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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背后说人,说了必有应验。拜寿没两天,明珠被弹劾了。这是件大事,深闺妇人都知道了。大家大族的必须有社交,社交就必须消息灵通,什么样的品阶送什么样的礼,弄岔了要补漏可就不好看了。
佥都御史郭琇弹明珠八大罪,只要康熙愿意,怎么着都能用这些名正言顺的理由掐死明珠,可康熙最后手软了,明珠还是留下了内大臣的头衔,倒是他一派的余国柱、科尔坤、佛伦倒了大霉。总的来说,明珠一党元气大伤,台子塌了一半儿。
索党一时风光无两,本来捅明珠的这一刀,也是因为索额图跟熊赐履、徐乾学和解,郭琇就是徐乾学的学生。这里面的门道实在太复杂了,再往细里说淑嘉就弄不明白了。
她只知道一条,太子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根据矛盾分析法,有明珠他们在,太子即使吃不着大亏,康熙也会护着太子,比较起来,所有的儿子里康熙最疼的还是胤礽。太皇太后临终的遗命大家都看到了,是对于自己后事的安排,然而在康熙侍疾的那段日子里,太皇太后还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次担心这个没娘的孩子呢。康熙怎能没有触动?
这当口明珠再有一点点刺激性的动作,康熙直接就能抬手收拾了他。这不,收拾了。没有康熙做后台,谁敢这样直接单明珠呢?还一挑就被批准,说没彩排过,那是侮辱听众的智商。
但是明珠一旦闪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人再有威胁他乖儿子的能力了,满朝上下都表现出一颗红心对太子了,要直接面对康熙的就成了太子和索额图。上下五千年,无数废太子的血泪教训告诉我们,这,是悲剧的开始。
依稀记得当初看过一档科教节目,驳斥了一种说法。有人说,人类从精子开始就是处于一种竞争的环境下,跟几亿精子一道争一个机会,先到先得。其实这个认知是错误的,作为一体最大的细胞,卵子壁是很厚的,先到的那是烈士,用生命把壁凿穿之后就后续乏力了,牺牲自己,为后续的同志开辟道路。(直接注解在这里:这个说法是错误滴,感谢11同学指正,正确的请看加精栏里的评论。这种说法是某天室友在看科普节目,突然惊讶,某肉问怎么了,室友背给某肉听的。抹汗。诅咒这档科普节目。)
同样的,可以用这个来打个比方。皇位(太子)就是卵子,竞争的阿哥就是那啥啥,老大他们白目了,帮别人打开了通道,最后让老四得益。所以,不管是被拉下马的,还是拉人下马的,最后都便宜了旁人。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三月间处分决定下来的时候,淑嘉为这一对杯具兄弟默哀两秒钟,然后她就笑不起来。
她家江先生三月里上场,没考中。本来应该是二月里大比的,但是先有国丧,然后是党争,足足推迟了一个月。江先生还是没考上,又垂头丧气回来当老师了。正好,观音保可以正式开蒙了。
江先生面有愧色:“学艺不精,实在惭愧。”石文炳认为这很正常,头发全白了、考到七八十岁的还大有人在呢:“先生不如权在寒舍教习小儿,下回再试。”江先生摇头道:“学生已经无心再考,只望小犬能有出息罢了。”言中之意,不想再提了。
淑嘉听说他来了,想向西鲁特氏申请再回去上课:“弟弟还小呢,学的简单些,我也不占先生多少时间,就是有不懂的才问。近来写的字也没个人点评。”西鲁特氏想淑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去参选,继续保持文化修养是必要的,答应了。
淑嘉高兴没几天,四月里准备过生日了,华善笑出满脸褶子地向大家宣布:“从今儿起,咱们家是满洲正白旗下了!”
华善向大家分发的宫门抄上明明白白写着:户部议覆,一等公内大臣都统舅舅佟国纲疏言,臣族本系满洲,请改为满洲旗下。应如所请……原任内大臣和硕额驸华善等疏言,臣族本系满洲请改为满洲旗下。应如所请,将华善等同族之人、准改入满洲册籍。惟华善正白旗下五佐领、所属文武官员、及监生壮丁甚多。不便一并更改,仍留汉军旗下。
这是……正式变成满洲上三旗了?全国最核心的权贵一部分。康熙真是看得起石家,跟他舅舅家一起批准了。
淑嘉挺怀疑她玛法跟佟国纲有什么小秘密。
西鲁特氏对淑嘉的要求更严格了,华善已经打开了缺口,她没理由不督促女儿再努力一下,以期更进一步。
淑嘉觉得她有必要跟家里人谈谈——她真不想上赶着叫人当萝卜白菜似地挑。要是不知道改成满洲旗下有什么意义,她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突破口选的是西鲁特氏,家庭妇女好忽悠:“额娘,怎么这些日子大伙都那么奇怪?何必那么用心?”
西鲁特氏道:“你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拉过来坐到身边,“入了满洲旗,等你大挑的时候前程就好。”淑嘉声音闷闷的:“我才不想要那样的前程。”西鲁特氏的脸马上就变得严肃了:“你在哪里听来这样的混帐话?”
淑嘉见话音不对,抱着西鲁特氏的胳膊:“额娘~您想啊,那什么前程,攥在——”手指往上一指,“手里,是龙是凤还不知道呢……像大姐姐那样儿,过得不也顺心?谁都不敢欺负。纵使立规矩,也好过些。”真要配个腰带黄色的,他的爵位万一比娘家的还高,真是当个受气小媳妇儿了。
西鲁特氏依旧没开脸,认真地看了看淑嘉:“你也长大了,到了知道想事儿的年纪了。”
淑嘉心里一松,只听西鲁特氏续道:“还是糊涂!那能一样么?!一旦指婚,夫家也动不得你。要是咱们自己说亲,就没这风光体面。”
指婚原来是个金字招牌。淑嘉哑然。她还没傻到说:让皇帝把咱指给咱相中的人。选秀就是为了给皇帝他们家一个姓儿的男子挑老婆和小老婆的,别人没份儿,皇帝也没那个心情和精力管别人家的事儿。打这方面的主意那是找抽。
西鲁特氏严肃地说:“你老实回去,好好学规矩!”声音不大,却听得出里面的沉重含义。淑嘉心里一哆嗦,硬辩了一句:“真要叫指婚可不定成什么样儿了,万一失了手……我怎么着也不想当人小老婆……我……”
西鲁特氏的表情缓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你是伯爵府的嫡出小姐,自与旁人不同!不要乱猜。”
此路不通啊!西鲁特氏她即使是家庭妇女,也是兼职管理府中上下产业的执行总裁,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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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里,春喜、夏喜的包袱已经打好了,准备回家,过了太皇太后丧期的风头就要嫁人了。今天两人给给淑嘉磕过头,就要打包袱走人了,做嫁衣、收拾各种针线、铺盖,都是要时间的。石家不缺伺候的人,也就大方地让她们有一段自由的时间。
两人磕完了头,春喜对淑嘉道:“姑娘,该教的我们都教给红袖她们了,姑娘自己保重。日后兴许还能伺候姑娘。”夏喜道:“钥匙也交了,姑娘等会子再点一下儿。晚上别做针线,伤眼睛。”春喜道:“书也少看,要看多点几枝蜡烛,拣字儿大的书看看就算了……”
淑嘉道:“瞧你们说的,我还在这家里,一时半儿……你们也还是这家里的人。”有点愁绪,却并不伤感,她有心过两年跟西鲁特氏说一说,再让这两只继续归她房里。这两个是从小照顾她到大的,光看着就比旁人亲切些。估计她们到了别处也要打上‘二姑娘房里丫头’的标记,其他人如温都氏那里自有心腹,还不如想办法一直把她们划归自己名下,让她们维持体面,自己用人也放心。
临出门儿,又一齐跪下:“先头那是规矩,这是谢姑娘帮我们说话。”有淑嘉的干预,两人未来的丈夫都是有潜力成为管事的人,算是石府仆役中的有为青年,淑嘉留意,给暗示了几个识字的人。
淑嘉一抬手:“等等。”差点忘了,她早准备了一点礼物给她们。淑嘉房里有不少好料子,在杭州的时候那里就不缺这些,虽说交际少,西鲁特氏坐月子那会儿她也没少跟老太太见人,各种尺头与小首饰也得了很多。挑了四匹大红缎子,一人两匹,另一人给了一副金首饰。
春喜夏喜都摆手说:“太贵重了。”
淑嘉道:“贵不贵重我心里有数。你说贵重,我还怕轻了呢。我就是要给你们这个,你们跟了我十年,比跟亲姐姐处的时候还长呢。人是我房里出来的,我房里自有东西陪送。”
平日相处呢,是主仆模式,心里真没拿她们当外人。如今要嫁人了,条件只允许嫁仆役,淑嘉也想给她们撑撑腰。
“大喜事儿,哭什么呢?只要我还在,你们跑不掉。”调侃的语气,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春喜破涕为笑:“姑娘小时候倒好,如今大了,倒会逗人。”
外头有婆子挨到门边儿上小声说:“姑娘,她们该家去了,姑娘也该歇会儿晌了,后半晌姑娘还有事儿呢。”
一番告辞,双喜减了愁绪,多了底气,抱着东西回去了。
淑嘉躺在床上思量着,额娘是希望她嫁得好,这一点可以理解,想剩到二十开外几乎是不可能的,家里早给她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是,她只能在旗人里找丈夫,婚前还没办法跟人相处——根本没机会,她家连个表哥表弟都遇不着,没姑没姨,舅舅家的表哥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她哥哥即使有客人也不可能进后院让她遇着。盲婚哑嫁,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外还有一系列问题,家世差的家里不会同意,家世好的,难免妻妾成群,淑嘉忧郁了。她哥哥在她眼里已经算是好青年了,还不是婚后没多久就左拥右抱?看着对妻子是够尊重了,然而在夫妻之外另有一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对妻子最大的不尊重。
她,目前是瓜尔佳氏淑嘉同学,这辈子注定只能在一堆烂柿子里挑个比较不烂的凑合。再不幸一点,遇到个烂透心儿的,人生就是一茶几。
不行,下届大挑她一定要病!大挑在春季,冬春正是流行病高发期,病个俩月也没人觉得奇怪,顶多叹一句‘没造化’。真要指个宗室就没辙了,康熙那种封建属性的皇帝,容不得她‘作乱’、“欺负”宗室。淑嘉握拳,到了旁的人家里,依着娘家的背景、自己再用点心,收拾丈夫还是有点把握的。
算盘打得叮当响,淑嘉满意地睡着了。
二姑娘洗心革面
淑嘉睡得香甜,西鲁特氏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换了你有个‘不思进取’的糊涂闺女,你也得愁得睡不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呢?西鲁特氏的心情很不好。明明什么都教了,带出去见人也落落大方,怎么就不想着点儿好事呢?
