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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岁就在电视荧幕上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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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的井盖竟换脸卖起了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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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亚男,非法行医地点:即墨市通济办事处仇家沟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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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人员告诉记者,重金属超儿童家具,主要是由于儿童家具使用的油漆或涂料重金属元素超,重金属含量过高有可能会影响儿童的神经系统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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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友华听说有小偷,二话没说直接沿着小偷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在跑出200多米后,王友华追上了小偷。
在5月16—18日山东省信息学奥赛代表队最后一轮选拔中,二中高二选手丁明朔以山东省第一名的成绩入选省队。早在寒假信息学奥赛冬令营,丁明朔就拿到了北京大学的预录取协议,协议中明确表示,如果他在5月的省队选拔中入选,就可获得应届高考最优惠的自主招生录取政策(即一本线),如果在7月份的决赛中拿到金牌,就可以保送进北京大学就读。
2017聊城东阿县事业单位招聘202人
五、市爱卫会将组织对此次集中灭蚊督导检查。对工作推进有力的责任单位进行奖励。对未按要求实施集中灭蚊工作的,进行通报批评,并根据《青岛市预防与控制病媒生物规定》进行处罚,同时由媒体公开曝光。
青岛早报讯 从上个世纪的“五朵金花”,再到“品牌之都”,青岛的城市名片越擦越亮,这其中准化的作用功不可没。昨天,记者从有关会议上获悉,6月27日到29日我市要举办2017青岛国际准化论坛,中外准研究领域的大咖将云集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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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市市南区人民检察院依法决定对段松海立案侦查
江苏省质监局监督处副处长 顾永华:我们连续两年对儿童家具产品开展了监督抽查,本次抽查的合格率较上年度上升了6.9个百分点,其中跟踪抽查上一年度不合格的产品,本次抽查均合格,从监督抽查情况来看,经过连续的抽查和后续的监管,江苏生产企业产品质量比较稳定,同时另一方面我们也发现,电商平台产品存在较多问,需要引起大家关注。今后我们要加大儿童家具产品的监督抽查力度,特别是电商平台产品质量的监管,同时联合相关省质监局开展合作的工作,努力维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同时净化市场环境。您好,欢迎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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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我做的c13结果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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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描述:
你好。请问我做的c13结果是1.4阴性。这个结果好吗。会不会传染了
病情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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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意见:
请给出具体的运动,饮食,康复等方面的指导。(最多输入500字)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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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
你好,这个试验主要是检查胃部有没有幽门螺旋杆菌感染,你的检查结果为阴性,说明你没有感染幽门螺旋杆菌,即便感染了也不会传染。
指导意见:
如果是胃部不舒服,建议除到医院做相关检查积极进行治疗外,日常生活中一定要注意规律饮食,特别是早饭一定要吃,少吃或不吃生冷硬的食物,忌酒,禁食辛辣刺激性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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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长:内科护理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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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两性|男性|整形|养生|老人&  茫茫大海,波浪滔滔。
  大海上行驶着三条大船,便是东方朔的寻仙之船。
  东方朔从汉之琅琊郡的琅琊台出海,向东北而行,不久便发现一个岛屿,海上有山,当地渔民称为灵山。时值盛夏,只见山上百花盛开,千草繁茂,珠儿和梅香二人更是欣喜异常。东方朔陪她二人在岛上周游殆尽,也没发现什么神仙的遗迹,于是回到船上,再向东北方向行进。
  又走几日,到了一大岛屿,岛上还有人居住,一打听方知,此岛原来就是齐人田横所守之岛。一百多年前,高祖灭秦伐楚而得天下,命韩信东下攻取齐国,齐相田横自立为王,率领五百壮士东赴海岛,誓死不愿做汉之奴仆。后来高祖命人将此岛团团围住,断绝给养,逼迫田横到长安投降。那田横带着二人,伴作客商,便衣西行,刚行二十余里,便觉一股恶气郁闷于胸,无由化解,于是横剑自刎。留在岛上的五百壮士听此消息,或者横剑,或者仰药,个个都随田横去了。就连原居岛上之人,凡十六岁以上成年男子,也都跟着自裁;还有那些已嫁给田横随从的女子,竟然也在树上系起绳索,悬身殉葬。东方朔与珠儿等人到了田横岛上,只见人烟稀少,农田颇多;岛上之民,听说是汉家皇帝派人前来求仙,居然个个怒目而视。
  东方朔命令士兵起船再向前行,三五日后,到达一个海角,远远看去,有一个岛,十分壮观。原来这里就是秦始皇游历荣成时所见到海中仙岛&&成山岛。平日此岛隐于烟波浩渺之中,岛与陆地之间,波涛汹涌,小船无法驶过。所幸东方朔所用的是武帝造于昆明湖内的大船,名曰艨艟,船分三层,上面可容纳上千军马,房间也有几十个,于是乘着海潮上升时顺流而过,穿过巨浪,毫无震颤。东方朔命船绕岛一周,只见岛之东北,有一怪石,如龙探海,绵延水中。海浪腾啸之时,与龙首的巨石互相撞击,犹如游龙戏水,吞云吐雾,甚为壮观。东方朔与珠儿、梅香三个大发游兴,未等大船舶岸,便跳到岛上,纵观海浪与山石之消长,饱览造物与生灵之意趣。东方朔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向山之朝阳一侧望去,只见海浪之中,有两块巨石,如人而立;一个胖者,犹如帝王;边上一个瘦者,恰似随从。细细看去,那一大的石人居然与当今皇上相似。东方朔大吃一惊,再细看&皇上&身边那个人,身材虽然细高,个子却是很小,一点都不像自己,但觉得还是面熟。东方朔再一思量,那身边的小人不正是公孙卿那个狗贼么?想到这儿,东方朔没有吃惊,反而笑了起来。他的心中想到:皇上啊皇上,你就是在公孙卿的蛊惑之下,求仙求上一百次,最终化成巨石,也是不能成仙的!这里便是天的终极,到了这儿,你就望洋兴叹吧!想到这儿,他不由兴起,让珠儿回船上取来笔墨,他拿起笔来,饱蘸浓墨,在身边的石头上写上酣畅淋漓的三个大字:&天尽头&。
  珠儿与梅香早已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们也觉得来到了&天尽头&,应该好好玩上一玩了!
  东方朔此时忘却了长安还有那么多让人烦心的事情,忘却了辽东郡还有龚遂与暴胜之在那儿相争;忘却了临淄和济南还有几个小孙孙,等候着爷爷领他们去长安&&
  建章宫中,阴转多云。
  武帝的病好了一些,但他觉得还有些昏昏沉沉。前几天,公孙敖派人来说,匈奴儿单于突然发病,一命呜呼。匈奴人也恨透了儿单于的暴虐,都不同意他那幼小的儿子继位,而把原来乌维单于的弟弟句黎湖立为单于;没想到那句黎湖也是个短命的,即位不久也就随兄寻侄而去了。匈奴人又把乌维的小弟弟且〖FJJ〗X〖FJJ〗〖HT〗侯拥戴为新的单于。且〖FJJ〗X〖FJJ〗〖HT〗侯的性格跟乌维单于有点相似,觉得自己不是大汉的对手,便把原来由儿单于扣留下来的汉朝使节和俘虏,以及在匈奴狱中的汉家将军,全都送还了汉家,并且让汉使汉将传话过来说:我且〖FJJ〗X〖FJJ〗〖HT〗侯单于和乌维单于一样,都是汉皇的儿子辈的,应该以侄子之礼,敬事汉皇,干吗要和大汉皇上对立呢?
  武帝一听匈奴的新单于如此说话,不由得一阵欣喜,龙体马上安康了许多。他觉得,如果匈奴人承认他们是子侄辈的,也就够了。这么多年的战争,打得兵也累了,将也疲了,百姓也苦了,朝臣也烦了,尤其是那个东方朔,早在朔方时就嚷嚷说,应该休战了。想到这儿,武帝便颁布了一道圣谕,把所有扣在汉朝的匈奴使节,也尽放了;边境上近来新抓获的匈奴兵士,都让回去。武帝想了又想,决定派前不久从西域回来的中郎将苏武为汉家使者,并命灵活机智的张胜作为副使,再让常惠充当假使(代理使者),更将那位曾经跟随车令出使过西域大宛的虞常,令作通译长,让他们共同率领一个百余人的庞大使团,到匈奴和谈修好去。
  苏武接到这个诏命,全家人都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出使到匈奴国去的使节,大都是皇上最看重的身边要员,以前的任敞是位列九卿的大鸿胪;路充国是威震南越的名将,这回苏武出使,便把苏家在朝中的位置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苏武的父亲苏建虽然只有六十五岁,但人生沧桑已使他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一样,腰驼耳背。他听说儿子要作为使团头领,更是百感交集。他把苏武叫到身边说:&子卿啊,为父曾和匈奴大军苦战几宿,三万兵马丢尽了,父亲也未投降匈奴。此番皇上让你出使,不论是吉是凶,可不要给你老爹丢脸啊!&
  四十出头的苏武急忙点头称是:&爹爹,您就放心吧,苏武前番随您和任敞大人去过匈奴,又作为东方大人的副使到过乌孙,外番的规矩,孩儿还是知道的,就请您放心吧。&
  苏武的哥哥苏嘉接替了霍光原来的职务,是奉车都尉,看到父亲如此担心,便安慰老人说:&爹爹,你从来都夸二弟比我有主意,怎么皇上让他做大事,你又不放心了呢?&
  苏建颤颤巍巍地说:&不是对他不放心,老爹我一听说匈奴这两个字,心里就有许多说不清的烦恼啊!&
  苏武的弟弟苏贤才三十来岁,是一员武将,眼下为骑都尉,也忙跑过来安慰老父亲:&爹爹,您就放心吧,二哥肯定不会辜负皇上的盛望、您的嘱咐的!&
  正好,这时苏武的几个好友司马迁、任安、李陵等几个人前来看望,老将军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里去。
  几个朋友里面,李陵年纪最小,如今只有三十出头。他对皇上派苏武出使大为不解。&咳!跟匈奴那些人来往,只能像卫大将军、霍大将军那样,打!谈是谈不出结果来的,他们眼下单于新立,内部不稳,才要谈的;等到他们什么都安稳了,肯定不会让我大汉安宁!&
  四十六七岁的司马迁劝说道:&李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匈奴要谈,就由子卿去谈;将来匈奴要打,再由你李将军出马。一文一武,一静一动嘛。&
