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关2在房子里用绳子拽着的离婚房子怎么过户

这样的房子 你敢住吗?
&&首推于&17.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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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倒挂在两座山之间,看着这样的房子,虽说在房子里不需要倒立,但是外面的人看着这样的房子需要一些勇气才敢他进去。家里有个这样的屋顶确实很时髦。看到这样倒立的房子,总是会担心会不会重心不稳,一个不小心就倒了。想想都心惊胆战。这样倒立在楼顶的房子,别说走进去,就是经过看到,都会被吓一跳,担心随时要砸下来。这歪七扭八的房子,看着都眼花,让人感觉里面的结构也是如此,像是进去会中邪。门都能歪成这样,进去还得歪着脖子。有强迫症的人应该很想把一砖一瓦都拆下来,给它规规矩矩地砌回去吧。窗都是歪的,窗外的风景也是歪的,无法直视。来呀,一起在这看着会摇摇欲坠的房子里高歌:“听~海哭的声音......”腿柱子这么细,在里面动都不敢动,深怕压断了以我的体重,钻进这样的房子里,大概还没爬上去就先摔下来了。樱花那么美,心里却担心着万一柱子断了可怎么办,这该多煞风景啊。这房子长得特别像某种海洋生物,就用绳子这样悬挂着,到底是绳子厉害,还是房子其实是泡沫?悬在海面上更是让人看着都心跳加速,这是给美人鱼们上岸休息的地方吗?喜欢攀岩的人应该很喜欢这房子,爬着爬着累了就进屋歇歇。每天早上听着海浪拍打石座的声音从睡梦中苏醒,然后,开始钓鱼的一天......这个色调像极了《爱乐之城》的剧照,这岩石上的房子,里面该不会睡着睡美人吧,王子要坐缆车才能去吻醒公主,谁说骑着白马的才是王子呢。看上去美如仙境,住进去心惊胆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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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投稿稍后认证根据该实验的实验原理,要求和减少误差的角度分析,平衡摩擦力作用后,进行实验过程中需要用刻度尺测量纸带上点的距离,用天平测出小车的质量,需要改变砝码的质量来代替小车的拉力.,根据求出砂桶及砂的总重力做功,根据匀变速直线运动的平均速度等于中点时刻的瞬时速度求,的速度,即可得到动能的变化量,从而写出探究结果表达式,根据此表达式分析所需要的测量仪器.
解:,根据本实验的实验原理是合外力所做的功等于动能的变化量,通过研究纸带来研究小车的速度,利用天平测量小车的质量,利用砝码的重力代替小车的合外力,所以需要刻度尺来测量纸带上点的距离和用天平测得小车的质量,即还需要刻度尺,天平(带砝码).故答案为:刻度尺;天平(带砝码),实验过程中,为减少误差,提高实验的精确度,他先调节木板上定滑轮的高度,使牵引小车的细绳与木板平行,目的是消除摩擦带来的误差,即平衡摩擦力后,使细绳的拉力等于小车的合力,故错误,正确.故选:.平衡摩擦力后,当他用多个钩码牵引小车时,发现小车运动过快,致使打出的纸带上点数较少,即小车的加速度大,所以应减少小车的加速度,当小车的合力一定的情况下,据牛顿第二定律可知,适当增大小车的质量,即在小车上加适量的砝码.故答案为:在小车上加适量的砝码他将钩码重力做的功当做细绳拉力做的功,经多次实验发现拉力做功总是要比小车动能增量大一些,从功能关系看出:该实验一定有转化为内能的,即试验中有存在摩擦力没有被平衡掉;还有该实验要求,只有当小车的质量远大于砝码的质量时,小车的拉力才近似等于砝码的重力,故错误,正确.故选:.
明确实验原理往往是解决实验问题的关键,该实验的一些操作和要求与探究力,加速度,质量之间关系的实验类似可以类比学习.
4547@@3@@@@探究功与速度变化的关系@@@@@@299@@Physics@@Senior@@$299@@2@@@@力学实验@@@@@@61@@Physics@@Senior@@$61@@1@@@@实验@@@@@@8@@Physics@@Senior@@$8@@0@@@@高中物理@@@@@@-1@@Physics@@Senior@@
第二大题,第1小题
求解答 学习搜索引擎 | 某同学把附有滑轮的长木板平放在实验桌上,将细绳一端拴在小车上,另一端绕过定滑轮,挂上适当的钩码,使小车在钩码的牵引下运动,以此定量探究绳拉力做功与小车动能变化的关系,此外还准备了打点计时器及配套的电源,导线,复写纸,纸带,小木块等,组装的实验装置如图所示.(1)若要完成该实验,必需的实验器材还有哪些___.(2)实验开始时,他先调节木板上定滑轮的高度,使牵引小车的细绳与木板平行,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下列的哪个___(填字母代号)A.避免小车在运动过程中发生抖动B.可使打点计时器在纸带上打出的点迹清晰C.可以保证小车最终能够实现匀速直线运动D.可在平衡摩擦力后使细绳拉力等于小车受的合力(3)平衡摩擦力后,当他用多个钩码牵引小车时,发现小车运动过快,致使打出的纸带上点数较少,难以选到合适的点计算小车速度,在保证所挂钩码数目不变的条件下,请你利用本实验的器材提出一个解决办法:___.(4)他将钩码重力做的功当做细绳拉力做的功,经多次实验发现拉力做功总是要比小车动能增量大一些,这一情况可能是下列哪些原因造成的___(填字母代号).A.在接通电源的同时释放了小车B.小车释放时离打点计时器太近C.阻力未完全被小车重力沿木板方向的分力平衡掉D.钩码做匀加速运动,钩码重力大于细绳拉力.大家都在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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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 你站在一个房子里,有两根绳子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
你站在一个房子里,有两根绳子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如果你抓住其中一根,走到另一根的下面,这第二根绳子还要几英尺才能够得到(因为它是垂直掉下来)。你的任务是要把两根绳子系在一起。你只有三个工具来先成这个任务:一盒火柴,两块分开的方手纸,和一个螺丝刀。你如何能将绳子系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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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阁楼用的折叠式梯子。在电影出现率很高,如《第一滴血1》警长与兰博在结尾周旋时使用过;《玩具总动员3》里主人公安迪企图把老玩具藏进阁楼时使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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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 一个隔间 在天花板上 有一个绳子可以把一个梯子拉下来 然后可以爬貌似美国人的家都有这种阁楼吧。我在很多电影里都见过。你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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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法信息举报邮箱:科马克.麦卡锡和他的史诗小说/科马克.麦卡锡:“塞林格以来美国文学界最著名的隐者”/科马克.麦卡锡和他的“边境三部曲”
继《路》、《天下骏马》之后,近日,美国大师级作家科马克.麦卡锡的著名作品――“边境三部曲”之第二部《穿越》、第三部《平原上的城市》由重庆出版社陆续引进出版。作为重庆出版社品牌书系“重新经典”的新品种,《穿越》与《平原上的城市》采用了全新的设计,在装帧上使用特种纸精装,力求烘托该系列图书的经典性与精品性。
“边境三部曲”是麦卡锡的代表作之一,其第一部《天下骏马》已于2010年由重庆出版社出版。该书英文版在1992年的首版曾经引起美国出版界的轰动和评论界的盛赞,并创下了首印19万册精装本及首印后两月内连续七次印刷的纪录。它霸占《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榜首长达21周,连续荣获美国“国家图书奖”和“国家书评奖”。
1998年,麦卡锡发表了“边境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平原上的城市》,结束了他历时十年的潜心写作,把这一包括《天下骏马》(第一部,1992)和《穿越》(第二部,1994)在内的西部文学巨著完整地奉献于期盼已久的读书界,受到了北美读者的热烈欢迎,一时引为文坛盛事。《穿越》更是刷新了《天下骏马》的纪录,首印达到了20万册。各大报纸好评如潮:《旧金山纪事报》称它为“具有本世纪最高文学成就的美国经典名著”。《纽约时报.书评》誉之:“散文的神笔加上美国的原味。”《华盛顿邮报.图书世界》赞美道: “多么庄严而壮丽……麦卡锡创作的富有想象力的文学佳作,无论在深度和广度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天才的作家可以向诸神挑战。” 评之“具有一种巨大的富有悲剧性的力量,是一本震撼灵魂的小说”。不久,根据“三部曲”第一部摄制的同名好莱坞影片《天下骏马》,作为世纪末贺岁大片于2000年圣诞节在全美1800家影院隆重首演,更将这一文坛盛事推向了高潮。
2008年,为庆祝出刊1000期,美国《娱乐周刊》推出了一份“新经典”榜单,在1983―2008年这25年间出品的电影、图书、电视和音乐等多种文化娱乐产品中,分别选出了100部最佳作品(产品)。百部最佳图书之首为科马克.麦卡锡的《路》、第二和第三名分别为JK.罗琳的《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和托尼.莫里森的《宠儿》。在2009年英国《泰晤士报》的“六十年六十书”的评选中,《路》则被列为2006年的年度选书。与它并列这份榜单的包括《1984》《麦田里的守望者》《洛丽塔》《猜火车》《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等等耳熟能详的畅销佳作,而排在它前后的两位则分别是2005年的《暮光之城》与2007年的《灿烂千阳》。
其实早在2006年,《纽约时报.书评》在评选“过去25年出版的美国最佳小说”时,科马克.麦卡锡于1985年出版的《血色子午线》就名列第三。同时,《血色子午线》也被誉为20世纪最出色的一百部英文小说之一。
麦卡锡于2005年出版的《老无所依》则被科恩兄弟改编为同名电影,在第80届奥斯卡上,力夺奥斯卡最佳影片等四项重量级奖项。而他写作该书时所使用的打字机,于1963年耗资50美元买入,竟在2009年拍卖出了超过25万美元的天价。
而《路》也在出版后的第二年,即2007年赢得美国普利策最佳小说奖。之后更被改编为电影《末日危途》,在2009年上映后引起极大轰动。由此,麦卡锡也成为了当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之一,并获得了美国笔会(PEN)颁发的终身成就奖。
科马克.麦卡锡1933年出生于美国罗德岛州,爱尔兰裔。他在家中6个孩子中行三,父亲是一名富裕的律师,名叫查尔斯,因此他也被取名为查尔斯。1937年,他们家从罗德岛搬到了田纳西州的诺克斯维尔。麦卡锡在罗马天主教家庭长大,在诺克斯维尔上的也是天主教中学。
