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没 哪 个 明 白 传 奇 私 服 怎 么 带 双 斗 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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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厚重的乌云将月亮遮起,浓墨般的天上不见一丝星光。  小山庄里的灯火一盏盏地熄灭,终于漆黑成一片。  风呼呼地刮着,吹得山岗上的老树剧烈颤抖,一根粗大的树枝被山风刮落,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山岗上有五道人影,或蹲或立,正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山岗下那座宁静的小山庄。  此刻正是绝佳的: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老大,动不动手?”地火六鬼的老二望着漆黑的山庄,焦躁地站起身,问向一直在身旁蹲着的老大。  他最喜欢放火,看着全身沾满火焰之人在大火中绝望的哭嚎,他就会亢奋不已。他感到手中的刀正在躁动,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等老六回来,谈好了价钱再动手。”地火六鬼的老大皱着眉,老六去与那人说价,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与此不远的一棵高大浓密的树上,一名黑衣人如灵猫般潜伏,他已监视那边的五人好一会儿了。他也在心中问着自己:动不动手?  他追踪地火六鬼这伙强盗已经整整十一天,今天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地火六鬼这伙强盗行事歹毒,不仅放火,而且屠庄。一个被他们盯上的山庄总会被杀得鸡犬不留。他们行踪诡异行事谨慎,抢劫屠庄后立即放火撤走,令闻讯前来的捕快们大感头痛。这三个月内,他们已经连续做了四起屠庄纵火案,但捕快们却连他们的踪迹都没有查到。  黑衣人在树上犹豫着:这里离县衙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往返一次足够地火六鬼屠庄三次。去县衙叫人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一个人,可此时的地火六鬼却有五人之多,他在心中问着自己:到底动不动手?  “老大,老六回来了!”负责望风的老五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一人从山坡下走来,佝偻着身躯东张西望,鬼头鬼脑的模样,正是老六!  老五迎上前去,抱怨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兄弟们都等着急了!”  这时他发现,来人不仅是老六,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名女子。  老五微微一怔,随即淫笑起来:“真有你的!放火屠庄,还带着女人。”  老三老四闻言都围了过来,听了老五的话不由纷纷想到,放火屠庄后正是最兴奋的时候,老六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老六没有言语,对他们挤眉弄眼,猥琐的面貌愈发古怪。  老大也向这边走来,边走边问道:“价钱谈得怎么样了?”  老六答道:“已经谈好了……”闷闷的声音,似有些含糊。  突然,正欲对老六身后那名女子动手动脚的老三老四,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那名女子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在胸前合起,红光一闪,老三老四被拦腰斩为两段。  刀!那女子手中赫然拿着一柄长达七尺的赤色长刀!老大目中一片震惊。  却原来,那女子藏在背后的双手竟分握着刀刃与刀柄,双手合起即变成一柄长刀。  老五见势不妙,刚欲伸手拨刀,那女子长刀一挥,以急电般的速度斜劈过来,将他一斩为二。  此时老二已拔刀在手,他大喝一声,挥刀向那女子劈去。  那女子不避,竟似要与他同归于尽般,也一刀向他斩来!  老二眼中发狠仍不变招,他先出刀,必是那名女子先死!  那女子的赤色长刀挟着一道亮丽的红焰劈来,就在此时,老二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虽然他比那女子先出刀,快了一尺的距离,但他忘算了那女子使的是长刀!自己的刀离她还有三尺远的时候,她的刀就会先劈到自己!  老二的瞳孔骇然缩紧,那女子竟然如此狠绝!来不及变招,那女子的长刀已然斩到,老二在悔恨中被赤色长刀由头至脚劈作两段。这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老大在那女子动手之时略一犹豫,便是这一犹豫的瞬息之间,那女子便已将他的四个弟兄斩为八段。  老大犹豫是因为他认出了那名女子。赤色长刀,骄阳般的容貌,似火舌般飞舞的红色披风,这是一位如同烈焰般燃烧着的女子!  他吓得肝胆俱裂,骇声叫道:“你是焰刀艾离?!”  那女子紧闭着双唇没有出声,一道亮炎般的刀光回答了他的问题,赤焰别离一刀两断!  没有再去看倒下的老大一眼,“焰刀”艾离转身向缩在树后的老六一步步地走来。  老六惊惧地望着她,颤声道:“你答应过我,我把你带到这里,你就不杀我。”  “谁会对畜生许诺。”艾离神色不变,步步逼近。  老六眼中的恐惧化为厉色,绝望地说道:“你若是杀了我,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就请你做鬼吧。”艾离目光流转,赤色长刀上映着她如星空般的明眸,漆黑之中闪耀着坚定。  刀光亮起,在那一瞬,老六似乎看到艾离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忧伤。一刀斩下,老六一颗又圆又大的头颅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咕噜噜地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艾离漠然地扫视着四周,将怀中一纸揉作一团,弃于地上。  “出来!”她猛的回头,对着那黑衣人藏身的大树喝道。  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对她抱拳拱手,佩服地说道:“艾女侠,好身手!”  艾离上下打量着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举起,道:“我乃京城捕快刘夏凉,盯这伙恶贼已经很久了,今天艾女侠将这伙恶贼正法,真是大快人心!”  “原来是刘名捕。”艾离冷淡地点了下头,道:“你既然来了,就请把这里的尸体收拾一下吧。”她将长刀收起,转身离去。江湖中人素来不愿与官府打交道,收尸这种事情又最是麻烦。  眼见得艾离就要远去,刘夏凉急声唤道:“艾女侠,请留步!”  “何事?”艾离身形略顿,侧过头来。  其实刘夏凉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叫住她,也许是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吧。想了一下,他说:“最近碧水县虎末坡发生了大规模的江湖械斗,死了好几十名江湖人。你可愿与我同去查个清楚?”  “没兴趣。”艾离脚步重起,继续前行。  刘夏凉弯腰拾起刚才被艾离弃于地上的纸张,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地火六鬼的通辑令。他忙对着渐行渐远的艾离叫道:“艾女侠,我拿到赏银后到哪里可以找到你?”  艾离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不用了,既然是你收尸,银子也一并收着吧。”  刘夏凉低头看着满地的尸体,又望了望她的背影,不禁感到好笑。他堂堂一个御赐金牌的京城名捕,居然被她指使做收尸体这种事情。  站了一会儿,他摸了摸下巴,憨然一笑,找了个粗枝,努力地挖起坑来。  山风终于将乌云吹散,露出被斩为一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竟带赤色,月色如火。
  日子时短时长,时精彩时平淡,又到了这一年中秋,每年的这个时候艾离都会回到昆仑,回到那个冰雪连天却有着别样温暖的地方。今年也不例外,离昆仑只有一天的路程了,艾离心中满是归家的喜悦,却在小城里看到忧愁的一幕。  街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坐在门前捶胸顿足的大哭,几名妇人站在她的身旁,同她一起落泪。  艾离上前问道:“大娘,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妇人抬起泪眼看去,面前站着位劲装打扮的女子,凤目剑眉,鼻梁秀挺,朱唇微抿,好一位英气逼人而又不失美艳的姑娘。  老妇人擦了擦泪水,抽泣地说:“我家那小孙女……”一语未完,竟又泣不成声。  她身旁的一名高个妇人快嘴代她说道:“唉,可怜哪!她的小孙女昨天夜里被采花贼掳走了。”  艾离听后,蛾眉竖起:“竟有此事!你们可曾报官?”  高个妇人叹道:“那采花贼武功高强,捕快们也拿他没有办法。据说那采花贼已接连掳走三位姑娘,弄得现在家家自危。”  她话说完,老妇人的哭声陡然加大,旁边几位妇人更是一脸愁云。  艾离默立片刻,转身离去。  ……  静夜,残月如钩,天上只有几颗寥寂的星星,街道上雾蒙蒙的,二十步外便看不清东西。  一声惊叫自城西一处大宅内响起,“采花贼掳走了小姐,快来人啊!”  大宅里的人立时被惊醒,灯火纷纷燃起,乱作一团。一道黑影从宅中窜出,肩上扛有一人。  街道上锣声大作,一群捕快闻风而来。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这个采花贼已连做三案,小城里的捕快们,正憋着一股怒气,发誓一定要擒下这名色胆包天的淫贼!  采花贼身轻如燕,仗着轻功高明,浑不把追他的捕快们当一回事。只见他飞檐走壁,脚下一路不停,虽然肩上扛了个活人,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一群捕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行了一程,采花贼正感得意,却觉身后似还有一人追来。他回头一看,不由得痴了。  追赶他的是一名女子,离他约有十数步之遥,她黑眸如星,红唇若丹,一双凤目看人时不怒自威,在这雾浓星暗的夜晚,她仿似明月般动人心弦。  采花贼立时春心荡漾,心痒难当:这位劲装女子竟比他刚掠来的城西美人还要美上三分!  那劲装女子见他如此模样,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目中带煞地瞪他一眼。  这一眼直把采花贼的魂给瞪没了。在他眼里,这一眼就好比情人间的娇嗔,含有柔情万种,整个人都酥了大半。  采花贼暗自思忖:这位劲装女子竟能跟得上自己,可比城内捕快要强上不少,但她似乎已尽了全力,可见比自己还是大大的不如。他眼珠一转,有了计量。  穿街越巷,翻过城墙,又跑至荒郊,劲装女子似乎越追越慢。采花贼面带淫笑,来到郊外一处僻静的小院外。  这是一处孤零零的小院,离最近的人家也要走上半个时辰,这便是采花贼的秘密藏娇之所。  采花贼在院中站定,自认潇洒地转身,道:“小生贺玉堂,敢问姑娘芳名?”  劲装女子不答,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反问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贺玉堂一愣,满脸堆笑地问道:“敢问姑娘最喜欢什么?