  任安也点点头,说道:&子卿兄,司马子长说得极是。你到匈奴只管理直气壮地与他们谈,谈不好,我们就与他们打,打败了他们,你再接着谈!这就叫&&谈谈打打,打打谈谈!&
  司马迁却笑了起来:&别,要打,也等子卿回来后再打,不然,不是让子卿兄没法做人么?&
  &自古以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他匈奴单于再没有德行,也不会对子卿兄怎么样吧?&李陵不以为然。
  任安笑着说:&好,好!你看我们四个,说是好兄弟,到了一起还得争!走,今天咱们到东市朱八开的那家东门大酒店,吃扒猪蹄去,我请客!&说完拉着苏武就走。
  司马迁却有点不想去的意思。
  李陵过来硬推着司马迁:&子长兄,您是大哥,我还没和您一块儿喝过酒呢!你要是不去,多没意思?&
  任安回过头来,笑了一笑:&子卿,子长兄的夫人去世三年了,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家中还有女儿等着,我们就不强求他啦。对了,子长兄,家父新买了一个姑苏女孩子,原以为她会唱歌呢,后来一听,是个五音不全!哈哈哈哈!不过她年方十六,没有事做。过几天,我给爹爹说,把她送给你当妾,给你延续香火去!&
  苏武笑了起来:&子长兄,这回我可要当证人,要是任兄说话不算数,他以后再请我们,我们谁也不去了!&
  司马迁抬手作揖:&对不起了,各位,你们吃酒去,我真要回家看看小女啦,我要是不回去,她就不吃饭!&
  李陵摇摇头,满脸的遗憾。
  任安却伸出巴掌来,与他们三个各击一掌:&说话算话,过几天我就送人!不过,要是子长兄又生一个女儿来,你们两个可得再接着送哟?&
  这句话,把司马迁说得面上微微发红,而苏武和李陵,却同任安一道,哈哈大笑起来。
  辽东旷野,一片苍茫。
  京房与隽不疑二人骑着四匹好马,从琅琊台而北上,一路上马歇而人不歇,风驰电掣,直向北行。他们走过青州,走过平原,再往北上,到了渤海郡的首府浮阳(今河北沧州东关镇),先到隽家祖坟上祭扫一番,然后北渡黄河,再经涿郡(今河北涿州)而抵广阳国(今北京市),二人稍作留连,然后过渔阳郡(今北京怀柔附近)而抵达右北平(郡府在今内蒙古宁城甸子镇)。
  一过渔阳郡,进入右北平境内,京房只见茫茫大地,寸草无存,满目疮痍。这里的干旱并不太大,河湖里面仍有积水,只是蝗虫肆虐十分严重,盛夏之际,依然见不到任何庄稼,所过房屋,也是十室九空,居民不是死了,便是逃掉。京房十多年前和东方朔一道,亲历平原和泰山等齐鲁大地的灾害,然而他感到,面前这场出现于幽州和辽东的灾害更为严重,几乎到达灾难的地步,于是便与隽不疑二人快马加鞭,倍道而驰。
  这天下午,二人刚刚吃点饭食,上马赶路,刚走不远,便遇到一座黑黑的大山和一条宽宽的河流挡住了去路。隽不疑路熟,说这座山名为黑山,河却叫白狼河。过去这里常有强人出没,如今年景不好,更要小心从事。二人正在寻船过河,果然见到远处河湾里拐出一条大船,一个中年人摇着船桨,划了过来。
  京房二人慌不择路,便上了那船。不料突然从船舱内钻出十来个大汉来,有的牵住他们的马,有的在他们身边坐下。摇船的人朝他们两个看了看,还笑了一笑,然后摇着那船,竟然沿河而下,直向远处的黑山口而去。
  隽不疑发现情况不妙,正要寻问,突然身边一位头目模样的人说起话来。
  &哈哈哈哈!二位先生不要怪罪,小人在此等候多时,请二位随我上山。&
  &你们是这儿的绿林好汉?&隽不疑说道。
  &哈哈哈哈!这年头,还有什么绿林不绿林的说法?只要是活着的人,要么就是吃官府给的一点稀粥,要么就得上山落草为寇。我等乃是白狼河主与黑山王的部下,二位寨主要我在此河边,等候高人,没想到就遇上了你们二位。二位请随我走一遭,至于寨主留你们,还是放你们,那我可就不管了。&
  京房和隽不疑来不及后悔今天没有卜上一卦,两人对视一眼,也不贸然与之争论,于是乖乖地随着他们到了山边。
  白狼河边,旌旗摇动,早将消息传到山上。京房和隽不疑还未下船,便有两个头领模样的人在岸边恭候。京房抬眼看时,只见为首的一人,身高九尺,面若涂炭,立于当中,身边站着一个小个子,却生得白白净净。二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好像太极图掉了半个个儿,黑的全然压满了大部分。
  &二位才子,我等恭候多时!&小白脸抢先说道。
  大黑脸也是双手一拱:&二位才子,黑山王给你们施礼了!&
  京房和隽不疑知道,这两个人便是黑山王与白狼河主了,因他们甚为客气,便已不再担心。于是京房说道:&我与小师弟二人有急事赶路,不知二位大王有何事情,把我等拦住?&
  &二位贤士,你听小的说。小的们原是黑山良民,只因这几年日子没法过,又不想去喝官家施散的稀粥寡汤,才到这黑山和白狼河上落草为寇。我等原想在此打劫些财物,让兄弟填饱肚子,等年景好了再到山下种地,从来没和官府对抗过。可是近日朝廷派来了个大官,叫什么暴胜之的,非要将我们剿灭不可,于是我们只好与官府做对了。听说那暴胜之手段很辣,已将多处反民捉拿去了,统统杀头,所以我们才想到,要找一两个有学问的,懂得对抗官府的人,为我们军师,以免被暴胜之捉去杀死啊!&
  隽不疑看了京房一眼,说道:&师兄您看,龚遂太守还是很得民心的,老百姓不愿反他!只是那个暴胜之,也太暴虐了!&
  黑山王早已等不及了,冲口便嚷嚷起来:&老子冲进辽东府,把那个暴胜之抓住,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看他还往哪儿暴去!&
  白狼河主急忙说:&哎呀!兄长,您别急,听听这两位贤士有何话说嘛!&
  隽不疑急忙向他们解释:&二位壮士,我们兄弟两个,正是去辽东郡解救龚遂大人的。那暴胜之残酷无道,将龚太守困了起来,我去齐国寻找高人,找到了我的祖师爷。祖师爷还有皇命在身,我便与我师兄先回辽东复命。你让我们先回去看看龚遂大人,然后再与你们一道想办法,成不成?&
  &不成!既然你两个也恨暴胜之,干脆,就领着我们弟兄,打进辽东郡,杀了暴胜之,将龚太守救出来,那时我们宁愿跟着龚太守喝汤,不就成了吗?&黑山王说。
  京房向周围看了看,这山上山下,确实有那么几百人马,&二位大王,你们知道么?辽东守军原是打高句丽时留下的,至少有五万人马。你带着这几百号人马去,不等于以卵击石么?&
  黑山王愣了一下,很干脆地说:&那你们就留下来。帮我们出出主意,对付那暴胜之吧!&
  京房和隽不疑都是一怔,心想,这回要被逼落草为寇了!
  白狼河主毕竟有点头脑,便问:&哎&&听说你们的祖师爷爷也要来,他是谁啊?他什么时候来到?&
  京房这回找到了脱身之计:&哎呀,二位大王,我们的祖师爷爷便是皇上身边最有能耐的大臣,名叫东方朔,你们知道不知道?&
  两个大王都跳了起来:&是那个东方第一剑,与郭大侠郭解是朋友的东方朔?&黑山王大叫起来。
  &是那个以三千人马打败匈奴三万人马的智多星东方大人?&白狼河主知道得还要多。
  京房点点头:&对,正是。他也要来辽东解救龚太守,龚太守是他的弟子,是我们的师叔祖!&
  &那好,我们不去打辽东郡了,您二位就领着我们去迎接东方大侠吧!哈哈哈哈!&黑山王彻底地乐了。
  京房和隽不疑又对视一眼,心想,这回更走不开了。
  白狼河主接着要问个明白:&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二位尊姓大名呢!告诉我们,我们也好称呼啊!&
  隽不疑告诉他说:&我叫隽不疑,这位是我师兄京房先生。&
  黑山王又叫了起来:&隽不疑?渤海郡有位隽大侠,名叫隽无敌的,你认识么?&
  隽不疑只好点头:&那是在下的父亲。&
  &哎呀!&黑山王冲上前来,抓住隽不疑的手,高兴地说:&我黑山王原来和隽大侠一起打过高句丽,我们在军中都是他的徒弟啊!后来我们在打王险城时打散了,隽大侠在冰河上殉难时,我就在裂开了的冰上啊!你看,这是隽大侠沉江的时候,扔给我的宝剑!&说完,他把身后的宝剑,带着剑鞘,一块儿递了过来。
  隽不疑看清了,这是他们隽家祖传的宝剑!小的时候,父亲曾多次让他看这把宝剑,并说这剑名为飞虹剑,是战国时吴地剑师所铸。这把剑,将来是要他来向下传承的!隽不疑一直把没有能够从父亲手中亲手接过宝剑而深深地遗憾,没想到父亲把宝剑遗在黑山王手中!如今见到宝剑,犹如见到父亲的面容,隽不疑就地一跪,大声哭叫道:&父亲!孩儿终于见到您的剑了!&
  黑山王将剑交还给隽不疑,然后说:&兄弟,如今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拿着这把宝剑,去杀暴胜之,救出龚太守来,走!&
  众喽且哺糯蠼校&走!走!&
  隽不疑接过剑来,知道这回难以推辞了,便看了一眼京房说:&师兄,您看,我们怎么办?&
  京房在一边呆了半日,看着隽不疑遇到了贼寇的故人,先是吃惊,后来却想出了主意。他对隽不疑说:&不疑,看来我们两个想同时去辽东,已不可能。这样吧,我对辽东不熟,我留在这里和二位大王一起,到南面的海边去等候东方大人,你一人独去辽东,设法与龚遂大人见面,然后耐心等待,我接到东方大人,便去与你会合!&
  隽不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手中还在摩挲着那把沉重无比的宝剑。
  建章宫中,阳光明媚。
  武帝的病终于好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腰,虽然那里还酸软得很,但直起来走路,已不成问题。痛定思痛,武帝知道,他的腰痛与他自己前一阵又服&伟帝&,再次与邢夫人、尹夫人两个轮番幸会有关。这次轮番幸会之后,武帝才知道自己毕竟已是五十九的人了,再服药便要动着自己的根本了,于是觉得应把那两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夫人关进冷宫里,什么尹夫人不尹夫人的,是称她为瘾夫人才对;而那个邢夫人的姓更不好,她对朕来说,简直是在用刑呢!想到这儿,他不禁哑然失笑。
  由此他想到所诚的死是无辜的,当时他曾为是否让所忠的这个侄儿再无辜而死犹豫过。可他马上就不再犹豫了,他要用所诚这个无用者的生命,来检验一下霍光对他的忠心。他胜算了。自从霍云儿死后,武帝便怀疑霍光对他心存芥蒂,而珠儿的远走高飞,虽然武帝未将心中的事告诉太子和东方朔之外的第三个人,可霍光那份聪明,他是应该知道的。珠儿的出走,如果与东方朔有关,那也就罢了;如果与霍光有关,那珠儿的来历还是要认真考虑的!于是武帝便要试试霍光。他知道公孙卿和江充要除掉所忠,是想在朕的身边安上他们的亲信。不管你们谁安上亲信,最终都要成为朕的亲信&&朕有这份自信!当年朕身边的庄助,不就是淮南太子的亲信吗?他后来也成了朕的铁杆保镖!好在霍光是个极为明白的人,他为了向朕表明心迹,不惜把自己的亲信也给杀了。这个霍光,远比东方朔要沉稳,要更少文人习气,是个可以大用的人;但他的城府如此之深,朕也须大大地提防啊。
  武帝看了看身边的霍光和公孙卿,两个人都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尤其是霍光,像个木雕一般,如今没人问他,他决不会说话的。公孙卿好像也沉默了许多,可能他在盘算如何处置栾大吧。武帝觉得他现在任用这两个人,就像用两匹产地不同,性格不同的马一道拉车一样,虽然他们互相提防着,可谁都要比以前更卖力气。还有老丞相公孙贺,他如今就是一个修建宫室的总监工,朝政由丞相长史刘屈牦和少府上官桀管着,等于五匹马同拉一套车,人人都要小心翼翼。想到这儿,武帝不由得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咕咚&一声,好像有个重重的东西摔倒了。他警觉地向外看去,只见那个非常伶俐、让武帝特别喜欢的太监苏文,扶着一个大胖子进来了。刚才的声音无疑是这个大胖子带来的,从他身上的泥土便可知道。
  大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海西侯兼贰师将军李广利。
  &皇上!好消息!好消息!&每逢有好的消息,李广利不是跌上一跤,就是要被撞一下。
  &什么好消息,快快给朕说来。&武帝并不那么兴奋。
  &皇上,赵破奴从居延关派快马来报,说匈奴的新任单于且L侯软弱无力,手下的将领四分五裂。且L侯单于为了削弱手下的兵权,将左贤王、右贤王改称左右两个大都尉,两大都尉极为不满呢!&李广利现在不仅会说话了,而且簦凰稻褪切矶唷
  &这些就是你说的大喜吗?&武帝觉得没什么新鲜的,于是就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是大喜啊!匈奴左大都尉手下有十万精兵,他原来是儿单于的心腹,早就对且L侯心怀不满,他已经派人向赵破奴联络,要率领他的部下,全部投降我大汉呢!&
  &什么?匈奴的左大都尉要降我大汉?&武帝此时再也不能平静了,他&腾&地一下从宝座中站了起来。
  &是的,皇上,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匈奴左大都尉把他的一半兵符都送来了!&李广利说着,将匈奴人学习汉人,用竹子做成的半个兵符呈了上来。
  武帝拿起那半个并不怎么精致的兵符,但心中的喜悦却是异常浓烈。他曾经接受过匈奴太子于单的投降,可那个太子是个被匈奴挤压废黜了无用太子,他带来的人马也只有三万多人。如果匈奴的左大都尉能够降我大汉,能够带来十万人马,可能还有几千里的土地,我大汉便可趁机亡其匈奴了!且L侯啊且L侯,你连你部下的左大都尉都统领不了,还怎么和我大汉和谈呢?朕改元天汉,看来真是苍天助我大汉呀!朕这次不在长安接受匈奴的大队人马,这样会把长安民众折腾得很苦。朕要再去一次朔方城,不,朕要在朔方城之北,建立一个专门的受降城,在那儿接见匈奴的十万降卒,然后就让他们在那儿安家,让他们作为汉人的屏障!不,要让他们像一个大大的木楔子,楔进匈奴的腹腔之中!