1951―1952年,麦卡锡进入了田纳西州立大学,主修文科。1953年,他加入美国空军,服役4年,期间两年在阿拉斯加主持一个广播节目。此时,出于某种原因,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科马克,似乎是沿用了一个爱尔兰国王的名字。1957年,他重返田纳西大学,期间,他在学生文学杂志上发表了两个短篇小说,并获得了1959年和1960年的英格拉姆.梅里尔创作奖(Ingram-Merrill Award)。1961年,他和大学同学李.霍尔曼结婚,生有一子。
麦卡锡没有获得学位便再次离开学校,举家迁至芝加哥。在芝加哥,他当了一名汽车技师,并在这里写下了他的第一部小说《看果园的人》(The Orchard Keeper)。随后他结束了和李.霍尔曼的婚姻关系,回到了田纳西 。
《看果园的人》于1965年由兰登书屋出版社出版。麦卡锡把手稿交给兰登书屋,据称是因为这是其“唯一听过的出版社”。兰登书屋的艾伯特.爱斯肯(Albert Erskine)发现了书稿的价值。在威廉.福克纳于1962年逝世之前,爱斯肯一直是他的编辑。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爱斯肯也同样一直为麦卡锡编辑
《看果园的人》发表后,以其“冷峻,严肃和不动声色的幽默”,以及“生动鲜活的语言”荣获当年福克纳基金会的“最佳新人奖”,麦卡锡在小说中表现出的文学天赋也得到了评论界的承认。
1965年夏天,凭借从美国艺术文学院获得的游学奖金,麦卡锡乘船出海,游历了爱尔兰。在海上,他遇到了船上的歌手安妮.戴丽丝。他们于1966年在英国结婚,并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下,得以继续环南欧旅游,直到登陆伊比沙岛。他在那里完成了第二部小说《外围黑暗》(Outer Dark),随后和妻子回到美国,并于1968年发表了这部小说 。
1969年,麦卡锡和妻子迁至田纳西的路易斯维尔。在这里,他根据真实事件写下了另一部小说《神之子》(Child of God),于1973年出版。和此前的《外围黑暗》一样,《神之子》的故事设置在南阿巴拉契州。1966年,麦卡锡和安妮.戴丽丝分开,搬至得克萨斯的埃尔帕索。1979年,小说《沙崔》(Suttree)最终出版。这部小说已经断断续续地写了二十年。1981年获得麦克阿瑟奖金之后,他写下了另一部小说《血色子午线》,在1985年出版。
麦卡锡的第三任妻子杰尼弗.温克利是位学者,目前他们和他们的儿子居住在新墨西哥州圣达菲北部。
麦卡锡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极端贫困,或者住在破旧的房子里,或者住在汽车旅馆里。他一半靠补助金,一半靠老天爷维持生计。“我没有钱,我什么也不是,”他说,“正当我用完牙膏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想起邮箱里有免费试用的样品。”
他离群索居,极少接受采访,排斥公众活动或谈论自己的作品。不过近年来,他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可能他希望他的露面会给那些崇拜他的人一个交待。
在纽约时报对他进行的一个难得的采访里,麦卡锡透露了他对包括亨利.詹姆斯和马塞尔.普鲁斯特在内的,作品不论及生死议题的作家的不以为然。“我不理解他们,”他说,“对我来说,那不是文学。许多被认为优秀的作家在我看来很奇怪。”
脱口秀主持奥普拉..温弗瑞将《路》选为了“欧普拉书友会”的推荐书目,也让麦卡锡同意接受了生平第一个电视采访,2007年5月的《奥普拉秀》。
他的崇拜者对他的一切都感兴趣,如有人统计过,他的作品中有13次提到可口可乐。有人甚至拍了一部名为《科马克的垃圾》的短纪录片,其中的一位妇女说,她已经收集了好多袋麦卡锡的垃圾。她说从垃圾上可以看出作家喜欢吃什么牌子的冰淇淋。
他是个台球高手,喜欢高尔夫球,酷爱牛仔靴,驾一辆平板卡车。他在打字机上写作,最多时同时进行5部小说的写作,哪部先写完就先发表哪部。尽管他有隐者的名声,《纽约时报》还是发现他是个“颇有魅力的人,世界级的谈话者,有趣,固执,动不动就笑”。
他身高不足6英尺,蓝眼睛,从不参加投票选举。他个性耿介,拒绝参加巡回书展,不讲课,不做演讲,不对自己和自己的作品做任何宣传,不愿意接受采访,被认为是“塞林格以来美国文学界最著名的隐者”。
科马克.麦卡锡早期的作品专注于对美国南方风土人情的摹写,被归入美国南方文学范畴。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移居得克萨斯西部的美墨边境城市埃尔帕索后,他转而致力于对当地下层人民特别是西部牛仔生存与奋斗的描写,受到广大北美读者的欢迎及评论界的赞誉。尤其是他的西部小说(以“边境三部曲”及《血色子午线》为代表)更是为他奠定了在现代美国文坛上的大师地位。这些在美墨边境地区发生的动人史诗,既有恶梦般的屠杀、令人震颤的暴力,又有优美如画的田园诗和柔细潜心的安魂曲,被评论家称为“地狱与天堂的交响曲”,“是可与中世纪以来的文坛巨星但丁、、麦尔维尔、、斯坦培克的杰作相媲美的当代经典”。
评论认为,麦卡锡是威廉.福克纳以来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从主题上说,他的小说有存在主义和启示文学的冷峻和庄重。他的主要角色不是孤独落魄的失败者就是罪犯和流浪者。在文体上,他被认为是福克纳和乔伊斯的继承者,通常没有情节,缺乏传统的标点符号,用词稀奇古怪。索尔.贝娄最赞赏他“对语言绝对的强势使用,他的那些关乎生死的句子”。
“边境三部曲”的第一部《天下骏马》讲述20世纪中叶,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美国得克萨斯州,两个牛仔少年约翰•格雷迪和罗林斯不甘于大工业的侵袭及家乡牧场的丧失,从而纵马南下墨西哥,追求新田园生活的一系列甘苦交杂的经历。
第二部《穿越》则着力塑造了另一个坚忍不拔的牛仔少年比利•帕勒姆,惊心动魄地描述了他在四年间三次骑马穿越美墨边境,为了追求信念和探求人生而遭遇的艰难曲折和付出的艰辛血泪。
而在第三部《平原上的城市》中,《天下骏马》的主人公约翰•格雷迪与《穿越》的主人公比利•帕勒姆,经过了生活的历练,日趋成熟,共同在这部终结乐章中扮演了主角,继续着他们的人生探索,演绎出了一段又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至此,《平原上的城市》携《天下骏马》与《穿越》,三部合为一体,将这部宏大、深沉的生命交响诗推向一个不同凡响的结局。
《血色子午线》一书则写的是19世纪40年代一帮雇佣军在美国德克萨斯州与墨西哥边界驱赶屠杀印第安人的故事。他们剥下印第安人的头皮拿去换金子。“在美国文学史上,只有《白鲸》有资格与《血色子午线》相提并论,”批评家斯蒂芬.夏维罗认为,“两者都有史诗般的宏大,都能引起广泛共鸣,语言奇巧复杂,以一种偏执的细微去探索无限的宏大与遥远。”
改编电影获得多个奥斯卡奖项的《老无所依》一书,同样立足于美墨边境。小说描写了1980年代的美国西南部,在与墨西哥交界的许多小镇里,贩毒活动猖獗。法律与正义似乎完全沉睡。枪支和拳头成为在这个地方生存的通行证。但最终,邪恶和犯罪还是被制服和战胜。《老无所依》读来是一部惊悚的警匪小说,但它引发了在人欲横流,物欲泛滥的现代社会里,人们对于贪欲和诚性的深思。
而最新力作《路》,则是一本语言简洁、气氛悲凉而又纯净的末日小说,讲述核武器给人类造成毁灭性打击之后的寒冬里,一位男子带着年幼的儿子穿越废墟和沙漠,亡命南方海岸寻找温暖和希望的故事。《时代》杂志评价说:“《路》揭开了隐藏在悲伤和恐惧之下的黑色河床,灾难从未如此真实过,科马克.麦卡锡仿佛是这个即将消失世界的最后幸存者,他把未来发生的那个时刻提早展现给我们看。”
麦卡锡钟情野外生活,游历得克萨斯、、各州。加上州和,这些地方成了其小说故事的主要发生地。人烟稀少的荒漠背景,黑暗激烈的故事,简洁有力的语言,构成了其小说的主要元素
麦卡锡的作品具有一种感觉和想象的力量。这种力量寓于他作品中的主人公――尤其是几位重复出现的主人公身上。他们对自然和人生的感受和探求,对于年轻生命中充满的甘苦喜乐的真实。细致的体验,对于未来的期待和向往,都造就了这种文学的力量。这种力量也孕自麦卡锡本人的生活经历及追求。尤其是他在田纳西州、得克萨斯州及墨西哥的生活。“文学作品源于直接或间接的生活”。麦氏作品前期以描写美国中南部为主,后期则走入大西南,也是伴随着他生活的步履而动。他的西部小说集笔墨于几个坚忍脱俗的青年流浪者身上。这几个男性主角,带着各种程度的悟性,投身于生命的探索,情节的高潮每每伴随着神意的显示,往往与宗教启示文学并入一途。这种抽象灵性主题的出现似是作者自身思想的升华,也侧映出作者对自然世界的炽热感情及对人类社会的深切关注。
在麦卡锡作品中,大自然始终是最伟大的存在。作者赋予大自然广泛而蓬勃的生命。在麦卡锡的世界里,兽类、甚至日月山水都是人类的观察者。它们无处不有、无时不在地审视着人类的行为――人类的愚蠢、邪恶与残暴;它们也欣赏着人类的不朽英雄史诗,铭记着英雄们的善行义举。
麦卡锡既是思想天才,又是语言大师。他的作品是一首首丰富语域里的交响诗。尤其是在他口语体极强的西部小说里,他能在小说中纯熟、确切地使用英语、西班牙语表现人物的不同文化背景,又能灵活、谐趣地驾驭俚语、土语、牛仔语言,凸显角色各异的身份、性格、教养、志趣……麦氏西部小说也和其他同类作品一样富有质朴、粗野的黑色幽默。
科马克.麦卡锡作品一览“
  看果园的人 The Orchard Keeper (1965)
  外围黑暗 Outer Dark (1968)
  神之子 Child of God (1974)
  沙崔 Suttree (1979)
  血色子午线 Blood Meridian, Or the Evening Redness in the West (1985)
(边境三部曲,trilogy of the border)
  骏马 All the Pretty Horses (1992)
  穿越 The Crossing (1994) *
  平原上的城市 Cities of the Plain (1998) *
 老无所依 No Country for Old Men (2005)
  路 The Road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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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1-07-15 17:26
当他们离开格兰特县南迁到这里来的时候,博伊德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被他们称做希格尔达的新建的县,也不过就是这个男孩的年龄。他们告别了故土,那儿是他的妹妹和外祖母的埋骨地,到新开发的边境地区来寻找新的生活。这新的县份富饶、原始。你可以骑上骏马长驱南下,狂奔至墨西哥,一路上不会碰到一道篱笆挡墙,真的如入无人之境。才刚刚到了骑马的年龄,他就喜欢把弟弟博伊德扶上马背,让他坐在自己身前,两人同乘一鞍,在原野上骑行,同时用西班牙语和英语教给博伊德这些山水鸟兽的名字,描述着自然的风光。在这所新房子里,他们兄弟二人住在连着厨房的一间卧室里。在夜里,他常常睡不着觉,心里涌动着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他想倾诉,他看着熟睡的博伊德,听着他甜甜的呼吸,不禁出声对他诉说,诉说他美好的计划,他对新家乡、新生活和他们这新一代的计划。
在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他被狼嗥惊醒了。这叫声是从他家房子西边的小山包里传来的。他知道这些狼是想借着新雪,乘着月光跑到平原上来猎杀羚羊。他一跃而起,从床脚竖板头上抄起裤子和衬衣,抓起他那毛毡衬里的帆布夹克,又从床底拉出靴子,走到厨房间,借着炉子散发出来的微热穿好衣裤,再把一双靴子拎到窗口,在月光下分出左右,弯腰把它们套到脚上。然后轻步走出厨房,关上了房门。