小生必尽力为姑娘取来。”  “我最喜欢的是……”劲装女子忽地从身后抽出一物,左右展开,成为一把长柄大刀。她脸色一沉,道:“刀饮恶人血!”  赤色长刀,骄阳般的女子,红锋红柄,艳红的刀缨如火焰般摇曳。贺玉堂突然想起了一人,脸上变色道:“莫非你是焰刀艾离!”随即他恍然大悟,恨声道:“原来你故意追不上我,是为了让我带你到这里来!”  艾离冷笑着,眼带冰霜地向他逼近。  贺玉堂记起传闻,不由脸色惨白。“焰刀”艾离一向嫉恶如仇,一把赤焰别离刀曾斩恶人无数。  他急中生智,突然拨出腰间匕首,将肩上的城西美人挡在胸前,厉声喝道:“别过来,不然我就顾不得怜香惜玉,只好杀了这位美人儿。”  艾离微怔,停下脚步,将手中长刀横起,一双凤目微微眯起,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贺玉堂躲在城西美人身后,叫道:“把刀放在地上,退后二十步!”  艾离抿了抿嘴唇,目露不甘。停了一下,她终于缓缓退后,将长刀放于地上。  长刀落地,贺玉堂悬着心放了下来,不由得意地笑道:“焰刀艾离听说你自诩遇恶即斩,你的刀确实是把斩人的好刀,可惜救人这种事你做起来好像力不从心啊!”  艾离不语,只冷冷地看着他。  贺玉堂惧意既去,色心又起,目光在艾离身上巡视:“要说你这么个美人,做侠女实在是太浪费了,不如把身上的衣服脱掉,让少爷我乐上一乐。”  艾离站立不动,把唇抿得更紧。  “快!”贺玉堂面色一沉,刀锋轻划,怀中美人立时吓得惊叫起来。  艾离目中寒光一闪,随即面无表情地慢慢解开身上的衣扣。  外衣如折翼蝴蝶般飘落,落出她如雪般洁白的臂膀。  贺玉堂眼中放出猥琐的光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接着脱!”  抽去腰带,卸下护腕,艾离俯下身体,一圈一圈地解开绷腿。乌发垂落,胸前隐现一片雪白。  树影摇动浓雾未散,二十步的距离太过遥远,贺玉堂看不真切,不由得侧过身抻长脖子探头望去。  红光一闪,贺玉堂的左臂突然脱离身体,与怀中的城西美人一起跌落在地上!  剧痛袭来,贺玉堂惨叫一声,未及细想,立刻捂着肩膀跃上屋顶。  原来贺玉堂侧身探看之时,与怀中的城西美人便有了两拳的空隙,正是这两拳的空隙,给了艾离机会,踢起长刀,把他的手臂斩下。  艾离披衣拾刀,正欲追赶。贺玉堂反应极快地扔出一个火折,草做的屋顶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屋内冒起一阵呛人的浓烟,屋子的深处传来姑娘们的尖叫声。艾离瞪了贺玉堂一眼,往屋中奔去。  “我定报今日断臂之仇!”贺玉堂想明状况,离去前恨声发誓。  艾离刚要进屋,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叫道:“大师姐,终于找到你了!”随之一道人影从远处急闪而来。  “三师弟,你怎么来了?”艾离疑惑地转头。来人正是师门中排行第三的乔知叶。  乔知叶站稳身形后,道:“二师兄令我传话:笨小四出事了,叫咱们立刻回去救他!”  艾离略一犹豫,随即道:“先把这里的人救出去再说!”说着,她率先冲入了屋内。  屋内,浓烟滚滚。贺玉堂为渲染情调,挂得满屋都是纱幔。纱幔极易燃烧,此时屋内已是一片火焰摇荡,木制的家具亦纷纷燃着。  艾离和乔知叶寻声找到被藏于后屋的姑娘们时,屋子的四面都已着起火来。  “大师姐,怎么办?”乔知叶四下看着,他轻功不凡,自己出去倒没问题,可这三位姑娘却无法同时带出。  艾离抬头望了望屋顶,将长刀架在地上,对他道:“带她们上来!”屋顶最先燃起,此时茅草烧尽,那里的火势反而渐弱。  乔知叶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探臂揽住三位姑娘,单脚踏在艾离的赤焰刀上。  艾离运劲于臂,将长刀奋力向上挑起。乔知叶借劲向上,凭绝顶轻功,带几位姑娘一起蹿出屋顶。  “啊~~”惊叫之声不约而同地在夜空中响起,仔细听去,其中似乎乔知叶的叫声最大。  此时,屋子已濒临倒塌。一根根木梁带着烈焰“嗤嗤”作响地倒了下来,艾离长刀一挥,将火梁一劈两段。  乔知叶将几位姑娘远远带离火屋。回头望去,屋子已燃成火海,他的眼中闪过几分担忧。  突然,火海中扬起一片比火焰更为绚丽的刀光,燃烧物被纷纷挑飞,火焰避让在两旁,远远看去,火焰像被人硬生生地一斩为二!  赤焰刀下,艾离在火海中杀出一条路来。屋子在她冲出后轰然倒地,焦木残梁散落一地。  乔知叶松了口气,嘻笑着上前,抱怨道:“我说师姐啊,你刚才干嘛用那么大的力气?我可是正抱着三位姑娘呢!吓到我没关系,吓到人家姑娘就不好了。你不会把我也当成块木头挑飞了吧?”  “啰嗦!”艾离对他笑骂一声,道:“你去把这几位姑娘送回家。我先走一步,也不知四师弟出了什么事。”余音未尽,她已离去。  “大师姐总是偏心!那么关心笨小四,从来都不关心关心我。”乔知叶不满地嘟囔。转过头,他对几位姑娘露出迷人的笑容:“请问姑娘们,你们家在何处?不必担心,我会把你们安安全全地送到家的。”
  艾离往回飞奔,一想到四师弟,她就不由得着急起来。四师弟徐绍风从小冷傲倔强,什么事都一个人抗,总是弄得满身是伤,真是个令人操心的孩子。  日夜兼程,昆仑在望。艾离远远看到有四个马上骑手在追赶一匹白马。白马上有一男一女,很快被四人围住,白马上的男子被击倒在地。  艾离凝目望去,那个被击倒在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四师弟徐绍风!但见他踉跄起身,将身边的姑娘护在身后。手中宝剑挥起,寒光暴现,本应是蓝色的剑光竟转成血红,血雾朦胧中大团的赤色雪花由他的剑上升起,挟着决绝的剑气击向面前的敌人。  这一招从未见他使过,竟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一击,华美绚丽得令人心痛。艾离心中大震,原来四师弟也已经有要舍命保护的人了吗?  一招过后,四师弟倒地不起,似是已筋疲力尽。一名中年男子狞笑着走到他的面前,提剑往他的心口扎去。情急之下,艾离将赤焰别离刀飞掷而出,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四师弟见到是她,冰冷的眼中刹时流露出欢喜的神情。  看到他伤到连站都站不起来,艾离心中一痛,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他喏喏的应着,眼中喜色不变。  四师弟徐绍风是被艾离捡了回来的弃儿。因他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为人孤傲不驯,小时候经常受到同门的排挤,所以艾离护他最多,而他也只在艾离一人面前卸下冰冷的铠甲。  艾离望着他眼中的喜色,心中飞快地闪过另一个人的面孔。四师弟的性格与那个人极为相像,对任何人都沉默冰冷,却只在自己一人面前展露笑容。看到了四师弟,便仿若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可是,那个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艾离握紧刀柄,怒火顿生,亮红色的焰气自赤焰别离刀上燃起。她曾对刀发誓,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她深知四师弟的为人,他虽性格倔强,但心地善良,绝不会随便与人结下死仇,而面前这几人竟欲致他于死地!  艾离本性属火,武功又走的是刚猛路子,怒火提升功力,她的怒刀之下无人能敌,数十招后她将其中两人击倒。而另外两人也分别被先后赶来的三师弟乔知叶和小师妹莫小雨擒下。  收拾了来犯之人后,艾离向精通药理的小师妹莫小雨询问四师弟的伤情,不想得到的答案竟是中了名为“离人泪”的剧毒,需要血莲花才能破解。  ……  雪山上,红色的人影从一个雪顶飞快地移向另一个雪顶,是艾离在飞奔!据小师妹推断,四师弟距下次毒发只有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解药血莲花却只生长在雪山之巅。  雪莲本就少见,而这种只在雪顶生长的红色雪莲就更是难找。一连找了几个雪顶,艾离都未发现血莲花的踪迹。  雪山上,狂啸冷洌的山风如利刃割过,无情地掀开艾离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  五岁那年,家中来了一位高僧,曾为她占卜过一卦,说她命中刚煞之气过重,必会殃及身边之人。没过几年,她家中惨遭灭门之祸,百口之家只余她一人。  难道她真是命中注定,身边之人都会因她而去?  艾离紧抿双唇,几欲抿出血来。  空荡荡的雪顶之上,浩瀚的风雪源源不断地滚滚而来,无边无际得令人发狂。她愤然出刀,将赤焰劈向那冷酷无情的风雪。  一点红晕摇曳在崖边一角,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之中竟是如此的耀眼。  是血莲花!被风雪掩埋的红花因艾离的刀风吹去浮雪,展露出娇人的容颜。  艾离大喜,连忙将刀收起,伸手去摘那朵救命之花。  毫无征兆的,状似强大的雪顶,在血莲花离土之际,轰然崩溃!  艾离手握血莲,身不由主地随着冰凌雪块一起往崖下坠落。  住在雪山下的人都知道,一旦雪崩即使是武功再高之人也无法幸免于难。在这种强大的自然力量面前,任何人都无法抵抗。  但,艾离不甘心,她足踏掉落的雪块奋力向上。  冰凌似箭般落下,雪块又松软得无从借力,几番努力终未成功,只能让她下降之势略略减缓而已。  终于,冰雪仍是无情地将一切掩埋。艾离紧握着血莲渐渐被埋入冰雪。她知道,此时的挣扎只会使自己越陷越深。  难道这便是她的命运,无论如何努力都只会越陷越深,最终仍是逃不过被掩埋的结局?  艾离满心不甘!  她从不惧死,死亡可以带她见到父亲和那个人,但她却不想就此死去,她要回去救四师弟!  黑暗之中,似有一物垂下,她立刻紧紧握住。阳光刹那间被无限放大,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不断地向上飞升……  “大师姐!你没事吧?”一声焦急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艾离睁开眼睛,面前是二师弟季怜月担忧的双眸,原来她抓住的是季怜月抛下的绳索。这位二师弟入门比其他几人都晚,因掌管门外事务,平日里并不常见面,没想到危急关头,却是他救了她。  艾离与季怜月一同赶回门中,四师弟所中之毒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解除。喜事连连,数日后,师傅宋瑜也从玉石洞出关。  艾离走入师傅的房间向他请安,对她而言,师傅宋瑜便犹若她的再生父亲。  屋内,一袭灰袍的师傅正立于窗前,银色的发丝用一根黑色布绳简单地束于脑后,全身上下再无其它饰物。  望着师傅绝尘隔世般的背影,艾离暗想:师傅的衣着打扮向来随意,却难掩他出尘若仙的气质,难怪江湖上会有“玉洞仙”的美称。一则是称其神机妙算,二来也有赞其气质之意。  “师傅!”艾离站在他的身后,轻呼一声。  师傅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白发的师傅有着年青人的容貌,然而此时他的面上是一脸的疲惫之色。  望着师傅,艾离心中微动,师傅常常在玉石洞闭关,最近几年闭关的时间更加绵长,经常数月不出,每次师傅出关总是一脸疲惫,却又不知是为了什么。她心中暗自叹息,师傅的年纪其实并不算老,也就四十刚过,可却过早地白了头发。  师傅也在仔细观察着她,停了一会儿,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年该有二十六了吧?”  艾离点头称是。  师傅不知为何长叹一声,忽然说道:“也该为你完婚了。你可有心仪之人?”  艾离一惊,连忙说道:“徒儿不想嫁人。”如果她真如算命所言,命中刚煞之气过重,必会殃及身边的人,那么她又何必去连累他人。  师傅怜惜地看着她,道:“傻孩子,女人总是要嫁人的。以前我对你的事没太在意,这是为师的错。”  艾离急忙道:“这不能怪师傅,是我自己不想嫁人。”  师傅又叹息一声,道:“是派中的事耽误了你,为师疏于管理,这些年来,门派基本上都是在靠你一人支撑。为师实在是称不上是一个好师傅啊。”  