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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落为城的简介:她原本是奈何桥边的一缕幽魂,承蒙上苍眷顾,给了她一世穿越为人,前世旧殇,她随祖母焚香礼佛,本以为可以平淡度日,怎奈世事无常,她从此为了夺城而沾染杀戮,恍惚怅然间已不知能否走到爱情的开头,亦或者它已悄悄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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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曦微露,地处东南的大盛朝率先迎来了曙光,既已入秋,霜雾初凉,承佑王府郁清院的几个早起的婆子已烧好热水,此时旁的院落瓦脊上仍旧一片深渊似的青黛,小厮丫鬟婆子还未起床呢。
& & 瞧着柴房已是青烟袅袅,婢女青萝搓着微寒的双手,绕过一座矮小的假山,再拐过迂回的走廊,迷蒙中瞧见两个烧水的婆子一边跺脚一边唠嗑,隐隐约约地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句子:
& & “今儿怎的只听得单单一把木鱼声?”
& & 另一个婆子轻叹一句,“哎,听闻老妇人昨儿个染染风寒,世子今儿早起了半个时辰礼佛,为老夫人祈福呢。”
& & “竟是如此?”那婆子是个家生子,在承佑王府陈家做了一辈子的奴婢,见证了陈家由盛转衰的历程,陈家嫡系一派自大盛朝建立一来一直是唯一的异性王,为大盛朝守了百余年的疆土,出过几代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如今也只剩老的老幼的幼,不上不下的还是个病秧子,“入秋后寒气重,咱们这些奴才丫鬟也有受不住的,何况世子年少体弱多病,如此,也是有心了。”
& & “是啊,眼瞅着这大盛朝内忧外患,如今太子极力大刀阔斧改朝制,奈何那北边的燕国欺我朝中无大将,听说如今边城已被破了数座,若世子康健,也不至于如此。”
& & 青萝听得心里亦是难受,她便是婆子口中所言承佑王府世子的贴身丫鬟,世子礼佛焚香过后都有沐浴的习惯,她这是来唤婆子端水的,想着还有正事,她将心中的酸涩一压再压,进了厨房,道,“向两位婆婆问安,世子焚香后得沐浴的,青萝来问问热水可是备好了?”
& & 承佑王府历来讲究教养,尤其以老夫人的郁清院更甚,身为世子的头等贴身丫鬟,青萝的礼数自然周到。
& & 那两名婆子见一等丫鬟向自己行礼,连连俯身回礼,“青萝姑娘这是要折煞我们这些厨子杂役咯,热水早已备好,只等姑娘来唤。”
& & 三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青萝与那两婆子聊了几句,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差婆子提水到世子房里。
& & 承佑王府世子陈慕柯不过年值二八,六年前其父陈遇奕陈大将军在于燕国交战中不幸战死沙场,其母郑氏悲痛欲绝,诞下幼儿陈幼圆之后撒手人寰,自此他便寄养在祖母院里,时光飞逝,一晃便是六个年头。
& & 陈慕柯沐浴出来,青萝便拿着干布迎上去,屈膝作了个礼,便道,“青萝给世子擦头发可好?”待他点头,青萝便拿出一个小凳子,将世子安于座,自顾地掀起一瀑柔发,青萝拨弄地开心,开口道,“世子的头发长得可真好,细细的,直直的,柔柔的。”陈慕柯对于院内的丫鬟多是纵容,青萝尤为更甚,因而在他身边她也多了几分俏皮与娇嗔。
& & 陈慕柯自幼体弱多病,如今十六了长相偏向女子,面色白净堪比深闺女子,似白玉雕琢出来一般,轮廓柔和,眉若远山目似秀台,个子比起十七的青萝,还矮了半根指头,如今散着发,裹着宽大的乳白外衣,更显瘦弱,青萝的打趣他听在耳边,闭上顾盼流转的清眸,道,“青萝你不是不知我的身份与脾性,日后房内少拿那些俗礼来烦我。”
& & 青萝手上一滞,想起老夫人前几日对世子说的话,眼里的痛楚一闪而过,“青萝省得的,只是老夫人那日找青萝来训话,礼不可费,若是出了这个门院,老夫人也是担心出差错。”
& & 陈慕柯藏在衣袖下的手一紧,道,“倒是难为你了,日后照着祖母的吩咐便是,祖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可是醒了?”
& & “刚才有小厮来报,老太太凌晨才入睡,这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青萝老实回答。
& & 陈慕柯点点头,“祖母这一病没少折腾,吩咐下去,让老太太好生歇息,若是婶娘前去请安,就说祖母睡下了,不可扰了老夫人清梦,就说是我吩咐的。青萝别擦了,帮我梳头。”
& & 青萝答了声是,便拿出发带,为陈慕柯束发,她知道等会儿国子监的焦太傅会来给世子授课,焦太傅此人学富五车,却生性乖张,自己不修边幅反倒要求学生一身周正干净的。
& & 陈慕柯带上书童福顺出了门,正遇上前来向老夫人请安的婶娘,霜重露寒,也难为她了。陈慕柯的这个婶娘乔氏是他叔父陈遇凌的正妻,当年陈遇奕战死沙场,他母亲随后因难产而香消玉殒,陈府嫡系老小无依,那个时候陈遇凌这个过继在老夫人名下的庶子站了出来,因而老夫人当年即便坚持大刀阔斧地分家,散尽半个王府也没把陈遇凌分出去,随后陈遇凌执意娶了乔府的嫡千金,开始了他顺畅的文官仕途,承佑王府陈家到了他那一代,就出了这么一个文官,如今他虽未承袭长兄的爵位,也是位正经的二品礼部尚书了。
& & 陈遇凌是世代武家出来的文官,当初上位没少依靠乔氏娘家的力量,因而乔氏平日在府里的地位那也是仅次于陈遇凌的,当然,陈遇凌前面还有老夫人,世子,还有在五陀山休养的郡主,陈慕柯的胞妹陈慕倾,以及陈遇奕的又一位嫡子陈幼圆,只是老夫人自儿子出事以来便养在郁清院不理俗事,而陈慕柯体弱多病,这几年还算好的,以前那是走两步路都要喘好几口气,那陈府的二**更不用说了,整的一个就是个痴傻的,那陈幼圆还是个孩童,因此乔氏在陈府那可以说是横着竖着走都不成问题,但到底老夫人德高望重,乃陈遇凌平生最敬重之人,她多少有些忌惮,一听说老夫人昨儿个染了风寒,赶忙来做做样子,却不想被个毛头小子吩咐拦在门外,心里哽着一口气说不下来,看见陈慕柯出来,声音有些尖锐道,“哟,这不是世子么?盛传世子重孝道,这老夫人都病倒了,世子怎的还有心思去学堂?”
& & 陈慕柯乃承佑王府的嫡长子世子,而乔氏还是个没有浩命的夫人,见到世子竟不行礼,陈慕柯冷嗤一声,倒没跟她计较这个,举手作揖,道,“慕柯见过婶娘,回婶娘,祖母只是偶感风寒,昨夜大夫诊断,只说是并无大碍,需要静养,慕柯斗胆拦了婶娘,还望婶娘勿怪,慕柯这去学堂,也是奉了圣旨的,不想耽误课程,劳祖母担忧。”
& & “听世子这么一说,倒是我小家子气了?”陈慕柯说的句句在理,乔氏心里不舒服也不敢太放肆。
& & “慕柯不敢,祖母这边慕柯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婶娘每日劳神府内诸多琐事,如今向祖母请安,只怕误了叔父的早朝。”陈慕柯淡淡提及陈遇凌,一语击中她的要害,乔氏眼角一变,“哟,瞧我这性子,老夫人当初也是体谅我,才免了我每日的晨昏省,老夫人这一病我倒是给忘了,耽误了老爷上早朝,那可是欺君之罪呐!”
& & 陈慕柯笑笑并未说话,等到她要走了,才弯腰作揖,“慕柯送婶娘。”
& & 乔氏连个回礼都不曾有,一旁的福顺看不过去,不忍埋怨他家主人,“世子,二夫人无礼,您怎的也不生气?若是传出去,终归说的是承佑王府的不是。”
& & “当初叔父执意娶乔氏,祖母自然是不允的,不是照样娶回来了吗?”他看着乔氏花枝招展的背影发笑,“富顺,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 & “回主子,小人跟了您快六年了。”福顺笑得憨厚,十三四的年纪,眼神纯净,但看他的唇角,含着笑意的弧度开始有了收敛,使得他憨厚中又带着几许谄媚的味道,纯粹的东西特别容易变味。
& & “那你应该明白,我这个世子之位没有实权终归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如今若不是祖母还在世,只怕这世子之位也保不住,想想他身后还有个年幼的弟弟,他再怎么不争也得护幼圆周全不是?
& & 福顺听他一说,心里也不是滋味,府里老夫人和世子皆是宽厚仁慈之人,奈何失了个名正言顺的为王府遮风挡雨的人,“福顺造次了,不过主子不必担忧,眼瞅着过几年您便及冠,早些年还曾是太子殿下的陪读,同吃同喝的,以后太子登基朝堂之上定有您的一席之地。”福顺天生是个乐天派,总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 & “嘴巴倒是变甜了。”
& & 当初陈慕柯作为太子的陪读之一,便是受教于焦太傅,后来太子病弱,这几年也开始为圣上分忧,来学堂上课的次数不多,不过几个陪读的一直跟着焦太傅读书识字,学习军事谋论,治国之道,等等。焦太傅虽是文官,且多年身居高位却并未有实权,不过处于权利中心的他始终抓住朝廷脉搏的动向,如今北方的燕国大举进犯盛国,边关数城沦陷,还有两城便到了庐裕关,庐裕关乃盛国的边关要塞,一旦被攻破,盛国将岌岌可危。盛国地处富庶的东南一带,百姓自给自足,生活安逸,若道强兵强将,也就当年的陈家兵算上一支,六年前随着陈遇奕战死,盛国兵败投降,硬是签了五年的丧国条约燕国才算平息战火。如今五年耻辱条约已满,兵强马壮的燕国开始找着各种事端蓄意挑起战争。如今盛朝皇帝亲政爱民,奈何六年修生养息的时间对于盛国来说太短,如今要找出一位如当年的陈大将军一般智勇双全的将才,难比登天。
& & 焦太傅为官三十许载,两袖清风,正义凛然,学堂之上那叫一个满腔热血,几个热血青年也是听得脑热,巴不得即刻奔赴战场,陈慕柯扫了四周一圈,心想焦太傅还真能唬人,眼咕噜一转,发现老头也盯着自己看,陈慕柯一看就知道自己肯定得被留堂了。
& & 果不其然,“承佑王府家的世子留下,其他人散学!”陈慕柯的父亲陈遇奕,既是世袭的承佑王爷,也是 如雷贯耳的护国大将军,就是距离他战死沙场六年了,他的威名仍旧余音未绝,陈慕柯作为陈家的嫡长子,按说应直接承袭王爷之位,如今也还只是个世子,只因
& & 人为陈府嫡系一派的衰落而惋惜,陈慕柯常常想,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还有更令人痛惜的事,陈家嫡长子肩上所负担的,是荣耀,亦是重任,他本无意于这一切的。
& & “世子如今十六了?”焦太傅端坐于首座。
& & “回太傅,正是。”还有四年,他便要行弱冠之礼,到时他便是承佑王府这一代的继承人承佑王。
& & 焦太傅看着台下的年轻人,觉得他真的是太年轻了,才十六,听闻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这个承佑王世子看着哪像十六呀,面如敷粉,眉目顾盼流转,身段也是像极了女子,若不是他那独一无二的魄力与谋略,他真的会以为陈慕柯是名女子。
& & “方才课上老夫也说了,如今国难当头,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 & 这个老头还跟他在这儿唱清调呐?陈慕柯不觉好笑,“太傅真会说笑,前几日学生写的《清兵策》《倾燕策》不是您呈给圣上的?”