当他经过马厩时,栏中的几匹马在寒夜里对他发出低柔的嘶声。新雪在他的靴子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的呼吸在淡蓝色的夜光中喷出一团一团的白雾。一小时之后,他已蜷伏在一条干河床上的雪堆里。凭着留在雪上、沙上的爪印,他知道那群狼刚刚从这里走过。
它们已经下到平原上来了。他穿过了一片扇形的沙石地,干河在这里折道向南伸进了山谷,在这里,他又看见了狼的足迹。它们就在前头!他小心翼翼地趴在雪地上,肘膝并用,匍匐向前。因为冷,他把双手缩进袖筒,捏住袖口,防止冷雪涌进袖管。他爬过一片黝黑的小杜松林,从这里,他看得见阿尼马斯山峰下宽阔的山谷。离狼群很近了。他迫使自己静静地蜷一会儿,稳住呼吸,然后慢慢起身,朝前方看去。
在前方的旷野上,他看到了一幅激烈的追逃景象。狼群在追杀着羚羊;而亡命中的羚羊在白皑皑的雪野上像幽灵似的急速逃窜,或长奔、或急转、或盘旋……在清冷的月光下,雪浪在它们蹄下喷飞。它们急促的气息在冷凝的寒夜中像白烟般冒出,好像体内正燃烧着烈火。这群急转着、狂跳着的狼,在这茫茫冬夜里居然保持着神秘的沉默,仿佛它们来自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与这里根本语言不通。一阵无声的喧闹之后,它们跑下了山谷,沿着谷底跑向了远方,很快变成了灰蒙蒙、白茫茫中的几个小点,直至消失。
他觉得很冷,但还是原地未动,他还在等。四处一片死寂。凭着自己呼出的气息,他能看出来风往哪儿偏。在这片刻的沉寂中,他所能看到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呼气,两道细细的白雾,喷出、消散,再喷出、消散,反复无穷。他蹲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终于,它们又来了。这次是跑步后的欢娱。它们大步慢跑着,8字形地交叉着跑,扭动着身躯,边跑边舞。它们时而停下来,用鼻子在雪中刨掘着什么。再慢跑几步,再停下来,立起后腿,挥动前肢,两两一组,对脸而舞。舞上一阵,又继续前跑。
一共有七只狼。它们就在离他不到二十英尺的地方跑过去了。这么近的距离,仅凭着月光他都能看清它们杏仁状的眼睛,听见它们的喘息。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它们知道他的存在――这种感觉一刹那如电击般令他毛骨悚然。它们聚到一堆,用鼻子互相蹭擦,用舌头彼此舔拭,好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但顷刻间,它们又都站住了。它们竖起耳朵站在那里,有的还把前脚提到了胸前。它们正在看着他――是一圈狼的眼睛在看着他。他屏住了呼吸,它们也屏住了呼吸。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狼群突然转开身,疾步地、但却是悄悄地跑掉了。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博伊德已经醒了,但是他没有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以及看到了什么。他从来也不曾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
到了这一年的冬天,博伊德已经长到了十四岁。他家附近的干河床上,树木从初冬起就早早脱去了叶子,光秃秃地立在那里。天空一天天愈加灰暗、阴沉,它笼罩下的树木更显得苍白和孱弱。一股强冷的风从北方吹来,现出了赤裸裸树身下面一派苍凉的大地,就像是岁月的一张大单据,罗列着亘古以来人类所有的债务,但所有的债权都已经过期。历史简单得不过如此。在他家房子的坡下,紧靠干河外湾的地方是一片稀疏的三角叶杨树林。此时,在萧瑟的冬天,树枝一根根惨如白骨,树干上的杂色树皮也几乎剥落殆尽。在这些杨树丛中,有几株特别粗大。其中有一棵巨树被人齐地锯掉,留下了截面宽大的树桩子。在冬天,过路的牧人利用它做木板地面,可以在上面搭起四英尺乘六英尺的帆布帐篷来防冷、避风、安度寒夜。他驾着马拉橇,带着博伊德外出拾捡木柴,一路上看着冬阳下自己的影子、马和木橇的影子,一棵一棵地穿过树桩。博伊德坐在木橇上,手里握着斧子,就像在守护着自家收集的木柴。他斜过眼睛,注视着西边的天空。荒野的山峦下,一轮血色的太阳满环光焰,正在缓缓沉入被它照得通红的干湖之中。在西天的晚红下,几只羚羊摇摆着脑袋,轻踏着步子,正巡游在牛群当中。在那方小平原上,宛如一幅灿烂、生动的剪影画。
他们踏着一路上的干树叶堆,驾橇来到了干河床里一个蓄着水的池塘旁。他在这里下了马,给它饮水,而博伊德却绕着水塘查找小老鼠的踪迹。博伊德无意间擦身经过了一个印第安人。这个人正弯着腰、全神贯注地蹲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当博伊德发觉了他并转过身来时,这个印第安人只是把眼光投向博伊德腰间的皮带,仍然没有抬眼。直到博伊德完全停在身边,他才抬起眼睛。博伊德几乎要碰到这个人了。这个人蹲在一丛细秆的芦苇草下,并没有特意隐藏,但博伊德却没能早一点发现他。他横膝握着一杆老式的0.32英寸口径单发来复枪。在这黄昏时分,他在守候着射猎前来池塘饮水的鸟兽。此时,他仍然蹲在那里。他看着孩子的眼睛,孩子也看着他的。他的眼睛那么黑,好像满眼都是黑色的瞳仁。在这双漆黑的眸子里,太阳正在西沉。在这双漆黑的眼睛里,是这个孩子站在太阳旁边。
过去,博伊德从不知道他能够在别人的眼睛里看见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在别人眼里看见像太阳这样的东西。现在,他看见自己成双配对地站在这两眼黑色的深井里,连细弱的头发都能看见,只是样子有点古怪。但这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就像是他走失了的双胞胎兄弟,此刻正站立在另一个世界的窗口。但那是一个黑洞洞的世界。在那里,太阳是永沉不升的。这景象又像是一个险象环生的迷津。在那里,这两个令人怜爱、同情的孤儿在生活的旅途中迷失良久,最后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但却被横挡在一堵古旧黑暗的警戒墙之后,似乎永远也无法逾越。
博伊德站在那里,一时间看不见他的哥哥以及他们的马。但越过这丛芦苇,他能看到那边水中不断扩出的一圈圈波纹。那应当是马儿饮水激起的波纹。他还注意到这个印第安人干瘦无毛的颌下,颈部细密的线条。
印第安人也转头看着池塘,他听到了马抬头时从鼻口部流下的水声。他转回头看着孩子。“你这个小王八蛋!”他骂道。
“我怎么了?”
“那边是谁和你一起?”
“我哥哥。”
“他多大了?”
“十六岁。”
印第安人站了起来。他起立得十分敏捷,毫不费力。他看到水塘的那边,比利正牵着马站在岸边。他又回身看着博伊德。他围着一条破烂的披毯,戴着一顶油污的斯特森帽①。可能戴得时月久了,帽顶原先的马鞍凹形早已被拉成了圆顶的钟形。脚上的一双破皮靴难看地用铁丝补缀着。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捡木头。”
“带吃的了吗?”
“没有。”
“你们住在哪里?”
博伊德迟疑着。
“我问你们住在哪儿?”&&
博伊德朝河下流做了个手势。
“多远?”
&&&&&& “我不知道。”
“你这个小王八蛋!”&
他把来复枪扛在肩上,沿着水塘边走过去,走到比利跟前。他看着比利,又看着近处的小马。
“你好!”比利先跟他打招呼。
印第安人吐了一口唾沫,说:“你们闲着没事跑这儿来吓唬人了?是不是?”
“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
“你们没带什么吃的吗?”
“没有,先生。”
“你们住在哪里?”
“沿河两英里远。”
“家里有吃的吗?”
“是的,先生。”
“我跟你们过去,你们进去给我拿些吃的出来,好吗?”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进去,妈妈会给你吃的。”
“我不想进到屋里去,我要你们给我拿些吃的出来。”
“那好吧。”
“你们会给我拿吃的出来吗?”
“会的。”
“那就是这样。”
比利牵着马站在那里。这马一直都在瞅着印第安人。&&
“博伊德,”他说道,“咱们走。”
“你们家有狗吗?”印第安人又问。
“就一条。”
“你们先把它拴起来。”
“好的。我会把它拴好。”
“你把它拴在屋里的一个地方,别让它叫。”
“好的。”
“我可不想过去挨枪子儿。”
“我会把狗拴好的。”
“那很好。”
“博伊德,赶快,我们走。”
博伊德站在水塘另一头看着他。
“快点吧,一会儿这里就要黑了。”
“赶快照你哥哥说的去做。”印第安人说。
“我们又没惹你。”博伊德不满地说。
“快点,博伊德!我们走。”
博伊德越过水塘边的沙石地,爬上木橇。
“上这儿来!”比利招呼他上前面。
博伊德爬过他们捆扎的木柴堆,向后又看了一眼印第安人,然后拉住比利伸过来的手,一跃坐在比利身后的马背上。
“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呢?”比利问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把枪横架在脖后,双手都搭在枪身上,“你们出来的时候朝着月亮走就行。”他说。
“要是月亮没有出来怎么办?”
印第安人又吐了一口:“你当是我会告诉你朝着找不到的月亮走吗?快走吧!”
比利踢马前行,它们拉橇驰过森林。雪橇底部的一副宽长的滑行板拱起了一堆堆被风吹集起来的枯叶,发出了干燥的飒飒声。太阳低垂在西天,已经是黄昏时分。印第安人一直看着他们远去。博伊德用一只手揽住哥哥的腰骑在马上,他的脸被夕阳映成红色,他原本灰白色的头发也被染成粉红色。他哥哥一定是告诉他不要回头看,因为他一直没有回头看。在他们驶过那条干河,又驶上平原时,太阳已经掉在佩伦西洛山脉的尖峰身后,西边的天空在卷叠的云层下现出浓浓的暗红色。他们继续沿着干河岸向南骑行。当比利回头看时,那印第安人竟然已经快步跟了过来,距他们也就是半英里远,在暮色中一只手提着那支来复枪。
“你怎么回头看呢?”博伊德问他。
“我就是要看看。”
“我们真的要给他拿一些饭来吃吗?”
“是的。我想我们可以做这件事。”
“你可以做的事不见得就是件好事情。”博伊德说道。
“我知道。”比利答道。
发表于:11-07-15 17:26
他透过房间的前窗注视着夜空。早现的星星从南边的黝黑天幕上涌出来,挂缀在沿河树林的干细枯枝上。月亮还未露头,但它的边光已经附上了东边山谷上的黄绿色阴霾。他一直注视着月光从这片荒凉的大草原的边缘冒出来,注视着月亮的圆顶升出大地,那么洁白,那么饱满,但又是那么娇嫩,仿佛是薄膜包起的一腔琼浆,不经一戳似的。于是,他从椅子上爬下来,赶忙去找他的弟弟。
比利用一块布包起牛排、小甜面包和一满铁杯的煮斑豆,把它们藏在厨房门边食品架上的瓦罐后面。他先叫博伊德出去,自己站着听了一阵,然后也跟了出去。在他们经过自家熏制鱼肉的小房间时,事先被他们锁在里面的家犬发出了低哀的鼻声,并用前爪去刨门。比利发出嘘声叫它安静下来,它便不再出声。他们猫着腰,傍着篱笆摸了出去,然后径直朝河边树林走去。当他们走到河边时,月亮真的已经升得老高。那印第安人站在那里,又把来复枪架在脖后,像牲口套辕的架势一样。天很冷,他们清楚地看见他喷出的鼻息。他一见他们即转身开步,他们随即跟上。他们穿过了干河床的一片沙石滩,取道河对岸的一条牛畜小径,沿着牧场的边顺河而下,看见前方有柴烟升起。在他们家下方约四分之一英里处,他们来到了他在杨树林中点起的篝火堆。印第安人把来复枪靠在一株树干上,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把东西拿过来吧。”他说道。
比利走到火边,从臂弯里拿出那个布包递过去。印第安人接过布包,蹲在火边,把布包放在地上打开,取出那杯斑豆,放在火上加热,然后又从布包里取出面包和牛排开始动口。这一切他都是以先前一样的活动木偶似的动作完成的,机械而又敏捷,滑稽而又连贯。
“你会把杯子烧黑的,”比利说,“我还要把它拿回家呢!”