艾离道:“师傅自有重要的事要办,徒儿为师傅分忧是应该的。况且门派之事也并非徒儿一人之功,众师弟们都在一起努力。倒是这一、两年来,徒儿我没事可做,游荡江湖很是轻闲。”  师傅听了微微一笑,道:“听说近年来你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可曾遇到过心动之人?”  艾离想也不想,坚决地摇了摇头。  师傅凝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又道:“你与绍风一向情投意合,他也只听你一人的话。就让他来娶你,年内便择个吉日让你们完婚。”  艾离秀眉微皱,自己是对四师弟比别的师弟略好一些,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不懂得爱惜自己,从小就比别人受的苦多,可是要自己嫁给他……  “师傅,”艾离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我大四师弟六岁,从来都只把他当成弟弟,我是不可能嫁给他的。况且我是真的不想嫁人!”  师傅笑了一下,道:“什么年岁的差别,我的弟子是那种会在乎世俗眼光的人吗?”停了片刻,他柔和地说道:“不是为师逼你。为师算出,你现逢情煞血劫,此劫若渡不过,恐有性命之忧!唯今之计,只能用成亲破之。你本性属火,又是最烈的带罡气血煞的霹雳火,要找到与你相配之人十分之难。绍风性属极冰,冰遇火成水,正好可以克你之火。你二人既相克又相生,若结为夫妻,恰可破你的情煞之劫。”  艾离摇头道:“师傅,这不行的。四师弟已经有喜欢的人,而且对方姑娘也是真心喜欢他,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师傅愠道:“胡闹!为师这才闭关几个月,怎么会有种事,你不必多说,此事我已决定了!”  “师傅……”艾离还欲再劝说,师傅却疲惫地对她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此事我来安排。”  艾离看着师傅疲惫的神情,话到嘴边竟未能出口。她暗自想道:师傅每次出关都很疲劳,等他精神好点再说吧。反正四师弟也还在养伤,此事慢慢再和师傅解释清楚。  后来听闻,那天晚上师傅又把四师弟招去,但四师弟却第一次违抗了师傅的命令,坚决不答应这桩婚事,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一连数日也不见师傅再度提起自己的婚事,艾离暗中松了口气,便将此事放下。她闯荡江湖多年,早已将男女之情看得极淡。  这日是她最喜欢的青梅初开,艾离独自往花园走去。  转过一个屋角,忽然听到隐隐有人提起“大师姐”三个字,她不由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二师弟季怜月不快地声音自身旁的屋内扬声传来:“大师姐对你这么的好,你为什么宁可违抗师命也不肯娶她?”  接着是四师弟徐绍风低沉的声音:“大师姐对我的好,我当然明白。但这与我娶不娶她并不相干。”  艾离心中一紧,原来二师弟季怜月与四师弟徐绍风正在谈论着她。  只听季怜月生气地说道:“你真是不知好歹!门中所有的弟子都仰慕大师姐,师傅却将这件喜事指给了你,实是你天大的福份!”  徐绍风沉沉道:“二师兄你不明白,我敬大师姐、爱大师姐,我可以为她做其它任何事情,我甚至可以为她而死,但我不能娶她。大师姐对我只有姐弟之情,而且我喜欢的是路小花!”  季怜月训斥道:“胡说!你怎能辜负大师姐对你从小到大的情意。”  徐绍风道:“二师兄我一向敬重你,但我和大师姐的这件婚事是不可能的!”  “你知不知道大师姐为了给你采救命的血莲花差点死在雪崩之下,你怎能这样对她!”一向温文尔雅的季怜月似乎动了真怒。  沉默了一会儿,徐绍风涩声道:“大师姐对我的恩情,我百死难报!但这和婚事无关,二师兄你不知道,……大师姐她心中其实另有他人!”  “你瞎说什么!”季怜月顿时为之气结。  ……  艾离心中一动,默默地转头离去。  十七年尘封于心的记忆被掀起一角,那份连自己都是懵然若懂的感情,被托出水面。原来看似沉默冰冷的四师弟,竟然是这般地了解于她。  艾离凝望着素白满树的青梅,目光渐渐地柔和起来。  雪山上的花大多矮小,青梅却是为数不多长得高大的植物。洁白娇俏的小花盘桓于枝头,好像某个不识愁滋味的小女孩露出的明媚笑颜。  “原来你比我小两个月呀!”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这样笑着说道:“那你得管我叫姐姐!”  “是,小姐。”在她身后站得笔直、不善言语的小男孩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错了,不是小姐,是姐姐!”小女孩不依不饶:“叫姐姐!”  “是,小……姐……姐。”小男孩在小女孩不善的目光下垂头改口,冷峻的脸上一片飞红。  “既然你叫了我姐姐,以后我会护着你。若是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去收拾他们!”小女孩神气活现地说道。  “是!”小男孩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我们去山上看花吧!听说山那边的映山红开了,可美丽了。”小女孩拉起小男孩的手向后山跑去。  后山上,映山红开得漫山遍野,山坡如被火焰点燃。可小男孩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红色衣裳的小女孩,没有片刻离开。  那时的小女孩并不知道,那是她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最轻松快乐的日子。  ……  “大师姐你快过去看看!师傅要安排你和老四婚事,老四不肯,和师傅吵了起来。”三师弟乔知叶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打断了她的神游。  艾离心中一惊,急忙起身。  还未走到大堂,远远地就听到师傅气恼的声音:“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不听话的徒弟!”  推开门,四师弟徐绍风正低着头直直地跪在地上。  艾离走到他的身边,对着恼怒中的师傅轻轻地唤了一声。  抬起头看见是她,徐绍风的眼中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大师姐对不起!我可以为师傅拼命,我可以为了你不要性命,但我不能娶你!”  说着,他抽出宝剑,竟横剑向自己的腹中刺去。  “笨蛋!”艾离急忙沉力拉住他的手腕,但他的动作极猛,宝剑锋利,他的腹部已被剑锋深深划开,鲜红的血如泉水般涌出。  “你竟学会了威胁我,好!好!”师傅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血泊中,徐绍风仍紧握着宝剑不放,片刻后又挣扎着挺直身子跪起,倔强得如同他手中那把宁折不弯的寒剑。  艾离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影,嘴角不禁轻轻勾起。原来,她从街上捡回来的那个倔强羞涩的四岁小男孩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望着他挺直的背脊,艾离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他们连表达感情的方式都是同样的笨拙。是的,她不能嫁他。她宠他,护他,一切都只是为了在他身上寻找那个人的影子。但他毕竟不是他,他终究不是他!  想至此,艾离与他一同跪倒在师傅面前,断金碎玉般地说道:“我艾离在此立誓,此生不嫁!如违此誓,便如此发!”说完,她毅然斩断自己的一缕长发。  乌黑的秀发从她的手中缓缓飘下,散落于他的血泊之中,表达着二人同样的决心。  “大师姐!”徐绍风大惊失色地回头看她。  她回了他一个坚定而温暖的微笑。他誓死坚持的,也是她愿意支持的。  徐绍风一脸难过地垂下头,本是挺直的背脊一下子泄了气势,手中宝剑也“铛”的一声掉落在地。  师傅哆嗦地指着她们,气结道:“你们……气死我了!”  师傅失望的神情令艾离倍感难受,但她不悔!  望着她眼中毫不退缩的目光,师傅颓然说道:“随你们去吧。”片刻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绿水依依,柳曳如烟,江面上飘荡着数只乌蓬船。江风吹过,乌船轻摇,宁静安详得令人觉得一切烦恼都是碧波中无聊的泡影。  其中一只乌蓬船上,艾离正怡然自得地倚靠在船头看风景,她来此地已有数日。为了避开师傅痛心的表情和与四师弟碰面时的尴尬,艾离当夜便收拾行囊,弃门远遁。  什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对十七年未曾动过心的她来说,还不如一个人来得自在逍遥。什么情煞血劫性命堪忧,只要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师傅实在是多虑了!  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艾离从手边的油纸包里撕了块糕点抛入口中,咀嚼着香香糯糯的美味糕点,她不禁惬意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世人都津津乐道她“焰刀”的火爆脾气,但谁也不知,其实她更愿意在无人处独享一份酸酸甜甜的梅子糕。  就在她将将要把一包梅子糕吃完的时候,不远处的水中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随即船上岸上一片人声哗然:“有和尚跳水自杀啦!”  艾离捏着最后一小块梅子糕,好奇地转目去看。碧波绿水之中,一人顶着个油光瓦亮的脑袋正随波飘浮。还真是个和尚!这年头和尚也来学人投水自杀?  不容细想,艾离伸手抢过船老大手中的船桨,刷刷几下便划到了那名和尚身边,探臂用船浆挑住他的后衣领子,将他从水里捞到船头。  和尚被捞上来后就一动不动地趴在船板之上。艾离将他翻转过来,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发青。艾离连忙伸手去探他的呼吸,他的呼吸却已经停止了。  艾离不由一惊:不会是死了吧?忙去探他脖子上的脉动。他的脉动极缓,倒没断绝。艾离急运内力,在他的胸腹处一通推压按摩。过了片刻,和尚“哇”地吐出一大口水,终于缓过气来。  艾离将他翻身放到船沿上,在他的背上不停拍打,帮他把腹中的水吐出。弄了好一会儿,直到和尚不再吐水了,艾离才把他拎离船沿,让他平躺在船板上。  过了一会儿,和尚微微呻吟了一声,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来。  艾离蹲在他的面前,仔细的观察他。这和尚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长得倒是眉清目秀。  小和尚睁开双眼望向艾离,眼中一片迷离。  艾离咳了一声,开口劝道:“喂,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非要寻死觅活的?世上那么多好吃好喝的你都吃过喝过了吗?如果没有就死了,那多亏啊!”和尚没有反应,想想也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喜好吃食。  她改而劝道:“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讨过老婆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自杀死了就是不孝。再说了,你都做了和尚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以死解决?”话一出口,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挠了挠头,她叹气起身,烦燥地走到船边坐下。开导寻死和尚这种高难度的事,只有佛祖才办得到吧。  