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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唐高僧传(上)
《唐高僧传》,又称《续高僧传》或《高僧传二集》。其称《续高僧传》者,盖因在此之前,已有一系统之僧传——梁慧皎之《梁高僧传》,而慧晈之《梁高僧传》史上常径称《高僧传》;加之此传在体例等方面乃续《梁高僧传》而作,因此有《续高僧传》之称。此外,因此传成书于唐代,系唐代僧人道宣所撰,故佛教史上又多以《唐高僧传》名之。
然近人杨文会居士对于以上二名均不满意,他认为称《唐高僧传》尤为不妥,理由是此传之所收录者,唐代以前的僧人居多,故于金陵刻经处本的案语中,他改《梁高僧传》为《高僧传初集》,改此传为《高僧传二集》。杨氏所言虽不无一定的道理在,但因此书以《唐高僧传》命名已久,历代相承,学界对它已有约定俗成之感,故现一仍其旧,以《唐高僧传》名之。
《唐高僧传》全书凡三十卷,按作者道宣在序言中说:它所跨越的时间,始自梁初,终于唐贞观十九年(公元六四五年),计一百四十四年;所收僧人三百三十一位,此外,旁出附见者又一百六十人。
但据著名历史学家陈垣先生考证,第一,《唐高僧传》并非如作者本人所言,迄于唐贞观十九年,而是迄于唐麟德二年(公元六六五年),亦即较作者所言,往后推了二十年。陈垣先生以〈玄奘传〉中之「奘卒于麟德元年」、〈昙光传〉中所称「今麟德二年」等史事为佐证,令人信服说明他之考证是正确的。
第二,传中所收录之僧数,亦非如道宣在序言所说的,「正传三百三十一人,附见一百六十人。」在如实地统计了传中所载僧数后,陈垣先生指出:「今考本书正传四百八十五人,附见二百十九人,与自序绝异。」
本来,作者对自己著作所包容时间及收录僧数应该是最清楚的,但由于作者在写完序后,对著作之内容及收录僧人屡有增补,由此造成序言与僧传本身在时限、僧数上的差异,这是读本僧传时应该首先予以注意的。
读《唐高僧传》应该注意的另一个问题,是本僧传之体例、结构。就体例言,本僧传基本承袭《梁高僧传》,它亦分全传为十科,但各科之名目与《梁传》略有不同。其中完全延袭《梁传》者,有「译经」、「义解」、「习禅」、「明律」、「护法」、「兴福」六科;改变科名而内容无大异者,有三科,即改「神异」为「感通」,改「诵经」为「读诵」,改「忘身」为「遗身」;而置于全传末后者,《梁传》称「唱导」,《唐传》则称「杂科」。科名虽迥异,但内容却无大殊,差别只在于《唐传》把《梁传》中之「经师」和「唱导」合在一起,称为「杂科」。
至于各科在传中之分布,则大致如次:「译经」仍居篇首,占四卷(卷一至卷四),「义解」次之,占十一卷(卷五至卷十五),「习禅」第三,占五卷(卷十六至卷二十),「明律」第四,占二卷(卷二十一至卷二十二),「护法」第五,占二卷(卷二十三至卷二十四),「感通」第六,占二卷(卷二十五至卷二十六),「遗身」第七,占一卷(卷二十七),「读诵」第八,占一卷(卷二十八),「兴福」第九,占一卷(卷二十九),杂科最后,亦占一卷(卷三十)。
此外,在体例结构方面,《唐传》还有一点是承袭《梁传》者,即在各科之末后,都系以论赞,其主要内容用作者自己的话说,即在「搜擢源派,剖析宪章,粗识词令,琢磨行业」。此论赞往往是作者点睛之笔,值得一读。
较诸《梁传》,《唐传》在收录范围上有很大的变化。这里所说的收录范围,并非仅指时间范围,主要是指地域范围。由于《梁传》成书于天下分治之南北朝,作者身居江南,其所收录者,「偏在江左诸僧」,江北之僧人所收寥寥无几,用道宣的话说,即「辑裒吴越,叙略魏燕」;《唐传》即不同,因道宣所处之时代,天下一统,文献齐备,不论吴越之高僧,抑或魏燕之大德,他都能有所了解,加以收录。因此,《唐传》除续收了《梁传》之后的僧人外,还增补了一些《梁传》所遗漏之北方僧人,使得《唐传》所收录的僧人更全面,更具广泛性。
作为一部僧传,《唐高僧传》之佛教史价值,自是勿庸置言,值得指出的是,《唐传》之学术价值远超出佛教史范围,据陈垣先生考证,自梁至唐的古代正史中之许多传、志,「非《唐高僧传》不能解释者」甚众,此外,它对于后人研究此一时期之文学、艺术乃至地理、民俗等,也提供了许多十分宝贵的资料。道宣在序言中说:他撰这部僧传时,曾或博谘先达,或取讯行人,或录自国史、集传,或引自郊郭碑碣。此中的有些数据,虽有点类似于「野史」、「杂闻」,但也许正因为如此,适可补「正史」之不足,故它于治史者实功不可没。
此传的作者道宣其人,系唐代一位颇具影响之高僧。他于中国佛教的最大贡献有二:一是对于律学之整治与弘扬,二是在整理佛教文史学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就律学言之,他整治、弘扬《四分律》,并以止、作二持概括之;倡圆融三学,会通了大小二乘;开创、建立律宗,为南山律宗之初祖。就佛教文史学方面说,他著述甚丰,且多为名作,如《释迦方志》(二卷)、《集古今佛道论衡》(三卷)、《大唐内典录》(十卷)、《广弘明集》(三十卷)等,都是治佛教史乃至文学艺术史者不可不读之名著。唐代智升称他「外博九流,内精三学,戒香芬洁,定水澄奇,存法护城,著述无辍。」诚确评也。
较诸《梁高僧传》,《唐传》之卷数、篇幅增加了一倍多。虽然入录者亦多属一代高僧,但由于此书之篇幅所限,故只能选录其中之「佼佼者」;至于各个具体之僧传,为了保持资料之完整性,多取全文,少数篇幅较长的,只好选录那些最能体现其生平事迹及思想、事业之资料。而凡是删节部分,都用省略号标出。
本书主要依据金陵刻经处本,因此版本曾几经校勘,错讹相对少些,但在全书卷数及各科与各卷之对应关系上,则取《大正藏》本之说法,因为《大正藏》是目前海内外最流行之版本,加之,各种工具书对《唐高僧传》的介绍亦多取《大正藏》的说法,为了便于读者查询,本题解对全书卷数之介绍,取三十卷说。
过去梁沙门宝唱曾撰《名僧传》,会稽惠(慧)晈更著《高僧传》,首开僧传之先河,资料翔实,文辞亦佳,但多偏重于收录吴越一带(即江南)的僧人,而忽略了魏燕(即北方)大德。自梁之后,又高僧辈出,代有其人,谁能续而补之,使慧灯永傅,大德名世呢?……我自少曾阅览过这些传记,对僧史略知一二。为了存续祖习……才敢以不才,引用经疏及所见所闻编写成书。
……此传之撰著,或博谘先达,或问讯行人,或录自国史、集传,或采于郊郭碑文,撮诸大德之志行,举众高僧之德操。……始自梁朝初年,终于唐贞观十九年(实际上终于唐麟德二年),计一百四十四载(实际上前后达一百六十年)。其地域包括五岳四渎,其人物则遍访华夏、夷狄。正传三百三十一人(实际上正传四百八十五人),附见一百六十人(实际上附见二百二十九人),分类编排,大为十科;一曰译经,二曰义解,三曰习禅,四曰明律,五曰护法,六曰感通,七曰遗身,八曰读诵,九曰兴福,十曰杂科。凡此十条,世上罕有兼美之人,故按某个僧人最突出的德业,分别将他们编于某一科,于篇末略置简论。
就体例言,基本遵遁《梁高僧传》,唯合「经师」、「唱导」为「杂科声德」,新增「护法」一科。……并将此十科,辑成三帙,号曰《续高僧传》。
昔梁沙门金陵释宝唱撰《名僧传》,会稽释惠皎撰《高僧传》,创发异部,品藻恒流。详核可观,华质有据,而缉裒吴越,叙略魏燕。良以博观未周,故得随闻成彩,加以有梁之盛,明德云繁。……余青襟之岁,有顾斯文。祖习乃存,……敢以不才,辄陈笔记。引疎闻见,即事编韦。
……或博谘先达,或取讯行人,或即日舒之,或讨碍集传。南北国史,附见徽音;郊郭碑碣,旌其懿德,皆撮其志行,举其器略。……始距梁之初运,终唐贞观十有九年,一百四十四载。包括岳渎,历访华夷。正传三百三十一人,附见一百六十人。序而申之,大为十例:一曰译经,二曰解义,三曰习禅,四曰明律,五曰护法,六曰感通,七曰遗身,八曰读诵,九曰兴福,十曰杂科。凡此十条,世罕兼美。今就其尤最者,随篇拟伦。
自前传所叙,通例已颁,迥互抑扬,实遵宏检。且夫经导两术,掩映于嘉苗;护法一科,纲维于正网,必附诸传述。……且树十科结成三袠,号曰《续高僧传》。
梁杨都庄严寺沙门释宝唱(附梁武帝)
释宝唱,俗姓岑,吴郡(今江苏沪海道,苏常道及金陵道西部之地)人,即孙吴建国之故地。年少时诙谐机敏,清贞好静,家有耕地十亩,靠种田谋生,每到晚上,即替人抄写文书账薄,以弥补日常之费用。强记博闻,过目不忘,且颇识义理,很有文采。
十八岁时,投僧佑律师出家。僧佑乃江南名僧,著述甚富,详见本传。宝唱既入佛门,即博览经论,承僧佑之教诲,颇有建树。后来止住于庄严寺。博采群言,酌其精理;又认为开悟士俗,须以通济为先,故从处士(未仕或不仕之士人)顾道旷、吕僧智等人学经、史、《庄》、《易》,略通大义。当时人们因他游历世务,以为他有入俗之志。有一次回家探亲,即不返回寺院;到了近三十岁时,父母亡故,他料理好后事,于建武二年(公元四九五年)放弃日常修习,离开京都专门听人讲经,历时五年,又得风疾。为逃避战乱,又到福建、浙江一带参禅、游学,斟酌义理。天监四年(公元五○五年)入京,奉敕任新安寺主。
梁武帝时,时局稳定,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正是他信奉佛教、三宝护佑、神龙共助的结果,平民百姓也因之蒙被福佑。但因为战乱刚刚平息,经书典籍大多散佚亡失,很难查寻,梁武帝遂敕宝唱总撰集录,以满足当时之需要。集录按建福禳灾、礼忏悔罪、飨接神鬼、祭祀龙王等分门别类,篇幅近百卷之多;分八部神名为三卷。包含广博,通贯古今,很受梁武帝的赏识。梁武帝常祀祭祈祷,屡有灵感,所以五十几年间,天下太平,万民蒙福。
天监七年(公元五○八年),梁武帝考虑到佛教典籍浩瀚,一般人很难查阅,敕庄严寺僧旻,于定林上寺,撰《众经要抄》八十八卷。又敕开善寺智藏,撰《众经理义》,号称「义林」,八十卷。又敕建元寺僧朗,注《大般涅槃经》七十二卷。宝唱奉敕参预其事,纶综始终,辑成部帙。