& & “哈哈……你小子,”焦太傅干笑两声,道,“果真是聪敏智慧,如今老夫也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比起你父亲,你的谋略战术只怕高了两个层次,你父亲当年第一次领兵出征,还是他冠礼之后的,如今你还只有十六岁,只可惜……”焦太傅越发一本正经。
& & “可惜,学生没能练就父亲的高超武艺。”陈慕柯抚袖,接住焦太傅的话,“太傅放心,祖母前两日已递了折子给圣上,慕柯虽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却也能保全自己,六年前家父战死,而今燕国欺我大盛朝中无人,盛气凌人,慕柯与燕国存着国仇家恨,此番若得圣上垂青,前去杀敌,定将盗寇驱逐出境,为我父报仇雪恨,还盛朝一片安宁!”
& & 焦太傅捋着白胡子,不住点头,“老夫倒是把陈老夫人给忘了,世子不愧是从老夫人手底下出来的,颇有当年陈老将军之风。”
& & 告别焦太傅,陈慕柯领着福顺出门,不想被御景侯家的公子卫放拦下,卫放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平日里就没少跟陈慕柯对着干,这人好强,年少气盛的,最见不得别人比他优秀,陈慕柯一出门,他就上来堵人,“陈慕柯,太傅跟你说什么了?”
& & 陈慕柯心心念着家中感染风寒的祖母,不想同他计较,未搭话,准备绕过他上自家的马车,怎料难缠的卫放不肯放人,绕了几回都被他挡下,陈慕柯拂袖,“卫公子若想知晓问太傅便是。”
& & 卫放生得人高马大,也懂得一些拳脚,说话不喜文绉绉那套,“你当我乐意问你?”他是家中独苗,御景侯早跟焦太傅打过招呼,务必束住他,他也是没办法才找的陈慕柯,“听说昨夜太子与圣上议事,一宿未眠,今早一出了议书房就倒下了,看来边疆战事不容乐观。”
& & 北边燕国民风剽悍,尚武,南人重文而轻武,两相对比,盛国的战事何时乐观过?陈慕柯心里琢磨着,并未将卫放的话放在心上,只淡淡应了句,“哦。”
& & 卫放不满,耿直的性子使得他即使文采斐然,也少了书生的拘谨,“诶我说你到底听没听,焦太傅要荐你去打仗了吧?你就拿这一副窝囊的样子跟人家干仗?”卫放激动得唾沫飞扬,说的好像陈慕柯有多愿意去似的。
& & 不过陈慕柯没跟他计较许多,“你说太子病倒了?”这两三年他待在府里的时日多除上课极少在皇宫里走动,差点忘了太子也是个病秧子。
& & “我说你除了承佑王府,就不能看看旁人?”卫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前些年你跟太子不是走的挺近的么?”
& & 是,那时候人太子不是还没成亲呢嘛?两个病秧子搁一块儿自然煮煮茶论论道谈谈医理的,陈慕柯擦汗,“太子妃温柔贤惠,自然照料殿下周全。”原本他还想着回府吩咐下人送些药材去的,可是转念一想,东宫还会缺了这些?只得作罢。
& & 陈慕柯同卫放又瞎聊了几句,卫放跟陈慕柯说话有些别扭,两人同是太子陪读,论治国谋略和出身陈慕柯略胜一筹,可是卫放身体好,吃嘛嘛香,耍得一手好枪,两人有些文人相轻的意思,可是卫放不愿意承认,他觉得哪天要是真的上战场了,他也不能真和他干上,到最后他要是还有力气,还是会搭把手的。
& &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能不能上战场?说起这个他对他爹就来气,自己生不出几个儿子出来就可劲拘着他,哪哪哪不许去,啥啥不许干,哪有这样的爹?
& & 趁着陈慕柯上马车,卫放终于一口气将憋在心中之话说完,“陈慕柯,你要真去庐裕关能不能把我捎上?算我卫放承你个人情?”
& & 陈慕柯高高站在马车沿,福顺担心他会摔伸手要扶他,被他一手甩开,俯视着卫放,他知道卫放是真心为大盛朝的黎民百姓着想,可是战场刀枪无眼,残酷无道,不是光有愚忠愚勇就可以的,“卫放,我知你心系大盛,可是啊,别说我现在还没接到圣旨,若我真去打仗,领着你,就不仅仅是你承我的情了,那便是承佑王府担着个御景侯府的了,慕柯死不足惜,却不能拖了承佑王府。”说完也不管卫放什么反应,径自钻进马车。
& & 马车轮子轱辘轱辘作响,平平稳稳驶出去十几米,才传来卫放的吼叫,“陈慕柯你个胆小怕事的孬种!”得,他竟敢扰乱皇宫重地的肃静,指不定被哪家的管事逮住呢。陈慕柯懒得理他,闭目养神,今儿起得早,应付乔氏还有焦太傅,完了还有个不安生的卫放,耗了他不少的精力。
& & 陈慕柯必须承认卫放骂他胆小怕事这一点没骂错,然而圣旨一旦下来,他就是心怯也得上,王侯将相,功名利禄尘与土,可是如今他是大盛朝承佑王的世子陈家的嫡子,他现在乘坐的这辆奢华的汗血宝马马车,住的郁清院,穿的绸缎,他总要对得起。
& & 回到承佑王府,进门的时候他特地抬头仰望着那大气派的牌匾,“承佑王”三个字,乃先皇亲笔所书赐予陈家的荣耀,沧劲有力,挥斥方遒。
& & 看门的是几个下等的差役,当初陈老将军带着陈家军横扫沙场,打仗打残的兵不少,能回家的放回家了,没家的有一部分被安置在了王府当差,几个退役老兵是大老粗,闹不明白他们多愁善感的世子站在大门口不进门是怎么回事,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敢上前去,直到院里来了个小厮,说是老夫人醒了要见世子。
& & 陈慕柯甩甩脑袋,应承下来,回了郁清院先到自己房里换下大黑长袍,选了一件月白色泼墨青竹罩衫穿上,这才进了陈老夫人的房。
& & 陈老夫人起了应该有些时辰了,发髻已盘好,以一根通体润亮的白玉簪束着,简朴大方而不损身份,老太太多年礼佛,不理俗事已久,守着自己的郁清院青灯古佛的,若不是儿子早逝,大抵也不会将陈慕柯束在院里管教。
& & 陈慕柯进房时老太太正坐在床上靠着垫子由婢女青游喂食,桌上照例是清汤寡水的菜色,一盘豆腐汤,一盘清炒竹笋,一盘青菜,平日里他也吃这些,见怪不怪了,头微低,眉目专注地请安,“祖母安好。”
& & “起吧。”言语间倒不见陈老夫人有多大碍,只是精神不大好,“可是去了宫中?”
& & “回祖母,是!适才回房更衣,听说祖母派人接慕倾回府?”陈慕倾是他的孪生妹妹,远在五陀山休养。整个大盛朝,上至圣上下至百姓皆知,承佑王府已故的王妃郑氏,诞下的一双孪生儿女一个体弱多病,一个痴痴傻傻,最小的那个倒是身心健全,却是王妃用命得来的。痴傻的那个,说的便是陈慕倾。
& &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估摸着过两日圣旨就要来了,你此去归期未定,府里也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越发地不顶用,幼圆还小,阿倾也是时候回来了。”
& & 陈慕柯沉默半晌,这个家还没个能真正做主的,幼圆也才六岁,点点头,他有些艰难地开口,“祖母说的是。”
& & 陈老夫人望着陈慕柯宽大外袍里裹着的纤瘦身子,也是不忍,挥挥手遣退几个二等丫鬟,最后吩咐青游出去,才道,“阿倾,苦了你了,如今这局势,祖母不得不将你推出去,陈家为大盛守了百年的门户,六年前你父战死,你母亲产下幼圆撒手人寰,你父亲专情,不肯纳妾,也就留下你们三个后,你大哥阿柯是个没福气的,随后也跟着你母亲去了,那时幼圆周岁未到,我答应过你祖父,陈家嫡系到了你这一代,不能散。”陈老夫人语气平缓而坚定地道着一个惊天秘密——承佑王府的世子其实是名女子,那女子还不是旁人,正是陈慕柯双生的胞妹陈慕倾!
& & 陈慕柯看着这位坚韧睿智的老人,道不出的感动,她大概要以陈慕柯的男子身份过活一世的,种种感动化作安慰,“祖母,慕柯省得的,阿柯与妹妹虽是孪生,可祖母千万别再叫错了,阿柯此生只能是承佑王府的世子。”其实陈慕柯内心除了感动,还有苍凉的,如果她告诉陈老夫人:其实真正的陈慕倾早在六年前也随着双生长兄一并去了呢?如今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其实是个来自未来的幽魂?她会怎样呢?
& & 陈慕柯不敢说也不能说,六年前她没有任何遗憾地死去,成为孤魂野鬼在人间四处游荡,忽而被一束光送到这里,甫一睁眼便听得青萝道世子殁了,老夫人在佛堂前整整跪了两日两夜,还是她先去找的老夫人,握住她手中的禅珠,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承佑王府的郡主清醒了,而后老夫人亲自为她换上男子的装束,陈慕柯世子还在,只不过是小病了几日。她不敢说其实承佑郡主也没了,陈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当初真正的陈慕柯去世已要了她大半天命,若是知晓了真相,也许,承佑王府嫡系一派真的就没落了。她也不能说,前世的陈慕柯同样生在富贵之家,自小病弱,家人却疼她达到极致,姐姐得知当时的那个男朋友移情于自己的妹妹时竟大气地选择了成全,陈慕柯怎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所以,在心脏手术的前一晚,她亲自拔了氧气罩,去得了无牵挂,醒来后发现到了盛朝,陈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令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没有去处的她就想,其实替陈慕柯好好活下去也挺好的,最起码得等到幼圆长大成人吧!
& & “阿柯,是祖母对你不住,陈家亏欠了你。”陈家女子,本是该学针线学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阿柯却是自小被束在郁清院,学兵法学布阵学治国之道,从未能像个真正的闺阁女子那样体面地活着。
& & “祖母说的是什么话?阿柯本是陈家人,做这些虽非本意却也是本分,倒是阿倾,她虽是母亲娘家庶出的**,幼时同我一般痴傻,她用我的身份活着,像个影子,陈家真正亏欠的,是她。”
& & 在五陀山住着的那位承佑王府的郡主真正的身份乃郑府庶出的千金,叫郑初澜,幼时一次发高烧烧坏了脑子,陈老夫人怜惜这一对表姐妹伶仃无伴,便将郑初澜接了过来,并为她请了宫中擅长针灸的老御医,陈慕倾清醒的那段时间,她的脑子也已有了好转,送她去五陀山其实真正目的是去学功夫。
& & 话题沉重,陈慕柯在桌边落座,看着桌上的几味素菜,皱皱眉,道,“怎的没有我爱吃的香菇炖鸡汤?”这几年她跟着老夫人吃斋念佛,不过三头两日的没个荤菜,还真是不好过,她不是佛门中人。
& & 陈老夫人慈爱笑道,“青游还道你该来用中饭的,早吩咐厨房准备了,听青萝说你今早天不亮就起了,想你早是饿了,可要用中饭了?”见陈慕柯点头,老太太对着门口唤,“青游,吩咐厨房,今日世子在我这里提早用中饭。”
& & “是。”门口的青游行礼后就退出去了,不出半晌,又见青游领着几个丫鬟鱼惯而去,皆是统一的藕色长裙,训练有素,步伐轻盈,声音很小,冷菜撤下,换上热菜,比刚才还多了三个菜,用精致的小碗装着,油色鲜亮,香味扑鼻,看着陈慕柯嘴馋。
& & 陈老夫人才咽下一小碗香软的白米饭,病中的她胃口也不大好,所以看着陈慕柯大快朵颐,自己并不打算再吃。
& & “听青游说,遇凌媳妇儿来过,被你拦下了?”