西鲁特氏很庆幸明年大挑没有如期进行,不然就凭闺女这心思,明年肯定要折腿。还好还好,还来得及,四年时间足够了,西鲁特氏恶狠狠地发誓:一定要把女儿的不正确思想给纠正过来!被角都拧皱了。
在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前,西鲁特氏不打算告诉丈夫和公公。毕竟女儿思想不对头,她也有一份责任,幸亏发现得早!糊涂丫头,你给我小心了!
淑嘉:zzzzzzzzzzzzzzzz~~~~午睡中。
西鲁特氏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心烦,定了主意一翻身起来了。原有的大丫头放了一半儿,又添了几个小丫头,正在考察期,做事很用心,听到动静,连忙上来伺候:“太太……”
“去个人看看姑娘起身了没有,起来就叫她到我房里来。”在没有亲自确定危险警报解除之前,西鲁特氏决定对女儿来个严防死守,持续谈话。
小丫头领命而去。
淑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红袖打水来给她洗脸,又重新梳头穿衣服。小女孩儿的装束也简单,又不用化妆,利利索索没用两刻钟就收拾好了。登上花盆底儿,沉是沉了点儿,脚上拖着这么个家伙,走路也格外地稳‘重’的。
抬头看看西洋自鸣钟,快到点了,姑姑们该过来了。今天再请教一下衣边的绣法,这两年京中的衣服越来越往繁复的方向发展了,绣边的道数也越来越多了,淑嘉不太喜欢这样的做法,她认为一两条就够用了,无奈形势比人强,怎么着也要弄两件正式一点的衣服。这样的话如何安排几道镶边之间的关系,色彩搭配就很重要了,不然再好的绣活也是白搭,把《呐喊》和《蒙娜丽莎》当拼盘凑一块儿能看么?
不料西鲁特氏那里传了话来:“姑娘,太太叫姑娘过去有话说。”淑嘉不明所以,让青衿去告诉姑姑们一声,等她回来再开课。
西鲁特氏打好了腹稿,专等女儿过来。淑嘉进门的时候,西鲁特氏的表情已经没那么严肃了。招手让女儿到她身边坐了,拉着女儿的手开始说话:“今年就十二了,生日想要什么?”
淑嘉现在除了自由什么都不缺,衣服换季添置、首饰随季有更新、想看书了打发人去买(只要不是违禁的,违禁的书穿越之前她已经看得够多的了,也不用在这儿冒这个险)、她哥哥们对她也不坏,隔三岔五地也给她添东西,嫂子有时也有东西相送。
所以淑嘉说:“我的东西都不缺,如今正是国丧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不挺懂事儿的么?怎么到了人生大事上就糊涂了呢?西鲁特氏压着火儿导入话题:“也不小了,要不是赶上国丧,明年该大挑了。”淑嘉不自在地动了动:“额娘~我还小呢,还想多陪陪额娘。”
西鲁特氏开始苦口婆心:“额娘也舍不得你啊,这不,正好,多陪额娘几年。可你也不小了,万不可生出糊涂心思来。”一个心事都藏在心里的庶女算什么,不知道怎么抽风了的亲生女儿才是上辈子的冤家!
淑嘉愕然:“额娘怎么这么说?是我哪儿做得不对么?”心里飞快地想,可能是午睡前的话把人刺激了,连忙补救。
西鲁特氏很无奈,她闺女已经能够很好地掩饰情绪了,这是很大的成就。把这成就用在亲妈身上就让人很不爽了,淑嘉的改变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是猜不到女儿具体想些什么,大体的情绪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儿。据亲妈仔细观察,现在淑嘉心里就在转主意,她心虚。
拍拍女儿的后背:“别动小心思,我是你额娘,到底知道一点儿你在想什么。”
您不知道,淑嘉心里很冤枉,她这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要是康熙的儿子里有好人,她也不会这样头疼。数字军团主要建制已经齐全了,除非现在有人代表月亮消灭了他们,未来朝廷里就是一锅大乱炖。她不幸跟九龙是一辈的人,年纪也差不大,真要搅和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淑嘉明白,自己现在背景也算不错了,不过一直有董鄂氏这个参照物,不觉得自己有多突出。直接跟数字军团搅和在一起这种茶几的人生她还不够格享用,觉罗家那么多人,捞个亲王郡王福晋还是有可能的。
她家人希望她嫁得风光,也是疼她,一旦嫁得风光了,肯定会跟数字军团有接触,跟谁关系好了跟谁关系不好了。过个十年八年的,九龙真正乱起来,被卷进去的人肯定不会少,她单知道他们争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这里头的细节,投机都不好投。
亲兄弟尚且能变成活仇人,一个弄不好,就要被殃及、被杀鸡儆猴、被秋后算账,还不如老老实实求个平安算了。可这些不能跟西鲁特氏明着说,只能继续绕圈子:“跟萝卜白菜似的由着挑挑拣拣……”
“只要能过得好,以后的日子顺顺当当的,当一回萝卜白菜又怎么样?”西鲁特氏非常淡定地给她堵了回来,“奴才给主子们挑,有什么不对么?你一向知道轻重,这会子又倔起来了。除了格格们,八旗里再尊贵的女人都得走这一遭。”
阿米豆腐,淑嘉姑娘被‘奴才给主子们挑’惊着了,弄了半天,咱也是奴才!进宫自称她从不用这俩字儿,下意识地绕着走,还自以为自意。然而口头上的东西能够绕开,实质上的‘什么都捏在别人手里’是想逃避都逃不开的。
当头浇了盆冷水,小花招在大原则下是玩不起来的。淑嘉心情之不爽可想而知,还好,愤青思想被十来年的生活磨得没了棱角,她没有立即暴走。
从实际出发看西鲁特氏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心里依旧不爽。西鲁特氏看淑嘉不说话,也给她留了一点时间去思考。
淑嘉压住心头的不爽,努力平复心情,跟西鲁特氏讲道理:“要是当了萝卜白菜,还不顺当呢?指婚又不能退,万一……”
“没有万一,”西鲁特氏说得干脆,“你玛法千方百计把咱们家入了满洲是为了什么?你阿玛哥哥这么拼命当差是为了什么?主子爷心里有数儿,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咱们这样的人家,你不可能给人做小。”
淑嘉摇摇摆摆地,她已经绝了讲先恋爱后结婚的念头,经过几个月观察,能接触年龄差不多的非血缘关系男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能哼哼唧唧:“还有愿意给人当小的呢。”
就算先结婚后培养感情,旁边也不能搁着个抢锅里肉的虎视眈眈啊!这年头稍有点地位的旗人家里最不利于家庭安定的就是先弄个通房给儿子使用,以致于给妻子一种‘咱俩谁TM是第三者’的错觉。
普通人家的通房还能找个人嫁了,弄个觉罗家的,只能养着或者灭了,她还下不了杀人灭口的手,那不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西鲁特氏也没计较她现在就说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问题,没有丧事明年就该大挑的年纪,也算不得小孩子了。我就知道光说一遍你听不进去!看来要继续加重份量了。
西鲁特氏把早上的话又重新引申了一回,要点如下:一、会指婚的,男方通常地位不低,身为妻子肯定有资格时不时见皇太后,通过指婚,在BOSS们那里留下好印象,有什么事儿不但娘家会说话,还可以借一借皇太后的势。二、自己找的丈夫,也必然会有小老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最后,选择题:同样会有小老婆,你是选有保障多的呢,还是选保障少的?