印第安人咀嚼着,他的黑眼睛在火光中半闭着。
“你们家里有咖啡吗?”他问道。
“还没磨过呢。”
“你不能磨一些吗?”
“我不能,别人会听见的。”
印第安人把咬剩的一半面包送到嘴里,微微向前倾倾身子,又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把腰挂小刀,拿它搅着杯子里的斑豆。他抬起头来看看比利,随即把小刀放在舌头上每边各蹭一次,就像是他们在理发店里看到的在皮带上磨剃刀的动作一样。小刀蹭干净后印第安人一个投手,把它插进了一节正在燃烧着的木柴的一头。
“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印第安人问他们。
“十年了。”博伊德应付着回答他。
“十年了,这个地方是你家的?”
“不是的。”
他又拿起第二个面包,用他又宽又白的门齿大咬一口,然后坐下来咀嚼。
“你是从哪里来的?”比利开始问他。
“从四面八方。”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比利又问。
印第安人没有回答。他歪着身子把小刀从木头上拔下,用它搅着铁杯里的斑豆,又用同样的动作把小刀两边的汤渍舔净。然后他又把小刀伸进杯子的耳形把手,把已经烧黑的杯子从火上提起来放在地上,开始用小刀当羹匙吃着斑豆。“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东西?”
“什么?先生。”
“我说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注视着站在火光里的兄弟二人。他慢吞吞地咀嚼着,眼睛还半闭着。
“比方什么东西?”比利只好问下去。
“比方任何东西。只要我能卖的东西就行。”
“我们没什么东西。”
“你们没什么东西?”
“是的,先生。”
他继续咀嚼着。“那么你们是住在空屋子里吗?”
“不是的。”
“那么你们就是有东西了。”
“有家具和用具,一些厨房用具。”
“你们有步枪子弹吧!”印第安人逼问道。
“有一点,先生。”
“什么弹径的?”
“不是你的枪用的。”
“到底是什么弹径?”
“44-40。”①
“干什么不拿些来给我?”
比利朝他靠在树上的那杆枪努努嘴:“你那又不是44的弹径。”
“那没关系,我可以去换嘛。”印第安人毫不放弃。
“我不能给你拿步枪子弹,老爹会发现的。”
“那你讲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我们还是走吧。”博伊德对比利说。
“我们得把杯子拿回去。”比利应道。
“你们还有什么东西?”印第安人又问。
“我们什么也没有了。”博伊德抢着答道。
“我没有问你。你们家还有什么东西?”印第安人转向比利。
“我不知道了。我得看看我能找到什么。”
印第安人把第二个面包的另一半塞进嘴里。他弯下身用两个手指头去试试铁杯的热度,然后端起杯子,把剩下的斑豆全部倒进他大张着的嘴里,再用一个指头在杯子的内壁刮了一圈,用舌头把这手指舔干净后,把杯子放到地上。“给我拿些咖啡来吧。”他说道。
“我不能磨,他们会听见的。”
“就拿咖啡豆来,我会用石头把它们捣碎。”
“那好吧。”比利显得无可奈何。
“让他留在这里。”印第安人指的是博伊德。
“为什么?”比利不解。
“和我做伴。”
“和你做伴?”
“是的。”
“他用不着在这儿。”比利很坚定。
“我不会伤害他的。”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他不会留在这里。”
印第安人咂吸着他的牙齿。“你家有捕兽的夹子吗?”
“我们没有捕兽的夹子。”
印第安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一边咂着牙齿并发出“嘶嘶”的声音。“走吧,再给我拿点糖来。”
“好的,把杯子还给我。”
“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再给你。”
当他们走到那条牛畜小径时,比利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博伊德,而博伊德也正回头看那林中的火光。在平原的上空,月亮是如此地明亮,你都能清楚地数得出月光下牛畜的头数。
“我们不会给他拿咖啡的,对吗?”博伊德问他。
“不拿。”比利坚定地回答。
“那我们的杯子怎么办?”
“不要了。”
“妈妈问起来怎么办?”
“告诉她实话,告诉她我把杯子给了一个印第安人。告诉她一个印第安人到我们家来,我把杯子给了他。”
“那好吧。”
“把你带出来我会有麻烦的。”
“那我的麻烦就更大了。”
“告诉妈妈都是我干的。”
“那好吧。”
他们穿过一片开阔地,朝着篱笆和房子的灯光走去。
“我们根本就不该去给他送饭,你看,惹了这么多麻烦。”
比利没有回答。
“我说得对不对呀?”
“你说得很对。”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
“我也不知道。”
一夜过去,当他们的父亲来到他们的房间的时候,天还没有放亮。
“比利!”父亲叫他。
比利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站在面前的父亲。由于背着厨房射过来的光,他只是一个影像。
“那狗怎么了,为什么把它锁在熏火间?”
“噢,我忘了把它放出来了。”
“你忘了把它放出来了?”
“是的。”
“那起初把它关起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比利跳下床,落脚到冰冷的地上,去抓他的裤子。
“我这就去把它放出来。”他忙说道。
他父亲在门口站了片刻,然后转身穿过厨房,沿着走廊回去了。借着开门的灯光,比利看见博伊德蜷成一团,睡在另一张床上。他提起裤子,拉起地上的靴子,走了出去。
比利放出了狗,又喂饱、饮完了马,天已经大亮。他给伯德装上鞍镫,翻身跨上它,便骑出了马厩。他想去河边看看那印第安人是否还在那里。狗紧紧跟在马蹄后面。他们穿过牧场,沿河而下,又穿过了树林。在这里,他停住了马,骑坐在上面观察着。狗在一边忙着用口鼻上上下下地嗅着,似乎在收集和拼凑着昨夜的一些图景。比利又策马前骑。
当他骑进那印第安人的营地时,火堆早已灭了,只剩下黑色的灰烬。马侧转着身子,不愿举步向前。狗却很活跃,围着灰烬直兜圈子,还不断地用鼻子嗅着地面,它颈上的毛发都煞有介事地竖了起来。
当他回到家里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他把帽子挂起,拉过一把椅子便开始用羹匙去舀鸡蛋。博伊德已经在吃了。
“爸爸在哪儿?”比利问道。
“还没做感恩祈祷呢,就想吃饭!”母亲说道。
“对不起,妈妈。”
他低下头,默默地祷告了几句,然后去拿面包。“爸爸呢?”
“他上床睡觉了,他已经吃过了。”
“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大概两个小时以前吧,他骑了一夜的马。”
“怎么会呢?”
“我想他是为了赶回家吧。”
“他要睡多久呢?”
“我想,一直到他睡醒为止吧。嘿,你的问题比博伊德还多!”
“可我一个问题都没问呢!”博伊德不满地插道。
早饭后他们兄弟俩一起去了马厩。
“你觉得他会上哪儿去了?”博伊德问比利。
“他又上路了呗。”
“你觉得他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他是流浪者。你看他穿的那双墨西哥靴子吧,烂得没剩下什么好地方了。”
“你不知道一个印第安人要做什么。”博伊德说。
“你又知道印第安人的什么事呢?”比利反问。
“反正你不知道。”博伊德不服气。
“你根本不知道任何人要做什么。”
博伊德从一个工具桶里拿出一把磨损得很旧的螺丝刀及几把挂在马厩栏杆上的刷子,他又从拴绳子的横杆上拿下一个绳制笼头。他打开马舍的门,进去给马上了笼头,把它牵了出来。他把绳子松松地套在横杆上,用手抚摸着这马的前腿让它把蹄子提上来。他用刷子把它的蹄叉刷干净,然后把这马蹄子放回去。
“让我来看看。”比利说。
“又没什么毛病,看什么?”
“我看看嘛!”
“那你就看呗!”
比利搬起马蹄,双手捧住,把它放在自己两膝间端详着。
“我觉得它看起来挺好的。”
“我说过它没毛病吧!”
“拉它走一圈看看。”
博伊德解开绳子,牵着马在厩里走了一圈。
“你要去拿鞍子来给它上上吗?”比利问。
“我想是的,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
博伊德从马鞍室取来了马鞍。他先把一床毯子扔上马背,然后用力把鞍子放上去并一点点把它晃到位置上。接下来,他拉一拉马鞍上的粗皮带,再扎紧马的后肚带,就站在一边等着。
“你尽给它惯出些毛病来,”比利说,“干吗不给它肚子上来几拳,让它赶紧把气吐出来,好早点扣上皮带?”
“它对我不错,我也不能待它差了。”博伊德说。
比利一口痰吐进了地上的碎草里。他俩等着。一直等到这马把气呼出来,博伊德才拉紧皮带,把扣子扣好。
他们在伊巴涅兹牧场上整整骑行了一上午,检查牛群。牛畜站得远远地也在审视着他们。这是一群腿子细长、白脸上生杂毛的牛,有些墨西哥血统,有的长角,各种毛色都有。到中午饭时间,他们用绳子牵着一头一岁的小母牛回来,把它拴在畜舍栏上等着让父亲看。然后两人进屋洗手。父亲已经坐在餐桌旁边。
“孩子们。”他叫着。
“你们都坐下。”母亲说道。她把盛着炸牛排的一个椭圆形的大盘子放在桌子上,还有一大碗斑豆。在他们做了祝福食物祷告后,母亲先把牛排大盘递给父亲,父亲叉起一块牛排放到自己碟子里后把大盘传给比利。
“爸爸说,牧场上来了一只狼。”母亲报告着消息。
比利坐在那里,手上端着大盘子,手中的切肉刀停在空中。
“一只狼?”博伊德问道。
父亲点点头。“在福斯特沟谷的谷口。它扑倒了一头不小的牛犊。”
“什么时候?”比利问。
“大约一个星期前吧。奥利佛家最小的儿子在山里跟了她一路。这只狼是从墨西哥跑过来的。她先是穿过了圣路易斯山口,又沿着阿尼马斯山的西坡跑到泰勒,然后跑下山坡,穿过了山谷,再跑进佩伦西洛山沟谷的谷口,一直跑进雪地。在她咬死小牛的地方,雪足有两寸深。”
“你怎么知道是一只母狼?”博伊德问父亲。
“那你觉得爸爸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比利反问他。
“你能从它小便的地方看出来①。”父亲告诉他说。
“噢。”博伊德领悟着。
“那您打算怎么做呢?”比利问父亲。
“我想我们应当抓住它,你说呢?”
“是的,爸爸。”
“如果埃科尔斯老爹在这里,他会抓住它的。”博伊德说。
“埃科尔斯先生吗?”