  想到这儿,武帝高声命道:&李广利!&
  &臣在!&李广利双脚一并,马靴声音&咔&地一响。
  &你传朕的旨意,让公孙敖率五万兵马,于朔方城北与匈奴的交界之处,连夜修建一座城池,名字就叫&受降城&,朕要到受降城上,亲自接受匈奴左大都尉来降!&
  &臣遵旨!&李广利犹如传令兵接到号令,转身便要离去。
  这时霍光却走向前来。&皇上,您刚刚派苏武等人前往匈奴议和,此番若是策动匈奴来降,岂不是要授匈奴以口实,陷苏武于困境么?&
  武帝这下子被霍光幡然提醒。是啊,匈奴还称自己是长辈呢,长辈怎可一面和谈,一面策反呢?
  公孙卿在一旁突然开了腔:&皇上,臣以为,这次匈奴左大都尉要降,不是我们策反,而是他们自己要反。我们只是受降。岂有敌人要降而不受之礼?何况匈奴左大都尉投降大汉之后,匈奴更会势单力薄,那样,苏武在匈奴与他们和谈,不就更有利了吗?&
  武帝听了这话,不禁点点头。
  &可是皇上!&霍光还是争辩:&万一匈奴听了这个消息,加害于苏武等人呢?&
  &哈哈哈哈!苏武等人,不过一百余人!可匈奴来降的,却是十万多人!霍大人,您连这个账也算不过来?要不要找你的好朋友桑弘羊来算算?&公孙卿嘲笑霍光说。
  霍光心中很是恼怒,可他不再与公孙卿争了,只是用眼睛期待地看着皇上。
  武帝想了一下,冷冷地说:&这个时候,如果匈奴单于敢于加害汉使,那就要看看苏武他们的气节如何!&说完他又大声说:&李广利,就按刚才说的旨意办!还有,你传朕的旨意,让赵破奴率领他的部队,前往迎接匈奴的左大都尉,将他们一步一步地领到受降城来!&
  &臣得令!&李广利觉得,天气从来没有这样爽过。
  渤海湾内,波光诡谲。
  仿佛大海也有附和人意的时候,她展开着起伏不定而又深邃激荡的胸怀,拥抱着、裹挟着驰骋其间的探索者。
  东方朔与珠儿、梅香三人这些日子一直被大海所诱惑着,他们对海岛的兴趣,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他们白天乘船出海,每见到一个大的岛屿,便登上去看看有没有仙迹。仙人们好像从来没有光顾这些荒岛,倒是岛上的许多奇花异草,惹得他们流连忘返。有的岛上还有许多毒蛇出没,吓得梅香一开始直叫唤,到了后来她也见怪不怪了。好在皇上派来的三条大船上,吃的用的东西多的是,还有那些士兵,对他们毕恭毕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如仙人调动手下的神兵。这样一来,东方朔和珠儿、梅香觉得他们过的就是神仙生活,于是探海登岛的兴趣一天比一天浓厚。清晨,他们可以看到一轮红日从海浪中跳出,或者从云雾中溜出,或者到了中午才从头顶上淡出;可到了夜晚,他们可以坐在船头,观看海上的明月的皎洁和妩媚。有时晚上没有月亮,他们便把白天的所见所感记录下来。最让他们兴奋的是,有一天狂风大作,海浪滔天,他们的船躲进一个岛边的港湾,呆了三天才等到风平浪静。当初升的太阳从海浪中露出红红的面庞时,他们发现海面上有一块浮着人的木板。他们救起了一个老人,一个年纪并不比东方朔大,但是当然要比东方朔苍老的渔民。那老人被救上船,不仅活了命,而且还过了几日神仙生活,于是便打开了他的话匣子,用地道的成山话,说起了他所知道的关于海上仙岛的故事。那老叟说,他曾经乘船南下,到会稽之东的地方,在那儿往东很远很远的地方,见到一个大岛,叫做瀛洲。瀛洲之上,长满了神芝仙草,上面还有玉石,高达千丈,其中泉水如酒,味道甘美,渔民们将那儿取名为玉醴泉,饮之数升辄醉,能使人长生。瀛洲之上有人烟,多像仙家一样生活,但风俗和吴越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山川也和中国相同。东方朔和珠儿、梅香都知道,瀛洲便是传说的海上三山之一,于是大为兴奋,又拿出许多好酒好菜,请老人再吃再谈。那老人说,有些地方他去过,但记不得名字,有些地方他也未曾去过,只是听老人们祖祖辈辈说过。东方朔说:那就请你拣有趣的说。老人说了许多,其中一件最有趣的是,他们当中有的人遇到大风,在海上飘了几十天,居然到过东边的扶桑国!他们说扶桑在东海之东岸,海岸很直,可以陆行。扶桑在碧海之中,地方万里。那里林木丛生,树叶都和桑树差不多,上面还长着桑椹。最老的树有千丈之高,许多人都围不过来。更为奇特的是,这些树多是两两相依,同根而生,互相扶偎,因此便叫扶桑。去过那里的人都说,太阳每天都是从那棵最大的扶桑树上升起来的!那老人还听人说,这个扶桑岛上也有人烟,都和大汉朝的中国人差不多,据说他们便是秦始皇时徐福带过去的五百童男童女的后代,至今不过三四代人。他们还在扶桑岛上建有帝宫,供奉着太上真人和东王公!东方朔便请老人留下来,和他们一道在海边探游,不料那老人说,他在荣成还有老妻和儿女,他们还盼着自己回去团圆呢!那老人临别时告诉东方朔,从这儿往北叫北海,蓬莱仙山和方丈仙岛便在北海里头。穿过北海,便能到达高句丽,而在高句丽之西是西海,西海之内,还有许多仙山,大都没有人烟,有个岛上全是蛇的世界。再穿过西海,便可到达辽东郡了。东方朔没有强留老人,他与珠儿和梅香起船向西北方向行驶,果然三天之后发现了秦始皇射杀巨鱼的芝罘岛,然后再向前行,到了蓬莱仙岛,再往北上,发现方丈。东方朔将这些统统记录下来,他对珠儿和梅香说,我们把这些岛统统叫做洲,索性将所见所闻,凑足十个整数,然后成为一个书册,便叫《十洲记》。梅香说:我们是奉皇上之命来寻仙的,寻不到仙也不好交待,何不将道听途说的仙人故事也写进去呢?东方朔与珠儿听了,齐声叫好,于是这一老二小又过起了海上神仙的快乐生活。
  但是,他们并没能忘记京房和隽不疑。他们的船,还是一天一天地向辽东郡移近。
  长安大街,人流如织,鼓乐齐鸣,十分热闹。
  长安市民们今天又开了一次眼,纷纷来到长安大街上翘首观望。除了街心皇上车马专用的驰道上没有人敢站以外,处处都拥挤着看热闹的大小官员和百姓。上了年纪的人都说,过去只有两次这么热闹,一次是三十多年前皇上的舅舅田丞相奉皇太后之命娶燕王之妹为妻,结果那次婚宴让灌夫给搅了,最后灌夫带着老臣窦婴一起进了地狱,田鼢也没有好下场;第二次是整整二十年前,皇上带着大女儿卫长公主到渭水边上迎接霍去病,还让东方朔家的辛苦子与长安美女罗敷同日成亲,长安街上万人空巷,争睹汉家大司马冠军侯的英姿和长公主与罗敷的美貌,不料后来倾城大哭,天地号丧。如今长安街上又有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样的热闹,市民们以为只有皇太子娶亲,才能有这等光景。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住在东市口的贰师将军、海西侯李广利的女儿要出嫁,而西边闹市街的丞相长史刘屈牦刘大人的儿子要娶媳妇。虽然李广利离大将军的位子还差一步,可他是皇上的小舅子,尽管刘屈牦离丞相也差一步,可他却是皇上的亲侄。皇上听说他们两家联姻,一阵高兴,给两家各赐黄金千两,车辆百乘,并命文武百官,前往致贺。这一下长安街快给挣破了,官员们一大早要去东市口送贺仪,中午时分要到闹市街喝喜酒,长安大街是他们的车马必经之地,而刘家的迎亲队伍原来就有华车百乘,鼓乐无数,再加上皇上的赏赐也要显摆,于是使长安街更是拥挤不堪。好在长安执金吾赵禹是个很识相的人,他知道等送亲的队伍出来,车马还要再增一倍,于是急忙调来手下所有的警力,三五步便设一个岗哨,先把长安街上皇上专用的驰道给护住,不让他人践踏;然后又将李家到刘家这一段子大约六七里路全用彩带拦上,并有兵士看护,老百姓可以观看,不准过线。这样一来,倒也是一路畅通,只见宝马奔驰,红旗猎猎,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就连李广利和刘屈牦的心腹和来往奔波的官员们见了,也都对赵禹手下的士兵们连连挥手致谢,同时向两边老百姓挥手致意,仿佛他们也得到了长安民众的无比拥戴。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长安老百姓眼中的焦点是李广利的女儿,大家听东市上的人说,这胖丫腰如酒桶,面如柿饼,还比刘长史的儿子大出四岁,长安人也说&女大三,抱金砖&;可是&女大四&便要&死没治&呢!
