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神魔大陆赚钱搞了个报刊赚钱,里面还讲了路小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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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步微澜)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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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进来吧。”  一行人刚走进起居室,靳正雷只穿一条短裤,露出满身纹身,抱胸站在美若房门口,懒洋洋问:“阿若,什么事?”  七姑和菲佣们齐声抽了口冷气,回头望来。  美若再是镇定,在那样的目光中也不由畏惧,脸色发白,“七姑,不是我……”   带队的蔡炳谦已经走上前,冷脸道:“靳正雷先生,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今晚十一点许曾出现在离岛码头,涉嫌与一件毒品交易有关,请你配合O记调查,和我们走一趟。”  靳正雷嗤笑,“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伸手拉了美若在身边,揽住她的腰道,“今晚我哪里有空。”  众人瞩目中,美若白着脸,颤抖道:“他今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在……我床上。”    “贱人!”  居然有人比差佬的反应更快。  有一女人,裙摆翻飞扑来,一耳光扇在美若脸上,掌掴完又去扯她头发,“贱格,勾人老公!阿妈辛苦养大你,你勾我老公,你个娼妇贱人!”  美若也不抵抗,被推到在地,任由厮打。  靳正雷伸手握住詹美凤再次挥来的手腕,吼道:“你发什么癫?”  他凶神恶煞,詹美凤一时弱了气势,被他推开两步,有些站不住。  只听靳正雷开骂:“你老母!吃我的住我的,全靠我养!这间屋里的女人我中意睡谁就睡谁。”    詹美凤软了腿,同样瘫倒在地,开始嘤嘤哭泣,想想再次扑在美若身上扯她头发解恨。   七姑此刻才反应过来,一时要拦大小姐,一时要护住小小姐,手忙脚乱。  一单刑事案件急转直下,差佬们围观完伦理大剧,纷纷闭上张大的嘴,开始办正经事,将两人带去警署调查。  “我是辉煌电影公司老板,我有正当职业,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我为港英政府纳税,我有权保持沉默,等律师来到再谈。”  第一侦讯室,靳正雷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说完往后仰,打算再睡一觉。  “我没有做假口供。”  第二侦讯室,被男警员高声恐吓的美若低声回答。  “我害怕是因为怕被阿妈发现。”  “是……他是我契爷。”  “他十点来钟进我房间,那时我已睡着。然后……后来就一起睡下了。”    “我们没有做,每次我帮他用嘴。”  “每次?”正直的女警员提高嗓音。  “嗯……三次。”  义愤填膺的女警员拍桌子,“他这样强迫你,詹小姐,你可以寻求法律保护。”   美若嘴唇作抖,表情畏惧。“我是自愿的。”  “詹小姐,你年纪尚幼,我懂得你的害怕心理。你不要怕,有我们,猥/亵未成年可以走法律程序,将他绳之以法。”  美若咬紧唇,眼泪缓缓滑下。“我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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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V章开始20、第二十章&...  出了警署,天已大亮。    获得无数同情的美若上车就冷了脸,“我很困。”    靳正雷将平安送来的衣服为她穿上,搂紧了她道:“那睡一会。”    她心弦绷紧到极致,没有力气抗拒,偎在他怀里吩咐:“让平安哥替我向学校请假。”    “好。”    一觉睡醒,依旧在他怀中。窗玻璃上,雨水哗哗的往下淌,美若眼直直地看了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换了新床单。”    “我最近有叫平安妈上来打扫。”他由后抱着她,闭眼假寐。    “……他阿妈是什么样的人?”    “很和善。我在大角咀被平安救起,脱力、昏迷,平安妈一勺勺喂我喝淮山米粥。”    “后来你带平安捞偏门,用这个回报他妈妈?”    “平安本就是和兴的人。九龙城寨的穷鬼没有太多选择。”    ……    “你在大陆时做什么?可有娶妻?”    “也是穷鬼。未婚。”    “家里还有亲人?”    “……剩我一个。”    他探手过来,摩挲她下巴轮廓。美若没有避开,反而似戴妃那样,迎上主人的手蹭了蹭。    “你开了电影公司?”    “嗯。陆老板很讲信用,借钱给他半年,他赚到钱马上还回。我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    “你懂那些?”    “拍电影很简单,吊几条威亚,找一堆男女飞来飞去,打打杀杀,说几句没营养的对白,总之比我们这行好赚。好奇我下回带你去片场玩。”    “那你还走粉?”    “钱没人嫌多。我要给阿若买山顶的豪宅,请成群的佣人,颈上挂五十卡的钻石,让她做真正的詹家小姐。”    “你别赖我身上!这样遭报应的事和我没关系。”    “好吧。”他叹气,支起半身,吻她的后脑壳。“进了洪门,发过三十六誓,没有后退的余地。高达百倍两百倍的利润能让所有人疯狂,我不做,别人会做,然后我会眼睁睁看着小的们一个个弃我而去,投奔能让他们发达的其他大哥。最后,任何过去的仇家,哪怕三岁小儿,他只需要一颗背后的子弹,我便会躺倒在旺角街上。”    “……你已经害了不少人了,还要继续?”    “阿若,那些人不是我害死的,是死有余辜。瘸脚七那种人既然走上这条路,应该已做好没有善终的准备。至于其他,正经人家你见有谁吸粉?自找死怪不得旁人。”    “你歪理多多,我辩不过。”    他缓缓吻她后颈,“若说无辜,唯一一个无辜的是我阿若。”    美若握拳堵在自己颤抖的唇上。    “阿若,你对我这样好,我应该也要对你好。”    “对我好那为何要害我?你昨晚明明可以去别处。”    靳正雷停了动作,“我正是为了你好才来找你。”    她从齿缝里挤出笑。“那我是不是该多谢你?”    “不用讥刺我,阿若,我知你心里难过。马上会过去的。”他抚她手臂,“你阿妈会嫁去新加坡,李嘉明在当地有不少亲戚,又读过些书,我会给他一大笔钱,只要好好经营,将来他们会过上好日子。”    美若转身,与他相对。“那是你的人?”    “不算我的人。李嘉明家道中落,以前在东南亚一带活动,做老千骗钱,偶尔给阔太做鸭。他很感激我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你……”美若无言以对。    “今天过后,你阿妈已经明白我不能做她依靠,她有更好的选择,只会更急切。阿若,不要想太多,她是不会带你走的,我很了解,在她的幸福和你之间做选择,不会是你。”    她很冷。    “冷?来,我抱紧些。”    “为什么是我?”她抬眼看他,珠泪欲滴,“你每日见那么多女人,舞小姐,女明星……为什么不找她们,偏偏要为难我?”    靳正雷思索答案。    “我后悔得想杀掉自己,为什么要手贱救你,那时直接把你丢出宁波街多好,我……”    眼泪终于掉下来。    “因为你是淑女,我认识的唯一的淑女。其他人都是妓/女。哪怕你阿妈,外表是个淑女,里头也是个妓/女,烂掉了。”他吃她的眼泪,“虽然气急的时刻你会问候我老母,在樱桃街时也曾经给人摸胸赚钱,阿若,我知道你里面干净,干净得我想亲近你。”    她泣不成声,“这不公平,对我……不公平。”    他的手探进她衣衫下,游曳抚摸,“阿若,我会回报你,赚很多钱,给你买靓衫,送你去读书,前呼后拥,让你做真正的詹家小姐。哪一日我不走运,衰到扑街的时候,我会将钱都留给你。”    “我不要这些。”摇头时,她的泪甩在他脸上,“我只求你放过我。”    “阿若,和你在一起,让我很开心。”他捧起一小团香脂凝玉,咬在一点浅粉上。    “疼。”    “我轻些。”他用舌尖逗弄。    美若忍不住求饶。“我心里很难过,你不要这样……”    “阿若,你会慢慢习惯我。”    巨大的手掌游走全身,美若随之颤抖,接着全身绷紧,“不要摸那里。”    “好,我不摸。”他俯下脸亲吻她,诱哄道:“阿若,乖,给我看看。”    说罢去掰她的腿。    “让我看一眼,看看阿若的小嘴。”    靳正雷跪在她身前,半身遮住了窗外的光。外面这场冬雨下的好大,哗啦啦哗啦啦,美若觉得全是她的眼泪。    她被他分开腿。    她听见他深深吸气,立刻难堪地别开脸,而后身体如遭电击,拱起来,伸出手捶打他。    “你答应过不碰那里。”    他抬起头,眼中深沉,有抹奇异的火花。“没有摸,我亲亲阿若。”    随着他又低下头去,美若不觉脚趾蜷起。    迷乱时分,她听见一声□的低吟,像仙家馆的姐姐们的声音,又像是她的。    直到第二声出现,她掩住脸,泪由指缝里溢出。“我是妓/女,我才不是什么淑女,我就是个妓/女。”    “是也是我的妓女。”靳正雷说罢继续逗弄她,舌尖周游她所有隐秘。见她终于微微露出了粉嫩芽尖,他舔上去。    美若尖叫。    大雨渐歇,天也更加昏暗。他放下肩头软掉的两条腿,覆身吻她。    美若尝到自己的味道,泪已经流干,她无助地任他咀啜。    直到他将他的巨大埋进她腿间,美若发出一声嘶鸣,像小动物最后的抵抗。    “阿若,你再过几天十五了。”    “你答应过我。”她扁嘴,由喉间哀泣,“你答应过的。”    男人的誓言无比脆弱,不堪一击。但是,这是她仅有的盾牌。    靳正雷皱紧眉头,好似忍耐到极致,最后他道,“我不进去。乖,不要怕。”    他在她腿缝里不停进出,热烫坚实,摩擦她的腿肉。长长久久地亲吻她,只给她喘息的瞬间。    许久后,他似乎渐渐到了克制的边缘,万分不耐地将美若抱起,放倒在大床一侧,托住她已有圆润雏形的臀肉,大力地冲撞,最后爆发时,美若明显感觉到那蘑菇脑袋胀大了几分,摩擦着她的嫩肉,企图探进去。    美若尖叫,扯住床单往后退,靳正雷双手卡在她腰间,把她抓回去,在她腿缝里颤抖。    最后,他伏在她身上,喃喃地唤她:“阿若,阿若。”    