简文帝萧纲在春坊(即太子宫)时,崇信佛教,撰《法宝联璧》二百余卷,令宝唱缀文、分类。帝以佛法深奥广博,一般人很难读精通,没有上等才学,不能窥其底蕴,又敕宝唱把佛教东传之后,一些高僧大德,世俗士子有关阐释佛教义理之著述等,加以搜集整理,称为《绩*轮论》,共七十余卷,使一般凡夫俗子,见而归信,极大推动了佛法的普及、弘扬。又撰《法集》一百三十卷(一说一百四十卷)。这些都得到当时皇帝的赏识并广为流传。
天监十四年,敕安乐寺僧绍,撰《华林佛殿经目》,僧绍虽然写出了初稿,但梁武帝不甚满意,又敕宝唱重新撰写,宝唱乃对僧绍之《经目》重新进行政订,共四卷,分类合理,注述得当,颇受各界赞赏,梁武帝遂敕他主管华林园宝云经藏。宝唱广泛搜求遗失经典,使之日臻完备,并从中整理出三卷,送给梁武帝观览。因此之故,又敕宝唱撰《经律异相》五十五卷,《饭圣僧法》五卷。梁武帝又注释《大品般若经》五十卷。其时佛法极是隆盛。佛门大德,世俗才子,互相酬唱,畅说义理。
自梁武帝三十七岁受运登基,在位四十九年,常常感叹虽有四海之尊,但人生短暂,难申无量功德,故留心佛典,以八部般若为成佛之心田;为了涤除世俗烦恼染垢,他又收集众经,亲自注解,莅临法座,讲经弘法,以此善因,陶冶生灵。他还屡次舍身佛门,为众僧使唤,以洗涤烦恼染垢。每次舍身之时,都有地动之祥瑞,并大开斋讲,盛弘佛法。曾为太祖文皇帝于钟山竹涧建大爱敬寺。……梁武帝又于寺中龙渊别殿,造金铜像,高丈八,亲自供养。每次前去礼拜时,都悲恸哽噎,不能自己,左右随从无不泪流满面。
梁武帝又于青溪西岸建阳城门路东,为献太后建大智度寺。……寺成日,他对群臣说:「建此二寺,奉福二皇,以表对父皇母后无量崇敬、追念之情,虽然如此,尚不足以表达我哀悼之意。」又于中宫建至敬殿景阳台,立七庙室。……又作联珠五十首,以明孝道;又制孝思赋,广统孝本。此于安上治民,移风易俗,功莫大焉。……。
又以大通元年(叁元五二七年)于台城北,开大通门,立同泰寺,楼阇台殿,类似王宫;九级浮屠,耸入云端,树木繁茂,园池环绕。其年三月六月,梁武帝亲自驾临该寺,礼忏敬接,以为常则。此则其舍身之地也。虽然他日理万机,军国政事极其繁忙,但他仍然手不释卷,披阅内外经典,经常通宵达旦。自《礼记》、《古文》、《周书》、《左传》、《庄》、《老》诸子、《论语》、《孝经》,凡前人所未详加阐析者,他都加以训释。又以国学人员为贵贱等级所限制,他更置五馆,招引寒门学子,故使儒释二门,皆成显学,相得益彰。
梁武帝先后集百余卷,撰通史书苑数千卷。宝唱值此盛世,屡奉敕书,参预翻译、撰著。在天监九年时,旧疾复发,宝唱便发二愿,欲遍找经论,使无遗漏。遂搜集历代僧录,并加以分门别类,编辑成册,称为《名僧传》,共三十一卷。到了天监十三年,他在序中写道:「希求寂灭者,超出视听之外;考察心行者,则须有典籍记述之工。是知森罗万象,立言之不可废也。大梁之所以有天下,在于威加赤县神州,功济百姓。皇上化范天下,神游八方,崇信佛法,归敬三宝。私下以为儒家典籍,历代撰集,九品六艺,样样齐全,而沙门净行,却很少有系统之记述,此种情况,不能不使人感慨万端。僧佑律师,道心坚贞,高行卓绝,曾著述诸记,以弘扬僧德道行。贫道不敏,拟承其遗风,继其事业,搜集各种僧史、经录,务使无所遗漏。」文字甚长,此不悉载。
起初,宝唱因脚气之疾发作,私自去外地治疗,被梁武帝知道后,下敕追回,因触犯天条,被贬谪越州。朝廷还欲以律法断其足,亏好僧正慧超任情违旨,才被处罚摈徙广州。宝唱先到京都诸大寺礼忏,准备日后永远置身荒蛮之地。又令其以搜集典籍史料以代役。宝唱白天礼忏,夜间撰录,加之官私两面催逼,终日不得余暇。即将出发之曰,获敕停止摈徙,令其住京都任翻译之职,而此时《僧史》即将刊定,他遂改前宿繁,并加芟足之事,所以在其传的自序中说:「岂敢以僧中之董狐(史称直笔『良史』》自诩,只是无曲笔而已。」但宝唱之许多撰述,文胜其质,后人不时引用他的撰述。亦不知所终。
释宝唱,姓岑氏,吴郡(1)人。即有吴建国之旧壤也。少怀恢敏,清贞自蓄,顾惟只立,勤田为业。资养所费,终于十亩,至于傍求佣书,取济寓目。疏略便能强识,文彩铺赡,义理有闻。
年十八,投僧佑律师而出家焉。佑江表僧望,多所著述,具如前傅纪之。唱既始陶津,经律谘禀。承风建德,有声宗嗣。住庄严寺。博采群言,酌其精理。又惟开悟士俗。要以通济为先,乃从处士顾道旷、吕僧智等,习听经、史、《庄》、《易》,略通大义。时以其游涉世务,谓有俗志。为访家室,执固不回。将及三十,天荫既崩,丧事云毕,建武二年摆拨常习,出都专听,涉历五载,又中风疾。会齐氏云季,遭乱入东。远至闽越,讨论旧业。天监四年,便还都下,乃敕为新安寺主。
帝以时会云雷,远近清晏。风雨调畅,百谷年登。岂非上资三宝,中赖四天,下藉神龙。幽灵叶赞,方乃辐被黔黎,歆兹厚德。但文散群合,难可备寻,下敕令唱总撰集录,以拟时要。或建瞄禳灾,或礼忏除障,或飨接神鬼,或祭祀龙王,部类区分,近将百卷,八部神名以为三卷。包括幽奥,详略古今。故诸所祈求,帝必亲览。指事祠祷,多感威灵,所以五十许年,江表无事,兆民荷赖,缘斯力也。
天监七年,帝以法海浩瀚,浅识难寻,敕庄严僧旻,于定林上寺,缵《众经要抄》八十八卷。又敕开善智藏,缵《众经理义》,号曰义林,八十卷。又敕建元僧朗,注《大般涅槃经》,七十二卷,并唱奉别敕,兼赞其功。纶综终始,缉成部袠。
及简文之在春坊,尤耽内教,撰《法宝联璧》二百余卷,别令宝唱缀比,区别其类遍略之流。帝以佛法冲奥,近识难通,自非才学,无由造极,又敕唱自大教东流,道门俗士,有叙佛理著作宏义,并通鸠聚,号曰《续*轮论》,合七十余卷。使夫迷悟之宾,见便归信,深助道法,无以加焉。又撰《法集》一百三十卷,并唱独专虑,缵结成部。上既亲览,流通内外。
十四年,敕安乐寺僧绍,撰《华林佛殿经目》,虽复勒成,未惬帝旨,又敕唱重撰。乃因绍前录,注述合离,甚有科据,一袠四卷,雅惬时望,遂敕掌华林园宝云经藏。搜求遗逸,皆令具足,备造三卷,以用供上。缘是又敕撰《经律异相》五十五卷,《饭圣僧法》五卷。帝又注《大品经》五十卷。于时佛教隆盛,无得称焉,道俗才华,互陈文理。
自武帝膺运,时年三十有七,在位四十九载,深以庭阴早倾,常怀哀感,每叹曰:「虽有四海之尊,无由得申罔极。」故留心释典。以八部般若为心良田,是诸佛由生。又即除灾涤累故,收采众经,躬述注解,亲临法座,讲读敷宏。用此善因,崇津灵识,频代二皇;舍身为僧给使,洗濯烦秽,仰资冥福。每一舍时,地为之震。相继斋讲,不断*轮。为太祖文皇,于钟山竹涧,建大爱敬寺。……帝又于寺中龙渊别殿,造金铜像,举高丈八,躬申供养。每入顶礼,歔欷哽噎,不能自胜。预从左右,无不下泣。
又为献太后,于青溪西岸建阳城门路东,起大智度寺。……寺成之日,帝顾谓群后曰:「建斯两寺,奉福二皇,用表罔极之情,以达追远之思,而不能遣蓼莪(2)之哀。」复于中宫,起至敬殿景阳台,立七庙室。……又作联珠五十首,以明孝道。又制孝思赋,广统孝本。至于安上治民,移风易俗,度越终古,无得而称。……
又以大通元年,于台城北,开大通门,立同泰寺。楼阇台殿则宸宫,九级浮图,回张云表,山树园池,沃荡烦积。其年三月六日,帝亲临幸,礼忏敬接,以为常准,即舍身之地也。虽亿兆务殷,而卷不辍手,披阅内外经论典坟,恒以达曙为则。自《礼记》、《古文》、《周书》、《左传》、《庄》、《老》诸子、《论语》、《孝经》,往哲所未详,悉皆为训释。又以国学员限,隔于贵贱。乃更置五馆,招引寒儁。故使孔释二门,荣茂峙列。
帝前后集百有余卷,著通史书苑数千卷。唱当斯盛世,频奉玺书,预参翻译,具如别传。初唱天监九年,先疾复动,便发二愿,遍寻经论使无遗失,搜括列代僧录,创区别之,撰为部袠,号曰《名僧传》,三十一卷。至十三年,始就条列,其序略云:「夫深求寂灭者,在于视听之表;考乎心行者,谅须丹青(3)之工。是知万象森罗,立言之不可以已者也。大梁之有天下也,威加赤县(4),功济苍生。皇上化范九畴(5),神游八正,顶戴法桥,服膺甘露。窃以外典鸿文,布在方册,九品六艺,尺寸罔遗,而沙门净行,独亡纪述。玄宗敏德,名绝终古,拥叹长怀,靡兹永岁。律师释僧佑,道心贞固,高行超邈,著述诸记,振发宏要。宝唱不敏,预班二落,礼诵余日,捃拾遗漏。」文广不载。
初以脚气连发,入东治疗,去后敕追,因此抵罪,谪配越州。寻令依律以法处断,僧正慧超任情乖旨,摈徙广州。先忏京师大僧寺遍,方徙岭表。永弃荒裔。遂令鸠集为役多阙。昼则伏忏,夜便缵录,加又官私催逼,惟日弗暇,中甄条流,文词坠落。将发之日,遂以奏闻,有敕停摈,令住翻译,而此僧史方将刊定。改前宿繁,更加芟足,故其传后自序云:「岂敢谓僧之董狐,庶无曲笔耳。」然唱之所撰,文胜其质,后人凭据,揣而用之。故数陈赏要,为时所列。不测其终。
(1)吴郡:今江苏吴县。
(2)蓼莪:原为《诗?小雅》篇名,乃为追念父母而作,后多指对亡亲之悼念。
(3)丹青:古代丹册记勋,青史纪事,丹青犹言史籍。
(4)赤县:谓中国也。另,唐代县等级之一。
(5)九畴:原指禹治理天下之九类大法,此指军国政务。
元魏南台洛下永宁寺天竺沙门菩提流支
菩提流支,汉译称为道希,北天竺人,学通三藏,善解义理,有志于弘扬佛法,于是在一个晚上,悄然离开家乡,到了葱岭以东地区。并于北魏永平初年(公元五○八年)来到洛阳,魏宣武帝甚加礼接,敕住于永宁寺。住寺期间,衣食汤药、供养丰足,皇帝还敕令七百梵僧,协助菩提流支翻译佛经。……
起初,菩提流支奉敕翻译《十地经论》时,宣武皇帝曾亲对笔受,然后才交付沙门僧辩等缀文、誊写,一时佛法隆盛,英才辈出,相互传授,孜孜不倦。宣武帝又敕居士李廓,撰写《众经目录》。李廓学通内外,博览经论。他在经录之序言中说:「自魏太平至天平二十多年间,菩提流支从洛阳到邺城,共翻译佛经三十九部,一百二十七卷,即《佛名》、《楞伽》、《法集》、《深密》等经,《胜思惟》、《大宝积》、《法华》、《涅槃》等论。沙门僧朗、道湛及侍中崔光等担任笔受之职。这些都载于《大唐内典录》中。」李廓在序言中又说:三藏法师菩提流支房间里面,梵本经论有近万夹,新翻经典笔受稿本塞满整个房间,其义解与勒那摩提不相上下,而在神悟聪明、善达方言及擅长咒术等方面,则无人可与之抗衡。