  当然,李广利的女儿坐在车中没有露面,有人说他看到了最大的车中有个人蒙着红盖头,只觉得车过身边,有股猪圈中的异味。还有的长安人说话更逗:他们说新郎骑的马太高太大了,弄得本来个头就不太高还有一头卷毛的刘公子,倒像一个刚从泥水中跳出来的大尾巴寒羊一样!
  这些都是长安百姓侃大山时侃出来的,少听些也罢。其实那天酒筵是极为丰盛的,皇上虽然没有亲自光临,却让太子刘据出面代表,自然又让刘长史家门楣放光。宴席之上,更没有人再敢去做灌夫那样的傻帽儿,众人觥筹交错,开怀畅饮,却也饮而有度,没有人敢在这个非常时期大胆闯祸。
  霍光也是恭恭敬敬地先到李家拜贺,然后又去刘家赴宴。他是个礼数甚为周到的人,不仅自己备了一份厚礼,还代替东方朔也送上了一份,因为辛苦子娶罗敷时,朝廷大小官员,多是送了礼的,尽管十八年前礼数很薄,可是要按今天的规矩还要还上的。霍光除了恭恭敬敬外,近来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他知道因为武帝不再信任栾大,公孙卿在怀疑自己,而且从所诚被害之事上也已看出,公孙卿与江充、刘屈牦和李广利已经结成同盟,自己将是他们的第一个攻击对象。
  霍光与上官桀、金日被安排在一个席位上。上官桀和金日是霍光向皇上推荐的,说什么他们三个都被人家视作同出一门。其实自从金马门学艺之事暂告段落之后,霍光与金日的来往都少了,那个曾经奔赴西域的上官桀与他更是难得一见。
  年近八十的公孙贺被推作主婚人,大媒人公孙卿当然是证婚者,他们那个地方自然是宴会的中心,霍光三人这里倒也清净。这时桑弘羊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席地一坐,便向霍光等人敬酒。
  如今公孙敖远在朔方之北修建受降城,朝中与霍光渊源最近的,当年要算搜粟都尉兼大农令桑弘羊了。可桑弘羊也是老练得很,这些年来很少到霍光府上串门,二人相逢也是会心地一笑。一杯酒饮完,桑弘羊却问起金日来:&日仁兄,你那一对小儿女,如今是不是更可爱了?&在场的人都知道,金日到汉家后不久,武帝便将汉家宗室一个女子许配给他,而且不久便为他生下一男一女双胞胎,跟辛苦子和罗敷一样。
  &两个小家伙,都九岁了,跟霍大人的千金一样大小。&
  &那好啊,我看,在今天这个婚宴之上,还不让你的公子与霍大人的女儿,结成儿女亲家?&桑弘羊说得特别轻松。
  &不敢,不敢。小人乃胡人,怎敢向霍大人高攀?&金日看了霍光一眼,很谦虚地说。
  霍光看了金日一眼,心里好不自在。其实他特别喜欢金日的儿子金日明,他的夫人霍显也时常说,金日那对宝贝儿女深目隆鼻,皮肤白净,把汉人的漂亮和匈奴人的奇特都现了出来,要是能将女儿嫁给金日明,当是一件好事呢!可是这个金日,为何要躲着我霍光呢?
  桑弘羊知道金日只是托辞,这事情只要霍光点头便好办,于是想继续撮合,不料此时公孙卿走了过来,要给诸位敬酒。桑弘羊急忙向公孙卿点了点头,回到自己与司马迁等人一起的席位上。
  &来,来,霍大人,上官大人,金大人,公孙卿敬你们三兄弟一杯!&公孙卿把&三兄弟&说得很重,然后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霍光等人也不好推辞,于是个个一饮而尽。
  &霍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不知霍大人能否赏光?&公孙卿放下杯子说。
  &公孙大人,您太客气。只要霍光能办的,定会尽力。&
  &好!霍大人,如今皇上对您极为器重。公孙卿有一堂兄,名叫公孙度,便是前丞相公孙弘大人的长子,不知霍大人记得否?&公孙卿笑着说。
  &记得,记得。下官听说公孙度为人木讷少言,与世无争,眼下正为太常寺丞,不知对否?&霍光的记性特别好。
  &不错,不错。霍大人果然记性极好。你看,他这个书呆子,如今也在宴席之上,居然不知来求大人。&公孙卿向远处看了一眼,想把公孙度找出来。
  &不用,不用,公孙度大人既然面皮很薄,何不由大人您说出来呢?&霍光笑道。
  &那好。&公孙卿正色地说:&霍大人,其实这也不是下官的意思。公孙丞相临终时,曾向公孙度说过,要他以后为官处事,多多倚重霍光大人您的意见。&
  霍光有点吃惊:&公孙丞相如此看重,霍光难以担当。&
  公孙卿笑了。&霍大人,堂兄公孙度在太常丞这个位子上坐了十多年,就是升不了一阶。下官若向皇上亲自提起,自然是有举贤唯亲之嫌。这件事情,在下想,既然公孙丞相都有遗言,还是由大人向皇上举荐为好呢。&
  霍光想了一想,连连点头:&大人放心,霍光一定从命!&
  公孙卿拱手一谢,然后又将两个人杯中的酒斟满,与霍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霍光自然也喝光了杯中的酒,定下神来再看眼前,只见公孙卿已得意洋洋而去。
  上官桀却把霍光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双双斟满,双手端起霍光的杯子,说道:&兄长,小弟也有一事相求。&
  霍光不以为然地说:&上官桀,我们之间,何必客气?&
  上官桀却认真地很:&兄长酒量如海,何多小弟所敬的这一杯?如果兄长饮下此杯,小弟便将心中要事相告。&
  霍光见他说得认真,便端起杯来,再次一饮而尽。
  上官桀再次把霍光的杯子斟满,然后说:&兄长,小弟也有一子,今年十岁,不知您忘记了没有?&
  霍光笑了:&你的儿子生下时,我与金日一同看望过,你就是那天给儿子取名,叫做上官安,我等如何会忘呢?&
  &兄长,您没忘记就好。可是,前日刘屈牦刘大人告诉小弟说,他有一女,年纪十岁左右,言下之意,要与我上官家也结秦晋之好。&
  霍光把杯子一放:&上官桀,这是你自己的事,何必问我呢?&
  上官桀看了看金日一眼,然后说道:&刚才桑大人作媒,欲将兄长之女许与日兄,而日兄却不给面子。据小弟所知,皇上也特别喜欢日兄的一双儿女,想来日兄还有难言之隐。在下以为,你我既是兄弟,何必让我儿子,娶他刘屈牦之女?如果兄长愿意,上官桀愿将犬子上官安与兄长之女结为连理!&上官桀说得情真意切。
  霍光看了一眼金日,再看一眼上官桀,然后笑着说:&二位兄弟,儿女之事,还要等我回家与内人商议一下再说。来,喝酒!&
  金日与上官桀一饮而尽。
  三天之后,霍光面奏武帝,荐举公孙度为山阳太守,武帝当然应允。
  五天之后,霍光终于说服了夫人霍显,同意了上官桀的请求,将他们的十岁的长女霍虹霓许配给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上官安。天苍苍,野茫茫。
  苏武和张胜、常惠、虞常等人到了匈奴的单于庭。
  匈奴大约有几百人马,有骑马的,有骑骆驼的,纷纷站在大门前老远的地方迎接。那位自称是老朋友的卫律,再次出现在苏武的面前。
  卫律急步上前,真情的拥抱住苏武说:&哎呀,我说子卿呀,我们又见面了!&
  苏武只好拍了拍卫律的肩膀:&是啊,卫大人,我们还真有缘分呢!&
  卫律看了一眼张胜、虞常,发现不认识,便说:&子卿,这回你当了正使,东方大人不愿意来匈奴?&
  苏武笑了起来。&哈哈,卫大人,汉人有句俗语你不知道吗,&杀鸡焉用牛刀?&这两位便是我的副使,张胜大人,虞常大人。&
  卫律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张大人好,虞大人好。我叫卫律,卫青大将军的卫,法律的律,乐律的律。我们还有一位副使,他今天晚上才来见你们。&
  苏武笑了起来:&卫大人,你说的那位副使,八成又是那个白天不敢见我们的马马维奇吧!&
  卫律点点头:&说得对,说得好!可是如今新单于即了位,过去的大臣都封了王,马马维奇他被封作缑王,如今再要见面,你得叫他缑王了!&
  苏武知道匈奴的王特别多,就像汉家封的什么爵一样,不值钱。但他还要恭维卫律一句:&卫大人,像您这样的匈奴老臣,该是个更大的王了吧。&
  卫律知道苏武的话中不无嘲讽,也就顺势谦虚一回:&好说,好说,单于封我为灵王。&
  苏武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一个是猴王,一个是灵王,好像在匈奴就数你们两个会钻营了!&
  卫律这回正色地说:&我说子卿呀,马马维奇给我再三申明:缑王的缑,是丝字边,再加上个诸侯的侯!&
  苏武心想,匈奴的文字和我们汉字不是一码事儿,他们自己倒会按着发音挑好字儿!想到这儿,他笑着说:&嘿!他倒是好,王也当了,侯也有了,丝绸的衣服也穿上了,在大汉那边还留了个美名,真是全不耽误!卫大人,你看看,人家不愧是博士出身啊,咬文嚼字,都嚼到匈奴来了!&
  卫律见苏武说话也很风趣,便知道他大受东方朔影响,谈锋甚健。可是卫律仍然提醒他说:&苏大人,东方大人这次没来,我们还是都正经一些为好。如今的单于,为人宽厚,不苟言笑,你可要小心,别跟他开玩笑啊!&
  苏武点点头:&好吧,到这儿,就听你灵王的!&
  二人说笑着,便来到单于庭的大帐之外。此时只听里面呼唤道:&大王有旨,宣汉使进见!&
  卫律急忙领着苏武和副使、假使,进了单于大帐。苏武双手一拱,略施一礼,然后说了声:&大汉使者苏武参见匈奴单于阁下!&
  通译长虞常用匈奴话大声复述一遍苏武的问候。
  可是单于没有回音。
  苏武吃惊地抬起头来,只见匈奴且L侯单于满面春风地看着自己,频频点头。
  副使和假使也学着苏武的样子,齐声说道:&大汉副使张胜、假使常惠参见匈奴单于阁下!&
  通译长虞常再用匈奴话大声复述一遍。
  匈奴单于还是不作回答,然后离开座位,走到庭中,围着站在前头的苏武转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哈哈哈哈!大汉的使者,果然是风流儒雅,风度翩翩啊!苏武先生,本王以前对汉家习俗,早有耳闻,汉家语言,也常习学。本王以为灵王、缑王,便是汉家臣子的风范了,没想到今天见到了你,便觉得他们寒酸得很!苏大人,汉皇让你给本王说些什么呢?&
  虞常见匈奴单于用流利的汉语与苏武对话,自己只好退到苏武的身后,与张胜和常惠站到一起。