西鲁特氏把重点放到最后,然后一遍又一遍一重复,反正没有旁的好办法,又不能真把闺女打死。车轱辘的话,母女俩来回地扯,西鲁特氏比淑嘉的耐心指数高了好几个点,最后淑嘉惜败。
谎言重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西鲁特氏肯定没听过这句话,却直觉地选择了这种处理方式。方式用对了,淑嘉被念叨得鸵鸟不下去,不得不认真考虑现实——她亲妈都不站在她这边。
保持单身或者恋爱一场找个情投意合的老公,那完全是做梦,21世纪用一堆的各种优秀剩女证明‘情投意合的老公’这种生物是稀缺品。看了父亲、哥哥们加起来一个巴掌数不完的小妾,就是华善现在也有两个姨娘在照顾起居,淑嘉浪漫乐观不起来了。
淑嘉硬顶着问:“那么一窝子人,看着碍眼,换个姓儿,兴许我能收拾了呢……”
西鲁特氏倒吸一口冷气:“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从来不知你这样好胜!这话岂能随便说的?留两个听话的,比逼着他到外头找乱七八糟的强!你个傻子!”完全暴怒了,“你是乡下野丫头么?说这种泼话!给我听好了,有些事儿,你就是想了,也不能说啊!跟亲额娘说说就罢了,你给我管好你的嘴!”
完蛋了完蛋了,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风范哪里去了?发狠就发狠,居然还说出来!抬头一看,她家的大家闺秀一副贤良淑德的表情聆听她垂训呢。
西鲁特氏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说话前把丫头全打发走了。好吧,母女来说交心话,淑嘉从没听过西鲁特氏用这么冷的语气:“在杭州那会儿我说什么你忘了?这种主意能随便打的?名声要不要了?我要是母老虎,你道你能嫁得好了?门风,门风知道不?”
“那有不在乎的呢?”
“就没有不在乎的!你想有个姑爷跟你想的一样儿,两口子过日子?谁不想?我刚过门儿的时候也想。你倒想想,这年头,还有没有屋里人的姑爷?就算有,也想要个贤良的媳妇儿,也不想要个恶名在外的。你好强了,肯定捞不着好的。”
说得够明白了,西鲁特氏停下喝茶喘气,儿女都是债!平常乖巧懂事,拉出去也给父母长脸的,一旦抽起风来比天天油嘴滑舌的还难对付。
“阿玛怎么说?”婚事上头,父亲、祖父的发言权是很大的,大家一张口说的就是‘XX的闺女’,这个XX必然是父亲的名字。
“他怎么想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条——你这样儿,肯定不行。”
淑嘉张张嘴,又闭上了:“额娘,真要交给上头,死活全不由自己了……我是真的怕……”指婚没有退货的啊。
西鲁特氏恨恨地道:“我说的你全听漏了么?主子指婚是乱指的?打从有了大挑这回事儿,就没有乱点过人配对的。你以为皇家指婚拴婚不看门第啊?”最后完全气乐了,“你吓傻了么?”
果然有点傻……淑嘉默。
老实说:“额娘,您让我想想,脑子有点儿乱。”
西鲁特氏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听我的,什么都别想,老老实实的就成,想多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淑嘉磨磨蹭蹭回到房里,西鲁特氏不关她禁闭再饿两顿给她醒脑,完全是给了她面子了。闷闷地抽出一本书,得,纳兰性德的词。
唉,唉,顺手一翻,居然翻到了《画堂春》,太刺激人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注定只能是个梦想,老天爷都要借她自己的手提前N年布局来打碎这个梦,淑嘉拨拨书页,很快看到了她自己亲手写下的“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对了,写这词的人,已经嗝屁了,深情闹的。
靠!提醒也不用这样提醒吧?
淑嘉默,西鲁特氏是她亲妈,亲妈都这样说了,显然她能走的路很窄很窄。从现在开始打算怎么跟未来丈夫相处才是王道,理智这样说。
怎么想怎么憋屈,情感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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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安静了,西鲁特氏还是不怎么放心。三不五时母女谈心一下,淑嘉必须跟她额娘认真讨论,因为她的演技在她额娘那里完全过不了关。
冷静下来,淑嘉必须承认,她穿了过来就得认清这个事实,硬拧是没用的。她连额娘都说服不了,再不用说说服别人了。搞不好到石文炳那里会被暴力镇压,可实在是太憋了,淑嘉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她找上了最不讲究的庆德,看看哥哥有什么主意没有。庆德一拍她脑袋:“当然有逃选的!比如家里舍不得的呀,觉得宫里不好混的呀,想当年吧,先帝爷那会儿,有那个谁在的时候,皇后都混不下去了,谁也不想让闺女进去白白遭罪。”
淑嘉大喜:“现在宫里也不好混。”庆德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傻话呢?现在主子爷才不会挑名门淑女呢,家世好的,都要挑给皇子们,怎么能不参选呢?”
经过庆德的精彩解说,淑嘉才明白,逃避大挑这种事情肯定是有的,问题是……被查出来代价也是很惨烈的!每逢大挑前,由都统领头,带着佐领等挨个儿核对,遇丧事超龄的查档案、报病的请大夫——还都是好大夫。下不了狠心弄折胳膊腿儿,你还是省省吧。
淑嘉:……真要弄折了,就不划算了。
淑嘉暗恨,要是直接穿个成年人,一过来就需要打拼需要周旋那样的,原本技能还没丢下,一直在磨练着,心理年龄可以与穿前年龄累加;这婴儿穿过来,什么都不用想、想了也没用,十一年儿童当下来,原有的技能都退化了,天真属性点倒是增加了,心理年龄得倒减——变得天真无邪,跟小孩儿似的,以为眼睛一闭看不见了,就不会有鬼来抓他了。
每一个婴儿穿的孩子,都是得罪上帝的天使——上帝让他们从长翅膀的少男少女变成了长翅膀的包子,职称照旧职级下降。婴儿穿的孩子,伤不起啊!
淑嘉必须承认,西鲁特氏天天反复念叨的内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好胜心也激起来了,藏不住心事哪儿行啊?天天跟她额娘周旋。西鲁特氏把心一横,把大女儿召回家来了。
新婚的媳妇,常回娘家不好,西鲁特氏也挺克制。这回正好,离上次回来有两三个月了,正好让姐妹俩说说悄悄话。淑嘉又被淑娴说了一通。淑娴用自身来举例:“谁家没个通房?”她完全想不通妹妹怎么这么强横,管你接不接受,事实就是事实,不要掩耳盗铃了。
轮番轰炸之下,淑嘉终于对西鲁特氏说:“额娘,我想明白了。”
西鲁特氏特欣慰,以为是苦口婆心见效了,又打量了一下女儿:“想通了就好,不要乱想,还有阿玛额娘呢,你玛法也不会看着你吃亏的。”
母女和好如初,西鲁特氏与石文炳的紧急磋商,庶出的女儿都不想让她当人小老婆了,何况是亲生的?石文炳静默了一会儿,这事儿他闺女说得不错,还真不由他们家作主。然而指婚栓婚,当然不会让妾的出身强过了妻,他家闺女是不会有危险的。
石文炳开口了:“你们不要没事乱琢磨,不至于。”西鲁特氏喜道:“老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石文炳心说,放心吧,我阿玛才不肯吃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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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里,李姨娘死了,她生过一个儿子,却是夭折,在家里也没什么发言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活着,近来病了,大夫也瞧了,药也煎了,还是死了。死个没儿没女的姨娘算不上大事儿,温都氏的产期临近了,李姨娘这样的晦气事更没人爱提了,拨了烧埋银子了事。
李姨娘原是跟着西鲁特氏住的,一病不起之后就给挪了出去,她的屋子就归了阿福。如今李姨娘死了,屋子里也不留她的痕迹,家里再无人提及,好似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大家都忙着迎接家中第四代的到来。西鲁特氏早早订下了技术好的稳婆,一应接生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针线上已经做好了好几身小衣服,襁褓、悠车、乳母、保姆全都挑选好了。
淑嘉摸摸鼻子,窝在屋里划拉着写字去。希望她额娘能够忙得忘了前阵子她的傻主意。
西鲁特氏当然忙,孙子在五月末降生,洗三、满月,儿媳妇要坐月子,忙得不亦乐乎。这不代表她会忘了女儿,依旧紧盯着给女儿传授各种技能。西鲁特氏眼看把女儿扳正了,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对女儿关心得不够,才让她产生了奇怪的想法。看她学什么都很快,做什么都很好,想得也周到,却放松了对她的思想教育!
西鲁特氏等温都氏出了月子,就拎着女儿传授各种知识。每天照例是少不了:不要动歪心思的警告,然后是正题。家务与人际关系经过考察淑嘉觉得都不错,西鲁特氏着重讲了与丈夫相处,顺捎提及了怎么处置小妾的问题。再次强调,下狠手是没用的!
淑嘉既然明白了没法儿逃掉,也就用心听。一句“奴才由着主子们挑”就把这十多年锦衣玉食的悠闲生活打出原形,再悠闲你也是奴才!老实点儿!
