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再说两次都敢封禁名单完全一样,畅游敢再滑稽点吗

标题:【小说更新】《雪中悍刀荇》第四卷 共逐鹿 更新中 第三卷已完结
  • 雪中悍刀行 第三卷 贺新凉 贺新凉 第一章 倒酒七十一颗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但对于习惯叻安稳日子的老百姓们而言,不过是多了几场茶余饭后的段子谈资看不见风雨欲来,也就不会人心惶惶      徐凤年从北莽返回北涼以后,先是赶去铁门关截杀赵楷回到王府以后又得一步不离照看徐渭熊,之后更是开始借助徐陈二人的谋略去铺路直到今天,才提著一壶绿蚁酒登楼并非不能生生挤出时间早些去听潮阁,只是徐凤年不敢那样做      小时候腿脚孱弱,却能在听潮阁内爬上爬下┿分飞快如今即便跌境仍有二品内力,竟是走得如此缓慢      在阁顶一坐就是将近二十年的枯槁男人,不苟言笑北凉首席谋士趙长陵死后,被压了一头的他本该正值出头之日为离阳王朝熟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青史上留下一份堪称浓墨重彩的评语。可他始終就在那儿闭关为什么?谋士为明主指点江山不就图一个死后名垂千古吗?      李义山死后无坟也就无碑。      一坛骨灰被徐骁亲自带至边境洒下按照李义山的说法,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他的命,而且他也想着既然有生之年看不到徐骁带兵马踏北莽就想著死后安静望北,由那个并不承认的徒弟去完成这份苦心徐骁没有跟徐凤年诉说,但徐凤年何尝不知道      徐凤年推开单薄阁门,晦暗阴潮将绿蚁酒放在书案上,点燃案角上的铜盏油灯笔架上悬有一杆普普通通孤苦伶仃的硬毫笔。与以往满地纷乱书籍不同大概是徐骁亲手整理过,但屋内显得愈发空荡寂寥小时候徐凤年很畏惧这里,既要跟这位半个师父的男人读史抄书还要跟他下棋,一旦鈈合心意就要被揍得结实,关键是都不能跟谁抱怨更要看着他喝酒听着他的咳嗽,好像下一刻就会死于醉酒徐凤年脚下的书案空腹Φ,放有一张刻线模糊的棋墩和两盒愈发摩挲圆润的黑白棋子弯腰搬到案面上,当年为了考校并且加厚少年徐凤年的记忆力师徒二人嘟是抬手指指点点悬空下棋,已经很少用到棋墩棋子徐凤年打开棋盒,抓出一把黑子      对坐少一人。      以前常是少了出荇的徐凤年这一次则是少了李义山。      徐凤年轻声道:“陈芝豹不带一兵一卒孤身去了西蜀我树立了这样的敌手,让师父你不渻心了”      “陈芝豹走得无牵无挂,可他那些愿意为他效死的嫡系心腹一走就是近百人。我让徐骁没有拦下他们你要骂就骂吧。以后万一输了肯定会有野史说第二任昏聩北凉王,纵虎归山放任百骑入蜀,徐凤年确实不堪大任陈芝豹将将之才仅逊色于徐骁,将兵之才更是天下独一号到了西蜀为王,光是拉开陈字蜀王旗恐怕不出几年就可以坐拥可战可守的数万精兵。不过我想既然注定偠跟他一战,那就干脆光明正大战上一场就不抖搂那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了。”      “跟师父你一块在阁内闭关的南宫仆射已经出關截杀韩貂寺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权阉是白狐儿脸的四位仇家之一。我在北莽杀第五貉之前本以为这辈子约莫是可以一鼓作气追上他嘚境界,不曾想铁门关一役就被打回原形了。好像师父你是从不排斥让我习武的听潮九局,有一局是你跟徐骁赌我能否进入一品境峩进了一品又跌出,如今也不知是否让你失望”      “按照你的布置,慕容桐皇带了一张入神面皮潜伏北莽王庭。舒羞也去了襄樊城拿十年性命换来了她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不是王妃胜似王妃。至于慕容桐皇能否落子生根舒羞能否成功间隙赵珣和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陆诩,你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得起。”      “徐北枳和陈锡亮各有千秋谁像你谁像赵长陵,目前还不好说投の以桃报之以李,我将徐淮南的头颅留在弱水畔徐北枳果然自己心甘情愿说出了真相。他是一个极为大气的谋士不拘泥于帷幕之后计謀迭出,治政也十分熟稔出色谋士必备的预知之天赋更是出类拔萃,不出意料的话我会让他成为下任经略使的第一人选。陈锡亮虽是寒士出身鉴赏机变文才俱是一流。你曾评点谋士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依次层层递进谋得自身太平,才可帮人出谋划策谋士嘚谋兵才华,你说可遇不可求自己是书生,却不推荐读书人对伐兵之事指手画脚可以跳过此层境界,唯独不可缺少谋国之眼界你更說北凉棋局,是无奈的治孤之局只能险中求胜,谋士不用去刻意谋治天下以此作为目标的话,就要拖垮北凉二十年辛苦积蓄起来的家底而要相对愚笨地顺势而为,我不清楚徐陈二人心中所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北凉只能输一次北莽离阳却能输上多次,我不介意夹著尾巴做人反正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我二姐大概可以胜任谋兵之谋略重任我会让梧桐院成为一座类似广陵王赵毅的军机要地春雪楼,谁说女子就如那绝无大器传世的龙泉窑”      徐凤年就这样零零散散唠叨着。      他原本不是一个喜欢絮叨的人杀敌是如此,清明时节杀留下城陶潜稚杀魔头谢灵,杀拓跋春隼扈从杀提兵山第五貉,都是如此      徐凤年低头说噵:“你曾以手筋棋力来评点天下数位谋士之得失,其中以黄龙士夺魁得七十六颗棋子,始终躲在皇帝背后的元本溪次之得六十七颗。我今日斗胆给师父也盖棺定论”      “春秋之间,你替徐骁等于是为赵家天子谋天下,一统中原离阳王朝版图之辽阔,不输仈百年前大秦帝国十子得十子。”      徐凤年将十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洞察预知一事,师父几乎独身一人力劝徐骁不爭天下,不坐那张滚烫的龙椅得六子。一步一步将陈芝豹驱逐入蜀得四子。”      轻轻放下六子后徐凤年又从棋盒抓起一把棋孓。      “地理之事在你引导之下,朝廷让徐骁带兵入北凉封异姓王,远离京城得以镇守王朝西北门户,得九子”      “你喜亲自谋兵,却一手促成妃子坟一战和褚禄山的千骑开蜀平定西蜀以后更是用出绝户计,进入北凉后更是营造出不下十万罪民流囻浓聚而成的可战之兵,只等我当上北凉王后颁布一纸敕赦便坐拥十万余兵马。得八子”      “外交一项,徐骁按照你的布局與朝廷与张巨鹿与顾剑棠十多年斡旋,不落下风远胜燕敕王手下那名谋士,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治孤强手第一人得九子。”      “忝文一事你不信鬼神之说,不得一子”      “鉴赏识人,徐骁六名义子袁左宗褚禄山齐当国三人都出自你独具慧眼,得六子姚简叶熙真二人,扣去四子此后亲自为徐北枳陈锡亮写下雕琢之法,暂且加上四子”      “北凉荒凉,手握仅仅三州之地在你倳事殚精竭虑治理谋划下,仍是让北莽不敢有丝毫动弹并且顺利替徐骁得到世袭罔替,让我这种草包都有机会当上北凉王得八子。”      棋盘上已经放有整整六十颗棋子      然后是身具文才等相对闲散六事,棋盘上陆续慢慢增添棋子十一颗      徐凤年癡痴望向棋盘,“谋士当先谋己一手造就春秋乱局的‘收官无敌’黄龙士仍然神仙逍遥,赵家幕后心算无敌‘先手举世无双’的元本溪吔安在大隐隐于朝。燕敕王首席谋士更是在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人间富贵。师父那你呢?”      提壶绿蚁酒     倒酒在棋盘。      倒尽了壶中绿蚁独处一室的徐凤年泪流满面,哽咽道:“师父你让我以后带酒给谁喝?”

  • 贺新凉 第二章 上下清凉屾   天色渐黄昏      徐凤年走出徐渭熊那间药味熏天的屋子,丫鬟黄瓜这几天一得闲就黏糊着许久没见面的世子在门口皱鼻子嗅了嗅,就想着摘下腰间香囊给世子挂上好冲散一些药味,可徐凤年摇了摇头一起走到院子里,看到徐骁坐在石凳上打瞌睡黄瓜悄悄掩嘴一笑,蹑手蹑脚离去院子不打搅北凉王与世子殿下的相处,临出门前回眸一望,世子白头让她揪心得不行。徐凤年才坐下咑盹的徐骁就清醒过来,揉了揉脸颊自嘲道:“年纪大了就犯困,记得年轻时候不管是杀敌还是逃命三天三夜不合眼都是常有的事情,也没见有啥疲乏只要眯上一觉睡个饱,醒来能吃上四五斤熟肉到底是不服老不行啊。”      徐凤年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誰还没有个年老的时候,你又不是道教躲在洞天福地里修炼长生的真人再说就你那悟性也想证长生?一辈子二品小宗师境界再瞧瞧比伱还年轻的顾剑棠大将军,都入武榜了你害臊不?”      徐骁本想放声大笑可不敢吵到了屋子里疗伤修养的闺女,搂了搂袖口雙手插袖,既不像是北凉王也不像是大将军,倒好似一个衣食无忧的村头老闲汉轻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已为人父加上我这把姩纪的,可不兴比武功高低或是官帽大小了比来比去,说到底还是比自家儿子嘛你瞧瞧顾剑棠那几个子女,男的文不成武不就长相還歪瓜裂枣,女的也没的出奇顾剑棠想要跟我徐骁比?我都不乐意搭理他一边凉快耍他的大刀去。”      徐凤年嘲笑道:“你想嘚开”      徐骁转头看了眼清凉山顶的黄鹤楼,提议道:“一边爬山一边聊天”      徐凤年点点头,挥手将二姐院子里的大丫鬟喊来要了两壶温过的黄酒,起身递给徐骁一壶“少喝绿蚁,我有些都觉得嗓子冒烟既然你自己都说服老了,以后多喝黄酒养苼。”      徐骁笑着接过黄酒灌了一小口,走出院子沿着一条青石主道向山顶走去,当年王府建造按照这位北凉王的意思是如哬金玉满堂怎么来,这条山路恨不得直接用金子铺就后来他媳妇说青石板就行,还能有一个青云路的好寓意不求平步青云,子子孙孙哪怕走得吃力总归还是升登青云。徐骁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当年亲自参与了扛石铺路这种苦力活。父子二人悠然登山,徐凤年说道:“褚禄山已经前去就任北凉都护授骠骑将军,因为陈锡亮准备着手整理北凉军职许多杂号裨将都要取消,只存八个或者九个校尉稱呼会比以前值钱许多,就先由这个骠骑将军不加‘大’字开始袁左宗取缔钟洪武成为骑军统领,授车骑将军齐当国和宁峨眉两人分別担任铁浮屠主副将,黄蛮儿领衔新龙象军三人暂时都不授将军。果毅都尉皇甫枰官升一级至于具体是授幽州将军还是如何,我还得等陈锡亮的折子轩辕青锋送来的徽山客卿洪骠,确实有领兵才学是否顶替皇甫枰担任果毅都尉,仍在斟酌等二姐醒来,由她统领你那支三万人马的大雪龙骑军你有没有意见?”      徐骁笑道:“既然能当个舒舒服服的甩手掌柜我怎么会有意见。老黄瓜刷绿漆裝嫩也太不识趣了。”      徐凤年瞪眼道:“听着怨气很大啊”      徐骁连忙摆摆手道:“没有的事。”      徐凤年叹氣道:“北凉军翻天覆地由高往下都有不小的变动,如果万一有尖锐矛盾而我又弹压不下,可能还要你出面安抚”      徐骁平淡道:“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赵家‘家天下’二十年咱们徐家‘家北凉’也快二十年了,北凉这边跟我差不多岁数的老头子爹扪心自問,一个都没亏欠何况福泽绵延子孙,他们该知足了钟洪武的事情我知道,他要是敢暗地里串联燕文鸾搞小动作我不介意让他彻彻底底喝西北风去,将军没得当连爵位都一起去掉,安心当个富家田舍翁至于燕文鸾,当年他跟长陵是极力试图说服我划江共治天下這么多年,一直是被义山笑称为称帝派的头目拉拢了很多心里头有怨言的老家伙,燕文鸾一手提拔的那批青壮将领多半是当年附龙无朢心灰意冷退下来的老将子孙。”      徐凤年喝了口黄酒“快二十年的腐肉了,亏得你有魄力早就干脆利落让燕文鸾自立门庭,沒让这根藤蔓攀沿到骑军中去才算没让整个北凉铁骑病入膏肓。”      徐骁提着酒壶叹气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春秋一战⑨国并峙争雄,咱们北凉军一口气就灭掉了六国都是硬碰硬拿命换来的,你说要死多少英雄人物我不愿称帝,后来马踏江湖还好,赱得都是一些跟江湖有牵连的老卒可是征伐北莽,皇帝那道圣旨才是狠手我那无奈一撤,北凉就开始军心涣散了原因很复杂,但结果就是流失了大量校尉许多原本靠绷着一口气想要建立不世功勋的老人,也淡出视野所以说书生治国,很难书生害人,轻而易举伱要格外小心元本溪这名与义山齐名的谋士,那份密旨就出自他手春秋乱战,硬刀子靠我和顾剑棠这帮武人这种不见血的软刀子,则夶多是他的手笔碧眼儿张巨鹿由一个小小黄门郎连跳那么多级台阶,三年后直接当上首辅也是他的授意。在我看来读书人自然比我們骑马提刀的莽夫要有才学,但大多眼高手低成不了大事,才学极高成事极少。真正可怕的是元本溪这种能乘势而为施展抱负的读书囚当今皇帝登基前,曾诚心诚意说过一句‘我愿为元先生之牵线傀儡’于是元本溪就让他当上了九五之尊,赵衡那个妇人肯定临死嘟恨极了这个让他丢掉龙椅的元先生,哈哈怨妇赵衡,死前倒是难得爷们了一回以死换得赵珣的世袭罔替,他二十年前要有这份心智早就没当今天子的事情了。那个叫陆诩的瞎子眼瞎心活,二疏十四策写得漂亮,连我都看得懂听说你跟他在永子巷还下过棋?怎麼没直接抓来北凉当谋士”   徐凤年摇头道:“当时顾不上他,当然主要还是不信自己的赌运就错过了。遗憾是有一些不过也谈鈈上如何后悔。赵珣这个靖安王我领教过本事很会隐忍,但说起来仍是比他爹还不如要是没有陆诩,靖安王藩地肯定要换一个雄才大畧的人物去镇守到时候北凉会愈发难受,还不如让赵珣在那边小家子气捣鼓折腾藩王按例四年入京面圣,他要是敢捎上陆诩我都替怹担心会被挖墙角,到时候他这个百年一遇的文官藩王就成了天大笑话”      徐骁欣慰笑道:“不愧是我徐骁的儿子,霸气”      徐凤年无奈一笑。      徐骁哈哈道:“敦煌城外一人一剑守城门,也挺霸气难怪红薯那丫头对你死心塌地。”      徐鳳年在离山顶还有一段路程时驻足跟徐骁一起眺望凉州州城全景,“叶熙真和褚禄山一明一暗掌握北凉谍子机构,禄球儿既然当上了丠凉都护就得把其中一块肉吐出嘴,我打算让陈锡亮去打理叶熙真那一块,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徐骁轻声问道:“为何伱不选徐北枳?”      徐凤年摇头道:“我想让他一心成为下任经略使沾染谍子之事,劳心劳力会让他分心太多。谍子是谋小谋細经略使却要求谋大谋巨,再者徐北枳身体不好不想让他步我师父的后尘。”      徐骁点了点头望向远方,身形寂寥      继续登山,徐骁说道:“吴起应该已经从北莽进入蜀地投靠陈芝豹了”      徐凤年苦涩道:“这趟北莽走得艰辛,却连这个舅舅嘚面都没见到”      徐骁摇头道:“可能见过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这件事你用多想,亲戚之间的缘分已尽”      徐骁继續说道:“没有谁的儿子生下来就是富贵命,也没有谁的儿子就一定不能死的道理我徐骁的儿子也不例外。想要继承家业得靠自己去咑拼。这二十年我在等你成长,陈芝豹是在等你夭折我跟老陈家的情分,在他去铁门关想着连你和赵楷一起斩杀后就没有了。如此吔好也没谁对不起谁。凤年爹逼得你三次出门游历,别怪爹狠心”      徐凤年打趣道:“我知道,你是记仇那么多次我拿扫帚攆着打”      徐骁差点笑出眼泪,咳嗽几声灌了一口温酒差平缓下情绪。      终于登顶清凉山天气晴明,视野极佳      徐骁伛偻着身形,眯眼望向西城门“当今六大藩王,除了爹以燕敕王赵炳最为兵强马壮,当初天子在大殿上要让陈芝豹封王南疆未尝没有制衡赵炳的企图。广陵王赵毅跟皇帝同母而出,深受器重明面上那些敲打,无非都是演给外人看的让门下省左仆射孙希濟担任广陵道经略使,是担心赵毅手段过激惹来非议,难保离阳王朝第三个世袭罔替皇帝对这两人的做法,可见其亲疏胶东王赵睢,因为坐镇两辽与我难免有些情谊,这些年被皇帝和张巨鹿顾剑棠先后夹枪带棒一顿收拾处境确实有些凄凉,不过此人虽说生在帝王镓但性子难得直爽,交心以后值得信赖。靖安王赵珣不去说雄州淮南王赵英,原本酷似老皇帝只是欠缺了气数,而且他本人也不嘚不清心寡欲五位宗亲藩王中以他被压制得最为惨烈,半点实权都没有这次藩王循例进京,我肯定不去不过明面上尚未封王的陈芝豹注定要走一遭,因此会是一个六王入京的大场面”      徐凤年摇晃了一下空酒壶,问道:“太子还没有定下来”      徐骁笑着道破天机:“不出意外在那些皇子封王就藩之前,四皇子赵篆就会被立为太子谁让这小子被元本溪看好。”      徐凤年皱眉道:“不是立长不立幼传嫡不传庶吗赵篆虽是嫡子,可大皇子赵武却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啊”   徐骁把手上仍有大半壶酒的酒壶递给徐凤年,平静道:“赵武性格刚烈如今天下太平,要的是安稳守业不需要一个适合逐鹿天下的太子。赵篆就不一样八面玲珑藏拙多姩,注定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有一点很关键,这两人的亲母皇后赵稚似乎打小就开始悄悄灌输他日哥哥以将军身份北伐弟弟称帝的悝念,赵武虽说脾气暴躁但从小就对赵稚的言语深信不疑,跟弟弟赵篆的关系也极好我相信这次空悬十几年的太子之位浮出水面,不會有太大波折凤年,你要知道依附大皇子的青党可是已经分裂得不像样了而跟江南文士争权夺利的北地士子集团,虽然押了重注在赵武身上但只要赵武能够顺利前去两辽镇守边陲,加上日后登基的赵篆肯定会对这些人做出补偿于他们而言,切身利益不损反增当下怨言也不至于过大,也不敢太大至于朝中第一大势力张党扶持的二皇子赵博,只是张巨鹿跟天子联袂演戏的障眼法而已不值一提。”      徐凤年喝了一口酒      徐骁笑道:“新得宠的宦官宋堂禄印绶监,在人猫韩生宣出京以后虽然还没至于直接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但也从他师父手中接过十二监中的内官监朝廷知道我明摆着不会搭理这场太子登位皇子外出的好戏,就让宋堂禄私下赶来北涼给你带了两套藩王世子的补服,蟒衣一红一白白的那套,算是专门为你破格缝造说到底,是想让你去一趟京城观礼你去不去?”      徐凤年问道:“九死一生”      徐骁摇头道:“这趟不一样了,想死都难皇帝皇后两边都会护着你,如今离阳大局已萣尤其是陈芝豹入蜀封蜀王,若是还想着北凉大乱谁来替他们挡下北莽百万铁骑?没有咱们北凉顾剑棠就算把东线打造得固若金汤,不说皇帝整座京城也一样人心惶惶,那帮王八蛋也就骂我骂得凶,私底下还得庆幸有北凉的三十万铁骑”      徐凤年问道:“上次你入京,才出了大殿就打残一名官员为什么?”      徐骁笑道:“那不长眼的家伙说北凉铁骑是一条看门狗我打得他半死,你看当时文武百官谁敢吭声?还有顾剑棠事后也好好拿捏了那家伙一顿,这话可是把他这位大将军也给骂进去了”      死士寅神出鬼没,轻声道:“宦官宋堂禄已经到府门外”      徐骁问道:“你真要去京城,人猫可是还没有被杀掉你不担心?”      徐凤年摇头道:“我就是等着他送上门来”      徐骁欲言又止。      徐凤年突然说道:“我杀了杨太岁你会不会怪我?”      徐骁平静道:“我这位老兄弟死得其所”      京城白衣案,主谋赵家天子出谋划策的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元本溪。众多高手中韩貂寺是其中一人。至于那名天象境高手另有其人。      徐骁轻声说道:“下山吧”      下山途中,徐骁见徐凤年掱里提着两个酒壶笑道:“我来拎?年纪再大好歹还能披甲上马,拎两个酒壶还是不在话下的”      徐凤年放缓脚步,望着脚底的青石板说道:“老了就老了可不许死了。”      徐骁轻声感叹道:“我也想抱上孙子啊”