有一次,他坐于井沿上准备洗澡,但澡罐内没有水,其弟子们又还未来,没有人替他提水,他手持一柳枝,直捅井底,并念动咒语,才念了几遍,只见井水直往上涌,一直涌至井口,他就用钵舀水,用以洗澡。其它的僧人见到这一情景,都赞叹他是大圣人。菩提流支说:「不要妄加夸赞,此乃法术,外国很盛行,但此地并不流行,因此都误以为圣人而已。」怕疑惑世人,不敢把这种咒术传授给别人。当时又有中天竺僧人勒那摩提,汉地称宝意,见多识广,理事兼通,曾诵一亿句偈。当时每句偈有三十二字。对于禅法,尤为精通,他立志游方弘法,于正始五年(公元五○八年)来到洛阳,译出《十地经论》、《宝积论》等。又有北天竺僧人佛陀扇多,汉语称为觉定,从正光年间至元象二年(公元五三九年)于洛阳白马寺及邺都金华寺,译出《金刚》、《上味》等经十部。在译场中,菩提流支担任主译,其它的僧人助译。后来勒那摩提、佛陀扇多及菩提流支三人为流言所误,没有合作到底,大家各传师习,不相询访。后来,宣武帝让他们三人各自翻译经典。译完之后,互相参校。三人译本,各有千秋,后人对几个译本加以兼糅,合成一部,事见宝唱所撰之《众经目录》。
起初,僧人宝意精通义理,寻幽探赜,宣武帝每次令他讲解《华严经》时,常常鞭辟入里,阐释精微。有一天正坐于讲席之上,忽然有一个形如天官、手持竹扳者来访,说是奉天帝之命,前来请宝意法师去讲《华严经》。宝意说:「现在尚未散席,等到经文讲完之后,一定遵命前往。不过,开讲经典,非一人所能胜任,都讲、香火、维那、梵咀等,都不可或缺,请能一并前往。」天帝使者同意宝意所说。到了法席将结束时,那位使者又出现了,说是奉天帝之命前来迎接的,宝意恰然含笑,向大众诀别,即时卒于法坐之上。都讲等僧也同时圆寂。国人听到此事,无不称美赞叹。……
又,熙平年间,有南天竺波罗奈城婆罗门种姓之僧人般若流支,汉地称为智希。从元象元年(公年五三八年)至兴和末年,于邺城译《正法念处经》、《圣善住意天子所问经》、《回诤论》、
《唯识论》等经论,共十四部,八十五卷。……由于菩提流支与般若流支于汉地译经约略同时,而众史传、经录又常常略去「菩提」、「般若」二字,只称「流支」,致使后人不知究竟是哪一个「流支」,直至今日如果只凭经录,很难确定是哪一个「流支」所译。……
菩提流支,魏言道希,北天竺人也。遍通三藏,妙入总持(1)。志在宏法,广流视听,遂挟道宵征,远莅葱左。以魏永平之初,来游东夏。宣武皇帝,下敕引劳,供拟殷华,处之永宁大寺。四事(2)将给,七百梵僧,敕以流支为译经之元匠也。……
先时流支奉敕创翻《十地》,宣武皇帝命章一日亲对笔受,然后方付沙门僧辩等。讫尽论文,佛法隆盛,英儁蔚然,相从传授,孜孜如也。帝又敕清信士(3)李廓,撰《众经录》,廓学通玄素(4),条贯经论,雅有标拟,故其录云:「三藏流支,自洛及邺,爰至天平二十余年,凡所出经,三十九部,一百二十七卷,即《佛名》、《棱伽》、《法集》、《深密》等经,《胜思惟》、《大宝积》、《法华》、《涅槃》等论是也。并沙门僧朗、道湛及侍中崔光等笔受,具列唐贞观《内典录》。」廓又云:「三藏法师流支房内,经论梵本,可有万夹,所翻新文笔受藁本(5),满一闲屋。然其慧解与勒那相亚,而神悟聪敏,洞善方言,兼工呪术,则无抗衡矣。」
尝坐井口,澡罐内空,弟子未来,无人汲水,流支乃操柳枝,聊撝(6)井中,密加诵呪,纔始数遍,泉水上涌,平及井栏,即以钵酌,用之盥洗,旁僧具见,莫测其神,咸共嘉叹大圣人也。流支曰:「勿妄褒赏,斯乃术法,外国共行,此方不习,谓为圣耳。」惧惑世人,遂秘不传。于时又有中天竺僧勒那摩提,魏云宝意,博赡之富,理事兼通,诵一亿偈。偈有三十二字。尤明禅法,意存游化。以正始五年,初届洛邑,译《十地》、《宝积论》等大部二十四卷。又有北天竺借佛陀扇多,魏言觉定,从正光年,至元象二年,于洛阳白马寺及邺都金华寺,译出《金刚》、《上味》等经十部。当翻经日,于洛阳内殿。流支传本,余僧参助。其后三德乃徇流言,各傅师习,不相询访。帝以宏法之盛,略叙曲烦,敕三处各翻,讫乃参校。其闲(7)隐没,互有不同。致有文旨,时兼异缀。后人合之,共成通部,见宝唱等录。
初宝意沙门神理标异,领牒魏词偏尽隅奥,帝每令讲《华严经》。披释开悟,精义每发。一日正处高座,忽有持笏执名者,形如天官,云奉天帝命,来请法师讲《华严经》。意曰:「今此法席尚未停止,待讫经文,当从来命。虽然,法事所资,独不能建,都讲、香火、维那、梵呗咸亦须之,可请令定。」使者即如所请见讲诸僧。既而法事将了,又见前使,云奉天帝命,故来下迎,意乃含笑熙怡,告众辞诀,奄然卒于法座。都讲等僧亦同时殒,魏境闻见,无不嗟美。……
又熙平元,有南天竺波罗柰城婆罗门姓瞿昙氏,名般若流支,魏言智希。从元象元年至兴和末,于邺城译《正法念》、《圣善住》(8)、《回诤》、《唯识》等经论,凡一十四部,八十五卷。……当时有沙门菩提流支,与般若流支前后出经,而众录传写,率多轻略,各去上字,但云「流支」,而不知是何流支?迄今群录,译目相涉,难得详定。……
(1)总持:梵语陀罗尼之意译,具有能持能遮之义。能持者,可使持善不失;能遮者,可使诸恶不起。又可分为五种:一是闻持,即闻一字之声,可悟五乘教法;二是法持,于教法闻持而不忘;三是义持,于诸法之义,总持而不失;四是根持,于六根之缘境,总持而无余念;五是藏持,总持如来藏之理而不失。
(2)四事:亦作四事供养,即供给、资养佛、僧等日常生活所需之四事:衣服、饮食、卧具、医药;或指衣服、饮食、汤药、房舍等。
(3)清信士:又作近事男、优婆塞等,即受五戒之在家男子。
(4)玄素:玄,缁之意,指披着缁衣(黑色衣服)之僧人之学问,亦即佛学;素,白之意,此指佛教之外的学问。
(5)藁本:同稿本。
(6)撝:通挥。
(7)闲:间也。
(8)圣善住:《大正藏》第十二册收录《圣善住意天子所问经》三卷,元魏毘目智仙共般若流支译。由于般若流支与菩提流支同为流支,故本传叙及菩提流支译此经,有待考证。
陈南海郡天竺沙门拘那罗陀
拘那罗陀,汉地称亲依,或叫波罗末陀,意译为真谛。本西天竺优禅尼国(位于印度之古吉拉特以东,即今乌贾因)人,风神俊拔、气宇清肃,道行澄明。博览群籍,艺术技能,无所不通。虽然融通佛理,而以通道知名。曾不畏艰险,长途跋涉难关,遍游诸国,随机缘而见识。
梁武帝时,佛法隆盛,大同年间,敕张泛等,送扶南(南海古国)献使回国,并礼请名僧大德,搜求大乘经论等。真谛对于萧梁弘重三宝,以利生济世之事早有所听闻。当彼国欲让真谛携带经论到梁朝去时,他欣然从命。于大同十二年(公元五四六年)八月十五日,到达南海。之后,沿途停留,历时二年,于太清二年闰八月(公元五四八年)抵达京都建业,梁武帚对他礼遇有加,把他安置于宝云殿,竭诚供养。
梁武帝不满足于前后秦之译经,欲重新翻译。但时隔不久,即遇侯景之乱,梁武帝被因台城而驾崩。时局之动荡祸及佛法,真谛没能实现译经愿望,乃往东去了富春(今浙江省富阳县)。县令陆元哲崇信佛教,十分支持真谛的译经事业,乃为他创立译场,招请沙门精英宝琼等二十余人,开始翻译《十七地论》。但刚译完五卷,因国难未已,这次译经又中途夭折。
大宝三年,侯景延请真谛返回台城。在台城期间,他虽然也受礼遇、供养,但值此兵荒马乱之时,佛法难以重振,真谛也不能有多大作为。到了梁元帝即位时,天下日趋安定,真谛乃止住于金陵正观寺,与愿禅师等二十余人,翻译《金光明经》。梁元帝承圣三年(公元五五二年)二月,曾往豫章(今江西南昌)、新吴(今江西奉新县)等地讲经弘法。后随太保萧勃,翻越大庾岭,到了岭南一带,并随方翻译。那一段时间,他四处游化,栖无定所。到陈武永定二年(公元五五八年)七月,又返回豫章,并到了临川(今江西抚州一带)、晋安(今福建省晋江县一带)诸郡。
真谛之翻译经论,若遇时道不济,难申本意者则不翻。他视境观机,准备到楞伽修国(今斯里兰卡)去。由于道俗二界竭力挽留,才放弃原来的打算。便在南越(今广东一带)逗留,与前梁故老遗臣,重新修订原来所翻经典。遇有文旨乖背者,即予以修润、订正,使得文旨始末一贯、流畅通顺。
至简文帝天嘉四年(公元五六三年),杨都建元寺沙门僧宗、法准、僧忍律师等,并建业标领,遥闻真谛新译经典,很是推崇,故不远万里,翻山越水,前去慰问、请益。真谛甚是欢欣,乃为他们翻译《摄大乘论》等,前后达两年之久。在这段时间内,真谛飘泊异国他乡,心绪颇不平静,曾于天嘉二年乘小船到梁安郡(今广东省惠阳一带),正准备换乘大船返回印度。学徒闻讯,纷纷前去劝请,太守王方奢亦代表众人,极力挽留。由于盛情难却,真谛只好暂时住在海边,伺机西返。
到天嘉三年九月,真谛决然搭船西航,也许由于业力所感,大风又把大船吹回广州。十二月中旬,登上中国的南海岸,受刺史欧阳頠延请,止住制旨寺。欧阳刺史又请他翻译佛典,念此业缘,加之西返无望,真谛就对沙门慧恺等人,翻译《广义法门经》及《唯识论》等。欧阳刺史逝世之后,其子欧阳纥亦崇重佛法,继续护持真谛翻译经论。
真谛不惟神思俊拔,且颇有神通。他常独自住到别有洞天之「四绝水洲」上。欧阳纥有时想去拜访他,但面对汹涌波涛,未敢冒然前往。真谛就敷设坐具于海水之上,于上结跏趺坐,如乘船只一般,悠然来到此岸,虽然波涛滚滚,而坐具不湿;有时又用荷叶为舟楫,踏着荷叶飘然而至,如此神通,众咸叹异。至光太二年(公元五六八年)六月,真谛认为世俗之浮杂,不如世外之有利于资神升化,就登上南海北山,准备捐躯舍命,乘风仙化。当时智恺正在讲述《俱舍论》,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赶到北山;随后道俗二界许多人,都纷纷赶去劝阻,一时间,北山上人山人海。广州刺史也派人前去护卫,并随后前往顶礼致敬。真谛在北山上居留了三天,方才心回意转,于是被迎请至王园寺。
当时僧宗、智恺诸僧,欲延请真谛至建业,不料京都一些权贵,担心真谛的到来会夺取他们之荣华,于是上奏皇帝,曰:真谛在南方所译的佛典,大都是宣扬无尘唯识之义理,此有乖治述,会障蔽国风,不宜提倡弘扬。」皇帝准奏,所以真谛在南方所译经典,无法得到弘传,真谛回建业之提议,也告吹了。
真谛于太建元年(公元五六九年)患病,随之写下一纸遗嘱,主要阐述因果报应之道理,交付弟子智休。到正月十一日午时圆寂,世寿七十一。第二天于潮亭焚身起塔。十三日,僧宗、法准等,各携带经论返回匡山(即江西的庐山)。