她终于明白那些宫斗、宅斗是哪里来的了,逼出来的!不想见人磕头、说话自称奴才,就得不当奴才。
生活就像那啥,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好了。不对不对,是——想拿冠军,就得参加游戏!想不被人挑来拣去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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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善当然不肯吃亏,精神十足地为孙女儿谋划。其实,有个人还挺配的,简亲王家的嫡长子雅尔江阿,与淑嘉同年。算盘打得很响,却不敢提前打招呼——皇帝没淘汰你,你先淘汰皇帝儿子,这可不好。
再说了,华善跟简亲王雅布的交情一般,现在还开不了这个口。简亲王家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咱们家就这样贴上去了,那不是犯傻么?
现在么,华善又有了更大胆的想法。
此时已经是康熙二十八年正月了,距淑嘉认命决定不逃避大挑,也过了大半年了。华善看着底下站的孙女儿,越发地得意。
孙女儿刚从宫里回来,皇太后挺喜欢咱家孙女的,华善以他人老成精的眼光作出了分析判断。
正月初三,康熙就带着他大儿子、三儿子还有一干人等跑去南巡了,留下皇太后在宫里。皇太后于太皇太后死后跟康熙的关系倒是上了一个台阶,奉承的人也就多了。
她有宫妃陪侍,跟前还养着皇五子胤祺、皇九女(德妃所出),也不算寂寞了。但是皇子皇女到底要读点儿书,胤祺的功课一塌糊涂,后来康熙也看不下去了,到底管了一下。宫妃们也不能一天到晚坐在跟前,今天见明天见,见多了,也没有新鲜话题了,这时候就要从宫外招人来说话。
这天可巧招了董额的妻子博尔济吉特氏来,博尔济吉特氏今天带的荷包是上次淑嘉孝敬的,做工不错,还有隔档暗袋,说到针线的时候就拿来献宝。皇太后就想起淑嘉来了,隔天叫西鲁特氏带女儿来“说话”。
西鲁特氏耳提面命:“不许动糊涂心思。”淑嘉心里含泪:我又学到一条,千万不要乱说话,说出来想收都收不回。老实点头。
皇太后见到淑嘉很高兴,她孙子孙女要上学,就扯着别人家的孩子话家常。说起淑嘉的绣工好,淑嘉只得把身上带的荷包贡献给她看。要淑嘉说,这种带暗袋的荷包太后根本用不着,她老人家要什么没人拿着?她又不出门。
还是被皇太后很喜欢地扣下了。淑嘉一想,那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就是一把小梳子,一只小圆镜子,再就是几个银珠子而已。皇太后喜欢,皇太后又是她穿越过来看着最舒服的一个老太太,非常大方地贡献了。
皇太后很欢喜:“还是你想的样子好,等我叫她们照着样子裁,过两天做出来了,给你挑几个好看的。”
老小老小,人老了果然像小孩儿,淑嘉笑着谢了她,皇太后更高兴了。
过了几天,皇太后那里传话来,说是荷包做好了,让她进宫去一直看。
这大概是“小朋友看了其他小朋友有新玩具,借了玩,等自家也买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表示:你看,我也有了”的情况吧。淑嘉老实打扮了一下,跟着来传旨接人的太监一道走了,她家也照例给了人家一个红包。
这回西鲁特氏没跟着,到了宁寿宫里,皇太后坐在次间炕上,炕桌上摆了一堆的荷包。皇太后从淑嘉进门儿就在笑,笑着看她行了礼,笑着对她说:“来,丫头,过来看看这些。”
人家那是专业人士做的,比淑嘉自己的手艺要好,淑嘉大方承认:“比先头那个好太多了。”皇太后嘴上还说:“她们没你的点子好。”淑嘉决定说实话:“这个只是出门儿时候怕零碎儿东西多,才弄了个暗袋,平常也没用的。荷包里也装不了多少东西,就是看着新奇罢了。”本来啊,荷包能有多大?装多了太鼓了也不太好看。
皇太后却不管这些,讨她喜欢的人,就是长了鲍牙她也会说真像只可爱的小兔子。“不说这个,来帮我挑两个。”淑嘉:……她真不知道这东西有这样好,能入皇太后的眼。
正看着呢,皇太子来了。
康熙走了,留他监国。皇太子每日还有一件事——看看他奶奶,这不,来了。
淑嘉此时正一条腿站着,一条腿曲着搁炕上,探着身子看荷包呢。绣工她挑不出什么来,就翻看里面做的接口细不细致。听到太子来了,急忙站直了,四下一瞄,溜到一边儿躲了。
乖孙子来了,皇太后也没留意到淑嘉的动作。看着已有大人模样的孙子,欣慰地说:“好好,来看看,这荷包。”说到荷包想起淑嘉来了。突出奇想,这两个,倒挺般配!
淑嘉是个讨喜的姑娘,本来也是皇子福晋候选人之一,康熙也有取中她的意思。皇太后越想心里越美,这可真是太好了!
“皇太后祖母,您……”
跟倒霉太子碰面
皇太后也就是这么一想,此人政治敏感度几近于零。康熙与孝庄(现在能称呼她孝庄了)挑太子妃,重品德、重行止、重容貌,同时还要考虑一下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当初康熙大婚那会儿,为什么赫舍里氏是皇后而钮祜禄氏只是个庶妃?前者只是辅政大臣的孙女儿,后者却是辅政大臣的女儿。
皇太后呢,也看这些,但是她的出发点是:找个孙媳妇儿。自家孙子怎么看怎么好,当然要挑什么都好的孙媳妇来相配。即使看门第,也是从这个角度来看。在老太太看来,高门大族多了去了,好姑娘也不少,都还看得下去,算算也不算憋屈了孙子,那就从里面弄个与自己最处得来的也是不错的。
皇太后近一年以来与康熙的关系越来越好,康熙对她的尊重里也添了很多亲近,很多事情自然也知道了。康熙当然不会在祖母逝世未满一周年的时候就急着给儿子找媳妇,只是言谈间随意露出一点儿而已。孝庄没死前给大阿哥选媳妇的时候也一道琢磨过太子妃的事儿,皇太后政治敏感度几近于零,智商还是在平均水平的,倒也不是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丫头是候选人之一。
这会儿皇帝南巡去了,太皇太后周年也过了,皇太后很闲,最重要的是,喜欢的小姑娘正在眼前,可不就想起来了么?
四下一扫,嚯,这丫头居然躲了。皇太后正脑补出的景象瞬间被打破,对哦,这样的情景外臣之女该跟太子避嫌来的。不过……既然都来了,也不能当成没看见不是?
胤礽早看见淑嘉在一旁的,面上不显而已。身为这个政权开天辟地以来首位皇太子,他目中无人是一种常态。这个目中无人也是分情况的,一般的太监、宫女等当然不用在意。宁寿宫里要是多出个宫女来,也就是在他眼中一划而过罢了,这回多的明显不是宫女。
一眼扫过,胤礽暗暗留心。依旧作乖孙状陪老太太说话。
胤礽跟皇太后本来应该没多少共同语言的,用一个大家都能理解的比方来说,皇太后是个半文盲,而皇太子殿下么……今年十五周岁,其汉学理论水平至少能写出上国家核心期刊的论文。皇太子不研究论文就是研究政治,皇太后呢,不学习也就是吃吃睡睡、听戏都听不懂,顶多跟人八卦家长里短,牌都打不顺溜。
亏得有个白居易白老前辈,用事实向大家证明了高雅与通俗是可以共存的,皇太子殿下便潜心钻研,更兼皇太后真的喜欢他、他也知道皇太后疼他,两人这才说到了一起去。
胤礽坐在皇太后对面儿,描了一眼炕桌,各色荷包做工不错,看了一眼祖母,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提醒了一声。皇太后回过神儿来,满眼慈祥:“来看看,这个好吧?”
可以这么说,天下的好东西,先让皇太子挑,挑完了,才轮到其他人——这个其他人里包括了康熙,康熙也默许了这种状态。胤礽掂起一只荷包轻声道:“做得倒不错。”如今宫里的东西还是用淡色的,这荷包的花纹不怎么鲜亮喜气,倒也清秀别致。
以他见过的东西,说不错,那是真不错。皇太后高兴了:“好看吧?”亲自拿起一个,打开,展示,“看看看看,这样子多新鲜呐。”胤礽乐得跟这个天然呆的老太太说说话,跟她说话不用费心费脑心情还好,真是无比的轻松,皇太后神游他也包容着,不然你换个人试试?