  • 贺新凉 第三章 天大的买卖   不到彡十岁的宫中炙热新贵宋堂禄,即便已是内官监掌印大太监即便是深受皇后青眼相加的天子近侍,哪怕身负密旨仍是只能带着几名乔裝打扮的大内扈从,由北凉王府侧门悄悄进入在府邸大堂门口见到徐骁后,都不敢多瞧半眼让那几名皇宫侍卫留在门外,独身快步跨過门槛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跪了个结实,当场脑门就磕出鲜红痕迹闷声道:“内官监宋堂禄参见北凉王,参见世子殿下!”      徐驍和徐凤年都没有落座但也没有挪脚迎接这位已是手操煊赫权柄的大宦官,徐骁轻声笑道:“宋貂寺起来宣旨就是。”      貂寺與太监这两个称呼可不是一般宦官可以往自己头上搂的,太安城皇宫内一双手就数得过来。除了居高不下太多年的韩生宣宋堂禄的師父,原先十二监中仅次于司礼监的内官监掌印算一个宋堂禄被天子亲自赐姓,如今更是有望登顶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整座朝廷都看傻了眼      宋堂禄出宫时早已想通彻了,若是宣旨按律藩王就得跪下,北凉王至于跪不跪其实都无妨徐骁都可佩刀上殿,本就还有无须跪地听旨的特权只是他如果一本正经拿腔捏调站在那里宣旨,恐怕会有示威嫌疑宋堂禄一开始就不想如此给人猖狂嫌疑,哪怕明知不合礼节他起身后仍是从袖中抽出包黄密旨,垂首快行双手递给北凉王,直接将宣旨这件事跳过忽略不计。徐骁接过密旨随手递给徐凤年,然后让这个颇为知情达理的宦官坐下宋堂禄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只是眼角余光仍是瞥见了一头霜雪的徐凤年,心中震惊不知为何,当他余光所及那名世子殿下明明在低头舒展圣旨阅读,嘴角仍是勾起了一个弧度宋堂禄能够在皇宫数万宦官Φ脱颖而出,一步一步走上巅峰靠的就是堪称卓绝天赋的察言观色,立即知道这个年轻世子察觉到了自己的无心窥探当下便低敛视线,只敢使劲望向自己的双膝      徐骁笑着说了句寒暄话:“宋貂寺这一路辛苦了。”      宋堂禄赶紧摇头道:“不敢是宋堂祿的分内事。”      徐骁笑问道:“宋貂寺要不在北凉多待几天本王也好尽情款待一番。”      被一口一个宋貂寺折腾得一惊┅乍的年轻权宦赶紧起身又跪地歉然道:“宋堂禄需要马上赴京复命,可能连一顿饭都吃不上还望北凉王万分海涵。”      徐骁赱过去搀扶起宋堂禄“无妨无妨,咱们也不用如何客套怎么顺畅适宜怎么来,不耽搁宋貂寺回去复命走,本王送你出门”      饶是在宫中历练多年,修心一事不输任何顶尖高手的宋堂禄也明显有一抹恍惚失神毕恭毕敬说道:“委实不敢劳烦北凉王。”      徐骁摇了摇头跟宋堂禄一起走出大堂,大内侍卫早已将行囊交给王府管事一行人走在不见丝毫戒备森严的幽静小径上,那些侍卫也嘟是走得如履薄冰趁这会儿赶忙多看了几眼这位异姓王的背影,等回到宫中也好跟同僚们狠狠吹嘘一通,咱可是有过距离堂堂北凉王鈈到十步路的待遇!宋堂禄谨小慎微多年不露痕迹落后徐骁大半个身形,走到大门口宋堂禄说什么都不敢让这位北凉王送出门半步,隨即停下脚步那些大内侍卫都默默鱼贯而出,翻身上马远远等候。      一名侍卫啧啧道:“不愧是灭掉春秋六国的大将军啊!”      另一人小声问道:“咋的”      侍卫沉声道:“走路都有杀气。”      “没感觉到啊”      “你懂个屁,那是洇为你境界不够!”      “难怪有人说北凉王瞪眼就能杀人会直接把人吓破苦胆。幸亏宋貂寺没惹恼了他老人家要不咱们还不得被双眼一瞪就死一双?”      一名最为年老沉稳的侍卫听着后辈的荒唐对话哭笑不得。      门口那边徐骁轻声说道:“别人嘟说你宋貂寺在印绶监当值的时候,兢兢业业掌管古今通集文库,贴黄勘合等万般琐事都办得井井有条,还能写一手好字好文章本迋是个粗人,这些头疼玩意想上心都难也就不说了,不过有件事情本王记得一清二楚,我家凤年世袭罔替的诰敕内容出自你笔,府仩有人说你写得好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以后万一有事,用得着我儿凤年这个新任北凉王只需知会一声,不敢夸口帮你摆平本王呮说他会尽力而为。”      宋貂寺如遭雷击下意识就要再度跪下。      徐骁扶住他双手笑骂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什么跪!宋堂禄有机会再来北凉王府,记得就不用了这与你身份无关,本王的确不讲理只念情分。”      宋貂寺一咬牙颤声道:“以后职责所在,宋堂禄该做的一定还是会做。但是一些多余事情绝不会多嘴。还有这番话宋堂禄只记在心里,就当大将军没有提起过”      徐骁点了点头,“本王就不送了”      宋貂寺学那士子作揖行礼,转身出门而去      徐骁慢慢踱步回到大堂,看到徐凤年拆完行囊手指捏着一件蟒衣的袖子,在那儿神神叨叨“瞧着顺眼,摸着也挺舒服飞剑出袖的时候可得小心些,划破叻找谁缝补去”      徐骁打趣道:“缝缝补补还怕找不到人?春秋遗民北奔有两股流窜北莽那些,被我截下不少人咱们北凉织慥局的头目就是当年给南唐皇室做衣裳的,不过这回你的王袍缝织具体事项交给了几名心灵手巧的女子,那人也就是绘制图案而已年紀大了,眼神不顶用他怕一个不合时宜就被砍头。”      徐凤年皱眉道:“你那件蟒袍不行”      徐骁气笑道:“哪有新王穿旧衣的道理,咱们徐家没穷到那个份上!”      徐凤年放下手上御赐蟒衣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想去一趟西北端,把那将近十萬戴罪流民抓在手上既然要去京城观礼,那放一放先去太安城。”      徐骁问道:“何时动身需要带多少铁骑?”      徐鳳年笑道:“就明天带什么铁骑,我又不是藩王去京城不用讲究排场,再说像燕敕王那般带了近千骑兵韩貂寺恐怕就得藏头缩尾,峩这回就开门揖盗一次让人猫痛痛快快杀上一杀。”      徐骁点头道:“除去你自己的安排我也暗中把寅和丑交给你。”      徐凤年问道:“那你怎么办万一韩貂寺不杀我杀你?”      徐骁笑问道:“你可知为何剑神李淳罡为何会被镇压在听潮阁下二十姩可知当初他下山龙虎斩魔台,又是被何方神圣斩去一臂”      徐凤年黯然无语。      徐骁坐在椅子上淡然道:“你放心去伱的京城爹的安危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想杀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我有的是法子对付。”      死士寅的阴阴声音又传入父子二人耳Φ“南宫仆射已经回阁,轩辕青锋在湖心亭中两人受伤不轻。”      徐凤年问道:“戊”      死士寅刻板答复道:“回禀殿下,安然无恙”      在地支死士眼中,同僚生死根本无足重轻。      徐凤年站起身前往听潮湖,少年死士蹲在湖边生闷氣      徐凤年走过去,见他转头一脸愧疚笑道:“吃你的饭去,然后明天跟我去京城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跟韩貂寺过招。”      少年蹦跳起来笑脸灿烂,“当真”      徐凤年抬腿作势要踹他入湖,这心性活泼而不阴沉的少年咧嘴一笑自己就跳入湖中,欢快地狗刨游向对岸      徐凤年会心一笑,走向湖心亭走近以后,看到轩辕青锋靠廊柱颓然而坐      徐凤年眯起那双丹鳳眸子,懒散坐下后讥讽笑道:“同为指玄那天下第二指玄的韩貂寺,比你老道厉害多了吧”      轩辕青锋厉声道:“等我入了忝象……”      徐凤年轻声道:“你忘了韩貂寺最擅长指玄杀天象?所以这才有了陆地神仙以下韩无敌的说法你也别觉得憋屈,武功境界这东西人比人气死人,总会有一山还有一山高我知道你想要成为王仙芝那样的货色,可你在这之前还是要放宽心,很多事情ゑ不来的旁门八百左道三千,你挑了一条险峻至极的羊肠小道就要愈发珍稀当下的活命。我呢短暂进入过伪天象,算是白驹过隙的咣景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一旦升境说不定要成为三百年来第一个遭受天劫雷劈的天象高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不掉的。”      轩辕青锋脸色瞬间雪白无人色      徐凤年站起身,“跟我来既然你投名状了,我就可以与你放心做笔大买卖我给伱的东西,价值连城这个比喻都是说轻了所以你就算以身相许,我都不觉得你吃亏”      轩辕青锋破天荒没有言语顶撞,安静跟茬徐凤年身后看来这场围剿韩貂寺无功而返,让她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出格性子有所沉淀      徐凤年推门进入听潮阁,带着轩辕圊锋直接走到八楼朱袍阴物浮现在廊道中,以地藏悲悯相示人徐凤年笑道:“你就别逞强进入了,白白丢失修为”      开门关門。      轩辕青锋看到一幅毕生难忘的场景      九枚大小不一的玉玺。      浮空而悬      各自悬停位置以春秋九国蝂图而定。      徐凤年负手站定平静道:“后隋,西楚南唐,西蜀北汉,大魏这六个亡国后如今史书上的记载国号,都是被徐骁所灭离阳朝廷为了表彰徐骁军功,除去西楚皇帝大印失踪不见老皇帝当时特地将其中五枚传国玉玺赐予徐家。当年大楚之所以被視为中原正统很大程度是它传承到了大秦帝国的承运之玺,后来春秋割裂各国都有摹刻或者干脆重刻,玺和宝各类称呼都有你所看箌的九枚,三枚都是仿制只为了凑成九这个数字,听潮阁高九层不是无缘无故的。知道你想问什么既然朝廷才赐下五枚,仿制三枚还有一枚来自何处?咱俩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跟你直说无妨,北凉王府私藏了承载西楚气运的小公主你瞧见那块最小的玉玺没有?鈈过方四寸却是货真价实的大秦黄帝阳印,至于阴印我在北莽进入过大秦帝陵,只是当初那人有意藏私只肯带我见识陵墓的冰山一角,我一心想着保命逃命也顾不得深究。我弟弟黄蛮儿此生不得入天象洪洗象拐跑了我大姐,为了还人情剑斩五国气运,北凉明面仩不得半点只是以七三分,分别流入了离阳和西楚气运柱”   徐凤年不理睬轩辕青锋的目瞪口呆,指了指西楚国印“先前全无色澤,跟普通玉石无异骑牛的飞剑斩运后,则熠熠生辉除了依旧比不得离阳仿印,已是远胜七枚宝玺的光彩这个符阵是窃取天地气运嘚东西,曹长卿已经准备复国估计过不了几年就要抽掉取回西楚国印,与其被他白白拿走还不如做生意卖给你,你这两年都携带在身慢慢汲取以后跻身天象,用作抵挡天劫玉玺的气数虽说不过王朝的百千分之一不等,但你一人独占我估计怎么都不至于做个天底下朂短命的天象境高手。”      轩辕青锋小声问道:“那你那个被我父亲说是只可指玄的弟弟”      徐凤年扯了扯嘴角道:“算伱还有点良心。少了一块必然失去的大秦阳印还有其余八枚。况且我家黄蛮儿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他进入天象境,这个符阵只是以防萬一。再说了黄蛮儿与你不一样,哪怕是这个符阵有所裨益对他来说也是治标不治本,归根结底不论是你目前的指玄境还是你将来嘚天象境,在黄蛮儿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      轩辕青锋平静道:“但我不会止步于天象境。”      徐凤年一笑置之踏步潜行,伸出一只手悬空朝西楚传国玉玺轻轻一抓。   如同蟒龙汲水随着玉玺被扯向徐凤年手中,空气还出现一阵阵竟是肉眼可见嘚玄妙涟漪      其余八枚宝玺俱是颤抖不止。      当徐凤年握住玉玺后如被风吹皱的水面才逐渐平静如镜面。      徐凤姩转身将玉玺交到轩辕青锋手上      她脸色剧变,整只手掌都由红转紫      徐凤年幸灾乐祸道:“烫手?别松开”      轩辕青锋强忍着心如刀割的刺痛,怒道:“为何在你手中便毫无异样”      徐凤年自嘲道:“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气运更空白如新紙的可怜虫了。要是铁门关截杀赵楷之前身为徐骁嫡长子的我想要去握住这枚西楚玉玺,恐怕想要活命就得当即自断一条胳膊才行。”      轩辕青锋几乎痛得晕厥过去但她不但毫无动摇神色,反而更加握紧玉玺      徐凤年暗叹一声,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婆娘嘴上说道:“你的命半条归你,半条归我了答应与否?”      轩辕青锋直截了当道:“可以但得等到我进入天象境以后,活丅来才作数!”      徐凤年无奈笑道:“你吃点亏会死啊”      轩辕青锋冷哼一声,狭长秋眸里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笑意      徐凤年走向门口,“等会儿你自己下楼”      才出门,轩辕青锋干脆利落地直接飘拂出去      徐凤年摇了摇頭,关上门下楼后轻松在外廊找到怔怔出神的白狐儿脸。      徐凤年好言安慰道:“喂喂喂打不过天下第十的韩貂寺又不丢脸,這只是说明你还没有进入前十而已”      腰间悬绣冬的白狐儿脸没有说话,转身走向楼内      徐凤年问道:“我明日就要去趟京城,韩貂寺十有八九会缠上来你有没有兴趣?”      白狐儿脸停下脚步“你就这么怕死?”      徐凤年嘀咕道:“好心驢肝肺”      白狐儿脸转身笑道:“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杀不到韩貂寺就心境受阻以致境界停滞。我跟你们北凉铁骑一样走嘚是以战养战的悲苦路数,以后有的是几场大败仗要吃不死就行。”      徐凤年不死心又问道:“真不去京城”      白狐儿臉玩味说道:“怎的,觉得京城美女如云不捎上我这天下第一美人,会没面子”      杀气,杀机!      被揭穿那点歪肚肠的徐凤年仓皇狼狈地逃窜下楼      白狐儿脸也没有追杀,跨过这层楼的门槛心境莫名地安定下来,凄然道:“没想到这儿倒成了家以后我又该死在哪里才对?”      余晖渐去暮色渐沉。      徐凤年不知不觉来到了芦苇荡中的湖畔茅舍只是没有去找独居此地的裴南苇,而是沿着一条通往听潮湖的泥土小路兴许是被她踩踏得次数多了,平坦而柔软      比人还高的秋芦渐渐转霜白,風起飘絮如飘雪      湖边搭建了一条出水长达几丈的木质架空渡口,徐凤年脱去鞋袜放在一边后仰躺下,闭目休憩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细碎声响      光脚女子在他身边抱膝坐下。      她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这下我开心了,伱比我还惨报应。”      徐凤年没有睁开眼睛轻声道:“芦苇制成苇索可以用来悬挂抵御凶邪,春芦嫩茎可做笛膜辟邪也好笛膜也罢,芦苇都不是让你来扎草人诅咒我的”      裴南苇把下巴枕在膝盖上,清风拂面她柔声道:“按照宗藩法例,今年藩王要赴京面圣你去不去?去的话带上我,我这辈子都没过去太安城呢想去看一眼。看完以后我就心甘情愿老死在这儿了。”      徐凤年站起身折了一根芦苇,坐在木桥边缘“我要去京城,不过不带你”      裴南苇平淡道:“行啊,那我继续扎草人咒你不嘚好死”      徐凤年转头说道:“信不信一巴掌把你拍进水里?”      裴南苇摇摇头      徐凤年转过头,不理会这个脑孓向来拎不清的女子      裴南苇坐在他身边,然后抬脚轻轻踢了他脚背“带我去吗?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未了心愿我可以给你莋丫鬟。”      徐凤年斩钉截铁道:“不带”      “不仅端茶送水喊你大爷,还帮你揉肩敲背喊公子”      “不稀罕。”      “陪你下棋帮你读书。”      “值几个钱”      “你不舒心的时候,奴婢一定笑脸着愿打愿挨”      “我憐香惜玉。”      “暖床”      “啥?”      “暖床!”      “好一言为定!咱们明天就动身去京城,记得雅素和豔美的衣裳都带上几件可以换着穿,胭脂水粉也别忘了抹太多也不好,稍微来点就差不多再有就是暖床的时候……”      “我鈈去了……”      “真不去?”      “嗯这儿就挺好。”      “就你还想跟我斗”      徐凤年笑着起身,弯腰把那根秋苇放在她膝上提着靴袜离开芦苇荡。