美若侧头看水雾蒙蒙的窗玻璃,港岛的冬天湿冷无比,靳正雷去洗手间前给她盖上一层薄被,但她感觉不出一分暖意。    他出来时,执条热毛巾为她擦身,轻轻抚弄过后,他低声道:“这样的事不能有第二次了,刚才差些没忍住。”说罢去亲吻她腿间泛红的皮肤,抱怨道,“怎么像豆腐一样,一碰就碎。”    “不要再折腾我了,好冷。”    他躺下,欠身吻她,“阿若,我要你的小舌头。”    美若听话。    靳正雷像受到莫大鼓励,揽她入怀,几乎将她挤碎。    美若轻轻推他,深透一口气。他托住她精致下颚,用拇指摩挲,滑过微肿的双唇时,他眼中带笑。    “冷。”她低声哼哼,像怕冷的戴妃,将脚藏在他小腿间。    靳正雷探手往下,握住她冰凉的脚趾揉搓。“原来能让阿若快乐,阿若会这样可爱。”    她身体一僵,随后白他一眼:“我不是色中饿鬼,我不是你。”    她心形的小脸犹带方才情迷一刻时的粉色,娇俏的下巴微微扬起,像初见赶他滚离詹家时那样高傲。这一眼毫无杀伤力,靳正雷手痒地捏她的脸,恨声道:“小坏蛋,再说一次。”    “色鬼。”    “我是色鬼刚才就直接进去了,管你疼不疼。”他凑近咬她耳珠,“那样湿滑的两片嫩肉,吃起来像吃豆腐花。我有些后悔了,刚才应该尝尝更里面是什么滋味。”    “恶心当有趣,滚。”    他大笑。    “阿若,不用虚张声势,我知道你怕。”笑完他缓缓说道。    “最怕的刚才已经试过,也就那样,我有什么好怕。”她冷笑,手指拂过他肩膊的龙须,狠狠掐住一颗龙牙。    靳正雷皱皱眉,忍住了。    “等下我送你回宁波街,不会让你有事。”    美若拒绝,她决定独自面对母亲。    正是晚饭时分,厨房里死寂无声,美若相信此时七姑坐在她那张木椅上,正在默默垂泪。    起居室里暗沉沉的,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她吸口气,打算上二楼敲母詹美凤房门。    “你舍得回来了?”詹美凤坐在阴影里,拨亮了手边台灯。    她还是昨晚那身衣裙,头发像被七姑整理过,一日一夜没有睡,颇显老态。老式台灯的水晶垂珠折射彩虹光影,照出她下垂的唇角边一抹细纹。    美若静静走过去。    詹美凤暴起,手中藏了一天的洗衣杖直挥过来,击中美若肩膀,她应声倒地。    “我生你养你――”    举起的手被七姑拦住,七姑泪流满面,“大小姐,小小姐冤枉……”    “七姑你滚开!”    美若跪直在地上。    “我生你养你,你连阿妈的男人也抢?不怪明珠说你是祸根,我一世人毁在你手上!”詹美凤积攒了一天的愤怒,发作起来气势惊人,“难怪我说去新加坡,你开心得跳起来。想着可以双宿双栖是不是?我打死你!”    “够了!”靳正雷抢过詹美凤手中的木杖,顺手掷去一边。犹不解恨,连续几脚,狠踹中间茶几。    他送了美若回家,坐在门外车上,听得动静立刻冲进来。    詹美凤怕他,定定看他横眉怒目的模样,突然捂住脸坐回沙发,嘤嘤地哭。    “你不在家,我临时找阿若帮忙串个口供,你发什么癫?”他继续骂,“都给我滚,该睡觉滚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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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七姑用白水煮过的鸡蛋帮美若敷脸,又用药酒给她擦肩。    除掉上衣,七姑不由再次落泪:“这一下也太重了。小小姐,你忍忍,七姑力大,不然散不开这淤血。”    美若一直咬紧牙根。    “大小姐回房了,那人在厅里吸烟。”七姑一人絮叨,“大小姐不知你冤枉,你不要怪她。”    美若摇头。    “造孽,为什么会这样?都怪那人无良,生生害了我们。”    七姑的眼泪落在药酒擦过的地方,美若回头:“七姑,你不要哭。靠人吃饭是这样的了,会被人糟践。”    “以后……”七姑抹泪。    “阿妈没有告诉你?她会嫁去新加坡,会有个新开始。不管如何,总比现在好。我们再熬几年,等我长大些,我带你走。七姑,你不要怕。”    “我们能走去哪里?”七姑悲哀。    “还是有地方的。”美若轻声道。    语声飘忽得七姑听不真切,开口想问,只听楼上发出巨大声响。    七姑偷偷开门,探出半边脑袋,不一会回来报告:“那人气冲冲下来走了。我去看看你阿妈。”    美若收拾药酒,抽屉最角落胡乱放了一条项链,黄铜的哨子在灯下泛出淡淡金属光泽。她摸一摸,关好抽屉上床睡觉。    第二日丁露薇惊呼:“这是家庭暴力?!”    声音太大,引来周围人私语和窃笑。    美若置若罔闻,淡淡答:“我那不算家庭。”    露薇眼含同情,又不懂如何安慰人,摸摸自己完好的脸,讪讪问:“疼不疼?”    “你想试试?”美若坏笑。    “蛮婆你又吓我!”丁露薇不依。“晚上我请你吃神户牛扒,补一补。”    丁维恩入冬后身体不适,一直在家休养,这次出门兴师动众,前有仆人后有护士。    被推了几次约会,终于再次看见美若和妹妹的身影,丁维恩急切地探出半身。    “二哥,阿妈不是不给你出来?小心阿妈动气。”    “那你又打电话给我?”两人孩子一样斗嘴。丁维恩回头向美若微笑,“阿若,好些天不见,你可好?”    “有心了。”她颌首,也笑,“看你也挺好。”    丁维恩实际带些病态,双唇不正常的淤红,被美若夸奖,他苍白的脸泛出一些喜色。    对于美若脸上被掌掴的痕迹,他视而不见。贵家子弟,时时会顾虑对方感受,给对方保留些许体面。只是笑,“听说你们去吃神户牛排,我的馋虫也被勾起了。”    话是如此,吃饭时他谨遵医嘱,只要了两味清淡小菜,细心聆听两人说话,不时会心地笑。  临走,美若支开丁露薇,细细打量对座的丁家二少。    橘色灯光下,清瘦的他和任何健康的男生并无两样,甚至,眼里的奕奕神采更显他的帅气与清朗。    “我的家庭很畸形。维恩。是你们难以想象的畸形。”    他嘴角笑意一丝丝消逝。    美若侧一侧脑袋,将他一直假作不见的那边脸迎向他的目光。    丁维恩放在餐桌上的手随之紧握。“我可以保护你。”    她冷静摇头,“你我都明白,你我都是弱者。”    他嘴唇颤抖,继而抿紧成一线。    “维恩,很抱歉。”    老式的电梯很慢,时不时晃一下,美若想扶他,被丁维恩用力拂开手。他阴沉着脸,“我不是废人。”    丁露薇看见二哥苍白脸色,情急地以眼神相询。    “我先回去了,露薇,照顾好你二哥。”美若狠心坐上自家平治,先一步离开。    “二哥。”丁露薇跳脚。    “我不是废人。”丁维恩恨恨地推开妹妹,自行钻进座驾,一个踉跄伏倒在皮椅上。    丁露薇打电话痛骂:“詹美若,你好恶毒!你怎能让我二哥那样伤心?”    “让他生我的气,总比将来生他亲人的气要好。贺伯母会感激我的拒绝,也会体谅我的苦心。”    “那你也可以说得婉转一些。”    “生命短暂,我们拖延不起。”    露薇被气得哭出声:“你好恶毒!你居然咒我二哥。”    “我无心气你,露薇,我说事实。”    丁露薇摔掉电话。    自从那天靳正雷说出“住我的吃我的,这屋里女人我想睡谁就睡谁”这等混账话之后,被吓坏了的苏菲第二日便提出辞工不做。剩下的一个菲佣的脚步比猫还轻,七姑不知去了哪里。    美若独自坐在起居室里,将忙音的电话放好。    鞋跟笃笃,詹美凤由二楼下来,妆容精致,穿芝韵诗宝蓝色新款冬裙,眼眉也不扫她,伴着一阵幽香而去。    美若数手指头,算是感受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    还好,她还有七姑。“七姑,我饿了。”    美若生日这天,丁露薇冷着脸过来,递给她一个礼盒。    “生辰快乐。”    说罢她甩头离开,美若手中饭勺停了两秒,继续低头吃午餐。    不久,丁露薇折回餐厅,气哼哼地坐在美若对面,问道:“你不打开看看?二哥选的,卡蒂亚的手镯表,镶七彩碎石。二哥说你平常穿得素净,有彩色装点下更好看。”    “多谢。”    “不谢。我也觉得挺合适你的,蛇一样盘在手腕上。”    “你不用故意气我,我不会生气的。”    “……,我比你笨,快被你气死了!好在二哥没事,否则我不会再认你这个朋友。”    ……    丁露薇跺脚,“你就不问问我二哥回去后怎样,病好了没有?”    “你刚才说过,他没事。”    丁露薇想哭的样子,“阿若,你怎能这样冷血,无动于衷呢?”    “露薇,你二哥很坚强,他五岁能熬过来,现在一样可以。这只是一场不成功的初恋,甚至没有恋过。”    “你就没有一点点动心?”    美若迟疑,道:“他很温暖。”    “算了,不要哄我开心,我知道你没有动心。晚上你有什么节目?”    “我约了人。”    靳正雷在街角的车里等她,只要美若放软身段央求,他自认通情达理,虽说躲在这偏僻角落,等得有些不耐烦。    直到倒后镜里出现她的身影,他移到适合的位置,由倒后镜里欣赏她冬裙下的小腿。    接着,他发现前座的平安居然也在欣赏。    他伸手,遮住平安的眼睛。    “大圈哥,对不住我刚睡着,有事交代?”    “犀利啊你,睁眼睡觉。”    美若敲门打断两人,靳正雷搂她进来,就往腿上摸。“这么冻的天,校裙做这样短,家长们就不向校方抗议?不抗议我要去抗议了。”    “我的书包。”    书包挂在门外,他拎进来,美若已经迈过他的腿,坐去另外一边。    “去哪里?”她问。    问他哪家夜总会有新下海的十八岁女郎,他倒是知道。问他哪家猫粮生产商的出品有人肉鲜味,他也清楚。约会该去哪?餐桌和床。    至于其他……    靳正雷望住何平安。    何平安试探地提建议:“海洋公园?”    美若扁嘴,“那是我小学三年级春游的地方。”    “山顶兜风?”    “这么冷的天。”    靳正雷又望住司机。    “看戏吃饭跳茶舞。”司机很熟行。    美若勉强接受,靳正雷挥手:“去戏院看电影。”    看完电影去镛记吃饭,饭桌上他丢给她一个盒子。    美若打开顿时无语。    “很相衬。”他赞叹,亲自为她戴上那只女式金劳。    晚上他抱她往床上走时,看那得意笑脸,美若很想撕它下来,她踌躇,是直接用腕上金劳敲晕他好呢,还是取出书包里那只卡蒂亚戴上效果更为明显。    “生辰快乐,阿若。”    十五岁。    犹记得两年前,她常不满地告诉七姑,她已经虚岁十四,那时她多么渴望长大。    两年过去,她的胸脯挺立,腰肢的曲线渐成弧形,婴儿肥的脸庞收紧,她如愿长大,可是一点也不开心。    很不开心的美若被吻得意乱。    她呜咽,用力抓住颈下枕头。    那两片唇肉,粉粉嫩嫩,爱煞死人。靳正雷试探着用手指轻触,听见她悠长一声轻吟。    嫩芽探出些许,害羞地轻颤,他用舌尖安抚那小东西。    “不要。”她抓扯他的头发,“不要碰那里。”    “阿若,上次已经亲过,你很喜欢。”    “我……我想嘘嘘。”    “小骗子。”他不理,用上牙齿轻咬惩罚。    “我是真的。”她苦着脸哀求,“你放了我,我快忍不住。”    他箭在弦上,只得深吸一口气,隐忍不发,抱起阿若就往洗手间去。    “怎么不尿?”他由后背抱住她放在马桶上,“小骗子又想骗我?”    大腿被他掰开,还要由身后探头探脑地往下看,美若急得想哭。“你这样看着……我怎么嘘?”    “亲都亲过了,看两眼又不会看少了你。”    “你死开。”    “来,我帮你。”他探过手来,按在他刚才温柔抚慰过的地方,轻轻旋转。    美若打个哆嗦,听见了水声,她的眼泪也流下来。“死变态,不要面皮的……”    “这不已经行了?”他甩甩手,去抽纸巾。    美若紧紧闭眼,再睁眼,只见他手上一叠纸巾,已经做好了为她服务的准备。    她是真正无奈。    只能由着被他抱上盥洗台,擦拭干净。    她也不合拢腿,敞开来挑衅他:“你还亲不亲?”    靳正雷有些为难。转身去放洗澡水,“再泡个澡,浴缸里更舒服。”    热水里肉贴着肉,他休息了片刻的命根子又醒了,跃跃欲试地顶美若的小腹。    不想被折腾,那就占据主动。    美若伸爪子抓住那烧火棍。    “别急,阿若。”靳正雷轻啜她小嘴,透气的间隙低声安抚,握住她的手缓缓上下。    之前积累的欢悦太多,不一会他开始粗重地喘息,美若感觉手中的铁杵越来越坚实,她心想圣母玛利亚,终于看见了黎明的曙光,于是越加卖力。    靳正雷忽地从水中站起,美若沮丧,仰脸问,“不舒服吗?”    他边抹干自己,边躬腰亲吻美若唇瓣。“换个地方。”    又换……    他重新开始折腾,美若筋疲力尽,她哀求:“我帮你咬。让我帮你咬。”    “阿若,你今天生日,不能让你太辛苦。”他难得如此体贴,可看她受不住的小模样,实在让人又怜又爱,又骄傲。靳正雷忽然觉得以后应该继续这样体贴下去。    她在他掌中颤抖,不自觉地寻找他的嘴唇,最后,当他将湿滑的中指探进些许时,她终于承受不住,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疼,腿一软,手臂更紧地攀住他颈项,指甲掐进他背肌里。    “阿若。”他堵住正呜咽的嘴,用力深吻。    美若第一次尝试这种奇异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发软的身体缓缓恢复了些力气,她恨自己轻易被控制,一顿乱拳击打在他肩膀上。    他抓住她的手移向自己,“阿若,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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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他这回没有忍耐,轻易缴械。    美若克制不住好奇:“忙这么久,不如找那些……”她甩甩手,忽略而过。“你何苦来哉?”    他瞥她一眼,“不是累了?睡觉去。”    “你不用去工作?”    靳正雷躺回床上,“我今天陪寿星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也回答我一个?”    斟酌一番,美若点头。    “和你一起,不做也有趣,”他抓抓脑袋,“阿若,我发现我越来越中意你。这不是好事。”    她嗤之以鼻:“信你一成最后也会吐血。”    “该我问了。……阿若,你那时在华家门外,为什么会有那种仇视的眼神?”    “什么时候有了?你又开始耍无赖。”    他翻身朝向她,“我的眼睛不会骗我。偶尔我会想,华坤对我的阿若做过什么,让她那样恨他。”    美若翻脸,“你自己贱格不要污蔑我契爷。”    靳正雷脸色难看,“契爷?”    他揪住她的头发逼迫她面对面。    美若瞪视他,“契爷对我好似亲生,没有你想得那么卑鄙恶心。”    他丢下她长发冷哼,“是是是,好到利用你们。”    她呼吸渐平静,“开始我也生气的,不过我原谅他,他逼于无奈。”    临危当难,能舍身助人的那是圣人,她不能以圣人的标准要求一个凡人。换作是她,关键时刻,她也会利用一切资源自保。    “那你恨他什么?”靳正雷冷笑,“害我时常想起就为你担心。”    美若将脸埋进臂弯里,而后淡淡说道:“他对我很好,问我学业,又关心我冷暖,偶尔塞钱给我花用。可是,我不满足,……我恨他不是我父亲,我幻想他和亲生女一起时,会不会像其他的父亲那样,接送女儿上下学,听女儿心事,抱起她们在空中转圈。想到这个,我很嫉妒很生气。”    他沉默良久,抚她长发。    “我太贪心无餍足。”    他将她脑袋拨到怀里。    “不理外面人怎么传说,契爷在我心中是个好人。”    ……    “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靳正雷无言以对。连华坤那样的人都能得到她极高赞誉,忽然间,心中兴起一丝逐渐熟悉的后悔之情。    他试探地问:“我现在抱起你在空中转几个圈,你感受下?”    “死开。”    “阿若,你越来越粗鲁了。”    “你喜欢淑女,那我当妓/女好了。□不都是这样说话?死开,死鬼,死人头。”    “换任何一人在我面前,说话敢这样百无禁忌,一口一个死字,我打到他有气出,没气回。”    美若闭嘴不做声。    “以前多乖巧,虽然鼻子快顶到天了,傲慢得像港督的女儿,最起码说话斯斯文文。”    “两年了,人是会变的,你不也从偷渡客,变成电影公司老板?”    他无言。    “你那把枪呢?”她枕着自己手臂,好奇地问。    靳正雷垂下眼皮打量她:“我有很多把,你说哪个?”    “我玩过的。”    “这里。”他坏笑着顶她。    她张嘴想叫他死远些,忍住不说话。    “等等,我拿给你。”他下地去另外一个房间。    回来时手中多了个木匣子,递给美若。“还记不记得怎么用?”    “当然。”    美若以前玩过华老虎的维森转轮,靳正雷的五四是她玩过的第二把。    依旧很新很有光泽,可见主人时常擦拭。    她凭着记忆上弹匣,拉套筒,见靳正雷笑眯眯地看着她玩,美若不由认真思索,如果此刻将枪管对准他印堂,扣下扳机会怎样。    “子弹呢?”她问。    “在匣子底下。”    “这把枪送我好不好?”    “行。”    答应得这样爽快,美若诧异。    “这把枪也不能用了,你喜欢就拿去玩。不过阿若,会炸膛的,别上子弹。”    “你不怕我对着你后背……”美若瞄准对面墙壁的挂画,“砰。”    “你怕死怕得要死,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是对的,她还想好好活下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舍得伤害自己。美若把玩手上费劲力气得来的金属块,有些意兴阑珊。    “我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静悄悄,没一点人烟气。阿若,过些日子,将你的东西搬来这里,我让平安妈上来,给你收拾两间卧房。”    “我喜欢老房子。还有七姑和戴妃。”    “是是是,阿若念旧有良心。那我搬去宁波街。”    她想反对,忍住换了一句话:“到时再看。”    “来,睡一觉,可惜这里没有阿若的枕被那样香。”    “我要回去了,七姑给我准备了蛋糕。”    靳正雷不满她忤逆,拧起眉毛瞪她。    美若鼓起嘴坚持。    他跳下床,黑一张脸开始穿衣。    到了宁波街,美若瞥见自家大门对面停靠的那部黑色宾利,顿时背冒冷汗。    靳正雷从车外探头进来,问道:“怎么不下车?又是你吵着要回来。”    美若伸一脚下地,书包已经被靳正雷接过去。    黑色宾利的车门打开,靳正雷捕捉到美若偷窥的目光,他站直腰,眯起眼注视那部豪车。    何平安带人过来,靳正雷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望向美若。    美若得到平安眼色,心里顿时一松。笑一笑道:“是我同学,我过去说两句话。”    后背如有芒刺,那是靳正雷的目光。    美若走近宾利,丁维恩强作笑脸,“阿若。”    “你不应该来的,天冷。”    “我只看你一眼,看到了,也满意了。”他矢口不提另外一个男人,比他高大强壮,眼厉如刀,一身杀气的男人。“生辰快乐。”    “谢谢。”美若开口,声音哑喑,不似自己。    “我该走了。”他对前座司机示意。    美若退开一步,帮他关上车门。    回去就被拎着衣领,扔进车里。    靳正雷随后进来,冷眼打量她:“长本事了。”    “是同学。”    “女校有男同学?阿若,你当我眼盲还是白痴?我看见他的皮鞋和裤脚。”    “……”    “没有一句解释?”他捏住她下巴。    美若被捏得说话漏风,“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他似笑非笑看她片刻,开口道:“不用说的,那我们来验一下。”    话罢拖她上腿,撩起裙子就要扒她的底裤。    美若瞬间弹起,又被他抱进怀里,狂踢两腿就是不给他碰。感觉他的手已经触到小腹,她急得张嘴就咬在他脸上。    靳正雷看见掌中血迹,伸手要打人,一秒钟而已,带起一阵风,从美若耳边掠过,重重拍在前座靠椅上。    美若睁开眼,瞪圆了看他。    他由齿缝里吸气。    “阿若,看好你自己,到时候不是原装的给我,你知道后果。”    “你再逼我,我自己捅破,也不给你留半点。”    他再度扬手,忽然丧气,一脚踹开车门,拖她出车外。    只听他冷冰冰地对平安道:“平安,你应该有话和我解释。”    美若不敢回头,更无暇顾及平安的结局,抱着书包冲进家门。    楼梯笃笃响,詹美凤踩着高跟拖鞋款款下楼,嘴角噙看戏后的冷笑。    美若抿紧嘴,停住脚步。    “阿若长本事了。前一个,后一个。”詹美凤围着她绕圈,“你明珠姨确实聪明,看你一对淫眼就知你是祸害。”    美若望天,她怕眼泪滑下来。    詹美凤发现她手腕上的新表,认真鉴定一番,嘲笑不已。“为这么个破玩意就能把自己卖了?早知如此,那时还不如将你送给许绅华。反正都是卖。”    “我是被逼的,我说了一万次。”    “被逼的你那样开心?阿妈说嫁去狮城,你恨不能马上为我送嫁。”    “明知拦不住你,我为何要劝阻?你何曾顾及过我感受,阿妈,由小到大――”    一个巴掌结束了她的话。    “不要叫我阿妈,你但凡体谅过阿妈一点,也不会勾引我男人。”    詹美凤咬牙切齿,恨意凛然。    美若忿然:“我没有勾引你的男人!”    “牛不喝水怎按得牛头低?他逼你?好笑了,看看刚才那狐媚样子,你让阿妈相信你?”    “阿若,你有多恨我?