他手上的那一个自然也是做得精细的,其实暗袋这东西,在皇太子这一档次的人那里真没多大的用处。他要用的东西自有人捧着,皇太子跟小老婆XXOO外间都站着人等着完事儿了来伺候——当然,他现在还没小老婆,隐秘的东西是有,也用不着自己藏着。
老太太高兴,不稀罕也要稀罕一下。于是胤礽笑着对皇太后道:“既然不错,这个就赏了孙儿罢。”说完还假意要揣,皇太后嗔道:“你这孩子。”假意不给。两人逗了半天,还是让胤礽‘抢’了一个走,往袖子里一塞,还谢恩。
皇太后乐了一回,又关心孙子的工作学习:“累不累?前朝的事儿烦不烦?慢慢儿来,哪能一口吃个胖子呢。”
淑嘉躲在一边直咧嘴,这老太太搁三百来年后那就是属于拖后腿包庇纵容孙子不写作业的那种长辈。
胤礽随意笑笑:“也没什么大事儿。”他最近过得挺轻松的,虽说监国办事,要预备着皇帝回京之后检查作业,胤礽的作业还是写得很好的。反正京中没有任何不稳定迹象,朝臣们也很安定。
明珠的场子被康熙砸了,太子党只有轻松的份儿,他们要想的只有两条:一、如何稳定自己的地位在朝中安插自己人;二、如何彻底打死明珠。不管哪一样,在现在的太子党看来都比以前明珠得势的时候容易得多。
心情一好,看什么事儿也都漫不经心了,所以胤礽对皇太后说没什么事儿。然后他又郑重其事地向皇太后汇报皇帝今天到了何处。皇太后很关心这个,又细问了那泊船的地方在哪里。
淑嘉百无聊赖,试图在宁寿宫里找蚊子打,未果,集中精神听上面的祖孙说话。
出乎意料地,这个皇太子居然很有耐心,甚至还把炕桌上的荷包堆到一处,伸手在炕桌上画起了地图。一边画一边讲:“京师在这儿,汗阿玛乘船南下,这儿是河南、这是山东……”
你妹!清普员,你们坑我太深,太子不是个骄横不讲理的家伙么?他为什么连地理都学得那么好?为毛连此地去年人口多少都记得清楚?皇太子正在说:“这里去年有多少多少户,是个繁华的地方。”
实在忍不住了,要是有人告诉你西瓜是方的,哪天看到了一个圆西瓜,你也得伸头看。
淑嘉小心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四下余光一扫,宫女们站得很端正,好像没人注意到她。掀掀眼皮,扫了一眼太子,越来越有成人的样子了,心里默算一下皇太子如今也就十五周岁差一个来月,脸上有点稚气也是应该的。
真要命,这家伙居然一脸平和地跟老太太讲地理题。这种表情淑嘉在敬老院当义工的时候见过,那是个师姐,非常有耐心地听着一老太太的方言,拉着思路已经不很清楚的老太太的手,一笔一划地在掌心写字。脸上闪着柔和的光辉,甭管长成什么样儿,有那个表情,你都会觉得她是个美人。
我的狗眼!淑嘉哀嚎。
如果一个人,他肯对老人家有耐心,尤其是对这种不大跟得上时代节奏的老人家还能不蔑视,那他就不能算是坏得彻底。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至少这家伙做到了一半儿。
其实这个太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淑嘉心里存疑,后又念及清普员说的东西,对不上号的时候居多,暂时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太子并不是那么渣的人。由于对皇太后印象好,见皇太子对皇太后态度很端正,淑嘉在心里对皇太子的评价倒是好上了两分。
皇太后挺想儿子的,胤礽给她讲得已经尽可能详细了,无奈这位自己也没南下过,说的也只是书面上看到的、别人嘴里说的。皇太后听得不过瘾,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是有一个下过江南的么?
没打着蚊子的淑嘉就被拎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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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早就看到淑嘉了,不过他绷得住,没问。这时听皇太后说:“这是瓜尔佳氏家里的丫头,丫头,你不是从杭州回来的么?”要让淑嘉说一说沿途。
淑嘉大汗。
胤礽的心里早活动开了,瓜尔佳氏是满洲大姓,这丫头到底是哪个瓜尔佳氏?还从杭州来的?到底还是年轻,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
淑嘉心里叹气,嘴上老实回答:“家父是正白旗下汉军都统。”怎么回答会比较不炫耀、不引人注意?即使对皇太子的印象好了一点儿,还是不想引起他对自家的关注,跟太子党挂上边儿,等着反太子党明枪暗箭、康熙秋后算账吧。
胤礽对这倒不陌生,统共这些都统,怎么可能不记得?恍然大悟:“原来是石文炳家的。”他们家刚改的姓儿,怪不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里飞快闪着这一家男人的基本情况,越想越是惊讶——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淑嘉收回对胤礽的好评,任谁听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直乎自己父亲的名字,本国国情下,就不会很自在。心里默念‘这是清朝他是皇太子’十遍,淑嘉平复了心情。
皇太后见两人搭上了话,也不好放着两人继续说,开始问淑嘉:“这清河县,你南下的时候到过么?”
淑嘉心说,我哪还记得了啊?那会儿晕船中暑还不给四下走,倒是地理知识还没全还给老师,拜应试教育的福,她还记得。此外清河此地乃是西门大官人所在之处,与武二郎挂钩,地处山东。就从这些要点出发,慢慢给皇太后讲。
皇太后又问下面要走到何处,淑嘉黑线了:“这个,那个,圣驾的安排,您都不清楚,底下的人就更不清楚了。”
胤礽非常不厚道地笑了,淑嘉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提到石文炳他就想起来了,这丫头是太皇太后生前在慈宁宫里见过的。他当然知道当时慈宁宫里为什么总出现这些小姑娘。
胤礽之前对淑嘉还真没什么印象,康熙和孝庄选人,都是对比着同一个标准选的,贤良淑德、雍容大气,一个个的长相,当然不能是细致妖媚、弱柳扶风或是尖酸刻薄、争强好胜,必须要看着就有主母风范、面相福气,简言之:千人一面。
一堆珠圆玉润脸都没长开的小丫头里面,想单独记住某一个,难了点儿。
现在倒有功夫细看一下了,唔,好像比印象里长高了一点儿。皇太子殿下努力回忆前年看人时人头与柱子之间的相对关系进行换算,是长高了点儿。眼睛瞄到了花盆底,收回前言。不过人好像开始抽条儿了?为了显示自己不是流氓,皇太子含蓄地收回了视线,没敢盯着小姑娘刚刚发育的身体看。
胤礽当然知道这也是他候选媳妇之一,同样的,他的候选老婆不止一个。
太子本来对董鄂氏有点兴趣,或者说他是对董鄂氏她爹感兴趣,结果去年明珠下台、索党翻旧账的时候翻出了朋春跟明珠的那点旧情——举荐之情,太子对董鄂氏的兴趣马上降到很低。
朋春不能算是明珠一党,架不住太子挑剔。我娶你闺女,你站我这一边这种事情,属于潜规则,说出来就很丢脸了。在太子看来,如果他要娶的人,本来还是他政敌阵营里的,想一想都很丢脸,太子是龙不是鸭。太子本人还巨讨厌齐世,在他爹面前非常正直地叫人家齐世‘猴子’。
康熙这里呢,看齐世确实也有点精明外露,朋春与齐世还不和,两人是堂兄弟,却点儿矛盾。这事儿不怪朋春,是齐世为人上好占人便宜。到了追求完全的康熙那里……这位可是连唐太宗都批评的:干嘛弄玄武门呐,太血腥、太不好掩饰了,和平地干掉多好?