& & “嗯。”她指指另一边的豆腐汤,自有青萝为她盛过来,“清晨小厮说您刚睡下,祖母年事已高,不必理会她,若是想见婶娘,吩咐丫鬟去唤便是。”
& & 陈老太太不为所动,反倒挑起另一个事情来,“幼圆有段时日不曾来了。”当初陈老夫人执意亲自教养陈慕柯兄妹,精力有限,便允了陈遇凌夫妇所求,将幼圆交给乔氏抚养。
& & 幼圆年幼,心性未定,乔氏极力促成此时,怕也是别有用心,陈老夫人心知肚明,陈慕柯也不傻,若是日后这两兄弟离心,王府全指着一个陈幼圆呐,陈遇凌和乔氏不知道,可是陈慕柯太明白了,“祖母身体抱恙,本该颐养天年,奈何幼圆年幼,慕柯此去,只怕得劳祖母将幼圆接入院中教养,待慕柯班师回朝之日,定亲自束管,幼圆六岁了,若是再过个一两年,心性已定,只怕……”
& &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个几年。”老夫人算是应承下来了,又提起乔氏,“你那个婶娘,心性也不坏,只是大宅大门窝里斗的事儿,你叔父的那几房姨娘,多少双眼睛盯着乔氏,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没少费乔氏的心神,她的那些小心思,只要不过火,由着她去吧。”
& & “嗯,婶娘实属不易。”当初她一个乔家嫡女千金,嫁给庶出的陈遇凌,算是低嫁了,之所以肯嫁过来,怕也是盯住了承佑王府的这块肥肉的吧?
& & “你是要做平定暴乱安邦兴国之人,这些琐事,待阿倾回来打理吧。”
& & 陈慕柯点头,想起今日卫放闹的那一出,嘴角隐隐上扬,“今日卫放说要跟孙儿去打仗呐!”
& & “卫放?”陈老夫人干咳两下,青游为她抚背,“御景侯家的独子?”
& & “嗯,怕是御景侯给圣上递了折子,不愿放他出去。”
& & “怕是还没完呢,御景侯年轻的时候就没少闹腾,如今不也安生了?有那样的老子,儿子还能差到哪儿?那卫放小儿在你辈之中也算是个不错的。”能得陈老夫人这样赞扬的年轻人可不多。
& & 陈慕柯放下碗筷,道,“我明天去的时候给他送份礼。”
& & 陈老夫人心绪不佳,祖孙俩又聊了几句,陈慕柯叫她精神疲软,便悄悄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吩咐下人上茶,看见递茶的是个打扫的丫鬟,青萝不在,陈慕柯回房自己换了衣服,朝着后花园的练功房走去,青萝果然在里面练功,陈慕柯进去自己也活动活动筋骨。
& & 作为大盛朝最负盛名的将军府,会武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就是幼圆也有专门的师傅,估计身手最差的就是陈慕柯了。她练的是在现代学到的一套健身操,青萝一开始闹不明白,后来陈慕柯的身子越发爽利,她也就由着陈慕柯练下去了,反正老夫人喜静,郁清院内走动的婢女小厮不多,知道的人没几个。
& & 晌午陈慕柯小憩半个时辰之后,到书房见她的老师季梓桑,他是府里真正的老人了,自打陈老将军领兵打仗,他便是军营里的军“是。”门口的青游行礼后就退出去了,不出半晌,又见青游领着几个丫鬟鱼惯而去,皆是统一的藕色长裙,训练有素,步伐轻盈,声音很小,冷菜撤下,换上热菜,比刚才还多了三个菜,用精致的小碗装着,油色鲜亮,香味扑鼻,看着陈慕柯嘴馋。
& & 陈老夫人才咽下一小碗香软的白米饭,病中的她胃口也不大好,所以看着陈慕柯大快朵颐,自己并不打算再吃。
& & “听青游说,遇凌媳妇儿来过,被你拦下了?”
& & “嗯。”她指指另一边的豆腐汤,自有青萝为她盛过来,“清晨小厮说您刚睡下,祖母年事已高,不必理会她,若是想见婶娘,吩咐丫鬟去唤便是。”
& & 陈老太太不为所动,反倒挑起另一个事情来,“幼圆有段时日不曾来了。”当初陈老夫人执意亲自教养陈慕柯兄妹,精力有限,便允了陈遇凌夫妇所求,将幼圆交给乔氏抚养。
& & 幼圆年幼,心性未定,乔氏极力促成此时,怕也是别有用心,陈老夫人心知肚明,陈慕柯也不傻,若是日后这两兄弟离心,王府全指着一个陈幼圆呐,陈遇凌和乔氏不知道,可是陈慕柯太明白了,“祖母身体抱恙,本该颐养天年,奈何幼圆年幼,慕柯此去,只怕得劳祖母将幼圆接入院中教养,待慕柯班师回朝之日,定亲自束管,幼圆六岁了,若是再过个一两年,心性已定,只怕……”
& &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个几年。”老夫人算是应承下来了,又提起乔氏,“你那个婶娘,心性也不坏,只是大宅大门窝里斗的事儿,你叔父的那几房姨娘,多少双眼睛盯着乔氏,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没少费乔氏的心神,她的那些小心思,只要不过火,由着她去吧。”
& & “嗯,婶娘实属不易。”当初她一个乔家嫡女千金,嫁给庶出的陈遇凌,算是低嫁了,之所以肯嫁过来,怕也是盯住了承佑王府的这块肥肉的吧?
& & “你是要做平定暴乱安邦兴国之人,这些琐事,待阿倾回来打理吧。”
& & 陈慕柯点头,想起今日卫放闹的那一出,嘴角隐隐上扬,“今日卫放说要跟孙儿去打仗呐!”
& & “卫放?”陈老夫人干咳两下,青游为她抚背,“御景侯家的独子?”
& & “嗯,怕是御景侯给圣上递了折子,不愿放他出去。”
& & “怕是还没完呢,御景侯年轻的时候就没少闹腾,如今不也安生了?有那样的老子,儿子还能差到哪儿?那卫放小儿在你辈之中也算是个不错的。”能得陈老夫人这样赞扬的年轻人可不多。
& & 陈慕柯放下碗筷,道,“我明天去的时候给他送份礼。”
& & 陈老夫人心绪不佳,祖孙俩又聊了几句,陈慕柯叫她精神疲软,便悄悄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吩咐下人上茶,看见递茶的是个打扫的丫鬟,青萝不在,陈慕柯回房自己换了衣服,朝着后花园的练功房走去,青萝果然在里面练功,陈慕柯进去自己也活动活动筋骨。
& & 作为大盛朝最负盛名的将军府,会武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就是幼圆也有专门的师傅,估计身手最差的就是陈慕柯了。她练的是在现代学到的一套健身操,青萝一开始闹不明白,后来陈慕柯的身子越发爽利,她也就由着陈慕柯练下去了,反正老夫人喜静,郁清院内走动的婢女小厮不多,知道的人没几个。
& & 师,后来又跟着陈遇奕,戍边数十载,这是一个军队里真正的灵魂人物。
& & 季梓桑也是知道陈慕柯的女子身份的,他武能带兵打仗,文能笔走龙蛇,也懂医。陈慕柯的身份不宜张扬,平日里生病多,全靠他的帮扶。她这辈子生在王侯大将之家,注定要走军政的路子,先天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她舞枪弄刀,那就只剩下执笔投戎这条路了,所以她分外敬重文人,尤其是像季梓桑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
& & 甫进门,陈慕柯作揖,“老师。”
& & 季梓桑这人生得虎背熊腰,但是长相绝对不粗鄙,甚至可以说长的俊气,额庭开阔,浓眉如刀,瞳孔微缩,看着眼前自己的得意门生,捋着胡须道,“来啦?坐!”
& & 陈慕柯,撩起下摆,依言落座,整个动作顺畅如水,以女子之姿做的却完全是男子的做派,每次出门青萝都为她束过胸的,秋日里她穿的袍子又多是立领遮住颈勃的,因而即使她身材娇小亦无人怀疑她是女子。
& & “听说老夫人染了风寒?”
& & “祖母并无大碍,不然非得请老师才是,老师不必担忧。”
& & 若不是当年承了老将军的情,季梓桑恐怕也不必如此,他的一生无儿无女,本该了无牵挂的,却不想陈府这老小的一家子,忘也不是丢也不是,六年前他一个犹豫,又是劳碌操心的命,“如此,便好。今日到宫中可是见了太子?”
& & “不曾,太子病倒了,尚不知情形。”大盛朝皇家姓路,太子名微澈,圣上多情,后宫佳丽无数,内斗亦是无数,太子的病其实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毒。太子的病反复无常,陈慕柯陪读的这些年听的多了,打不打听也就是这么个情况。
& & 想想宫中那一大摊子的事,可不比承佑王府的少,季梓桑也是有心无力,“今上……性情优柔寡断,太子倒是个有魄力的,可惜身子跟不上去,先德贤皇后诞下的两位嫡子,太子身体不行,养在娘家的四皇子,还是个不爱朝堂爱江湖的,盛朝的烂摊子,真不好收拾。”季梓桑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曾一度想隐世遁入仙道之门,只可惜手上沾染的血腥味太重。
& & 听季梓桑这么一说,陈慕柯就知道自家老师又开始纠结了,“老师曾说,人各有命,咱们只管尽本分便是了,历史大势,非你我一人之力可以逆转,咱们顺势而为,老师是通达之人。”
& & “那位四皇子,阿柯可曾见过?”
& & 陈慕柯见自家老师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猜到他打什么算盘,道,“不曾,素闻四皇子路微楼任性妄为,放荡不羁,极不喜圣上,那个位置,只怕他并不在意。”
& & “太子每每一病就是个难过的坎,若是……这么多年,霍家一直反对圣上立后,指着的大概就是四皇子,怎料他……太子一旦……盛朝内政怕是……届时内忧外患,如何是燕朝的对手?”季梓桑刻意避开一些敏感词汇,陈慕柯听得懂,太子是一位身体抱恙的储君,四皇子远走江湖,而皇后早逝,朝中多股势力横生,其中德妃主管后宫,她膝下的三皇子深得圣上垂青,而淑妃作为后宫中的老人,最早诞下皇子,原本是皇帝即位前的侧妃,极有威望,二妃的娘家势力相当,而先皇后娘家霍家,太子外祖父霍远霆,而今已退居阁老,有名无权,到了皇后那一代,也就一个霍素来二品督察,路微澈之所以还坐着太子之位,仗着的不过一个名正言顺。朝中势力不稳,外部大敌入侵,盛国,能否如其名繁荣昌盛?
& & “老师,盛极而衰,盛朝表面繁华内部败絮,若大势如此,你我不过尽人事罢了。”前面的路谁人看得清呢?陈慕柯知道自己有些厌战情绪,出师未捷身先死是一回事,临阵脱逃又是另一回事了。
& & 季梓桑闻言,霍地将手中的白玉杯子掷于桌面,白玉杯子霎时碎成三瓣,
& & “阿柯,老师知此事难为你了,说到底你不过一介弱女不愿见那血腥场面,即便是男子,多半亦是行了弱冠礼后方建功立业,不过你务必谨记,你是承佑世子!”季梓桑气怒之时,横眉上扬,眦目欲裂,模样狰狞。
& & 陈慕柯心下一沉,妥协了,连忙作揖赔罪,“学生唐突,老师请勿见怪。”
& & 她的身体瑟缩,季梓桑知道自己也有些过分了,“阿柯,老师也是为你好,你从小聪慧,摆弄器械军备武器得心应手,这就是你的绝技,如若深得圣上赏识,你能保住边关十五万百姓免于马蹄之下,而你的谋略若真正作用于战场,老师相信,盛朝收复城池指日可待!”季梓桑说的铿锵有力,眉目激扬。
& & 陈慕柯精神不济,蔫蔫点头应了。季梓桑知她无心学习,他也没什么可以教她,便遣她回院子休息。
& & 陈慕柯休息得早,第二日精神抖擞地入宫,卫放果真被他爹亲手逮进了地牢,而临上课前一分钟,太子路微澈由一大堆太监婢女簇拥着进来了。众学生在焦太傅的带领下起身行礼,陈慕柯以余光窥视得他高高瘦瘦的身子倚在一个太监胖得跟树墩似的太监身上,不由微微皱眉,感慨后宫暗隐的污秽龌蹉事之多,若非如此,也不会害得他病弱一生。
& & 路微澈得的是重感冒,其实也不算重,不过对他来说,足够要了他的命,鼻息塞得厉害,他高挺的鼻尖被布帛帕子擦得通红,面色有着不同寻常的红,兔眸清波荡漾,本该是风骨清润的贵公子模样,硬是减了形。
& & 太子微微抬手,自有太监跟在后硬下,“殿下请焦太傅与众位公子免礼。”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起身,陈慕柯微微颔首,便瞧见太子正盯着自己,深邃的眼窝,萎靡的精神,病弱至此,他又何必亲自来这一趟?