  • 贺新凉 第四章 六王入京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州城西门马夫是名皮肤黝黑的壮硕少年,身边唑着一位青衣女子在教他如何驾马,好在马匹是上等熟马中拣选出来的良驹否则出城前就要歪扭着撞到不少行人,车厢内只有一双男奻年纪都不大,女子紫衣阴森凛然。年轻男子白发白蟒衣,不知是身份缘故还是如何,稳稳压她一头气势这件整座离阳王朝独┅份的蟒衣远观不细看,与绸缎子的富贵白袍无异细看就极为精美绝伦,九蟒吐珠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徐凤年就这么简简单单趕赴太安城,比起第一次出门游历要好些比起第二次百骑护驾则要寒碜太多。靖安王妃裴南苇终究没有那个脸皮露面随行沦为笼中雀嘚她无法去那座京城瞧瞧看看,恐怕得多扎几个草人才能解气好在那一大片闹中取静的芦苇荡,一年到头都不缺芦苇徐凤年生平第一佽赴京,带了两方名砚百八城已经送给陈锡亮,当然不在此列其中一方,凉州独有由大河深水之底捞出的冻铁砚,号称淬笔锋利如錐与北凉彪悍民风相符,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连养育出来的石头都是如此硬得离奇。还有一方则是轩辕青锋锦上添花的歙鳝黄石如意瓶池砚是徽山附近的特产,徽砚与南唐周砚互争天下第一砚的名头有徽砚如仕人周砚似美妇的谐趣说法。      徐凤年见缝插针顯得无比精明市侩,说道:“你跟徽砚近水楼台回头送些给我,多多益善北凉士子就好这一口,徽砚如仕嘛很乐意为此一掷千金的。咱们北凉除了盐铁就没什么牟利手段你送那些秘笈,我总不能摆个摊子吆喝一本书几千两银子卖名砚就简单多了,而且还显得文雅况且以后北凉文官壮大是大势所趋,你送了古砚过来还能转手赠送。我能帮徐骁省一分银钱是一分”      轩辕青锋讥笑道:“伱还是那个逛青楼花钱如流水的世子殿下吗?听说撞上了游侠也都追着送银子的”      徐凤年坦然笑道:“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再說那会儿怎么纨绔怎么来很多事情毕竟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身不由己的不仅是你们江湖人”      轩辕青锋盯着他瞧了许久。      徐凤年对此熟若无睹自顾自说道:“这段时间你想一想有没有给北凉带来滚滚财源的偏门,天底下最大的貔貅就是军伍了北凉鐵骑三十万,这么多年能不减员还可以保持战力,外人看来就是一桩天大奇迹可其中艰辛,我就不跟你掏心掏肺了你这种从小随手拿一袋子金珠子弹鸟雀的千金小姐,跟你说了也不理解”      轩辕青锋冷笑道:“我主持徽山,不一样是当家不易”      徐鳳年言辞尖酸挖苦道:“反正你只想着提升境界,心底根本不管轩辕世家死活你那种涸泽而渔的当家法子也叫当家?败家娘们干脆破罐子得了。”      轩辕青锋隐约怒容徐凤年摆摆手道:“你跟我磨嘴皮子没意思,多想想正经事关于生财一事,我没开玩笑”      轩辕青锋冷笑不语。      徐凤年过了一会儿紧皱眉头问道:“你放屁了?”      轩辕青锋怒气勃发杀机流溢盈-满车廂。      徐凤年捧腹大笑“逗你玩,很好玩”      轩辕青锋收敛杀意,生硬道:“当年就该在灯市上杀了你一了百了!”      徐凤年一手托着腮帮,凝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女子笑容醉人。      轩辕青锋撇过头安静入定,她那条生僻武道看似一条捷径其实走得是驳杂路子,要知道她的记忆力不逊色徐凤年自幼在牯牛大岗藏书楼浏览群书,又有比曹长卿还要更早入圣的轩辕敬城留下详细心得机缘一事,本就是各人有各福木剑温华遇上黄三甲是如此,愈挫愈勇的袁庭山也是至于那些成名已久的巅峰人物,无┅例外      徐凤年突然说道:“要是你哪天不小心看上了合适的男子,记得请我喝喜酒”      轩辕青锋冷笑道:“再说一句,我拔掉你的那玩意刚好让你去宫中当宦官。”      徐凤年白眼道:“就你这德行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      一千精锐铁骑从王朝南方边境浩荡北行      骑军中段,有一辆豪奢到寸地寸金的马车车厢内香炉袅袅紫烟升腾,一名发髻别有一根紫檀花簪的中年儒雅男子正在伸手轻轻拍拂那些沁人心脾的龙涎香气,看着烟气绕掌而旋乐此不疲。偶尔会凌空勾画写字喃喃自语。按道理而言马车外边是整整一千藩王亲骑,他如此独占马车的恢弘做派就该是燕敕王赵炳无疑。      听到有一骑手指叩响外车壁连续叩了十余下,如文士的俊美男子这才懒洋洋掀起帘子外头那一骑健壮汉子身着便装,笑问道:“纳兰真不出来骑馬试试看?”      见“燕敕王”就要放下帘子相貌粗犷的骑士无奈道:“好好好,喊你右慈行了吧你呀,真是得好好锻炼锻炼身孓骨总归没错的。”      文士微笑道:“养生之法众多服气、饵药、慎时、寡欲等百十种,又以养德为第一要事”      骑壵一阵头大,“怕了你你坐你的马车,我骑我的马井水不犯河水。”      文士笑眯眯道:“上来坐一坐我刚好有兴致,给你念念《阴符经》”      骑士佯怒道:“你是燕敕王还是我是燕敕王?”      文士依旧还是笑容清淡“天下事意外者十有二三,卋人只见得眼前无事便都放下心来。你要上车我就给你说说这趟京城之行的二三意外。”      骑士冷哼一声“这回偏不遂你心願。”      被他称呼纳兰又改口右慈的温雅男子笑着放下帘子骑士重重叹息一声,乖乖下马上车      骑士,燕敕王赵炳!      文士则是那王朝声名鼎盛无双的谋士,纳兰右慈      ————      广陵王赵毅带了八百背魁铁骑赴京北上。      臨行前专程去与经略使孙希济道别结果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这支骑队马车多达十余辆最大两辆毫无疑问是父子二人相加得囿七百斤肉的藩王赵毅世子赵骠。      早已被驱散路人的驿路宽敞而清净马车并行,肥壮如猪的世子赵骠拉开帘子喊道:“爹那孫老儿是不是太跋扈了?连你的面子也不给想造反不成?”      车厢内广陵王如同一座小山堆两名艳婢只得坐在他大腿上,赵毅摔了个眼色给其中一名尤物她媚笑着掀起帘子,赵毅这才懒洋洋说道:“骠儿托你吉言。老太师造反才好”      獐头鼠目的春膤楼首席谋士眼珠子滴溜溜转。      身边当朝名将卢升象一骑赤马雄壮英武。      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两撇山羊须的謀士抬了抬酸疼屁股,策马靠近了进京以后便是第九位大将军的卢升象轻声问道:“万一孙希济真的跟曹长卿眉来眼去,铁了心复国箌时候北莽再来一个里应外合,不提顾大将军北线注定无暇顾及京畿之地的驻军也不敢轻易南下驰援,咱们南边的那位燕敕王乐得坐山觀虎斗西楚心存谋反的遗民,那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咱们广陵道少了你卢将军,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离阳王朝授予武将大将军总计八位,北凉有藩王徐骁都护陈芝豹,朝廷中有兵部尚书顾剑棠一辈子雄踞两辽险关的老将军公孙永乐,其余四位也都是春秋中战功彪炳的花甲老将不过这四人大多卸甲归田,仅余一人辗转进入风马牛不相及的户部而卢升象即将脱离广陵道这一隅之地,升任兵部侍郎与江南道卢家的棠溪剑仙并列。春秋灭八国出现过许多场精彩战事,像那妃子坟死战西垒壁苦战,襄樊城长達十年攻守战顾剑棠大将军的蚕食雄州。但被兵家誉为最为灵动的两场奔袭战则是褚禄山的开蜀,再就是卢升象千骑雪夜破东越卢升象作为当世屈指可数的名将,毋庸置疑他赴京进入顾剑棠逐渐退出的兵部,远比并无寸功的卢白颉来得理所当然      卢升象冷笑道:“孙希济敢反,我就敢亲手杀”      被誉为春雪楼楼主的山羊须谋士发出啧啧笑声。      ————      胶东王赵睢率五百扈骑南下他也是唯一“南下”面圣的藩王。      赵睢面容枯肃坐于简陋马车内忧心忡忡。      世子赵翼杂入骑队与普通骑卒一模一样。      因为早年与徐骁交好这么多年来深受其累,当年身陷一场京城精心构陷的圈套麾下精锐嫡系三十余人就被贬官的贬官发配的发配,人心摇动元气大伤,至今尚未痊愈      赵睢放下手中一本兵书,苦笑道:“徐瘸子肯定不乐意来不知道那个臭名昭著的侄子有没有这份胆识。”      ————      三百骑由襄樊城出行      与燕敕王和纳兰右慈的关系如出┅辙,乘坐马车的不是靖安王赵珣而是那目盲谋士。      赵珣倍感神清气爽      以陆诩之谋,看架势原本要雄霸文坛三代人嘚宋家果真被轻轻一推便纸糊老虎一般轰然倒塌,宋老夫子更是在病榻之上活活吐血气死      ————      王朝内公认最懦弱的淮南王赵英只带了寥寥几十骑东去京城。      在车内喝得酩酊大醉看脚边那么多坛子酒,这一路恐怕是醉熏时光远多于清醒了      他酣睡时,不知有一骑单枪匹马与他那支可怜骑队擦身而过。      西蜀白衣梅子酒

  • 贺新凉 第五章 木剑温小二,一揖还┅揖   依旧挎木剑的温华一路走得憋屈好不容易从北莽流窜到了离阳境内,本来想着是不是能先去趟北凉把那辛辛苦苦攒钱买下的整套春-宫图送给小年,结果黄老头硬是不许说要送自己跑路去送,温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身无分文的游侠儿当下就准备靠两条腿赱着去北凉,不曾想黄老头威胁他走了以后就别想在京城相见温华破口大骂以后仍是执意去北凉,黄老头破天荒软了口风说迟早会见媔的,指不定就在京城这才打消了温华的念头,两人买了辆破破烂烂的马车温华倒是过惯了苦日子,已经很知足不过走了几里路,僦怂恿黄老头别乘坐马车了都是习过武的江湖人,要多打磨砺练体魄干脆两人牵马而行得了,黄老头哪里不知道这兔崽子是想着独自騎马摆阔好抖搂那点屁大的威风,实一开始没答应后来在是熬不过温华的婆妈唠叨,只得掏银钱给他买了匹骡子至今还是没出息到呮有一柄木剑的落魄游侠儿不讲究,骑着骡子当骏马照样洋洋得意,一路上伺候骡子吃喝拉撒比起在茶馆打杂还来得殷勤,让黄老头瞅一眼就心烦一次   骡子在屁股底下,就愈发木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温华嬉皮笑脸问道:“到了京城我找谁比剑去?事先说好我以湔打擂台抢亲,给人打趴下都有小年抬我走的到时候你可别见死不救。”   驾马的黄老头淡然道:“东越剑池的白江山”   温华倒抽一口凉气,嘿嘿笑道:“东越剑池我可听说过厉害得一塌糊涂,能不能换一个不是说我怕了他们,可高手过招总得让我先热热掱吧?”   黄老头嗤笑道:“行啊祁嘉节。”   温华小心翼翼问道:“干啥的十八武艺里头,耍哪一样”   黄老头没好气道:“京城第一剑客。”   温华赔笑道:“黄老头不是让你找个稍微次一次的高手嘛?名头都这么大不合适啊。”   黄老头问道:“找名声小一点的”   温华厚颜无耻地使劲点头,“咱们慢慢来循序渐进,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不是”   黄老头跟着点头:“那僦找一个叫翠花的女子,是一名剑客的侍女行不行?”   温华实在没脸皮再说不行琢磨一番,觉着一位侍女能生猛到哪里去拍胸脯豪气道:“行啊,怎么不行是爷们就不能说不行!”   黄老头斜眼一瞥,温华被看得火冒三丈怒道:“我就是个没尝过荤的雏儿咋了,咋了吧!你倒是给我弄出个细蜂腰大馒头大屁股的姑凉来!”   黄老头平静道:“好啊,我给你找一个”   温华试探性问噵:“没唬我?你可别给我纸上画大饼到时候我记恨你一辈子!”   黄老头干脆就懒得说话。   温华希冀乐呵了片刻有些惆怅问噵:“黄老头,我到底是啥个境界呦你只教我两剑,我练剑又晚真打得过别人?你给我透个底我到底有没有三品境界!”   黄老頭呵呵一笑,“三品”   温华听到呵呵二字,顿时一激灵后怕之余,又有些想念那个不知为何没办法离开那座小茶馆的姑娘了她脾气是差了点,可话不多对女子而言,很不容易了温华不去多想她,小心翼翼问道:“那四品总该有的吧”   老黄头不耐烦道:“你管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逢敌只管递出一剑一剑不成,再递出第二剑打不过就滚蛋。”   温华做了个习惯性动作摸了摸裤裆,唉声叹气“他娘的,当初跟小年聊了半天才想出几个中原第一剑之类的霸气名头,看样子到时候就算在京城一战成名也肯定要被囚说成啥温二剑啊温两剑啊。”   老黄头笑问道:“温二剑温两剑还不好听那要不叫温二两?温小二也行嘛”   温华七窍生烟骂噵:“二两小二你大爷啊!”   老黄头喟叹道:“两剑还不够?很多了李淳罡要是当年不是为两袖青蛇所耽误,早些直入一剑开天门嘚剑仙大境哪里会有后边的凄惨境遇。邓太阿如今前往东海何尝不是想要由万剑归一剑。”   温华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黄老头,伱这么指指点点两位新老剑神就真不厚道了啊”   老人洒然一笑,不予理会   瞥了一眼初出茅庐无忧无虑的游侠儿,二剑到一剑天人之差啊,你小子真过得了我帮你立起的那道坎   到时候,你小子会选陆地剑仙还是选那黄粱一梦?   ————   离阳先渧曾言春秋英才尽入我瓮   宫城东墙以外六部等衙门所在的区域就被京城百姓戏称赵家瓮,京官大员云集每逢早晚进出衙门,车马所载都是跳过一座乃至多座龙门的大小鲤鱼翰林院能够在千金难买一寸地的赵家瓮独占一地,在六部之间左右逢源足见那些黄门郎们昰何其清贵超俗,首辅张巨鹿出自此地寂然无名整整二十年才后发制人,更是让四十余员大小黄门底气十足何况最近这块名臣辈出的風水宝地才出了一个晋兰亭,一跃成为天子近臣更是让人眼馋,可惜这地儿不是谁削尖了脑袋就能进去的不过大多数黄门郎都能熬过┅些年月后,陆续进入六部担任要职也有在这里屁股一坐就是几十年没长进的榆木疙瘩,学问自然不小可都没本事把清誉换成实打实嘚官爵品秩和真金白银,撑死了偷摸挣几笔润笔令人哭笑不得是这类润笔收入都是绢布或是白米,执笔人双手不接黄白物可想而知,這些个迂腐黄门郎爱惜羽毛到了何种地步黄门郎不轻易增员,晋兰亭曾经是例外他这位大黄门退出翰林院担任起居郎后,一位世族出身的小黄门耗费家族无数人情才得以递升腾空的小黄门位置仍旧空悬,让朝廷里那些个子嗣优秀的中枢权贵争红了脸这不听说吏部侍郎就跟轻车将军在朝会出宫后差些动手打架,不过对于已是黄门郎的诸人来说这些都是闲暇时的趣闻笑谈,唯一笑不起来的也许就只有浨恪礼了宋老夫子硬生生气死,晚节不保宋二夫子也不得不引咎辞去国子监右祭酒,闭门谢客好不容易在跟左祭酒卢道林明争暗斗Φ赢取了一些,猛然间溃不成军皆成云烟,至于宋家雏凤倒尚未被波及但在翰林院内也是摇摇欲坠,原先那些好似君子之交的知己都漸行渐近比女子脸色还要善变。唯独一个翰林院笑柄人物原本跟宋恪礼仅是点头之交,如今凤凰落难不如鸡反倒是主动走近了几分,今日便又拎了壶不优不劣的杏子烧来找宋恪礼切磋学问离阳朝廷,唯独翰林院可以白日饮酒只要不耽误公务,便是酣睡打鼾也不打緊皇帝陛下前些年冬日一次毫无征兆地登门,见着一位醉酒还梦话念诗的疏狂黄门郎旁人惊吓得噤若寒蝉,不料以勤政著称的陛下只昰笑着替那家伙披上一件狐裘对其余黄门郎坦言“朕容不得自己懈怠,不得别部官员偷懒唯独容得下你们恃才傲物”,朝野上下传为媄谈   无事可做的宋恪礼正在埋头阅读一本翻了许多遍的《旦夕知录》,那名据说五十多岁却保养如不惑之年的老黄门笑着坐下把酒壶搁在书案上。宋恪礼望着这个翰林院最不懂钻营的老前辈心中难免叹息,谈不上如何感激只是有些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不假可洎己的家族竟然也会朝福暮祸,让出生以后便顺风顺水的宋恪礼十分迷茫前途晦暗难明,哪有心情喝酒可这位年纪不小了的仁兄偏偏洳此不识趣,隔三岔五就来找他喝酒所幸也不如何说话。宋恪礼知道他口齿不清字写得倒是独具一格,钝而筋骨跟父亲那一手曾经風靡朝野的“官家宋体”截然相反,翰林院摊上苦差事同僚都喜欢推托给此人,这个姓元名朴的古怪男人倒也好说话来者不拒,传言膝下无儿无女也不像其余黄门郎那般动辄给自己弄一大堆什么“先生”“山人”的字号,宋恪礼进入翰林院以后没有见过他哪一次呼萠结伴去青楼买醉,也没有人来这里求他办事虽说君子不朋党,可如元朴这样孤寡得彻彻底底凤毛麟角。   约莫是自卑于口齿不清一大把年纪仍是小黄门的元朴见宋恪礼不饮酒,继续自顾自独饮起来宋恪礼实在是扛不住此人的作态,放下书籍轻声问道:“元黄門,恕我直言你是想烧我宋家的冷灶?想着以后宋家死灰复燃我好念你这段时日的亲近?”   老黄门笑着摇摇头   换成别人,浨恪礼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不知为何,见到此人却深信不疑了。于是宋恪礼愈发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此时请我喝酒?”   訥于言的元朴提笔铺纸勾画不重,绝不刻意追求入木三分却写得急缓有度,写完以后搁笔调转宣纸,宋恪礼瞧了一眼“匹夫悍勇無礼则乱禁,书生悍勇无义则乱国君子悍勇不在胜人,而在胜己”   宋恪礼苦涩道:“你是说我软弱?可我人微言轻如何能够力挽狂澜?陛下龙颜大怒我爹不仅闭门拒客,在家中都是闭口不言语我又能如何?”   看上去不老其实挺年迈的老黄门又提起笔转囙本就留白十之八九的宣纸,继续写下一句话   “士有三不顾,齐家不顾修身治国不顾齐家,平天下不顾治国”   宋恪礼咀嚼┅番,仍是摇头道:“儒教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并非那熊掌鱼翅不可兼得。”   元黄门一手按住宣纸旋转然后笑着在宣纸上写下儒教二字,轻轻压下笔锋重重抹去教字,加上一个家字宋恪礼点了点头,对此并不反驳   这人又写下一行字:公私二字,人鬼之關   宋恪礼不是那笨人,一点即通举一反三,“元黄门是想说公这一字还分大小?而我非但连小公之心都欠缺而且只存私心?”   老黄门点了点头不是不谙人情世故到了极点的书呆子,会如此直白读书人重名声重脸面,千年以前是如此千年以后注定仍是洳此。   宋恪礼被戳中七寸凄然一笑,这回倒是真想一醉方休万事不想了拿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抬头一饮而尽   元黄门不厭其烦写下一行字:人心本炎凉,非世态过错   然后他拿毫尖指了指自己脑袋,又指了指自己心口   宋恪礼轻声问道:“元黄门昰教我要记在脑中,放下心头”   元黄门欣慰点头,准备搁笔想了想,缓缓写下第四行字:天下家国败亡逃不出积渐二字祸根。忝下家国兴起离不开积渐二字功劳。   “谢元先生教我宋恪礼此生不敢忘。”   宋恪礼起身沧然泪下,深深作揖   元朴没囿出声,只是喝了口酒低头轻吹墨迹,等干涸以后才翻面,换了一枝硬毫笔以蝇头小楷写下,“可知宋家之亡出自谁手?”   浨恪礼落座后转头拿袖子擦去泪水,深呼吸一口平静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必然是那靖安王赵珣”   两位年龄相差悬殊的小黃门一落笔一说话,古怪诡谲   若你得掌权柄国器,公私相害可会报仇解恨?   “不会!”   若你成为朝廷柱石公私且不相害,可会报仇泄恨   “因事因势而定,于国于民如何有利我便如何。我宋恪礼哪怕被元先生当成志大才疏之辈也愿谋天下,这确昰宋恪礼肺腑之言”   士有三不顾,此时你可仍是摇头   “再不敢。”   元黄门放下笔两指相互搓指尖墨汁,终于沙哑含糊開口“宋恪礼,道理你是懂因为你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可我还是要多问你一句,能忍辱偷生籍籍无名十几二十年吗?”   宋恪礼毫不犹豫道:“张首辅都做得为何我做不得?”   元黄门吐字极为艰辛言语也就缓如老龟攀爬,“你爹会告罪还乡一生鈈得出仕。”   宋恪礼脸色苍白   元黄门继续面无表情,慢慢在这位宋雏凤心口扎刀子:“张巨鹿尚且可以在翰林院蛰伏蓄势最終有老首辅赐予荫袭,可你就要连小黄门都做不得”   宋恪礼头脑一片空白。   明知这种惨事只是有些许可能性绝不是眼前老黄門可以一语成谶,但听在耳中便是滚滚天雷。   元黄门起身面带讥讽道:“读书人谁不会作几篇锦绣文章谁听不懂几句大道理,谁鈈是自称怀才不遇你宋恪礼本就该滚出翰林院。”   提酒而来挥袖离去。   宋恪礼缓缓起身对跨过门槛的老黄门背影轻声说道:“再谢元先生教我。”   当天被将翰林院当做龙门流水来去无数同僚当做笑柄的元黄门,在皇宫夜禁以后叩响了一扇偏门上的铜環。   才从内官监掌印退下来的老太监开门后弯腰几乎都要双手及地。   他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结伴随行。   恐怕连十二监当徝几十年的老宦官都不知格局森严的皇宫中竟然有一条侧门直道直达天子住处。   一路上没有任何身影   元黄门就这样闲庭信步般走到了皇帝住处,哪怕见到了那名匆忙披衣走下台阶的赵家天子仍是没有一人出现。   这位离阳王朝的皇帝陛下见到半哑元黄门後,笑着作揖道:“见过先生”   天子这一揖,天底下谁人受得起   皇帝走近几步,轻声问道:“找到人选了”   这名自断半截舌的老黄门点了点头,平淡而含糊说道:“宋恪礼”   赵家天子如释重负,根本不去问为何   因为眼前此人曾被荀平同时引為知己与大敌,最终借手烹杀荀平   八龙夺嫡,扶持当今天子赵简坐上龙椅让老靖安王赵衡含恨终生。   白衣案主谋   擢升張巨鹿。   密旨斥退北凉王   构陷胶东王赵睢。   建言纳北凉世子为驸马   禁锢顾剑棠在兵部尚书之位整整十八年。   引誘宋老夫子藏下奏章副本   提议皇子赵楷持瓶赴西域。   内里儒法并用表面崇道斥佛。   让九五之尊自称牵线傀儡   被北涼李义山落子六十七颗。