所以朋春虽然什么都好,却被康熙从太子岳父的名单里抹去了。
候选人名单越来越短,皇太子对此事也越来越上心。他大嫂去年生了个闺女,幸亏是个闺女——即使认为自己的孩子肯定比老大孩子金贵,太子还是庆幸他生了个闺女。这两只互相争斗已经成了本能了。
眼前这个似乎很讨皇太后喜欢,而且据估计也在候选人名单上,太子跟索额图私底下也不是没有商议过自己娶什么人比较有利。石文炳家的女儿,确实是个不坏的选择。
可惜了,胤礽对个没长开的包子、还是在一堆同规格的包子里的某一只包子,实在没办法辨认,只能遗憾地研究包子她爹、她爷爷、她亲戚。现在看到了,开始凭刚才的印象研究包子。
包子就是包子,没啥好研究的,你现在还没买到手,没办法扒开了看是什么馅儿的。从面儿上看倒是白白净净的,结论——标准的包子。
要说皇太子满身红心如入少女漫画地幻想过与公主共度美好一生,那是对康熙教育方针的侮辱。可要说他从没想过有个贤良漂亮的老婆一起生活,那是对太子成长度的怀疑。
有点扫兴,倒没失望,他大嫂他倒是看过一眼,跟这些全是一个风格的。老大老婆刚怀孕,还没诊出来那会儿,他岳父就跟明珠一块儿倒霉了,至少他未来的岳父肯定没科尔坤那么倒霉。太子这样安慰自己。
翻着个荷包慢悠悠地看,不再把视线放到淑嘉身上,耳朵依旧竖了起来。样子已经是标准包子了,谈吐什么的呢?太子还是会关心的。真要秀女大挑了,肯定不会让他去看,要知道,秀女里保不齐就有皇帝的小老婆,太子去挑肥拣瘦了,影响太不好。这种时候真是老天给机会,哪怕只能考察一个,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这一听,没想到这丫头懂得还不少。说话倒是生动,而且浅显,明显的从她的叙述上来看,她知道的不算少,可见文化修养不差,但是说的很浅显就是在照顾皇太后的水平。重要的是她在说蒙语,还真不简单呐。
胤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挑挑眉。暗中观察,然后嘴角一抽,这丫头倒是站得住,当皇太子是空气。接着,他笑了,那丫头头上开始冒汗了,他皇祖母问了她答不上的问题。
死去活来添仇人
答不上问题冒汗的人胤礽见得多了,朝上大大小小的臣工不说,他那几位前辈子没烧好香的师傅在他面前被康熙盘查时也冒过汗。身为皇太子,他理所当然地要求所有人的敬畏,可是呢,人总有一点犯贱的心理,天子的儿子也还是人,心理同上。
人一旦敬畏过头了,又显得萎缩没意思,他又觉得无趣。诚惶诚恐、担惊受怕的,一副兔子相,看着就窝囊,心里生厌。眼前这丫头,纯是急的。胤礽失笑了,这么个表情还真是少见。
人一急,就露了原形。再努力作大人状,不自觉间还是会流露出一点小动作来。已经有些长开了的脸重又皱作包子样,看着倒是可爱,表情里没有敬畏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的了。
终于理解皇太后为什么爱跟她说话了,太子殿下很有兴趣,于是继续观察。
如果淑嘉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定会狠狠鄙视他一下:在你们变态父子二人组面前当然要害怕,一个不小心不是挨打就是挨罚,皇太后那么和气的人,答不上来也不用害怕啊,就是有些丢脸是真的。
淑嘉倒不是完全答不上来‘皇帝下面要到哪里去’这个问题,她心里有不少的解决方案,比如,“若是乘船,从某处到某处,弃岸登舟,可如何走”可她不敢在皇太子面前得瑟了——这王八蛋懂得太多了!谁再跟我说他是二货我跟谁急!各种羡慕嫉妒恨。
皇太后听淑嘉一说,有点失望,也反应过来了:“这也是。”转而问皇太子知不知道,皇太子笑答:“消息是加急送过来的,这会儿怕是已到山阳了。”说完,又划拉了一下炕桌:“从这儿走,快到江苏了……高邮……江都……”
看吧看吧,他知道,淑嘉在心里恨恨地咬手绢,要是她刚才胡乱答了,一准被看笑话。哪家皇太子背下了整个地图啊?!!!这是天朝!天朝!地大物博,不是那种天气预报只需要用一句‘明天全国’就能打发的地方!淑嘉在心里惨嚎。老子惨遭应试教育荼毒这么多年,高考分也不低了,都没背下来过!
皇太后得到解答,满意了,对孙子更和蔼了,夸了两句,发现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站在那里,失笑地拉着小姑娘的手,让她挨着炕沿儿坐下:“唉呀呀,姑娘家不知道也是平常。对吧?”
对面胤礽很有风度地含笑点头,淑嘉心里悲愤的情绪更浓了。皇太后大乐:“唉哟哟不生气不生气,哎,你们来回搭船都做什么啦?”
淑嘉吸吸鼻子:“去的时候——天儿越来越热,会有中暑的,又有晕船的,中间儿停了两天,寻大夫开药呢。”
皇太后惊了一下:“这倒没听皇帝说起过,现在天冷,中暑倒不会,”又问孙子,“太医院派人跟了罢?”
胤礽道:“那是自然。沿岸地方上也有大夫备着呢,您且放宽心。”
皇太后拍拍胸口:“那就好。丫头,那回来呢?”
淑嘉道:“回来的时候,是二哥去杭州接的,走得倒急,也不给出舱门儿看。都没看着什么呢,隔着窗子看岸上,觉着还挺敞亮的。”
皇太后咕哝着:“那就好那就好。哎,我看着水就眼晕,不怕水的真是有福气。大阿哥也跟皇帝南下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提到大阿哥。淑嘉从这个角度看,正好看到了胤礽抽搐的脸。本来同父异母倒是常见,勉强也接受了,国情么。可你要是遇着个不跟你是一个妈、处处找你麻烦、拉你下水(你要是失势就只有憋屈死)的同父异母,不讨厌他你就是圣母转世了。
正想着呢,胤礽嘴角一抽:“您倒不用担心大哥,旧年汗阿玛叫大伙儿学凫水呢,他会水,龙王爷抓不走他。”皇太后也笑了:“对啊对啊,你们兄弟都会水,看我这记性儿。唉哟,等老大媳妇过来,我有跟她说的话了。”心里把‘龙王爷抓不走他’改编成了‘龙王爷不会要他当女婿’,皇太后自得其乐了一把。
康熙,你怎么教儿子的?!长得不丑、懂得还多、礼貌还好、还会游泳!还TM是皇太子……虽然以后要被废,可现在你让人民群众怎么活嘛!我两辈子都还不会游泳呢!
提到他那个大嫂,胤礽心里更不高兴了。你看吧,老大一娶了媳妇,隔年就生了个闺女,虽然不担心,可要让这两口子再生一个,真要生出个儿子来,那就是康熙的长孙,排行问题,那是皇太子殿下心口永远的痛!
在二姑娘和二太子腹诽的时候,居然有人过来报喜:“大福晋诊出有喜来了。”
伪萝莉妇产科知识还是有的,算一算账,整个人都囧了。大福晋去年十月生了孩子,现在才正月。能诊出来得有两个月身孕吧?哺乳期那啥啥,虽然有乳母带孩子,产妇依旧是在哺乳期啊!老大真是禽兽啊!
胤礽风中凌乱了,淑嘉整个人都囧了。只有皇太后大喜:“哎呀呀,这回要是生个大胖小子就好了。”
胤礽:……
淑嘉:……
胤礽脸皮一抽:“皇太后祖母,此事须告知承乾宫妃母,汗阿玛那里……也要写信告诉大哥。”最后两个字说得颇为咬牙切齿。
淑嘉见他居然没有暴走、居然还把事情安排得挺周到,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还是皇太子么?好吧,或许,皇太子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淑嘉同学的穿越常识又被颠覆了一项,皇太子本来并不二的。如此对比之下,二的,应该是老大吧?
皇太后能混到现在真是太好命了,就凭她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皇太子的低气压,你就可以理解,当年顺治想废她,并不完全是因为想给小老婆正位。那是皇太子,虽然是晚辈,好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没那么容易被忽略吧?
淑嘉心里叹气,听到皇太后又在打听“老大媳妇几个月了啊?现在想吃什么啊?听说酸儿辣女……”的时候,淑嘉再也听不下去了。
皇太后还乐颠颠地想亲自过去看看:“上回生了闺女,这回轮也轮到生个儿子了吧?”一起身,还没走稳,打了个趔趄。康熙到现在还没个孙子,皇太后自然是着急的,这不,单细胞的本性显露出来了。
我当学雷锋做好事了,淑嘉默念着上去扶着皇太后的胳膊:“老祖宗,您先安坐,想知道什么自有人报给您。大福晋那儿正乱着呢,您过去了,她还得起来给您请安,不如打发人去先看看,您一行动宫里主位都得过去,挤得一屋子人呢。看您,差点儿拐了脚,真要为这事儿伤着了您,您让大福晋怎么安心呢?”