真谛自梁武帝大同十二年(公元五四六年)来到东土,到陈宣帝太建元年(公元五六九年)圆寂,先后二十三年,所译经典甚多,但偏宗《摄论》,故有摄论开祖之誉。他研寻教旨,通览所译,使得经文能够前后照应,各经相得益彰。他随所翻译,亲作疏解,有些注疏则是僧宗根据真谛之思想,重为疏释。虽或有所增减,但大义无差。僧宗又为之撰写行状,广传于世。
真谛到中土之梁代,适值时局动荡,战乱不停,他栖无定所,四处飘泊,随方弘化,译经不辍。自梁至陈,凡二十三载,所译经典,共六十四部,计二百七十八卷。主要译典有:《金光明经》、《摄大乘论》、《摄大乘论释》、《唯识论》、《俱舍论》、《佛性论》、《无上依经》、《决定藏论》、《十七地论》、《如实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解节经》、《部执异论》、《中边分别论》、《大乘起信论》等。详见《大唐内典录》卷四、卷五。真谛译出的经典虽多,但与他从印度带来之梵文经典相比,则百不及一,他从印度带来的梵文经典多达二万多卷。今这些经典已翻译完毕,多数存留于广州的制旨寺和王园寺。……
真谛来到中土后,弘传《摄大乘论》,宗恺等人诚心归敬。真谛研核源流,诠析义理。宗恺等从学既久,颇能领会大旨要义。真谛又对他们耳提面命,谆谆教诲。有一天,天气很冶,真谛衣衫单薄,他忍住严寒,译经著述通宵达旦,宗恺等一直侍奉左右。师徒相处既久,情谊益笃。有时晚上睡觉时,宗恺悄悄地以衣被裹住真谛之足,真谛发觉后,便把衣被蹬落于地,其节俭知足一至于此。宗恺长期侍奉真谛,跟随左右,为真谛之译经弘法出力甚巨。后来,真谛喟然长叹再三,宗恺问其原因,真谛曰:「你等如此竭诚于佛法之弘传,着实可感可叹,无奈时运不济,妨碍了我东来弘法之本愿。」宗恺听后悲噎不已,随后声泪俱下,跪而说道:「大法绝尘隔俗,远通赤县神州,众生无由得感,怎能如此让大法沦没呢?」真谛以手指向西北,道:「彼方有大国,非远非近,我们死后,佛法定会弘扬光大,只是我们不能亲睹盛况,所以才叹息。」……
拘那罗陀,陈言亲依,或云波罗末陀,译云真谛,并梵文之名字也。本西天竺优禅尼国(1)人焉,景行证明,器宇清肃,风神爽拔,悠然自远。群藏广部罔不措怀,艺术异能偏素谙练。虽遵融佛理,而以通道知名。远涉艰关,无惮夷险,历游诸国,随机利见。
梁武皇帝,德加四域,盛昌三宝。大同中,敕直后张泛等,送扶南献使返国,仍请名德三藏大乘诸论杂华经等,真谛远闻行化,仪轨圣贤,搜选名匠,惠益氓品。彼国乃屈真谛,并賷经论,恭膺帝旨,既素蓄在心,涣然闻命。以大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达于南海。沿路所经,乃停两载,以太清二年闰八月,始届京邑。武皇面申顶礼,于宝云殷竭诚供养。
帝欲传翻经教,不羡秦时,更出新文。有逾齐日,属道销梁季,寇羯凭陵,法为时崩。不果宣述,乃步入东土,又往富春,令陆元哲,创奉问津,将事传译。招延英秀,沙门宝琼等二十余人,翻《十七地论》。适得五卷,而国难未静,侧附通传。
至大宝三年,为侯景请还,在台供养。于斯时也,兵饥相接,法几颓焉。会元帝启祚,承圣清夷,乃止于金陵正观寺,与愿禅师等二十余人,翻《金光明经》。三年二月,还返豫章,又往新吴始兴。后随萧太保,度岭至于南康,并随方翻译,栖遑靡托。逮陈武永定二年七月,还返豫章,又上临川晋安诸郡。
真谛虽传经论,道缺情离本意不申。更观机壤,遂欲泛舶往棱伽修国。道俗虔请,结誓留之,不免物议(2),遂停南越,便与前梁旧齿(3),重窍所翻。其有文旨乖竞者,皆镕冶成范,始末轮通。
至文帝天嘉四年,杨都建元寺沙门僧宗、法准、僧忍律师等,并建业标领,钦闻新教,故使远浮江表,亲承芳问。谛欣其来意,乃为翻《摄大乘》等论,首尾两载。覆疏宗旨,而飘寓投委,无心宁寄,又泛小舶至梁安郡,更装大舶欲返西国。学徒追逐,柑续留连。太守王方奢,述众元情,重申邀请。谛又且循人事,权止海隅,伺旅束装,未思安堵。
至三年九月,发自梁安,泛舶西引,业风赋命,飘还广州。十二月中,上南海岸,刺史欧阳穆公頠,延住制旨寺,请翻新文。谛顾此业缘,西还无指,乃对沙门慧恺等,翻《广义法门经》及《唯识论》等。后穆公薨没,世子纥重为檀越,开传经论。
时又许焉,而神思幽通,量非情测。常居别所,四绝水洲。纥往造之,岭峻涛涌,未敢陵犯。谛乃铺舒坐具在水上,跏坐其内,如乘舟焉。浮波达岸,既登接对,而坐具不湿,依常敷置。有时或以荷叶蹋水,乘之而渡,如斯神异,其例甚众。至光太二年六月,谛厌世浮杂,情弊形骸,未若佩理资神,早生胜壤,遂入南海北山,将捐身命。时智恺正讲《俱舍》,闻告驰往,道俗奔赴,相继山川。刺史又遣使人,伺卫防遏,躬自稽颡(4),致留三日,方纡本情,因尔迎还,止于王园寺。
时宗、恺诸僧,欲延还建业。会扬辇硕望,恐夺时荥,乃奏曰:「岭表所译众部,多明无尘唯识,言乖治术,有蔽国风,不隶诸华,可流荒服。」帝然之。故南海新文,有藏陈世。
以太建元年遘疾,少时遗诀,严正勖示因果,书传累纸,其文付弟子智休。至正月十一日午时迁化,时年七十有一,明日于潮亭焚身起塔。十三日,僧宗、法准等,各賷经论,还返匡山。
自谛来东夏,虽广出众经,偏宗《摄论》。故讨寻教旨,通览所译,则彼此相发,绮缋铺显。故随处翻传,亲流疏解,依止胜相。后疏并是借宗所陈,躬对本师重为释旨,增减或异,大义无亏。宗公别著行状,广行于世。
且谛之梁,时逢丧乱,感竭运终,道津静济,流离宏化,随方卷行。至于合袠或分,译人时别。今总历二代,共通数之。故始梁武之末至陈宣初位,凡二十三载,所出经论记传,六十四部,合二百七十八卷。微附华饰,盛显隋
唐。见曹毗别历及唐贞观《内典录》。余有未译梵本书并多罗树叶,凡有二百四十夹,若依陈纸翻之,则列二万余卷。今见译讫,止是数甲之文,并在广州制旨、王园两寺。……
初谛传度摄病,宗恺归心。穷括教源,铨题义旨。游心既久,怀敞相承。谛又面对阐扬,情理无伏。一日,气属严厉,衣服单疎,忍噤通宵,门人侧席,恺等终夜静立,奉侍谘询,言久情谊。有时眠寐,恺密以衣被覆足,谛潜觉知,便曳之于地,其节俭知足如此。恺如先奉侍,逾久逾亲。谛以他日便喟然愤气冲口者三,恺问其故,荅曰:「君等欵诚正法,实副参传,但恨宏法非时,有阻来意耳。」恺闻之如噎,良久声泪俱发,跪而启曰:「大法绝窿,远通赤县。羣生无感,可遂理耶?」谛以手指西北,曰:「此方有大大国,非近非远,吾等没后,当盛宏之,但不覩其兴,以为太息耳。」……
(1)优禅尼国:又作嗢逝尼、邬阇衍那、乌然泥等,在今印度之古吉拉特以东。
(2)物议:众人的议论。
(3)旧齿:有德望之耆旧,此指梁朝遗老、旧臣。
(4)稽颓:《释文》曰:「稽颡,触地无容。」即行额頭触地之大禮。
隋西京大兴善寺北贤豆沙门阇那崛多
阇那崛多,汉地称德志,北印度犍陀罗国人,意译称香行国。居住在富留沙富逻城,意译为丈夫宫。剎帝利种姓,俗姓金步,汉地称为项,意思是有如孔雀之项,在当时国中此是贵姓。其父名跋阇逻婆啰,汉地称为金刚坚,少年时就胸有大志,后官居宰相。阇那崛多兄弟五人,他排行最小,但由于宿植德本,故最早萌发道心,在童年时,便想出家,父母亲了解其志向,故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出家。
当时国中有一大林寺,崛多投止该寺。其时,寺中有一和尚其郁波第耶,汉语称「常近受持者」,今称「和尚」,是于阗国的音误,名嗜那耶舍,汉译为胜名,专修静坐,精通禅定;另有一教授师其阿遮利耶,汉语称「传授」,或称「正行」,即「阿阇梨」,也是临近国家的音误,名阇若那跋达啰,汉译称为智贤,遍学三藏,尤精律藏。崛多自出家后,对二位师父十分尊敬,经师父教诲一年多,已粗识佛学旨趣。适其时圣迹犹存,便随本师前往观瞻,时年二十七岁。
于受戒三夏之后,便随师游方弘化。开始时,有十人同行,路经迦臂施国(西域古国),逗留期间,国王奉其师为法主,供养殷勤、丰厚。因欲巡历诸国,便从西面翻越大雪山,此山极是险峻。到了厌怛(中亚古族名)国后,由于野旷人稀,所需食物,无人供给。崛多便暂时舍戒,尽力
侍奉供养师父。由于神佛护佑,虽几经艰辛,而幸免于难。后来又经过渴罗盘陀及于阗诸国,因遇大雪暴雨,经常走走停停。因无弘法活动,故一般所住时间甚短。后来又到达吐谷浑(西北方古族名)国。至鄯州时即西魏后元年。一路上虽历尽艰险,但心志益坚。经过三年跋涉,同行十人,亡故过半,只有四人幸存。
于北周明帝武成年间,抵达长安,止住于草堂寺。师徒游化,已到达目的地,便更登净坛,再受具戒。精诚佛道,更甚于从前。到京都不久,便略懂汉语。后来,其师胜名受明帝诏请,入住皇宫后园,崛多也一并进住。皇帝经常与他们一起谈论佛法,很受礼遇,供养丰盈。因置身深宫之中,虽有独自广弘佛法之志向,但很难如愿开展。他把此种愿望上奏皇上,皇帝准奏,为他另造四天王寺,由他居住。
自此之后,他就翻译新经。刚开始时,规模不大,所以先接绩缺本,传度梵文,亦即《十一面观音经》、《金仙问经》等。适逢谯王宇文俭镇守巴蜀,请崛多一同前往。他在四川待了三年,常任益州(今成都)僧主,住龙渊寺,又翻《观音偈佛语经》。
北周建德年间,因武帝毁佛,佛教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佛门五众大都被遍还俗。武帝又下敕把崛多召回京都,重加爵禄,逼从儒礼。但崛多秉性坚贞,宁死不从,武帝愍其贞节,放他回家。他就从甘州西行,经过突厥所在之地。教授师智贤(即阇若那跋达啰)圆寂,崛多及和尚胜名(即嗜那耶舍)遂为突厥所羁留。过了不久,嗜那耶舍又灭度了,崛多孤身一人,一时颇觉惘然。亏好当地君民,待之甚厚,赖此得以四处安身,随方弘法。
其时,有齐僧宝暹、道邃、僧昙等十人,于武平六年,结伴同行,往西域寻求佛教经典,往返七年,当他们将要东归时,获取梵文佛经二百六十部。回到突厥时,不久齐国灭亡。崛还是到齐国与他们见面,见面之后,就跟他们一起讲道弘法。他们把所带回之佛径,请崛多翻译,堀多译经很有特色,宝暹等十分高兴,都认为这是遇到了高人法匠,大家就在一起焚香立誓,决心日后一同弘扬佛法。