“是啊,如果他在这里,肯定抓得住它。”
“他肯定能行,可惜他不在这里。”
发表于:11-07-15 17:27
午饭后,他们父子三人骑行了九英里来到SK Bar牧场②。他们立住马,朝着房子大声喊叫。桑德斯先生的孙女把头伸到窗外看了看就去叫来了老人。大家都在门廊里坐下,比利的父亲就把狼的事情告诉了桑德斯先生。桑德斯先生低着头坐着,双肘撑膝,专心地看着自己两靴之间的地板,不住地点着头,一面用小手指弹去烟头上的烟灰。当比利的父亲说完时,他才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非常蓝,非常好看,深深地藏在面部皮革似的皱纹里面。好像那里面有某种东西,连这边境乡间的艰难和严酷都不能动摇和折服它。
“埃科尔斯的捕兽器和杂七杂八的材料都在小木屋里,”他说,“尽管用好了,我想他也不会在意的。”
他把烟蒂扔到院子里,朝着两个孩子笑了笑,双手撑膝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拿钥匙来。”他说。
他打开小木屋,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霉腐味冲鼻而来。还有一种脂肪蜡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是刚宰好的肉。比利的父亲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进去。在前面的起居室里放着一个旧沙发,还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他们又穿过厨房,一直走到木屋后面的一间放脏衣、泥鞋的房间。借着一个小窗口射进来的尘灰色的光线,他们看到在粗糙的松木板架子上放着一堆腌菜果用的广口瓶、堵着毛玻璃瓶塞的瓶子及旧时药剂师用的特种瓶。所有这些瓶子都带着旧式的红边八角形标签,上面用埃科尔斯的工整的笔迹罗列着成分和日期。在这些特种瓶里,有的盛着暗黑色的液体,有的盛着风干的动物内脏,肝、胆、肾等。这些被人类猎杀的动物的残存物,似乎在它们体内还有着残存的梦魇,被人类追杀的梦、凄惨亡命的梦,这噩梦已经缠绕了它们十几万年。十几万年以来,它们一直梦见这些邪恶的小凶神,挺着苍白无毛的身子,从异地来临,暴殄天物,大肆屠杀它们的异胞和族亲,把它们驱赶出自己的天赐家园。这是些贪婪、残暴的凶神,兽类的血和肉永远也灌不满、填不饱他们的巨大食囊。这些瓶子罩着蜘蛛网伫立在尘灰里,而从窗户上送进来的天光,把这间小室连同它的化学器皿一道制造成恍如一座奇异教堂的感觉。这座教堂曾经委身致力于人间百业中一个最卑劣的行当――屠杀生灵以维生,但很快随着这种没落的行径而颓败了。比利的父亲拿起一个药瓶,在手里转着看了看,又十分准确地放回原先瓶底在尘埃中坐着的那个圆圈上。在架子下层的隔板上压着一个木制的弹药箱,四面都有结实的楔形榫结合着。箱子里盛有十几个小瓶子,但上面都没有标签。箱子的盖板上用红色蜡笔写着:七号基体。比利的父亲把一个小瓶举到光下,使劲晃了晃,旋开木塞,把这开了盖的小瓶放到鼻子下面。
“我的天哪!”他低声叹道。
“让我闻闻。”博伊德要求道。
“别闻。”父亲忙制止。他把小瓶放进衣袋,然后就开始寻找捕兽器,但是没有找到。他们又查看了木屋其他的地方,从外面的门廊到熏制鱼肉的小间。在熏火间,他们发现了几个老式的三号长簧小土狼捕捉夹子挂在墙上,但没有捕捉大狼的夹器。
“它们肯定在这木屋的什么地方。”父亲说。
他们又继续寻找。不一会儿,博伊德从厨房间兴冲冲地跑出来。
“我找到了!”他叫道。
这些大捕兽器放在两个大板条箱子里,箱子上面都摞着厚厚的木柴。这些兽夹用一种类似猪脂的油脂保养着,把箱子塞得满满的,挤得就像是罐头里的鲱鱼。
“你怎么会想起来去木柴底下找呢?”父亲问他。
“你说的它们肯定在这儿什么地方。”博伊德答道。
父亲把一些旧报纸铺在厨房的亚麻油地毡上,开始把这些捕兽夹从木箱里搬出来摆放着。兽夹上两个长长的V形弹簧钢板在存放时都被折收进去以减少体积。拴兽夹的铁链包缠在兽夹周身。父亲伸开了一个兽夹,塞满油脂的链子落地发出低沉的声音。兽夹的主要部位看起来像是并列的两个半圆的项圈,被这两个强力的弹簧板的圈眼管住,压下弹簧,项圈像两颌似的张开,由一个小搭钩维持状态。中心部位的圆盘上放着诱饵,野兽一碰上,震掉搭钩,弹簧跳起,迅猛的力量将两个项圈合死,就夹住了野兽的脚。父子三人蹲在那里,仔细打量着这兽夹。它看起来确实很大。①
“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抓熊的夹子。”比利说。
“这是个捕狼夹,是四号半纽豪斯牌的。”
父亲把八个夹子都放在地上,用报纸擦去手上的油脂。完事后,他们合上板条箱的盖子,又把木柴堆回箱子上面,就像博伊德刚刚发现它们时的那个样子。然后父亲又走回到后面的衣鞋间,取来一个装有金属网底的不带盖的小木匣子、一纸袋子木屑和装运兽夹的背篓。最后,他们父子拎着东西走出木屋,上紧门上的挂锁,解开马,骑回了桑德斯先生的家。
桑德斯先生走到门廊上和他们说话,但是他们并未下马。
“留下来吃晚饭嘛。”桑德斯先生说。
“我们得赶紧回去了。谢谢你了!”孩子们的父亲答道。
“那好吧。”桑德斯知道他抓狼心切。
“我一共拿了八个夹子。”
“没问题。”
“我们要看看运气怎么样。”
“这事恐怕不容易。这只狼到这一带来的时间还不长,你还找不到它什么规律。”桑德斯先生补充道。
“埃科尔斯说现在已经没有一只狼是有规律的。”
“他可能明白些,他自己就跟半只狼差不多。”
孩子们的父亲点点头。他坐在鞍上微微转身,朝开阔的平原看去,又转过身来看着桑德斯老爹。“你闻过埃科尔斯以前装饵用过的东西吗?”
“是的,我闻过。”
孩子们的父亲又点点头。他举起一只手招了招,然后掉转马头和孩子们一起上路了。
晚饭之后,父子们把一个镀锌的大洗濯盆架在炉子上,提了几桶水倒在里面,加了一勺子碱液,把捕兽夹全放进去煮。他们升着大火,一直往炉子里添着木头,一直烧到上床时分。睡觉之前,他们给盆里换了水,新加上了洋苏木屑,往炉膛里塞满了大块木头,继续让沸水清洗这些兽夹,然后都去睡觉。博伊德在夜里醒过一次。他躺在床上听着房子里、黑暗中的寂静,听着炉子里柴火的噼啪声和房子在风中的吱吱响声。当他朝比利的床看去时,床是空的。于是躺了一小会儿,他就起身走到厨房里。比利正坐在靠窗的一张厨房椅子上。他双手交叉压在脑后,椅子朝后仰着,正在观赏干河上空的月亮、河边的树林和南方的山峦。他转过头来看着立在门口的博伊德。
“你在干什么?”博伊德问他。
“我起来添火。”
“你在看什么?”弟弟又问。
“没看什么,这儿没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比利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回床上睡觉去吧,我马上也过去。”
博伊德闻声反而走进了厨房。他站在餐桌旁边。比利转过身来看着他。
“什么把你给吵醒了?”
“你呗!”
“我可没出声啊。”
“我知道。”
第二天早晨比利起来时,他的父亲正坐在厨房桌子旁,腿上搭着一个皮围裙。他戴着一副鹿皮手套,正在往一个兽夹里擦蜂蜡,其他兽夹都摊在地上的一张小牛皮上。兽夹经煮洗之后,都呈现出深蓝色。他看到了比利,便摘下手套把它们和围裙上的兽夹放在一起,然后包起围裙,放在地面的小牛皮上。
“先帮我把这个大盆搬下来,然后你可以接着打蜡。”
比利照着父亲的吩咐做了。他仔细地给兽夹上蜡。他先给饵盘子上蜡,特别没忘记为盘子上的字母打蜡,再给铰接颌状夹具的槽口打蜡,五尺长的铁链的每一个环扣都不错过。最后,连链头上的两爪倒钩都上了蜡。全妥了之后,父亲把所有的兽夹都挂在屋外的冷风中,免得屋子里的气味传染了它们。①次日早晨,当父亲进他房间叫他时,天还未亮。
“比利。”
“是的,爸爸。”
“早饭五分钟就好。我们早吃早走。”
“好的,爸爸。”
当他们走出家边的这片地时,天已经破晓。这是一个清冷的早晨。所有的兽夹都装在一个柳条背篓里,由父亲背着骑在马上,但是背带被放松着,这样骑马时篓底就会落在他身后马鞍的后鞒上,免得人受累。他们朝正南骑行。在他们头顶,冠了新雪的布莱克峰已经在初阳下闪烁着银光,而与此同时,山底的谷地还笼罩在黎明前的暗影之中。当他们越过通向菲茨帕特里克泉的那条老路时,太阳已经四处可见。他们沐浴着朝阳,穿行到了牧场的高头。从这里,就要爬山进入佩伦西洛山脉。
半晌午时分,他们到了这丘陵中的一块低地,这正是小牛犊丧命的地方。在他们刚刚穿林而过的地方,已经有雪盖住了父亲骑的马三天前踩出的足迹。在死牛犊躺卧的树荫处,还有残雪未融,但这些雪已经被血染红,被践踏过,被小土狼的爪印反反复复地折腾过。小牛犊已经惨遭分尸,皮、肉和内脏的碎片零零落落地撒在血染的雪地上,有一些还被拉扯到更远的地面上。父亲摘下手套,卷了一根烟,坐在马上抽着,另一只手握着两只手套搭在马鞍的前鞒上。
&“别下马,”父亲说,“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脚印。”
他们骑着马穿过这片地。马儿们看到地上的雪,显得有点局促不安。骑手们便以一种嘲弄的方式来宽慰它们,仿佛一面要羞辱它们的胆怯似的。
比利一直没能找到狼的踪迹。他父亲一踩脚镫下了马。
“到这儿来。”他对比利说。
“您想在这儿埋一副夹子吗?”比利问父亲。
“不,你下来看看。”
比利下了马。父亲已经滑下了背篓的带子,把背篓放在雪地上。他单腿跪立,用嘴吹去面前的一小片新雪,露出了这狼五天前留下的晶莹明晰的脚印。
“这是它吧?”比利问父亲。
“这就是它。”父亲断定。
“这是它的前爪。”比利也判断着。
“是的。”父亲又肯定着。
“它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吧?”
“不,它不会再回这儿了。”
比利站起身来。他朝前面的草地看去。有两只大乌鸦正栖息在一株光秃秃的树上。它们一定是在骑手们骑近时才飞到那树上去的。除此之外,什么景致都没有。
“您觉得其他的牛都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父亲思索着。
“如果牧场上有一头牛死了,其他牛会待在那儿吗?”
“那就看它是怎么死的了。反正它们不会愿意和一只狼待在一起!”
“您觉得它现在会不会又吃了一头牛?”