& & 太子有专座,是个小的暖炕,靠右,陈慕柯因体弱,得太子厚爱,位子靠着太子的最近,见他由婢女簇拥着坐下,盖上狸毛毯子。皇室严威神圣不可侵,陈慕柯纵使使得他眼眸中的伤痛,亦不敢深究,率先垂下头。
& & “阿柯,咳咳咳……”太子鼻音浓重的嗓音一出未成句,便咳个不停,众人皆侧目看看太子,又看看陈慕柯。
& & 众目睽睽,他的一声“阿柯”岂不是把她推到退进难为的境地?陈慕柯咬咬牙,起身行礼,“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 & 他还是这般疏远,太子路微澈敛起长长的眉睫,“承佑世子课后可否与本宫聊聊?”
& & “是!”
& & 焦太傅看着两人,浑浊的眸子透着清明的睿智,却也是无可奈何,隐在银须下的唇几次开合却是说不出一个字,半晌才道,“上课!”
& & 几个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先后问候太子太傅,陆续出门,最后是焦太傅抬脚,被太子叫住,“学生请太傅留下一议,不知太傅……?”
& & 焦太傅停住脚步,回身作揖,“老臣遵旨。”
& & 太子还是咳嗽,自婢女手中接住帕子,清瘦的手一挥,婢女识趣地蹲了个福道,“奴婢告退。”
& & 该清的人也清了,太子苍白的唇轻启,“今日本宫惊扰学堂实属无奈,现太医还在外面候着呢,”说着他不禁苦笑,“承佑世子,本宫知你亦体弱不宜思虑过甚与舟车劳顿,然北燕欺我大盛朝中无良将,盛朝危在旦夕。”
& & 陈慕柯见太子劳心劳力为盛朝于此,不忍,纵使前往战场惶恐,此时亦不能抗拒,双膝跪地,“太子为我大盛朝子民呕心沥血,陈慕柯不敢言苦。”
& & “世子不必如此,”太子扶起陈慕柯,“北燕如今已压境数百里,不日将至庐裕关,一旦庐裕关失守,桂城将失去天险防守,必定沦陷!燕军身体强壮民风强悍,一路烧杀抢掠,以战养战,从不带补给,不知我盛朝百姓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燕军之神速已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测。
& & 陈慕柯亦是大骇,看来留给她的时日不多已,“不知兵器……”前几日连同那两本册子呈上去的,还有她根据父亲的手稿改良或者设计过的兵器图。
& & “已递给兵部的严义琨,沁州兵库厂那边正昼夜不息地赶造,时间仓促,恐怕未能如数锻造,按照进度明日可出一万短弓,三万副新式盔甲,长矛多些,四万,至于战车,工序较为复杂,且材料耗费多,只怕……得迟些时日,本宫已命严义琨亲自前去督查。”
& & “粮草呢?”
& & “北边战乱,南边稻产收成还不错,只是,多集中与士族手中……”先帝时期按亩收税的田制弊端已现,几次提出改制,却一直拖到现在,新田收不上税,这也是路微澈担忧的问题。
& & 陈慕柯盘算,若是堪堪防守庐裕关,这些兵器勉强凑够,但要打持久战,将燕人彻底赶出大盛,缺兵少粮的,而且她不曾亲临战场,不过纸上谈兵,盛朝兵力不少,战斗力却是不知如何,这仗,难打!
& & 她不能将泄气指出,“太子不必泄气,如今江山动乱,朝中卖官鬻爵,何不伺机整顿?不说别的,将士食不果腹如何打仗,粮食必须收上来,士族兴起,好在他们在朝中势力不大,按亩收粮行不通,何不该为摊丁制?”
& & “摊丁制?”焦太傅也来了兴趣。
& & “是,太傅,”陈慕柯目光坚定,熠熠生辉,“之所以难以课税,慕柯以为,大士族没落,小士族兴起,新土未税,人口大增,若按人口收税,就是向小士族伸手,改科举,给他们升官的权利,国库收粮食。”
& & 路微澈听明白了,接下话语的势头,“如此,既解决战时之需,亦防小士族反抗,还清洗朝中一部分**受贿的官员,此举妙哉妙哉,咳咳咳……”一兴奋,太子又开始咳嗽不止。
& & “太子,保重身体。”陈慕柯提醒道。
& & “哈哈,阿柯,我高兴,这事我想了好久,一直没想出解决之策,你倒是一语中的。天佑我盛朝,送一个陈慕柯给我!”太子喜极,甚至忘记礼教那套。焦太傅亦是捋着胡须连连点头称赞。
& & 陈慕柯想起太子提及兵器时说的是明日,明日?“殿下,圣上是否已降旨明日出征?”
& & 太子笑声戛然而止,“是,父皇已命德康午时去承佑王府宣旨,今夜宫门敞开直至子时,专为你而开。”德康乃皇宫大内总管,圣上的贴身太监。
& & 时间如此紧迫,怕是战局刻不容缓。而她还得进宫面圣。国难当头,她承佑王世子,将坐拥盛朝大部分精兵,若是起了谋逆之心……圣上怕是有顾虑的吧?
& & 陈慕柯不语,桌上茶已凉,她握住白瓷杯子,凉意透心底。兵器未出,粮草未行,太子心灰意冷,而她仍心抱希望,其实她不敢跟他们说,她也不知后果会如何,她也没有信心。
& & “这也是我为何执意来学堂的缘故,明日清晨,五万将士将候于城门之内,父皇怕是不允我出宫送行的,阿柯,你此去,愿你旗开得胜,平安凯旋!”
& & “多谢殿下。”陈慕柯欲行礼,被路微澈拦下,“阿柯,你我相识多年,来日不知如何,然始终未变的——你我六载同窗。”
& & 太子路微澈起身,朝焦太傅作揖,“太傅,起章欲与阿柯叙叙同窗之谊,不知太傅……”
& & “太子不必客气,老臣告退。”焦太傅作礼而后起身后退几步,方转身出了门。
& & 只剩两人,陈慕柯挠挠头,气氛有些尴尬呢。
& & 太子清润低沉的嗓音响起,“阿柯,这两年你倒是比以前拘谨了。”说着轻轻地笑了。
& & “只因你们已不是孩子了,”他是储君,将来要承担的是整个盛朝,而她是承佑王世子,亦有她的重任。
& & “是呵……”路微澈长长呵出一口气,“到了你我这个年纪这个位置,还有何真心可言。只是我不知,原本你我病弱之人知心人本就少,如今你也如此。”越走越远。
& & 一位高高在上的太子,除了圣上,他的头上还有谁?江山美人任君取,却是如此……悲凉与寂寞,沉重得恍若高大**山上的皑皑白雪“起章兄,待阿柯驱除鞑虏,扬我大盛国威之日,便是你我品茗论天下之日。”
& & 太子的悲凉并未维持多久,噗嗤一声笑了,“阿柯,你总是古灵精怪的,若是女子,怕是承佑王府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 & “看来回头得吩咐下人将门换成铁的了,再竖一门关公像,省得惦记我家阿倾。”她意有所指,阿倾才是古灵精怪的丫头。
& & “确是好几年不曾见过阿倾了,怕是长成倾国倾城了。”太子眉目困倦,恰逢门外婢女提醒太子妃差人来询问。
& & 陈慕柯道,“太子妃乃名门闺秀,国色天香。”
& & 路微澈眼底黯然失色,吩咐下人进来,不再言语。婢女紫怡领着几个太监进门,为太子系上墨黛大麾。太子由进门时的白胖太监扶着,一步一步悠悠地走向门口。
& & 门外寒风呼啸,陈慕柯打了个哆嗦,礼不可废,弯腰作揖,“恭送殿下。”
& & 太子一只皂靴踏在门槛上,上身回转,目光缥缈,道,“阿柯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那段关于盛朝开国帝后的佳话?一世一双人曾是我毕生的追求,可惜……”当初不得已,他娶了右相林家的千金,如此也就罢了,他努力说服自己,即便不爱,好好过日子吧,可后来为了制衡,又连续册封了两名侧妃,如今的东宫实在闹腾。
& & 开国皇帝盛太宗皇半生戎马,四处征战,文韬武略,实乃英雄,当配美人,而他确是也拥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唯一的一位,也就是开国皇后,帝后荣辱与共,并肩看天地浩大,世代传为佳话。太子体弱,倒不如说是中毒太深,胸中有丘壑,不止一次向陈慕柯说到他的雄心壮志。陈慕柯也知道他一直在努力,然而此时她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 & 才出了宫门,福顺拎着书袋先行,此时已等在马车前,见他家世子出来,手忙脚乱地当凳子,其他富贵人家上下马车都是踩着下人的后背的,陈慕柯来到古代盛朝六年始终无法接受这个,遂命下人准备了凳子。上了承佑王府的四驹马车,走了一段陈慕柯才撩起帘子,问,“福顺你很着急么?”
& & 福顺也才十三四岁,在承佑王府见多识广,被调教的很好,这时虽紧张却也说得有条有理,“回世子爷,王府里已派人通知,说是宫中的德康总管亲自来了,要宣旨呐!”
& & 盛朝地处东南,人杰地灵,文人墨客辈出,唯独少了良将,看来圣上确实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才会下旨让她一个病秧子领兵出征。陈慕柯不可能没有压力,这时却打趣起福顺,“你杀过人么?”
& & 福顺闹不明白他家世子怎的问起这个来,倒也实在,点头道“府里老人派小的伺候世子爷之前,拿过死囚练手的。”
& & 陈慕柯点点头,她并不知道成为一个王府的继承人的书童需要多大的努力,不过看来承佑王府确实尚武,一个书童也要拿杀人练胆,“你家世子爷要去打仗了啊,你要不要跟着去?”
& & 福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主子,似乎不明白陈慕柯为何会带一个书童去,不过总算世子看得起他不是?“青萝姐姐去么?”
& & “如何不去?去!”她的贴身丫头就这么一个了。
& & “那小的也不怕!”福顺应的真诚,羞涩地笑了,陈慕柯也笑了。
& & 森严的承佑王府重兵把手,闲杂人等来往极少,今日倒是聚集了不少布衣,他们为马车让出一条道来,下车时陈慕柯忍不住想,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帝王把自己的性命见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结果会怎样呢?
& & 管家陈伯年在门口已恭候多时,“世子可算是回来了。”
& & “嗯,秋日风大,劳管家费心了。”陈慕柯纤瘦的身形裹在大麾之中,简单的束发青丝飞扬,轻启薄唇,明眸皓齿,她自幼困锁于郁清院诵佛念经,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清律温润的气质浑然天成,此时众人皆悟:世人都道御景侯家的卫公子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芒目,性格放荡不羁,气质不俗,如今有幸见着承佑王府的陈世子才知道,卫家公子简直就是粗鄙,还是个不省心的,听说胆敢在皇宫内喧嚷被御景侯领回家**地牢呢,看看人承佑世子,绝对是气质翩翩的俏公子,尊贵低调,形貌昳丽,才华横溢,于国家危难生死存亡之际力挽狂澜……
& & 陈伯年为承佑王府鞠躬尽瘁四十余载,自打乔氏掌管王府后没少吃瘪,若不是为着世子年少,且体恤下人,早颐养天年去了,“世子客气,总管大人,老夫人以及大人在正厅已等候多时了。”
& & 陈慕柯进入正厅一看,果然,德康总管一顶朱纱帽正坐于首座,祖母是有浩命的夫人,于首座的另一边,而陈遇凌一顶乌纱帽一身紫色官袍位于侧座,显然是下朝归来没来得及换下,脸色沉郁,看来在朝堂之上也是不好过,乔氏则低眉顺眼同几个儿女站在陈遇凌身后,眼睛不安分乱瞟。
& & 德康总管伺候圣上多年,伴君如伴虎,而他偏偏荣获圣宠多年不衰,识人眼色的本领可谓炉火纯青,在他看来,承佑王府过继来的庶子中规中矩倒还算是好的,可惜娶了个不省心的乔氏,而此时他见陈慕柯看了他家婶娘一眼眉头微蹙,差点忍不住拍大腿大呼:知己呀知己!