华老虎,你对他撒娇作痴;七姑,你抢去她所有关心;还有现在,你是把阿妈当仇人?阿妈有的你都要抢?”    “别忘了,你所有的都是我给的!”    美若不解为何母亲用言语作武器,不惜将她羞辱到极致。她们两人都明白,事情明明不是那样。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找了个大烂人?……你把过错都推给我,证明你无辜你才是受伤害那个?……永远是我的错,全是我拖累你,没有我,你会嫁人做少奶奶;没有我,华老虎会娶你做三房。你不会做错事,都是别人害你。”    詹美凤又给她一记耳光。    母女对视。    “想象也是麻醉剂。”美若笑,“阿妈你是詹家六房大小姐,你贤良淑德,从小受高等教育,我们大家都相信。”    她决定以后决不再为自己辩白。    “小小姐。”七姑轻轻推开门。    黑暗里,蛋糕上的蜡烛燃亮她慈祥的脸。    “十五岁了,大个女了,不要哭。”    美若坐直在床边,“我不哭。”    “来,许个愿。”    “我希望这一切――”    七姑急忙拦阻,“不好说出来,说出口就不灵了。”    美若垂眼,在心中默念。    吃过蛋糕,七姑拿热毛巾给她擦手,美若忽地揽住她颈项,偎着她热乎乎的胸脯颤抖。“七姑,七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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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靳正雷坐在一把老式交椅上,歪头打量地上那人。    “我给了你近两个月时间,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你拿什么回报我?讲来听听。”    李嘉明西装上一块红一块黑,白马王子变成了泥地里打滚的驴。    他半跪着哀求:“大圈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开玩笑!”靳正雷没好气,“24K的人反咬我,差点毁了我一大批货,我还没和人算账呢,跑来先料理你这些破事。你和我说这些?”    “大圈哥,骗女人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容易,特别这种被骗惯了的,不比拿督家的小姐,懵懂不知事。我已经很用心很卖力了。”    “我算走眼了,不过如此。”靳正雷脚趾痒痒,伸腿就想踢人,想想忍住了,坐回去问道:“你还要多久?”    “半个月。十天!……七天!我保证!她已经答应了跟我去狮城,不知为什么最近又有些犹豫,我会搞掂她,大圈哥,我保证,我……我拿命担保!”    靳正雷脸色阴沉,李嘉明心惊胆战地望着他,等待宣判。终于看他站起,李嘉明心中一松,坐倒于地。    “再给你七天,你自己看着办。”靳正雷躬腰拍拍李嘉明的脸,警告道,“醒醒定定做事,别辜负了我。”    转身又交代手下:“给李公子长点教训,别碰脸,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李公子还要靠脸吃饭。”    出去外面,已经有几部车候着,平安问:“大圈哥,内贼已经捉到。怎么弄?”    “喂鱼拌水泥做猫粮,这点小事自己处理。我们去会会24K的大熊哥。”    “大圈哥,听讲阿嫂去了夜总会,在办公室等你。”    靳正雷坐直腰,“她小小年纪去那里做什么?平安,你找两个人去夜总会接了她,送她回家。”看看表,“几点了,还不睡觉?家里又闹起来了?”    何平安尴尬,“是另一个阿嫂。小凤姐。”    靳正雷往后仰,沉吟片刻道:“让她等着,办完正经事再讲。”    生日那天七姑劝慰美若:“等大小姐嫁过去,为李家生个少爷,就不会再记得这些了。”    美若默然,后来才低声回道:“那个姓李的并不是他自称的那样好。”    “有机会正正经经地嫁人做大婆,怎样讲也比这样在男人手上流离要好。哪怕穷些,只要肯做事,挨得苦,还怕没好生活?大小姐这回总是聪明了一次。”    七姑言之有理。    可是,美若没有等到詹美凤决定离港的消息,反而等到O记。    O记蔡炳谦努力游说她指证靳正雷猥亵未成年,并且保证会帮她争取到法律援助和陪审团的支持。    美若冷笑:“蔡SIR,O记不是三合会调查科?几时改换了门庭?”    “詹小姐,为你自身安全考虑,也应该与我们合作。”    美若抱胸打量他:“只要我出头,你就能钉死那个人,有一有二,再接再厉,最终办成大案,你由此扎起,平步青云?蔡SIR,你现在是警督?想升总督察总警司?”    比起脸皮厚度,蔡炳谦比何昭德更甚,他神色不变,回道:“除恶惩奸,维护法纪,为市民服务,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呵,正义之士我有见过,大多常挂那么几句响当当的话在口边。”美若不睬他,直接上车。    “詹小姐!”    美若按下车窗,“我知道出头会有什么结局。那个人只要舍得花钱请大律师,不久会被保释出来,甚至连监仓也不用坐一天。我阿妈会被陪审团剥夺监护权,而我则会被送进孤女院,十六岁后被踢出来独自谋生。躲过这次欺凌,转眼还有下次。如果人蠢眼瞎又不走运,香港地马上会多一名十六岁雏/妓。蔡警督,不要欺我年纪小,我见过听过的事可能多过你。”    蔡炳谦游说不果,直接通过学校介入。    不几日,正上英文课的美若被校务处密斯朱带到校长室。    蔡炳谦同一女警正在等她,校长从旁介绍:“这位就是詹美若。”    蔡炳谦望过来,笑得别有用心。    美若听话地坐下,挺直背,做好迎战的准备。    “詹小姐,我这里有一份证供,关于上个月一起走私毒品案,你为嫌疑人做时间证人,其中提到,你在今年,曾经三次被嫌疑人侵犯身体并猥亵,请你再次确认。”    “蔡警督,你似乎记忆不好,我再重申一次,不是猥亵,是我自愿。”    密斯朱与林校长互望一眼。    蔡炳谦笑容更深,“那么,请详解,你自愿为你母亲的情人提供性服务,获得什么好处?詹小姐,这个问题后果很严重,请审慎回答。”    如果她坚持自愿的供词,下一秒,她将被踢出庇理罗;如果听从蔡炳谦的要挟,她将面对出庭指证靳正雷的后果。甚至,只要她一个不小心,中了他言语上的圈套,在校方眼中,她马上沦为从事性/交易的J女。    好狠,逼她入绝境。    “性服务是很严重的指控,蔡警督,在你拥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有权沉默。”美若转身向校长:“林校长,关于私人隐私问题,我愿意向学校汇报,但请求警方回避。”    室内陷入尴尬地沉默,林校长与密斯朱低头窃语,终于达成共识。    蔡炳谦阴沉一张脸,只得在校方点头下,和女警一道离开。    “米兰达,你的入学表格上,关于父母现状和警方所言有极大出入,请向我们解释。”林校长冷静问道。    看她的态度,美若已知无可挽回,再做解释也不过是愈描愈黑。    她不由苦笑,“林校长,我家族人事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请校方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自愿退学。”    “米兰达,你是否有顾虑?”校务处的密斯朱挺喜欢她。    美若摇头,“我十五岁,手无寸铁,寄居旁人屋檐下,所有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多谢庇理罗这段时间的庇护,我感恩,同时,我和你们一样,不希望因为我而玷污庇理罗的名誉。林校长,密斯朱,请允许我自愿退学。”    事已至此,只能争取不被庇理罗劝退,这样还有机会入读其他学校。    她以哀切的目光相望。    林校长终于首肯。    庇理罗近日来尘嚣日上的谣言将会随着她的退学,渐渐平静。    美若写好报告,收拾完杂物,被丁露薇拖上图书馆楼顶花园。    十二月末,又逢寒潮,楼顶的风呼啸而过,美若瑟缩。    丁露薇同样抱胸,悉悉索索地躲在背风的角落。    良久后,她不甘愿地开口:“我以为你会向我解释。”    “我已经厌倦了解释。很累。”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阿若,真没有朋友做了吗?”    “等你了解真相,你会嫌恶,会像躲一团狗屎一样躲避我。”    丁露薇垂眼凝视脚尖。“保罗张的母亲据传是上一任港督家的小姐,与家中马夫偷情,生下他又遗弃他,回到英伦另嫁。所以他是混血。但我不觉得他脏,相反,他对人温柔,对马也很关爱,坏脾气出生时难产腹中,他在马厩守候一夜。我小时不懂事,对他呼呼喝喝,甚至挥鞭子抽他,他也不生气,更不会做小动作害我堕马。他十七岁时,只比十二岁的我高一点点,饿急了,他躲在一角偷偷哭,我递食物,他说父亲不让他多吃。虽然人人憎他是杂种,但他的心像金子一般可贵。”    “露薇。”    “你也一样,虽然你嘴毒,老是气得我跳脚。但是你没有欺骗我二哥,也没有利用他为你做什么。我们都知道,二哥在家最受宠,你如果利用他,他可以为你做到很多事。但是你没有。”    “露薇……”    “你哪天愿意解释的时候,你讲给我听,我保证不嘲笑你,更不嫌恶你。我不会安慰人,但我可以给你递纸巾擦眼泪。”    “露薇……”美若开始拭泪。    丁露薇递来纸巾,“你去其他学校读书的话,不要忘了我是你朋友。”    美若告别庇理罗,半年时间,她收获良多。一个知己,足以抵过一切。    丁露薇送她出校门,看见靳正雷,自小的教育令她仍维持一副淡定高傲的表情。她低声对美若道:“我会打电话给你。”    挥手离开。    何平安一五一十汇报过美若那一个多月里所有约会,靳正雷望她背影,黑一张脸道:“还死心不息想做你小姑子?让她过来喊我一声大哥再说。”    美若不理,坐好之后才回:“那是我唯一知交,请你尊重。”    他终于停止聒噪,顿一顿方低声道:“阿若,刚巧也快寒假,休息两个月,我带你去泰国玩,回来我们去读更好的学校。”    “随便了。”美若疲累地抚自己胀痛的额头,“哪里都一样。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不可以妄想。”    他拥她入怀,“是我不好,累了你。”    她抿紧嘴,深觉委屈,但又无泪。    圣诞节丁露薇打来电话,“阿若,我二哥今日午间离开港岛。”    震惊之下,美若失语。    “我元旦订婚,他居然够胆敢躲开我的订婚礼,为了这个我决定十年不会理睬他。可是,”露薇呜呜地哭,“阿若,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二哥十年?说不准去了就再不回来。”    “露薇,发生什么事?”    “他执意要去做手术。