小和尚在船板上躺了一会儿,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虽然刚刚立秋,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些冷意。他全身是水,江风一吹,便哆嗦个不停。  艾离见他模样可怜,便让船老大找件衣服给他。  小和尚换了衣服,走到艾离身边,低着头对她说道:“多谢女菩萨救命。”他穿的是船老大的衣服,衣服太大,袖子和裤脚都挽了好几圈,他身材又是偏瘦,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艾离问道:“你为什么自杀?”  小和尚眼圈一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艾离皱起眉头,却又不好说他什么。  小和尚哭了一会儿才抽泣着说道:“我不是自杀,我是被人扔进水中的!”  艾离讶然道:“你是说有人想杀你?”  小和尚擦了把眼泪,点了点头。  艾离恍然忆起,这小和尚似乎是从一只船上掉入水里的。她四下望去,那只船早已没有了踪影。她问道:“谁想杀你?”  “是……”小和尚刚一开口却又哽咽了一下,不由悲声大作,眼泪如决堤江水般涌了出来。  艾离听得青筋上跳,眉头越皱越紧,极力忍耐。  又哭了一会儿,小和尚才道:“我也不知是谁把我推入水中的。”说着,眼泪续又汩汩冒出。  “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回水里去!”艾离耐心用尽,忍不住喝道。  小和尚吓得哆嗦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一双泪眼睁得溜圆,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艾离忽觉他的眼神像极了某种无辜的小动物,叹了口气,起身取来一袋糕点塞入他的手中:“吃吧。”  小和尚捧着糕点,仍是泪眼朦胧的望着她,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转呀转,却不敢让它掉下来。  艾离取了手帕给他擦去泪水,柔声道:“慢慢吃,不许再哭了哦。”说着,轻轻地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从袋中取了块糕点塞入他的口中。  小和尚大概肚子饿了,吃过一块后,便自己从袋中取了一块吃了起来。几块糕点下肚,渐渐止了抽泣。  艾离不禁暗自好笑,她当大师姐多年,很有哄小弟的心得,看来恐吓加美食这招不管在什么时候,还是一样的管用。她拉他在身旁坐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讲清楚。”  小和尚抽抽哒哒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个小和尚名叫悟莲,正在跟随师傅苍石在各地游历。前日,他随苍石来到此城,在城南的镇国寺挂单住下。苍石夜观星象,发现镇国寺之上笼罩着一股不祥之气。第二天一早他去拜见方丈。守门的小和尚告知方丈事忙无法相见。苍石只好把自己观察到的星象告诉了守门的小和尚,希望他能转告方丈,并请方丈在闲暇之时一定要见他一面。  不想当天深夜,有两名黑衣蒙面人闯入悟莲与苍石的屋内。悟莲从睡梦中惊醒,还来不及呼叫,便觉全身一麻,就失去了知觉。  当他朦朦胧胧地醒来的时候,身体摇摇晃晃的,感觉自己好像在一只船上,但身子仍是动弹不得。左瞟右看师傅并不在身边,他想哭想叫却发不声来。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好像有点能动了,却突然被人抛进了水里。  话一说完,悟莲又低声地哭泣起来。  艾离听完,愤然道:“你放心吧,我以焰刀艾离的名誉起誓,必会帮你查清此事!”  悟莲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望着她,惊讶道:“你就是大盗克星,号称‘赤焰别离,遇恶即斩’,江湖上著名的女侠——焰刀艾离?!”  艾离微微一笑:“我就是焰刀艾离。”  悟莲盯着她使劲地看:红色的披风,艳阳般的美貌,没错,就是她!他忽然说道:“我师傅让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艾离诧异道:“你师傅有东西给我?”  悟莲正色的点了点头。  艾离奇道:“你师傅不是被人抓走了吗?”  悟莲扁了扁嘴巴又欲再哭,见艾离面色不善,赶紧把眼泪收住,说道:“我师傅不仅熟识星象还精通卜卦。前夜我师傅观完星象后,又为我卜了一卦,算出我近日有难,便给了我一件东西并告诉我一句咒语,说是如果我遇到危险,让我把这件东西交给焰刀艾离,说焰刀艾离一定会帮我。他还说镇国寺的事与焰刀艾离大有干系。我问他如何才能找到焰刀艾离,他说见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艾离听得半信半疑,世上真有如此神通广大、未卜先知的人吗?想了想,她又问道:“既是如此,你师傅又怎么算不到自己会被人绑架?”  悟莲睁着大眼奇怪地看着她:“难道你不知卜卦之事对自己向来是不灵的吗?”  喔,好像有这种说法。艾离对他伸出手,道:“你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  悟莲却摇了摇头,道:“我师傅说了,这件东西必须要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才能给你。”  小和尚给个东西还要神神秘秘的,艾离不禁暗感好笑,但见他一脸严肃,又不似在开玩笑。艾离望了望四周的江水,想了一下,便领他来了船舱。这船本是她包下的,船上就只有她和船老大两人。船老大在船头撑船,船舱里空无一人。  “这里可以了吗?”艾离坐在船舱里问道。为了不让人看见,她特意把舱门关严。  船舱不大,将能容下一人睡卧。悟莲向船舱四周仔细地看了看,确定无人能看到后,点了点头,盘膝坐在艾离的对面。  他从怀中小心的取出一串佛珠,佛珠是沉香木制成,每一颗上面都刻有细小的经文,看起来很与众不同。  艾离以为这就是要给她的东西,正欲伸手去接,却见悟莲拿着佛珠,闭上眼睛念起经来。  艾离不由大感奇怪,这个和尚给自己东西还要念经,她一下子被勾起好奇来。  悟莲不停地念着经,却听不清他念的是什么经。他长得本就清秀,闭目念经的样子,倒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感觉。  刚开始,艾离还兴致勃勃的听着,可他足足念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还不见有停止的迹象,艾离不由得打了个哈气。正欲开口问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悟莲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目中闪动着一种炽热而奇异的光芒,看得艾离心中猛然一震。她突然发觉,面前的小和尚拥有一双明亮动人、令人见后难忘的双眼。  悟莲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离,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艾离伸手接过,原来是一枚蚕豆大小的蜡丸!  她把蜡丸捏碎展开,一股极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里面包的竟是一张纸符,黄色的符纸上用朱红色的笔勾画着奇异的图案,边上蝌蚪样的东西似是文字。  艾离横看竖看也看不明白,便抬头问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  悟莲仍在念念有词,只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艾离又问:“你师傅让你传的是什么话?”  “你的身边有鬼!”悟莲沉声低语,仿佛在念一道咒语。  艾离一怔,手中的纸符突然变成了一团艳红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  十七年前,李将军府,熊熊大火燃烧了整座府邸。  四面喊杀声与哀叫声不断,箭羽不停地从外面射来。  府邸最深的一处屋中,李将军挥舞着一柄赤色长刀挡住飞箭,身上已有数处血痕:“聂杰,你保护小姐从密道先走!”  “不,父亲,我要与你同在!”小姐李心月只是一个九岁的女孩,此刻的脸上却有着成人般冷静与坚毅。  “别忘记你是李家的血脉,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李家的祖训!”李将军吼道,不容分说地将她推进身后密道,并把手中的赤色长刀抛进她的怀里。  李心月仍想回去,却被贴身护卫聂杰硬拉起手臂,带着她往密道深处狂奔。  密道后,传来一阵密集的刀剑相击的声音,随即响起李将军的怒吼。  “放开我,聂杰!”李心月怒道。  “将军的命令,我死也不会放开你!”聂杰沙哑地说道,低着头死力地拉住她往前奔去。  李心月微怔,这是聂杰第一次违抗她的命令。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密道入口,紧咬牙关抱着赤色长刀绝然地与他一起往出口奔去。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密道尽头的时候,几道人影飞快地从他们身后掠来。  聂杰猛地将她甩出密道,拨出了藏在怀中的霹雳弹。  密道中响起一声极其沉闷的巨响,出口被一块块巨大的落石封住。  “聂杰!”摔倒在地的李心月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一个弱小的身影奋力地爬上远山的高坡,回头俯视着红莲地狱般燃烧着的家园,她双目皆红,眼中只有艳红的火海与暗红的血水!  从那一刻起,世间再没有那个名叫李心月的天真女孩,她的名字叫艾离,一夜之间所有的爱都离她而去。  那年过后,皇朝改宗换代,强势的皇弟取代了软弱的皇兄,弑兄戮弟为王。  也正是那一年,她被师傅收养,开始拼命练刀。  我斩!  九岁的女孩手执赤色长刀用力斩向面前岩石。  岩石没有动,她的虎口被震裂,血流满手。  我斩!  她无视手上传来的剧痛,继续斩向那块巨大的岩石。  她的臂肘处被震裂,流下了鲜红色的血。  她的腿膝处被震裂,流下了鲜红色的血。  我斩!  我斩!  我再斩!  她的全身各处关节均被震裂,流下了鲜红色的血。  无数次的刀斩,无数的血流,终于成就了她的刀法——赤焰别离,遇恶即斩!  从此之后,江湖中多了一名嫉恶如仇的女侠,无论是多么凶狠残暴的歹徒,只要被她的赤焰别离刀盯上,都会被斩为两段。江湖人称:“焰刀”艾离!  火焰将尽,艾离转醒,原来一切不过是瞬间一梦。  一梦醒,她柳眉倒竖,凤目圆睁,一把抓住悟莲的衣领,喝道:“你究竟是谁?!”  悟莲受了一惊,整个人直往后缩去,颤声说道:“艾女侠你怎么了?我是悟莲啊!”  艾离眼中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悟莲不由害怕得全身发抖,眼泪一下子浮上眼眶。  见他这副模样,艾离慢慢松手,皱眉想了想,道:“看来要想救你师傅,只能先从镇国寺入手了。”