& & 德康紧了紧朱纱帽,起身作揖,“承佑世子。”
& & 陈慕柯虽贵为世子,却是没有品级官位的,圣上跟前的大红人朝他作揖,可是大礼了,“公公如此大礼,慕柯惶恐。”
& & “世子客气,世子来日救的是盛朝黎民百姓,何故受不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凭借区区两篇策论便赢得圣上的青睐和太子以及太傅的力荐,岂能小觑?
& & “因太子挽留,慕柯来迟,还请公公见谅。”
& & “杂家在圣上身边伺候多年,自是省得,国事乃头等大事,世子不必怀罪。”
& & “多谢公公。”陈慕柯点点头,而后向老夫人,陈遇凌夫妇请安,宣旨马上开始。
& & 承佑王府上下二百余人在陈慕柯的带领下下跪听旨。
& & 德康总管特有的尖锐嗓音在承佑王府的上空回荡,“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承佑王府,有子陈慕柯聪慧多智,谋略过人,实有乃父之风,如今我盛朝边关告急,战事连连,现封陈慕柯为正一品安定大将军,领五万精兵,接手庐裕关十万兵力,统帅此次对燕作战,望卿此去,驱除燕贼,扬我盛威,钦此!”
& & “臣接旨!”陈慕柯双手伏地,领着众人,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额头磕地的瞬间,她忽然就想,谢个屁的隆恩!搞不好她是要掉脑袋的。
& & 德康轻轻甩甩他的长毛手柄,将卷好的圣旨交给陈慕柯,眉目慈蔼,“世子,您可是安定大将军了哟。”
& & “是,臣定不负圣上所望!”
& & “何止圣上所望,此亦乃盛朝百姓之所望!杂家久居深宫,虽不懂征战之事,然劳皇上太子昼夜所思,知此番前去至关重要,陈大人,您说是不是?”德康为人八面玲珑,一面夸赞陈慕柯,亦不冷落旁人。
& & 陈遇凌自然点头称赞,“公公的眼光自是不错的,兄长先去,阿柯还望您多提点才是。”只见他以手捅捅身后侧的乔氏,乔氏闹不明白他要作甚,小声问,“老爷您这是要我做什么?”
& & 害得他气愤不已,还是老夫人唤了一声婢女,“青游。”青游会意,吩咐小厮到账房支钱。
& & “这是承佑王府的一点心意,公公别是嫌弃的好。”老夫人指着青游托着的一盘黄金道。
& & “老夫人客气,这是折煞了德康呐!”德康一生无妻无后,体几钱倒是不少,后宫各宫各院娘娘的皇子的,向来不手软,这次却是心甘情愿白走一趟差。
& & “慕柯累公公久候,还请您收下。”陈慕柯道。
& & “将军的心意杂家心领了,就当是杂家为陈家军献的一点心意。”盛国能否继续为盛国,看着一遭了。
& & 没料到德康总管是个有心人,老夫人倒也不在多说,“是老身唐突了,公公一心为国,老身惭愧。”
& & “老夫人教出的孩子自是不俗的,这才是真正为着盛国的。”德康说完,又转身对陈慕柯道,“安定大将军,杂家得回去复职,德康恭候您的大驾。”
& & “恭送公公。”陈家的几个说得上话的主子亲自两人送出王府,德康带着一部分人先走,还有一队是专程等候陈慕柯晚上进宫谢恩的。
& & “母亲,儿子先行换下官服,稍后便到郁清院给您请安。”陈遇凌面色羞赧。
& & 陈老夫人看着他,实在气乔氏的装聋作哑,当下甩脸色,“承佑王府容不得撑不起场面的东西,我老太婆自问从未缺过她什么东西,你若压不住她,日后少让她出来丢人现眼!”盛朝唯一的异姓王承佑王府,她乔氏亦是乔家的嫡女,陈老夫人不信她分不清孰轻孰重,她这是要王府难堪呐,“旁的我老太婆也不计较,你问问她有何不满足?”
& & 陈遇凌一个庶子,幼时丧母,得在老夫人膝下教养,对他虽比不得嫡子,却也不曾亏待于他,苛责更是少,此时吓得他当着众人给老夫人跪下,拉着容颜失色的乔氏,“孩儿管束内院无方,请母亲责罚!”
& & 陈慕柯帮忙求情,“祖母,家和万事兴,这是在王府大门呐,”要打要骂关起门来好伐?“还是抓紧的好。”
& & “哼!”陈老夫人手杖一顿,一手搭着青游,走了。
& & “叔父请起。”
& & “多谢世子。”
& & 陈慕柯笑笑,“祖母心系王府着急了些,思虑之事诸多扰了清静,叔父见谅。日后慕柯在外,府内上下还请叔父担待。”
& & “若是龙铭那几个能有侄儿一半懂事,叔父也不用愁了,放心吧,叔父又怎的能怨母亲呢?”那乔氏确实过分了。
& & “幼圆年幼,祖母年事已高,慕此去怕是难以得见,叔父……”
& & “叔父换了朝服便差人送幼圆过去。”
& & 陈遇凌带着小厮会自己的院子,乔氏已等候多时了,此时见他黑着一张脸,忙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 & 他懒得理会,径直站到屏风处,自有丫鬟更衣。
& & “平时看世子文质彬彬,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正一品安定大将军,品级比您还高……”乔氏看着自己的丹蔻,还想说什么,被自家相公打住,“你出去,回你的兰清院,日后若是无事,别出院子!”
& & “老爷,您这生的什么气?世子升迁,可不是我叫父亲举荐的!”她还以为陈遇凌在妒忌呢。
& & “世子自小养在母亲身边,聪慧伶俐,圣上英明,他是实至名归,此乃我陈家之荣耀,你一介无知妇人,少生是非!”
& & “陈遇凌,你为官十余载只混了个二品尚书,若不是我父举荐,你还是个管礼乐的小吏呢,如今倒是对我大呼小叫了?你一心护着老夫人和世子,他们能帮你什么?”乔氏气急,声音尖锐。
& & “好端端的你提那些作甚,我只问你,陈家可曾少了你银两?打赏宫中总管还用母亲院里的钱,众目睽睽之下,你没羞没臊,可曾想过你相公我脸上是否有光?”
& & “她们祖孙不是很有本事吗?躲在郁清院不管不顾,如今世子受封与你我何干?”不怪乔氏对老夫人有成见,确实是她入府之后,管着偌大的承佑王府,劳累不说,老夫人从未对她感谢过半句,而且她也知道当初老夫人也是不同意她嫁进来的,想她堂堂乔氏嫡女,身份虽比不得承佑王府的尊贵,可她嫁的名义上是嫡子实则庶子,她认为自己算不得上嫁,承佑王府的世子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是王妃。
& & “呵,我原以为你只是脾性娇蛮了一些,”陈遇凌总算明白老夫人的远见,乔氏心胸狭隘,为妻不贤,“你真以为你将府里公费挪为私用母亲世子不知么,咱们如今白白占了人家的位子,若不是看在幼圆的份上,母亲会轻饶了你?母亲宽厚,自你入府不曾给你立过规矩,如若你不知足觉得委屈想回乔家,我绝不拦着你!”
& & 回乔家?岂不等于休妻?早在陈遇凌抖出那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乔氏便心生大骇,最后一句简直将她镇住了,长着一张艳色菱唇难以言语。
& & 这厢陈遇凌带着陈幼圆赶往郁清院,那厢老夫人遣人请了季梓桑,老夫人亲自躬身,行大礼,“季先生,陈家重握大盛兵权,阿柯聪慧,然而到底是女儿之身,身边若无德高望重之辈扶持,区区黄毛小儿,何以威服将士?老身知先生归隐之意心存已久,然当初跟着大将军的将士幕僚寥寥无几,大盛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还劳先生赏老身一个薄面,请先生切勿推辞。”陈老夫人说的大将军指的是陈慕柯祖父,她可谓给足了季梓桑面子,先是摆出低姿态,露出陈慕柯的弱势,然后将国家命脉与之紧密相连,季梓桑就是推辞也得绞尽脑汁想出个恰当的理由。
& & “老朽惶恐,夫人,当初没能救下公子,老朽有罪!”六年前对北燕的最后一场战役,陈遇奕带领三千精兵深入敌军心脏,待他发觉中计为时已晚,盛军弹尽人亡,陈遇奕战至最后一刻,横刀自刎。季梓桑作为军中账房谋臣,此计实乃冒险,遂一直认为陈遇奕之死他难脱其责,他之所以留在王府,尽心尽力教导陈慕柯其实很大程度也是出于此因由。
& & 季梓桑的军事计谋在整个盛朝中几乎无人能比,这样的人只适合作为盟友,陈老夫人深知这一点,“老身常年身居内宅,不懂战场之事,然也知战场刀枪无眼,尔虞我诈,吾儿之死,死得其所,不怪先生,慕柯年轻,毫无战场经验,如若不幸,幼圆年幼,王府真真无人矣,还请先生应承,老身在此有礼了。”言罢,起身欲跪。
& & 季梓桑惊诧不已,连忙阻拦,“夫人万万不可,这可是折煞老朽了,梓桑应下便是,定穷尽老朽毕生学识武功保全世子!”季梓桑从不轻易许诺,一旦他许下诺言,便万死不辞,因为他是君子。
& & “阿柯,还不谢先生?”
& & 陈慕柯单膝跪地,给足了他面子与尊重,“得先生帮助,阿柯便如添了左膀右臂,谢先生!”
& & 陈老夫人总算为陈慕柯求得第一位幕僚。
& & 此次上阵,她的四名护卫亦定下来了,她原本就有四名护卫的,分别为风,花,雪,月,花便是明卫青萝,风月二人是男暗卫,只在她有性命危险时出现,而雪在几年前陈慕柯遭遇的一次暗杀中丧生,前几日才在陈家军中挑出一名新人,取名青颜,成为她的侍女之一。
& & 季梓桑带来之前她嘱托制作的几件轻便暗器,陈慕柯不懂武,虽有武功高强的四大护卫,但为防万一,她落单总归想办法保护自己。
& & 手指大小的竹筒,只要按一下开关,数根淬毒的银针便可射出五米;一把匕首,手柄处藏着麻药;威力非比寻常的烟雾弹;暗藏玄机的发簪。
& & 林林总总说了一通,陈遇凌带着陈幼圆进入正厅。
& & 六岁的陈幼圆长得粉雕玉琢,却被乔氏教育得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总归少了作为承佑王嫡子的气度,陈慕柯看他一板一眼地给祖母和自己行礼,眉头微蹙,暗下决定:倘若日后还能活着回来,一定将幼圆带在身边亲自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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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与陈遇凌的谈话无非就是嘱托王府祖母幼圆的事,大概说了一通,时已入夜。在陈遇凌未来之前,陈老夫人便已决定随陈慕柯进宫面圣。
& & 老夫人虽未多说,可是陈慕柯明白,皇室路家于盛朝危亡之际将手中兵权交给陈家,陈家真正的掌权者须给他一个信任的理由,只是,那个可信的理由会是什么呢?今上生性软弱多疑,若是没个充分的理由,如何信得过她陈慕柯?