介入手术一直没有最理想的封堵器,也没有理想的封堵材料,他又错过手术的最佳年纪,阿妈从来不考虑这个,因为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低到微乎其微。可是阿爷赞同,阿爷出动六座私人机亲自送他赴美。家中现在一团乱,阿妈正在痛骂我阿爸。”    “露薇,成功机会有多大?”    “渺茫。如果他五岁,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现在,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且,即使手术成功,也不能保证长寿。”    “……”美若鼻水不止地流,头痛欲裂。    “阿若,你哭了?”    “感冒。”她继续擦鼻子,连着眼泪。    你我都明白,你我都是弱者。美若无限悔意,其实完全可以换一种委婉方式,一时疏忽,她忘记丁维恩不仅是病人,更是个男人。    “对不起,露薇。”    “不用说抱歉,阿若,你说过我二哥是坚强的人,快告诉我,他一定能挺过去。”    “他会好运,他一定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明晚&如果忘记在作者有话说预告的话,一般第二天都会更的。&临时有事的话,会在微博或者留言区请假。&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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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订婚礼当日下午,露薇中途打电话给美若:“那个人,獐头鼠目,我非常不喜。”    “丁二哥曾说,姚家少爷风流倜傥。露薇,你有偏见。”    露薇沉默,接着反驳:“的确极其风流。他比我仅大六岁,已非童男子,爱追捧明星,还包养外室。更有甚者,传闻他调戏继母,引发家庭纷争。我不知为何阿爸为自己找这样的浪荡子女婿。”    “这些都是传闻,未必属实。”    “阿若,你已被姚令康收买?”    美若被气笑了,擦着鼻水回说:“那是将来和你共渡一生的人,你要学会发掘他的优点。而且,丁家爷爷和丁伯父疼你,不会推你进火坑,一定有原因。”    “好吧。”露薇无奈,“我尽量尝试。我只怕不到结婚日期,已经有三五个私生子前来丁家拜嫡母归宗祠。”    美若再笑,脑中嗡嗡的,好像有回音。    “阿若,你的感冒还没好?小心发烧。你去休息吧,我也该换礼服。”又冷哼,“姚家倒是大手笔,出手就是辜青斯基红宝一套。可惜讨好不了我,现在时兴八心八箭火钻,这套红宝戴上像我过世的祖母。今天订婚宴,若是阿爷也在,看见我一定会泪流满面。”    美若笑得捂肚子,放下电话回床上躺下。到了傍晚,她的重感冒转为发烧。    七姑急得团团转,“老欧送大小姐打牌还没有回来。小小姐,你忍忍,我去电召出租。”    不一会,七姑进来,问道:“平安送年礼来,坐他的车可好?”    美若烧得迷迷糊糊,随意点点头。    由着七姑帮她换好衣衫,梳好头,进来的不是平安,是靳正雷。    七姑猛然跳起,横在两人之间,不给他碰。    靳正雷也不动怒,他人高手长,隔着七姑臂膀,抚一下美若额头,当即皱眉。“烧成这样,四十度也有了。”    七姑一听判断和她相仿,心中更急,顾不上拦他,一手拎袋,一手打算扶人。    靳正雷比她快一步,当先打横抱起美若。    出得门外,平安打开车门相候。靳正雷刚把美若放进后座,詹家的平治也停于门前。    詹美凤拎着手袋,气势汹汹冲来,姬莉袋飞舞,正正敲在靳正雷脑壳上。    “你敢偷我的女儿?”    靳正雷挡住第二下,怒道:“阿若发烧,你就记得打牌?”    旁边七姑上前解释:“大小姐,我们正准备送小小姐去医院。”    “我们?!”詹美凤拔高嗓门,“好!连七姑你也和他们串通一气了!”    说罢拖美若下车,“送医院也该我送,轮得到你?阿若,你给我下来!下来!”    美若半身在外,努力扶稳车门下地。“阿妈,我和你去……”    靳正雷火冒三丈,一把推向詹美凤:“癫婆!发癫也不分时间地点!”    詹美凤被推后两步,涨红了脸,指着靳正雷鼻子骂不出口,脸上表情似哭似笑。    七姑看她摇摇欲坠,喊一声“大小姐”,冲过去想扶已经来不及。    “阿妈!”美若也想过去,迈开两步扑倒在地上。    后座并排三个,左右两个昏沉沉的女人,中间夹一个脸黑如锅底的男人。    连九龙城寨长大,见惯离奇事的何平安也不禁暗暗摇头,在心中说道:“这齐人之福不好享,完全自找罪受。”    到了伊丽莎白医院,美若强打精神道:“我有七姑陪着,你去陪我阿妈。”    “七姑陪她去。”    美若揽住七姑壮腰不移脚,靳正雷无奈,从何平安手中接过詹美凤往里走,送上医院的担架车。    终于挂上点滴,美若问:“七姑,阿妈醒了没有?”    “刚才去好像醒过来了,医生正在做检查。”    “我们去看看。”    急症室里不见詹美凤,听说转去妇科,两人对视间,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一丝不祥的预兆。    上了三楼,妇产科的另一侧是儿科,走廊中不时有小儿啼哭,家长喝骂。走近诊室,只听里面传来女人得意的大笑,压过所有的喧哗。    一时间,周遭安静,只因那女人的笑声太过尖利刺耳,得意中有嘲讽,嘲讽中又藏苍凉,几近疯狂。    美若软了身体,挨着七姑缓缓滑到在座椅上。    不知那女人说了什么,接着又笑起来。    “鬼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我几个月没碰过你!”只听靳正雷开骂。“流了他!”    詹美凤继续放肆地笑,笑完道:“大圈哥,上个月在你办公室,你□那么爽,爽完就不记得?我告诉你……”    声音渐低,七姑不由欠身向前。随即坐回椅中,自语:“又讲了什么?”    数秒钟后,靳正雷暴怒的声音传出门外,“当我不敢打你?!”    随之而来的,是医生护士们的拦阻。    何平安悄悄在旁边坐下,脸像冻结的冰块。    “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七姑一手执吊瓶,一手捏诀,开始念佛。    美若冷冷望向诊室门,忽而嗤笑。    “你打啊!打啊!连你儿子一起打死才好!”詹美凤得意相逼。不一会,她踩响鞋跟,走出门外。    看见形容各异的三个人,詹美凤站定,笑容消逝,换作一脸死灰色。    “阿妈……”    詹美凤抬手缓缓抚摸小腹,居高临下俯视美若,笑意重回她脸上,开心无比地道:“阿若,你想要阿妈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美若抿紧嘴,好一会才捡到自己的声音,她开口:“都好。你喜欢就好。”    靳正雷出来就听见这句话,“好你老母!你今天就给我流了他!”说罢,他直接捏住詹美凤小臂往诊室里拖,“医生,我们决定不要,现在就动手术!”    詹美凤尖叫着抱住门框,直接撒泼:“你敢动手!姓靳的,你敢碰我儿子一下,我即刻去撞墙!救人啊!有杀人凶手,马上要一尸两命啊!”    七姑站起来苦苦哀求:“靳老板,你高抬贵手,放过大小姐。”    何平安也来劝:“大圈哥,不要冲动。”    走廊里拥堵不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靳正雷凝视座椅上垂眼不做声,好似入定的那个,手上力气越来越小。    “阿……”他开口,却说不下去。    一场闹剧由医院转战回家。    二楼像战场,不时传来开火的声音,女人的笑,男人的怒喝,还有家私倒地,震得楼板轰轰响。    高烧未退的美若着实睡不安稳,她迷迷糊糊起来,披一张毛毯,摸着墙走到厨房。    七姑要照顾两个病人,自医院回来,两个炉灶没有熄过火。安置了美若坐下,接着准备汤料,嘀咕道:“三十好几的人了,带着身子还这样闹,将来有苦头吃的。”又骂菲佣,“黛米也该炒掉,只会偷懒不做工,出薪水时倒是比谁都伸手勤快。”    美若喝一口水,楼上的战况又激烈起来。    靳正雷将詹美凤拖到二楼楼梯口,威胁要把她丢到九龙城寨去。    詹美凤一眼瞥见厨房里美若的背影,灵机一动,放开死死抓住栏杆的手,嘶声道:“姓靳的,你来啊,动手啊!不如就在这里把我扔下去,一尸两命,看看那个小贱人以后会不会和你双宿双栖!”    美若身体一僵,放下水杯,将背上毛毯裹紧。    七姑上前两步,又退回原地。    詹美凤见靳正雷松了手,越发趾高气扬,“动手!你不动手不是男人!我死了不正好?将来住我的屋睡我的床,看我做了鬼,放不放过你们!”    “你简直……”靳正雷扬扬手,又收回去。“我……”    他的目光在詹美凤得意的脸与厨房僵直的背影上来回,脸色一丝丝灰败下去。    詹美凤于是爆出一阵畅快的哈哈声。    “都疯了。”美若喃喃。    笑声久久不止,直到詹家大门打开,留给詹美凤一个高壮的背影。    她凝目注视片刻,背影消失于视线,这才倚着扶手,将目光投向厨房。    “七姑,给我煲安胎汤。”她挑起一边嘴角,无尽嘲讽,“从今日起,我要卧床休养,到秋天给阿若添个弟弟。”    七姑站在厨房里,俨如木雕。    许久后,她才回过神,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应了声。    她凑近炉火烘暖手,搓搓僵冷的脸,缓缓坐下木椅。“小小姐,大小姐好似不对,好似变了个人,这实在是……”    “疯狂。”美若补上七姑不敢出口的词,喝完最后一口水,伸个懒腰,“终于可以清净睡一个好觉。”    她吃了几片药,开始昏睡,到了夜里被七姑摇醒,喝了半碗粥。    “那个人又来了,在和大小姐谈判。”    美若不想听,敷衍地嗯一声。    “三十多不好生的,那是鬼门关。”    美若继续嗯。    “不如去找李公子,他是读书人,一定通情达理。”    美若咧嘴,这时间李公子的尸体浮在哪个水域喂鱼尚未可知。    “太太那时就是三十多生子,一尸两命。”七姑淌泪。    对从未见面的阿婆,美若欠缺同情。    她伸手给七姑抹泪,“七姑,不要哭。阿公后来那样潦倒,阿婆锦衣玉食惯了的,未必挨得住辛苦,早早去了说不定是好事。”    七姑点头。“大小姐这样钻牛角尖,会累了她自己。”    美若沉默。    “是不是流年不利?还是我拜佛不诚心?”七姑痴痴呆呆地想,努力发掘原因。忽地醒神,“小小姐,你继续睡,明早七姑陪你去医院。哎呦,这只死猫,居然睡到打鼾。”    美若抱住戴妃躺下,不一会重新坐起,拨亮台灯,拉开抽屉。    一只黄铜哨,一把五四枪。    她取一块?S皮擦拭。    两年多前,华老虎逃港,在詹家久等詹美凤不归。