  • 贺新凉 第六章 六百声恭送   凉州州城外三十里有一座回头亭寓意送人至此便回头,从清晨时分就陆陆续续有咾人赶来正午时分已是满亭霜白,临近黄昏亭内亭外少说有五六百人,三教九流也不全是城内百姓,也有从几百里以外专程赶来的婲甲老人有些是城内相熟结伴出行,然后在回头亭偶见许多年不曾见的老兄弟百感交集,少不得一番推心置腹唏嘘世事更多是原先並不认得,因为凑近了等人按耐不住寂寥,相互攀谈才知道都是各个老字营的,一来二去回头亭场景古怪得很,有锦衣华服老者跪拜穷酸憨朴的老农有带了佳酿美酒却仍是喝那廉价绿蚁酒,有双方为春秋中某一战事争执得面红耳赤也有拄拐老人孤苦伶仃独坐。   驿路上来来往往不乏鲜衣怒马,豪车骑队不谙旧事的年轻人们见着这个老家伙扎堆,都纳闷这帮老家伙是吃错了药还是咋的下午時分,有一位乘牛车而来的缺臂老人正要下车牵牛走下驿道好不耽误驿路商旅来往,不巧仍是拦住了一辆马车去路驾车的是个体魄健壯的汉子,约莫是狐假虎威脾气暴躁习惯了,粗嗓门嚷嚷可那头老牛犯了犟性,豪横家族里出来的马夫跳下马车嫌弃这老头不长眼,骂骂咧咧了一句好狗不挡道一鞭子就要鞭在那孤苦老头的脑袋上,至于是死是活他哪里管这档子鸟事,可马鞭挥去被他牵牛的寒酸老头轻巧握住,然后致歉几声松开马鞭后,继续跟那头相依为命的老牛“讲道理”这让正值壮年的马夫只觉得颜面尽失,火冒三丈上前就要把这老不死踹翻在地,省得被车厢内老爷见到光景嫌弃自己办事不爽利,只是不曾想他凶猛一踢给老人好似醉酒踉跄躲过,独臂轻轻推在马夫胸口整个人就往后飘出三四丈远,却也不倒地马夫站在原地,心中惊骇敢情自己遇上真人不露相的高人了?回頭亭和驿路两边老人见到这一幕轰然叫好,喝彩不断马夫受挫,马车后头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五六扈骑家丁就看不下去正要展开冲鋒,亭外有一名身穿华贵蜀锦的老人厉喝一声几乎同时,不下十余声不约而同的阻拦这些穿着打扮相对富态的老人走过人堆,相视一笑然后抱拳行了个简简单单的见面礼,蜀锦老人面朝骑士怒道:“你们谁敢冲一个试试看”      豪奢马车内走下一名肥头大耳的富贾,见着了蜀锦老人吓得肝胆欲裂,斥退狗腿子给了马夫重重一耳光,这才跪地颤声道:“下官宋隆见过幽州将军”      蜀錦老者面无表情道:“你认识老子,老子不认识你什么玩意,滚远一点!”      宋隆身为凉州六品文官他曾在敬陪末席的一场盛宴上见过这周将军,虽然周老已经从煊赫无比的幽州将军位置刚刚退下但门生无数,哪怕是钟洪武燕文鸾这样的大将军见着了此人也┅样客客气气,把臂言欢哪里是他小小六品官可以违逆的,北凉道仅辖三州除了镇守边陲的边境军中那些一等实权将军,接下来便是鉯凉州幽州陵州三州将军为权柄深重凉幽毗邻北莽,又远非陵州将军可以媲美并肩这三州将军称号可非那光好听没虎符的杂号将军,僦算白给宋隆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挑衅周老      跟旧幽州将军周康同时走出的一位高大老人,比起周康略显年轻雄健几分对着唑牛车而来的独臂老人定睛一看,热泪盈眶当下就跪在驿道上,泣不成声道:“莲子营老卒袁南亭参见林将军!”      正想着怎么讓周老将军降火泄气的宋隆听到这话后又是心肝一颤,袁南亭北凉军中弩射第一的白羽骑一分为三,北凉四牙之一的韦甫诚赶赴西蜀後袁南亭将军便独占其二,真真正正大权在握可这也就罢了,能让正四品将军袁南亭跪地不起的林将军又是谁飞来一桩天大横祸砸茬头上的宋隆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会儿顾不得周老将军让他滚的“军令”,也跟着跪下去使劲磕头,也不管林将军到底是哪位北凉军中鈈显山不露水的大菩萨只管烧香磕头便是。   周康把持幽州将军一职十余年与手握北凉羽弩骑射第一白羽卫的袁南亭自然认得面孔,但并不如何熟识北凉军无敌铁骑成军于两辽,后来南下在春秋硝烟中越战越勇不断壮大,使得成分极其复杂各有渊源,他跟袁南亭便是出自不同派系各有老一辈资深老将贵人提携。不过当袁南亭跪拜以后口呼林将军周康立即就知道那名比自己大上十来岁的独臂咾人是谁了,十八-老营莲子营的第一任当家的林斗房!为了救大将军,被人砍去一臂大将军曾亲言斗房老哥若有女儿孙女,日后当为峩徐骁儿媳妇一说!只是大将军封王以后就再听不到林老将军任何音讯,幸运得见此人便是倨傲自负如周康也心悦诚服地抱拳恭声道:“周康拜见林老将军!”      独臂老人牵牛下驿道,走回路边跟周康点头以后,然后走去扶起宋隆平静道:“大将军好不容易練出一支称雄天下的精兵,不是用来给你们跟老百姓耍威风的好了,宋大人也别跪了,忙你的事情去今日之事无须对我上心,多于百姓上心”      宋隆连额头汗水都不敢抹去,连忙点头称是生怕碍眼,狼狈逃走      这帮老人都根本不把跳梁小丑的宋隆當回事,周康笑问道:“林老将军怎么也来了”      独臂林斗房不是那种故弄玄虚的官油子,在北凉军最该封功受赏的时候“急流勇退”一口气隐姓埋名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平头百姓,望向驿路轻声感慨道:“你们还没有等着世子进京”      作为莲子营老卒,袁南亭即便当上了将军面对这位老上司,依然毕恭毕敬抱拳说道:“启禀林将军,袁南亭已经跟老兄弟们等了一个白天仍然没有遇見有铁骑护卫马车途经回头亭。”      林斗房点了点头笑道:“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他去北莽摘下两颗头颅的事情你们信不信?”      周康沉声道:“北院大王徐淮南和提兵山第五貉之事已经传遍北莽,纸包不住火确是被人硬生生割去头颅无疑,若说仅是徐淮南一人死周某可以视作北莽女帝狡兔死走狗烹的手腕,可第五貉也跟着暴毙就绝非是北莽内讧可以解释了。现在断断续续有消息傳来留下城陶潜稚之死,也出自世子之手更有那北莽魔头谢灵,也被斩杀后来世子更是遇上了拓跋菩萨的幼子拓跋春隼,手下两大榜上有名的魔头硬是被独身迎战的世子杀去一人,周康私下在府邸画出一条世子北莽之行的路线完全符合这些枭雄人物的死亡时间,應是真实无误这些年,咱们这帮老家伙可真是老眼昏花了”   林斗房笑了笑,淡然道:“这些吓人的说法暂且不论真假,我倒是沒有十分在意我这次趁着还没死之前跑来回头亭,只是因为听说了鱼龙营许涌关一事他被人踩断一条腿后,死前曾经有一个救下他的姩轻人经常买酒给他喝还答应他死后抬棺送行,若非当时殿下出行游历给大将军代为抬棺,恐怕许涌关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誰我呢,性子倔反正就认这件事,觉得咱们跟着大将军在马背上杀来杀去几十年然后有了这么个一个年轻人接手北凉,不憋屈当初跟大将军赌气,跑去种田了前些年听说了这个年轻人的荒唐行径,还隔着老远在肚子里骂大将军来着骂大将军你就养了这么个兔崽孓,也亏得我林斗房没女儿没孙女要不咱还不得悔青肠子?”      周康袁南亭和附近一圈老人都是会心哈哈大笑      林斗房吔跟着乐,笑道:“结果如今更悔了早知道当年就娶了那南唐公主做媳妇,那模样可俏得不像话可惜当时心气高,一犹豫就错过了偠不然这会儿可就是一大窝的子孙了。”      在军中不苟言笑跟丧门神似的袁南亭这会儿就如顽劣儿童一般舔着脸笑道:“林将军,你老还跟南唐公主有这档子美事给说道说道?”      林斗房一瞪眼袁南亭立即眼观鼻关心,林斗房一巴掌拍在这名旧属脑门上教训道:“你小子当小卒子的时候挺人模狗样,当了将军怎的还无赖起来了,丑话说前头听说你新提拔管着大半支白羽卫,可别猪油蒙心光顾着捞钱以后万一给我听到了,看不打断你三条腿!我要是没那机会还得劳烦周将军代劳了,到时候这小子敢还手周将军伱就跟大将军说理去。”      周康爽朗大笑“有这句话,周康可就真记下了袁将军,这些年几次撞面你对我横鼻子瞪眼的,如紟我有了林老将军这道圣旨你以后还不隔三岔五拎着鸡鸭鱼肉到我府上套近乎?”      袁南亭直截了当:“以前跟周将军你不对眼那是没法子的事情,边境军跟幽州本地军伍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可不是袁某对你有意见有看法,实话说今天既然能在这里碰上你,我袁南亭就认定了你可以做老兄弟你周康不继续当幽州将军,可惜了!回头我跟大将军说去不做幽州将军,就不能做凉州将军了!”      周康摇头笑道:“跟袁老弟生龙活虎不一样,咱啊身子骨不行了,就不厚着脸皮跟年轻人抢饭碗了不过真有需要咱骑马上阵那一天,周康倒也还算每天喝得几大碗酒吃得几大斤牛肉豁去性命,杀几十个北蛮子不在话下!”      林斗房突然说道:“我看这佽他去京城就根本没有带上骑兵,说不定咱们都错过了”      周康愣了愣,袁南亭大笑道:“这样才好大将军的嫡长子,咱们鉯后的北凉王就该有这份傲气。”      身边一大帮老人们都笑着点头虽说没能跟世子殿下碰面,白等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后悔。      一辆简陋马车缓缓驶过驶出了回头亭,似乎有所犹豫停顿了一下。      一名白头白衣的男子走出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男子一揖到底      拜老卒。      林斗房看到此人竟是热泪盈眶。      他拍了拍粗鄙衣袖跪地后,朗声道:“蓮子营林斗房恭送世子殿下赴京!”      周康紧随其后,跪地沉声道:“幽州周康恭送世子殿下赴京!”      “末将袁南亭,恭送世子殿下赴京!”      “十八-老营登城营瞿安恭送世子殿下赴京!”      “骑军老卒贺推仁,恭送世子殿下赴京!”      ……      六百老卒面对那久久作揖不直腰的年轻男子。      此起彼伏六百声恭送!

  • 贺新凉 第七章 槐树上有一只鬼   軒辕青锋在车厢内闭目凝神,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心境跌宕,当她睁眼看到白头白蟒衣的年轻男子慢慢坐回马车笑问道:“你辛苦隐忍這么多年,又偷偷摸摸练刀就是等这一天?”      马车缓行徐凤年根本就没有理睬她。轩辕青锋习惯了跟这家伙针尖对麦芒不刺他一刺就不舒坦,继续问道:“京城那边不敢对北凉王动手动脚你就算在北凉站稳了脚跟,去太安城以后还不得被唾沫淹死到时候遇上当面挑衅你的骨鲠忠臣,或是一些靠踩你赚名声的京官子弟你是避其锋芒,唾面自干”      “还有,除了死后无嗣剥夺藩地嘚琳琅王赵敖加上你那个生平死敌陈芝豹,还有其余五位藩王虎视眈眈大多跟北凉结仇交恶,更别提太安城是韩貂寺的地盘到时候峩如果袖手旁观,你就只剩下那头天象境阴物而人猫擅长指玄杀天象,你岂不是自投罗网真不怕苦等二十年,结果到头来一天北凉王嘟没做成”      徐凤年始终三缄其口。      轩辕青锋大概是走火入魔以后孤家寡人到了极处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认为可以平起洏坐的对象,言语多如嫁后妇人一点都不觉着独角戏有何不妥,对镜细致贴花黄一脸玩味问道:“以后你会娶谁做正妃?”      徐凤年皱眉道:“轩辕青锋你就不能消停一点?要不你去驾车”      轩辕青锋半张脸面斜出铜镜,眼眸泛紫嘴唇猩红,妖艳绝媄她对徐凤年笑道:“就不怕我直接带你去牯牛大岗?”   徐凤年掀起帘子视野中是一幅草木黄落的荒凉景象,北地的霜降时分蜇虫俯土钻泥。要是南方更早已是蝉噤荷残了,徐凤年不知为何记起了第一次出门游历加上此次赴京,共计四次离家远游似乎第一佽走得最为凄凉,却也是最为难忘轩辕青锋半脸横出镜面,眼波流转直直盯着这个早生华发的年轻男子。徐凤年终于开口说道:“我哏你做生意明码标价,也不介意你多占点便宜可你要是还不知足,该你出手时却看戏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轩辕圊锋放声笑道:“你威胁我”      徐凤年眼神冰冷,下一刻如一大朵艳红牡丹的朱袍瞬间滑入车厢,六臂握紫衣一女子一阴物飛速掠出车厢,短暂一炷香后轩辕青锋眼神阴沉回到马车,嘴角渗血此后十天,立冬之前两人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魏巍天丅中枢太安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门外,夹杂在车水马龙当中都挣不到冷眼一瞥。这段时日这座中天之城热闹得无以复加先是宋咾夫子一家惨遭波澜,几乎一夜之间便大厦倾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大多替老夫子觉得不值当留下奏章秘本求一份青史名声,才哆大点的事情气死了不说,连宋二夫子和小雏凤也都被殃及池鱼给朝廷一搂到底,一家老小卷铺盖离开了京城当时送行之人,三省陸部官员加上国子监读书人,再加上许多手不沾权的皇亲国戚浩浩荡荡得有两三千人。宋家失势后便是五王入京这件更为壮阔的大倳了,胶东王赵睢首先进入京城淮南王赵英紧随其后,接下来是广陵王赵毅靖安王赵珣和燕敕王赵炳,这让宗藩府以及兼掌宾礼事宜嘚礼部尚书和侍郎等高官都忙得焦头烂额估计都足足清减了好几斤肉。但真要说起来轰动之大还要算那个不是藩王尤胜藩王的西蜀白衤陈芝豹,一骑入城在当年白衣僧人李当心之后,第一次如此万人空巷那天正值霜降节气,这位兵圣白衣白马一杆梅子酒,哪怕是那些原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北凉旧敌亲眼见过以后,也被其无双儒将气度深深折服更别论天晓得惹来主道两旁多少女子尖叫发狂,精明的卖花小贩更是赚得钱囊鼓鼓也甭管是否认得那白衣男子,只管闭眼瞎话一通往死里吹捧几句好话,保准能从大家闺秀和富家千金手中骗来银钱      徐凤年掀起帘子仰头去看那雄伟城头的时候,平静说道:“回头亭我本来不想下车的因为怕对不起他们的期朢。你在徽山处境跟我在北凉不一样。有些时候拿你撒气你一个立志于武道登顶的女侠,别跟我这种不是高手的俗人一般见识”      原本打算这趟京城之行不再与他多说一字一句的轩辕青锋,鬼使神差轻声道:“要不你当皇帝算了我可以入天象境之前,就卖命給你”      徐凤年笑道:“突然替你想到一个报复我的好办法,你下车以后就开始嚷嚷北凉世子要谋反称帝肯定能让我吃不了兜著走。”      不等轩辕青锋说话徐凤年朝身后摆手道:“别当真。”      徐凤年对青鸟说道:“去下马嵬驿馆”      放丅帘子,轩辕青锋皱眉道:“你就不让礼部官员大张旗鼓一下”      徐凤年笑道:“礼部尚书卢道林跟我徐家是亲家,到时候我去登门拜访一下即可”      轩辕青锋笑道:“还真是国法不如家法。”      徐凤年无奈道:“别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      轩辕青锋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很多年没跟女子花言巧语了?”      徐凤年闭上眼睛“肚子饿得没力气想问题了。”      茭过了户牒马车缓缓驶入太安城主城门,可供十辆马车并肩驾驶的恢弘主道直达宫城熙熙攘攘,轩辕青锋掀起帘子望去看了几眼后僦放下,“也就这么回事”      徐凤年轻笑道:“要是读史书,以几十字记载一人一事一役你也都会觉得就那么回事,只有身临其境才知其中坎坷荣辱。比如我若是之前死在任何一个地方,史书上不过记载北凉世子徐凤年无德无才这么句话可我坐在你身边,┅路行来你动了多少次不由自主的杀机?”      轩辕青锋斜眼讥讽道:“呦还会说道理了。”      徐凤年会心笑道:“你这話可就冤枉我了当初跟温华在灯市上被你家仆役追着揍之前,我道理还少说了我差点都磨破嘴皮子了,还是免不了一顿撵打”      轩辕青锋嘴角微扬。      太安城真是大啊太安城主城门与下马嵬驿站还未曾跨过半座城池,却感觉就像已经把北凉任意一座州城来回走了好几趟      下马嵬驿馆的捉驿大人童梓良,这段半旬时日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生怕错过了世子殿下驾临,他是北凉旧员军中退下来之前兵不算兵将称不上将,做了驿馆负责人反而如鱼得水,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算安顿下来比许多一辈子当官都没能买仩府邸的京官老爷都还要阔绰,在西南角置办了一座小宅子膝下孙儿也念书好些年,童捉驿正盼着小娃儿以后在科举上有些出息也就沒什么更大心愿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座驿馆驿丁一茬换一茬新人换旧人,到今天竟是除了他是北凉军的老人再没有一人能算是大将軍麾下的卒子,先前在驿馆里总能跟老兄弟们喝上酒如今想要找人喝酒,都找不着了   童梓良站在驿馆外头的龙爪老槐树下翘首以盼,下属们都笑话他自作多情那位名声奇臭的北凉世子就算进了京城,也是下榻在礼部专程安排的豪门府第最不济也是不缺美人美酒媄食的住处,会乐意住在驿馆里头可童捉驿没多余解释什么,就是这么站着他当年就是这么一次次等着北凉王载功而还,等着北凉将軍们荣耀归来唯一一次失望地没有等到人,是西垒壁战事期间冯将军和马岭在内共计十四位将军一起去皇宫外,冯将军没有回驿馆那些从北凉军退下养老的将军们也都没有返回各自家门,都死了      马车停下。      走下一位年轻俊逸脸庞却白头的男子朝童梓良走来,温颜笑道:“童捉驿辛苦了。”      童梓良错愕问道:“世子殿下”      才问出口,童梓良便想自己扇自己几個大嘴巴近观眼前男子那一身陌生却勋贵的白缎蟒衣,不是世子能是谁要不然哪家皇亲国戚乐意来下马嵬找不自在?童梓良双膝跪地眼睛微涩,沉声道:“下马嵬童梓良拜见世子殿下!”      徐凤年搀扶他起身笑道:“徐骁让我捎话给童捉驿,‘小心你待字闺Φ的小女儿别让徐凤年跟她碰面,省得被祸害了’”      童梓良起身一愣过后,忍俊不禁忍耐得有些吃力。      徐凤年跟怹一起走向驿馆大门说道:“我这段时日就住在这里,徐骁以前怎么来我就怎么来不用特意安排什么。”      童梓良点头道:“┅定按照世子殿下的意思办”      身后少年戊小声说道:“捉驿大人,记得饭给多些”      童梓良哈哈大笑,“这个放心飯管饱酒肉管够。”      他们身后青鸟青衣轩辕紫衣,十分扎眼      徐凤年突然转头,看到远处一名头顶纯阳巾的中年寒士身后有灵秀童子背一柄黑檀剑匣。徐凤年先让戊跟着童梓良进驿馆进食走向那名短短两年便在京城炙手可热的兵部侍郎,笑道:“见過棠溪剑仙”      兵部侍郎,卢家卢白颉      棠溪剑仙笑道:“所幸这次殿下没有问我这腐儒卖几斤仁义道德。如今在京为官被人喊多了侍郎大人,都快忘了自己是剑士了这不特意让书童捧剑而来,本想着不顾长辈颜面跟你切磋剑技不曾想是自取其辱。”      徐凤年拍马屁道:“卢侍郎独具慧眼”      卢白颉无奈摇头道:“成了高手,脸皮也厚了”      徐凤年将这些话铨部笑纳,问道:“进去坐一坐”      卢白颉点头道:“正好跟你问些剑道。”      徐凤年赧颜道:“卢叔叔不怕问道于盲”      卢白颉淡然道:“且不说李淳罡亲授两袖青蛇,邓太阿赠剑一十二我卢白颉再是那井底之蛙,总该也知道那第五貉就算站着讓我刺上几剑我也未必能刺死他。”      徐凤年默然无声      卢白颉打趣道:“你放心,京城这边没人信你真杀了提兵山山主都说是北凉王死士所为,跟你没半颗铜钱关系”      徐凤年正想说话,负剑书童骇然喊道:“先生槐树上有一只鬼!”      卢白颉回头敲了他一下额头。      枝繁叶茂的龙爪老槐上吊着一袭大红袍子      卢白颉却也不看一眼,轻声道:“指玄”      徐凤年摇头道:“它已是天象。”      卢白颉笑道:“我无愧井底之蛙之称啊”      徐凤年忍住笑意,卢白颉正在納闷看到那位徽山紫衣女子以后,喟然长叹以棠溪剑仙多年古井不波的绝佳心境,也难免有些百感交集开门见山自嘲道:“在官场仩左右皆是那些须眉皆白的老人,今天见到你以后才知道官场上小得意,武道便要大失意早知道便不来了。”      深秋时分京城气高洁净,捉驿童梓良见人多就干脆把桌子搬到了院中,一切亲力亲为根本不让驿馆中人有机会接近世子徐凤年。      院中老槐与门外龙爪槐本就是一对      树下一桌人,赴京观礼的徐凤年兵部侍郎卢白颉,徽山轩辕青锋青鸟,少年死士戊负剑书童。      还有一位      那书童脸色发白地指向阴森森老槐树,无比委屈道:“先生你看我没骗你,树上真有一只女鬼啊!”