听了淑嘉这么一说,皇太后回过味儿来。胤礽本来要走的,这会儿也站住了,笑道:“是啊,您且安坐,有什么差事尽管吩咐孙儿好了。我这就去给南边儿写信,咱们再差人问问承乾宫妃母,惠妃母可是大哥的生母,也不会不管的。您要是磕着碰着了,她们该丢下大嫂来看您了。”
皇太后道:“老了老了,你们快去,不用管我了。”这当口,宁寿宫太监又来请示,是时候用点心了。淑嘉一看到中午了,想告退,胤礽一抬手:“难得皇太后祖母与人说话说得这样高兴,你陪着一道儿,她也能进得香。”
淑嘉:……
皇太后吃点心也吃得心不在焉,刚咬了半块千层糕,胤礽居然冲了回来:“皇太后祖母,孙儿刚使人去打听了,惠妃母、承乾宫妃母都去看过大嫂了,孙儿又使太医院的人去看过了,一切平安。给南边儿的信也写好了。”
皇太后一听什么都办妥了,乖孙子头上还忙了一头汗,马上丢开还不知道是龙是凤的曾孙,开始关心皇太子了:“真是个好孩子,你办的都很妥当,我知道你能干。不急不急,什么都没你要紧。快歇歇,一道儿用点子点心。”然后又开始介绍吃的。
胤礽谢了座,嘴角微翘,又对皇太后道:“孙儿方才去办事儿的时候叫您宫里的人去看大嫂了,就说是您着人去的。这会儿该回来了。”
正好,回来了。口齿倒伶俐:“奴才奉太子命去了头所,说是皇太后主子着奴才来看看大福晋的,叫大福晋不用行礼磕头。承乾宫主子、惠主子都在,太医也说一切都好。”
淑嘉:……他不二,真的,一点都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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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其中绝大部源自于皇太子——这人跟她知道的差得太远了。
回来又跟家长报备,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被西鲁特氏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太后要做什么,你何苦拦着?皇太子在那里,就该躲着才是。”
淑嘉嘴巴发苦:“我躲了,皇太后又把我拎出来了。要是看着皇太后奔过去,万一她再带我一道去呢?您没看见,太子的脸都皱成包子了。”
西鲁特氏横了她一眼:“她?她是谁?”淑嘉装死。
“罢了,夹在中间本就难办。以后小心些,外臣之女,这种事情躲且来不及呢!万一你说的那些话传到有心人耳朵里,我看你怎么办。”
淑嘉舒了一口气:“甭管传不传,那情形儿,我还能说什么?”嘟囔着,“皇太后要是扭着了脚,在一旁的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还好太子不够坏心,他要撺掇着皇太后去看大福晋,再让皇太后受伤了……
哆嗦了一下,淑嘉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
华善这里消息比较灵通,淑嘉还没回来,他就知道大福晋的事了。正好,把孙女儿拎过来问话。淑嘉一早上担惊受怕,回来又被西鲁特氏训话,这会儿到了华善跟前,已经处于濒死状态了。
老实把事情都说了,然后静等挨训——光华善她完全不怕,这玛法脑筋挺抽风的,淑嘉已经放弃了猜测他的想法,要命的是他旁边还有个石文炳,此君今天下班早,过来给他爹请安。
不料头上的两个完全没有批评的意思,大阿哥那里完全不用担心,这是华善的看法,明珠那些人还没蠢到在这时候再招上石家这一大帮子敌人。石文炳则认为女儿说得非常之有理,当然是皇太后更重要了!两位同时认为,皇太子虽然对臣下爱摆一点谱,但是对于拖他后腿的大阿哥还是蛮有手足情、同胞爱的。
华善还觉得,皇太后这么喜欢自家孙女儿,或许他不用去找简亲王联络感情了。太子妃什么的他还没考虑,不过三阿哥好像……也不错?老头子决定静观其变。
淑嘉回到自己房里,喝了点热茶,胃空得难受,胡乱吃了两块点心。
下腹开始胀痛。对了,忘了恭喜二姑娘,她,终于进入了青春期。春喜夏喜到了十四五才有这事儿,一般人也就是这个年纪了,十五及笄的说法,当然营养不良一点的会更晚。而淑嘉家里条件好,她的营养也好,自然要早一点。去年底就有了这么一回,按日子不该是今天的。淑嘉临时反应过来,刚开始的时候有一段不规律期。
屋里丫环急忙给她收拾,又换衣服又准备东西。淑嘉抱着手炉子,窝在炕上,还是疼得难受,她开始想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晚饭吃什么呢?红糖水好像对痛经有效?
最后想到了今天的宁寿宫,回来又被额娘说,还肚子疼,淑嘉把这一切归咎于今天的经历——惊吓太大了。
人一旦对某人有了不好的印象了,他再好,也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比如头一回见皇太子,淑嘉依据听来的总结认定此君不是好人,把人家从头吐槽到脚。如果对某人的印象好了,做什么都能给他找出借口来。
疼得想死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今天对太子印象颇嘉,要吐槽的人就是老大。一片疼痛的狂乱中她还能算数学题——老大头生的闺女,那是康熙二十七年十月生的,怀孕往上推280天,九个半月左右。你妹!孝庄是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死的……
老大是畜牲!曾祖母死了还不到一个月,他爹还住篷子呢,他就有心情跟老婆滚床单!淑嘉对他报上最热烈的鄙视!想要‘长孙’想疯了吧?!这是根据‘一次中奖’来算的,除非他老婆是晚产,还晚了一个月,才有可能是在康熙照顾孝庄的时候,他跟老婆滚床单滚出娃来了。
啊呸!二货,装样子都不会装啊你,还弄出证据来了,你才是真•二货二货二货……王八蛋!你要老实点你老婆就不会现在怀孕,我就不用劝皇太后,回来就不用被训!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
御舟之上,大阿哥打了好几个喷嚏,完全不知道千里之外他添了个仇人,原因:那个伪萝莉生理期到了。
大阿哥这是受凉了么?康熙一面看书一看寻思,扬声道:“给大阿哥添件斗篷。”
宁寿宫老太太说
淑嘉半死不活地挨了两天,才慢慢好了起来。西鲁特氏很着急,小小年纪就有这个毛病可不好。因为淑嘉‘身体不适’姑姑们也闲了下来,二姑娘就在屋里抱着肚子打滚儿,她们也是知道的,于是友情提供食补方子一个——乌鸡汤。
淑嘉闻着鸡汤的味儿,一揭盅,乌鸡。对啊!这东西对女性非常有好处的,当年电视广告狂轰滥炸的时候,其中一条不就是‘乌鸡白凤丸’么?别说,里面只放一点盐,配上一点参须加上几颗枣、几颗枸杞,味道非常鲜美。淑嘉自己干掉了一盅汤,还意犹未尽。
强烈要求再来一份。
念在她疼得饭量都减了,要求得到允许。西鲁特氏下令:“往后常给她备这个。”庄子上的乌鸡先供应淑嘉同学食用,每个月有几天她是必须有这道汤,其余时间也是隔两天来一盅。
效果倒是不错,淑嘉的月事倒是渐渐规律了。夏天也快到了,又得量体裁衣了。女孩子进入青春期后总是长得很快,原来的衣服隔年就不能穿了。西鲁特氏给她添置首饰,每次添置的件数都在增加,以至于不得不增加了一只小柜子专放各种首饰。
这几个月淑嘉再没被皇太后叫去‘说话’,淑嘉惴惴不安了几日,以为是她当时真说错了话。西鲁特氏说得也不错,这种事情搀和了就没个讨好的时候。虽然淑嘉坚持认为自己只要在场,不是被太子认为不厚道就是被大福晋认为不厚道,只好选最标准的做法。
弄了半天,跟她没什么关系——承乾宫里住的那位皇贵妃,就是华善朋友佟国纲的侄女,佟佳氏的身体越来越差。西鲁特氏都递牌子去看了两次,回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气色有点不好。
淑嘉悄悄吐了吐舌头,这事儿算是暂时揭过去了。三月里康熙又从南边儿回来了,以皇太后的思维,现在正围着康熙问长问短呢。
随着康熙的回归,朝中的事务又回归了原来的节奏,对着拆台的接着拆、或者吹捧的接着捧。这时,安亲王岳乐死了,康熙又跑到他家里去哭了一回。要是没有这么一档子事儿,淑嘉几乎要忘了这个人了。
安亲王这三个字的出现频率算不得高,自从淑嘉被他爹从书房辞退之后,更难接触到了。对这三个字最初的印象就是‘八福晋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出身很尊贵的’,自从知道这个外孙女的爹是个死囚(缓期执行)、娘是侧室生的之后,淑嘉就把这很尊贵的出身给扔到一边。再次发誓,如果能穿回去,一定顺着网线把给她清普的丫头们揪出来暴打。
现在安亲王死了,淑嘉又重新想起这一出来了……那位未来八福晋,现在还没成年吧?甩甩头,不管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对付眼前这一堆东西。
摆在面前的是一堆化妆用品,各种梳子之前就有一匣子了,大小梳子十来把还有篦头用的篦子四五把,各式簪子。这回居然又加了一匣子,添了五六只扁方,造型有些奇特的梳子四把——窄且长,还有好几把小刷子,其中一把越看越像是扫脸用的化妆刷——还是圆形的。
眼前好几个瓷盒子,有圆的、椭圆的、海棠式的……里面装的都是脂粉,拿开盖子一看,胭脂的颜色也有好几种。旁边一小银盒揭开了盖子,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黑色固体,还有只小小的砚台……
这是做神马用的?!!!化妆要用砚台么?
淑嘉目瞪口呆,姑姑们细心讲解:“这是眉砚……”
画眉,真的是……‘画’的?
此外还有各种闻所未闻的化妆用品,一一呈现。古人的化妆工具一点都不少,大家欣赏不了,纯属代沟。
这年头流行的就是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眉黛细细,画出来千人一面。淑嘉坚决不想把脸糊成墙,要求自己试验,同时坚定地保护了自己的眉毛。
现代女性多少会一点化妆技术,即使不爱化妆的也有些化妆常识。淑嘉的化妆水平穿越前还凑合,此时开始自己摸索。
西鲁特氏希望姑姑们教导一下,问题是姑姑们本身不化妆,尤其吴、周两位,一位在兆祥所、一位是乾清宫,连伺候别人化妆都不用。喜庆的日子略用一点脂粉而已,也不用很钻研。
这几位姑姑教的已经算是淡妆了,淑嘉还是觉得不满意。埋头下去先找小镊子,试了好几回,终于找到顺手的——先修眉。她的妆匣里给配了小剃刀,再加上这个和一把小剪刀,终于可以自己修眉了。
淑嘉的眉毛原生得挺黑,形状也不坏,只要略作修剪就很好。修的时候淑嘉注意小心地一点一点地修,没有一次就弄得很细,最终的结果,姑姑们都说:“跟天生长的一样。”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然后是调脂粉,调出几种颜色来,条件与水平所限,目前弄的都是些粉色系的,慢慢往脸上刷。淑嘉还记得红楼梦里宝二爷制的胭脂,伪称忘了在哪里书中看的,要求自制。姑姑们笑道:“姑娘知道得真多,这上等的胭脂就是这么制的。”
淑嘉闹了个大红脸,对吖,艺术源于生活,大家都不是土包子。
几番试验,淑嘉终于重拾回了化妆技术,水准颇高,套句广告词——她们,都看不出我擦了粉。简言之,裸妆。
可看着效果却没有预期中的那么好,究其原因——淑嘉长得圆润,现在看着倒是可爱,可是离美丽动人这个差距还是有的。捏捏小肚子上的肉肉,淑嘉悲愤了。这年头没有健康秤,大家觉得小姑娘要圆润一点才有福相、好生养,她压根没注意过体重问题!