  苏武觉得眼前的匈奴单于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便相信匈奴人拥戴了一位明主,于是坦然对答道:&启禀单于,汉皇说:&大汉与匈奴,均为炎黄子孙,只是习性相异而已。过去双方相互征战,都是劳民伤财,有害无益。既然匈奴单于愿意修好,何不撤回重兵,让百姓往来,一如邻里?&&
  这些话,有几句是武帝让人写就的国书中就有的,有些则是苏武自己加上的。
  且L侯单于拍着手说:&说得好!说得好!本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率先放回汉家的兵士和使臣。苏武先生,你就留在我的大营之中,与我们的灵王、缑王好好商议,制定出一些条例来,本王同意了,再请汉王恩准,以后两者相安无事,让百姓永享太平!&
  苏武连连点头。他相信,匈奴单于这话是真的。
  然而正在此时,一个匈奴大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高声大叫道:&大王,不好啦!不好啦!&
  且L侯单于并不惊慌:&斡式子,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那斡式子原来就是匈奴大将斡离不的儿子,虽还年轻,如今也已是一员大将,他大叫着说:&大王!左大都尉他果然有叛逆之心,我的亲信刚才来报,说左大都尉已经率领他的十万兵
  马,向东南方向行进,说是要向大汉投降呢!&
  且L侯单于很纳闷地看了苏武一眼,然后说:&我与大汉正在议和,他们的使者还在此处,大汉怎可接受左大都尉的投降?斡式子,你有没有搞错?&
  斡式子却说:&大王!千真万确啊!我的那个心腹,如今是左大都尉身边的校尉,他的消息,保证没错!&
  且L侯单于又向苏武走了过来:&苏武先生,你说,你们大汉皇帝,会一面派人与我议和,一面又策动我大部人马,投降你们吗?&
  苏武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我大汉皇帝,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如今单于愿以子侄之礼侍奉大汉皇帝,汉皇怎可再接受您的部下投降呢?&
  且L侯单于点点头:&我想也是啊!&于是他转向众人:&你们说说看,没有我的命令,左大都尉为什么会发兵?难道他要自作主张,去攻打大汉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又一战将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大王,不好啦!&
  且L侯单于仍然镇定得很:&支双儿,又出了什么事,你也这么急?&
  那支双儿却是支楞儿的儿子,与他父亲一般模样,只是头脑不再那么愣了:&大王!前方快骑来报,说汉将赵破奴率领两万人马,进我境内,要接应左大都尉,到汉家投降去!&
  且L侯单于这才急起来:&此话当真?&
  支双儿叫道:&如有半点儿搀假,大王可以杀了我!&
  且L侯单于愤怒地对苏武等人说:&苏武先生,汉使大人,看来你们大汉皇帝做事,有时候还不如子侄小国呢!&
  苏武根本不相信匈奴将领们的话,于是争辩道:&大王,请您把事情弄清楚,再怪罪大汉好不好?&
  且L侯单于瞪了他一眼:&本王会弄清楚的!我要亲自去把情况弄清!来人!&
  十余名侍卫齐齐出列。
  &你们几个去领三千人马,跟我走一趟,看看有谁愿意投降汉人?&
  支双儿见匈奴单于带人如此之少,便劝说道:&大王,你带的人马太少,危险啊!&
  且L侯单于不以为然地说:&人少?左大都尉手下不是有十万兵马么?要是他们真的愿意投降,那我带的人再多也没用!斡式子,你把这几位汉使,还有他们随行的百十个人,都替我看管好了,等本王弄清情况,再来与他们理论!&
  斡式子点点头说:&大王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掉!&汉之辽东郡,治所在襄平,也就是今天的辽阳市。
  辽东郡府中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人们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焦灼的。连年旱灾蝗灾,已经让辽东郡处于水不深却火很热的情形之中。自从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那时叫绣衣直使)暴胜之到来之后,一直开仓济民的辽东太守龚遂被软禁了起来,罪名是他对造反的民众心慈手软,只知道拼命地放粮施粥,不知道以铁腕来镇压暴民。那暴胜之不仅是个铁腕人物,而且手段之&酷&,罕有人比。他的手法极为简单:以暴治暴,比暴赛暴,看谁能胜过我暴胜之!暴胜之铁了心,要在对付民众这一点上和杜周等人比个高低,他只怕民众不暴,唯独天下到处是暴徒,他暴胜之才有用武之地。他的暴行当然受到表面上不急不躁的杜周的激赏,于是也引起皇上的青睐。于是杜周从廷尉府派了许多以暴著称的人来辽东助暴治暴。于是武帝赋予暴胜之更多的权力,给他调集正规军,给他输送许多军粮,允许他将太守之类的官员先行关押,只要能把暴乱平定便可。暴胜之终于有了大施暴政的机会,来到辽东一年有余,先后将数万暴民关进暴氏刑狱,所杀暴徒更在万名之上&&辽东郡中,原来是灾民遍地,如今却是暴乱四起,暴风频吹,暴徒满山,暴尸遍野。
  可是,如今暴胜之有些累了。
  暴胜之的脾气已经不再暴躁。
  暴胜之是个很瘦的人,瘦得像从长沙国到长安城又到平原郡的那个申猴子。然而就是瘦人,才有炯炯有神的眼睛,才有旺盛无比的精力。暴胜之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只长着火眼金睛且有灵牙利爪的猴子。在他的眼里,暴民只不过是一只只跳蚤,他们在草中寻不到食吃,便会跳起来咬人。跳蚤是不能喂养的,龚遂犯了致命的错误!跳蚤只能捕捉,可是像龚遂那样只知无为而治的人,决不能捉到跳蚤,只有自己这样心狠手辣且反应迅疾的人,才能够把跳蚤一一抓到。当他轻轻地用一个指头碾死一只跳蚤之后,然后慢慢地抬起手来,看看案板上那些再也跳不动了长脚微虫时,暴胜之的快意,胜过神仙。
  然而他没能快意多久。辽东的跳蚤太多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十个指头按住了十个跳蚤,然后用力一碾,有的死了,有的却还能逃掉。他再次用许多指头一齐捉拿,但他的指头已经不听使唤。
  是的,跳蚤愈生愈多,愈来愈多!
  而他身边的军队却不够用的了。辽东的地方军队本来是准备对付鲜卑人、高句丽人、肃慎人的,让他们捉上一阵子跳蚤还行,可让他们长期如此,他们早已不愿干了。何况有些跳蚤与他们同窝而生。暴氏刑狱再也无法扩张了,暴家粮草也已不够了。暴胜之从长安带来的&捉蚤队&&&称为&暴家军&更合适一些,他们也已疲乏了,而且开始担心辽东的军队想把他们作为跳蚤来捉。
  几天之前,杜周又派人送来皇上的旨意,要他速速解决辽东平暴之事,然后并将平暴良方送达长安,让廷尉府推而广之,让天下郡国,效而行之!
  暴胜之近来经常进入梦幻状态。他在梦中,看到皇上坐在高高的山上,指挥着杜周放开一个大铁笼子。铁笼中跳出一只饿得皮包骨头的猛虎,一只生来便要残害弱小生命的野兽。而在笼外,却放着千千万万只四处觅食、你争我跳、你鸣我叫的雄鸡和母鸡、小鸡。那猛兽跳了出来,扑向鸡群。一阵子鸡飞虎跳。虎跳着,咆啸着,贪婪地吞噬着。然而它身边的鸡太多了,它们先是惊叫、悲啼,然后便是停顿、观望,接着又是麻木、困惑;再往后,雄鸡们觉醒了。它们弄明白了,一只恶虎不可能将它们全部消灭,它们可以趁虎歇着的时候快点交配,扑朔迷离地交配,然后让弱小的母鸡生出更多的小鸡来,雄的便可鸣叫,便可跳起来撕咬;便可以再与雌的扑朔迷离,于是又产生许多可以鸣叫可交配可以产蛋的生命。这些生命打不过恶虎,但它们可以轮番进攻,去啄恶虎的眼睛,至少让恶虎睡不着觉。最后,就是用尸体堆成一道肉山,也可以把这个残恶的东西压死,让这个可怕的东西窒息!
  在梦中,他发现放开虎笼的杜周,还有高高坐着的武帝,都在哈哈大笑。
  暴胜之大梦醒来,竟忘记了自己的姓,依稀觉得那铁笼子上贴着一个大字,既像是&暴&,又像是&愚&&&两个字上头都像是日头。后来他才分清,下面水深火热的那个字叫暴,下面有私心暗藏的便是愚。
  管他是暴是愚,我都得担着。暴胜之心地坦然。
  这天早晨,暴胜之刚刚来到辽东府衙,他脱下靴子,坐到几案前,下意识地轻轻地动弹着十指,琢磨着该让它们如何运动,却听到大门之外熙熙攘攘。
  不论在长安还是在辽东,自己的官府外面很少听到这种声音。暴胜之于是连帽子也没戴,鞋子也没穿,便跳了起来,要到门前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身材瘦高、衣着得体、仪表堂堂、身背宝剑的年轻人,被多名卫士拦在衙前。
  那人正是隽不疑。原来隽不疑到了辽东,先回家看望老母,老母既惊又喜,泣涕涟涟。老母问他求来何人,有何办法来救龚遂及辽东民众?隽不疑一时无言以对。隽母大悲,深究其因。隽不疑是个大孝子,只好将一路上如何与师傅冷寿光到齐国,冷寿光如何死于寿光,如何在海边见到东方朔,东方朔又如何被皇上所逼,必须到海上求仙,让京房先陪自己先行一步;京房又如何被黑山王相留,黑山王又如何归还父亲宝剑&&将这些说完,已是半夜。母子二人拿出宝剑,见那剑于烛光之下,放出耀眼的光芒。隽母大惊,对儿子说:&不疑啊,你父说过,只要此剑放光,便有大用之处。当年你父亲看见此剑放光,才去从军;如今你又见此剑放光,它警示你要担当辽东大任啊!不必等东方大人了,你天明之后,便只身去救龚遂大人吧!&隽不疑连连点头,答应母亲。然后他苦思冥想了半夜,觉得自己既有曼倩之美名,何不以东方曼倩之神勇,仗剑闯关而说服暴胜之?眼下只有此计可行了,纵然自己也被暴胜之杀了,那也对得起这把宝剑,对得起父亲和老母,对得起师傅和祖师爷爷,无愧于曼倩这个美名了!于是他又细卜一卦,竟是上上大吉。天明之后,隽母为他亲自洗面更衣,一如她也看到儿子的卦象一样,竟然没再流一滴泪水。
  隽不疑还怕什么?辽东曼倩要独闯虎穴!