  离船上岸,艾离走在大街上,那个名叫悟莲的小和尚一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一位大姑娘身后跟了个俊秀的小和尚,不免惹人非议,但艾离毫不在意。蜚短流长,不过是无聊人做的无聊事,说到底别人的事又干卿何事?  悟莲本走得小心畏缩,但看艾离一派从容,也渐渐挺直了腰身。  镇国寺位于小城西南,占地面积颇大,香火极为旺盛。它不仅是此城中最大的寺庙,而且极具影响力,据说这里的神佛十分灵验,就连远在京城的人也常慕名前来。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庙门前车水马龙,吆喝摆摊的人多到数不胜数,善男信女更是络绎不绝。  艾离在寺门前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悟莲:“你说你师徒二人曾在此处遭劫,可这里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出过事的样子?”  悟莲眼中现出一片惊讶,一言不发地快步向庙内走去。  “哎,这位师兄,你们要去哪里?”就在他们快要走进佛堂后院的时候,一个看门的小和尚拦住了他们。  悟莲眼睛直直的瞪着小和尚,道:“我是苍石的弟子悟莲,我们昨天还在这里住过,你不认识我了吗?”  “啊,原来是悟莲师兄。”小和尚恍然大悟道:“不知师兄有何贵干?”  悟莲道:“我要见方丈青山大师!”  看门的小和尚道:“方丈现在正忙,你们可曾预约?”  悟莲一怔,摇了摇头。  小和尚沉下脸来:“今日客人已满,请明日再来。”  悟莲焦急的回头望向艾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又欲滴出水来。  艾离觉得事有蹊跷,便将小和尚拨到一边,拉起悟莲闯了进去。  小和尚在旁边“哎”了几声,见拦不住她,也就随她去了。  艾离与悟莲一起步入佛堂后院。后院里古树参天,人迹罕见,青烟缭绕,木鱼声声,与前院的繁华与热闹相比,似为两个世界。  二人正欲前往方丈室,旁边忽奔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和尚,阻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和尚比常人高了足有两头,艾离与寻常男子比也算得是中上个头,和他一比却仍是低了一头有余。只见他长着一张粗犷狂野的面孔,一双鹰目斜睨着看人,令人不寒而栗。身穿一件黄灰色的和尚服,却穿得歪斜不正,大半个上身裸在外面,上面尽是可怖的伤疤。  艾离脾气虽然急躁,却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她依礼拱手道:“我是昆仑无别门‘焰刀’艾离,想拜会一下这里的方丈大师,请大和尚行个方便。”  谁知那魁梧和尚对她理也不理,仍是铁塔一般的拦在面前。  艾离见报上名号对方仍是阻住去路,不由脸色一沉,道:“得罪了!”说完,一掌朝他击去。  那魁梧和尚不躲不闪,生生受了她的一掌后,居然纹丝不动。  艾离微微一怔,这一掌她虽然只使了三分功力,但一般武者受了也得被击飞丈余,这魁梧和尚竟浑然无事。  魁梧和尚冲她咧开大嘴笑了一笑,道:“你也来接我一拳试试!”说着,他抡起小山般的拳头向她砸来。  艾离挺掌相迎,一击之下,只觉虎口隐隐发麻。她心中暗惊:这魁梧和尚竟是天生神力,外家功夫十分了得。  魁梧和尚见艾离完好无损的接下自己的一拳,眼露惊喜,喝了一声,又是一拳砸来。  艾离已知他力大,不想跟这蛮牛拼力,在他拳头堪堪打到自己的时候便侧身避开。  谁知刚才二人相击的那一下已然挑起了魁梧和尚的战意,只见他目露狂态,似是极为兴奋。  他一拳不中,一拳又来,拳拳往艾离身上打去,艾离虽即时避开,但被他的拳风刮中的地方也隐隐生痛。  几招过后,魁梧和尚见刚拳砸不到艾离身上,竟然改变了攻击方式,出拳时并不用尽全力,也不再是一味的直线砸下。艾离初时还能轻松避过,到得后来,却是几拳之后就要被迫得与他拼一次力。艾离发现,原来这魁梧和尚不仅身高力猛,战斗技巧竟也十分纯熟。  艾离被他一顿拳头砸得无名火起,心道:我不过是击了你一掌,你就一通大力乱拳砸来,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成了!她蛾眉竖起,一边躲闪,一边暗运内力于掌,只等他再次攻来就发一次猛劲。  就在此时,一名小和尚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高声叫道:“云蟒师兄快快住手,方丈有请这位姑娘!”  魁梧和尚不理,又向艾离凶猛的攻出一招,正遇上艾离的凝掌暗劲,“砰”然一声,二人各自震退数步。  小和尚急道:“云蟒师兄你再不住手,我这就告诉方丈去!方丈还在等这位姑娘呢!”  魁梧和尚这才心有不甘地收起拳头。  艾离暗中揉了揉被打得生痛的手掌,狠狠的瞪他一眼。  魁梧和尚却对她咧嘴一笑,挑衅般的扬了扬眉毛,低声说道:“小妞功夫不错,要不要找个地方再好好的打上一架?”  艾离白他一眼,冷冷的道:“我还有正事要办,没空陪大和尚胡闹!”说完,她转身与悟莲跟随小和尚往方丈室走去。  魁梧和尚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目中闪动着激赞之意,心痒难耐的搓着拳头。  方丈室里,青烟袅袅。  方丈青山大师端坐于正中的蒲团之上,他寿眉微垂,银须飘然,神态安详,标准的慈眉善目,十分符合百姓心中的高僧形象。  艾离却暗中反复观察着他,如此寺庙,却在后院有那样一名凶神恶煞般的魁梧和尚,怎能不令人生疑。艾离暗想:那个名叫云蟒的魁梧和尚武力非凡,杀气腾腾,分明不是佛家中人!  青山方丈礼貌周详的请她们落座,这才向二人问道:“请问两位因何而来?”  悟莲对青山大师言道:“前夜我和师傅在这里遭人绑架,还请方丈做主!”  青山方丈问道:“你师傅是何人?”  悟莲答道:“游方僧人苍石。”  青山方丈想了想,道:“这里没有叫苍石的和尚。”  悟莲道:“我们是前天在这里挂单住下的。”  青山方丈对外面的小和尚叫道:“去取僧堂名录来。”  僧堂名录取来,艾离仔细查对,上面竟真的没有悟莲和苍石的名字。  悟莲看了名录,面红耳赤的对艾离说道:“艾女侠,我没有骗你。我和师傅就住在那边的院子里!而且我师傅说了,镇国寺的西院里有一股不祥之气。”  青山方丈听后马上沉下脸来,道:“小和尚你勿要胡言乱语!”  悟莲急得站起身,道:“不信,你让我们进西院去看看!”  青山方丈怫然道:“不行!”他话声刚落,窗外闪出数道人影,其中一个人影尤为高大。  艾离心中有数,拉住悟莲,对青山方丈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青山方丈却指着悟莲道:“这位小和尚我要留下来问话。”  艾离毫不退让的说道:“我们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  青山方丈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这位姑娘,你性如烈火,焚己灼人,近者人伤。为你情动之人,难免会受血光之灾。而你一旦动情,不仅会危及对方,甚者会伤及自身性命。若你肯把小和尚留下,我可以帮你化解一二。”  艾离心中暗惊,这老和尚的说法与师傅不谋而合,但此时不可示弱,她冷笑道:“不劳大师费心。既然身在江湖,就不怕祸灾上身。既然是我带他来,也会带他回去,没有让他独自留下来的道理!”  青山方丈微叹一声,不再多言。艾离与悟莲在众僧的目送下一起走出寺庙。艾离只觉那魁梧和尚的杀气一直如附骨之蛆般紧紧盯在自己的身后,令她极不舒服。  “艾女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悟莲一出寺门,眼泪禁不住扑簌簌的落下。  艾离忙把他拉到一处无人的街角,厌恶的说:“别哭!你好歹也算个男人,在街上哭哭啼啼的太难看了!”  悟莲吸了吸鼻子,抹干了眼泪正欲说话。突然,刀光一闪,一个戴着斗笠的路人,拔出一把短刀向艾离劈来。艾离忙拔出赤焰刀招架。那人的刀却没有砍落,他虚晃一招,把手一抬,一点寒光直奔悟莲的面门而来。  此人要杀悟莲!  艾离秀眉一竖,抬腿将悟莲踢倒。  一枚飞镖擦着悟莲的头顶飞过,“夺”的一声扎在悟莲背后的墙上。艾离眼尖的看到飞镖上隐隐发着绿光。  镖上有毒!她不禁勃然大怒,正欲追去,却觉脚下一紧,回头一看,只见倒在地上的悟莲正死死地抱住她的小腿不放。  艾离怒斥道:“放手!”  悟莲却鼻涕眼泪满脸流的哭着叫道:“艾女侠救命!”  艾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转念一想,确实不能把不会武功的他单独一人留在这里,便停下了脚步。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那斗笠客便已跑得不见踪影。  悟莲趴在地上,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依依哎哎”的半天才起,脸上衣服上尽是尘土。他顾不上拍打灰尘,一站起就又连忙抓住艾离的衣角,生怕她弃自己而去。  艾离警觉的四下里望了望,见再无异状,便收刀对他问道:“你还记得抓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悟莲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慌恐的摇着头。  艾离思索着,刚才的斗笠客看起来训练有素,应是某个门派组织里的人,悟莲不知道他们的样子不足为奇。她沉吟一下,道:“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夜探镇国寺了。  悟莲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角不放,眼泪不住的往下掉,道:“艾女侠,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  艾离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这小和尚的眼泪也太多了些!但想到他年纪尚小,又不是武林中人,也不能怪他软弱害怕。便缓和了脸色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带你一同去的。”  当夜二更时分,艾离拎了悟莲轻巧的跳上镇国寺的墙头。  刚一翻进院里,就见一高大身影站在院中,正是那个名叫云蟒的魁梧和尚!  但见他面带得意的低声说道:“我猜得没错,你果然今夜又来了!”  艾离抬手从背上取下赤焰别离刀,将悟莲远远地扔到一旁,挑眉道:“你待如何?”  云蟒见到艾离的赤焰刀,眼中又是一亮,大喜道:“咱们再来比试比试刀法。”说着,从一旁的树后取出了他的兵器,原来他使的竟是一把黑色大刀!黑色的刀柄,如墨的刀锋,粗犷奔放的造型,一如它狂傲霸气的主人。  艾离见他似并无太大敌意,不想作无谓之战,便收刀道:“不打也罢,我只想去西院看看。”  云蟒将手中墨刀气势磅礴地在地上一顿,傲然道:“如果你的刀法比我高明,西院里的东西自然让你看!”  艾离眼神一沉,应战道:“那就比吧!”她不是怕比武,只是怕麻烦而已。  “等等!”云蟒忽然皱眉苦恼的说道:“咱们不能在这里比,要不方丈那老和尚又要说我了。”  艾离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麻烦?倒底比是不比?”  “有了!”云蟒想了想,道:“为了不惊动旁人,咱们就比试默刀吧!”  “也好!”艾离答应了。  所谓默刀,是只有一流高手才能使出的比武方式。即对决时,打斗的双方并不使用真刀实枪,而是在意识中比试刀法,纯以战意取胜。因为不使用真刀实枪,比武时便不会发出声响,故被称为默刀。但战意之斗,如果受伤,疼痛的感觉却要比用真刀实枪更胜一筹,因为这种疼痛不伤皮肉,却直伤神经。  二人互施一礼,后退十步站定,各自凝神,化出战意。  艾离双瞳升起赤色,燃起一道极亮的火焰,化作焰刀攻向云蟒。  云蟒眸中黑气弥漫,一把黑色巨刀迎向艾离的焰刀。  艾离的焰刀亮极一闪,倏忽化为一蓬火雨向云蟒的全身袭来。  云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黑气炸开将火雨湮灭。接着,他的黑气一聚,反向艾离攻来。  ……  艾离的刀法源于李家家传的赤焰刀法,流传已有上百年之久,每一招每一式无不是千锤百炼而来,素有刀王之称。  但,云蟒似乎也是身经百战,杀伐之气逼人,沉重得连艾离也首次遇到。艾离在脑海中搜索着他的刀法却一无所获。他有如此本领,却在江湖上毫无名气,实是令人惊讶。甚至连他的武功套路也不比寻常,竟是艾离从未遇到过的,似乎并不属于某一特定门派。  艾离的赤焰刀法讲究的是战意第一,遇强愈强。她体内的李家刀王之血,被云蟒的强悍激起,眼中燃起无限战意。  如果说十七年前的艾离还只是一个初有雏形的刀胚,那么经过十七年锤炼与磨砺,她已经变成了一把闪耀着无比绚丽之光的赤色长刀。  