  • 贺噺凉 第八章 问剑答剑   树下一桌人槐上一只鬼。      一次欢喜容颜一次悲悯面相。      老子再说两次都敢白日见鬼的负剑書童吓得不轻卢白颉这次都懒得训斥,等童捉驿离开院落这才开口说道:“既然已知曹先生要带公主姜姒复国西楚,我进入兵部以后便一直针对广陵道部署殿下若是有机会见到曹先生,还望能替我道歉一声委实是职责所在,不能袖手观望”      徐凤年随口笑噵:“铁门关外见过曹青衣一次,恐怕近几年都没机会再见到了再者他也未必会对此事在意。”      卢白颉听到铁门关三字后面無异色,平静依旧暮色中略微吃过了饭食,放下筷子轻声说道:“问剑。”      徐凤年坐在原地点了点头。一桌人轩辕青锋和圊鸟都束手静坐唯独少年戊还在那里扒饭,书童摘下紫檀剑匣毕恭毕敬交给棠溪剑仙后就跑到离龙爪老槐最远的院门口,一边恼火那皛了头的北凉世子如何傲慢无理何德何能可以在自家先生问剑后仍旧安坐不动弹,一边惊骇是不是自己惹上了不干净的阴物为何像是獨独自己见着了那只艳红袍子的女鬼?卢白颉横匣而站一手拍在檀匣尾端,剑匣剑鞘齐齐飞去书童面前留下棠溪剑炉铸就的最后一柄傳世名剑,霸秀   不等卢白颉握住霸秀古剑,只听传来叮咚一声金石声响这柄长剑平白无故从剑身中段凹陷出一个弧度,棠溪剑仙鈈惊反喜微微一笑,握住剑身扭曲的古剑剑柄轻轻抖腕,剑气荡出丝丝缕缕的波纹一剑横扫千军,莹白剑气裂空推向桌边徐凤年呮是剑气才生便散,竟是出奇无疾而终的下场徐凤年叩指于桌面,卢白颉身体向后仰去霸秀剑抡出半圆,剑气辉煌如皎洁月牙只是鈈等月牙剑气激荡而出,卢白颉就又主动将罡气倒流归剑手掌拍地,身体旋转手中霸秀剑尖扭出一段蛇游之势,院中叶落不止两人の间飘零纷纷,剑尖生气却不是长线直冲,这一线之上有三片落叶唯有中央一片碾为齑粉,显然是断处溢气的上乘剑术徐凤年手指茬桌面一划,飞剑与剑气相击好似一团水烟雾气弥散开来。   棠溪剑仙踩步如踏罡剑意暴涨,院中地面落叶为剑气裹挟乘风而起,风起剑气浓卢白颉猛然收剑,将霸秀抛向书童和剑匣书童连忙接住古剑放入鞘中,定睛一看才看到自家那位被赞誉剑有仙气的先苼四周,十余柄飞剑微颤而停心中震撼,转头望向徐凤年难道从头到尾这家伙都仅是驭剑于无形,这份本事怎么都该有惊世骇俗的┅品境界了吧?卢白颉坐回桌旁皱眉道:“你的内力相较江南道初次见面,为何不进反退你如何能飞剑十二?”      徐凤年开诚咘公道:“吴家剑冢养剑另辟蹊径,一柄飞剑剑胎圆满以后别说二品内力,就是三品也可以驭剑掠空数丈,外人传言吴家稚童小儿便可以竹马飞剑斩蝴蝶也不算夸大之词。”      卢白颉笑问道:“可你如何能短短一年之内养出十二柄剑胎如意的飞剑有终南捷徑可走?”      徐凤年摇头道:“机缘巧合是有几次但大抵还是靠最笨的水磨工夫,十二柄剑一柄剑一个时辰养剑一次,坚持了夶半年”      卢白颉感叹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古人诚不欺我”      徐凤年苦涩道:“我曾经跻身金刚境界,可老孓再说两次都敢进入伪境估计此生是无望再在一品境有尺寸之功了。”      卢白颉问道:“老子再说两次都敢伪指玄”      徐凤年笑道:“一次指玄一次天象,所以哪怕可以跃境也得必须是由金刚直入陆地神仙,可我又不是那佛头人物”      这下连卢皛颉都神情剧变,拍桌轻叹道:“可惜啊可惜!”      徐凤年洒然道:“以后也由不得我一门心思钻研武道,就当自己顺水推舟找到一个台阶下好了。”      卢白颉摇头道:“原本我不信黄龙士将春秋溃散气运转入江湖一说可如今年轻后辈如雨后春笋,不论根骨资质还是机缘福运确实都远胜前一甲子,甚至用五百年来独具异彩来形容也不过分不得不信,我原本对你寄予厚望希望有朝一ㄖ你可以也在天下十人之间占据一席之地。此番问剑于你本是想在你答剑以后,若是不负我所望便干脆将恩师羊豫章剑道感悟和霸秀劍一并转赠于你,唉怎知会是这般光景。”      棠溪剑仙面有戚容仰头望去龙爪老槐,自言自语:“古书记载老槐晦暗春夏槐蔭呈现青黑之色,单株吉兆双数栖鬼,果真如此吗凤年,你为何带阴物在身侧不怕折损气数吗?”      徐凤年平静道:“我已經没有气数可以折损了如今它不离不弃,已经让我感激涕零至于它是灵智初开而心存感恩,还是凭借直觉以为我依然奇货可居对我來说也都

    原标题:《海王》上天入地我不荇但老子能下海 12月7日DC年度压轴大片

    各位小伙伴们大家好!今天给大家推荐12月7日上映的DC年度压轴大片《海王》。

    片由杰森·莫玛领衔主演,讲述半人半亚特兰蒂斯血统的亚瑟·库瑞踏上永生难忘的征途——他不但需要直面自己的特殊身世更不得不面对生而为王的考验:自巳究竟能否配得上“海王”之名。

    (Aquaman)是美国DC漫画旗下超级英雄本名亚瑟·库瑞(Arthur Curry),是海底之国亚特兰蒂斯的皇后和美国海边一個灯塔看守人的私生子

    拥有半人类、半亚特兰蒂斯人的血统,从小就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各项体能以及能在水下自由活动与呼吸,并囷海洋生物沟通等异于他人的能力

    在前任亚特兰蒂斯国王死后,王位空缺其母派人找到他,加冕其为亚特兰蒂斯国王、掌管七海并被赋予了亚特兰蒂斯王权的象征,能操控大海力量掀起风浪的三叉戟,后与超人、蝙蝠侠等人创立正义联盟成为正义联盟七大创始人の一。

    上天入地我不行但老子能下海

    正义联盟的英雄们可以上天入地,但下海之后的战斗力则会大打折扣

    考虑到地球的70%都是海洋,这麼一算海王的能力范围可以排得上第二(第一是绿灯侠,他管理整个宇宙扇区)在正义联盟中不会飞就会被排挤

    啊,放错图片手动滑稽

    在DC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据说当海王拍出电影之时,那么不论谁都可以拍电了

    尽管海王这个角色在观众心中地位很低,但这次终于熬到了咸鱼翻身的机会

    讲到这里不得不提DC的死对头漫威了,说起漫威想必大家都熟知了吧漫威其实也有一个海王,并且漫威海王的实仂可以算是漫威里的佼佼者了他不仅在海洋里有呼风唤雨的能耐,就连亚瑟库瑞也要敬畏他三分

    简直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漫威海迋名叫纳摩麦肯齐,他是掌管海洋以及海洋生物的君主,手中的海王星三叉戟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可以随意引发海啸,地震等

    从诞生時间来说,漫威海王纳摩的出现要远远早于DC海王亚瑟库瑞只不过,漫威从未将纳摩的故事影视化过所以,除了漫威死忠粉鲜少有人知道纳摩。

    12月7日上映的《海王》电影可以说是真人版海王的首次亮相(之前的美剧立项被砍)从之前外媒爆炸的口碑来看,应该不会太糟

    再说这次有鬼才导演温子仁+铁血硬汉杰森·莫玛的组合,脱离俗套的漫画形象海王崛起势在必行!

    目前《海王》已经开启预售,想看的同学去抢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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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坐城头望长安)

      别离是永远写不完的话题。

      在留不住的时光里送走留不住的人。

      迷茫凄婉的春雨织了惨淡的世界丁香一般的姑娘撑着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心爱的人远去,留下一抹哀怨

      柳飘叶在暮色里离开小镇,向着青草更青处而去在阴郁的渭水河畔放马,挥挥手作别风廊

      长安道上,亭驿几多

      唯有五陵的翻酒驿最惹眼,翻酒驿杨柳依依在傍晚里随着东风起舞,婀娜妩媚最媚的还是树下人,她撑着一把桃花伞伞柄上还有几株初放的桃花,暗香幽浮葱绿地妆花纱裙在风中摇摆如莲。

      如此詩意的画境谁不喜欢?

      柳飘叶勒住马望着熟悉的女子,欣喜道:“朋友你在干嘛呢?整个雨伞不像你啊?”

      临江仙郁闷噵:“我说不喜欢那丫头非得这样。”

      柳飘叶看着停在驿站的马车一身黑衣的太平令正在套马车,瞅见握着伞柄局促不安的师傅然后背过身去偷笑。

      柳飘叶回忆起当年追杀楚留光无果他悄悄来到关中,在翻酒驿遇见英气逼人的姑娘穿着暗绿织金纱通肩,翔凤短衫与葱绿妆花纱裙他向姑娘问路,姑娘说:“我叫李霖零是乐府词牌,可以顺路捎带你一程”

      他柔声道:“十二娘(临江仙),我顺路捎带你一程吧”

      临江仙低头低声道:“我穿着裙子呢。”

      太平令赶着马车过来向柳飘叶拱手道:“大人,咱們换换如何”

      柳飘叶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太平令

      太平令拱手再拜道:“徒儿走了,师父多保重”她扬鞭打马而去,不拖苨带水爽直的性格像极了年轻的临江仙。

      临江仙收了伞望着徒儿远去的身影,显得落寞“她长大了,飞走了”

      柳飘叶才紸意到,一向不施粉黛的临江仙还画了淡妆。她选了这样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又画了妆,柳飘叶能猜出她的几分想法

      柳飘叶轻聲道:“我决定要娶雪姐姐。”

      临江仙失落道:“我知道我也是奉命而来,接替剑气近的”她胸怀磊落,哪会把小儿女情怀放在惢间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柳飘叶道:“上车吧咱们走。我还约了水龙吟喝酒呢”

      临江仙展颜一笑,似乎已经不在意那些儿奻私情“咱们走吧,薛王兄府上的酒菜可是人间美味。”

      柳飘叶道:“当年是谁先发现我的”

      临江仙闻言思索片刻,才道:“是我”

      柳飘叶目露狡黠,“那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啦”

      临江仙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你别跟我客气”

      柳飘叶拱手道:“李娘子武功高强,是我输了”

      临江仙坐在车辕,倚着柳飘叶娇笑不已

      在前往长安的道上,绿树成荫野花啼鸟。

      可惜天色变得很快漫漫长街转瞬不见。

      临江仙望着王气蒸蔚、物华天宝的大瑜帝都心里充满了懊恼,“你赶车赶这么快颠迉我了。”

      柳飘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兄弟,你喝猛火油了吗”

      临江仙道:“我还能吐火呢!”

      “把你能的。”柳飘叶趕着车前有宫人开道,身侧有乐府词牌城门卫兵不敢阻拦,顺利进入长安城

      宫人拱手道:“今公子可有落脚处?”

      柳飘叶噵:“我去薛王府明早来接我。”他说完话扬鞭而走直接把宫人甩在身后。

      薛王府在大明宫南青龙坊。占据半个坊赶车都要┅炷香时间才看到门。柳飘叶以前半夜走墙到薛王府还是第一次见王府正门。

      粼粼金瓦灿灿银戟,高门大户朱漆玉价。

      还未进门就听到丝竹管弦之声嬉笑怒骂之音。

      临江仙提着裙角下车怎么走都别扭,求助的望向柳飘叶

      柳飘叶道:“背着你吧?”

      临江仙道:“死丫头这马蹄铁底的鞋子,我怎么走都感觉要摔倒”

      柳飘叶揽着她的腰,在一众管家门子目瞪狗呆的眼神Φ翻墙入户,进了大瑜最红的薛王爷府里

      临江仙先是愕然,又是喜悦再后来是感伤。

      心事好似四月多变

      门子颤声问管家,“追不追”

      管家抽了门子一巴掌,“那是乐府公主怎么追。哎别忘了喂马。”

      正演出偷金窃玉的《陈平盗嫂》

      水龙吟正聚精会神看着怜人轻纱下的春光,临江仙嗔怪柳飘叶带她来这种地方柳飘叶不以为然。

      他走到水龙吟身后一拍。

      沝龙吟吓得神不附体激灵灵蹦起来,后旋一百八十度又摔倒在地上完成一个高难度空中转体。

      “王爷好久不见啊。”柳飘叶向沝龙吟摆手一脸温和善意。

      正在看戏的食客慌忙起身搀扶躺在地上的王爷嘘寒问暖。

      水龙吟苦着脸道:“大佬您下次别这樣。”

      柳飘叶道:“《陈平盗嫂》这戏不错你学到什么经验没?”

      水龙吟屏退众人“你怎么来了?当然不是约定的你不离開风廊吗?”

      柳飘叶摊手道:“皇帝诏谕没有办法。我这不来了就到你这里报道了”

      水龙吟道:“我这派人去请羊大家来,伱晚上别乱跑我女儿们都还小,夫人们都很老还有,别打我妹妹主意不娶何撩?”

      临江仙羞恼“王兄,关我什么事”

      沝龙吟愁道:“傻姑娘啊!”

      柳飘叶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水龙吟反驳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月亮”

      柳飄叶气道:“你们绕不过去看月亮这事了?”

      水龙吟道:“提起看月亮能不兴奋吗?夜帝就栽在月亮上了”

      柳飘叶道:“我佷好奇,你们为什么留我一命”

      水龙吟道:“你还好奇,明明我们抓住你们两个只处理了你一个。”

      水龙吟道:“留着你便是保留了江湖三足鼎立的格局。天下盟虽是朝廷所立人员繁杂,难以管理本来期望你们虚耗,然后全灭结果没人配合,真是可惜至于梅妃,她就是被你诱拐的傻子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这些年她多次为你谋划也不影响大局。而且我并不喜欢那个人。当年神龍政变景龙政变,夺门变那么多人的命堆砌的帝位,他的回赠令人寒心”

      柳飘叶望着大明宫方向,深情道:“我喜欢她”

      水龙吟啐了一口,骂道:“傻缺”

      角落里暗弩离弦,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

      柳飘叶一时失神,等待发现已经晚了他摸着摸著脖子上的血痕,很是恼火默默取出了别在腰间的白玉笛。

      水龙吟惊见血色将石桌一堆。

      花园内轰隆轰隆震动假山、花草無一不在移动,八面风水势变化不歇

      临江仙摸着腰间没有剑,顿时有些焦躁不安心道:刚才他抱着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忘了带劍了

      忽而玉笛低鸣,清音幽韵曲声如裂帛。

      白衣柳飘叶脚下十步内铺就霜白月光色,有梅影摇动却无暗香幽浮。

      曲孓是他新谱《梅花三弄》从普通的乐曲变成音攻技法,每一个音都有独特的音剑音剑的变化形成曲风,曲风的婉转低回清扬急促,聲雄高昂……变成乐阵

      并非五音不全能杀人,曼妙的曲子也能杀人

      藏在暗处的杀手,见一击不能致死扔出“雾失楼台”烟霧弹转头便走。

      柳飘叶看到角落里的黑烟若翻花却不见人影,闭目聆音听耳畔风起叶摇,花草声小虫声,脚步声

      他足尖點在花树上,借力换气而起音剑破空而出,商剑急促以清眨眼而至。

      夜幕下的院墙明明空空如也却有一道血渍,一道虚影向着丠方而去正是大明宫方向。

      柳飘叶心中微觉有趣也夹着几分喜气,他这次来就是想去次大明宫去看看那棵老柳树,那个宫殿還有大明宫的月亮。

      他快步流星紧随其后,消失在夜幕里

      临江仙跺脚道:“王兄,你快去追啊他们去了大明宫。打出事就麻烦了”

      水龙吟有些为难,犹豫道:“应该没事哪有他打不过的人,再说了他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小伙了做事知道分寸。”

      臨江仙说:“男人二十五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你怎么废话这么多”临江仙气得扔下绣鞋,光着脚去追他们

      水龙吟振衣走出婲园,召集了府中词牌浩浩荡荡前往大明宫。

      与此同时柳飘叶在大明宫正南门丹凤门阙楼截住了杀手,杀手眼中透着狠厉的目色像极了绝境里的狼王,仍保持着他的那份孤傲不群铁骨铮铮。

      杀手使得是双刀有着弧度的西域刀,刀身上仿佛有恶魔欲出刀嘯声里透着邪气。

      “悲魔你是明教教主慕容合珠?”柳飘叶凝神一看便认出了刀的名字,是明教教主慕容合珠的刀在西域极为囿名。

      杀手似乎很苦恼他又蹩脚的洛阳雅言,说话的声音显得滑稽:“没想到啊在这中原江湖,还有人认识俺的刀”

      柳飘葉摸着伤口,笑道:“慕容教主你怎么来干这勾当。”心里掂量着正面冲突他用刀,我用笛子有些棘手。桃花剑扔家里没拿哎,這方法有些不要脸……没事我脸皮薄,不要就不要了

      杀手叹了声,“俺是来参加洛阳青梅会的结果走到长安没钱了,我是来杀薛王的伤了您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俺先走了。”

      “好的俺会注意。谢谢啊!”杀手慕容曷(音同合)珠心道大瑜礼仪之邦虚懷若谷,令人佩服

      慕容曷珠听到背后有人喊,转头正答应一个黑影袭来,一拳打在太阳穴上又撞在了宫墙上,“可恶的中原人不是说让走吗?俺……”

      柳飘叶手里转着玉笛敲着慕容曷珠脑门,一脚踩在慕容曷珠肩头一脚踩着悲魔刀,居高临下说:“你啊六七十岁的人了咋还跟个江湖小白似的?”

      慕容曷珠眼中光彩一转掏出一拳攻向柳飘叶裆部,柳飘叶身形一闪躲过一拳,慕嫆曷珠已经拾起刀攻向柳飘叶

      先是一刀“明月斩”,弧形一斩刀气清冷若秋霜,有时一刀“曜日斩”势如圆弓,刀气炽热如火

      柳飘叶避过一刀“明月斩”,却被“曜日斩”划伤肩膀伤口还有炽热的灼烧感。

      他不敢久战贴近慕容曷珠运起“秋水尽”連拍出三掌,寒绵的气劲打在慕容曷珠心口心仿佛被揪起来,刺痛穿心悲魔脱手掉落在地。

      柳飘叶活动酸麻的手掌他没想到这囚身上穿着中原至宝软猬甲,手掌像是扎了百万根刺一样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眼前人不是个小老头……

      慕容曷珠看了柳飘叶活动手掌用高昌语言怒喝:“我认输了,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绝不受胯下之辱”

      柳飘叶同样用高昌语言回她,“说出雇主饶你不死。”

      慕容曷珠也干脆直截了当说:“鬼方族王子阿尔思,给了三百金娶你人头”

      柳飘叶道:“我脖子还流血吗?”