& & 印着承佑王府印徽的四驹大马车浩浩荡荡地赶往皇宫圣地,入夜才到,陈慕柯奉旨进宫面圣。当今皇帝郑氏名辛玖,在位政绩虽不怎么样但盛朝也风调雨顺,但对于他对外的政策陈慕柯是分外不满的,当初北燕入侵,她的便宜老爹主张誓死抗敌,皇帝生性软弱,不想与北燕撕破脸皮,拨给陈遇奕堪堪十万的兵力对阵北燕的二十万,最后兵力强盛的盛朝却是以失败告终,然,路辛玖在怎么地还是盛朝身份最尊贵的男子。
& & 气势恢宏的皇宫朱门灯火通明,德康总管亲自恭候在步撵旁。陈慕柯扶着老夫人下车,看那步撵是明晃晃的贵气逼人,丝毫不亚于高它一倍的马车,皇宫重地,吃穿用度自是最好象征最高贵的身份的。
& & 陈慕柯朝德康行礼,“康大人好。”
& & 德康还了个虚礼,“安定将军客气,陈老夫人有礼。”
& & 陈老夫人拄着油亮的拐杖,“总管客气。”她年轻时与太后是闺中密友,早几十年前没少入宫,即便深居内院,多年不涉足皇宫,亦不见她有丝毫的怯场,陈慕柯默默擦去手中的湿汗,暗叹祖母过人的胆识。
& & “两位请随杂家来,圣上已在宏嗣殿等候多时了。”说着,德康请祖孙二人上步撵,因着不知老夫人也来,他只准备了一顶步撵,陈慕柯自是不敢坐的,亲自挑开帘子,“祖母请。”
& & 德康未语,严肃的老脸松动不少。
& & 从宫门到宏嗣殿费了半个时辰,德康进去通报,见皇帝背手站得笔直,似带着莫大的孤寂,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皇上,安定将军特来向您谢恩,府上的老夫人也随着来了。”
& & 一身明黄的皇帝转身,他长相斯文,约莫四十来岁,大概因着操劳过多的缘故,法令纹早早爬上他的额际,修剪得当的黑色胡子圈着薄唇,只见他瞳孔收缩,思虑片刻,“哦?……呵,承佑王府的总是有办法令朕宽心的。”
& & 德康大概也想到了,不过没多说,“陛下是宣安定将军觐见还是宣老夫人?”
& & “按理说,老夫人与母后情同姐妹,朕这个做晚辈的应该先请老夫人才是,只是口渝已下,宣承佑世子吧。”
& & “奴才遵旨。”德康退下去。
& & 不久,陈慕柯绷紧神经进来,将军官袍不同文官,厚重许多,她穿不惯,半路差点被自己撂倒,她堪堪稳住自己的阵脚,这才放慢速度低头进来,甩了甩衣袖,径直跪下,“微臣,陈慕柯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 & 皇帝将她所有的举动看得真切,眸中笑意横生,“爱卿请起,你走的虽是武将的路子,然而到底跟那些大老粗不同的,日后就别在朕的面前弄那一套武将的礼节啦!”
& & “臣不敢,”陈慕柯头低得更下,虽不见圣颜,但她能感觉皇帝只盯着她看,就算他再怎么像个文弱书生,好歹是个皇帝,她倍感压力,“臣惊扰圣上,请皇上恕罪。”
& & “你起来说话,对,抬起头来,哈哈哈哈哈。”皇帝气宇轩昂久居帝王之位气势摆在那儿自是不怒自威的,即便大笑也不得不令人敬畏三分。
& & 陈慕柯闹不明白他笑什么,还是绷紧了神经腰杆挺直。
& & “太子,出来吧,看来你说得不错,承佑世子确是貌若潘安,眉目间实乃浑然天成之作,如此看来,坊间的那些个传闻并非虚假。”
& & “父皇,儿臣早就说过,世子乃不可多得之将才,少年老成,意气风发。”看来太子路微澈的病好了不少,说话不带喘的。
& & “谢陛下,殿下谬赞,慕柯不敢当。”
& & “你若不敢当,这盛朝可找不到第二个陈慕柯了。”
& & 路微澈跟着附和。
& & 如此不伤大雅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刻钟,陈慕柯郁闷了,这两父子黑灯瞎火半夜找她来就是纯粹唠嗑呐?她明天还得上前线呐,很忙哒!
& & 陈慕柯又想,反正这江山社稷是路家的,人家不着急,她乐的清闲,遂淡定地喝茶,人家问什么她老实回答就是了。
& & “世子,刚才德康跟朕说,老夫人跟着一块儿来了?”
& & 皇帝路辛玖这一问,陈慕柯就知道他终于坐不住了,“回陛下,祖母在偏殿候着呐。”
& & 皇帝朝德康递了个眼色,德康会意,“皇上,奴才这就宣陈老夫人觐见。”
& & “嗯。”皇帝应下,而后又对太子道,“澈儿,朕听德康说,后花园的桂花开得正盛,你带世子去看看吧。”
& & 显然,皇帝有要事与老夫人相谈,要避着她呐。
& & “微臣/儿臣告退。”路微澈亲自为陈慕柯引路,出了大殿,路面变黑了许多,自有太监为二人掌灯。
& & 大殿里已过了行礼那一步,德康唤宫女上茶。
& & “老夫人教出了个好世子啊!”
& & “陛下,老身只是个妇人,不懂朝堂那些事,至于慕柯,这孩子自己成长得好,不需多费心思。”这话她说得过谦了,想想养育个孩子,没病也总会有个灾,哪是这般的云淡风轻。
& & 皇帝也是父亲,想想他的嫡子路微楼,幼时便去了外祖家,显少入宫,父子两见面的机会少的可怜,听闻是个不知消停的主儿,自是能体会个中滋味,“老夫人谦虚,北燕入侵我盛朝,奏折雪花似的送来,朕是心急如焚哪,总算还有个承佑世子。哦,不知老夫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 & “陛下可曾记得,先夫去时,老身向您讨过一道圣旨,后来吾儿不幸惨遭敌手,老身亦向您讨了一道圣旨?”陈老夫人抬手制止他的话头,“老身亦说过,绝不违背道义,今日老身不请自来,为的便是求皇上兑现两道圣旨,皇恩浩荡,陈家几代荣获圣宠,光耀门楣,而今陈家老小无所依托,不敢希冀圣宠,只求王府门宅安宁。”
第二十一章
& & “老夫人这是何意?”
& & 老夫人言之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老身所做种种,仅为保住陈家,陛下,此次推出慕柯,亦是看在盛国朝中无大将,孙儿聪慧,百年难遇,只可惜不懂武,陛下可知为何?”
& & “世人皆知,世子体弱多病,并不适于习武,有何不妥?”皇帝自幼生活在波涛暗涌的深宫,自是闻出阴谋的味道,只是他不敢胡乱猜测,好不容易出现个陈慕柯,他不愿多生事端。
& & 老夫人直接跪地,“世子确是我陈家嫡系之骨肉,然世子并非慕柯。臣妇有罪,当初吾儿战死沙场,儿媳难产随之而去,真正的嫡孙病弱不治,王府一下去了三人,臣妇恐陈氏族人欺我嫡系上至老无依,下至幼无靠,只得叫孙女陈慕倾顶替了世子之位,臣妇此次进宫面圣,只求陛下宽恕臣妇欺君之罪,保王府一家老小无忧。”老夫人是有品级的浩命夫人,试问胆敢在皇帝面前自称老身的盛朝内能有几人?那是承佑两代王爷为盛朝累下赫赫战功换来的,那是给予为陈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女主人的莫大荣耀!而她以臣妇自称,足见此事重大。
& & 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陈老夫人隐瞒了六年,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 & 皇帝震惊不已,世子乃承佑王的骨肉,而真正的陈慕柯已病逝,“如此说来,朕钦定的安定将军是个女子?”是了,最适宜假扮承佑世子的,除了他的孪生妹妹陈慕倾还能有谁呢?皇帝觉得不可思议,一名二八芳龄的大家闺秀,论谋略谈兵器,竟丝毫不输于男子,他还真是小瞧了眼前的老妇人,教出了个好孙女哪!
& & 如此一来,真正的承佑嫡子才六岁,而陈慕柯,一名女子,如何对他手中掌握的大盛朝有丝毫的威胁?老夫人说是请罪,实则完全解除了他对陈慕柯拥兵自重的疑虑!
& & 皇帝威严的面容变了几次,终于缓过神来,扶起老夫人,“夫人请起。”
& & 陈老夫人哪敢呀,“臣妇有罪。”
& & “朕恕您无罪便是。”皇帝思忖,这老太太估计就是吃定他了,试问,盛朝兴衰与小小一个承佑王府相比,他的砝码会加到哪处呢?“老夫人当时也是实属无奈,若是一个承佑王府没了,亦是我盛朝的损失呀,承佑王尚有小世子,这位置只能是嫡系的,陈氏族人若胆抢世子之位,朕金口玉言——绝对不允!郡主虽乱了纲常……朕理解!只待安定将军凯旋,朕下旨恢复郡主之位,如何?”
& & “谢主隆恩,陛下英明。”老夫人连忙谢恩。
& & “夜间霜雾重,夫人可要注意身体,不妨先行回府,朕留安定将军下来嘱咐两句,夫人可愿意放人?”
& & “陛下商议国家大事,老身先行回府为世子打点,告退。”
& & 皇帝微笑着看老夫人退出宏嗣殿,目光深远,听得身后帘子被人挑起,珠帘如雨滴般清脆之声,回身,问来人,“如何?”
第二十二章
& & 出来之人乃盛朝右相林昌述,太子的老丈人,“承佑王世代守护大盛大门,耿直忠良,护国大将军精忠报国,从容就义,膝下儿女自是不错的。”陈家的大将也聪明,从不参与皇子夺位之事,甘心做一名外臣,与林昌述一个文臣关系不大,然世子早早成为太子的伴读,如此,承佑王府自是站在太子这边,即使不是,也会被大臣们划归此列,而他不管世子的女子身份说好话,只因他是太子的老丈人。
& & “老太太礼佛多年,亲自带出来的孩子,不管男女,自是气度不凡,颇有魄力的,只是世子纸上功夫过人,却不知实战如何?”
& & 皇帝也是担心这个啊,若论兵器,策论,陈慕柯百年难遇,然困于内院,若是一个赵括,后果不堪设想。
& & “战场刀枪无眼,风云变幻,若是……盛朝无望矣——”皇帝忧心忡忡,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贸然选才冒尖的陈慕柯,消除了将领拥兵自重的疑虑,胜负难辨也来烦扰他了。
& & 莫急,待老臣一试便知,若世子当真无能,军中亦有几个不错的。”
& & 盛朝最厉害的军官要数陈家军,而今也所剩不多,军中那几个不错的,陈家军便占了大半,如若承佑王府没出来一个代表,而将士之间讲究的是服从,这仗还怎么打?“也只能如此。”
& & 陈慕柯由太子领着走了半个时辰的后花园,太子便冷得哆嗦。皇帝寝宫的后花园完全照着江南的园林景色来建造,匠心独运,精巧无比,然而陈慕柯出征在即,太子身体不适,她哪有心思欣赏?好在太监来的快,皇帝要宣她进殿。
& & “天色已晚,太子不如回东宫歇着?”见他由婢女扶着,仍执意要见圣上,陈慕柯开口建议。
& & “世子不必多说,本宫心意已决,盛朝危在旦夕,岂能安心就寝?”