开皇元年(公元五八一年)冬,宝暹一行抵达京都。隋文帝敕令有关主管官员,安排他们传译经典。开皇二年春,便开始着手传译。其年夏天,文帝又下敕曰:「过去殷朝五迁其都,主要是担心民众遭劫遇难。都城者,乃一国吉凶之所系,今龙首之山,川原秀丽,物品丰足,土地肥沃,树木繁茂,宜建都城,以为定鼎之,永固无穷之业。」城曰大兴城,殿曰大兴殿,门曰大兴门,县日大兴县,园林亭榭,均以大兴为号。寺院亦称大兴善寺。许多僧人都在此寺中译经传法。当时崛多仍然住在突厥。开皇五年,大兴善寺沙门昙延等三十多人,以自己不通梵文,所译多有乖讹,上奏要求请回崛多。皇帝准奏,下敕延请崛多。
其时崛多西归之路已绝,在突厥滞留了十年,深切希望明世再现,重弘佛法,听到隋朝请他前去弘法,无量欢欣,随即与使者一同前往。其时隋文帝在洛阳一带巡视,即召见崛多。见面一谈,文帝大悦。之后,屡赐问侯。尚未回到京城,遂下敕令崛多翻译佛经。其时,新传入的梵文典籍很多,有的是佛教经典,有的是世俗文书,有的属外书,有的属内典,各种翻译,都以崛多为主
。因为崛多精通梵文及佛教义理乃至西土习俗,因此,往往信手拈来,出口成章,笔受之人,毫不费力。所译之经典,与以往名僧大德之译作,也毫不逊色。
当时,佛陀耶舍已经灭度,崛多成为一代宗匠。在大兴善寺,又延请婆罗门僧人达摩笈多,并居士高天奴、高和仁兄弟等,同传梵语。又设置十大德沙门僧休、法粲、法经、慧藏、洪遵、慧远、法纂、僧晖、明穆、昙迁等,掌管译事,诠定宗旨;沙门明穆、彦琮,重对梵本,整理文义。
过去支、昙、罗什等所译出的《大集经》,共三十卷;及佛陀耶舍时,又译出《月藏经》十二卷。隋代之初,又译出《日藏分》十五卷;既是《大集经》之广本,由于非一时所译,变得支离破碎。开皇六年,有招提寺沙门僧就,把此几种译本合为一部,共六十卷。僧就虽然加以整合,但词旨等未甚精当。后来又有大兴善寺沙门洪庆,识度明达,为国监写藏经,又把僧就整合之大部加以疏理,颇为得体、合理。现在所翻诸经中,有不少也属《大集经》余品。统而合之,应满百卷。若依梵本,此经凡十万偈,按汉文计算,约有三百卷之多。
崛多曾说:在于阗东南二千余里处,有一遮拘迦国。该国国王崇信佛法,敬重大乘,宫中藏有《摩诃般若》、《大集》、《华严》三部经。国王亲自受持,且自掌宫门钥匙。遇有讲读之时,方才开门,且用香花供养;或者用果品、糖饼等,引诱小王,令其礼拜。此国东南二十余里左右有一座山,山形险峻。山中有一很深之净窟,放置《大集》、《华严》、《方等》、《宝积》、《楞伽》、《方广舍利弗》、《花聚》、《二陀罗尼》、《都萨罗藏》、《摩诃般若》、《八部般若》、《大云》等凡十二部经,近十万偈。以国法相传,严加守护。有入灭定罗汉三人,于窟中禅寂。每至月半,诸僧共就山为他们净发,此则人法住持有生之所凭赖。
崛多道性纯厚,神志刚正,爱德无厌,求法不懈,博闻三藏,远究真宗,遍学五明,兼通世论,三衣一食,始终无改,勤诵佛经,老而弥笃,士遮钦重,道俗崇敬。隋滕王十分尊崇崛多之道行德操,奉以为师。后因世事牵涉,被摈东越。在东南一带,也极受赞誉、推崇。至开皇二十年圆寂,世寿七十八。
崛多自印度来到东土,所译经典甚多,共翻译经典三十七部,一百七十六卷,即《佛本行集》、《法炬》、《威德》、《护念》、《贤护》等经。并对佛教之义理多有阐发,广泛流传于世。详见费长房《三宝录》。
隋朝之初,高祖曾敕崛多与西域沙门若那竭多、高天奴、高和仁及婆罗门僧人毗舍达等,于内史内省,翻译梵文古书,至开皇十二年,翻译完毕,共二百余卷,详见唐贞观《内典录》。
阇那崛多,此言德志,北贤豆(1)(贤豆,本音因陀罗婆陀那,此云主处,谓天帝所护故也。贤豆之音,彼国之讹略耳,身毒、天竺,此方之讹称也。而彼国人,总言贤豆而已,约之以为五方也。)犍陀啰国(2)人也,此云香行国焉。居富留沙富逻城,此云丈夫宫也。剎帝利种,姓金步,此云项也,谓如孔雀之项,彼国以为贵姓。父名跋阇逻婆啰,此云金刚坚也。少怀远量,长垂清范,位居宰辅,燮理国政。崛多昆季(3)五人,身居最小,宿植德本,早发道心。适在髫齓(4),便愿出家,二亲深识其度,不违其请。
本国有寺名曰大林,遂往归投,因蒙度脱,其郁波第耶,此云常近受持者,今所谓和尚,此乃于阗之讹略也,名曰嗜那耶舍,此云胜名,专修宴坐,妙穷定业。其阿遮利耶,此云传授,或云正行,即所谓阿阇棃也,亦近国之讹略耳,名曰阇若那跋达啰,此云智贤,遍通三学,偏明律藏。崛多自出家后,孝敬专诚,教诲积年,指归通观。然以贤豆圣境灵迹尚存,便随本师具得瞻奉,时年二十有七。
受戒三夏(5),师徒结志,游方弘法。初有十人,同契出境,路由迦臂施国(6),淹留岁序。国王敦请其师,奉为法主,益利颇周。将事巡历,便踰大雪山西足,固是天险之峻极也。至厌怛(7)国,既初至止,野旷民希,所须食饮,无人营造。崛多遂舍具戒,竭力供侍。数经时艰,冥灵所佑,幸免灾横。又经渴罗盘陀(8),及于阗等国,属遭夏雨寒雪,暂时停住。既无弘演,栖寓非久,又达吐谷浑(9)国,便至鄯州,于时即西魏后元年也。虽历艰危,心逾猛厉,发踪跋涉三载于兹,十人之中过半亡没,所余四人仅存至此。
以周明帝武成年,初届长安,止草堂寺。师徒游化已果来心,更登净坛再受具足,精诚从道尤甚由来。稍参京辇(10),渐通华语。寻从本师胜名,被明帝诏延入后园,共论佛法,殊礼别供,充诸禁中。思欲通法,无由自展,具情上启,即蒙别敕,为造四天王寺,听在居住。
自兹已后,乃翻新经。既非弘泰,羁縻而已,所以接先阙本,传度梵文,即《十一面观音》、《金仙问经》等是也。会谯王宇文俭镇蜀,复请同行于彼三年。恒任益州僧主,住龙渊寺,又翻《观音偈佛语经》。
建德□运,像教不弘,五众一期同斯俗服。武帝下敕追入京辇,重加爵禄,逼从儒礼。秉操铿然,守死无惧。帝愍其贞亮,哀而放归。路出甘州,北由突厥,阇黎(11)智贤还西灭度,崛多及以和尚,乃为突厥所留。未久之闲,和尚迁化,只影孤寄,莫知所安。赖以北狄君民,颇弘福利,因斯飘寓,随方利物。
有齐僧宝暹、道辽、僧昙等十人,以武平六年,相结同行,采经西域,往返七载,将事东归,凡获梵本二百六十部。回至突厥,俄而齐亡。亦投彼国,因与同处,讲道相娱。所賷新经,请翻名题。勘旧录目,转觉巧便,有异前人。暹等内诚各私庆幸,获宝遇匠,德无虚行,同誓焚香,共契宣布。大隋受禅。佛法即兴,暹等赍经先来应运。
开皇元年季冬,届止京邑。敕付所司,访人令译。二年仲春,便就传达。夏中诏曰:「殷之五迁,恐民尽死。是则域吉凶之土,制短长之命,谋新去故,如农望秋。
龙首之山,川原秀丽,卉木滋阜,宜建都邑定鼎之基,永固无穷之业。」在兹可域。城曰大兴城,殴曰大兴殿,门曰大兴门,县曰大兴县,园苑池沼其号并同,寺曰大兴善也。于此寺中传度法本,时崛多仍住北狄。至开皇五年,大兴善寺沙门昙延等三十余人,以躬当翻译音义乖越,承崛多在北,乃奏请还。帝乃别敕追延。
崛多西归已绝,流滞十年。深思明世,重遇三宝,忽蒙远访,欣愿交并,即与使乎同来入国。于时文帝巡幸洛阳,于彼奉谒,天子大悦,赐问频仍。未还京阙,寻敕敷译。新至梵本众部弥多,或经或书,且内且外,诸有翻传,必以崛多为主。佥以崛多言识异方,字晓殊俗,故得宣辩自运,不劳传度,理会义门,句圆词体。文意粗定,铨本便成。笔受之徒,不费其力。试比先达,抑亦继之。
尔时,耶舍已亡,专当元匠。于大兴善,更召婆罗门僧达摩笈多,并敕居士高天奴、高和仁兄弟等,同传梵语。又置十大德沙门僧休、法粲、法经、慧藏、洪遵、慧远、法纂、僧晖、明穆、昙迁等,监掌翻事,铨定宗旨。沙门明穆、彦琮,重对梵本,再审覆勘,整理文义。
昔支、昙、罗什等,所出《大集》,卷轴多以三十成部,及耶舍高齐之世,出《月藏经》一十二卷,隋初复出《日藏分》一十五卷。既是《大集》广本,而前后译分,遂使支离,部袠羁散。开皇六年,有招提寺沙门僧就,合之为六十卷。就少出家,专宝坊学,虽加宣导,恨文相未融。乃例括相从,附入大部。至于词旨惬当,未善精穷。比有大兴善寺沙门洪庆者,识度明达,为国监写藏经,更整改就所合者,名题前后甚得理致。且今见翻诸经,有多是《大集》余品,略而会之应满百卷。若依梵本,此经凡十万偈,据以隋文可三百卷。
崛多曾传,于阗东南二千余里,有遮拘迦国(12),彼王纯信,敬重大乘。宫中自有《摩诃般若》、《大集》、《华严》三部,王躬受持,亲执锁钥,转读则开,香华供养。或以诸饼果诱引小王,令其礼拜。此国东南可二十余里,山甚岩险,有深净窟,置《大集》、《华严》、《方等》、《宝积》、《棱伽》、《方广舍利弗》、《花聚》、《二陀罗尼》、《都萨罗藏》、《摩诃般若》、《八部般若》、《大云》经等凡十二部,减十万偈。国法相传,防卫守护。又有入灭定罗汉三人,窟中禅寂。每至月半,诸僧就山为其净发,此则人法住持,有生之所凭赖。
崛多道性纯厚,神志刚正,爱德无厌,求法不懈。博闻三藏,远究真宗,遍学五明,兼闲世论。经行得道场之趣,总持通神呪之理。三衣一食,终固其诚。仁济弘诱,非关劝请。勤诵佛经,老而弥笃。强识先古,久而逾诣。士庶钦重,道俗崇敬。隋滕王遵仰戒范,奉以为师。因事尘染,流摈东越。又在瓯闽,道声载路。身心两救,为益极多。至开皇二十年,便从物故,春秋七十有八。
自从西服来至东华,循历翻译合三十七合,一百七十六卷,即《佛本行集》、《法炬》、《威德》、《护念》、《贤护》等经是也。并详括陶治,理教圆通。文明义结,具流于世。见费长房《三宝录》。
初隋高祖又敕崛多,共西域沙门若那竭多、开府高恭恭息都督天奴、和仁及婆罗门毗舍达等,于内史内省,翻梵高书及乾文,至开皇十二年,书度翻讫,合二百余卷,奏闻进内,见唐贞观《内典录》。
(1)贤豆:峪羧之古名。过去称印度河流域为身毒、天竺,波斯人讹称为贤豆。
(2)犍陀啰国:又作犍驮罗、犍陀越、乾陀越国等印度古国名。意译香地、香洁、香行等,位于今西北印度喀布尔河下游、五河流域之北。
(3)昆季:兄弟。长者为昆,幼者为季。
(4)髫齓:即童年。
(5)三夏:夏季三个月。《乐府诗集》四四〈晋子夜四时夏歌〉:「情知三夏热,今日偏独甚。」又有称三个夏季为三夏。