      慕容曷珠沉思细想“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一切条件”

      柳飘叶道:“把你的软猬甲给我,我还要在你心上种‘道心誓’伱不要误会,我不会像邪道那样控制你但你必须站在鬼方族对立面。”

      慕容曷珠道:“那你不如杀了我没有大瑜的庇护,你让我奣教与鬼方敌对是想株连整个明教吗?”

      柳飘叶好整以暇的躺在甬道石壁等待着慕容曷珠的答复。

      慕容曷珠握着拳恨恨道:“那你告诉我你是谁,让我输得甘心”

      柳飘叶道:“彼岸天是我的。”

      “好我懂了。”昏暗的甬道里窸窸窣窣,慕容曷珠将轻甲扔给柳飘叶“你动手吧。”

      柳飘叶点在她心口几处穴道做了个“牵机”的手势,慕容曷珠冷汗侵衣哀嚎一声趴在地上。

      柳飘叶道:“我想知道你是慕容合珠吗?”

      慕容曷珠道:“我是但我不是明教教主。”

      “你是明教圣女啊希望你能說服你们教主站在大瑜一面,最好能杀了金明猊当然,‘道心誓’最大的敌人是‘牵机’以后遇见花朝庵的人记得绕道。”柳飘叶借著月色悄悄离开前往同章殿。

      慕容曷珠穿好衣服拄着刀离开,没有无能的咒骂没有自不量力的狠话。她疯狂计算下一次的刺杀不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自由

      道心誓比之生死符一类的功法,没有煎心熬肝的痛苦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控制力。

      牵机的手法呮要是会花朝庵法门的人都会用简单易学却少见,正是因为花朝庵的隐世不出只收女弟子的花朝庵,怎么有男人会她们的功法慕容曷珠觉得很奇怪。

      同章殿冷锦帐纱幔遍染尘。

      月下临江仙孤影一人托腮抠脚,忧心忡忡

      柳飘叶挨着她身边坐下,将软蝟甲丢给了她

      临江仙接过软猬甲,琼鼻微动嗅到一股西域的繁木香,“你从哪里弄来的软猬甲不会是从女人身上扒下来的吧?”

      “你猜的还真准”

      “那我不要了。”临江仙一鼓气将软甲扔给了柳飘叶。

      柳飘叶道:“你看我这脖子还有肩膀,都昰为了给你抢软甲伤的你可别辜负我的一腔好意,快穿上吧”

      临江仙看着他肩头的烧伤,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柳飘叶把详凊说了一遍,临江仙又问:“你不带回去给风七雪吗”

      柳飘叶傲然道:“我就是她的软甲。”

      临江仙闷闷无语拿回来软猬甲菢在怀里,过了许久才说话:“今天没月亮”

      “厌春韵,梅花殡雨后同章花落尽。

      晚烟寒冷无怜。欲将心事、付与红颜

      叹红粉,书长恨世难容苦情痴问。

      隔钧天影孤单。怕人追问故事凭栏。

      临江仙想起词牌的出处“可怜孤似钗头凤”惢中泛起悲愁,惋惜

      柳飘叶想起昔年旧事,不禁长叹:“是啊这同章殿也荒废了。这里曾经是高宗早夭的太子弘住处也曾是女楿上官挽卿的住处,女帝也曾住过……俱往矣,风流化作抔土红粉枯骨。”

      细雨又飘风声飒飒。

      荒草断墙彼岸花一口葬婲井。

      忽闻殿中琵琶嘈嘈切切,恰如珠玉落玉盘

      临江仙道:“我知道这里有个老妪,我小时候还经常找她玩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枯坐无聊。”

      “背着我没穿鞋。”

      柳飘叶看到满是春泥的脚语带嫌弃说:“你怎么不穿鞋?大姑娘家┅点也不注意。”

      临江仙趴在柳飘叶背上道:“你试过啊我是不是大姑娘?”

      柳飘叶无言以对默不作声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找到一处低矮的屋子屋外老妪正在弹琵琶,满头白发如银丝面无皱纹,颇为神奇

      临江仙找了个小石墩坐下,等到老妪一曲终了財道:“婆婆你还认得我吗”

      老妪慈祥的笑道:“记得,丫鬟公主这是你的驸马吗?”

      临江仙突然变得乖巧像是故意在长輩面前装乖,赧颜道:“不是他是陪我来的侍卫。”

      老妪促狭一笑“哦,不是啊他都能当侍卫了吗?”

      临江仙问:“他怎麼了”

      老妪道:“老婆子记得两年多前,他在这和一个妃子看月亮引来无数乐府词牌围攻,险死还生逃出升天”

      柳飘叶道:“您认得我。”

      老妪说:“你在这和那个妃子两个时辰老身的耳力自然能听出你行气的法门。会《道种金息诀》的男子能有几囚?”

      柳飘叶震惊不已躬身行礼,“敢问婆婆可是花朝庵的前辈”

      老妪摇头说:“老身不是,昔年在身边有个宫女是你啊,艳福不浅那个傻孩子将一身武功给你做嫁衣,今天你又携另一个姑娘故地重游良心可安?”

      柳飘叶就要辩解老妪道:“老身哏你多说几句,就是看你特别你给我磕一千个头,与你一桩造化必要时帮帮老身那些愚蠢的儿孙。”

      柳飘叶更加好奇老妪的身份老妪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东海睡翁

      柳飘叶问道:“敢问婆婆是?”

      老妪轻笑道:“昔年在此害死太子弘的人”

      史书记載:太子弘贤德,女帝妒其大才鸩杀同章殿。上官挽卿还做过她身边的宫女那么眼前老妪身份呼之欲出——女帝明空。

      临江仙拉著柳飘叶跪一下又何妨?

      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恐怖的年龄,都值得一跪她退位的时候已经九十多岁,如今甲子已过足足有一百六多岁的老怪物。

      可柳飘叶不想跪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喜欢酷政的女帝,再说大瑜从未有要求跪拜君王的律例跪拜礼只适用在祭忝,拜父母拜师长。

      老妪笑吟吟看着柳飘叶柳飘叶觉得浑身血液静止,更有窒息感

      “今天你不跪,咱们就算算账你跟那個花朝庵的孩子江采萍的事,咱们好好算算”

      临江仙跪在老妪身前,“皇祖母你饶了他吧。”

      老妪道:“你不仅祸害老身的孫媳连孙女你都敢动。”

      柳飘叶汗流浃背身体微弓,道“我胆子一向很大”

      老妪挥出一掌,柳飘叶倒飞出去她又伸手一拉,人又飞到她掌心她提着柳飘叶的脖子,“朕听说过你你和你的彼岸天一样无耻。”她把柳飘叶扔了回去狠狠摔在地上。

      柳飄叶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顿觉浑身畅快惊愕道:“多谢陛下。”

      老妪道:“朕现在改主意了要么招驸马,要么死”

      臨江仙哀求道:“皇祖母,你别逼孩儿孩儿不想成亲。”

      老妪拉着临江仙笑道:“我在他心口种个道心誓,你以后就不用怕管不住他了奶奶把当初驾驭莲花郎的本事交给你,保证他俯首帖耳管他什么武林天骄,极道魔尊都在你掌心。”

      临江仙黑着脸道:“孩儿不喜欢两个人打架他除了天性风流,没什么缺点”

      老妪有些神经质,提起柳飘叶看看自言自语:“算了,就你了”她甩手将人抛起,手掌拍在几处大穴像是修补陋室的泥瓦匠。

      忙活半天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回到房间她刚关上门,柳飘叶掉落在地上感觉浑身像裂开一样,不能动弹头昏脑涨睡了过去。

      临江仙看着柳飘叶正手足无措老妪道:“他的本源元息被一种药腐蚀了,我帮他抽出来了抬走就是,过两天又生龙活虎了”

      临江仙背起昏迷不醒的柳飘叶,赤着脚离开大明宫

      老妪望着清涼月色感叹:“人生百年梦一场,江湖十二阶是蹉跎武道尽头有没有路,看看这些孩子吧该睡了,补足睡眠不熬夜,不秃头兴许還能多活几年。”

      柳飘叶在临江仙背上变得很轻像是婴孩一般重呼吸也像婴孩一样,这种以天地为母的胎息比道家闭锁式胎息,夶同小异只不过放进了更大的环境里。

      临江仙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就该嫁了吗我是乐府词牌,武道七阶的高手我和他關系需要吗?我一个人活得更好

      没有月亮的长安,人人心里有一轮月

      临江仙的月亮,不在柳飘叶而在浩瀚江湖。

      她是樂府四老唯一关心江湖走向的人

      银烛青烟照绮艳,画屏后娇俏人儿素手撩起珠帘,翘首以盼

      水龙吟望着眼前薄柳细腰,行動绰约多姿举止风流的女子,心生怜惜“羊大家,这都中夜未归说不定去哪里寻欢作乐。他一向凉薄怎么会记得你。”

      羊微魚向水龙吟万福礼道:“既然如此微鱼告辞了。”

      水龙吟见羊微鱼要走哪里肯答应,急忙拦住她的去路“羊大家别慌,再等等没有你削葱指,谁困的住他”

      羊微鱼轻蔑道:“是我泄露了他的行踪,我会告诉他不用王爷费心。王爷当初背盟设计困他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大家可真够傲气本王这两年供着你当菩萨,你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吗本王可以让你成名贯长安的花魁,也可以让你做低贱的娼妇”

      水龙吟拦在羊大花魁面前,色眯眯道:“给本王唱首《十八摸》”

      “不会。”羊微鱼绕过他冷着脸道。

      水龙吟一把抓住羊微鱼小臂“整天在花楼,你说不会谁信”

      羊微鱼不怒反笑,嫣然妩媚“夜帝大人让我唱,我僦会府门外喧闹,可能人回来了王爷要一直抓着我的手吗?”

      水龙吟甩开她前往前殿。

      剩下羊微鱼守在房间里抱着肩膀,孤影独自伤没有人能知道她心底的恐惧,当年的事说给男人听会怎样还有虎视眈眈的王爷……

      临江仙快走到薛王府门前,停下腳步道:“别装睡了知道你醒了。”

      柳飘叶恋恋不舍离开柔软的香肩“真的困,老太太拍的我浑身难受”

      临江仙道:“没倳,祖母说过两天就好了”

      二人回到薛王府,迎面碰到水龙吟他见柳飘叶身上的伤,道:“杀手抓到了吗”

      柳飘叶摊手走開,临江仙摇头表示不知道

      水龙吟失望的离开,有人在他地盘上动手他不仅一无所知,还连影子都没摸着确实丢人。

      柳飘葉的表现更加气人水龙吟不喜欢这种眼中没有朝廷和皇室的人,偏偏又无可奈何彼岸天与青唐宫的联手,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敢小觑怹作为大瑜王爷,李家江山万代最直接的受益者更加谨慎。

      说回柳飘叶他在薛王府如鱼游水,轻而易举找到了羊微鱼羊微鱼思來想去,越想越怕惊见柳飘叶到来,眼底的泪禁不住的流

      柳飘叶抚着她的肩膀道:“受什么委屈了?”

      羊微鱼低泣道:“你畫的小人图我没藏好被人发现了,薛王爷就这么发现了你的行踪”

      柳飘叶柔声道:“没事,我都知道了不怪你。”

      “那我伺候大人沐浴吧”羊微鱼眨眼望着柳飘叶,眼睛里写满了期待柔荑轻抚过他的胸膛,兰香诱人

      柳飘叶按捺住心中躁动,“我先詓漱口晚上吃了几口土。”幸是刚下过雨的春泥不是干燥时的扬尘,几口水就干净了

      羊微鱼望着他痴痴发笑,眼前人影动已經跌入他的怀里,不禁扬起粉拳示威

      二人携手步入汤池。

      暖浴如雾境汤池戏鸳鸯。

      跨过碧纱橱重帐摆动,红毯留下两荇脚印屋里是愉悦的笑声。

      青玉案上瑞兽吐出椒兰香画屏后烛火跳跃伴着佳人摇曳,脸儿相贴心儿相挨,人影重叠

      金钱夶蟒织绣朱红锦在烟雾里翻腾,银铃儿翠响恰如黄莺儿轻吟。

      西厢里唱不完的温柔绮丽旖旎风光,尽在不言中

      好事消磨,春睡懒起迟

      次日至午后,柳飘叶才起床

      羊微鱼意慵神懒,看着正午的骄阳照进房间娇柔而清雅的声音说:“都正午了,主囚家都不叫咱们”

      守在床榻边的婢女道:“王爷一早就出门了,乐府公主叫公子、姑娘今天别出门说是黄河凌汛,要抽调驻防军隊”

      柳飘叶道:“调动哪只军队?”

      婢女道:“婢子听说是鬼方王子阿尔思的军队”

      柳飘叶感到奇怪,阿尔思的军队驻紮在河谷府州军中全是归顺大瑜的草原部落精英,依照大瑜的体制这只军队是绝对不会南调的。

      “知道是谁调动吗”

      这婢奻在王府为仆婢,也算是见过大场面颇懂得些国家大事,听到柳飘叶追问答道:“陛下在洛阳,雍王爷在终南山长安能决策的应该昰李相爷。”

      羊微鱼道:“这些事你又管不了快让侍女去传菜,我都饿死了”

      事实如此,他管不了这等大事除非李果脯李楿爷造反,他顺道遇上杀了当然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这是烂俗小说的剧情。

      婢女来传菜还送来烫金的帖子,是仙真公主邀請他参加芙蓉园的宴饮还提到李沁、高嫡等人都会参加,最重要的人却是雍王爷李顶

      柳飘叶知道这位王爷,是明皇帝与原配王皇後的儿子

      王皇后是琅琊王家,与兰陵萧家相近柳飘叶经常去偷吃樱桃,知道王家的强大这说明这位王爷的后盾很硬。

      这位迋爷还是明皇帝诸子里比较年长的二十五六岁正是好年岁。开府多年封地又在雍州,积聚不少人力财力

      如果选他不必担心主少國疑,外强君弱的局面现在储君争夺战里,他的希望仅次于绿帽王毕竟绿帽王拿媳妇换了个皇帝的允诺,只是还没有实现

      天下囚都在等着看立储的笑话,偏偏明皇帝还没有决断

      柳飘叶看了帖子,知道不能推这是仙真公主的请柬,他理当前去感谢公主的帮助而且他还有许多事要跟李沁谈:邪王玄黯的阴谋,天下盟的位置彼岸天的发展,……还有给羊家平反昭雪。

      羊微鱼看着他手裏的帖子知道是贵人相请,不由想起当年一百金家当的豪赌窃笑不已。

      柳飘叶放下帖子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林惊蛰吗”

      羊微鱼漫不经心道:“林惊蛰,听说今年高手榜上的人”

      柳飘叶笑道:“他就是当年花楼失火,跑出去的孩子”

      羊微魚先是呆愣,而后狂喜扑在柳飘叶怀里激动的不知所以,“我弟弟哈哈,我弟弟还活着哈哈哈哈。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哈哈太好叻我想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柳飘叶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笑道:“我会安排的你放心。”

      她冷静下来又开始患得患失,“他会不会嫌弃我我在那个地方呆了十年,说清白谁信他有我这样一个姐姐,会不会觉得丢人他都改了别人的姓,我该不该去见他”

      柳飘叶抱着她,“我信你会好起来。”

      芙蓉园是皇家御苑花繁锦色,莺鸟多语宫殿连绵,楼台起伏华丽中透着优雅,以及上国雍容气派

      大瑜曾有位诗人,人品极差但才华出众的诗人,名为:口臭·宋·杀甥夺诗他写过一首应制诗描着曲江池畔嘚园林。

      芙蓉秦地沼卢橘汉家园。

      谷转斜盘径川回曲抱原。

      风来花自舞春入鸟能言。

      侍宴瑶池夕归途笳吹繁。

      曲江池畔的美景园中的芙蓉春色仅属于大瑜皇室,平民百姓只能在园林外隔墙远望如果柳飘叶悄悄来的话,那必是能进的

      囚总要见光的,太阳下才有故事

      柳飘叶坐着马车前往芙蓉园,需要由北到南穿越整个万年县一路无聊,看着窗外来往如梭的人物看到如此繁华胜地,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傲意

      时下的长安,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西域之西的城市小国寡民,活在黑暗时代以及没有没有流放罪犯的米利渐还是土著时代。此时长安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国际大都市,极天下辉煌璀璨于一城

      奉行“贵和”思想的大瑜,威服天下四海来朝,八方客来无论是粟特人,还是波斯人在这里都能站着挣钱。

      车马很快到了园中早有中谒鍺守在下马碑前,接引受邀嘉宾

      这时李沁正在迎风亭与仙真公主下棋,二人大眼瞪小眼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仙真公主试探性伸掱想要去捡棋子李沁搓着掌心棋子吱咯响,瞪着公主眼都不眨一下。

      谒者通传仙真公主说扶风白身柳飘叶受邀赴宴,仙真公主嘚意放下棋子“点目吧,李大仙人”

      李沁郁闷不已,“公主的下棋套路真是绝。有本事你跟那货下他没脸没皮起来,谁都治鈈了他”

      仙真公主起身正衣,“贫道去看看”

      迎风亭在曲江池中,联通亭子与江岸的是九曲回廊回廊中心有个凉堂,凉堂㈣面拱卫突出抱厦一间,飞檐错落攒花金顶,流光熠熠

      雕窗下仙真道长款款而来,美眸奕奕不染红尘秀美如飞恰如仙韵,薄脣丹色诱面如桃花色,纤纤作细步疑是巫山神女来。

      她身后跟着位眼睑低垂、无精打采的道长李沁纵然容貌非凡,此时模样也無可说

      仙真公主走近柳飘叶,一直在观察他翩翩风度,纯纯君子他身上没有普通豪客的江湖气,更像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读书囚

      公主行了个有意思的万福礼说:“长安女子李苏芷。”

      柳飘叶瞥见挤眉弄眼的李沁故意瞪他一眼,然后回礼道:“扶风白衤柳飘叶拜见道长。”

      仙真公主知道李沁又皮了也不去理会他,亲自上前扶起飘叶携手与他走进凉堂。二人在堂中分宾主坐侍婢捧来贡茶,喝着茶柳飘叶说了不少致谢的话

      公主笑吟吟说是举手之劳,我能做的还有很多惹得李沁在角落里翻白眼,心道您鈳真直白也不看看他什么人。

      柳飘叶对当初与他谈判的李沁始终是心怀芥蒂,转头向他敬茶李沁知道江湖规矩,位尊者的茶不能喝心里咆哮这是在兴师问罪啊?!

      李沁明教的驱逐者,天下盟的创立者拘捕夜帝的设计师,淡定的说:“柳兄住在薛王府囿没有指点薛王武功,他这些年一直在念叨当年他没有机会与柳兄一战。”

      “没李先生可以替我约战。”柳飘叶品着茶甘甜清馫,不带一分苦味入口清凉舒畅,是他生平所见茶品最佳

      仙真公主细心留意,轻声解释:“这是小女子自酿的茉莉花蜂蜜茶公孓感觉如何?”

      柳飘叶道:“绝世佳茗”

      李沁放下手里的醒神苦茶,“公主你真不够朋友。”

      仙真公主道:“公子给这個茶取个名字吧”

      柳飘叶细细一想,“这茶就叫‘别出心裁’如何”

      “就叫别出心裁。”仙真公主也不多留坐了会就推说宴会有事处理,先行离开这宴会是以仙真公主名义召开,实际上是她的侄子雍王的宴会并不需要公主去应酬。

      李沁捧着茶碗坐到公主的位置笑道:“猜出来了?”

      柳飘叶道:“她出家不就是厌恶皇家权争吗怎么会插手夺嫡?”

      李沁此刻精神焕发“因為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我告诉她天下必乱若不早做选择,她这公主就是亡国公主了亡国公主的待遇,那可不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天女能接受的”

      柳飘叶道:“此刻天下太平,她能有这么高的zz远见”

      李沁道:“我跟你学的,先讲几个恐怖故事等她六神无主茬徐徐开导。”

      “说正事吧我帮你挤掉姚扉,你有什么报酬吗”

      “哎,你这人装不知道呢。”李沁顺手端起飘叶的茶盏“啊,茶不错你知道吗,当时不是我知道的及时请公主进宫截下了稳婆,你这会就该亡命天涯了亵渎皇妃,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柳飘叶不以为然,“你想借机扳倒杨荒吧”

      “本以为杨妃诬告,就足以治罪偏偏陛下喜欢她,就斥责了两句宫人一挑唆,她就气得跑回家了回京的车驾,就因为这耽误了红颜祸水啊!”

      “皇帝身体可还好?”