& & 陈慕柯不再多言,跟着太监一路无话。进殿又见着一位白胡须老者,看那紫衣绣着的图腾,便知那人是丞相了,“见过圣上,丞相。”
& & “免礼。”
& & 林昌述眉目慈祥,倒不像她听闻脾性怪异的样子,“倒是个会省事的。”可不是么,她一句就把人问候全了,礼做足了。
& & 皇帝赐座,后道,“盛朝东面朝海,北面临燕国,两国占据半面陆土,疆域与北燕相差无几,西疆,中云,南理占了这片陆土的西面,四国虽与我盛朝小打小闹不断,却也不足为患,朕在位多年,不求四处征战扩充疆土,只求百姓安居乐业,天佑我盛朝风调雨顺,与邻和睦,老祖宗留下的霸业不断送在朕手中,然北燕遭遇旱灾,粮食牲畜收成甚少,遂抢我盛朝百姓粮食,实在欺人太甚!”皇帝说的愤慨,见陈慕柯拧眉不语,觉得应该加大火力,“燕国骑兵剽悍,今燕颜臻帝继位十年,便抢了不少西疆领土,六年前惧于承佑王之威,占不到丝毫盛朝的便宜,颜臻帝野心勃勃,派大将回乌尔使奸计欲活捉大将军,乃父正气浩荡,不肯屈服,杀敌到最后,自刎沙场,六年之后,回乌尔染病卒于率兵途中,回乌尔之徒,颜臻帝之弟接手,短短数月,攻城掠池,盛朝堪忧。”
第二十三章
& & 陈慕柯面瘫似的脸有了松动,其实无怪她弄成面瘫这样,是她进来之后发现皇帝,右相看她的眼神多了探究的味道,她便明白祖母将她女儿身的秘密泄出去了,女子不得入朝为官,明摆着不公平,好吧,她又拿现代的思想揣度古人了。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该有些表示了,“燕国与微臣有着国恨家仇,若是不报,枉为人臣,请皇上放心。”
& & “将军可知,那颜臻帝之弟为何人?”右相问。
& & “靖殷王颜宋。”据说此人武艺高强,为人好斗,心气极高。因母妃受宠,得到父亲的关注也比较多,年方十八便封了王,令辟新府。然到底非嫡子,多少受人轻看了些。据说靖殷王颜宋曾在一次宫宴中看中了南理的郡主,那南理郡主却是看不上他,而后的一次宫宴,当着皇帝与众妃嫔大臣面前摔了玉佩,立誓非公主位的不娶,倒也是个真性情的。
& & “此人胸中城府极深,用兵往往出其不意,阴谋诡计层出不断。世子此去定要小心。”太子深切嘱咐。
& & “太子所言极是,不知世子可有对策?”林昌述时刻不忘使命。
& & 陈慕柯知道他在试探自己,“兵不厌诈,燕军凶悍强壮,尤其骑兵战斗力极强,欲胜之,不可正面迎击,慕柯自有妙计。”
& & 林昌述听她分析得不错,却不肯告诉他妙计是何,不禁着急,“有何妙计?”
& & 陈慕柯看向皇帝,不语。
& & 皇帝这才想起她递上来的两本折子,“爱卿,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军事最讲机密。”不知不觉,他意识到陈慕柯早养成了一些大将还有的品性了。
& & 林昌述被皇帝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个大概,不再多言。
& & 太子却是不放心,一再嘱咐,“世子切勿轻敌了,那靖殷王可不是好惹的,此人计较得很,绝不轻饶得罪他的人,而且在燕国极有威望,深得军心。”
& & “多谢太子提醒。”陈慕柯是真心感谢他。
& & 陈慕柯回府,幼圆已熟睡,粉嘟嘟的嘴咬着食指,睡姿颇稳,总算骨子里还有几分沉稳与果决。陈老夫人支撑不住,也早早睡了。
& & 看厢房的西侧灯火通明,陈慕柯知道祖母回来把一切安排好了。她吩咐青萝熄灯,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西厢的灯亮了一夜,她一夜浅眠,睡不安稳。
& & 第二日晨曦初露,陈慕柯惯例束胸,着衣,束发,起来时一套崭新的铠甲摆在桌上。
& & 青萝适时端着黄铜脸盆进门,“世子可是醒了?”
& & “嗯。”她撩起帘子,下床。
& & 新来的婢女青颜折被。
& & “世子,水温着,您是漱口还是束发?”就她自己束的发,乱糟糟的,青萝嫌弃的很。
& & “青萝,把水换了吧,你家世子日后就是用冷水吃冷饭的命哟。”
& & 青颜眼明手快,折被,道,“世子,奴婢这就去。”
& & “嗯,有劳。”
& & 青萝失笑,“瞧世子说的,是怕奴婢日后照料不周么?”
& & “青萝姐姐可不许胡说,慕柯不敢。”
& & 说着青颜换水回来,陈慕柯接过口杯,含一口在嘴里,冰冻瞬间扩散,冷得她嗷嗷叫,咕噜咕噜说不真切,换的两个丫头直笑。
第二十四章
& & 最后一把冷面巾敷在脸上,她又吼一声,把院里老夫人的婢女青游吼来了,“世子这是怎么了?过会儿就要出门接虎符了,老夫人吩咐,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 & 陈慕柯冷得说不出话来,青萝见状,道,“青游姐姐不必惊慌,世子这是要提早过边关困苦生活呢!无事。”
& & “如此,那世子继续,奴婢告退。”
& & “个没良心的。”陈慕柯总算缓过劲来。
& & 不用青游提醒,她也知道今天必须出城门检阅五万新军,皇帝亲自送她出征,最后便是真正踏上漫漫**了。
& & 陈慕柯着素白中衣,由青萝递上连夜赶出来的铠甲,青萝青颜二人为她宽衣。陈慕柯甚至能看清铠甲腕处残留的血渍,这副铠甲她曾看过无数次,是陈遇奕当年战死时穿的,曾用无数鲜血浇灌出来的,如今改小了,穿在她身上,她终是继承父亲的衣钵。
& & 王府上下几个主子皆出府欢送她。
& & 拄着拐杖的老祖母,官袍加身的叔父陈遇凌,眉目窃喜的婶娘乔氏,还有陈遇凌膝下的几个儿女,最后陈慕柯又把目光放在乔氏身边的幼圆,粉雕玉琢的着实可爱,小手由福顺拉着,天真地看着他唯一的兄长傻笑,而福顺则小媳妇般委屈地看着她,陈慕柯没让福顺跟着出征,而是把他留给幼圆。
& & 陈慕柯拍拍福顺的肩膀,“你随我来。”往角落走几步,福顺还挺诧异,世子怎的第一个嘱咐自己呢?同时也高兴得紧,连老夫人也没这待遇呐!福顺小步地挪呀挪,被陈慕柯呵喝了一声,“快点!别磨磨蹭蹭!”马上小跑过去。
& & 陈慕柯知道这还是个孩子,只不过她没那么多时间慢慢调教他了,“福顺,你家世子我只说一遍,你给我记住了,不许乱说,要保密知道吗?”
& & 福顺见世子神秘兮兮又严肃的,赶忙点头。
& & “小公子日后是要掌管王府的,以后你要跟紧了,当初祖母怎么教我的,你把能记住的照样教他,听到没有?”
& & 福顺略为难,“听是听到了,只是,世子,您是打定主意不回来么,怎的要小公子掌管着王府?”战场凶险,世子如此言语,难不成料定败于燕国?不带这么吓小孩子的呀!福顺简直要哭了,世子虽少言,性子寡淡,待下人却是宽厚的,从不轻易责罚,若是……不要哪!
& & 福顺并未知陈慕柯的女子身份,她叹口气,“不许哭,你家世子定能保全自己的,只是你也知道,婶娘目光限于内宅之中,她能教好小公子?日后本世子若是有个病灾的,偌大一个王府管的过来么?你是在替本世子日后减压,知道么?”
& & 福顺这才抹泪笑了,“世子放心,就是夫人生气,奴才也会看好小公子的。”
& & 陈慕柯再一一跪谢拜别几位长辈,“请祖母放心,慕柯定然驱除北燕,还盛朝安定,光耀门楣!”
& & “你此去,望你平安回来。”老夫人愿望质朴,目光坚定。活到她这把年纪,操了一辈子的心,荣华富贵,名利权威,不曾缺过,而最后,这些带不走的东西,皆是看得淡泊了。
& & “孙儿拜别祖母,叔父,婶娘!”
第二十五章
& & 而后起身,跨上马背,她骑马的次数不多,幸而青萝给她挑的马性情温顺,自己掌着缰绳,还能上路,领着季梓桑几个,赶往城门。
& & 皇帝也到了,陈慕柯见他身边,果然没有了太子路微澈的身影。皇帝换了一身明黄便服,依旧绣着飞扬的龙腾图,身后还站着几名将领。
& & 盛朝京都坊间已传遍承佑世子接任安定大将军的消息,早早在街边围着,欲一睹承佑世子清俊风采,此时街面已水泄不通,中间由士兵开路,空着一道小路,直到城楼之上。
& & 陈慕柯听着百姓的议论,有担忧的,有赞扬的,她不为所动,冷着一张精致面孔,眉目虽不比军将硬朗豪气,却也别有一番不容置喙的意味。
& & 金戈铁马,旌旗猎猎,多年后有幸目睹这一幕的将相臣侯仍记得盛朝京都城楼上,陈家世子沙场秋点兵之壮举,皇帝亲赐金半面具,陈慕柯领众官兵大呼“吾皇万岁!”,呼声响彻盛朝京都上空。城内百姓并未得见五万精兵于猎猎西风中整齐列队之举,然听着那呼声,不禁激动不已,泪流满面,六年了,陈家终于出了个能护住大盛的陈慕柯,盛朝扬眉吐气指日可待!
& & 陈慕柯知道自己终退无可退,一个国家的前途被送到她手中,尽管无人过问她是否愿意接手,然她不可能退却了。若是她保不住,那将是满城血腥,无尽卑屈!
& & 她也知道,五万精兵虽喊着“忠于盛朝忠于将军”的号令,然而要他们完全信服,她必须拿出实力去证明。
& & 陈慕柯叩谢圣恩,接过做工精良的金半面具,戴于左半边脸之上,自此要戴着面具生活了罢?
& & 陈慕柯感慨良多,忽而觉得四处的压力奔涌而来,恍若皑皑雪山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皇帝与文武百官亲自送她出城,临走之时,她名义上的妹妹陈慕倾终于赶到。
& & 一袭姑子灰袍满身风尘,陈慕倾奔波劳累多日,疲倦消瘦,总算值得。陈慕柯坐于马背之上,俯视满眼蓄着晶莹泪光的素颜,笑靥如竹,清润温和,“妹妹,待哥哥凯旋之日,定为你谋一桩金玉良姻,此间劳你多费心,替兄长照料祖母以尽孝道,看护幼圆以尽职责。”
& & “不……”陈慕倾哭的压抑,凑到她耳边道,“阿柯,你明明知道的,我知你懂我意。”
& & “我懂,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的!咱们肯定能活在阳光之下的!”
& & 此后盛朝都城百姓皆传,承佑世子郡主兄妹情深,那原本痴傻的陈家郡主不远千里,连庵里姑子的灰袍尚未来得及换掉,只为兄长临行前相送,上天总算眷顾承佑王府,世子才气卓尔,郡主的痴傻病症也治好了。
& & 陈慕柯行兵打仗的第一日便是在马背上度过,待到夜里扎营休息,她躲在营房看折子,浑身上下骨头散架,酸痛不已。皇帝赐了她一件金色面具,同时也将一只大麻袋给了她,是战争前后军部递给圣上的折子,看得她头昏眼花。
第二十六章
& & 第二日,风月二卫给她找了辆青釉小马车,陈慕柯做惯宽敞舒适的大马车,然一日的马上劳顿,她不敢有丝毫的嫌弃,搬了那麻袋做垫子,看起了折子。官道铁马轰鸣,尘土飞扬,不断有斥候前来报告,到了第三日,坏消息传来——凉州失守。
& & 陈慕柯听后丢下手中的折子,立刻唤季梓桑前来商议。
& & 季梓桑人高马大,往马车一挤,陈慕柯的小身板就显得娇小了,可是这时候没人惦记这个。
& & 季梓桑拿着折子反反复复地看,半天不说话。陈慕柯知道他在思考以何种方式与自己商讨,打仗这事她前世今生没干过,学的兵书倒是不少,她心里也有几个主意,只是,她需要季梓桑给她个度,过犹不及,她的第一仗必须把握好“度”的问题。
& & “想那回乌尔才殁了没几年,燕贼靖殷王好手段,练出一手好兵,势如破竹,如履平地啊!”
& & “北燕军战斗力大增,然,盛朝陈家军所剩无几,兵力日益衰弱。”这一仗实在凶多吉少。
& & “将军可有良策?”
& & “凉州失守,宁州凶险,若再不保,庐裕关一战,便真到了盛朝生死存亡之际了,如今唯有死守宁州!”战事伊始,盛朝与北燕,西疆开展贸易的商贩大多退居庐裕关身后的桂城,若庐裕关失守,桂城的粮食,丝绸,茶叶必定被尽数搜刮,那时,百姓饥荒,盛朝内乱躁动,北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攻陷桂城,届时整个大盛朝就真在北燕的铁蹄之下,任由其如履平地了。
& & “桂城百姓数量仅次于京都,若宁州再失守,桂城百姓必自乱阵脚,庐裕关虽是天险适于防守,慕柯以为,倒不如以快止快,北燕定猜想不到咱们会死守宁州。”
& & “死守宁州,是个好计谋,却是不知世子如何个死守法?”季梓桑问。
& & 陈慕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叫人进来,“来人啊,宣斥候。”
& & “不知将军有何吩咐?”一名斥候入帐,单膝跪地。
& & “本将且问你,凉州一战何人领兵?”