然而,艾离惊讶的发现,随着自己战意的增强,对方的战意也在不断增强。此人竟然也是一个遇强越强的实战派!  棋逢对手了!艾离冷洌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嘴角边勾起一抹笑意,全身被一团耀眼的金色光芒笼罩,在浅淡的月色下,仿若初升之阳。  云蟒的眼神亦是锋芒毕露,亮得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炽热的眼神使他的黑气亦散发出光芒,远远看去犹如黑甲战神。  他收起了脾睨天下的样子,露出难得一见的认真。他自小便酷爱打架,从实战中独创出这路刀法,只要对方用刀,他在比武之时还从未尝过败绩,因此甚是自傲。但今日之战令他收起了傲态,至今为止,他还从未遇过如对方这般强大的刀意。  而,对方竟然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淡漠又自信,谁能想到在她美丽的身姿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战意。一种陌生的情绪油然而生,他的胸中升起一片燥热,仿佛有只小兽在蠢蠢欲动。  艾离眼神一凝,敏锐的抓住时机,焰刀分形,化出一把小刀,正面巨刀直击,小刀在巨刀的掩护下暗从左边击向云蟒。  云蟒不察之下被左刀击中肩部,黑气骤然一散。  刀意伤人,虽不见血,疼痛却更胜一分。云蟒抚肩怔住,不可置信的望着艾离。  艾离暗道侥幸:幸好比试的是默刀,对方又不知为何分神,若是真比拼起来,他力大气蛮,还不一定谁胜谁负。此人是她出道以来所遇到的唯数不多的强敌。  想到此,她心中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情,佩服的拱手道:“得罪了!”  云蟒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咧嘴一笑,傲然道:“我乃展飞鹏是也,云蟒是我的称号。你要记住了!”  艾离一愣,虽然她也猜到了云蟒不是他的真名,但不论是云蟒或是展飞鹏都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悟莲鼓足勇气,在旁插口:“不管你叫什么名字,艾女侠赢了!你该带我们去西院了吧。”  展飞鹏对他理也不理他,对艾离道:“我只答应带你去。”  悟莲大惊失色道:“艾女侠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住嘴!你想把全院的人都吵醒吗?”展飞鹏低声喝道,提刀向他逼近。  悟莲赶紧捂住嘴巴,往艾离身后躲去。艾离往前迈了一步,护在他的身前,直面展飞鹏道:“我带他来,也得带他回去,他得跟着我走!”  展飞鹏斜睨了悟莲一眼,见他吓得浑身发抖眼中含泪,对他很是鄙夷,道:“你一定要去,死了可不要后悔。”  悟莲惊慌失措,极为可怜的望着艾离。艾离对展飞鹏道:“这不用你管,我会保护他。”  展飞鹏“哼”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引路。  三人来到西院角门,展飞鹏取出钥匙将门打开,推门而入。  艾离与悟莲正要跟他进去,突然从黑暗处窜出四条人影,拦在了她们面前。  其中一人对展飞鹏喝道:“云蟒,你要做什么!”  艾离暗惊:这寺庙果然不简单!这四人的武功虽与展飞鹏相差不少,但至少也达至二流水准。她沉默不语,且看展飞鹏如何处理。  展飞鹏把脸一沉,对那四人道:“你们回去!这里我说了算,若是出了事我自会向方丈老和尚请罪。”  那四人见展飞鹏说得坚决,互看了一眼,对展飞鹏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艾离和悟莲进入西院,展飞鹏又将那道角门锁了。  西院里寂静无声,月光下,几间房屋错落有致,似乎与其它院子并无差别。  展飞鹏带领二人来院子的一角。他掀起地上的数块石板,底下露出一口水井。艾离向水井里望去,里面漆黑一团,似是深不见底。  展飞鹏沿着井壁慢慢往下爬去,他把手一挥,示意二人跟来。艾离心中甚奇,也跟着他往下爬去。悟莲在井边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跟上了艾离。  井壁上被凿出两排将将可容手脚攀爬的小洞,小洞一直向下延伸,这水井似是深不可测。  艾离眼睛逐渐适应了井中的黑暗,借月亮的微光向下细看,在井下极远处似有水光在闪动。  又向下爬了一会儿,终于快要接近水面,但见展飞鹏仍还在向下爬去。他的下半身渐渐的没入水中,井水已漫过他的大腿根部。  忽然他用双手在井壁一推,整个人往水下一缩,倏地不见了。  艾离微惊之后,继续往水下爬去,水快要淹没到她的腰部之时,她脚下一虚,似是踩到了一个大圆洞。她心念一动,深吸了一口气,也学展飞鹏般用双手在井壁一推,整个人往洞中滑去。  滑一段黑暗后,艾离觉得顶上骤然一轻,水似在流动,她将头从水面上露出。  不远处的黑暗中,渐渐燃起一团火光,是展飞鹏点燃了一只火把。  艾离借着火光向四周看去,饶是她见识过人,看到周围的情景后,也吃了一惊。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有一人多高,乃是人工建成,洞穴的顶部和四壁都砌有整齐的青石砖。她身处的水流直通往洞穴的深处。  艾离心中大感疑惑:这洞穴建得如此整齐有序,究竟是何人所建?又是为何而建?  不容她多想,展飞鹏正站在岸上等她,她一跃而上,站在他的旁边。  “哗啦”一声水响,悟莲也从水底钻出,他看到洞穴也是目瞪口呆,艾离伸手把他从水里拉上岸来。  艾离忽觉面前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她一抬头,却见展飞鹏怔忡的盯着她,一双眼睛如在喷火。  艾离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展飞鹏面上一红,不自在的转过身,沿着岸边往洞穴深处走去。艾离跟在他身后,暗运内力,将衣衫焐干。  展飞鹏在前面持着火把,头也不回的走着。艾离边走边仔细查看,洞穴中的水流不算很宽,约有两丈不到,一边有尺许宽仅容一人行走的石岸,另一边则紧贴着青石做成的墙壁。这镇国寺的西院果然藏有古怪!  艾离暗自留意,她发现洞穴中的空气并没有太大的霉味,而这水也是流动的,她心中暗忖,莫非这水流一直通往城外的江水?  突然,她身后的悟莲“啊”的惨叫了一声,在空旷的洞穴里极为瘆人。  展飞鹏和艾离同时回头看他,只见悟莲脸色惨白,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往水中指了指。  艾离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水下三尺处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具尸体!那人应是已经死了很久,衣服已经腐烂,露出浮肿的躯体,不知被水底的什么东西勾住了,随着水流沉沉浮浮,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条大鱼的鱼肚。  展飞鹏瞥了一眼悟莲,哂然道:“这有什么,前面还有很多。”  悟莲听后面色发青,身体哆嗦的越发厉害,眼中浮起一片水雾。  展飞鹏看他欲哭不哭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害怕,就在这里等着!”说完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前走去。  艾离拍了拍悟莲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拉起他的手,跟上展飞鹏。  艾离的手并不算大,但暖暖的,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悟莲被她握住,心中安定了许多,定了定神,低着头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又向前走了一段,水流越来越细,最后全被引入到地下,地面上变为平整的青石砖路。  展飞鹏忽然凝重的道:“跟紧了!这里有机关,不要乱碰乱摸!”  艾离点点头,谨慎的踩着展飞鹏的脚印。悟莲听了,浑身颤抖,脚步虚软的跟在艾离后面。  三人默不作声的走着,洞穴中只听到火把燃烧时“噼啪”作响的声音。  走了许久,转过一个拐弯,展飞鹏终于说道:“这是最后一个有机关的通道,过了这里就可以放心走了。”  悟莲松了口气,刚才身体太过紧张,这一放松,脚下松软,不由用手扶住墙壁。  突然,几支暗器向他飞来。千钧一发之际,艾离猛然转身,拔刀击落了暗器。  展飞鹏怒道:“快走!真会给人添麻烦!”说着,他加快脚步,飞快的通过通道。艾离见状,立刻抓起悟莲,紧跟其后。  悟莲只觉眼前闪过无数道白光,耳边“叮当”之声不绝,左手被艾离紧紧抓住,只能脚步虚点的跟着。  突然,挡在他前面的艾离猛的向下一沉,悟莲也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只听艾离喝了一声:“接住!”接着,他的身体已然离地,快速向前飞去。  悟莲闭上眼睛大声惊呼,下一刻他的身体被人抓住,双脚站在了地上。耳边传来展飞鹏极不耐烦的声音:“吵什么吵!再吵我就杀了你!”  悟莲惊恐的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个极沉的大洞。艾离却不见了踪影。原来刚才飞奔之时,艾离与他一同踩中了陷洞,在下落之际,她把悟莲向前面的展飞鹏掷去。  “艾女侠!”悟莲哭着叫道。  “跟住我!”展飞鹏对悟莲吼了一句后,一边磕打着暗器,一边往陷洞方向走去,脸上满是关切。  “我没事!”红光一闪,艾离从洞中跃出,与展飞鹏一起护在悟莲身边,顺手挡住几支暗器飞镖。  原来刚才,在掉落的瞬间,她用赤焰别离刀架在了陷洞之上,躲过了一次机关的攻击后,这才翻身上来。  悟莲向了陷洞里瞟一眼,只见底下堆满死尸,各种死状,惨不忍睹。  展飞鹏见她上来,展眉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我还想和你比试真刀呢!”  艾离一边挡着暗器,一边爽快的笑道:“这也是我的愿望!”她望了展飞鹏一眼,这个人看起来相貌粗鲁,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二人护着悟莲,在刀锋箭雨中,大笑着向前走去。  听着二人的笑声,悟莲忽觉勇气徒增,脚步不再虚软。他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忽明忽暗的刀光,觉得这刀光也没有什么可怕。有时候,豪情就像火把一样,可以照亮周围的人。  出了最后的机关通道,前面的洞口渐渐变得又矮又窄。艾离和悟莲都只得低头行走,身高如展飞鹏更是得弯腰而行。  走着走着,展飞鹏停下了脚步,一面光洁的玉壁挡住了去路。  艾离抬头看去,玉壁由一块完整的汉白玉制成,中间有一圆形图案,上面刻有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朱雀的四周是团火纹饰。图案的雕工朴实凝练,寥寥几刀便把朱雀的动作刻化得栩栩如生。  艾离暗想:南有朱雀,北有玄武,这朱雀乃是南方的守护神。南方属火,故朱雀又有火凤凰之称。看着团火纹饰内有朱雀应是一个古老的图腾,朱雀既然是守护神,在此出现不知是为了守护什么?  正想间,展飞鹏将手中的火把交给了她。  只见他稳稳的扎了马步,低喝了一声猛然运力,全身的肌肉暴然隆起。接着他用双手去推那玉壁,玉壁在他的蛮力下渐渐被抬起,他把玉壁抗在肩膀之上,对艾离甩头示意,让她过去。  艾离执了火把,低头侧身从玉壁下钻了过去。悟莲跟在她的后面,也她从玉壁下钻了过去。  展飞鹏待二人都通过了,也低下头欲钻过玉壁。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洞穴都摇了一摇,听那声音,竟是从入口方向传来!  展飞鹏脸色一变,急对二人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先在这里等我。”说完,转身往入口处急奔而去。  