  &你要做什么?&卫士们排成几排,面对着这个奇特的闯入者,又一次大声吼道。
  &我要见暴直使,见暴胜之大人!&那年轻人说。
  &要见暴大人,可以商量,可不许带剑进去!&卫兵们说。
  &哈哈哈哈!暴大人作为皇上的直使,拥有生杀予夺之权,身边虎豹成群,难道还怕一支剑么?&那人哈哈大笑。
  &你带剑入衙,与暴民何异?&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叫道。
  &哈哈哈哈!你们看看,我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磊落光明,像个暴民吗?如果我这种人也是暴民,那么你们统统都是暴官了!&那人笑得潇潇洒洒。
  &那也要把剑放下!不然,我们就动手了!&一个武官模样的人喝道。
  &君子仗剑而行天下,只有奸恶才惧而怕之!昔日东方曼倩仗剑入朝,皇上视之如同仙人;没想到今日辽东曼倩仗剑入庭,却要被人挡住。那好吧,你们要是夺得我手中的剑,便自上来抢夺;若是夺不了我的剑,我可要长驱直入了!&说完便将那剑&唰&地拔出,平地生风地舞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为他的剑光所震惊。
  那是一把让人目炫的宝剑。
  而舞剑之人又是一手独到的剑法。
  众卫兵和官员们围成一个圈子,既像阻挡,又似观赏。
  暴胜之知道来人决非凡人,看样子也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大叫一声:&不要阻挡,请他进来!&
  众人听到暴直使的声音,当然让开。
  暴胜之一低头,方才发现原来自己帽子也没戴,靴子也没穿,于是急忙跑到案前,戴上帽子,穿上靴子,然后很恭敬地再到门前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隽不疑早已在众多官兵的簇拥下,走进门来。
  暴胜之双手合拢,对他一揖:&请问义士高姓大名?&
  &小民姓隽,名不疑,字曼倩。&
  &是东方曼倩的曼倩吗?&
  &正是。&
  暴胜之一惊:&请问义士与东方大人是何关系?&
  &东方大人乃小民的祖师爷。小民之师冷寿光,为孟喜之徒。&隽不疑从容答道。
  暴胜之与孟喜、龚遂等人同时被推荐给皇上,只是自己是丞相公孙贺所荐,又跟着杜周在一起,孟喜和龚遂同为东方朔之徒,与自己不是同门而已,如何不知?&我与孟喜大人原是故交,东方大人也是我的先辈,既然如此,请看座。&暴胜之说道。
  隽不疑大大方方地在辽东随臣递过来的凳子上坐下。
  &辽东连年饥荒,盗贼四起。辽东太守龚大人与我同年,然而心慈手软,致使此地不能太平。曼倩先生既然前来,必有良方妙计,暴某人洗耳恭听。&暴胜之所说,倒也句句是实。
  隽不疑说道:&暴大人,您如今作为皇上的绣衣直使,巡按辽东,驱虎豹而入羊群,万民丧胆,天下耸动。然而隽不疑以为,暴大人如不改弦更张,仍按此道而行之,恐怕辽东之民,蚤跳鹰扬,难以抑制;而皇上与廷尉府也不会为区区辽东而耐心等待。虎可搏鸡食羊,然不可绝鸡灭羊。隽不疑何出此言?鸡与羊者,皆为虎豹之食,然而也是圣人盘中之餐。如虎豹将鸡羊尽行灭绝,圣人盘中没有美味,恐怕只能食虎而餐豹了!&
  暴胜之毛骨为之悚然。隽不疑所比喻的,竟与自己的梦境相类;然而他所说出的,竟是自己意料不到的!他急忙跨前一步,恳切地说道:&曼倩先生,您说的太对了!请问先生有何良方,可以教我?&
  就连暴胜之周围的那些随员,也都睁大了眼睛。从他们急切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和暴胜之一样着急,他们还算不上虎豹,至多是豺狼而已,如果皇上怪罪下来,首先遭殃的可能是他们这些走狗!
  隽不疑觉得周围的人太多,还又觉得有些话,说了不如让他自己琢磨更好,于是从怀中掏出夜间刻写好的三块竹简,逐一递给暴胜之。
  暴胜之接过竹简,依次看来,只见简上刻着三九二十七个字:
  凡为吏,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威行,施之以恩,然后树功扬名,永终天禄。
  暴胜之是个很坦然的人,只要他觉得有道理,便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同样,只要认为对自己有利,也不会考虑自己的面子。他觉得竹简上的话,说得十分有理,自己如今已是威名远播,就是防止物极必反呢!是的,到了&施之以恩&的时候了。可他觉得这二十七个字,还不过瘾,远不及隽不疑刚才说的深刻,何况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近来也都是六神无主的样子,也需要聆听高人指点呢?想到这儿,他第三次起身,向隽不疑再作一揖,然后说道:&曼倩先生,我等从长安来到辽东,以为以暴易暴,易如反掌。没想到一时间暴风四起,正如先生所言,&辽东之民,蚤跳鹰扬,难以抑制&。我等也如羊角插进篱笆里,进不去,也出不来了!而廷尉杜周,又再三相催,要我们将辽东平暴良方呈送皇上,以向天下郡国推而广之。我等处于进退维谷之际,请先生多多赐教!&
  暴胜之身后那些官员,见到暴大人三番折腰,于是纷纷俯下身子来,准备洗耳恭听。
  隽不疑毫不犹豫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坚定有力地说出不可动摇的请求:&暴大人,请您放出龚太守,我与龚大人可与你们彻夜长谈。&
  暴胜之却笑了一下。&曼倩先生,龚大人与我有同年之谊,我与他只是政见不同,岂会怠慢?只要您说得有道理,能让我暴胜之和众人茅塞大开,那我马上便请龚大人出来,还政于他!&
  隽不疑也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与暴胜之和众位官员展开长谈。
  班固在《汉书&隽不疑传》中写道:&(暴)胜之(深)知(隽)不疑(决)非庸人,敬纳其戒,深接以礼,(坚)意(询)问当世所施行(良策);门下诸(多)从事,皆州郡(优)选(之)吏,侧听(隽)不疑(之言),莫不惊骇;至(黄)昏(深)夜(方才)罢去。&
  当天深夜,暴胜之亲自带上辽东府的官印,陪着隽不疑来到郡府衙门后边的小院里,将软禁其间的龚遂请了出来。
  长安城上,阴霾四起。
  建章宫中,武帝面带怒容。
  杜周和赵禹跪在武帝脚下,由杜周禀报着如何平叛诸方暴乱之事。赵禹只是低头不语,而杜周则一面看着皇上的脸一边说,随着那长脸愈拉愈长,愈来愈加阴沉,杜周的声音也愈来愈低小,到最后,竟然连武帝也觉得有点听不清了。
  武帝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一拍面前的案子,怒道:&不要嘀嘀咕咕了!你干脆给朕明说了,天下一百零三个郡国,有哪些地方还算平静,哪些地方盗贼四起?你如实说来,一点不许隐瞒!&
  杜周抬起头来看看武帝,知道再不说实话不行了,便稍微提高声音,说道:&皇上,天下一百零三个郡国,只有徐伯代理的东海郡,还有卜式治理的临淄,没有暴乱。其余各个郡国,都有乱民出现,然而都是小股暴徒,成不了气候。唯有辽东郡、右北平、平原、南阳及楚国,暴徒最多,为首者聚啸山林,从者风靡。&
  武帝冷笑起来。&哼,哼哼哼哼!朕一心想着北灭匈奴,南平两越,西征大宛,东荡夷狄,没想到朕的大一统天下,居然也到了盗贼四起,聚啸山林,从者风靡的地步了。你再给朕说说,天下哪些盗贼,势力最大?&
  杜周毫不隐瞒,说起来如数家珍:&皇上,天下盗贼大者,南阳有梅免、百政二人,率万人打家劫舍;楚有段中、杜少,隐入芒荡山中;青州平原一带,有个徐勃,也在海边一带出没;而燕赵之间,还有坚昆、范主等人,带领数万人在梁山附近,与官府对抗。而辽东盗贼群起,就不用为臣多说了。&
  武帝怒而问道:&你这个廷尉是怎么当的!非要到天下大乱的那一天,你才告诉朕这些实情吗?还有那个暴胜之呢?他不是要以暴胜之吗?为什么区区辽东,盗贼还没有平息?&
  杜周倒是不隐人善:&皇上,暴胜之已经竭力而为,剿杀盗贼数万,无奈天下之盗,愈剿愈多啊!&
  武帝大怒起来:&那是什么原因?难道你们就不会想一想么?还有赵禹,你们都想过没有?&
  赵禹何尝没想?赵禹自从没能当上廷尉,只做长安的执金吾以来,便整天在看,整天在想!是什么原因致使老百姓造反,难道皇上您不知道么?对匈奴连年征战,刚刚平息,您又要攻取大宛;动用了半个国家的人力财力!趁着汲黯不在了,东方朔被你远支出去了,没有人敢再进谏了,您还要重新修建未央宫、建章宫、光明宫、甘泉宫;仅建章宫内,又建了通天台、柏梁台,还有仙人观、石阙观、封峦观、〖FJJ〗Y〖FJJ〗〖HT〗观;建章宫已经够大的了,你还在其中修建了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四座仙山;近来你又下令,在未央宫北边修了个规模更大的桂宫,宫中处处悬明珠、置金案、列玉帐、设宝床,要建成&四宝宫&;你还让那个惟命是从的老丞相公孙贺用地道将未央宫与建章宫、明光宫、长乐宫连了起来,还将连着高祖时未建成的北宫,这需要多少钱啊!桑弘羊有本事,能够敛来足够的钱物,可是天下的人心,全都被敛到了肚皮之外啊!可是赵禹抱定了一个宗旨,长安没乱,便是我赵禹的功劳;长安最多就有一个所谓京都大侠朱安世还在时不时的杀人。可他杀得有理。朱安世便是张安世,他盘根错节,与张汤关系自不用说,与你杜周更是根根相连,而且他与霍光、与东方朔、与公孙敬声、与江充,全是连着的!你杜周心里明白,我赵禹更是明白,谁也不愿动这根大钉子!除此之外,长安的治安没得说,皇上没办法怪罪我赵禹!