(6)迦臂施国:又称迦毗尸、伽比沙、迦毕试、诃毗施,唐时亦名其国为罽宾。今阿富汗之卡菲里斯坦地区。
(7)厌怛:又作挹怛、挹阗挹达,中亚古族名,大月氏之种。
(8)渴罗盘陀:又作渴盘、汉盘陀、诃盘、渴盘、喝盘陀等,今新疆塔什库尔干地区。
(9)吐谷浑:即《魏书》、《宋书》、《北齐书》、《北史》之阿柴虏,《魏略》、《南齐书》之赀虏,《太平寰宇记》之阿虎虏。北方古民族名,鲜卑慕容部一支。
(10)京辇:皇帝所乘车子叫辇,因称京城为辇毂下。皇帝居京兆之中,故称京辇。
(11)阇黎:又作阿阇黎、阿舍梨阿祇等,意译为轨范师、教授师、导师。
(12)遮拘迦国:又作朱驹波国(《伽蓝记》)、悉居半国(《魏书》)、子合国(《后汉书》、《佛国记》)哈尔噶里克(《西域图志》)等。《大唐西域记》曰:「斫句迦国旧译沮渠。」今新疆叶城县一带。
隋东都洛滨上林园翻经馆南贤豆沙门达摩笈多
达摩笈多,汉语称法密,本南印度罗啰国人,剎帝利种姓,俗姓弊耶伽罗,汉语称虎氏。本有兄弟四人,达摩笈多是长子,父母出于疼爱,不让他出家,但他酷爱佛法,很想离俗出家。二十三岁时前往中印度界鞑拏究拨阇城(汉语称「耳出」》究牟地(指「黄色花」,因花园而得名。)僧伽啰摩(汉语称「众园」,旧称「僧伽蓝」,都是音误。)之一寺院,并在该寺披剃出家,改名法密。年二十五岁时方受具足戒。……
笈多受具足戒后,仍在该寺住了三年,从师学法。师父之学问,他已略窥大概。后来普照师为吒迦国王所请,他跟从师父一同前往。在那里逗留了一年后,其师返回本国,笈多又在那里待了四年,住在提婆鼻何啰,汉语称天游。天指国王,游指僧处,此处为国王所立,故称天游。过去亦称为寺。寺乃此地公院之名称,亦称为司、廷、招提等,都是音讹所致。世俗从字面上去解释,招谓招引,提谓提携。这些说法都是错误的。此乃梵音,正音称招鬬提奢,汉语称为四方,指处所,为四方众僧之所依住。
笈多游历了许多国家和寺院,见闻广博,此路的商人常有与他来往,并远传东域有大支那国,旧名真丹、震旦者,都不是正音,其时没有相应之名称,只知道是神州之总名。起初虽有所听闻,但并未深信,故不敢冒然前往,只因志在游方弘法,情无所系,遂六人结伴,先往迦臂施国,并在该国逗留,住于王寺,在迦臂施国期间,笈多就带着其中四个人,在该国都城中待了二年,遍历诸寺,游学参访。但其远游中土之心仍未止息。
迦臂施国处于旧时丝绸之路北路之会合处,在雪山之北面,商旅往来甚多,他于客店中,也听说支那大国,三宝隆盛。与他同行的各位,也都有前往中土之愿望。他们不但想来此地观赏风土人情,更借此利物弘经。便从西面跨越雪山,途经薄佉罗国、波多叉拏国、达摩悉须多国。都不曾在这些国家中多停留,只是观览该国的一些风土人情、诸寺仪式。又到渴罗盘陀停留了一年,之后,又前往沙勒国。同行中一人,就返回故里了,其余三人在该国之王寺中止住,此寺乃沙勒国国王所造。他们在那里住了二年,为该寺僧人讲解《念破论》。此论有二千偈,主要阐述三法印及破外道。又为该寺僧人讲解《如实论》。此论亦有二千偈,归约其旨趣,主要是彰述世间论义之法。
后来,一行人又到了龟兹国,亦住在王寺中,又住了二年,仍然为该地僧人讲解前二论。龟兹国国王爱好大乘,听他们说法,颇多得益,因此很想把他们留在龟兹。但笈多向往中土,无意久留,就在某一天悄悄带着一个僧人,去了乌耆国。在阿囒拏寺,讲解经论。
又过了二年,他终于到了高昌国,到各寺院游览观瞻。高昌国僧人多学汉语,因语言不通,虽停二年,无所宣述。又去了伊吾,在那里停留了一年,正好碰上动乱,前入西南避难。一路之上,尽是沙漠,水草匮乏,同行之人,都饥渴难忍,朝不保夕。乃把所携带的经典,暂时放于路边,爬山越岭求水以活命。结果,非但没有找到水源,且都被折腾得筋疲力竭,此时笈多只好一心念诵观音咒。那天夜里,突然下起大雨,众人方才获救。当他们恢复了体力之后,就想返回原路,但四顾茫茫,才知道已经迷路。当时迟疑进退不决,最后无奈,只好一直往前走,终于走到了瓜州,才知道行程已偏北。
笈多向往中土,经过多年跋涉,起初与他一同东来的,有的留在半路,有的丧命途中,最后只有他一人到达汉地。他悲喜交集,蒙皇帝敕召,进入京城,住在名寺,供养丰厚,其时即开皇十年(公元五九○年)冬天。过了一些时日,即略通汉语。即奉敕翻译新经,并移住兴善寺。此后笈多即精心传译,大弘佛法,遂成一代译匠。……
隋炀帝移都洛阳之后,更加崇信佛教,对他益加礼敬,乃下敕于洛水南岸上林寺内,置翻经馆。聘请时贤英杰,传译佛经。笈多及诸学士,都应聘至翻经馆,共襄译经大业。四事供养,很是丰厚,致使译业得以继续,佛法兴隆一时。
到了隋朝末年,战乱迭起,梵本新经,尽遭破坏,笈多蕴其深解,无由申述、弘传。自开皇中年至大业末年,共二十八载,笈多所译经典计七部三十二卷,即《起世》、《缘生》、《药师本愿经》、《摄大乘论》、《菩提资粮》等。这些译典,文字流畅,义理明析。详见唐贞观《内典录》。至武德二年(公元六一九年)终于洛水之滨。……
达摩笈多,此言法密,本南贤豆罗啰(1)国人也。剎帝利种,姓弊耶伽罗,此云虎氏。有弟四人,身居长子,父母留恋不听出家,然以笃爱法门,深愿离俗。年二十三,往中贤豆界鞬拏究拨阇城(2),此云耳出,于究牟地,谓黄色花。因花园以得名也。僧伽啰摩,此云众园,旧云僧伽蓝者,讹略也。笈多于此寺中方得落发,改名法密,年二十五方受具戒。……
笈多受具足后,仍住三年,就师学问。师之所得,略窥户牖,后以普照师为咤迦国王所请,从师至彼,经停一载。师还本国,笈多更留四年,住于提婆鼻何啰,此云天游也。天谓国王,游谓僧处,其所王立,故名天游。旧以寺代之。寺乃此土公院之名,所谓司也,廷也,又云招提者,亦讹略也。世依字解,招谓招引,提谓提携,并浪语也。此乃西言耳,正音云招鬬提奢,此云四方,谓处所,为四方众僧之所依住也。
于是历诸大小乘国及以僧寺,闻见倍多。此路商人颇至于彼,远传东域有大支那国焉,旧名真丹、震旦者,并非正音,无义可译,惟知是此神州之总名也。初虽传述,不甚明信,未作来心,但以志在游方,情无所系,遂往迦臂施国,六人为伴,仍留此国,停住王寺。笈多遂将四伴,于国城中二年停止,遍历诸寺,备观所学。远游之心,尚未宁处。
其国乃是北路之会,雪山北阴,商旅咸凑其境。于商客所,又闻支那大国,三宝兴盛,同侣一心,属意来此。非惟观其风化,愿在利物弘经。便踰雪山西足,薄佉罗国(3)、波多叉拏国(4)、达摩悉须多国(5)。此诸国中,并不久住,足知风土、诸寺仪式。又至渴罗盘陀国,留停一年,未多开导,又至沙勒国(6),同伴一人,复还本邑,余有三人,停在王寺,谓沙勒王之所造也。经住两载,仍为彼僧讲《念破论》,有二千偈,旨明三印,多破外道。又为讲《如实论》,亦二千偈,约其文理,乃是世间论义之法。
又至龟兹国,亦停王寺,又住二年,仍为彼僧讲释前论。其王笃好大乘,多所开悟,留引之心,旦夕相造。笈多系心东夏,无志潜停,密将一僧,闲行至乌耆国(7),在阿囒拏寺,讲通前论。
又经二年,渐至高昌(8),客游诸寺。其国僧侣,多学汉言。虽停二年,无所宣述。又至伊吾,便停一载,值难避地西南。路纯砂碛,水草俱乏,同侣相顾,性命莫投,乃以所赍经论,权置道旁,越山求水,冀以存济。求既不遂,劳弊转增,专诵观世音呪。夜雨忽降,身心充悦,寻还本途,四顾茫然,方道迷失。踟蹰进退,乃任前行,遂达于瓜州,方知曲取北路之道也。
笈多远慕大国,跋涉积年,初契同徒或留或殁,独顾单行,届斯胜地。静言思之,悲喜交集。寻蒙帝旨,延入京城,处之名寺,供给丰渥,即开皇十年冬十月也。至止未淹,华言略悉,又奉别敕令就翻经,移住兴善。……
炀帝定鼎东都,敬重隆厚。至于佛法,弥增崇树。乃下敕于洛水南滨上林园内,置翻经馆。搜举翘秀,永镇传法。登即下征笈多并诸学士,并预集焉。四事供承,复恒常度,致使译人不坠其绪,成简无替于时。
及隋纲云颓,郊垒烟构,梵本新经一时斯断,笈多蕴其深解,遂阙陈弘。始于开皇中岁,经至大业末年,二十八载,所翻经论七部,合三十二卷,即《起世》、《缘生》、《药师本愿》、《摄大乘》、《菩提资粮》等是也。并文义澄洁,华质显畅。见唐贞观《内典录》。至武德二年,终于洛汭(9)。……
(1)罗啰:又作啰啰(《宋史?天竺传》)、来来(《元史?马八儿等国传》)、瞿折罗(《西域图志》)、胡茶辣(《诸蕃志》),今印度西海岸北部之古吉拉特地区。
(2)鞬拏究拨阇城:又作羯若鞠阇国,意译为曲女城。印度古国名,在今印度西北伽河支流迦利河东岸之卡娜齐。
(3)薄住罗国:又作缚喝(《大唐西域记》)、缚喝罗(《玄恩寺传》)、缚渴罗(《求法高僧传》)、班城(《西游记》)等,即今阿富汗北境马扎里沙里夫以西之巴尔赫。
(4)波多叉拏国:又作钵铎创那(《大唐西域记》)、钵创那(《慈恩寺传》)、拨特山(《新唐书?地理志》)、蒲特山(《往五天竺传》),今伊拉克首都巴格达。
(5)达摩悉须多国:又作休密(《后汉书》)、钵和(《洛阳伽蓝记》)、达摩悉铁帝(《大唐西域记》)等,今阿富汗东北境之瓦汉。
(6)沙勒国:又作疏勒(《两汉书》、《魏书》、《隋书》、《新唐书》、《旧唐书》、《宋史》)、竭叉(《佛国记》》、佉沙(《大唐西域记》),今新疆疏勒县。
(7)乌耆国:又作焉耆(《两汉书》、《晋书》、《魏书》、《周书》、《隋书》、《旧唐书》、《新唐书》)、(左亻右乌)夷(《佛国记》)、焉夷(《一切经音义》)等,今新疆焉耆县。
(8)高昌:西域古地名,在今新疆吐鲁番县境内。
(9)洛汭:洛水,即河流会合或弯曲处。洛汭,即洛水入黄河处。
隋东都上林园翻经馆沙门释彦琮
释彦琮,俗姓李,赵郡柏人(今河北唐山市西)人,出身豪门,世代儒生。彦琮少年时就聪敏过人,才华出众,见解深远细密,性情犹如水镜穷物之无私。遇物分析观察,十分周详。起初投靠信都僧边法师,考试时令他念诵《须大拏经》,近七千言,一日便会背诵。又让他读诵大方等经,几天时间也能背诵。僧边法师甚感詑异。到了十岁时,方才出家,改名道江。后以慧解闻名遐迩。听闻《十地经论》,声誉大振,为州邑所推崇。十二岁在巏嵍山读诵《法华经》,寻究未久,便游方邺县,沿袭旧法从事讲学。后来返乡寺讲《无量寿经》。当时太原王劭任赵郡佐,寓居寺院之内,听后极表赞叹,对他甚表尊敬。