他一松手,玉壁刷的一下子又落回了原处,把艾离和悟莲隔在洞内。  艾离举起火把向洞穴四周照了照。  这里洞穴和外面的洞穴大不一样,外面洞穴的四壁都铺有青石砖,这里的洞穴却没有任何修饰,直接保留着开凿时土石的模样。而且,这里所用挖凿工具似乎比较落后,致使洞穴的凿面很不整齐,由此可以判断出这里的洞穴与外面的洞穴并不是在同一时间开凿出来的。里面的洞穴开凿的年代颇为久远,外面的洞穴应是后来在里面洞穴的基础上继续延伸开凿的。  火把的光渐渐的淡了,最后熄灭了,展飞鹏却一直没有回来,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艾女侠,艾女侠!”悟莲紧张地叫了起来。  “别怕!”一点火光慢慢亮起,艾离从怀里取出一支火折子摇燃。  悟莲脸色惨白地望着玉壁,几乎要哭出声来:“艾……艾女侠,展飞鹏是不是不回来了?咱们可如何是好?”  “拿着!”艾离将火折子递给他,也似展飞鹏般先扎稳马步再运力于全身。然后她用双手去推玉壁。玉壁在她的力量下微微动了一下,艾离咬紧牙关继续加力,玉壁开始慢慢的向上抬起,渐渐的离地而起。在距地两寸距离的时候,艾离一口气已尽,手一松,玉壁又沉了下去。  艾离喘了口气,心中有了分寸,这石壁凭自己的力气最多可以抬起三寸。如此看来,那展飞鹏的蛮力确实大得惊人。  她看了看悟莲,对方正一脸惊慌的望着自己。艾离暗想:如果自己尽全力抬起玉壁,倒是可以勉强让这小和尚爬到玉壁那边,可自己却没法过去。但在不知那边的情形如何下,送这爱哭鬼过去无疑是去送死。  想了一下,艾离淡淡的叮嘱了一句,“跟紧!”向洞穴深处走去。既然后方无路可退,那就向前走吧。  悟莲望着艾离坚定的身影,只得无奈跟上。  往里走去,窄小的洞穴逐渐变得宽大起来。又往前行了一段,火折子的光一下子变得暗淡了许多,原来她们来到了一个较为宽畅的地方。艾离却在此停住了脚步。  悟莲正想问艾离为什么不走了,然后他也看见了,前面并排着八个洞口!  他费力的咽了下口水,问道:“艾女侠,现在咱们该怎么走?”  艾离微一踌躇,便向最左边的第一个洞口走了进去。  悟莲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紧跟在她的身后,问道:“艾女侠你以前来过这里?”  艾离却道:“没来过。”  悟莲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该走哪个洞口?”  艾离道:“不知道。”  悟莲奇道:“那你为什么要走这个洞口?”  艾离平静的说道:“总得选一个走走看吧。有时候,不知道该选择哪个又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随便选择一个也是一种办法。”  悟莲眼睛又黯了下去,垂着头走着。  二人转过一个拐角,悟莲猛然瞟到,火光中,一个坐着的人影映在洞壁之上。  有人!悟莲几乎惊呼出来,但走在前面的艾离平静的从那人身边走过,却一步也没有停留。  悟莲奇怪极了,仔细看去,他吓得大叫起来。  骷髅!洞穴的拐角处坐着的竟然是一具骷髅!只见它盘膝坐在地上,森森的白骨在摇曳的火光下拉出扭曲的影子。它的头上顶着一个发髻,几缕干枯的长发从头顶耷拉下来。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已干枯成两只又圆又大的窟窿,黑漆漆的好不怕人!  艾离回头对他笑了笑,道:“没事,只是个死人而已。”  悟莲颤抖着道:“什么叫只是个死人而已,艾女侠,难道你都不会害怕吗?”  艾离看他如此害怕,便逗他道:“难道你想在这里遇到一个活人?”  悟莲道:“当然是遇到活人比死人好。”  艾离道:“然后那个活人不让你过去,在这里和你打上一架。又或者那个活人告诉你,前面没路,不要走了。这样好吗?”  悟莲想了想,觉得果然是遇到死人比遇到活人好,但马上又担心道:“要是真没路可走怎么办?”  艾离哈哈笑道:“没关系,就算实在没路可走,我也可以打出一条路来。”  悟莲被她说得不再害怕,脸上露出了进洞以来的第一次笑容。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出口。悟莲不由得感到一阵兴奋。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走出洞口一看,她们居然又回到了原来进入时的那个宽畅的空间。她们是从第四个洞口里出来的。  艾离没有犹豫的又向着左边第二个洞口走去。  悟莲略一惊慌,但见艾离如此镇静又冷静下来。想了想,他明白了:如果这里的某个洞穴可以通往出口,那么只要把这些洞口都走上一遍必然可以找到出口。想至此,他鼓足勇气地继续跟在艾离身后。  第二个洞内与第一个洞内并无太大差别,一样的土石洞壁,一样的漫长无边。第二个洞口出来她们又回到了起点,这次是第七个洞口。  不再犹豫,悟莲跟着艾离向第三个洞口走去。第三个洞口出来后,还是回到了起点,原来它和第八个洞口相通。  悟莲叹了口气,接着向第五个洞口走去。就在她们正要进入第五个洞口的时候,艾离所带的火折子燃烬了。  四下里一片黑暗,悟莲不由得又惊慌了起来,他大声叫道:“艾女侠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身边。”黑暗中传来艾离的声音。一只手向他伸来,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手,只听艾离低沉的声音在手的另一端响起:“不要慌,继续走!”  悟莲不知为什么顿时稳住了心神。艾离的手总是暖暖的,手上的皮肤却有些粗糙,但就是这只摸起来并不光洁却很温暖的手,令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这只手的主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吧?不管自己有用还是没用都不会轻易的放开自己吧?  黑暗中,艾离感到她们来到了走出了洞口,艾离暗运功力,凝目往黑暗中看去。原来第五个洞口出来是第六个洞口。每一个洞口她们都走了一遍,但又都回到了起点。  “怎么了?”悟莲察觉到艾离停了下来,不由问道。  “我们再走一遍。”艾离淡淡的说道。  “难道我们又回到了起点?”听到这句话,悟莲又慌了起来:“莫非这里是没有出口的!”刚才看到的那具骷髅,也是因为找不出口被困死在里面的吧?  悟莲在一片黑暗中绝望的说:“这个镇国寺的和尚都很诡异。那个展飞鹏更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不会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吧?”
  展飞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把她们困死在这个洞穴里?艾离思索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她断然道:“我们再走一遍!”说着,她不容分说地拉着悟莲又从左边的第一个洞口走起。  这一次艾离走得极慢,并不是因为黑暗难走,而是她在凭着感觉仔细地搜索着。  在她第二次在第三个洞口行走时,忽然,她感到有一股极细微的风吹过,心中一动,她停下脚步。  凑近洞壁,她伸手慢慢地摸去,洞壁上有一道裂缝,那股极微弱的风便是从这里吹来。如果有风,说明这洞壁后面有空隙。她从背上取下赤焰刀,探入那条石缝,运力去挑,石壁却纹丝不动。  悟莲突然在旁边惊叫了一声。  艾离问道:“怎么了?”  悟莲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这里有个奇怪的小洞,我刚才摸到还以为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艾离心念一动,顺着他的手摸到那个小洞,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石洞。她伸手向里摸去,手指碰到一个凸起,她用力地按下,同时伸腿去踢那石壁,那条带缝的石壁竟向门一样被她踢开了一个四尺多高的入口。  她闪身钻入,又拽过悟莲,一松手,石壁又在她的身后合上。  这个洞极矮,只有半人多高,艾离和悟莲只能弯腰曲膝而行。  走出洞口,头上一轻,前面的到了一块较为宽畅的地方。  艾离停住了脚步微微踌躇。  悟莲在一边问道:“怎么了?”  艾离淡然的说道:“没事,接着走吧。”她心道:还是不要告诉这个爱哭的小和尚了,否则他又要哭起来。  原来从这个洞口出来,前面竟又是八个洞口。若不是艾离刚才看得仔细,几乎会以为这就是刚才的那个入口。  这地底之下竟是没完没了的洞穴!若是常人,不免沮丧或烦闷,但艾离不同,她生性坚强,遇强愈强,她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或退却的想法。这些洞穴对她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只是加重了她的好奇。她非常想探个究竟:这些洞穴究竟是为了何种目的而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艾离这次较快的找到了出口。仍是如上次一般的开关小洞。  出了这次的出口后,前面只有两个洞口。艾离不由松了口气,她正欲再从左面的洞口进入,悟莲忽然指着另一个洞口叫道:“艾女侠,你看那边!”  右边洞穴的深处似有淡淡的金光,隐隐将一边的洞壁照亮。  这地下洞穴怎么会有金光出现?情景显得颇为诡异,但艾离艺高胆大,她果断的说道:“去哪边看看!”  于是,艾离在前,悟莲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二人向着洞穴中的光亮处走去。  洞穴不算很长,大约走了十丈左右,就到了反射出光亮的那面洞壁。这个洞壁是个拐角,二人正欲转过这个拐角,艾离背后的赤焰别离刀突然发出翁翁的长鸣声。艾离奇怪地将刀解下,发现赤焰别离刀正不知是何原因的急剧震动,翁鸣声便是因此而来。  这种奇怪的现象以前从未发生过,她对身后的悟莲作出一个小心点的动作,提高警觉地往前走去。  又前行了七、八丈,前面豁然开朗。  悟莲被眼前的景色彻底惊呆了!就连艾离也被瞬间震慑住了心魂!  在她们前,是一片巨大的空场。空场上面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兵器。仔细看去,这里兵器竟然全部是刀!  各式各样的刀直直的插在地上:长刀、短刀、片刀、尖刀、朴刀、马刀、戒刀,斩马刀、柳叶刀、雁翎刀、大环刀、虎牙刀,鸳鸯刀、蝴蝶刀、子母刀、鬼头刀、破风刀、钩刀、麻札刀,九环刀、大砍刀、太极刀、云头刀、大横刀、连环刀、少林鱼头刀、护手狼牙刀……,还有许多艾离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古怪刀种。似乎世上所有的刀都汇聚到了此地。  这里竟然一片刀的海洋!  刀的旁边有许多尸体,其中一大部分已枯化成骷髅或干尸。但是,不管何种样的尸体全都面朝着刀海的中央跪拜!  刀海中央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将洞壁的顶部照得雪亮。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悟莲颤声问道。  “刀冢!”艾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时候她曾听父亲说起过。那时的她只是当做神话故事来听,想不到刀冢竟真真正正的存在于自己的眼前!  悟莲问道:“什么是刀冢?”  艾离对他说道:“我父亲曾经说过:在地下的某一密处,藏有一座巨大的刀冢。里面汇聚了世间的所有刀种,是刀客们做梦都想要去的地方。有缘的刀客会在那里找到与自己心灵相通的绝世宝刀,但是更多的刀客去了刀冢,被刀所收服,成为了刀奴,再也回不了世间。”  悟莲指了指前面,惊恐地问道:“那些尸体就是刀奴?”  艾离点了点头。  悟莲骇然问:“现在该怎么办?”  艾离眼中紧盯着刀海中央,道:“既然都来到了这里,岂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刀冢是刀客们做梦都想要去的地方,艾离也不例外。  