父亲从他跪立的地方站起来,拎起了背篓。
“这可能性很大,”他说,“咱们走。”
“是的,爸爸。”
父子俩又骑上了马。他们越过了眼前的这片低地,又骑进了那头的一片林子,跟随着牛畜的足迹沿着沟谷边骑着。比利又转头看了看那两只乌鸦,片刻间它们已经跳下树,又悄悄地飞回牛尸上去。
父亲在这个山口下方埋设下第一个捕兽夹。他们知道这狼是从这儿经过的。比利坐在马上看着父亲把一片小牛皮毛面朝下扔在地上,下马踏脚在上面,把背篓也放在上面。
父亲从背篓里拿出鹿皮手套戴上,取出一把铲子在地上挖了一个坑,他把两爪钩放进去,随着把连在一起的铁链子也放进去盖住爪钩,然后用土埋好。其后他又在旁边照着捕兽器的形状挖了一个浅坑。他把捕兽器放进去试了试大小,又挖大了一些。他把挖出来的土放一些在木制筛盒里,把铲子放在一边,从篓子里取出一副C形夹钳,用它拧紧兽夹的长长的弹簧板,打开颌形夹具。他拿起兽夹,注视着饵盘上的凹口,然后又退回一扣螺丝,调整了一下板柄(启动杆)。朝阳透过树枝把花花的影子投在他的背上。他蹲在那里,把兽夹举在眼前,对着早晨的晴空仔细察看着,就像是在校正一些古老而又精致的仪器,如观察天象的星盘或六分仪等。又像是一个人弯着腰,以某方式在世界上为自己定位一样,此人正专心埋首,通过弧和弦的关系来测定周围世界和本身存在之间的距离,如果真有这个距离,如果它是可知的。他把一只手放在张开的颌形夹具下方,用大拇指把饵盘稍稍翘起一点。
“我们不想让这夹子离松鼠出没的地方太近,”他说,“但是已经很近了。”
一切检查好了,他松开C形夹钳,把兽夹放入坑中。他用一张蘸过熔蜡的方形纸盖住夹子的颌形夹具和饵盘,用筛盒小心地把泥土筛回到这张纸上,又用铲子把一些腐殖土和木屑轻轻地撒在上面。然后他蹲在旁边仔细察看,直到一切都伪装完好。最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埃科尔斯的一瓶专门用来做饵料的波欣酒,打开软木塞,伸进一节小树枝蘸了一下,把这小枝插入距兽夹一尺的地方。然后,把木塞堵好瓶子,放进衣袋里。
父亲站起身把背篓递给儿子,自己弯下腰把那张小牛皮带土叠起来,然后把脚插进马镫里,骑上去,再弯下腰把那张小牛皮拉到鞍谷上,让马退了两步,再欣赏一遍布设的陷夹。
“你觉得你能自己埋夹子了吧?”父亲问儿子。
“是的,爸爸。我觉得能行。”
父亲点着头。“过去埃科尔斯会把马蹄上钉的U形铁拔下来,然后他会把他自己做的牛皮套鞋包到马蹄上去。这样可以不留马蹄印,免得狼起疑心。奥利佛告诉我,他能不下马就埋设兽夹,就坐在马上弄。”
“那他是怎么弄的呢?”
“我也不知道。”
比利坐在马上,双手托着背篓,背篓架在膝盖上。
“把它背上,”父亲说,“如果你想自己去埋夹子的话,你得学会背着。”
“是的,爸爸。”
到中午时分他们已经又埋了三副兽夹。人饥马乏,他们便选了在克洛弗代尔上游的一丛黑皮橡树下吃午饭。他们双腿盘坐,胳膊肘斜倚在大腿上,吃着三明治。他们的眼光越过山谷,看到瓜达卢普山,向东南方又看到了山脉的横岭。那里,云海的阴影正缓缓移动着盖住宽阔的阿尼马斯山谷。再往前,在蔚蓝色的远方,就是墨西哥的群山。
“您觉得我们能抓到它吗?”儿子问。
“要是抓不到它,我就不会来了。”父亲答道。
“要是它以前被抓住过,或者它以前见过这些夹子怎么办?”
“那样,抓它就难了。”
“我觉得我们这里没有狼,狼都是从墨西哥跑过来的,对吗?”
“也许是吧。”
吃完饭,父亲将包装三明治的纸袋折叠起来并塞进口袋。
“你吃好了吧?”他问儿子。
“好了,爸爸。”
当他们父子二人骑回自家那块地,骑进马厩时,他们离家已经十三个小时,都已经疲惫不堪,骑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最后的两个小时是在黑地里骑行,到家时,整个房子除了厨房外都黑了。
“快去吃晚饭吧。”父亲心疼儿子。
“我没事儿,爸爸。”
“快去吧,我来拴马。”
发表于:11-07-15 17:27
这只母狼在西经约108度30分处穿越了墨西哥与美国的国境线,然后又横穿了国境线以北一英里处印第安部落领地的一条旧路,沿着怀特沃特溪向西进入了圣路易斯山脉,再向北跑到阿尼马斯山脉,穿过阿尼马斯山谷,一直跑进佩伦西洛山。它的臀部有一个很大的疤痕,那是它的同伴两星期以前在索诺拉山的某一个地方给它留下的。那只公狼咬了它是因为它不肯离开。公狼的一只前脚被捕兽器夹住,血迹斑斑,挣脱不得。母狼距拴兽夹的铁链只有几步远,但无计可施。公狼自知厄运来临,末日已到,便向母狼嗥叫着,赶它离开,以保一命。但母狼放倒双耳悲鸣着,就是不肯离开。就这样,两只狼各自带着伤,淌着血,僵持了一夜。到了早晨,猎人们骑马远远地来了。母狼只好一跛一拐地跑开,在一百多码之外的一个山坡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去迎接黎明的死亡。
它在马德拉谢拉山岭的东山坡上游荡了一个星期。它的祖先们曾经在这片地面上追杀过大如骆驼、平如原始小型马一类的动物,但如今它在这里几乎无物可食。几乎所有的猎物都被赶尽杀绝;几乎所有的林木都被砍伐,填进了矿山捣矿机的庞大锅炉。千百年来,狼在这个山野里大肆追杀、捕食牛畜,但这类畜生的愚昧无能始终令它们迷惑不解。这些牛畜喋血惨叫,蹒跚而行,拖着它们宽大的四蹄和无尽的困窘,满山遍野地凄哞。它们悲吼着,在泥泞或深雪中挣扎,在绝望中冲过了栅栏,身后拖带着缠连的栏杆和铁篱。牧人们说,这些凶狠蹂躏牛畜的做法是他们从未对任何野兽做过的。好像这些温牛在它们心里激起了莫名的愤怒,好像这些懦牛因违反了某种古老的规律、古老的典仪、古老的礼节而冒犯了它们一样。
它臀蛊ズ蛹绦鄙稀4耸彼丫秤猩碓校亲永锿献诺谝惶サ挠鬃忻恰5共恢浪Φ睦Ь场K衷诶肟飧龅卮币疲皇且蛭饫镆丫涣肆晕铮俏苏业嚼堑耐啵枰退窃谝黄鹆恕5彼谛履鞲缰菖迓孜髀迳降母K固毓瓤谄说鼓峭沸∨5氖焙颍丫辛礁鲂瞧诔硕锏母庵饷挥谐怨鸬氖裁戳恕K衷谝桓崩Щ笥浅畹难樱蛭揪兔挥屑酵嗟淖儆啊K粤怂嗽俪浴K恢背缘蕉亲哟蟮猛系亍5衷诰蛔呋赝仿罚膊辉倩赝反蛏ǔ允5牧晕铫伲辉冈诎兹绽镌焦坊蛱溃换嵩谕桓龅胤搅酱未右桓鎏橄旅孀旯ァU庑┒汲晌鹿婢兀枪ゴ永次从泄南拗疲衷诙即嬖诹恕
它向西漫游,进入了亚利桑那州的科奇斯县。它越过了骷髅溪的南分岔水再向西跑到饥饿谷的谷头,又向南跑到猪谷泉,然后它又折回东边,跑到克兰顿沟和福斯特沟之间的高地。夜间,它喜欢跑下阿尼马斯平原去驱赶野羚羊,欣赏它们在自己激起的尘灰中如洪水般奔流、幽灵般旋转的景象。这些尘灰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盆地里冒出的一串串狼烟;它喜欢欣赏它们四肢关节的精巧结合及它们轻盈头颅的惊慌摇动;它还喜欢欣赏它们或聚或散的奔跑队形。它也在搜索着它们之中任何可以沦为它的猎物的弱者。
这个季节,正是母鹿怀仔的时节。但通常它们会在分娩期远远未到的时候流产,流下这还未睁过眼便永远长眠的不幸胎儿。已经有两次,它发现这种苍白、娇嫩的流产鹿胎儿。胎体还是温热的,被丢弃在地上,歪着脑袋,张着小口仿佛在呆视着什么东西。这未成熟的鹿胎儿在黎明的料峭中冻得浑身乳青,几乎通体透明,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里误投过来的一个生命。这些令人怜惜的胎儿无知无觉地死在雪地里,被饥兽当做鲜美的早餐吞噬着。它连这些鹿胎儿的嫩骨都吃得干干净净。在日出之前,它离开了平原,走到山里去,它十分孤独、苦闷,心中有无数的烦恼和忧伤要排遣、发泄。于是它站上一块大岩石,抬起头,俯瞰着暗沉沉的山谷,在这可怕的寂寥和寂寞中一通通地嗥叫……要不是突然嗅到了布莱克峰西侧山口的下面有狼的味道,它几乎要离开这个地区了。它立即停住了脚步,好似撞到了一堵墙上。
它朝着发出气味的地方跑去,跑到了埋兽夹的地点。它围着这个点转圈子,足足有半个小时,它分辨着这里各种各样的气味,小心地把它们各自所代表的主体和动作归理、联系起来,竭力去重塑不久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件。它被上次同伴的蒙难弄得心有余悸,十分谨慎,想到应当多看几个地方。于是它找到了三十六个小时前埋夹人骑马留下的足迹,穿出这个山口,向南跟行。
到晚间时分,它已经发现了全部八个埋设的捕兽器。它还是选择回到了发现头一个兽夹的山坳。它先绕着埋兽夹的地方转了几圈并发出哀叫,仿佛是在为遇难的同伴追悼一般。然后,它便开始刨地。它用两爪在紧靠夹子的地方刨洞,洞壁的泥土崩落后便发现了捕夹上的颌形夹钳。它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继续在夹子周围刨坑,当它离开时,整个夹子完全暴露出来了,只有中心部分遮盖着饵盘的蜡纸上还残留着一撮泥土――它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动这个部分――上次的悲惨事件还记忆犹新。第二天早上,比利和父亲骑马经过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就是这样裸出地面的夹具。父亲从马上下来,仍然落脚到那张小牛皮上。他仔细观察这套夹具。比利坐在马背上看着。父亲又重新埋设了这套兽夹。他站起身来,满含疑惑地摇了摇头。他们又检查了全线其他的埋夹。次日早上他们再次来看时,那套兽夹又被刨出,另外有四套也被掀开了。他们用其中的三套在这条路线上又埋设了更为隐蔽的夹子。
“有什么办法能不叫牛踩到夹子上去呢?”儿子问。
“没有什么办法。”父亲答道。
三天以后,他们发现又一头小牛被吃。五天以后,他们埋设的一个隐蔽夹被挖出,而且弹簧被扳起,这个夹子翻倒在一边。
晚间,他们父子又去了SK Bar牧场去找桑德斯先生。大家围坐在厨房里向老人讲述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老人边听边点头。
“埃科尔斯有一次告诉我说,其实抓狼就像抓孩子一样难,这并不是因为它们比我们更聪明,而是因为它们一心就想着怎么去逃脱。我跟着他去过一两次。他总是把兽夹埋放在不像是野兽要跑过的地方,我问他为什么要埋在那个地方,多半时候他也回答不出。”
父子们又一起去了那小木屋,又取了六套捕夹带回家去煮洗。第二天早上,母亲到厨房准备早饭时,博伊德正坐在地上往兽夹里打蜡呢。
“你是不是想,这样做爸爸就不会把你给晾在家里了?”母亲问。
“我没想。”博伊德耷拉着脑袋答道。
“那你那张脸要板多久?”母亲有点忧心。
“我又没板脸。”儿子不承认。
“他也是像你一样倔强。”母亲指着父亲。
“那我们都麻烦呗!”儿子气呼呼地说。
母亲站在炉旁看着他低头弯腰干活。一会儿,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长柄煮锅,放在炉子上。她打开炉门要加木柴,但博伊德早已经加过了。
吃完早饭,父亲擦擦嘴,把餐巾放在桌子上,把椅子朝后一堆,说:“咱们煮好的夹子呢?”