齐武平初年,才十四岁,西入晋阳,一面听法,一面讲经,名声远扬。尚书敬长瑜及朝秀卢思、道元、行恭、邢恕等,都十分钦敬他,共同建斋,请他讲《大智度论》,并亲自聆听,都赞叹他之讲解为闻所未闻。后来齐后西往晋阳时,被请入宣德殿讲《仁王经》。国统僧都,都对他十分恭敬。听众达二百多人,都是当时沙门精英。皇帝亲临法席,文武百官,都前往侍候。皇太后及六宫嫔妃,亦都前去听他说法。皇帝敕令侍中高元海,扶彦琮登上法座,侍候左右。道江神气朗拔,众咸惊叹,析理清晰,无不景仰。
十六岁时,父亲亡故,道江自此之后,更加厌弃功名利禄,一心研读佛典、诗书乃至诸子百家、春秋史籍,与右仆射杨休之及文林馆诸贤交谊甚厚,但他生性好静,非有延请不随便造访。
道江初受戒时,日诵戒本万言。此后,专习律藏,进而研讨行科。到周武帝平齐之后,被延请入宫,皇帝与之共谈玄理,他很能领会皇帝之旨意,颇得皇上宠信,敕为通道观学士。时年二十一岁。他与宇文恺等周代朝廷硕学,侍奉皇帝研读《周易》、《老子》、《庄子》等典籍,道江当时外穿俗衣,内着僧服,并更名为彦琮。武帝曾自撰道书,号称「无上秘要」。在当时预沾制令,特蒙收采。至宣帝时,更是大等齐醮,每醮往往累日通宵。在与皇帝谈论之际,常语与佛法,宣帝因之颇受影响,对他亦颇为赞赏,拟授予礼部等官职,他皆不受,与朝士王劭、辛德源、陆开明、唐怡等,情谊甚笃,号为文外玄友。
大象二年(公元五八○年),隋文作相,佛法稍兴,彦琮便为诸学者讲《般若经》。大定九年正月,沙门昙延等,一齐上奏,要求剃度出家,彦琮才得准落发为僧,时年二十五岁。至该年二月十三日,高祖禅位,改号开皇,彦琮即登讲席,四时相继。长安道俗二界,都汇聚其门下。他融会佛理,大弘正法,沐道者数以万计。他又与陆彦师、薛道衡、刘善经、孙万寿等一代文人学士,撰著《内典文会集》。又为诸沙门撰写唱导之法,一改旧时体例,繁简相半,相互传习。
开皇三年(公元五八三年),隋高祖至道观,见画有老子化胡像,大感诧异,遂下敕召集诸沙门、道士,共论其本。又敕朝秀苏威、杨素、何妥、张宾等精通玄理者,详加论议。当时彦琮亦在其中。先是道士陈述,言老子化胡之根据,彦琮因之作《辩教论》,指出道土所言之荒诞无稽,共有二十五条,条条持之有据,言之成理,深得宰相之赞赏。该年西域传来佛经,即下敕让他翻
译,这正合乎彦琮之愿望,他因而极感欢欣。后来跟从文帝东巡,当时炀帝总督河北,久闻彦琮之声名,遂把他请至自处,二人一起谈论佛法,很是投机,就把他请入内堂,请他讲解《金光明经》、《胜鬘经》、《般若经》等。
此外,彦琮又奉命撰修文疏,文采飞扬,遥契旨趣,很受各方人士赞赏。炀帝又让他住进大兴国寺。尔后,凡有新篇旧作,常令彦琮与之应对唱和。又派萧悫、诸葛颕等,经常前往问候、致意,畅谈名理。其时,隋秦王俊,镇守太原,延请彦琮前往,居于府宅之内,问候殷勤。有一天,彦琮夜里梦见一黄色大人像,身长三丈,执玻璃椀,对彦琮道:「椀中是酒。」彦琮于梦中跪而受之,曰:梦赐宝器,无任感激,但酒乃佛门所禁,不敢饮用。」醒后不知因何而有此梦。到后来王躬亲造观音画像,张贴于内堂之中,身高形象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彦琮悲喜交集。
至开皇十二年(公元五九二年),敕召入京,掌管翻译事宜,住于大兴善寺。朝廷供养殷勤、丰厚。当时隋文帝盛弘三宝,每次设斋,皆陈忏悔,文帝亲自手执香炉,彦琮则任倡导,铺陈国事,盛赞皇猷,皇帝每次都为之动容,十分赞赏他之宣导。当时炀帝身为晋王,于京都曲池营建园宅及日严寺,隆礼延请彦琮永住是寺。因之,朝廷大臣显贵,都经常到该寺去看望彦琮,并与之共论佛法,畅谈玄理。与印度学者多注重思想旨趣不同,中土人士多以文诵为先。彦琮乃专门寻找贝叶经典,日诵万言,故《大品》、《法华》、《维摩》、《楞伽》、《摄论》、《十地》等经论,彦琮都用梵文版本,受持读诵。每晚必定阅读完毕,才会停止。
仁寿初年,敕令他送舍利往并州。当时汉王谅,在所管辖的区域内营造寺院,并建有宝塔,即现在之开义寺。彦琮初到塔处时,终日云雾缭绕,等到将近中午时分,忽然云开雾散,碧空万里,彦琮等便把舍利安置于塔中。又感应五色祥云环绕其间。
仁寿末年,又奉敕送舍利往复州方乐寺,今已改名龙盖寺。本来这里是一片荒地,南齐时才建立此寺。北周毁佛时又遭破坏,现仅留下遗址,但此处地势开阔,适宜建造寺塔。遂令人进行修治,忽然觉得头上发痒,用手一抓,竟得舍利一粒,形如黍米,色彩鲜艳。用两把斧头夹着敲打它,两边俱陷了进去,而舍利毫下受损。越是敲打,光泽越着鲜艳。后来,掘地至七尺深时,又发现一个砖砌的宝藏,内有铜银诸盒,盒中清水、香泥依旧。清水之下,似有一颗舍利,但怎么也捞不到,才知道刚才头发中所得那个舍利,本来盛在银盒之中。后来又寻石造函,到处都找不到合适的。后于竟陵县界,寻得一石,一经磨治,此石却变成玉,光彩夺目,石中能照众色像。把此石拿至塔处,又感来一鹅。当鹅飞至石函处时,变得十分温顺,与石相伴,形影不离,虽然看见其它鹅群,也不予理会;把它赶走,过会儿又跑回来,前后有十日时间。有人将它捉到别的地方,它便鸣叫飞翔,越墙而入,等到把石埋好之后,它又独守该塔,在塔四周来回走动。此舍利亦感动塔前池里的鱼龞,其时都把头伸出水面,望着舍利。彦琮遂为这些鱼龞说法,过了好几天才隐没而去。此舍利还感动塔前井水,十五日间,自然涌溢,埋过之后,涌溢乃止。四月八日,乌云密布,近中午时,云彩都集中于塔上,五彩间错,映发日轮。等到把舍利埋好后,乌云乃散。彦琮赞叹此类嘉瑞,以状奏闻皇上,皇帝听后,龙颜大悦,敕令录为别记,藏诸秘阁。
仁寿二年(公王八○二年),下敕令彦琮撰《众经目录》。彦琮把经典分为五类,即单译、重翻
、别生、疑、伪。依照经典内容各自定位,流传天下。过了不久,又下敕令他撰写《西域传》。他对此平时就很有研究,遂考核异同,纠正错讹,且多发现,所以京城名达,都以他所撰写的为准。其时有王舍城沙门,从西域来中土拜谒文帝,此事另于后传中记载。将回本国时,请赐《舍利瑞图经》和《国家祥瑞录》,文帝又令彦琮翻为梵文,合或十卷,赐诸西域。彦琮其人,博闻广见,文采飞扬,京城之僧俗二界,对他都十分推崇,凡新译经典,及讲解《大智度论》等,都请他作序。他又著《沙门名义论别集》五卷,词理清新,后学皆师事钦敬之。
大业二年(公王八○六年),东都新建成,他与诸沙门前往朝贺,被召入内宫,皇上与之叙谈通宵达旦,其为时主见重如此。后来,皇帝下敕,于洛阳上林园立翻经馆,让他住在馆内,供给丰盈,甚至超过于朝廷群臣、显贵,其时,于新平林邑获得佛经共五百六十四夹,一千三百五十多部,都是异国文字,写于树叶之上。皇上特下敕,送至翻经馆让彦琮研读,并让他编序著录。彦琮把它整理为五卷,分为七例,所谓经、律、赞、论、方、字、杂书。若用汉语把这些典籍翻译出来,可译成二千二百余卷。后来,皇上又令裴矩与彦琮一起修撰《天竺记》,文义兼备,脉络清晰。
彦琮前后译经,计二十三部,一百多卷,制序述事,多置于经首。他平时常患虚冷之疾,时常发作,因病卒于翻经馆,世寿五十四,即大业六年(公元六一○年)七月二十四日。家人哀悼,归葬柏人。刚患病时,体弱神清,问弟子曰:「斋时到未?」弟子回答道:「斋时尚未到。」又阇目而睡,如此再三,乃回身引颈,对着门外视曰:「斋时一至,我之终期就到了。」索水洗手、焚香,让人拿来弥勒画像,合掌谛观,开目闭目,如是再三,如入禅定,不久就入寂而终。弟子拿新棉衣请他穿时,才知道气息已绝。……
彦琮晚年读诵梵文经典四千余偈,共十三万言,七日一遍,坚持不懈。他久事传译,妙体梵文,中土群师,都很推崇。至于音字训诂,以往所作,罕得相符,乃著《辩正论》,以为翻译之范式。他曾说:「过去释道安常说:『把梵文译为汉语,有五失本,三不易。一者梵文多倒装句,汉语则反之,把梵文翻为汉语,此一失本也;二者印度经典注重思想实质,而汉话注重文采,要把经典翻译得合乎众人之口味,则非有文采下可,二失本也;三者梵文经典,周详细密,乃至咏叹叮咛,反复再三,汉译须加裁斥,三失本也;四者梵文有义记,正似乱词,寻说句语,文无以异,或一千,或五百,今译成汉文,刈而不存,四失本也;五者事已全成,又更旁及,反腾前辞,而乃俊说,今悉除此,五失本也。佛经乃往圣所说,而圣必因时,今时俗已易,欲删雅古以适今时,一不易也;智愚之差,有若宵壤,欲以千载以上之微言,合百王以后之末俗,二不易也;阿难出经,离佛未远,尊大迦叶为上首,尚且结集五百大罗汉以审订补正,阿罗汉尚且兢兢若此,今离释迦牟尼佛之时代已一千多年,加之多是平平凡凡之生死中人,欲以近意裁量往圣,又谈何容易!三不易也。有此五失本三不易,译梵为汉,岂能不慎之又慎。』」……
根据我的观察,道安法师独具神慧,才识高卓,统率先贤,开导后学,修经录则法藏得以疏析,理众仪则僧宝得以兴盛,世称印手菩萨,诚非虚言也。详细阐析梵文典籍之难易,一一语及译经之人的得失,实是洞入幽微,深识底蕴。至于天竺宇体,悉昙声例,考其雅论,亦甚详明。过去称呼西土,多名之曰胡国,道安虽然富有远识,但未改变通常之用语。胡本西域少数民族之后裔
,梵乃真圣之嫡传。种族既不相同,自然不应混为一谈。然而平时人们不善于区分二者,见有西域之人,就说是梵种;实是梵种,又认为是西域之人,良可哀矣。……私下以为佛典之兴,本来自西域;译经之始,起自东京(即洛阳)。历代相传,至今不息。……
就译经之体式说,大而言之,主要有十条:一字声,二句韵,三问答,四名义,五经论,六歌颂,七咒功,八品题,九专业,十异本,详见本论。……
释彦琮,俗缘李氏,赵郡柏人(1)人也。世号衣冠(2),门称甲族。少而聪敏,才藻清新。识洞幽微,情符水镜(3)。遇物斯览,事罕再详。初投信都僧边法师,因试令诵《须大拏经》,减七千言,一日便了。更诵大方等经,数日亦度。边异之也。至于十岁方许出家,改名道江。以慧声洋溢,如江河之望也。听《十地论》,荣誉流振,州邑所推。十二在巏嵍山诵《法华经》,不久寻究,便游邺下,因循讲席。乃返乡寺讲《无量寿经》。时太原王劭任赵郡佐,寓居寺宇,听而仰之,友敬弥至。