  正在此时,杜周的脑袋也像两千年后地球那一边的人造出的芯片一样,在快速奔腾着,运转着。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如张汤。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廷尉这个职务不是人干的。但既在其位,就要深谋其政。他来不及去想张汤当年是如何用许多便衣侦知天下情况的,他只知道目前只有暴胜之的做法,最为果断,最为铁腕。于是他冷静一下,向武帝陈述起他的谋士减宣给他出的一个绝妙的主意。
  &皇上,臣身边有一儒生博士,名叫减宣,他给臣讲过天下贼寇的来历。那减宣说,天上之盗,无时不有。尧舜之时,也不能免。《战国策》云:&跖犬吠尧,各为其主。&便说明跖与尧同时。而《庄子&盗跖篇》还说,盗跖是当年大贤人柳下惠的弟弟,还与孔夫子在一起辩论过呢!皇上您纵然圣如尧舜,贤如柳下惠,仁德像孔夫子,也不免要与盗贼打交道。区区蟊贼,本来难成气候,不足为患。当下要务在于如何不让盗贼势力大炽,如何除去这些盗贼。&
  武帝听了这段话,面上略有霁色。&这个减宣真是高人!他还怎么说呢?&
  杜周侃侃而谈:&皇上,减宣说,盗贼蜂起,天灾只是其一。&
  &那其二呢?&武帝急于知道,下边该是&人祸&了,一提到这两个字,武帝便觉得有些不安。
  &其二,便是各郡官吏,捕盗不力。&杜周聪明得很,他决不会说出&人祸&二字,尽管他知道,官吏们有错也是&人祸&,但还是免提为佳。
  &对,就是各郡捕盗无力!&武帝站了起来。&听说那个暴胜之,就是先将心太软的龚遂,先给免了职,才开始的四处搜捕盗贼的!&武帝觉得有了共鸣,于是长长的脸上出现了一点阳光。
  &皇上,臣从暴胜之关押龚遂,想出了一个主意,如果皇上恩准,肯定能让各个州郡,盗贼灰飞烟灭。&杜周这时全然自信。
  &噢?有如此高招,何不早早说来?杜爱卿,你说吧!&
  杜周头一回听到皇上称自己为爱卿,高兴得像张汤一样口若悬河,声音也高了许多:&皇上!臣以为,各地盗贼,原先不过是三三两两,如夜半鬼火,不成气候。都是各地郡国,懒于捉拿,致使贼人愈来愈多。而各郡国从来向皇上都是报喜而不报忧,盗贼多了,生怕皇上治罪,于是更加隐瞒。隐瞒久了,养成大患,纸中包不住了火,于是贼火四处蔓延,才形成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臣以为,只要从郡县吏治入手,严格督促大大小小的官吏,他们如果不去捕拿盗贼,皇上便饶不了他们!只要他们能将夜半鬼火浇灭于欲燃未燃之际,天下方可安定啊!&
  武帝不断点头:&说得好,杜爱卿!朕知道你说得句句在理,朕只想快点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郡国大小官吏都去拿贼呢?&
  &臣请皇上颁布一道新法。&杜周笑了。
  &什么新法?只要能治盗贼,朕这就颁布!&武帝说得斩钉截铁。
  &皇上,臣与那减宣一起,起草了一个&沉命法&。&杜周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来。
  武帝将竹简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简明扼要,全文不过二十六字:
  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弗捕满品者,两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
  &哈哈,杜爱卿,&沉命法&就如此简单?你还是给朕细说一番,如何实行?杜爱卿,你说清楚了,朕这就下诏!&武帝也不是不解,只是他没那么多心思再去动脑子,他知道一旦&沉命&,天下便要死不少人,但是只要能让自己高枕无忧,死便死罢,汉家别的不多,有的是人。
  杜周今天得到那么多的&爱卿&称呼,声调不由得更加亢奋起来:&皇上!沉者,坠入水中也。人溺于水,称为&沉命&。东方朔在金马门作歌,说&神州陆沉&。盗贼四起,便是&神州陆沉&的前兆啊!可我大汉决不会陆沉!要沉的话,也得让那一帮子只知吃官粮、不能让一邦安定的无用之官先沉命!那些不能发现盗贼、不能根治盗贼的官员,不就是只配&沉命&的料么?皇上,臣的意思就是说,有了盗贼,地方官员发现不了的,便要他们&沉命&,发现之后除不尽的,也要他们&沉命&!&
  武帝一拍案子:&说得好!连盗贼都拿不到,朕还要这些狗官做什么?还不如让盗贼来当官呢!朕已经明白了&沉命法&的意思,杜爱卿,你说,从哪一级官员开始,实行&沉命法&呢?&
  &皇上:臣起草的&沉命法&简明扼要:&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弗捕满品者,两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也就是说,两千石以上的官员,便是诸侯和王公大臣。除了这些人可以不死,其他人,只要俸禄达不到两千石者,包括一些官品不高的小郡太守在内,连同郡丞、县令、亭长、兵士,一律处死!皇上,让这些无用的人统统&沉命&,臣再给您找有用的官吏来!&
  &好!杜爱卿,朕的想法也是这样,不能光让小民饿死、冻死,要让那些尸位素餐的庸官也死上一大拨儿!反正朕的官也多的是!朕这就准了你的&沉命法&,还要让天下郡国大大小小官吏都知道,从今天起,他们的属下出了盗贼,他们隐藏不报的,两千石以下的大官小吏,一律处死;发现了盗贼而又不能清剿干净的,也要处死!这就是我大汉的&沉命法&!哈哈哈哈!赵禹!&
  赵禹此刻像大梦初醒:&臣在。&
  &你把长安治理得不错,好歹没有那么多盗贼出现。&武帝慢腾腾地说。
  &都是皇上威德所致。&赵禹急忙拍一下马屁。
  &可是,朕早就知道,在长安还有个京都大侠,名叫朱安世,他越俎代庖,居然连长安城内的官员都敢杀,为什么你不将他捉拿归案?&武帝转而怒斥。
  &皇上。臣一直派人捉拿,只是那朱安世过于奸滑,拿他不到。这一点,连杜大人也是知道的啊!&赵禹生怕自己一人被陷下去,于是伸手抓住了杜周。
  杜周愕然地看了赵禹一下,自己觉得无话可说。
  &朕要杜周从今天起,在全国推行&沉命法&;朕也要你赵禹从今天起,就去捉拿朱安世!朕给你半年时间,如果拿不到朱安世,朕便要你先&沉命&!&
  赵禹听了,吓得面无人色。
  正在此时,公孙卿和李广利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了进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先说话。
  武帝最关心的是战场上的事,于是问李广利道:&李广利,是不是赵破奴大破匈奴啦?&
  李广利&扑通&一声跪倒,然后哭道:&皇上,大事不好啦!&
  武帝自然也要大吃一惊,但他看到李广利那个样子,便镇静了下来:&看看你,还像个将军的样子么?有什么事,快快说来!&
  李广利哭泣叫着说:&皇上!赵破奴他率领两万兵马,与匈奴左大都尉接上了头,于是左大都尉带着匈奴的十万大军便随他而来了&&&
  武帝打断他的话:&这好啊!&
  李广利接着哭叫:&皇上,我还没说完哪!那赵破奴一路上趾高气扬的,匈奴许多大将都不服气,左大都尉好容易才将手下的人控制住,没想到这事让匈奴且L侯单于知道了!&
  &那就与他们打呀!赵破奴不是要破奴的么?&
  &皇上!赵破奴打西域人像个英雄,谁知一遇到匈奴人,他就要尿裤子了!&李广利开骂了。
  武帝心中一急,知道大事不好:&你快说,赵破奴怎么了?&
  &皇上,匈奴单于只带几千人马前来追赶,赵破奴便带着两万汉军与他厮杀,没想到左大都尉手下的十万大军,有八万人马去救且L侯单于,反而把赵破奴给围在当中!&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赵破奴就&&就&&&
  &他战死在疆场?&武帝希望他能够这样。
  &没有,赵破奴他,他&&投降了匈奴!&
  &那两万汉家将士呢?&武帝瞪大眼睛问。
  &凡是不愿降的,全被匈奴杀死了&&&
  &混账!&武帝大怒,顺手将案上的一个绿色的玉如意拿了起来,朝地下猛地摔去。
  那如意,碎声琅然,块落满地。
  &皇上,皇上息怒啊!&杜周和赵禹高声叫道。反正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的叫声里,无非全是同情。
  武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问:&匈奴人马现在到哪儿去了?&
  李广利还是不敢抬起头来:&皇上,匈奴且L侯单于一怒之下,已带领那十多万人马,围住了公孙敖将军正在修建的受降城!&
  赵禹看了武帝一眼,他心想,这回好了,受降城不是接受匈奴投降,该是匈奴单于接受汉人投降的地方了。
  武帝此时倒一点也不慌乱,他镇静地问:&李广利,你知道公孙敖手下有多少人么?&
  李广利说:&五万将士,还有三万工匠。&
  &那好!就传朕的旨意,让公孙敖别再修城,把工匠也编入军队,就在那里,务必把匈奴且L侯单于给我拖住!李广利,朕再给你十万大军,星夜兼程,赶到受降城去,与公孙敖形成合围!&
  李广利急忙点头说:&臣遵旨!&说完就想走。
  &慢!&武帝止住了他,然后走到他的面前,眼睛里露出冷冷凶光:&李广利,这回你要是还不能取胜,朕就把赵破奴的账,和你一起算!&
  李广利只好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江充急忙跑了进来:&皇上,北军督尉李陵将军求见皇上!&
  武帝正是用人之际,便点点头:&让他进来。&
  正值壮岁的李陵身着铠甲,一副要去战场的样子,进来之后,便往武帝脚下一跪:&皇上,臣李陵请求率兵,出击匈奴单于!&
  武帝看了看眼前瘦高精干的李陵,又看了看无比臃肿的李广利,他的心头突然一横:&不行!这次出击匈奴,必须让李广利去,而且只许胜,不许败!李陵将军,你与任安加紧训练兵马,朕有重用你的时候!&
  众人面面相觑。
  李广利不敢对皇上怎样,却对李陵盯了一眼,朝他&哼!&地一声,走了出去。
  李陵只好讪讪而退。
  杜周和赵禹也向皇帝揖了一下,然后退下。
  武帝这时才将脸转向公孙卿。&怎么样?栾大回来了?&
  &是的,皇上。&公孙卿不知再说什么为好。
  武帝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起来:&哼哼哼哼!怎么,你还等着朕再次下诏,用他栾大的&天兵&去灭匈奴么?&
  公孙卿说:&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臣想问问,到底怎么处置他呢。&
  &朕不是在建章宫内,离金马门不远,给他建了一座柏梁台吗?朕要把他腰斩了,然后再挂在柏梁台上,看看有没有仙人来救他!&
  公孙卿吓得直打哆嗦。
  &怎么,公孙爱卿,你怕啦?你不想让他死?&武帝又冷笑起来。
  &不,不,不是的,皇上,臣在想,栾大被腰斩之后,长公主怎么办,您又得怎么样给皇后交待呢?&
  武帝这回犯了难。朕定要杀了栾大!难道朕为了女儿,还要把栾大留下?不行!朕的女儿已经被他糟蹋得不像样子了,听说最近她在太医们的治疗下,换了药,已经有些好转,再将她交给栾大,就会回复到从前那个惨不忍睹的样子了!不能再让她与栾大见面了!皇后那里,朕再想办法吧!