“都挂在晒衣绳上。”博伊德应道。
父亲起身走出了厨房。比利也吃了饭。他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对博伊德说:“要我和爸爸说说吗?”他指的是出门设夹的事。
“不用。”小博伊德十分倔强。
“那好吧,我不说,也许不会顶用。”
十分钟后,当父亲从谷仓里回来,博伊德只穿着衬衫在柴堆旁劈木块。
“你想和我们一起去吗?”他问小儿子。
“不想。”博伊德嘴上不肯示弱。
父亲进了屋。不一会儿,比利走到院子里。他问博伊德:“你到底怎么了?去还是不去?”
“我没怎么。你怎么了?”
“行了。别嘴硬了。穿上衣服跟我们走吧!”
夜里山上下了雪。在布莱克峰西边的山口,雪足足有一尺深。父亲下了鞍,徒步牵马,涉雪追查着狼的踪迹。父子三人在这山地跟踪狼的足迹整整有一个上午,或走或骑,直到狼迹跑出了雪地,这已经到了克洛弗代尔小溪路的上端。在这里,父亲下了马,站着了望前方这片开阔地区。这是狼跑出去的地方。一会儿,父亲又跨上马,三个人掉转马头回骑,去检查山口另一侧埋设的捕夹。
“看来她还怀着狼崽子呢。”父亲说。
父亲在小径上又埋设了四副完全隐蔽的兽夹,然后大家返程回家。博伊德坐在鞍上冻得直发抖,嘴唇都紫了。父亲勒马退后和博伊德并骑,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小儿子。
“我不冷。”博伊德说。
“我没有问你冷不冷。把它穿上吧。”
两天之后,当比利和父亲再次检查埋设兽夹的路线时,发现埋在雪线下一条小径上的全隐蔽夹被扯掉了。在小径下坡约有100英尺的地方,泥土被雪化成的水冲出来,在泥水中有母牛的脚印。再往前一点,他们找到了那个被扯出来的兽夹。由于两爪倒钩抓在地上,夹子带不走,被夹住腿的母牛只好死命地向外抽腿,结果在颌形夹具下面留下了一大块被撮成多皱状的、血迹斑斑的牛皮。
他们用后半上午的时间在草场上寻找这头被夹瘸了腿的母牛,但是没有找到。
“明天你和博伊德一定要把这头牛找到。”父亲吩咐道。
“是的,爸爸。”
“让他多穿点衣服,可别像那天,半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
“是的,爸爸。”
次日下午两三点钟,比利和博伊德找到了那头母牛。它立在一片橡树林的边缘,正凝视着他们。其他的牛畜则聚在一块洼地的下坡处游荡着。这是一头已经断了奶的老母牛。当它在山上踩着捕夹时,可能也是离群独处一地。兄弟俩掉转马头,骑进林子,挡在老牛的上方,要把它赶到开阔地上去。但它似乎害怕出来,一转身又钻进了树林。博伊德两腿夹马也跟了进去,他挡住老牛的去路,并做了一个绳圈,套在老牛的脖子上。他没有立即收紧绳套,却只是抬手练了练把式,想示意它就范。但老牛虚惊,突然用劲一挣,把绳头连着的马鞍从博伊德的胯下拽了出来,连固定马鞍的肚带都扯断了。老牛这一挣,用力实在太大,把个分量不轻的鞍座一下子拽到了它身后的坡下面,重重地撞击在树干上,又弹了回来。
这一个胯下失风,足足把博伊德掀了一个后滚翻。他一个筋斗摔到地上,坐着呆望那老牛连咆带哮地冲出树林,一刹那跑得没了踪影。等比利赶过来时,博伊德已经又跨上了光光的马背。顾不上什么鞍子,他们赶紧疾骑追牛。
稍后,兄弟俩又开始找那马鞍的碎片。不一会儿,他们就找见了那鞍子――或说那鞍子的残骸,就剩一个破架子和一些飘挂在上面的碎皮条子。博伊德要翻身下马。
“得了,扔那儿算了。”比利朝他说。
博伊德一俯身子滑下马。“不是那事儿。”他说,“我是要脱掉些衣服,浑身跟着了火似的。”
他俩把那头瘸腿牛用绳子牵了回来,找个地方拴好。父亲从屋里出来,用一种花冠制成的药膏给牛疗伤。完事后,父子们都回屋去吃晚饭。
“它好大劲儿,把博伊德的鞍子都扯烂了。”比利对父亲说。
“还能修好吗?”
“整个一堆破烂,没法修了。”
“皮带也断了?”
“是的,爸爸。”
“你们都仔细看清楚了吗?”父亲又追问。
“那个老旧壳子早就不值钱了。”博伊德说。
“你还就那么一个老旧壳子呢!”父亲说道。
第二天,比利自己去查看埋夹的路线。又有一套夹子被牛踩上了,但这次牛腿被夹得浅,它抽出之后,只留下一点皮毛和蹄子上角质的削片。到了夜间,又下了大雪。
“那些夹子都埋在两尺厚的雪里了。”父亲对比利说,“你再去一趟有什么用?”
“我想看看它到底待在什么地方。”
“你大概可以看到它待过的地方,但你怎么能看出它明天要待在哪里呢?”
“我总能看出一些什么来的。”比利很自信。
父亲坐在那里,注视着他的咖啡杯。“好吧,”他说,“不过别把马累坏,在雪地里很容易伤马,尤其是在山里。”
“是的,爸爸。”
站在厨房门口的母亲给他递上包好的午饭。“你要当心。”她说。
“是的,妈妈。”
“天黑前要回来。”
“是的,妈妈。我一定尽量赶回来。”
“只要你抓紧,就一定能早回来。”母亲一遍遍叮咛着。
“是的,妈妈。”比利却只有这一句话。
当比利骑着伯德出了马棚,父亲只穿着衬衫从屋里赶出来,手里拿着来复枪和拴在鞍旁用的枪套。他把这两件东西递上马。
“要是狼真的被夹住了,你就回来叫我,除非它的腿断了。如果它的腿断了,你就开枪打死它,不然它会舍了腿挣扎出去的。”
“是的,爸爸。”
“别回来太晚,让你妈担心。”
“是的,爸爸。我不会晚回来。”
比利掉转马头,骑出了畜舍的大门,上路向南。他的狗跟到门口,恋恋地望着他。他在路上骑了一小段,停步下马把那枪套用皮带拴在马鞍旁。然后把枪后膛打开一半,看到里面已经上了子弹,接着把枪插进枪套并随手扣住套盖。他再上马登程。在他前方,群山在冬阳下闪着炫目的银光,它们看起来是那么清丽,那么新颖,仿佛刚刚被一位慷慨而挥霍的山神塑造出来,但这位大力神也许根本还没有想好它们的用处,就把这千山万岭、千沟万壑堆了个无限!那么大,那么新!在这壮丽的山景前,少年骑手的心在胸中膨胀着;同样年轻的骏马,扬起头,走了几个侧步,伸了伸后脚,好似出征前战马的行礼。他们继续向前。
山口上的雪几乎深及马腹。这马以一种用力却很优雅的动作踩踏着周围的雪堆。它摇晃着口鼻,对着远处银色的水晶般的礁岩喷出白雾,它不时地了望着一片片的黑色山林,有时被突然飞过眼前的冬季小鸟惊得竖起耳朵。在山口处没有看到什么踪迹,在山口那边的高坡草场上也没有看到牛或牛的足迹。天气真冷,冷得万物都躲藏起来了。在山口南约一英里处,他们涉过了一条还在流水的小溪。溪水在皑皑的雪原上显得又黑又深,这曾使马停蹄不前,似乎想看清这流水的下面有没有深不见底的裂隙――那条曾经在黑夜里把山劈陷的罅隙。又向前走了一百多码,他们看到狼的脚印踏上了小径,在他们前方下了山。
比利踩着镫子下到雪地上,他扔掉缰绳,蹲在地上,把帽子朝后推了推,细细地察看着。在雪地上,这只母狼压过的几处凹坑里留下了它清晰而完整的爪印,前爪宽、后爪窄。有几处是它的乳头拖出的或它的鼻子拱出的痕迹。比利闭上眼睛,想象着看见它,看见它和它的同类――这些狼和狼的精灵在茫茫的雪山上奔跑,它们行动的功能是那么完美无缺,好像造物主在设计它们的时候,就充分满足了它们的一种要求。他站起身来,走到马儿停立等候的地方。他顺着山看出去,试图看到狼走过的路径,然后上马骑行。
在前方一英里处,这狼离开了小径,跑着穿过了一片稀疏的杜松林。走到这里,比利下了马,牵着绳子观察着。这狼每一步跑跳的距离足有十英尺。出了林子,它又转向,沿着一片洼地的上沿小跑。比利又上了马,骑下了草场。在这里,他一度失掉了狼的踪迹。他来回骑了几圈后,终于又寻着它的脚印。跟着这足迹,他又骑过一片开阔地,沿着朝南的山坡骑到克洛弗代尔沟谷上方的一片台阶地。在这里,母狼把一小群牛畜逼进了松林,然后又把它们轰出了台阶地。这几头可怜的牛被恶狼吓得魂飞魄散,它们在冰雪地上滑倒、摔跌,惊恐万状。就在这里,在这林子边上,母狼又咬死了一头两岁的小母牛。
小母牛朝一边歪躺在松树的阴影里,圆睁的眼睛里已经目光呆滞,舌头松松地掉出口外。母狼在这里大快朵颐。它从小牛的腹部下口,扒吃了它的肝脏,把牛的肠子拖到雪地上去,又从小牛的大腿里面吞吃了好几磅鲜肉。小母牛没有完全僵硬,没有完全冷却,在它躺倒的地方,雪被它的身躯化出了一圈黑色的轮廓。这马很害怕这悲伤的景象。它驻足逡巡,把长脖子上弯成弓形,不住地动着眼珠子,鼻洞出息就像两个喷气孔似的。比利拍拍它的脖子,对它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下了马,把缰绳拴在一根粗树枝上,围着这头死于非命的小牛转了几圈,细察着。小牛双眼一睁一闭。那只睁着的眼睛乜斜着,映着蓝天的颜色,此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周围没有乌鸦,也没有别的鸟。一切都是那么寒冷和死寂。比利走回马旁,把枪从套中抽出,又下意识地察看一下枪膛。在寒冷中他的动作都是僵硬的。他用大拇指送回击铁,从树上解开缰绳,爬上马,转头沿着林子边走出去,来复枪横在双腿上。
他终日跟踪着这只狼的足迹,但他一直没有看见这狼。有一次他的马蹄声把这狼从南山坡防风林一个灌木丛中惊跑了,当时它正在阳光下睡觉。但比利并不确定,只是推想而已。他跪下来,用手触摸那些被压倒的草,试试它们是否温热。他又坐在地上注视着这些草秆、草叶,看它们是否会自我恢复直立状态,但是没有看到。说明这草不是刚刚被压过的,而且他也不能确定这草上的温度是来自狼的身体,还是来自温暖的阳光。他又骑上马往前走。有两次在克洛弗代尔溪的草场上,他失去了狼的行踪,因为那里雪已经融化。但两次,他在原处做了记号,转圈再找,又都找到了它的踪迹。在克洛弗代尔路的远侧,他看见有柴烟,便骑了过去。这是三个来自彭德尔顿的牧人。他们正在做饭。他们不知道这附近有狼,而且对此也表示怀疑。
发表于:11-07-15 17:28
牧人们请他下马并给了他一杯咖啡。他从身上掏出妈妈为他包好的午餐也邀请牧人们分享。牧人们吃的是煮斑豆和玉米饼,一边嘬咂着一堆瘦小的羊骨头。因为只有三个盘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再去瓜分食物,他们就用一种哑剧的手势互相推让,一边就吃了起来。他们边吃边谈论着牛畜、天气。他们都想为他们墨西哥的亲戚找点活干,他们也就顺便问比利,他父亲的牧场要不要人手。他们还说,比利跟踪的足迹可能只是一条大狗的。尽管这些足迹离他们吃饭的地方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英里,他们也没有兴趣前去观看一下。见他们这般冷淡,比利也就没有把狼咬死小母牛的事告诉他们。
牧人们吃完饭,把盘子里吃剩的东西刮到火堆里,又用玉米饼擦净盘子,吃掉玉米饼,把盘子装进他们鞍架上的皮套里。然后他们扎紧马身上的粗皮带,就上马了。比利把咖啡杯里的渣滓甩出去,用衬衫的下摆把杯子擦了擦,把它还给了当初给他的那个牧人。
“再见,朋友。”他们对他说,“再见。”①
他们用手碰碰帽边,转过马头骑走了。比利随后也上了马,他继续自己的追踪,沿着原道西返,那是狼跑走的路线。
向晚,这狼又回到了山里。比利牵着马徒步跟踪。他察看着狼刨挖过的地方,但搞不清它为什么要这样干。他伸出一只手量了量夕阳与地面间的距离,算了算时间已晚。最后,他骑上马,踩着湿湿的融雪,朝着回家的方向骑去。
因为已经很晚,比利骑着马到家经过厨房窗外时没有下马,只是斜着身子敲敲玻璃,告诉家人他回来了,就径直骑去了马棚。在晚饭的餐桌上,他对家人讲述了他一天所见,尤其是山上被咬死的那头小母牛。
“它跑过的通猪谷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条牲口道?”父亲指的是那只狼。
“不是的,爸爸。那根本不是条路。”
“你能在那里埋一个夹子吗?”