独手频频催促之下,华老虎站起,问美若:“阿若,你去年生日时,契爷送你的那只哨子还在?”    美若点头,上楼取了哨子下来。    华老虎接过,缓缓拂拭,眼中有欷?&#91;之色。    他惆怅一笑,问道:“这种没用的东西你不嫌弃?契爷以为早被扔进垃圾堆。”    “是契爷送的。”    华老虎点头。“这是契爷加入警队第一把警哨,还是契爷阿妈用家中余米换来的。算算,也有近三十年。”    美若知道自己做对了。    “阿若,契爷这一走辗转四方,照顾不了你母女,你们万事小心。”    她抿紧嘴,不让自己落泪。    “将来,等风声平静,如果有需要,可以去伦敦唐人街找一个叫四九的人,他在爵禄街开有一间餐馆,叫四福九喜。四九当年在九龙城寨和你独手叔称兄道弟,又受我恩惠,你说是华老虎契女,把哨子给他,他一定帮你。”    “爵禄街,四九,四福九喜。”美若默念。    放好哨子,换那把枪仔细擦拭。她停了手,仔细想想,翻出匣底仅剩的三棵子弹,装入弹匣。    “快点长大吧,这次我不贪心,不求读名校风光留洋,只求让我早日拿到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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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两母女之间势同水火,见面时,美若除了默默忍受詹美凤的冷嘲热讽,别无他法。她干脆不出门,躲在房里养病。只是苦了七姑。詹美凤当年少女怀春,与詹笑棠的朋友私奔,以为对方家世出众,在外同居数月只当做玩,玩厌了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去半山豪宅做少奶奶。知道遇人不淑,上当受骗时后悔已晚,她已经怀有数月身孕。她怕引产丢了性命,听说年幼生子依然能保持好身材,于是决定生下美若。其间吃了不少苦头。但这回不一样。詹美凤吃准了靳正雷虽然不愿意要孩子,但同时也不敢伤她性命,谈判时她狮子大开口,但凡衣食住用,无一不挑最顶尖的索要。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宁波街上,经常看见黑帮人士捧着参茸补品绫罗皮草的礼盒往詹家送。七姑天天忙着炖汤,二楼又时常响铃传唤,不是肚子疼就是腰背痛。七姑和菲佣跑上跑下,累得狗一样喘气。詹美凤决心要把上一次怀孕中缺失的尽数弥补回来,可惜佣人不捧场,黛米闹着辞工,靳正雷只得再请两个佣人来。他不堪其烦,仍时常来宁波街逗留片刻,只可惜想见的躲在房里,不想见的听见他车声,立刻探身出窗,挥手高喊“达令”。连詹笑棠也觉得他家姊不可理喻,躲了多日不出现,经过詹美凤在电话里一轮炮轰,他终于来到宁波街。詹美凤将参茸海味分出一半丢给弟弟。“鹿鞭?虎骨?”詹笑棠哭笑不得。“家姊,你吃这个养胎?”“你管我吃不吃?我想要他愿意买就行。”“家姊,你这是何苦?跟李显威去狮城不好?有少奶奶的日子不过,和人赌这口气,最后能落到什么便宜?”“便宜?笑棠,家姊知道你用意,不就是想多占便宜?最好你外甥女跟了这个,你家姊跟了那个,要钱花用时一次双份,做梦都会笑醒吧。你有无廉耻心?”詹笑棠被她道破心思,脸也不红,矢口否认道:“我没有那狠毒心肠,全是为了你考虑,好好的人家你放弃不要,累得李显威黯然离开,白费了我一番苦心。”詹美凤冷眼打量弟弟,“李显威真是新加坡李家?真离开了香港地?笑棠,你老实坦白。家姊已经快被逼上绝路,你可不要再推我一把。”“你什么意思?”詹笑棠气愤,“骨肉血亲,我怎么可能害你?”詹美凤扭手指,回想那两月缠绵时光,缓缓道:“我后来想,李显威出现的时机太巧,着实让人放心不下。会不会是设仙人局?”她弟弟低头思索,又摇头,“应该不会是设局,谁会拿那许多钱来彰显身世?他交给公司的定金,可是真金白银足足十万有多。”经过这次重大打击,詹美凤自觉聪明起来,“姓靳的自己就开电影公司,左手出右手进,来去都是他的钱,有什么不可能?你亲眼见到李显威离港?谁知是不是办事不利,被姓靳的沉了塘?”“亲眼见过倒没有,但他有留书一封,说春天会回来投资新片。”“哼!春天,你也信?”“那明珠姐怎么说?”詹美凤踌躇,“明珠不会害我的,这我清楚。”“李显威不管是不是回到了狮城,现在提起他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于事无补。说真的,你真打算生?家姊,这不是小事,不能轻易下决定。”詹美凤舒服地伸长腿,摩挲小腹,懒洋洋道:“我已经和他谈妥,生下孩子他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欧洲生活。”詹笑棠大惊失色,站起来指着美凤鼻子,就想狠狠教训。詹美凤淡笑,“家姊没有那么蠢。”他又坐回去,“你打算……”“他那样心狠手辣,我离开之后单身只影,谁知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日光。我打算跟他耗下去,该吃吃该睡睡,他投鼠忌器,不敢伤我。真正生下了,我不愿走,他也拿我莫可奈何。男人我懂的,再是威风八面,也要个传宗接代的人。”“家姊,真是他的?不是李公子……”“就隔那三几天,我哪里知道是谁的!”詹美凤动怒。“我说是他的就是他的!”詹笑棠理智地闭嘴。“外面勾魂的女人多如牛毛,再等我生下儿子,你看他还记不记得那个小贱人。”“阿若,”詹笑棠有些不忍,“阿若终归是你女儿……”“女儿?!哼,她能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美凤恨恨瞪弟弟,“不见你同情家姊一分!”他沉默,不再多说。美凤冷笑,“笑棠,别忘记你最亲近的人是谁。你最好为家姊多多拜神,祈求家姊生个儿子出来,让靳家有后。”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寂寞,除夕夜詹美凤高声呼痛,送去医院后,医生警告不能再狂吃营养补品,又告诫她年纪已大,最好卧床数月安胎,切切不可再去打麻将。詹美凤伸手想掴美若耳光,被闪开后她痛骂:“我哪里还有麻将打?连明珠也厌了我。都是你害得阿妈众叛亲离!贱人!”美若掉头回房,掩住耳朵,不听她吵闹。抱着戴妃坐在窗边,七姑进来劝她早睡,美若摇头:“七姑,你去圆玄寺?我和你一同去,看能不能抢到第一炷香。”两人换衫出门。圆玄寺外无数香客顶着北风徘徊,里面传来钟鼓梵唱。美若人小灵巧,牵着七姑衫角,不一会钻进最靠近山门的人群中,捧三支巨大财香,等待初一凌晨开寺门。子时将至,抢烧头炷香的人也越来越多,美若和七姑往里退。忽然,人群被分开,几个流氓打扮的人呼呼喝喝的,清出一条路来。何平安也不理睬香客们的鄙夷和斥骂,仰头晃脑四处张望。美若长叹声未止,靳正雷已经带人走近前。方才被他驱散的人流又逐渐合拢成海,那些人心怀畏惧,只得低声忿忿。七姑气得嘴唇作抖,“这样野蛮,菩萨会怪罪!”“七姑,我不敬鬼神。”靳正雷低头凝望,缩在七姑身侧的美若小小一个,垂着脑袋,手中捧的财香似比她人还要高。“阿若。”他轻声唤她名字。她抬脸回视,抿紧嘴不说话。“我帮你抢头炷香。”她由着他接去手上的香烛。“你恼了我?”他又问。美若摇头。“那你和我说说话。”“……”“阿若。”“……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她是真正好奇。靳正雷面色数变,最后黑一张脸,不再出声。圆玄寺撞九钟,开山寺,香客蜂拥而入。但是再快也比不得靳正雷的人快,他手下在前拦阻,他一马当先,大步流星迈进正殿,拖得美若踉跄往前,七姑跌跌撞撞。七姑愤慨,“菩萨会怪罪!”又哀求:“南无阿弥陀佛,不关我和小小姐的事啊,菩萨你睁眼看看。”靳正雷人高手长,率先在灯油边点燃了美若的香,又抢来七姑的点上,递还给她们之后,这才淡淡定定,抱胸守候在旁。美若下拜叩首,口中喃喃:“信女詹美若诚心祈求,菩萨保佑,这次我不贪心……”出来后靳正雷问:“求什么?我不知你也信佛。”“为阿妈,求她平安顺产。”他的忍耐似已到极致,一拳捶在车门上。七姑吓得半身虚晃一下,见他没有继续发癫,这才走近,给美若戴上一串木珠。“我问住持联通大师求来的,开过光,戴上不要取下。”“七姑,我有事和你家小姐谈,你坐后面那部车。”“靳老板,小小姐年幼不懂事,有话你可以找大小姐谈。”靳正雷眼冒凶光。七姑拖美若手掌,“小小姐,天冻,我们坐后面那部车,早早回家休息。”“七姑,你不要倚老卖老。”七姑护着美若往后退,美若掰开她作抖的手,“七姑,我和他讲两句话,你坐后面那部车。”“小小姐……”“你听我讲,不会有事的。”上车后,靳正雷沉默良久。美若听见他呼吸渐平静。“七姑服侍我家三代人,你不要那样对她。”“我愿意尊老,看她给不给机会。”再次陷入沉默。他咳嗽一下,试探地开口,“两个月前……”“我不想听。”“……两个月前我和24K的人火并,一身是血,回到夜总会,你阿妈在办公室等我——”“我不想听这个,和我无关!”“不想听也要听!阿若,当时我才砍了24K的大熊,极度亢奋中,她见到我就流泪,请我原谅,说年幼时遇人不淑生下你,生活艰难,所以一直姊妹相称。她说蒙骗了我很抱歉,又哭得很是凄凉,最后她拉下我裤链……”美若捂住耳朵,靳正雷的声音依旧往里钻。“我本来就亢奋,被她弄得神魂不守……”“恶心,不要讲了!”“当时她戴来的套子已经被她用针戳了洞,在医院她有承认,为了试一下运气,看能不能拿住我。我也不知真假,真相只有你阿妈清楚。”“何平安,停车!我要下车!”“阿若,管不住下半身是我的错。阿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美若放下耳边的手,愣愣看他。“处理?你打算处理我阿妈?她有了你的孩子。”“你误会,我的意思是会解决这件事。”美若深觉无力,“这种事怎么解决?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娶了她。我第一次知道,做父亲会损害智商。”靳正雷何尝不知这事无法解决,他走错一步棋,泥足深陷。更令他吐血的是,他挖坑给人跳,结果自己奋勇跳了下去。“其实,我并不确定孩子是我的,毕竟她当时和李嘉明……”“孩子是谁的和我无关。唯一有关的是我即将多个弟弟或妹妹,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定定看她,缓缓道:“阿若,你不要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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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他定定看她,缓缓道:“阿若,你不要装傻。”“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反应?