  公孙卿以为这下子说到了皇上的痛处,便又说:&皇上,处死栾大,臣公孙卿一点都不可怜他。他栾大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公主,她这一阵子一直和皇后在一起啊。&
  武帝想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让太子去把长公主接到金马门中安置,就说朕已找来天下名医,给她治病。让阳石公主一块儿陪着长公主,人手要还不够,就从太子的东宫里调,不许用皇后身边一个人!&
  公孙卿只好点点头,然后向江充看了一眼,才转身而去。
  &让刘屈牦跟你一起去,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让刘屈牦下手!&武帝在公孙卿的身后叮嘱了一句。
  江充知道今天皇上心情特别不好,就跑过来给他捶捶背,捶得武帝闭目欲睡。
  又过了好一会儿,江充见皇上睁开了眼睛,才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您真的要把栾大给斩了?&
  没想到武帝心中的火不仅没退,反而突然间火山爆发一样喷了出来:&混账!朕不斩了他,留着做什么?明天午时三刻,朕要亲自监斩,你派人通知丞相和霍光,明天所有大臣,都到建章宫的柏梁台下,看朕怎么处死这个妖人!&
  渤海之滨,风平浪静。
  海岸如痕,出现在珠儿和梅香的视线之内。
  三条大船轻轻地驶向海边,为首的一条船上,船舱中躺着黑发满头、但面孔已被海风吹得黑红的东方朔。
  珠儿与梅香二人从船头上走了进来,对东方朔说:&爹爹,你说我们这船,靠岸有什么意思?还有很多仙岛,我们没去呢!&
  东方朔皱了皱眉头,没有理她,继续躺着,想他的心事。突然,他抬起头来,问起了梅香:&梅香,京房离开你这么久了,难道你就不想见他?&
  梅香微微一笑,然后说:&东方大人,梅香前日算了一卦,卦象说京房他们稍有挫折,可是再往后便是一帆风顺呢。&
  &可是你们别忘了,辽东还有个龚遂,还被暴胜之关着;辽东还有那么多灾民,吃不上饭呢!&东方朔忧心如焚。
  珠儿笑了起来。&哈哈,梅香,你说我爹这个人怪不怪。在海里头,在岛上头,他就像个老小孩,无忧无虑的,要是真有仙人来带他走,他保准早就跟着去了。可一到岸边,一见到有人的地方,他就皱起眉头,悲天悯人了。好啦,好啦!让他在这儿悲天悯人吧,我们两个再到船头,看风景去!&
  两人再次来到船头,发现这里的海水,如和这几十天在海上遇到的大风大浪比起来,真是犹如镜面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梅香的心思还在东方朔的身上。这个女孩子说话很有分寸。&珠儿,东方大人的心事重着呢。你看,皇上让来求仙,仙却没求到,向皇上没法交待;隽不疑来求救,他又没能及时赶到辽东,没能去解救自己的徒弟,他的心里能平静吗?&
  珠儿笑了起来:&哈哈,梅香,看来你还真的了解我爹。可我告诉你,我爹这个人,就算他解救了自己的徒弟,他还想着要去解救辽东万万灾民。你说,他的事,还有完没完呢?他的心,和别人的心不一样!&
  &不一样?难道他的心是别样的?&梅香笑了起来。
  &对,梅香,我告诉你,我爹他有两颗心。你信么?&
  梅香摇摇头。&人怎么会有两颗心?&
  珠儿却认真地说:&我爹这种人,和我给你讲过的郭大侠、雷大侠、傅介子那些武人相比,就是多了一颗心,一颗司马相如那样的琴心。&
  &什么?琴心?&梅香兴致大增。
  &对啊!像我爹这种人,胆略过人,剑法高妙,却整天藏着,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会出手。为什么?就是那颗琴心在作怪。他的心,像琴弦一样,在那里张着,世界上一有不平的事,他的心就动啊,动的。要是郭大侠那种人,早让宝剑出手了!可爹这种人,要用琴弦在肚子里面一动再动,不是动成乐曲,便是动成文章。乐曲也好,文章也好,还要说出来,写出来,弹出来,去让人听,让人看。我爹的话,你会听腻么?不会。皇上都听不腻!我爹的文章,虽然不多,可也是人人爱看。可是我爹弹的曲子却很少。可惜啊,这世界上能拨动他的琴心的人,已经不在了!连我也不明白他现在心里又奏着什么乐曲,写着什么文章呢!&珠儿说着,露出满脸的幽怨来。
  梅香点点头:&我和京房也一起议论过,觉得东方大人与汲黯大人也不同,两个人都有胆子,都是剑胆,可汲黯大人却少了点什么,原来他缺的是琴心!&
  珠儿得意起来:&梅香,这世界上,真正剑胆琴心的人没有几个,你,我,京房,都要学着点啊!&
  梅香觉得好玩。她又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珠儿忙问:&梅香,你又笑什么?&
  梅香向船内看了看:&我想东方大人当年在长安,身边一年换一个美人儿,也是因为他有两颗心,于是便二心二意了罢!&
  珠儿这下子被梅香问了个脸红。她想了一想,便说:&梅香,你别说,你刚才说的还真有道理。我爹他对女人,是有些二心二意。可他对有的人,却是二心一意呢!&
  &二心一意,没听说过!不过,要是一个人把两颗心都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也是太执着了!珠儿,你说,东方大人对谁,能这个样子?&
  &对三个人。&
  &哪三个?&
  &我爹啊,对皇上便是二心一意,什么事情都挂着他。&
  &嗯,有道理。所以皇上也离不开东方大人。&
  &第二个,是对我大妈,齐鲁女。&
  &东方大人对夫人也是二心一意?&梅香有点不信。
  &你别看我爹当年在长安一年一个美人,十二年凑够了一打的,他对那些女人,全是三心二意!是我大妈齐鲁女让她这么做的,他对我大妈可从来都是二心一意!到后来,我爹连对阿绣,对我娘,都没能二心一意呢!&珠儿说到这儿,脸上有些不平。
  &那,还有谁能让他二心一意的呢?&
  珠儿脸上放出了光彩:&本姑娘呗!&
  梅香非常羡慕地点了点头。她往船舱里看了看,只见东方朔还在那儿躺着,痛苦地沉思。
  梅香接着感慨地说:&珠儿,我们这些女人,一辈子能有人用两颗心来爱你,那也是太幸福啦。&
  珠儿:&是啊,梅香,我有时想,要是我不是我爹生,那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嫁给他了。&
  梅香惊奇地看了看珠儿,又看了看船舱中的东方朔,然后悄悄地说:&珠儿,你说这话我信。别说你爹显得这么年轻了,当年我和荷艳跟着汲黯大人时,汲大人满头白发,我们还觉得,要是他喜欢我们,我们都可以嫁给他呢!&
  &那你怎么又嫁给了京房呢?&珠儿笑问。
  &还不是汲大人只把我们当作孙女看?&
  &对啊!我有时,真希望我爹他不是我的亲爹!&珠儿叹了一口气。
  &好啦,他不是你的亲爹,还会对你二心一意?说不定将来太子对你也能二心一意,傅介子对你也会二心一意呢!&梅香安慰她说。
  珠儿闭上眼睛,一直摇着头。
  这时船上的一个头目跑过来:&二位小姐,你们看,快看岸上!&
  珠儿和梅香转过身来,向已经变得清楚的岸上望去。只见那里聚集着许多人,有的人拿着没字的旗帜,还有的人举着刀枪,在那儿又跳又叫。
  海边早有几只小船,开始向这个方向驶来。
  &强盗!&珠儿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碰上了贼人。
  梅香跑进舱中,拉起东方朔说:&东方大人,快点起来,我们遇上贼人了!&
  东方朔这回不敢再躺了,急忙跑到船头,果然见到远处人声鼎沸,举着高低不齐的刀枪棍棒,在岸边直嚷嚷。
  早有一条小船,箭一般地向大船驶来。
  珠儿拔出剑来,一道寒光指向那船:&别过来!再近一些,你们过来就没命啦!&
  只听那船上远远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梅香!珠儿,东方大人,我是京房啊!&
  长安城中,金马门内。
  一阵凄惨的叫声,从金马门的小院中传了出来,让这个久已无人居住的地方,平地增添了少许戾气。
  后房之中,太子刘据和他的二姐阳石公主和两个宫女,围着口吐白沫、四肢颤动的卫长公主,在那儿呼叫。
  &快,快,快把她抬到床上去!&阳石公主指挥说。
  &孟晖,孟晖!快拿点水来!&太子叫道。
  因为刚从钟粹宫搬到这儿,大家对这儿都不太熟,所以有些手忙脚乱。卫长公主向来是由阳石公主侍候的,而阳石公主也不知道金马门是空的,只带来两个侍女。太子刘据为了让更少的人知道自己姐姐的病情,根本就没叫什么佣人,只把他的伴读孟晖叫了过来。
  孟晖对这儿毕竟还有点熟悉,便拿着一个大碗,盛了点水,走了过来。
  阳石公主急忙从身边拿出一袋子药,放在水中,用手指头搅拌了一下,然后给卫长公主灌了下去。
  卫长公主的手与脚都不动了,一会儿便平静地进入了梦乡。
  太子看着自己的姐姐,看着她那瘦弱的身体和疲惫的面容,一股怒气从心底泛起。&都是那个无恶不作的栾大!父皇今天要杀他,我一定要去监斩!&
  阳石公主点了点头:&好吧,弟弟,你去吧。这里有我带着人照看着。&
  太子听了姐姐的话,抬起腿来便往外走,他又看了孟晖一眼,孟晖却不知是跟着太子去看斩杀栾大是好,还是留在金马门内是好。
  &孟晖,你还是留下吧。这里得有个男的,万一公主醒了,有点什么事儿要做,总得有个男的照应一下。&太子说。
  孟晖本来就不乐意去看杀人,于是点了点头,留了下来。
  阳石公主看了长公主一眼,便对孟晖说:&没事。这阵子,我姐姐一两个月才犯一次病,吃一次药,就能好上很长时间。&
  &可是,皇上将栾大处死了,这药&&&孟晖担心地说。
  &这药,没什么稀奇的,太医都能照着样子配出来。只是我姐的心病,没人能解啊。&阳石公主说到这儿,又看了孟晖一眼。
  孟晖被阳石公主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她是高贵的公主啊。
  又过了一会儿,阳石公主问道:&孟晖,你成家了没有?&
  &小人已经娶妻,可是&&&孟晖觉得还有话说,可是没说出来。
  &可是什么?&阳石公主追问道。
  &可是我娶的人,没有经过父母之命。&这是孟晖心中的一个疙瘩,他如实地讲了出来。
  &你还行啊!娶个老婆,连父母之命也不要?&
  &非也,非也。&孟晖直摇头,&小人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阳石公主这回来了精神:&孟晖,你今年多大年纪?&
  &三十三岁。&
  &哦,你和太子一样大!比我小三岁,比我姐姐小五岁!&阳石公主算得特别清楚。
  孟晖有点不解:&公主,您问这个做什么?&
  阳石公主是个心里有话便存不住的人,于是冲口说道:&孟晖,你看我姐,也真够惨的。我姐比我可温柔得多,漂亮得多!要是我和太子一块儿向父皇保举,让父皇命你为新的驸马公,你会愿意么?&
  孟晖直摇头:&公主,这个,孟晖没有想过,没有想过。&
  &你这个小白脸儿,你是害怕呢?还是高兴呢?&阳石公主单刀直入。
  孟晖只觉得心里怦怦直跳,既有高兴,也有不安。以前他从来都没敢往这方面想,最多是太子身边那个妙兰让他心动不已,觉得宫中的花朵远比荷塘的花朵更为艳丽,所以也就不管荷艳愿意不愿意到自己的官邸居住了。如果真的能做驸马,真的能娶眼前这位病美人为妻,孟晖觉得他的老祖坟都会生烟的。自己曾在父母的坟头苦苦地守了几天,眼睛都看直了,也没见到坟头上冒过青烟。如果皇上要是真的恩准我孟晖为驸马,那我的老祖坟上肯定会冒出浓浓的青烟来!然而孟晖也很担心,他不知道世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还有京房,东方大人,还有那个不想当官,只愿意在东市上摆摊算卦的焦延寿,他们会怎么看呢?至于荷艳,那只好委曲她了。如果她愿意,还可以作为小妾;如果她愿意与许广汉好,那就成全他们俩吧&&
  阳石公主的眼光锐利!她知道孟晖是个见到女人便眼睛不好转动的人,也知道这种人见了名利和宝贝如乞丐见了金子一般。阳石公主笑了,她为自己的姐姐能够摆脱栾大这个妖人而高兴,也为公孙敬声这次在识破栾大的事情上立了大功,从而让皇上能够认可他与自己的恋情而高兴。
  既然高兴,阳石公主便把姐姐自小就和霍去病相好的许多故事,一一讲给孟晖听。建章宫中,时已近午。
  高高的柏梁台下,端坐着满脸怒容的武帝。公孙贺也从建筑工地上走了过来,弯着腰,站在武帝的身边。霍光、上官桀、杜周、赵禹等人两边分立。这时太子也悄悄地来到武帝身旁。他向周围看了一眼,发现公孙卿和刘屈牦二人不在这儿。
  原来公孙卿和刘屈牦按照皇上的旨意,正在建章宫大门之外,准备把栾大解押进来。对于刘屈牦来说,这事还算容易;毕竟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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