“当然能。要不是天已经晚了,我就已经埋好了。”
“你没有动原先埋好的那些夹子吧?”
“没有,爸爸。”
“你明天还愿意去那里吗?”
“是的,爸爸。我愿意再去。”
“那好。你带上几个兽夹,去埋几个完全看不见的陷阱。到星期天时,我和你再一起去查查看。”
“我不知道你们连安息日都不守,还怎么让主来保佑你们的事情?”母亲插话道。
“嗯,妈妈①,我们虽然没有一头大奶牛掉在泥沟里,但我们真有几头小母牛掉进去了。”父亲辩解道。②
“我觉得这对孩子们不是个好榜样。”
父亲听着这话,看看自己的杯子,又看看比利,说:“那我们星期一再去吧。”
兄弟俩躺在暗冷的房间里,听着房子西方草场上那些小土狼的嗥叫。“你觉得你能抓到它吗?”博伊德问比利。
“我也不知道。”
“那你要是抓着了,准备怎么办?”
“你说的什么意思?”比利不解。
“我是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去领政府奖金呗!”比利不假思索地答道。
他们继续在黑暗中躺着。小土狼们在远处喧闹着。过了一会儿,博伊德又问:“我是说,你会怎么打死它?”
“用枪打死呗,还有什么办法?”
“我想看它活着的样子。”少年的好奇心使博伊德说。
“也许爸爸会带你去的。”
“那我骑什么呢?”
“你就骑光背的马呗。”
“是啊,”博伊德喃喃,“我就骑光背的马呗。”
他们还是睁眼躺着。
“爸爸会把我的鞍子给你用的。”比利又说。
“那你用什么呢?”
“他会从马特尔那儿给我弄一个。”
“弄个新的给你?”
“没那么美,不是新的。”
外面,家里那只狗在不停地吠着。父亲走到厨房门口叫着狗的名字,那狗立即消停下来。但那些小土狼们却还在继续狂嗥着。
“比利。”
“什么?”
“爸爸给埃科尔斯写过信吗?”
“写过。”
“可一直没有回信,是吧?”
“是的。”
“比利。”
“什么?”
“我做过这样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过两次。”
“好了,到底是什么梦??”
“在干湖上着了这么大的火。”
“干湖上根本没有什么可着火的东西。”
“我知道。”
“那你还梦见什么了?”
“这些人都在着火。干湖上着了那么大的火,这些人都快烧光了。”
“可能你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
“但我做了两次一样的梦。”
“可能你吃了两次一样的东西。”
“才不是呢!”
“没什么,不过是一场噩梦,睡觉吧。”
“它就像白天一样清楚,我看得好实在哟!”
“每个人都做梦。这没什么。”
“那人们为什么会做梦呢?”
“我不知道,睡吧。”
“比利。”
“什么?”
“我有这个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没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你只不过做了一个噩梦,这并不能说明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那它说明什么呢?”
“什么也不说明。快睡吧。”
在南边山坡的林子里,由于头一天太阳的照射,雪在一点点地融化。但到了夜间,又冻了回去。在雪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鸟和小鼠都可以在上面行走。在小径上,比利看到有牛畜踩过的足迹。山里埋设的兽夹在白雪下静静地躺卧着,两颌似的夹具洞开着,像钢身的侏儒张着大嘴,无声、无视、无知觉地被埋葬着。他戴上手套,起出了其中的三副捕夹。他端着那两颌张开的夹子,把手伸到颌形夹具下面,用拇指松开饵盘。夹子强有力地弹跳起来,颌形夹具猛烈关闭的金属撞击声在冷凝的空气中回响着。这颌夹闪动得那么快,快得你根本看不出来。
比利骑着马,背着篓子。那些夹子都被压在篓底,盖在一张牛皮的下面。这样,当比利在马上左闪右闪躲避那些低矮树枝的时候,它们不致因为背篓的摇晃而掉出来。当他骑到小径的分岔口时,他选准了那母狼头天晚上走过的向西通往猪谷的那条道。他在这条小道上埋设了几个夹子,又砍了一些树枝铺在地上,踏在上面退着离开埋点,沿着他自己计划的约有一英里长的路线南行。然后走下克洛弗代尔路,去查看这条线上的最后两个捕夹。
在克洛弗代尔路的上坡段仍然有雪,路面上还看到了车轮的辙迹、马蹄印和鹿蹄印。当他接近泉边时,他走下了路,穿过了草场,下鞍饮马。看太阳已经是中午了,他打算再骑上四英里进入克洛弗代尔,然后从路上骑回家。
在他停脚饮马的当儿,一个开着A型小卡车的大叔将车停在了篱笆旁。比利拉起马头,骑上马背,走到路上与卡车并排的地方。开车的人把头伸到车窗外,看着比利。他又看看比利身后的背篓。
“你要抓什么宝贝?”他问道。
这人是溪谷下游靠边境的一个农场的工人。比利认得他,但叫不出他的名字。他知道这人想听听他抓狼的事情,他也不想骗他,或不想完全骗他。
“嗨,这一带有不少小土狼呢!”比利说。
“我一点都不吃惊。”这位大叔说,“它们在这里无恶不作,就差跑进我们家里来上席吃饭了。”
他抬起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扫视着周围,好像这些小豺狼们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平原上来。他掏出一包商店里买的成品烟,抽出一支架在嘴上,然后向比利递上烟包。“抽烟吗?”
“不,先生。谢谢你。”
他收起烟包,从衣袋里掏出一个貌似焊管的黄铜制打火机,上面的油漆都已烧脱。他“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机,一团浅蓝色的火球嘶嘶地窜了出来。他点着了烟,猛一挥手,想把火焰甩灭,但这火还继续着。他只好用嘴吹灭它,并用手来回甩了几下以便让它冷却下来。他看了看少年人。
“这打火机真够劲,我早都不敢用高级汽油了。”他说。
“是的,先生。”比利附和说。
“你成家了吗?”
“没呢,先生。我才十六岁。”
“别结婚,女人们都是疯子。”
“是的,先生。”
“你会觉得你找着了一个不疯的女人,可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还是一个疯子。”
“是的,先生。”
“你那背篓里有大号的捕兽夹吗?”
“多大的?”
“比方说,四号的。”
“没有,先生。说实话,那里面什么样的都没有了。”
“那你干吗还问我多大的?”
“什么?先生。”
这人朝着路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有一头山狮从离这儿大概有一英里的地方跑过去了。”
“这儿常常有山狮的。”比利应声道。
“我外甥有几条狗。几条彩斑猎犬,都是李家兄弟的那种犬种。真是几条好狗。他可不想让它们踩着那些钢硬的夹子。”
“我都是在通猪谷的道上来回放夹,”比利说,“还有去布莱克峰的道上。”
这大叔抽着烟。比利的马转过头,朝着卡车直嗤鼻子,然后又转回头来。
“你听说过得克萨斯狮子和新墨西哥狮子的故事吗?”大叔问。
“没有,先生。好像没听过。”
“有一头得克萨斯狮子和一头新墨西哥狮子,在山峰上分了手,分头去打猎。它们约好了在春天碰头,看看各自的成绩如何。可不管哪一次它们碰了面,那头在得克萨斯游逛的狮子总是一副惨兮兮的可怜相。那头新墨西哥狮子看着它,说:‘天哪!老兄,你看上去气色不好啊!’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得克萨斯狮子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都快饿死了。’另一头狮子就说:‘好了,你告诉我吧,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唉’,得克萨斯狮子说,‘我就一直用祖上传下来的那些牢靠的办法。’它说,‘我爬上一节粗大的树枝,盯着下面的路,只要有一个得州小子骑马经过,嗨,我就会大喊一声,跳到他的头上去。我就是这么干的。’‘唉,’那头新墨西哥狮子看着它叹道,‘你没饿死就很不错了。你那样对付得州小子是不行的,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挨过冬天的。’它接着又说,‘听着,老兄。首先,你那样大吼一声,把人家吓得屁滚尿流。然后,你再跳到人家头上去,把他的气都砸没了。见鬼,老兄,这样干你什么也没留下,除了靴子和皮带扣子。’”
说完这个故事,他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咳嗽起来。他抬起头来,用手指擦着那出泪的眼睛,晃了晃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人。
“你听出意思来了?”他问,“这些得州猴崽子有啥油水?”
比利笑了,“是的,先生。”他答道。
“你不是得克萨斯来的吧?”
“不是,先生。”
“我看你也不是。好了,我得走了。你要抓小土狼,就来找我。”
“好的。”
但他没告诉比利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他给卡车挂上挡,拉下火花杆,顺着路开走了。
到了星期一父子俩去查看线上埋设的捕夹时,雪已经到处在融化,除了北坡山崖下几处凹进的地方和山口北面的密林深处还有积雪。母狼把除了猪谷小径上的全部捕夹都刨了出来。它专门设法弄翻夹子并使弹簧跳起来,让夹子瞎掉。
他们拾起这些被颠覆的夹子,父亲又埋设了两套一窝双夹的陷阱。每窝上下有两层捕夹,底下的夹子头朝下。然后他又在周边埋设了几个全隐蔽的夹子。做好这两窝夹子后,他们就返回了。当第二天上午他们再去检查时,发现一只小土狼死在头一套夹子里。他们把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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