齐武平之初,年十有四,西入晋阳,且讲且听,雷尔道张汾朔,名布通儒。尚书敬长瑜及朝秀卢思、道元、行恭、邢恕等,并高齐荣望,钦揖风猷,同为建斋,讲《大智论》。亲受披导,叹所未闻。及齐后西幸晋阳,延入宣德殿讲《仁王经》,国统(4)僧都(5),用为承奉。听徒二百,并是英髦。帝亲临御筵,文武咸侍,皇太后及以六宫,同升法会。敕侍中高元海,扶琮升座,接侍上下,而神气坚朗,希世惊嗟。析理开神,感遵景仰。
十六遭父忧,厌辞名闻,游历篇章。爰逮子史,颇存通阅,右仆射杨休之,与文林馆诸贤,交欵情狎,性爱恬静,延而方造。
及初进具,日次哺时,戒本万言,诵试兼了。自尔专习律检,进讨行科。及周武平齐,寻蒙延入,共谈玄籍,深会帝心,敕预通道观学士,时年二十有一。与宇文恺等周代朝贤,以《大易》、《老》、《庄》陪侍讲论,江便外假俗衣,内持法服,更名彦琮。武帝自缵道书,号「无上秘要」。于时预沾纶綍(6),特蒙收采。至宣帝在位,每醮必累日通宵。谈论之际,因润以正法。时渐融泰,颇怀嘉赏,授礼部等官并不就。与朝士王劭、辛德源、陆开明、唐怡等,情同琴瑟,号为文外玄友。
大象二年,隋文作相,佛法稍兴,便为诸贤讲释《般若》。大定九年正月,沙门昙延等,同举奏度,方蒙落发,时年二十有五。至其年二月十三日,高祖受禅,改号开皇,即位讲筵,四时相继。长安道俗,咸萃其尘。因即通会佛理,邪正沾濡沐道者万计。又与陆彦师、薛道衡、刘善经、孙万寿等一代文宗,著《内典文会集》。又为诸沙门撰唱导法,皆改正旧体,繁简相半,即现传习,祖而行之。
开皇三年,隋高幸道坛,见画老子化胡像,大生怪异,敕集诸沙门、道士,共论其本。又敕朝秀苏威、杨素、何妥、张宾等,有参玄理者,详计奏闻。时琮预在此筵,当掌言务,试举大纲,未及指窍。道士自述,陈其矫诈,因作《辩教论》明道教妖妄者,有二十五条,词理援据,宰辅褒赏。其年西域经至,即敕翻译。既副生愿,欣至泰然。从驾东巡,旋途并部。时炀帝在蕃,任总河北,承风请谒,延入高第(7)。亲论往还,允惬悬伫,即令住内堂,讲《金光明》、《胜鬘》、《般若》等经。
又奉别教撰修文疏,契旨卓陈,雅为称首。又教住大兴国寺,尔后,王之新咏、旧叙,恒令和之。又遣萧悫、诺葛颕等群贤,迭往参问,谈对名理,宗师有归。隋秦王俊,作镇太原,又蒙延人安居内第,叙问殷笃。琮别夜寐,梦见黄色大人,身长三丈,执玻嚟椀授云:「椀内是酒。」琮于梦中跪受之曰:「蒙赐宝器,非常荷恩。但以酒本律禁,未敢辄饮。」寤已莫知其由。及后王躬造观音画像,张设内第,身量所执,宛同前梦,于是私慰素抱,悲庆交并。
至十二年,敕召入京。后掌翻译,住大兴善,厚供频仍。时文帝御寓,盛弘三宝,每设大斋,皆陈忏悔,帝亲执香炉,琮为倡导,畅引国情,恢张皇览,御必动容靖顾,欣其曲尽深衷,其言诚感达如此类也。阳帝时为晋王,于京师曲池,施营第林,造日严寺,降礼延请,永使住之。由是朝贵、贤明数增临谒。披会玄旨,屡发信心。然而东夏所贵,文颂为先,中天师表,梵旨为本。琮乃专寻叶典,日诵万言,故《大品》、《法华》、《维摩》、《棱伽》、《摄论》、《十地》等,皆亲傅梵书,受持读诵。每日合阅,要周乃止。
仁寿初年,敕令送舍利于并州。时汉王谅,于所治城,隔内造寺,仍置宝塔,今所谓开义寺是也。琮初至塔所,累日云雾晦合,及至下晨,时正当午。云开日耀,天地清朗,便下舍利,痤(8)而藏之。又感瑞云夹日,五色相间。
仁寿末年,又奉敕送舍利于复州方乐寺,今名龙盖寺也。本基荒毁,南齐初立,周废(左秃右贵)灭,纔有余址。而处所显敞,堪置灵塔。令人治翦,忽觉头上痒闷,因检发中,获舍利一粒,形如黍米,光色鲜发,两斧试之,上下俱陷,而舍利不损。频更椎打,光色逾盛,掘深七尺,又获砖藏。铜银诸合,香泥宛然。但见清水满合,其底踪迹似有舍利,寻觅不见,方知发中所获,乃是银合所盛。末又觅石造函,遍求不获。乃于竟陵县界,感得一石,磨治既了,忽变为玉,五色光润,内彻照见旁人。又于石中现众色像,引石向塔,又感一鹅飞至函所,自然驯狎,随石去住,初无相离。虽见同羣,了无顾眄,逐去还来,首尾十日,恒在舆所。有人将至余处,便即呜叫飞翔,踰院而入,及至埋讫,便独守塔绕旋而已。又感塔所前池有诸鱼龞,并举头出水,北望舍利。琮便为说法,竟日方隐。又感塔所井水,十五日间自然涌溢,埋后乃止。四月八日,云满上空,正午将下,收云并尽,惟余塔上团圆如盖,五色间错,映发日轮,至藏舍利,其云乃散。琮欣感嘉瑞,以状奏闻,帝大悦,录为别记,藏诸秘阁。
仁寿二年,下敕更令撰《众经目录》,乃分为五例,谓单译、重翻、别生、疑、伪,随卷有位,帝世盛行。寻又下敕,令撰《西域传》,素所谙练,周镜目前,分异讹错,深有征举,故京壤名达,多寻正焉。有王舍城沙门,远来谒帝,事如后传。将还本国,请《舍利瑞图经》及《国家祥瑞录》,敕又令琮翻隋为梵,合成十卷,赐诸西域。琮以洽闻博达,素所关心,文章腾翥,京辇推尚,凡所新译诸经,及见讲解《大智》释论等,并为之序引。又著《沙门名义论别集》五卷,并词理清简,后学师钦。
大业二年,东都新治,与诸沙门诣阙朝贺,特被召入内禁,叙故累宵,谈述治体,呈示文颂,其为时主见知如此。因即下敕,于洛阳上林园,立翻经馆以处之,供给事隆,倍逾关辅。新平林邑所获佛经,合五百六十四夹,一千三百五十余部,并昆仑书,多梨树叶,有敕送馆,付琮披览,并使编叙目录,以次渐翻,乃撰为五卷,分为七例,所谓经、律、赞、论、方、字、杂书七也。必用隋言以译之,则成二千二百除卷。敕又令裴矩共琮修缵《天竺记》,文义详洽,条贯有仪。
凡前后译经,合二十三合,一百许卷。制序述事,备于经首。素患虚冷,发痢无时,因卒于馆,春秋五十有四,即大业六年七月二十四日也。俗缘哀悼,归葬柏人。初大渐之晨,形羸神爽,问弟子曰:「斋时至未?」对曰:「未也。」还瞑目而卧,如此再三,乃回身引颈,向门视曰:「斋时已至,吾其终矣。」索水盥手焚香,迎弥勒画像,合掌谛观,开目闭目,乃经三四,如入禅定,奄尔而终。持纩属之,方知已绝。……
晚以所诵梵经四千余偈,十三万言,七日一遍,用为常业。然琮久参传译,妙体梵文。此土羣师,皆宗鸟迹。至于音字诂训,罕得相符,乃著《辩正论》,以垂翻译之式。其辞曰:「弥天释道安,每称译胡为秦,有五失本,三不易也。一者胡言尽倒而使从秦,一失本也;二者胡经尚质,秦人好文,传可众心,非文不合,二失本也;三者胡经委悉,至于叹咏丁宁反复,或三、或四不嫌其繁,而今裁斥,三失本也;四者胡有义说,正似乱词,寻检向语,文无以异,或一千,或五百,今并刈而不存,四失本也;五者事以合成,将更旁及,反腾前词,已乃后说,而悉除此,五失本也。然智经三达之心,覆面所演,圣必因时,时俗有易,而删雅古以适今时,一不易也;愚智天隔,圣人叵阶,乃欲以千载之上微言,传使合百王之下末俗,二不易也;阿难出经,去佛未久,尊大迦叶,令五百六通,迭察送书,今离千年,而以近意量裁,彼阿罗汉乃兢兢若此,此生死人而平平若是,岂将不以知法者猛乎!斯三不易也。涉兹五失经三不易,译胡为秦,诅可不惧乎!」……
余观道安法师,独禀神慧,高振天才,领袖先贤,开通后学,修经录则法藏逾阐,理众仪则僧宝弥盛?世称印手菩萨,岂虚也哉。详梵典之难易,诠译人之得失,可谓洞入幽微,能究深隐。至于天竺字体,悉昙声例,寻其雅论,亦似闲明。旧唤彼方,总名胡国,安虽远识,未变常语。胡本杂戎之□,梵唯真圣之苗,根既悬殊,理无相滥,不善谙悉,多致雷同,见有胡貌,即云梵种,实是梵人漫云胡族,莫分真伪,良可哀哉。……窃以佛典之兴,本来西域,译经之起,原自东京。历代转昌,迄兹无坠。……
粗开要例,则有十条:字声一,句韵二,问荅三,名义四,经论五,歌颂六,呪功七,品题八,专业九,异本十。各疎其相,广文如论。……
(1)赵郡柏人:今河北唐山市西。
(2)衣冠:即士大夫。
(3)水镜:谓水明如镜,喻能照物也。水镜所以能穷物无怨者,以其无私也。
(4)国统:即一国之僧统。僧统,北魏所设以统监全国僧尼事务之僧官。
(5)僧都:统率僧尼之官名,职位次于僧正、僧统。
(6)纶綍:即制令。《礼?缁衣》:「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谓言出而弥大。后以纶音、纶言、纶綍称皇帝之诏书、制令。
(7)高第:上等房屋。因以为大住宅之称。《汉书?高帝纪下》:「赐大第室。」
(8)瘗:埋、埋葬。
唐京师大慈恩寺释玄奘
释玄奘,本名袆,俗姓陈,汉太丘仲弓(东汉桓帝时为太丘长)之后裔。其子孙迁徙至河南,故现为洛州缑氏(今河南偃师)人。
玄奘之祖父陈康,是北齐国子博士。其父陈惠,早年就精通经术,身高八尺,眉清目秀,曾拜江陵县令,于建业年间辞职退隐,颇得时人赞誉。其兄名素,出家为僧,法号长捷法师,风姿俊逸,相貌堂堂,住洛阳净土寺。认为玄奘日后定能弘传佛法,就把他带至寺院,经常向他讲授义理。玄奘到十一岁时,便读诵《法华》、《维摩》诸经。大业年间,朝廷敕于洛阳度僧,虽然年少,也被破格剃度。自此之后专心致志于佛法,口诵阅读,坚持不懈。有一天,他看见一些小沙弥在一起戏耍空谈,就说:「佛经上说:出家者所习乃无为法,怎能如此荒废时日呢?」……
当时洛阳慧日大开法席,讲释《涅槃》、《摄论》,玄奘经常前去听讲,早晚认真思考。僧徒们对他之专心致志于佛学都甚表钦敬,大家为了使他能更好地钻研佛学,都主动替他承担日常杂役,当时玄奘刚十五岁,与其兄同住在净土寺,因此有条件专心致志于佛法,并崭露头角。
大业末年,时局动荡,战乱迭起,佛法遭受破坏,衣宿无所依靠。幸道基法师在四川一带传扬佛法,为道俗二界所钦敬,玄奘遂与其兄一起投奔他。行至长安,住于庄严寺。又非本来之愿望,故又越过剑阁,抵达成都,投道基门下,并听他讲释《阿毗昙论》,一闻不忘,见解高出群伦,至于《毗婆沙论》、《杂阿毗昙心论》等,无不深入探究,细加疏析。此论自东传之后,诠释者甚多,章疏异同超过数十家,皆能洞其底蕴,闻持自然。至于得旨忘筌,引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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