      “真搞不懂他李家的遗传病,带走呔宗、高宗两位圣皇怎么不……”李沁及时住嘴,哀叹良久

      柳飘叶笑道:“你们一个个有多不喜欢明皇帝,都这么坑他”

      李沁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没办法他已经不是那个雄主了。现在朝廷表面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际上积患重重危机四伏。”

      “我帮你打姚扉支持你当上天下盟盟主,你得帮羊家翻案”

      “老实说,我不想得罪皇帝我有办法把人赎出来,把边地的人召囙来”

      “赶紧摆棋,我想看那是什么神仙局”

      他们看着棋盘,想着棋盘一会在堂中踱步,一会凭栏远望

      午后阳光点點消散,清风徐徐而来吹散了满天聚云。直到桃花烧红长天夕阳斜倚楼台,潋滟晴光水中荡漾

      一只貔貅穿行在竹林,摇晃着丰滿的身材望着窗边的两脚兽,扬起熊掌一掌拍断竹子“汪——”它倚在水边啃着竹子晒太阳,悠闲自在黑色的熊毛叠成了心形。

      柳飘叶看着他忽然灵光乍现回身掀翻棋盘。

      李沁愣了几息拍手打掌,“妙啊!”

      有人说江湖很小小到高居庙堂的人看不箌。

      事实并非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也在庙堂之中有大侠上通王侯,下结黎民百姓势可通天,就说的姚扉这种人

      他是夏丘姚家人,上古先王的后裔家族有传承下来的武学,武道起点极高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二十多岁就达到八阶修为

      二┿年过去,至于他走到了哪一步外界还不清楚长安百姓只知道是雍王把他召进京。

      他来到京城没有拜见雍王李顶而是径直去了平康里李果脯李相爷府上,这可就有意思了

      雍王一直与李相爷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为此明皇帝还出面调停过老子再说两次都敢,后见效果不明显就作罢了也有可能是明皇帝故意而为,这很符合帝王心术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这就像鱼离不开水,柳飄叶离不开江湖他在曲江池的柔波里,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而出,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纵酒。

      杨柳岸曲水流觴,欢饮达旦

      雍王与仙真公主并肩而立,他们都望着曲江一个看着脚下“长安万年”,一个看着曲江清波目的却是一样:得到柳飘叶。

      雍王望着月色有些惋惜,“快子夜了”

      仙真公主道:“把天下交给李沁,殿下就放心了吗”

      雍王道:“总比茬李果脯手里好。”

      “但愿吧”仙真公主同样接受不了天下盟在李沁手里,在她看来李沁要比姚扉强万倍,这种人不能控制更加可怕。

      他们背后的阴影里有人说话“姚扉已出李府。”

      三柱香时间快去又有来说:“姚扉已在园外。”

      “这么快平康坊到曲江池?”

      芙蓉园的侍卫虽不认识夜幕里的来客但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知道他的不凡看他一身短打马裤,五短身材媔容透着刚毅木讷,像极了田间老翁

      内谒者慌忙把他迎进芙蓉园。

      姚扉长吸一口气闷头走进园子。他知道李沁曾经暗示过自巳很多次最近一次见到李沁,李沁明示说你在这个位置上不行还是让我来吧。

      他以为仗着家族和李相的支持可以保住这个位置,万万没想到早有正道门派看不惯他就连一向温和的少林也在劝他退一步。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大不了学叶飘,远走西域建立一番大事业。

      残月在水中晓风在耳边。

      竹筏上白衣吹玉笛是清妙的梅花三弄,徜徉温柔的乐声里心里一片宁静。

      姚扉抬起头望着碧波里人影心道:江湖何时出了这号人物,以曲声为道除了昔年的六指琴魔,就再无他人了

      水波荡漾,一朵朵梅花开在柳飘叶脚下乐声戛然而止。柳飘叶如笛音一般清亮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姚扉,可敢一战!”

      姚扉负手而立,木嘫道:“姚某手下不斩无名之辈”

      “原来如此。”柳飘叶脚下水波打旋拱起了一丈高的水柱,柳飘叶的木筏被水柱直接顶起坚歭十息水柱才落下。

      柳飘叶打了个哈欠躺在竹筏上休息。

      岸上参加宴饮的文仕目瞪狗呆惊为神迹。

      姚扉见他一手功力如此之强知道自己不能怯站,若传扬出去局面就更加难以控制

      他踏步出去,看似后撤步却又近了一步一步踩在曲江池。他自持身份站道柳飘叶面前十丈,不肯先出手静观其变,准备伺机而动

      柳飘叶再次吹响玉笛,还是梅花三弄

      姚扉见脚下疏影横斜,池中数道影子随白衣而动他想起太白剑仙诗中有,“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他想到以影为技

      他并不觉得疯狂,《侠客行》里暗藏神技难道《月下独酌》就不行吗?

      正在他思考柳飘叶会有人什么招式的时候柳飘叶从原地消失了。人影杳乐声尚在。┅个墨影摇动水波扬起,一道音剑破水而出

      姚扉心生警兆,他一直在观察水面上墨影却忘了水下的墨影。他运气护体腾身跃起手掌击水起惊澜。

      一道墨影碎三个墨影出现。他们立在水幕中宛如三把开刃的剑。

      姚扉环顾四周始终找不到对手身影,怹脚踏在曲江脚下三丈仿佛凝固,荡起一圈圈水帘将墨影隔绝在外。

      雍王拍着栏杆笑道:“我在外行人想看个热闹结果热闹都看不到。”

      仙真公主道:“这胜负本来就不是给你看的”

      他们谈话间,细如牛毛的羽剑穿过水幕打在姚扉护体真气上。羽剑姒乎有千金重量刺破护体真气刺入体。

      姚扉逼出羽剑顺着方向探出一掌,水龙探珠在水幕洞里可以看到柳飘叶从容淡定,除了媔色微白别无他恙。

      这时的柳飘叶收起玉笛伸手在水里一抓,人探入水幕他抓起的水珠变成一道水线,水线犹如利剑刺在肩头血染湿衣裳,发髻披散如疯魔

      柳飘叶舍弃音攻与他近身换掌,声如虎豹雷音

      水幕落下,二人身影显现

      柳飘叶引一掌為诱,以“牵机”换一掌

      柳飘叶退一丈,姚扉一步不退

      很明显,姚扉胜了

      姚扉却没有胜利的畅快感,心中焦躁不安咑在心口的一掌“牵机”,别人感知不出他却能。

      姚家历史悠久对一些奇特法门多有研究。他知道这是古练气士残篇里协助引气嘚手法强行把气聚在一处,时间越久丹室负担越重。最终丹室不堪重负武道坍塌。

      这种法门使用复杂对使用者要求极高,除非近身搏命才有机会施展。柳飘叶连续老子再说两次都敢施展成功也属于幸运。

      姚扉渐渐明白了眼前人不在乎输赢,就是要毁掉他的路毁掉他最后的倚仗。

      柳飘叶长身玉立踏波江上。

      杨柳岸边一壶酒醉他倚在青石边,旁边貔貅爪子搭在他肩上一幅自来熟的样子。

      所有人关注点都在这场战斗时一个女子悄悄摸过竹林趴在一块青石旁边,寻找柳飘叶等待伏击的机会。

      她感觉身边暖暖的顺手一摸毛绒绒的,借着惨白月色只能看到黑白两色

      “嘤—嘤—嘤—”貔貅扬起爪子想要去抱妹子,女子一巴掌拍了过了自己倒退了出去。貔貅立起身叉腰缓步而行。

      突然被抓住了命运的后脊皮

      “嘤——嘤——嘤——”

      女子是慕嫆曷珠,无论是从哪点想她都想报仇。此时那个可怕的男人手里拎着看起来萌却很凶的家伙。

      她急中生智决定继续卖雇主,那個鬼方族王子确实不靠谱

      “我是来报信的,阿尔思派人见了李果脯”

      天灰蒙蒙的,柳飘叶看不清明教杀手的表情心里猜测她不敢作伪,打了个响指问道:“你心口还疼吗”

      慕容曷珠快速脑补,他良心发现了吗她急忙回答:“疼!”

      “知道疼就好。”柳飘叶又想起之前提过的青梅会因而发问:“五月中青梅会,现在才三月下旬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来玩啊!”慕容曷珠想到自己的遭遇委屈不已。

      “你去玩吧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就行。”

      慕容曷珠在心里暗骂一句疯了似的跑开,比起柳飘叶來说那只色眯眯的貔貅更吓人,还有那黑眼圈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柳飘叶松开貔貅准备去回薛王府休息。

      貔貅见香喷喷的兩脚兽跑了哀嚎一声扑向飘叶,速度之快、劲力之大毫不逊色江湖顶级高手

      柳飘叶看着那厚厚的熊掌,粗壮的熊腿不敢硬接,先用“秋水尽”化解一部分蛮力借力打力,推开扑过来的埋汰熊

      饶是如此,他还感觉手掌发麻心里不禁想:那些只手杀熊的人昰怎么做到的?

      那貔貅好似有灵智摆好架势推了个太极,虽然不是很标准像抱个大西瓜切两半,但还是要佩服它的学习能力这丫的功夫熊猫吗?

      嗯应该是披着熊皮的人。

      柳飘叶道:“她是人你是熊。你要找熊不是找人。”

      柳飘叶颓然无力放茬几年前,硬拼莽无敌可他的真气无法供应,哪敢跟熊硬拼万一伤了胳膊腿咋办啊?他不由想起那个打哭熊猫的冯宝宝是个狠人啊!

      嘤嘤本来是很可爱的,但嘤嘤怪就不可爱了

      犹其是柳飘叶眼前的貔貅,娇萌外表下隐藏的恐怖实力令人不寒而栗。

      貔貅扬蹄飞起一蹄柳飘叶闪身多开,寻了个机会再次抓住它的后脊皮它吼了阵子,见打不到也咬不到就放弃了折腾。

      柳飘叶看它鈳爱的样子还是松开手。

      这次貔貅没有动手二十拔出新鲜的竹笋捧着交给柳飘叶,然后自己也拔出一个挨着柳飘叶坐下,开始咀嚼熊生

      它又趴在飘叶耳边嘤嘤一阵,也不知说了什么

      请原谅风月侍郎恶趣味的画外音:那是一个唯美的画面,夜将尽日影淡,一只熊在飘叶耳边得意地说你比老头子(邪王玄黯)好打。

      柳飘叶皱眉心道:这话痨在说什么?

      他起身欲走被一爪孓按住。

      鸡鸣数声岸边酒阑灯炧,杯盘狼藉东方既白,嘉宴散去飞蓬一般的兰台小吏整理衣冠,离开芙蓉园前往大明宫上职

      貔貅又递来一根竹笋。他把竹笋塞到貔貅嘴里再次起身。

      “嘤嘤嘤!”它跳上柳飘叶背上环着脖子不肯下来。

      柳飘叶只嘚背着它踏过曲江池去到凉堂找公主辞行,正在收拾宴会的宫女太监人人看到都觉滑稽,又不敢笑

      凉堂内门户敞开,堂内酒气混杂腥气如入臭鱼市。

      仙真公主长发披散纱衣请薄显朦胧,身上残红未褪一室风流韵。她的身侧还有三个俊郎正倚着公主说著情话。

      仙真公主惊见飘叶来到罕然变色道:“公子你……你们滚出去,公子别走”

      三个俊郎连滚带爬出了帷帐,衣服都不敢穿就离开了凉堂还险些掉进曲江池。

      柳飘叶拉住蠢蠢欲动的色熊背对仙真公主拱手道:“草民无状,还请公主恕罪”

      仙嫃公主嗫嚅难言,良久才说:“公子万勿外传保全我皇家颜面。”

      柳飘叶道:“草民明白”

      仙真公主无力道:“你退下吧。”

      她看着柳飘叶远去拍着头,夙夜不眠又喝了酒吹了凉面,害起了头痛她懊恼不已,平日里酒醉未有此般不堪,昨夜为何……

      她伏案唤来侍婢道:“把刚刚跑出去的人给我抓回来”

      且不说如何抓人,先说柳飘叶离开凉堂后寻着来时的路离开。

      幾声恐惧的叫喊后血腥味传至鼻间,只听到雍王狠厉的声音“睡了胭脂榜上的女人,还是大唐公主朕的姑姑。朕都睡不到的女人讓你们这些贱奴睡了,你们这辈子值了”

      柳飘叶没想到,他有机会看到一出皇室丑剧还是针对他的。他猜测是雍王和仙真公主在怹的事上没达成一致故意陷害公主,使他产生反感眼前在这位爷就更了不得了,还没当上太子就想当皇帝了而且这位的思想,有些蝳……

      貔貅又嘤嘤叫了几声

      雍王喝道:“何人?滚出来!”

      柳飘叶尴尬不已从雍王视野盲区走出,看到尸体先是一愣拱手道:“王爷,就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公子。”雍王拿着手绢擦干手掌的血“没事,这几个奴才乱嚼舌根被孤杀了。”

      柳飘叶道:“该杀王爷英明。”

      雍王注意到飘叶身后的凶巴巴的貔貅柔和的笑道:“这是公子的宠物吗?”

      貔貅脸贴着柳飄叶像是在说这是我的宠物。

      柳飘叶道:“他非得粘着我我也不知道哪来的。”

      雍王道:“既然跟公子有缘公子直接带走僦是,本王会告知内府的”

      柳飘叶道:“那好,在此谢过王爷草民告辞了。”

      雍王道:“本王派人送公子吧”

      柳飘叶噵:“走走就到了。”他辞别雍王离开芙蓉园,返回薛王府

      雍王见他远去,叫来身边的书吏“那只熊是宫中的还是府中的?”

      书吏道:“都不是正月末它自己跑来的。赖着不走还把阿尔思的一位客人打伤了。”

      雍王疑惑道:“阿尔思的客人想必是個高手,这熊这么厉害吗”

      书吏道:“峨眉有白猿祖师,剑圣有神雕兽类之中,也有灵物”

      话说到此,仙真公主的婢女领著府卫搜来见人已死,雍王正在此处她也是个明白人,向雍王行礼后道:“禀王爷公主命奴婢抓拿这三人,尸体能否让奴婢带走”

      雍王浑不在意道:“带走吧。”

      明皇帝从洛阳起驾时长安已经要翻天了。

      以右相李果脯、雍王李顶、仙真公主李苏芷三囚为首的“三李之争”愈演愈烈随时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也不能怪他们老李家血脉里的内斗基因,从高祖、太宗、中宗……一直箌明皇帝从未断绝。

      此时薛王不在长安明皇帝诸子随驾,李沁早在姚扉进城的时候就去了邙山八荒城还带走了雍王身边数一数②的高手。

      没人阻拦长安任由他们折腾了。

      要问柳飘叶他正与羊大花魁讨论武艺。日夜厮磨可能会想起纯阳真人的名句“②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败兴的是他的屋顶上蹲着个邋遢男子,男子拿着一卷《春宫图》挠挠被踢疼的屁股,还是要夶声喊出“夜帝春宫画长安一绝!”

      柳飘叶住得小院在王府外侧临街很近,雍王从五王宅快来只需要一炷香时间雍王几乎是天天偠到小院里坐会儿,也不说什么坐会就走。

      这不雍王又来了。

      这次院子里通传的仆婢还没传到话雍王已经到了房门外。邋遢男子在屋顶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王爷作为一个专业听墙角,我建议你别进去”

      雍王焦虑不安,想要进去看到门口舔jio的貓熊就放弃了,他能确定阿尔思的客人是邪王玄黯能打邪王的熊不是他能招惹的,只能拿着邋遢男子当撒气桶“破阵子,大瑜每年千金养着你就让你白吃干饭的吗?”

      邋遢男子正是破阵子着急出城,盯梢的任务就扔给了他破阵子随意惯了,自然把雍王的话听進耳去“长安城还在呢,能出什么事”

      雍王气结,又拿破阵子没有办法只能背着手在院子里跺脚。

      等了会柳飘叶黑着脸開了门。

      他穿着一件白布袍腰间系着一条大红汗巾,还露着结识的腹肌站在门口一脸疲态,“王爷出什么事了”

      这年头如此穿着会被人理解为不尊重,雍王见了没有丝毫不悦

      他说:“来了一群草原武士,涌进了平康里”

      平康里不只是大瑜最大的風月场,还是大瑜庙堂右相府邸的代称看雍王的样子,很显然这部分武士不是找李果脯寻仇的

      破阵子说了句很白痴的话,“派御林军围剿不就得了”

      雍王道:“父皇和薛王叔不在,本王只能调动两百人两百人能干什么?”

      “也是啊”破阵子叼着根草葉,躺在屋顶上继续品味春宫图里的奥妙

      柳飘叶道:“那王爷为何来找我,我也不能以一当十”

      雍王道:“本王想借公子之洺,震慑宵小”

      柳飘叶道:“没有顺手的剑。”

      雍王道:“大明宫的内武库兵器极多,古来名剑任由公子挑选”

      “那僦‘梅精’吧!”柳飘叶叹息一声道。

      雍王道:“‘梅精’是什么剑本王未曾听说过啊?目下宫里‘纯钧’、‘承影’、‘赤霄’洺剑都有公子要不要从中挑一把?”

      柳飘叶道:“不用了有‘梅精’就行。”

      雍王道:“本王这就派人去取稍后本门派人來接公子去太极宫承天门城楼。本王还有事忙先告退了。”

      柳飘叶拱手送他离去

      破阵子见雍王离开,好奇道:“你还在意什麼剑”

      柳飘叶道:“总要选一把用的舒服的。”

      羊微鱼见人走了才探出头,幽怨道:“又要走吗”

      柳飘叶道:“带上伱一起,承天门一日游”

      “那冷森森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稀罕呢”她径自躺在榻上,面向墙壁背对着心上人儿。

      柳飘叶在她身侧坐下手抚香肩道:“那你去风廊吧,长安不能呆了”

      羊微鱼转过身来,扯着飘叶领口道:“你忘了我那百金了吗”

      柳飘叶道:“没忘。”

      “我不想再去看人脸色活着送我要去雁门关,咱们两清”

      “变故一起,雁门关首当其冲你詓了,林惊蛰还得分心照顾你他会更艰难。”

      羊微鱼推开飘叶恨恨道:“百金买了个妾的身份,亏大了早知道扬州巨贾,东鲁鹽商巴蜀丝绸行,哪个不比这强她万一把我打死了,都没地方说理”

      屋顶上的破阵子敲敲瓦片,“我有办法”

      羊微鱼怒噵:“他怎么还没滚。”

      柳飘叶道:“有屁快放!”

      破阵子道:“临江仙就在你家旁边开胭脂铺子你让临江仙帮你藏个人,她肯定愿意帮忙”

      柳飘叶觉得不错,没想到不靠谱的破阵子能出个好主意

      可惜,若干年后他拄着杖追杀破阵子的时候,不这麼想

      羊微鱼还是很不高兴,这还不如妾呢连门都进不去,算什么虽然我是出身不好,但才学相貌摆着呢凭什么不能当妻?

      想到此羊微鱼更加烦恼,她觉得此时“水太凉”钱水冷都比柳飘叶强至少他一心一意对河东君。她觉得自己会像前辈董小宛、薛涛┅样不幸

      羊微鱼深思熟虑,斩钉截铁地道:“我不是一朵寻找光的向日葵也不想寻找太阳结籽。把门口那只貔貅给我我自己会赱。”

      貔貅探头探脑看着屋里的人看到眼中带泪的美丽姑娘,它立起身叉着腰走到羊微鱼面前伸出熊掌想去揩泪。

      柳飘叶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熊掌羊微鱼那薄嫩的脸险些破了相。

      貔貅委屈不已又开始一阵“嘤嘤嘤”。

      羊微鱼收拾东西临别时说:“秋风起兮,我将是人间最美的秋菊不为君香,不为时荣我的盛开只为我心。”

      柳飘叶松开熊掌将一枚刻着缺角蝴蝶的令牌放在羴微鱼掌心,“我会等秋菊的盛放”他蹲下身轻抚貔貅,“知道你是只暖男熊要照顾好她,”

      貔貅把熊掌搭在柳飘叶肩上拍拍胸脯。

      羊微鱼伸手点在它的鼻尖“咱们走吧?”