悟莲慌乱地说道:“可……可是……”  艾离不容分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她收紧心神,一面仔细地观察着四方,一面提起赤焰别离刀极慢地向刀海中央神秘的金光走去。  就在她踏入刀海的一瞬,她身边四周的刀骤然发出急速的翁鸣声!  紧接着,翁鸣声如波浪般迅速传开。飞快的,刀海里所有的刀都发出翁鸣声!各种刀的翁鸣声或高或低,或尖锐或低沉,仿若千万人在齐声呐喊。  艾离手中的赤焰别离刀猛的一震,焰光四射,翁鸣声大作,似在与刀海中的刀遥相喝应。  艾离只觉全身热血沸腾,胸中掠过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悸动,一股力量就要破身而出!她不由大喝一声,将赤焰别离刀向前斩去,赤焰刀法斩法第三式——赤焰别离,遇恶即斩!  突然,所有的刀鸣声全部停止,就像它们响起时一般突然。  四周无比的安静,刀海中寂静得似乎只剩下艾离一人的心跳声。  艾离逐渐镇定了下来,燥热的感觉开始从身上退却。她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刀海中央的那道金光!  刀海中央,那道冲天的金光仿若一位尊贵的君王,正在高傲地俯视着向自己膜拜的群臣,矜持而又目空一切。  艾离一眼不眨地盯着它,慢慢地抬起脚,开始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地向那道金光走去。  “翁”的一声,如风过山谷般的尖鸣声响起。艾离的右前方,一柄月牙弯刀突然拨地而起,迅捷无比地朝她的面门飞来。  艾离脚步不停,凝神相对,待它飞近时,把赤焰别离刀竖起,月牙弯刀“铛”的一声撞在赤焰别离刀的刀锋之上。  可是它并没有如预期般被震飞,而是在赤焰别离刀上兜了圈,继续向艾离的面门削来。艾离此时全身的神经正处极度紧绷的状态,刀一飞来,她便极为灵敏地偏了一下头,月牙弯刀削走她几根发丝后,往她的身后飞去。  然而!月牙弯刀的攻击并没有结束。它在艾离身后的一柄柳叶刀上重重的一弹,竟又重新朝她飞来。  艾离回刀相架,月牙弯刀再次被她的赤焰别离刀弹开。  但是!月牙弯刀飞出去后,在另一把狼牙刀上重重一弹,变换了方向,又一次朝她攻来!  艾离目光一闪,她霍然发现这柄月牙弯刀竟如同一位一流高手般,在与她对决。不,它比一流高手更为恐怖!高手过招,以身体发力,以手臂攻击,以手腕出招,总是有迹可循,但在这月牙弯刀上却完全看不出它攻击的方向!  艾离双手执刀,运起内力,舌绽春雷般地喝出一字:“斩!”  赤焰别离刀猛然暴起一道焰光,将月牙弯刀击落于地。月牙弯刀终于不再弹起,光洁如月的刀面上隐隐现出了一道裂痕。  艾离没有丝毫的停留,继续向那道金光走去。  几声尖鸣响过,又有数柄刀从地上拨起,向她飞来。  艾离突然醒觉,这些刀是在保护那道金光!  她忽觉血液中的某种东西被点燃,战意如火焰般沸腾,瞬间席卷全身!  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她一定要去看看那道金光里到底有些什么!  她不再求稳,开始快速地向着那道金光前进。  那些本是插在地上的刀具好似觉察到了她的意图,一柄接一柄地飞起,从四面八方不停地向她攻来。各种各样的刀在她的周围旋转飞舞,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彼落此起。  赤焰别离刀焰气四溢,艾离的身边不停闪过各式刀锋,攻来又飞出,再攻来再飞出。她的四周不时迸射出刀锋与刀锋相击时的火光,红红的火花,闪闪的刀光,直欲耀花人的双眼!  刀光中,她的身上渐渐现出不断增加着的刀痕,将她的全身染上赤色。  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向前的步伐没有一丝停顿。她明白,此时绝不能停!只要她稍有停留,就会如那些刀奴一般,长留此地。  艾离的性格是遇强愈强,遇狠更狠。她的眼中闪动着坚不可摧的信念:她一定要到金光那里!她的双目皆被那道光映成金色,发出闪耀的光芒。  赤焰别离刀已炽热得烫手,但她仍紧紧地握住。杀伐之气在她眼中升腾。  赤焰别离,守心若火——护!或大或小的火焰在艾离的周围绽放,将她全身密密地护在中央。  向艾离攻来的刀具在护焰下停滞,摩擦出一阵暴豆般的声响。  然而,刀具们的攻击并没有因此停止,一把又一把刀继续从地上拨起,猛力撞击在护焰下停滞的刀具之上。  赤焰别离,焚火离心——离!以艾离为中心的火焰骤然大盛,飞速旋转着向四周喷射。  各式各样的刀具被卷入焚火,逃逸般地纷纷向外飞离。飞离而去的刀具击打在后面攻来的刀具之上,乒乓作响之声不绝于耳,她所到之处尽是一片光闪闪的落刀。  刀冢里的刀攻并没有因此停止,远处的刀具仍向她攻来,仿佛没有止境。  赤焰别离,火凤翔空——攻!艾离的周身火焰狂舞,赤色烈焰化为一只展翅的凤凰直攻向前,凤翼之下一片火红。  几柄攻至面前的刀具来不及躲闪,被凤翼之焰熔落成片状的金属残片,劈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凤翼的犀利之势令其它刀具惧意萌生,竟有些畏缩不前。  艾离精神一振,傲然长啸,周身焰光暴涨,爆发出毫不逊色于刀海金光的夺目光华!本是杀意缭绕眸中,此时恢复原态,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一声金属的清鸣从金光中发出,威严低沉,那道金光中竟有什么东西在与她的长啸喝应!  所有的刀突然停止了对她的攻击,齐声低呼,犹如朝堂之上的百臣叩首。  艾离微怔,缓步上前,走入金光之中。  金光中,一柄巨大的刀立于一口金沿玉台之上。这是一柄足有九尺长的金色的长刀,一个古篆体的“镇”字刻于刀柄正中。  艾离好奇地围着它转了一圈,伸手轻轻地抚摸过它的金色刀面。金色长刀低沉地吟了一声,仿佛极为享受。  艾离将赤焰别离刀背在身后。双手握住金色长刀的刀柄,猛一用力,竟一下子将它拔起!  刹那间,金光散消,万刀默然。  艾离手执金色长刀慢慢向着刀冢的入口走回。  悟莲见她取了金刀归来,不禁替她高兴,迎向前道:“艾女侠,恭喜你得了一把绝世好刀!”  艾离淡然一笑,没有言语。得刀的喜悦之后,却是一阵疲劳涌来。  突然,金刀离位的金沿玉台处发出“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刀冢四周的洞壁落石纷纷,洞穴竟似就要崩塌!  艾离一惊,拉起呆若木鸡的悟莲奔向刀冢入口。  “你不能把神兵拿走!”一人突然阻挡在刀冢入口,对她怒气冲冲地吼道。  艾离定睛一看,却是失踪了半天的展飞鹏!  “我为什么不能拿走?”艾离冷冷地说道:“刀冢传说中,本就是谁能活着把刀拿出,刀就属于谁!”  展飞鹏鹰目一沉,身上涌出狂傲危险的气息:“就是不能!快把金焰神兵还我!”他将手中黑色大刀一振,一步步地向艾离逼近。  艾离欲举刀相迎,却突然发现,自己已无再战之力。
  内息枯竭近乎于零,手臂酸软得难以用力,在此状态之下,艾离实在不想和展飞鹏这只力量近乎恐怖的蛮牛做战。  然而,想与不想是一回事,战与不战却又是另一回事。  展飞鹏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地朝她步步逼近,艾离强提精神,将金焰巨刀横握于手,漆黑如星的眸中闪耀着坚毅的光芒。  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展飞鹏走到距艾离只有七步之遥的时候,突然目光一震,停下了脚步。他怔怔地望着艾离的身后,露出奇异而又迷惑的神色。  自己的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艾离被他奇怪的眼神弄得极想回头一看,但她没有。面对强敌,还分心回顾,无异于找死!  果然,展飞鹏的周身开始黑气升腾,艾离知道这是他出招前的征兆。她立刻全身戒备,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展飞鹏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当浓到几乎把他包裹住时,他突然使出一招举火燎天,所有黑气全部冲向它的刀锋,狠狠地向上斩去。  艾离面色微变,若他这招是向她劈来,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恐怕根本就不可能接得下来!  但令艾离感到费解的是他为何要使用举火燎天这一招式?举火燎天是敌人在自己上方时,才使用的招数,比如敌人自上而下地飞扑过来,便可用此招破解。可自己并无任何动作,向上只能劈到洞顶。  在他这一招下,洞顶的土石受不住他的巨力,纷纷落下。但展飞鹏没有停止,仍一招接一招的全力又快速地使出举火燎天,挥刀直劈洞穴的顶部。他满眼皆被杀气笼罩,面上青筋犹如蚯蚓般突突乱跳,狰狞得仿佛被厉鬼附身。  艾离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得愣了一下,但她马上恢复了戒备。多年来的血和经验教导她,面对强敌,任何时候都不可有片刻的松懈。  展飞鹏不知疲倦地劈砍。十数次的劈砍过后,他的头顶亮起淡淡的光线,他竟然打穿了洞顶!  展飞鹏的动作缓了下来,他的表情慢慢恢复了正常,身上的杀气也渐渐消散。他停止了动作,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艾离的身后,突然如孩童般的展颜一笑。  这一笑出现在他粗犷的脸上实在是诡异之极,简直比他刚才的动作还要诡异。  艾离虽不知她的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背后的落石声越来越清晰,脚下的地面在不断震动下沉,她明白这个洞穴马上就要崩塌了!她战时经验极其丰富,忍住强烈的回头冲动,她抓住时机,拉起悟莲,飞身跃起,一边防卫,一边从被展飞鹏劈出的洞口钻出逃离。  展飞鹏在她们经过身边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动作,身体僵直,眼睛仍在直勾勾地盯着刚才的方向。  地面如面团般松软,跑出很远后,艾离才回身后顾,洞穴在她们身后塌陷,形成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深坑。展飞鹏却没有出来,看来已被埋于地下。艾离心中掠过一阵奇异的惆怅。  长叹一声,艾离向四周看去,身边高树林立,此处似乎是城外的一处密林之中。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肺中,令她精神一振。浅金色的阳光自头顶洒下,隔着树叶可见斑驳的天空,晨光大现,自己竟然在地下洞穴里待了整整一晚。  “艾女侠,你看那边!”悟莲忽然拉了拉的胳膊,指着一个方向对她叫道。  密林的外面,似有浓烟翻滚,火光冲天。  二人互望了一眼,艾离与悟莲小心地往那边走去。  走到密林边缘,眼前的景象令人唏嘘,一夜之间,镇国寺竟倒塌成一片成废墟。  二人默立了片刻,悟莲喃喃道:“我师傅在镇国寺看到的不祥之气莫非是指镇国寺会有此难?”他看了一眼艾离手中的金焰神兵,又道:“这不祥之气不会不是由这把金刀引起呢?”  艾离沉吟了一下,道:“应该不是,我觉得此刀中隐含浩然正气。你师傅所说的不祥之气可能另有所指。”  艾离把金焰神兵拿起,借着晨光细细察看。金焰神兵上的刀柄之上有如同竹节般细小纹路,她想了想,运力其中,金焰神兵的一段刀柄便缩于下面的刀柄之中。艾离不由大喜,这金焰神兵竟是可以伸缩的。艾离原来的赤焰别离刀可左右折起,刀柄上有一血槽,折起后便是刀鞘。这般设计本已是巧夺天工,但这金焰神兵更上层楼,不仅刀柄可伸缩,刀面也分为两部分,使得刀锋可缩入后面的刀面。缩起后的金焰神兵竟比赤焰别离刀折起后还要短上尺许。如此多的变化,在使用时,便可多出许多种变招。艾离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把金焰神兵实在是一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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