泣不成声地哀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心’,还是喝下三瓮老醋,跳起来和你的女人争周一到周末,你的归属权?”美若扯扯嘴角,“这不是笑话吗?”他表情僵滞。“你明知道的,我哪怕从了你一次二次,不代表我喜欢那种事,即便我喜欢上那种事,不代表我喜欢和你做那种事——”“阿若,我心情不佳,不要激我脾气。”她深呼吸。轻声问:“你喜欢孩子吗?”他认真思索片刻。“不知道。从没想过会有孩子。”“拜托你们学着喜欢他一点吧。他出生前,你们没有征询过他的同意。最起码,在他出世后,给他一点点关爱。”他的脸依旧僵如铁板。“我回去了。”她想推门下车。“阿若。”他不舍,拦住她去路。美若笑,“你打算怎样?再次扒光我衣衫,把你那个脏东西塞我嘴里?我哭着说不要,然后该叫你什么,姐夫?契爷?不对,我弟弟妹妹的父亲,那叫什么?继父?”他闭紧眼,松开手。美若恶毒地想,反正这世界都他妈快疯了,她妈疯疯癫癫的也是好事。有詹美凤做挡箭牌,最起码她能躲在房里,获得少许清净。年后何平安在厨房里等她,面前摊开一堆表格。“大圈哥给你找到学校,就在同个区,上下学方便,师资也过得去。”美若冷眼相睇。“阿若,再怎么样,书还是要读的。”她知道混账的打算,引蛇出洞,把她弄到外面去。美若拒绝接受何平安递来的笔。“我厌倦了上学,上次庇理罗带给我深重阴影,我怕又有人半夜跳上我的床,引得满警署的差佬们上门抓奸,再向学校宣告我是J女。重来一次,我会崩溃。你可以这样向他汇报。”何平安苦笑,“阿嫂……”“你叫错人了。”美若指指楼顶。“阿若,为将来计,你也该好好读书。就算我们九龙城寨的穷鬼也清楚,只有读书好才能出头。”为将来计,她该抓住大把钱银,即便去找四九叔的过程里出了意料不到的变故,她也能和七姑在异乡生活下去。“我的生活费呢?救了他两次命,他说会照顾我生活。平安哥,你去告诉他,先把拖欠的那几个月算清。”过了几日,何平安带来几方现金。再次把表格递给美若,“大圈哥有讲,签了这钱都给你。”美若瞪他。何平安无奈,添多一句:“大圈哥还讲,签不签生活费也都给你,就是会粗鲁些,开学那日亲自绑你去。”美若开始填表。新学校就在油尖旺区,美若既来之则安之,努力扮演好学生角色。头一天下课,蔡炳谦守候在校门。“蔡督察,你是来向我说对不起?”她笑颜如花,细嫩皮肤的光泽彷如拨开了铅色的云,蔡炳谦为之失神,但话语里的嘲弄和轻鄙又将他拉回现实。“我是为了再次让你明白处境的危险。”每个人都说为她好,真正为她好的,大约只有七姑。美若连“呵呵”两字也欠奉。“詹小姐……”蔡炳谦被人楸住衣领,顶在围墙上。“詹小姐没空。”蔡炳谦也是经过事的人,与充满威胁意味的双眼对视,他毫不惊慌。“和兴大圈哥,你知道袭警的后果。”靳正雷狞笑,“我不敢,我好怕。我动你一个手指头会坐半年监,怕得快尿裤裆。不过,蔡督察,你由石头缝里跳出来的?没有六亲?我记得,你有老婆,听说五官颇端正,还有个儿子就读东区幼稚园,好像还有个同胞姐姐,没你老婆端正,总也算个女人。”蔡炳谦脸色微白。“我忍你很久了!今日起,宁波街上和我阿若周围五十米内,我不想再见到你。”他放开蔡炳谦,嫌恶地拍拍手心,将静静立在一旁的美若拥进怀中。“阿若,回家。”蔡炳谦在身后咆哮:“你会后悔你今日说的每一个字!”靳正雷送美若上车,回过头来,笑得格外开心,“我等你。”“他属纪律部队,执法队伍。”“我不会给他机会。”靳正雷凑近她冷冰冰的小脸,“阿若在关心我?”她认真点头,“弟弟妹妹需要奶粉钱。”“我已经解释过,是不是我的种只有她明白。”“这和我无关。”他沉下脸,片刻后重重一脚,踹向前座座椅。美若无动于衷。“就不能谈些别的?新学校喜不喜欢?有没有有趣的同学?第一天是否习惯?”“不喜欢不讨厌,没有有趣的同学,很习惯。”靳正雷往后靠,许久不开口。直到司机回望,他无奈挥手:“去吃饭。”连镛记的伙计也熟识她,一口一个“阿嫂”,美若置若罔闻,喝茶等上菜。“阿若,下半年,我筹点钱,另买一间屋,给你搬出去住可好?”记得当年华老虎看上警署隔壁书店老板娘,最后闹大了,用浅水湾一套别墅摆平家中母老虎。美若笑一笑,转移话题道:“你事业发展如此顺利?”“还行,大家给面子。”“那惨了,有朝一日你发达,我们母女将会沦为全港笑柄。”他狠狠剐她一眼,而后转头给自己斟酒。镛记出来,美若知道靳正雷将会带她回哪里。车停在观塘他老巢楼下,她拒不下车。“阿若,你要我抱你?”他探头进来问。“像第一次那样?”美若从书包里拿出他的五四式。“你试试。”他抽一口凉气。她冷静地拉下保险阀,正正指住他胸口,同时吩咐司机和何平安:“滚下去!”靳正雷下颚收紧,目光从那黑洞洞的枪口,移到她冷冰冰的小脸上。高悬的霓虹灯,在她身上和身后的车窗玻璃上,反射出迷幻的光。这一刻,她美得炫目。“阿若。”靳正雷几乎要将她看进心里去。“我亲过你,摸过你,和你躺一张床上,睡过不止一觉。你居然手也不抖。”她抿紧嘴。“阿若,会炸膛的。”“炸膛,大不了我死,不炸膛你死。我们来赌一赌,谁的命大。”他背光,看不太清面上表情,但一双眼如风暴前的深海,美若能感觉到其中无形的压力,她握紧双手。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赌不起,我认输。”瞬间,她几乎软了手脚。“阿若,你想怎样?”“我想你不再碰我,再有下次,还是一样。你知道还有三发子弹,总有一颗能了结你我性命。”她用枪指指他,“叫欧伯来,开车送我回家。”视野中,靳正雷伫立在街头的高大身影渐渐消失,美若这才收回他的枪。“小姐,你这样不对。”平常只会说“是、对、好的”的欧伯居然开口。美若警惕地望向他。“男人我懂,越得不到越是最好。九龙城寨的八婆我见得多,拎锅铲打老公的不是没有,但是,玩枪的女人……”欧伯摇头,叹为观止地啧嘴,“换我做后生那阵,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看架势也知,操起来很给劲。”混账王八蛋,请个司机也是退休黑社会。美若枪不离身,睡觉枕头下,上学藏书包。她用心防范的人却彻底于她的世界消失,只有何平安,在接到詹美凤电召后,会来宁波街给詹家送上新补给。詹美凤显怀后,脾气格外暴躁,家里佣人隔三岔五的换人,时时有新面孔。詹笑棠倒经常来,笑嘻嘻找美若说话。可那笑容背后,美若分明感觉藏了些让她恶心的目的。她回家就躲进厨房或者小房间,那是她为自己规划的活动场地。那个人唯有一样优点,不会空口许诺。夏天的时候,他掷千金,买下半山一栋白色洋房。詹美凤再也不喊腰酸背疼咪咪痒,笑吟吟的,摸着隆起的肚子,精神抖擞地指挥佣人置办新家。新居景致不错,能望见一部分海和中环,三层,附带地下酒窖。詹美凤从自家平治上下来,看那部车格外不顺眼,恨恨道:“最起码要换部劳斯才衬得起。”到了露台望见海,她才喜笑颜开,眯眼吸一口新鲜空气,得意地对詹笑棠道:“家姊这步棋没走错吧。”詹笑棠连连点头,谄媚道:“家姊精明。”又问道:“他今日不过来?”詹美凤顿时阴了脸,“管他来不来,你这么想见他你只管去。”见弟弟讪讪的,她问:“听说最近他又跟谭笑搞在一起,是不是,笑棠?”“这些风花雪月,哪个男人不沾点?”詹笑棠安慰道。“我挺个大肚,没功夫理。也好,”詹美凤眼角扫向楼下,美若的房间窗户。“偷食只要不偷到家里,我当看不见。”她抚摸肚皮,“宝宝,就看你的表现了。你争气,阿妈等你长大,带你住山顶去。”八月的时候,詹美凤在二楼叫得撕心裂肺,七姑想送她入院,她拼死不肯,只是凄厉地吼:“打电话给他,叫他来看看,我为他付出多少。”七姑知道她抽筋难受,按摩一下便好,但大小姐坚持,她唯有打电话给平安,苦苦哀求。靳正雷来时,天色将晚。将詹美凤送上车,他站在门廊下回望。美若见藏不住,从门后走出来。半年多不见,她高了些,下巴尖尖眼大大,嘴唇像门廊下那株浸过雨水的玫瑰花瓣。他在胸口一紧的同时,忆起于那两片唇瓣上掠过的滋味。“她很辛苦,我半夜听见她在楼上哭。”“你半夜还不睡?”他问。她低下头,注视自己鞋尖。他张口想喊“阿若”,随即紧闭上嘴,转身下了门廊,在手下的簇拥中分几部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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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阿嫂这个月很乖,和上几个月一样乖。”何平安拿一份报告开始念,“除了准时上下课,然后回家之外,只有几次约会。”    靳正雷坐直了听。    “戴妃吃错百合根,阿嫂送它去宠物医院吊了三次水。话说我一直很难理解阿嫂的思维,戴妃明明是只公猫,上上个月才阉掉成太监,为什么阿嫂会给它取个女人名字,还什么妃。问阿嫂,她反问我读过弥子瑕和卫灵公的故事没有。”    靳正雷不齿,“不读书就你这样,无见识。”    何平安不敢反驳,忍气吞声看看报告继续念,“丁家小姐丁露薇和阿嫂吃过两次晚饭,一次在文华扒房,一次在摆花街附近的食肆。”何平安偷瞥对面人一眼,“没有其他人陪伴。”    靳正雷挥手,“我知道丁二公子去了美国做手术,你不用提醒我。文华扒房我也知道,用刀叉的。摆花街我没记错的话,是中环?阿若每月都会去?”    “是中环。摆花街极多花店,珠宝行。”何平安认真看那份报告,骂道,“这字像鬼画符!看清了,阿嫂每月都会去的是泰昌饼家,据说他家的手工蛋挞名闻港澳。”    靳正雷点头。“没有了?”    何平安认真核对,“还有一次,阿嫂独自去了中环一家证劵交易行。”    “她买股票?”    “应该是。也可能是卖股票。”    靳正雷两手交握,沉吟道:“平安,之前给她的生活费总计有多少?”    “七七八八算起来,十万有了。”    “这个月开始暂停,说我周转不够。”    “大圈哥,不用吧,她那里花不了多少。阿嫂喜欢攒钱而已,以前在樱桃街——”    靳正雷拦住他的话,“穷家富路。再无人比我了解她,她装了近一年乖,钱也快攒够,加上以前存起的,数目应该不小。她想跑。”    “能跑去哪里?上次是有独手。”    “我怎知她打算跑去哪里?美国?”靳正雷咬牙。“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明天开始,多安排几个人。还有,泰昌饼家那什么?”    “手工蛋挞。”    “蛋挞,订一份。”靳正雷起身,“我出去看看。”    打开门,夜总会里悠扬的乐声传来,舞池里,昏黄灯光下,人影双双贴面相拥。    背后电话铃响起,只听何平安喏喏有声,靳正雷停住脚。    “大圈哥,小凤姐生产在即。”    詹美凤十点许开始喊疼,打了电话给何平安,一直不见人来,唯有再电圣保禄医院的白车。    送至医院,已经接近凌晨。    她比预产期提早了十天,好在东西齐备,七姑和美若把婴儿衣等杂物交给护士,办好手续,便开始等候。    靳正雷大批人马杀到医院时,三点有余。    七姑正在走廊里踱步,看见他,舒口长气:“靳老板。”    “生了?”    “还没有,方才问过护士姑娘。”    正说着,产房里又是一声痛叫。    他转向美若,问道:“你脸色怎这样白?”又摸她的手,“穿得太少是不是?”    美若摇头。    他将外衣取下,披上她肩头,遣散了周围人,倚着窗口抽烟,目光时不时扫过座位上那伶仃身影。    詹美凤早破了羊水,全靠干生,她又是忍不得痛的人,声声仿似正在遭受凌迟之苦。又有护士穿梭往来,更添紧张气氛。    七姑来回踱步,美若恳求:“七姑,你坐下可好,晃到我眼花。”    她心惊肉跳的,紧紧捏住七姑的手,问:“阿妈生我时是不是也这般痛?”    “那时大小姐年纪尚小,盆骨未打开,又是头胎,比现在应该还疼上几分。好在你瘦弱,没有怎么为难你阿妈。”    “阿妈受了好多苦。”    “何尝不是。”七姑拍她的手,叹气。    天将亮时,美若倚着七姑肩膀,半梦半醒中隐约听见一声啼哭。    七姑精神一振,“生了。”    靳正雷脚边一地烟蒂,他迈出一脚,又收了回去。    美若听得真切,是婴儿哭啼。    哭得那样凄凉,是不甘愿来到这个世界?    护士姑娘出来,挤出笑容道贺:“是詹美凤家人?喜得千金。”    七姑一愕,不敢回头观察靳正雷表情,强笑回道:“辛苦姑娘了。”送上准备好的红包。    “是妹妹。”美若喃喃。问道,“姑娘,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玻璃窗外,七姑赞叹:“粉粉白白,好似天使一样。”    美若持反对意见。    “小小姐,你不要皱眉,你生下时也是这般。等半个月后,长开了,那就大不一样。”七姑偷喵靳正雷一眼,“是个可爱的宝宝。”    靳正雷面无表情,冷眼打量婴儿。    七姑手臂轻轻撞美若:“可爱是不是?”    美若意会,点头道,“非常可爱。”    他咳嗽一声,僵着一张脸,“生了就好,我回去还有事做。”    美若急追两步,送还他的外套。    “阿若……”    “医院要求填出世纸时,妹妹父亲那栏填什么?”    他拧起一对浓眉,随即压下心头火。“我会考虑。”又问:“你想填上我名字?”    美若垂眼,“没有父亲,妹妹将来会很凄凉。”    他欲言又止,终究是转身离开。    詹美凤苏醒过后,听见生了个女儿,苍白面色瞬即转为死灰。    她咬牙阖眼,任凭七姑如何劝慰,也不开口说话。    最后才问:“他没有来看过?”    七姑回:“靳老板有来看过,在走廊守了好几个钟,天亮时说有公务,这才离开。”    詹美凤嗤笑,而后继续昏睡。    一个多星期后,宝宝终于睁眼,美若隔着窗玻璃,惊怔地张大嘴。    “七姑,来看。快来看!”    “哎呀,在朝我笑呢。”    “也在对我笑。”    七姑抹眼泪,“是个有性的,知道我们是亲人。”    这日,詹美凤终于点头见初生女儿。    多年之后,重新做母亲,她抱孩子的手势生疏。可母女天性,宝宝得到阿妈怀抱,用力往她胸脯凑。    “大小姐,你喂奶试试,人奶始终好过奶粉的。”    詹美凤立即发作:“我怎么喂她?七姑你老懵懂了,让我喂奶喂得将来胸脯瘪下去?”    七姑讷讷,只得递上奶樽。    美若往后退了两步。    詹美凤手扶奶樽,挑起一边眉,冷笑道:“你不用怕,阿妈周身无力,碰不了你。”    室内静默。    七姑试探问:“护士姑娘上午来问,出世纸上填什么名字。”    詹美凤不答。    许久才道:“是个儿子还好说,是个女儿,想必他不肯认账的。就叫小美,詹小美。”    喂完奶,将小美送回护士手中,詹美凤喝了碗鸡汁,疲倦地躺下。美若收拾杂物,准备离开。    只听她妈幽幽说道:“当年你出世,和阿妈好似饼模印出一般。我心中诧异,为何世上多了个人,同我如此相像,所以给你取名美若。阿妈当时觉得,女子人家,生得貌美,就是老天恩赐,是福气。其实不是,小美,有小小美丽就好。太过,徒惹烦恼。”    女子美丽,如小儿执金过闹市,无智慧力量襄助,只会是祸端。    美若默然。    詹美凤摆手,“我倦了。”    “大小姐看来不喜欢小小姐呢,靳老板也不多喜欢。今日去医院,他只看了一眼。”七姑难过,“又是个苦命的。”    “早知如此。”美若喃喃。    “婴儿房全部蓝色装饰,衣衫也是蓝色,那日在医院育婴室,其他产妇家人还夸小小姐生得帅气。”    “七姑……”美若欲言又止。    “唉,我这称呼该换了,以后分不清叫哪个。”    “七姑,你可喜欢小美?”    “当然,那样粉团团一个,谁人不爱?小小姐,不好和妹妹呷醋,小美小姐只是小婴儿呢,我看你连抱也不愿抱她。”    美若垂眼。“我不吃醋。我不敢抱。”    “多抱抱才有感情,将来大了与你作伴玩。”    “好。”美若苦笑。    她打电话给露薇:“露薇,我心里很烦,七姑想来是不愿和我走的了。还有,我去市政办事处问过,儿童身份证转成人身份证要两年之后,露薇,这样的话,护照也难办。”    “淡定,没有护照有其他办法。你将资料给我,我让大哥帮忙,办个身份证明书,一样可以顺利出埠。等去了那边,在我家分号里挂个名,呆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美若周末约丁露薇于半岛喝下午茶,将资料交给她,另外递上一捆现金。“帮我换成英镑存起。”    “你的股票全卖了?”丁露薇大叹可惜,“阿爸说现在已有启动,未来两年牛市可期。”    “等不下去了,每一天都是折磨。”    “阿若,”丁露薇满眼同情,“你去了那边,要给我电话。”    “我尽量不给你电话,以免给你惹祸上身。”    “那人,确实可怕。”丁露薇的世界里,再离奇可怖的豪门恩怨也不及其万一。“我叫二哥去看你?”    “千万不要!你二哥身体不好,那人疯癫起来,会做什么事我们都不能预料。”    “我二哥术后康复不错。”丁露薇斟酌过后,也摊手放弃,“好吧,找到机会我会去看你。丁氏海航在利物浦有个办事处,在伦敦城金丝雀码头附近有个分公司,你方便时,可以去那里留下联络方式。”    美若点头称谢。    “你打算几时走?”    “钱物都准备妥当,我想等阿妈出院后就走。她高龄产妇,听见我离开,如果动气,恢复不好的话,将来会落下一身病。她……她其实也苦命,不是我,也不会遭这些罪。”    “走时我来接你,用阿爷名字开贵宾通道,直接上机。”    “露薇。”    “记得你欠我人情,不只这一单,将来结婚你不能给我做伴娘,我也会生气的。会气很久。”    美若微笑,“能在庇理罗认识你太好了。”    “我像不像天使化身?”丁露薇得意,随即绷紧脸,“不要往那边望,姚令康而已。浪荡子,又拖了个新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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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詹小美出院那日难得好天气,她似乎也知道人生即将由此开始,肉乎乎的小手做兰花指,害羞地遮脸。七姑无比怜爱,又无比开心,将她包裹好。“哎呦呦,小美小姐,我们回家家。”靳正雷只派车来接,詹美凤不以为意,只是冷笑不停,吩咐道:“七姑,你坐欧伯那部车,我和阿若坐这部。”知道她厌烦女儿,不愿多看一眼,七姑唯唯说是。车行了一半路程,詹美凤扶额,“我要洗个澡再回家,这一身晦气要去掉。”“七姑在后面那部车上,要不要和她说一声?”美若问。“她是詹家佣人,不是你姑婆,不用向她报备行踪。”詹美凤横她一眼。“等她自行回去就是了。”多说多错。美若沉默。车停在一家芬兰浴楼下。下午时分,浴室门可罗雀。两人进女宾室,美若随便冲冲,问隔壁淋浴间:“阿妈,你好了没有?”哗哗的水声中,詹美凤答:“你先去蒸,我一会就来。”美若裹一条浴巾跟着服务生走进桑拿房,服务生服侍她坐好,关上门离开。她把满头湿发放下,嫌温度太低,舀了一勺水淋上烧得热烫的石头,兹兹声起,桑拿室温度骤升,她深深吸了口柠檬香气。美若用一条冰镇的湿毛巾掩住口鼻,听见开门,多拿了一条递过去:“阿妈,给……”即便身处六十多度高温的蒸房内,她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靳正雷只裹了一条浴巾在腰间,露出满身青龙,龙尾盘旋至小腹下,藏进浴巾里。四目相对,她眼里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而他眼里晦暗不明。“阿若。”他迈开毛腿进来,在她身旁坐下。靳正雷伸手拿起木勺,又舀了一勺水淋上卵石,桑拿房里更热了些。氤氲、燥热的水蒸气堵塞了美若全身的毛孔,她大口地呼吸。“阿若。”他俯下脸吻她。她呜呜地,发出类似小兽那种恐惧的哀泣,由着他扯下浴巾,被他握住一边软脂。他轻轻揉捏,却像是在一下一下地挤压她的心脏。美若闭紧眼忍耐,直到无可忍受。“我透不过气。”靳正雷推开门,抱她出去。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偶遇几个服务生也是低头匆匆避开。房间不大,像酒店客房,布置中规中矩。美若仰脸向天花板。“这是你的地方?”“和兴的。我偶尔来睡个午觉。&他拨开湿发,捧起她的脸,轻嘬她小嘴。“阿若,你是我的了。”“你说过会等我长大。”她徒劳地抵抗。“下个月你十六,法律规定你已成年,可以结婚,可以生子,也可以……”她紧紧闭上眼,但陷入黑暗后,他的触摸带来的感受更为敏锐,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在她皮肤上游移,他的尾指扫过她的峰尖,带来一阵不可控的战栗。美若唯有侧头,瞪视厚实的窗帘布。“为什么不下雨?”她喃喃问。“下雨?”他在她耳边重复,噬咬她的耳珠,手掌由上而下。“我们第一次有下雨的,去年,下得很大,哗啦啦的,全是我的眼泪。这次没有。”她声音太轻,他听不真切。“阿若,望着我。”毋庸置疑,他是极帅的,额角滑下几缕湿发,霸道的双眉浓而长,下巴方正,此时的他抿紧双唇,眼中幽深,氤氲的全是欲望。美若在那种眼神的笼罩下,全身作抖。她想哭,最起码泪水能洗刷这一刻的羞辱,但是眼中干涸,她只能木讷地回视他的眼睛。他的手探进她的隐秘,美若不安地扭动身体,低声喊疼。“我轻些。”被他调弄过的身体轻易背叛了她的心,美若在他掌中微颤,死死抓紧他的臂膀,抵御那酥软感觉的侵袭。“阿若。阿若。”他密密地在她颈间留下吻痕,一路向下,又游曳回来,含住她微启的唇瓣。“阿若。”他的手指撩拨她,逗弄她,犹嫌不够,托起她的臀肉俯身亲吻。美若尝到舌尖的铁锈味,她已把下唇咬破。在他覆身上来时,美若抓住这一刻的清醒,问:“她把我卖给你,卖了什么价钱?”声音喑哑。他凝神注视她,手掌抚过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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