& & “回将军,都尉齐缘齐将军。”
& & “如今他是否抗敌?”
& & “齐将军乃忠臣良将,誓死守卫凉州!”那斥候说得铿锵有力,看样子相当维护四品都尉齐缘。
& & 陈慕柯语气略有松动,“说说你回来之时凉州的情况。”
& & “属下并非斥候,是齐将军的贴身护卫,北燕靖殷王阴险狡诈,据说手下细作五万,深入四国各处,齐将军恐斥候之中混杂着燕人,遂于凉州城门失守时命属下报信,将军,我家公子带领兵力才五千,如何抵得过燕兵五万?还请将军速速援兵!”
& & “自凉州到沁州,你可曾歇息?”
& & “不曾,属下一路换马不换人,花了五日。”
& & “若是本将命你即刻启程,速速为齐将军送信,你可受得住?”
& & “属下受得住。”
& & “好,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安定将军要他极力阻击燕军,另一面派人安排凉州百姓迁移宁州,将凉州变为空城,放心,本将军令派宁州桂城三万兵力支援,待百姓转移后,烧城,齐缘就是从宁江游过来,也要活着退回宁州!”陈慕柯食指扣在地图的宁江上。
第二十七章
& & 季梓桑这才会意,迁移百姓,为着收拢人心,亦最大限度减少盛朝的损失,而烧城实为不得已,燕人久居北方苦寒之地,并不惧火,此举只为拖延时间,燕军不熟水性,若炸了宁江的桥,燕军就只能自行修桥,等桥修好了,后来的五万精兵也到了。
& & “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 & “属下是齐家的家生子,随齐姓,单名一个瑾字。”
& & “齐瑾,我再问你,派你家公子守城的是何人?”
& & “回将军,卫沧,卫将军!”
& & “嗯,你即刻启程吧。”
& & 那名叫齐瑾的侍卫道了声,“属下告退!”便真的退下去了。
& & 陈慕柯看向季梓桑,“卫沧?”
& & “御景侯的长兄的儿子,卫放的堂兄,自小养在御景侯身边,深得御景侯的赏识,此人性情孤傲,目空一切。”季梓桑解释道。
& & “位列几品?”陈慕柯对于官位品级这些记忆不深刻,因为听着繁琐。
& & “二品,和严义琨一样,只不过管的事不同,我说你以后对官衔长点记性。”季梓桑不满道。
& & 陈慕柯不说话,盘算着照现在的车程,到宁州还得八日,等会儿她还要见来沁州督查的严义琨,若是兵器出不来,赤手空拳的发个屁仗!最迟只能耽误两日。只有十日的时间,她不懂。武功,不能上阵杀敌,这样她还得找几个有领导才能的老兵老将。这两日她已经将一部分账房的工作分摊给季梓桑了,这种人是军队里的灵魂人物,必须放在最安全最重要的位置上,后卫有,前锋只找着一个齐缘,还是生死未卜的。
& & 她再次把目光投给老师季梓桑,“老师……”
& & “耍什么赖皮?说吧!”
& & “您也知慕柯的……身份,日后必是不能上阵杀敌的,听闻燕军奇人如林,盛朝韬光养晦这许多年,虽是颓败了些,不过,慕柯自是不信找不到将才的。”陈慕柯一是摆出了自己的女儿身份,二是北燕确实厉害,当务之急得找来一批水准与北燕相当的武将。
& & 这个问题季梓桑思虑已久,他在等,等陈慕柯开口,等时机成熟后招来良将,“当年你祖父,陈老将军的时代,可谓盛极一时,而今死伤的归隐的,剩下没几个了,即使还能出山的,怕也是不愿了,他们手上沾染的杀戮太多,大概只想图个安生了,你要理解。你父亲那一代,还有几个仍居要职的,为师自会为你谋划,只是,你年少不经事,需要历练,而今时间仓促,那几位大概只会觉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世子将难以服众。”军队素来讲究真才实拳,军威素来是靠一步一个脚印流血流汗树立的,军功是无数狭路相逢胜利的勇者挣来的,而陈慕柯无疑是个异类,凭借的不过是承佑世子的身份,要想服众,谈何容易呵!
& & 陈慕柯闹不明白了,别人穿越就能斗智斗勇名气飙升,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没辙呢?“老师,慕柯学不来那些拳脚服人,自然得看日后与北燕之战果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第二十八章
& & “以世子之身,着实为难你了。”季梓桑无奈道,她亦不过二八少女,本该深居闺房,独上秋楼,望月思君的,如今却是覆上金面,披上战甲的将军,她纤瘦的肩膀承载着盛朝百万百姓的性命。
& & 陈慕柯知道老师应承下来了,作揖鞠躬,“烦请老师劳心。”
& & 陈慕柯领着浩浩荡荡的五万余人,在官道上一路北行,风尘仆仆又行了两日,入夜这才到了沁州,因着她下令军队不得扰民,五万新兵便于城门之外扎营生火。沁州乃盛朝兵器制造要地,早年贫苦,因发现了丰富铁矿,这才受到朝廷重视,百姓见惯了长矛利盾,小兵军官,本不觉得什么的,然此次于北燕事关国体,闻讯再出五万精兵,便早早候在城头,听闻瞭望台上的士兵报大军将至,家家户户,无论妇人幼童,亦或者老叟农人,皆提篮挎车载上满满的吃食衣物候在城门口。
& & 自陈慕柯接手那五万新兵,便训导他们是陈家军了,陈家军素来纪律严明,不得私受百姓一针一线,对于百姓塞到手里的食物衣物一律不敢拿,有几个百姓见状,甚至跪在陈慕柯的青釉小棚车旁,而后百姓纷纷效仿。
& & 百姓不敢阻挡马车前行,而憨厚的车夫是如何不敢驱马了,唤了声“将军。”
& & 陈慕柯在车内便听到百姓的请愿了,待掀开帘子一看,黑压压成千上万的人头。
& & “请安定将军成全,以寥表沁州百姓之意。”一人起兴,万人响应,“请安定将军成全,以寥表沁州百姓之意……”异口同声,情真意切,足足三遍。
& & 陈慕柯眼眶湿润,一直以来,从来无人问过她是否愿意做这安定将军,她也未曾向任何人表露过,只认为这便是命,她千年后的孤魂被送到此处,附于陈家承佑王府郡主的身上,她便该担着守护盛国的职责,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之多的眼睛盼着望着她得胜归来。千万百姓,图的不过一份安居乐业,平安兴旺。她忽然恨起那北燕靖殷王兄弟两来,若不是二人野心勃勃,盛朝如何深陷泥潭?许多年以后,她再想起这一幕,仍心潮澎湃,那一瞬她觉得即便死了也值!
& & 陈慕柯一挥衣袖,青萝会意,“安定将军有令,沁州百姓请起。”她用了内力,即便声音不大,百姓亦听得一清二楚。
& & 沁州百姓起身,抬头望见的便是一抹清瘦的身姿,面覆精致的金半面具,立于天地间,青釉小棚车之上,正直飘逸,披风飞扬,朝四方百姓深深鞠躬。
& &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承佑王世子陈慕柯代表陈家军感谢沁州百姓!”这把温润的声线音量慢慢淹没于猎猎西风中,被万人士兵重拾,“陈家军感谢沁州百姓!……”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 & 有了陈慕柯的允许,一路饥渴交加的士兵不再推辞,有序地接过百姓递来的吃食。
& & 入夜秋风霜重,陈慕柯以千金之躯在官道上颠簸五日,疲倦不堪,青萝看在眼里,“世子,进入吧,外面风大?”
第二十九章
& & “好。”重新坐在车内,她闭目半刻,“青萝,吩咐下去,今晚还在城外扎营,扰民者,军法处置!出去后叫青颜进来。”
& & “是,世子!”青萝领命退下。不一会儿,青颜在帘子外轻声叫了声,“世子。”
& & 陈慕柯也懒得吩咐她进来了,直接道,“马上挑五十精兵,要功夫过硬的,一刻钟后,随本将军入城。”她要会会那兵部尚书严义琨。
& & 安定将军领兵出征不出半刻钟在沁州城传了个遍,那兵部尚书自然知晓,但陈慕柯并非在府衙找到他的,而是在沁州城中地底下最大的兵库。严义琨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戴着青布圆帽,满脸胡渣,眼眶熬的猩红,正指挥着工匠运兵器,井然有序,旁边有个紫服乌纱帽点头哈腰,瞧他的穿着,大概就是沁州的知府了。
& & 陈慕柯亲自走下地下台阶,不过没同严义琨打招呼,她是正一品的官阶,比他二品的高。
& & 听到下人的报告,严义琨再审视眼前的人,个子不高,清清瘦瘦,此人便是传说病弱聪慧过人的承佑世子?左脸覆着精致的金色面具,露出干净白皙的下巴,分明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听闻那金半面具乃圣上亲赐,还有新造的兵器,他从所未闻,然试过几件之后,瞄准之精确,杀伤之狠厉,若不是亲身所试,他绝不敢相信此乃陈慕柯所设。北燕士兵高大强壮,若是硬拼,盛国毫无优势。他作为兵部尚书,寝食难安,内心更是惊恐,只怕此次盛朝兴亡存危矣!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不假,盛朝幸好出了个陈慕柯!
& & “下官兵部尚书严义琨拜见安定将军!”抑制不住的激动。
& & “严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自见严义琨几日不曾收拾的面孔,陈慕柯知他心胸还存着热血的。
& & “下官不敢,下官未能完成任务,还差二百战车未出。还请将军责罚!”打仗若是没了兵器,拿什么去打?
& & 短短十日,却也是苛求了,“本将军听闻,严大人为沁州兵器事必躬亲,已有两日不曾合眼,慕柯佩服,又有何不敢呐?况且战车繁复本就难造。”
& & 那沁州知府见两边都是京都来的高官,压力重重,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二人,“安定将军所言极是,严大人劳苦功高。”
& & 陈慕柯这才看向一边肥肥胖胖的矮男人,“你便是沁州知府?”
& & “下官沁州知府叶则霖见过安定将军,未能出城迎接将军,还请您见谅。”自称叶则霖的知府大人朝陈慕柯见礼。
& & “事出有因,叶大人不必介怀。严大人,不知可否告知兵器库内……”
& & 严义琨回答底气充足,“回将军,圣旨一来,下官亲自监工,沁州兵厂昼夜不歇,下官敢打包票,今夜打捆,明日一早便可装运!”他熠熠生辉,以一种膜拜的目光看着陈慕柯,不得不承认,承佑王府的世子的确百年难遇之奇才,那些兵器他试过,弓箭可百步穿杨,战车刀枪难入,盾牌长矛一改装,十分契合力道弱于北燕的盛军,他明白,自己内心的底气是陈慕柯给的,果真天不负我,大盛有救了!
& & 陈慕柯耳闻眼观,这地下兵厂虽乱,但工匠有条不紊,心里盘算下来,有了底,也就松懈下来。人的状态和心气有十分重要的关系,她紧绷神经千里迢迢赶了五天路,终于等来一句准话,心气沉下去,疲惫感便涌上面孔,没打算和严义琨多聊,“如此甚好,日后慕柯定向圣上请命,严大人功不可没!”
& & “此乃下官本分,皇恩浩荡,圣上待下官不薄,下官知足。”
& & 那沁州知府话不多,却是个懂察言观色的,见世子将军神色不妙,遂道,“安定大将军初次出征,一路艰辛,下官已吩咐内子于府中备下饭菜,还请世子将军赏脸。”他说的是自家府中,而非驿馆,由此看来,沁州府衙也是够乱的。而且事实也是如此,沁州乃兵器重地,皇帝早早派了重兵把手,官兵也是要吃住的,驿馆府衙早被占了。
& & 陈慕柯不语,严义琨见状,道,“叶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初来沁州,亦是宿在叶大人府中。”
& & 自己被提及,叶则霖免不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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