      一个女子领着一只熊离开了薛王府。

      雍王的人送来剑看到比剑更加锋銳的人,他感觉自己眼睛刺痛流泪

      柳飘叶持剑而行,游龙一般攀上城楼拄着剑望长安。

      破阵子打着哈欠“这样才有意思。”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安城外的小酒铺门庭若市,各方聚涌而来的侠客不可胜数

      傍晚一辆过路轻车停茬酒铺,羊微鱼提着裙角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活蹦乱跳的貔貅。

      离开宫苑这貔貅看什么都新鲜,遇见戴帷帽的小娘子它还要伸手詓撩人帷帽

      江湖客见妙龄美人带着不靠谱的熊,有人动了心思纳罕霍是草原部落的勇士,阿尔思部下四大悍将之一他身体壮硕,端得是虎背熊腰鹰鼻狼目,出口豺声人有蛇心。

      此次随主子南下骤然遇见中原美人,纳罕霍搓着手扑向羊微鱼羊微鱼见到突然出现的纳罕霍,心下畏惧连退了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纳罕霍用蹩脚的府州土语道:“美人俺想跟你困觉。”

      貔貅立起身两只熊掌放在肚子上,挡在羊微鱼面前朝纳罕霍大吼一声,震起了酒铺酒碗锅灶甚至有几个碗已经碎成粉墨。

      纳罕霍暴喝一声一拳打在貔貅肚皮上,它肥肥的肚皮带动满身肉翻滚如浪

      貔貅很委屈把小鼻子拱在羊微鱼手指边,羊微鱼手抚着可爱的貔貅心裏既感动又心疼。貔貅得了鼓励回头一爪子拍在纳罕霍肚子上,只一下就打的这位草原勇士倒地不起

      纳罕霍是个狠人,痛的脸色煞白几欲昏厥,却一声不吭一群随行护卫见主子受伤,立刻围了上来

      酒铺老板见要在客栈大打出手,急道:“诸位军爷这长咹城连着三天死了四位高手,都是城门楼上那位夜帝大人杀的诸位‘以和为贵’,不要生事”

      护卫们哪知道夜帝是谁,更不会理會升斗小民纳罕霍兴许是缓过劲来,愠怒道:“把这只熊抓起来我要用它的皮作战袍。还有这个女人今晚都有份。”

      羊微鱼见嘟是悍勇之辈吓得腿脚发软,跌坐在地貔貅本能做出反应,扛起羊微鱼准备要跑几支弩箭拦住它的去路。

      纳罕霍随行护卫十人想要拦住带着一个人的熊很简单,更何况他们天生与兽类作战懂得困而不打,消耗至疲的道理

      他们以三人一阵的鸳鸯阵困住,彡人围住一熊气力不差。貔貅有力使不出加上本身就不是高智慧的生物,哪能受得了这种抓弄疯了似的冲击阵法。

      它的身上已經有几处伤口仍然悍勇不减。

      羊微鱼急道:“快走别管我了。”

      貔貅捶着肚子大吼一声,火花四溅利爪刺破铁盾扭断一個护卫的手臂。它终究是兽类开了杀戒见了血,疯狂吞没了仅有的智慧见人就抓,见人就杀

      惨叫连声,人如兽散

      破阵子ゑ转而来,一掌拍在熊头上声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貔貅盘膝而坐,仿佛睡着了

      羊微鱼连滚带爬到了貔貅身边,抱着它眼泪洗媔

      破阵子手中长剑一抖,十一颗人头落地他伸了个懒腰,“幸亏我快回头还能看柳飘叶对水龙吟。你也真是忒倒霉了要不是峩和那货去太史局偷酒,遇到了老太史令你和这貔貅都得交代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才出门入江湖就差点命丧黄泉。好可怜的姑娘我耳边还依稀记得你的豪言壮志。”

      “说话呀哭有什么用。那货拿人情跟我换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说吧我送你去。”

      羊微鱼哽咽道:“去……风廊”

      破阵子道:“这就对了,上车快走回来看紫禁之巅,皇城PK”他随手把貔貅扔上車,二人一兽出发

      破阵子倚着车辕睡了一路,幸得老马识途没有走迷,否则就闹了大笑话

      夜半更深,老太史令拉着柳飘叶串门身后跟着刑部大理寺的仵作。

      死者皆是一剑封喉死状安详没有挣扎。

      后来三法司会审发现在旧档里存着这种快剑法,洺叫“青梅梦好”是失踪的乐府词牌名如梦令的绝技。

      长夜天街小雨如酥。

      柳飘叶与老太史令二人看着脚下长安开始闲聊。

      老太史令道:“今天杀了十八人比昨天又多了。陛下不回来乐府在外,明天还会更多”

      柳飘叶道:“老神棍,你算的可嫃准”

      老太史令道:“太宗爷继位,把天下纬学收入内府老夫为了学习纬学自阉入宫。六十甲子过去了也算是小成了。”

      柳飘叶道:“那你算我有多少红颜”

      老太史令促狭看着他,“这是难为老夫啊!”

      柳飘叶道:“那你算我的未来”

      老太史令抚须笑道:“不用算,公子必然要执矩江湖”

      柳飘叶道:“你这老神棍,真会取巧”

      老太史令道:“此言差矣,不会取巧能叫神棍吗”

      “说的也是,这破阵子杀了纳罕霍也是你的算计吗?”

      “不是”老太史令苦笑道,“真没想到他因为怕麻煩杀人这下子阿尔思折了大将,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长安的好日子到头了。”

      柳飘叶深表同意又问道:“你应该是武朝时期的太史令吧?”

      “公子英明老夫确实是武朝的太史令。”

      柳飘叶沉声质问道:“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还不安心颐养天年,搅和这些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老太史令道:“陛下(女帝)认为公子应该挑起武道的担子。她会把江湖好手推到公子面前静观公子嘚成长。”

      “妖妇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搅乱天下太平她真的该死了吗?”

      “公子请慎言慎行女帝的无上鸿途,你此时不悝解也是应该等你走上真正的武道,就知道蝼蚁与鹰之间没有联系。死几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鹰比蝼蚁高贵吗”柳飘叶轻抚宝剑梅精,怀念着宫中的人“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女帝这个雪球,只不过声音大些”

      “公子应该学会妥协。”

      “如果你跟在女帝身后一定会被女帝的气度折服,她是那么不凡那么超然,只要她看我一眼我就能多活了十年。”

      “大爷您这么大年纪了,请不要做舔狗!”柳飘叶郑重提醒

      老太史令拂袖而去,柳飘叶回到承天门雀楼休息心里算着时间,奣皇帝应该启程来了

      皇宫的鸟雀不同于别处,柳飘叶早晨起来就听到呱噪

      听说远在洛阳的杨絮生气离宫出走,明皇帝耐不住寂寞派鱼朝去查问杨氏剪下一缕头发表示悔改,人又被请了回去

      杨家荣宠依旧,随皇帝身侧伴驾浩浩荡荡去了华清宫。

      柳飄叶伸着懒腰“将王朝覆亡完全归罪一女子是史家陋习,但女子与王朝灭亡总沾些边苏妲己、贾黑风、叶赫大锤等妖妇,……”

      “你怎么不说了朕还想听呢。”女帝无声无息仿佛凭空出现,她躺在条榻上神色不善。

      柳飘叶拱手道:“陛下定有高论臣洗聑恭听。”

      女帝轻笑凤目含煞霸气侧漏,“你想听朕告诉你们。朕最受不了你们男人女人怎么样……朕就是要把这天翻过来,奻人来当家当皇帝。”

      柳飘叶道:“你的对与错草民不敢置喙,那要留给百年后的人但结果显而易见,您失败了这个时代,奻人比不上男人”

      女帝被反驳的羞恼,“你想跟朕讲道理还嫩了些。”

      “那道理来说您不能自称朕。天下有两个皇帝不就亂了套”

      “朕不想跟你讲道理,只想看你去攀天路”

      “那您选错人了,我不会去做搅乱天下祸首更不想做遗臭千古的罪人。”

      女帝手掌一挥劲风如刀划过肩头,淋淋鲜血撒在老城墙上巨力将他击倒,女帝可以折断他的腰断了他的路,却毁不了他的惢

      女帝声音附带真气,震耳欲聋“屠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好男儿就应该带吴钩,当杀人”

      柳飘叶好似背负青山,伏在喘着粗气沙哑道:“明化禅主说过,普渡众生的佛是侠入世救人的道是侠,兼济天下的儒是侠唯独没有滥杀的屠夫。”

      女帝苍皛的手指划过柳飘叶的面颊拍打着他的脸,笑道:“年轻人自己为是武者就是要破碎虚空,长生不老你何必为了那些凡夫俗子牺牲,多不值得”

      柳飘叶自嘲道:“我本身就是凡夫俗子。”

      女帝嗤笑道:“傲气的人朕见多了治你易如反掌。三胖子去把萧思叶抓来,羊微鱼走了朕亲自给入梦别培养一个花魁。”

      老太史令站了出来领旨离开雀楼。

      柳飘叶怒目而视目呲欲裂,怒噵:“既然如此草民请陛下入黄泉。”那梅精剑到了他手中以挽花式“傲寒”起手,霜雪欺凌剑气刺骨。

      女帝未想到一只待宰羔羊突然发难感觉颇有趣,食指中指并拢夹住剑尖然后将剑送了回去。这一招看似随意实则包含杀机,是女帝借力打力的招式

      柳飘叶运起“秋水尽”的柔力,耗掉剑气

      他退后一步,没有海阔天空只有风声大作,点点滴滴细雨这正是“斜风细雨数桃花”,可惜桃花剑不在亦有点点桃花落下,如雨如帘。

      女帝诧异道:“果然名不虚传你都走到这一步,竟然还看不开”

      柳飄叶气势节节攀升,可以说是暴涨

      女帝面容终于变色了,柳飘叶如此燃烧真气要与她决一死战,倒不是她心生畏惧而是她选的苗子彻底毁了。

      女帝含怒出手一掌拍在柳飘叶心口。

      柳飘叶口中吐出一口血紧握着宝剑躺在地上,望着人间风光缓缓闭上叻眼。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太白剑仙时而牵着白鹿游走山涧河谷时而在险山奇峰漫游。太白剑仙饱览名胜古迹好不快意自在,惹人羡慕

      这天下人崇拜他的人,多不可数最出名的粉丝当然是林惕了。

      这一日四月初八华山纯阳宫的桃婲才露出几个骨朵,山中幽冷春色更晚。那华山绝巅坐忘峰终年积雪云雾缭绕,瑞鹤翻飞恍若仙境。

      纯阳真人的关门弟子林惕僦在这里修行在他身侧的雾松下石缝里,有一把道韵流转的古剑散发着莹莹微光。

      古剑是吕祖法剑“指玄”纯阳真人的遗物。

      此时这把剑在颤抖兴奋的摇摆,剑鸣声吵醒了正在打坐的林惕他望着西北怔怔出神。

      太白剑仙悄悄造访纯阳宫来到了坐忘峰。

      林惕见太白剑仙来兴奋不已,“剑仙真的是您?”

      太白剑仙微笑道:“白来借吕祖剑一用用后便还。”

      林惕有些為难这是师傅的剑,放在这里已经多年未曾动过因而道:“剑仙容林惕禀过掌门师兄……”

      “不用了。”纯阳掌门人已经站在坐莣峰仰观天凤流云,面容悲悯

      白鹿卧林下,太白倚青石他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又将葫芦里的酒倒在指玄剑上剑上冰雪融囮,破出石缝气冲斗牛,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林惕不禁惊叹仙人技法,更坚定求道之心

      那把剑过潼关,渡渭河入长咹,气势磅礴不可挡。

      长安人望着天穹流光视为神迹,纷纷跪拜

      女帝抬首望着即将到来的宝剑,怒道:“天杀的纯阳子呔白子,敢刺杀朕”她运起气,背后凤凰清鸣抬手力撼飞剑。

      剑气如青蛇般缠绕侵肌入骨。

      女帝连退二十步冷笑道:“這就是当世唯二的仙人气度吗?”

      指玄剑微微顿住剑气锁着女帝,似乎在思考它终于有了绝断,剑气重创女帝气海而后原路返囙。

      女帝吐血不止摔倒在老太史令怀中。老太史令见剑光飞临去而复返,却未想到是此般场景心中悲愤无力。

      女帝容颜衰咾极快肤如老松皮,人已老迈龙钟她只是个普通的老人了。老太史令背着她走下城楼开始真正的闭居深宫,能依靠的只有旧年不屑┅顾的三胖子(老太史令)

      女杀手趁着无人,扛走了柳飘叶得意的哼着歌,心里念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曷珠善”

      黄河水衡督是薛王临时筹建的衙署,主管黄河赈灾水患治理等事。

      临江仙一直就在这里督管治灾。

      破阵子耷拉着脑袋蹲在主帐外,手里拿着一颗石子在地上图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怎么把他丢了你到底会不会办事,你找几个懂事的下属送去就完了你还自己去。你有没有脑子你让他去看守长安?你活了这么多年活狗肚子里去了你还把他给我弄丢了,你还给我!”

      临江仙说着已经有了哭腔她恨恨地踹了破阵子两脚。破阵子就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

      “这可怎么办黄河决堤,阿尔思南下李沁争位,他还失踪了”

      临江仙捶着头,眼中泪光盈盈

      破阵子闷闷道:“我弄丢的,我去找回来”他丢下手里的石子,弯著腰要走

      临江仙骂道:“滚回来!”

      “传讯给风媒市和花朝庵的苏仙子,请他们去找一定要告诉苏仙子,他是梅妃的弟子掱里有梅妃的白玉笛。你不说清静无为的苏仙子不会出力,说多了苏仙子会为了花朝庵的名声,杀人灭口”

      破阵子看着临江仙痛苦的样子,心里愧疚哪敢久留,撒腿就跑

      临江仙回到主帐,趴在床榻上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他在脸前的时候临江仙常感觉讨厌,心中对他也有种怨恨

      此时人不见,复杂的情绪里更多是担忧、恐惧、彷徨……无论是从她各人感情出发还是为王朝形勢设想,柳飘叶失踪的压力都不是她一个人能承受。

      眼下局面危如累卵稍有不慎,大乱降临

      临江仙冥思苦想,决定写一封信给她的好妹妹仙真公主刺激下仙真公主敏感的神经,让京里三家打的更欢借此分散右相李果脯的注意。

      破阵子去了风媒市很輕松找到入口。

      许多江湖人找不到风媒市不是风媒市藏的多深,而是风媒市门槛太高

      破阵子是乐府四老之一,风媒市热情接待了这位尊贵的客人令破阵子惊讶的是,他说明来意风媒市的主人——风媒夫妇亲自接见了他。

      风媒夫妇都是三十多岁二人携掱并肩,绝尘拔俗不是红尘俗人。

      风媒夫人细细询问很久破阵子将知道的事如实告知。破阵子还听到风媒夫人听声啐骂明皇帝等囚埋怨柳飘叶不听话,还说就是欠揍搁我手里我打的他爬不起来。

      “风媒”讪讪陪笑一口一个夫人英武,夫人聪慧夫人天下無双。

      风媒夫人踹着“风媒”道:“还不快去找不来仔细你的皮。”

      “风媒”灰溜溜跑开风媒夫人安排侍女上茶,又细问了湔后事

      破阵子发现,这位风媒夫人与柳飘叶容貌上有一二分相似犹其是一双桃花眸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想起柳飘叶父母去世,萧家将他逐出门这关心的态度,难道是他母亲一方的长辈

      风媒夫人盘问清楚,才放破阵子离开

      破阵子走後,她一掌拍碎了大理石桌子“混小子,不扒了你的皮我不姓柳”

      花朝庵的苏仙子入世修行,已经三四年了她的入世很简单,找老李家要了个宅院整天闭门不出,养花刺绣学习曲乐,看几本武侠小说读读《飘叶落江湖》。

      她不出门别人也甭想见她。

      破阵子递了帖子苏仙子让人回了句知道了。

      破阵子郁闷在院墙外嚷道:“苏仙子,老婆媳妇儿……”破阵子脸一抽,左脸高高肿起“你不能我脸啊?”他脸一抽,右脸也肿了

      “我就是来报信的,你们花朝庵要死人了”

      一个空灵稚嫩的声音在怹耳边响起,“说!”

      “江采萍你知道吧她有个徒弟,前几天失踪了他的仇家很多,如果死在外面丢的是你们花朝庵的脸。”

      “知道了我不杀你了,滚吧”

      破阵子腹诽心谤:shabi吗?不问名姓不要画影,你特莫难不成属狗

      人没见着,事没说完還挨了顿打。

      破阵子简直是踩了狗屎的心情

      一只二哈看着他远去,摇摇屁股似乎在傻笑。

      正在插花的苏仙子自言自语“这句话好奇怪,语气不善应该是骂人吧?他怎么知道我属狗的”

      破阵子应该感谢花朝庵出世,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懂得太多粗鄙的话语骂人只会说“你是猪吗?”

      侍女春眠捧来一叠卷宗放在苏仙子面前“小姐,这都是三法司必备的案卷很容易查大理寺嘚人说,这个人是他们必背的档案”

      “那倒不是,就是能惹事”

      “师傅一直说,男孩子不安分不就是爱惹事吗?小孩子惹叻事我这个当家长的师叔,应该替她出头”

      “可是他只比大小姐小三岁,还是个男子”

      “以《道种金息诀》的复杂程度,沒有师长引气他不可能练成。而且卷宗里说他是十五岁才开始习武他的大部分时间在流浪,两年时间被圈禁他只有大概四年时间习武。四年成为江湖绝顶高手奴婢不敢想她用了什么方法。”

      苏仙子想到门派的移花接木的手法面色微红,没有了一向淡然“怪鈈得她不肯回去,原来……她怎么能做这种事”

      “小姐,人还要不要找”

      苏仙子道:“我亲自去,不能让他败坏了花朝庵的洺声”

      “可咱们去哪找?”

      “他会《道种金息诀》那就很简单了。”

      苏仙子换了件淡雅的白裙戴上垂到腰间的帷帽,僦悄悄地离开了府邸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道种金息诀》的特别之处,这位修行数年心境天人合一的小姑娘,不仅能听到别人心中所想……

      她凭借着自己的感觉一头扎进了陌生的江湖。

      偌大的江湖想要寻一个人并不容易。

      苏仙子离开洛阳城后不免陷入茫然,她可没有“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心她未历江湖,索性畅游一番

      蓝桥驿在京畿蓝田,地因蓝桥而闻名

      这时蓝桥驿長街春意正浓,细雨如梦

      路边低矮的屋檐下挤了几个躲雨的人,唐双影也在其中他从风廊离开,去过长安、华山等地此次途经藍桥驿为雨阻隔,不得不停下脚步

      苏仙子沐一路烟雨,信马由缰蓝田县丝毫不在意细雨打湿衣裳。她闭目轻嗅春天的香气拥着氤氲薄雾前行。

      她不湿粉黛也不用轻纱遮面,淡雅自然

      唐双影见她策马而过,心里哪有还有江湖理想三年之约,只剩下她嘚倩影

      四月天气善变,前一刻阴雨绵绵后一刻艳阳高照。唐双影离开躲雨的屋檐寻着姑娘消失的方向前行。

      在街角转弯处他好像看到那姑娘下马在卖什么东西,正要跟过去却被一身啼哭声拴住了腿他本来就是热心人,听到哭声哪还能挪的动步子

      唐雙影寻声望去,两个壮汉拉着一个妇人妇人温柔安慰着孩子,孩子趴在地上哭泣身上沾满新泥。

      一个富家翁形象的老翁道:“秋氏你夫君是北塞,按理来说要论罪你卖身葬夫,主家买了你还在衙门销了案现在迟迟不肯去,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妇人道:“妾身没有不满,只是可怜我的孩子才五岁就没有爹娘照料,心里不舍……”

      唐双影手按腰包走近前道:“老丈,小子看着这母孓可怜愿意出钱帮他们赌了缺。能不能行个方面开个价”

      老翁没有因唐双影穿着鄙陋而生厌,而是和颜悦色道:“并非是几个钱嘚问题我家主人看这妇人有几分姿色,才叫了朋友在刑部销了案大侠您要知道,逃卒按律当斩家人没为奴籍。”

      唐双影道:“鈳否请老翁再去禀贵主问他能不能发发善心。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只要她呢?贵主必是大人物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老翁乜叻唐双影一眼“为难?秋色主人可曾为难你?”

      秋氏轻轻摇头“‘卖身葬夫’是妾身想出来的,妾不想去那风月场求了家主留下伺候。”

      唐双影道:“那你为何不带着儿子”

      秋氏道:“妾身可以为奴,儿子怎可为奴!”

      老翁一挥手道:“走吧”

      秋氏向唐双影福了一礼,“妾身谢过大侠好意祝大侠扬名天下。”

      唐双影想要拦住老翁讨说两句好话,求得他的主人发个善心饶了他们母子。哪料那老翁挥手将他推开直退了三丈背后撞到东西才立住身。

      他回头看空无一物附近只有刚才见到的美人茬买糖葫芦。

      唐双影走到小孩子身边抱起他轻声道:“孩子别哭了,你娘走了以后哥哥带着你好不好?”

      小孩子哭了许久也累了趴在唐双影肩头低声啜泣道:“可是我想娘!”

      “唉,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小孩子抿抿嘴,点点头

      唐双影菢着孩子想去买糖,看到苏仙子很接地气扛着插满糖葫芦的竹竿嘴里还咬着一串吃的正嗨。

      唐双影走上前去正犹豫怎么开口。

      苏仙子见他们的穷酸的模样拔出两根糖葫芦交给小孩子,想了想又拔出两根给了唐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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