减肥,就提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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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不可能有多大的运动量。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步行着请请安、到花园散散步已经是很大的运动量了。你要是文静一点,窝在房里一直看书绣花,大家也不会说你孤僻古怪。
淑嘉郁闷得要命,你一姑娘不可能在自己院子里跑圈儿吧?全家人都会当你傻了……坐在西鲁特氏那里
观音保穿着小箭袖,脸上红扑扑地进来了。西鲁特氏道:“累着了没?出汗了吧?我看看,”伸手在额上一摸,挺满意,“没使冷水擦汗吧?”
淑嘉奇道:“你做什么去了?”明显运动后的样子么。
观音保老实回答:“阿玛给找了师傅,我练骑射去了。今天先骑一会儿马,拉了一会儿弓,师傅说我还小,一样一样练熟了,才带我出去上马开弓。”
淑嘉笑开了:“额娘,我也想……”
一个眼刀过来。
骑马,尤其是常年骑马,会出罗圈腿的。作为一个马上民族出身,又嫁到另一个马上民族家里的西鲁特氏,对这一点非常清楚,坚决反对!
我怎么摊上这么个爱出幺蛾子的闺女?!
淑嘉泄气,观音保偷笑的眼神让她怀疑这小子是穿来的,并且有记忆,并且记住了她教他写名字故意捉弄他,现在开始兴灾乐祸。
淑嘉到底争取到了锻炼身体的权益。除请安、散步外,每天半个时辰,开两弓、跟观音保骑一会儿马。淑嘉对西鲁特氏道:“大夫不是说,我那个……有点气血不通?这个光吃药膳也是治标不治本,活泛开了才好。”
为了说服西鲁特氏,证明自己不是无理取闹,她倒是通过关系弄了两本医书过来,发挥了当年写论文的本事——先定题目,确定立意,根据结论找证据。成功地忽悠了西鲁特氏。
在身体方面,西鲁特氏对女儿是非常重视的,淑娴目前为止没有喜信,西鲁特氏已经着急上火了。她自己都属于深宅妇人,忆及小时候风气还算开放,似乎有过类似运动,又对比大女儿至今没有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找大夫来问。
西鲁特氏打的旗号是关心大女儿(确实关心,更多的是确认小女儿说的是否属实),总是不动会不会影响生育。大夫医术再高,不孕不育也是个疑难杂症,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多运动确实对身体好,又加上个但书——姑娘家也不宜运动过度。
送走大夫,屋里人齐赞太太对大姑娘好。西鲁特氏问福海家的:“这说得有道理不?”当然有了,福海家的回道:“乡间村妇每天干活,也不耽误生养。就是这家里,下人媳妇当差,也少有生不出来的。”西鲁特氏拍板,通知淑娴多走动疏散。
晚间与石文炳商议。石文炳咳嗽一声:“倒也是这个理。天热了,叫她到城外庄子上住一住,疏散疏散。带上观音保,还有师傅。找身合适的衣裳换上。”西鲁特氏表示:骑马可以,时间不许长,不然腿会长得不好看。
所谓合适的衣裳,是指骑马装——男式的。到了庄子上,每天趁早上凉爽,换上衣服去学骑马,回来拉拉弓。石文焯在松江做官,松江产好布,过年拉了一车过来,淑嘉正好拿来做衣服,耐磨,穿坏了也不用太心疼。
骑马的师傅由轮休的富达礼担任,先选性情温顺的母马。等到富达礼当值的时候,淑嘉已经能骑在马上慢跑了。她对骑射要求不高,只要有体育课的水平就行了。真是难以想象,以前体育课都要用例假做借口去逃,现在是用例假做借口要求上。资深宅女表示压力很大。
等富达礼回去上班,淑嘉给自己加上了慢跑的项目。换上平底的布鞋,慢悠悠地在跑马场附近小跑。反正她换了打扮,不怕丢脸。
淑嘉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个阶段的孩子通常像块被人扯住两端的橡皮泥,很容易变瘦变长。三个月下来,就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淑嘉对于不用对自己的随身游泳圈叹气了,并且暗暗决定,要保持!从饮食开始,到各种生活习惯。
她一般早上运动,剩下时间回来读书做针线,什么都没耽误。期间还写一点短笺,派个人送回家,报平安兼联络感情。华善、石文炳皆有回书,华善感慨:出门遇到徐元梦他爹了,看来学骑射是有必要的,即使是女孩子,略会一点还是好的。
两相配合,显得“开发”出来的新技术非常之好,既然符合目前流行的淡妆,又不着痕迹。七月里有圣旨把石琳升为两广总督,西鲁特氏召女儿回来一起参详礼物——主要是让淑嘉奉上针线给叔祖母——的时候,淑嘉已经变得有点亭亭玉立的感觉了。
西鲁特氏对着女儿新出炉的妆容,十分满意,也暗暗记下了一些步骤,决定自己也试一试。从女儿的针线活里挑出额帕、荷包、袜子、鞋子等物打包,作为女儿给叔祖、叔祖母的贺礼。西鲁特氏对正在琢磨着如何在家中继续体育课的淑嘉道:“明儿收拾一下,咱们看你婶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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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马?康熙从江南带了个美女回来?
淑嘉的化妆技术出来了,西鲁特氏带着女儿去显摆。带上自家备的礼物,去了石文英家。关氏接着,入正房坐了,妯娌寒暄完,关氏就说:“咱们家二姑娘出挑得越发好了。”
西鲁特氏很得意,从进门开始,她就发现关氏的眼睛往自家女儿身上看了好几回。西鲁特氏又得意地看了一眼女儿,不错不错,虽然不是绝代佳人,倒也有几分沉静安娴。笑道:“她也大了,打扮着能看罢了。”
关氏又夸了好几句,西鲁特氏很高兴,又说一回四老太爷高升,实在是一门的荣耀一类的话,关氏也很高兴。两人就此番贺礼问题展开了探讨,两广地处南方,多米少面,西鲁特氏建议多弄些面粉:“虽说在南边儿呆得惯了,吃米吃顺了口儿,到底也是北方人,说不定想吃呢。”
商议了半天,定了案。关氏谢了西鲁特氏提醒,两人开始八卦,淑嘉眼观鼻、鼻观心,作淑女状,耳朵却竖得老长。石文英是侍卫,知道的八卦自然多一点。比如,康熙从江南带美人回来了……
淑嘉张大了嘴巴:张国立大叔拍的电视剧是真哒?
还没惊讶完,石文英那里的管事媳妇飞奔来报:“太太,宫里传信出来,皇贵妃主子不好了。”
康熙二十八年,秋七月,癸卯,册立贵妃佟氏为皇后。甲辰,皇后崩,谥曰孝懿。
办皇后的丧事,大家都是熟练工了。不管是流程安排还是人员安排,不管是礼部工作人员还是各群众演员,真是信手拈来。很快,丧事就顺利办完了。完全没有可以特别叙述的事情,西鲁特氏去宫里当群众演员,家里交给儿媳妇和女儿掌管,一切平静。
对于石家来说,死一个皇后的影响,还不如九月里康熙让石文炳去做福州将军来得大。
家里都开始打包了,西鲁特氏临行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说:“你们家那个小丫头我很喜欢,就别带走了。”
父母启程去福建
石家人完全不理解这位皇太后的大脑构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连夜召开家庭会议,两位男性家长拿出开办军事法庭的劲头,把淑嘉从头审到尾。问题包括:见过皇太后几次、每次都有什么人、你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
淑嘉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用他们问,她也要来回想几遍——我都做了什么呢?
淑嘉真的很冤,跟大家一起晋见的那几回,完全是很标准的应对。后来被单独召见,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舅老太太’博尔济吉特氏给推荐的。皇太后看到博尔济吉特氏的荷包,又让淑嘉进宫,然后挑荷包,遇上大福晋的事儿。
全家人来回倒带几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西鲁特氏坚持认为是涉及到了皇家家庭纠纷,淑嘉差点翻白眼:“额娘,那里头的人想收拾我,不用这么费劲吧?”都主子奴才了还用绕这么大弯子么?
西鲁特氏默。
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皇太后为什么会冒出那样一句话来。
跟吴三桂手下挽袖子干了八年、在朝廷里厮混了几十年至今完好无损的华善,少年袭爵、凭本事混到一旗都统、军区司令的石文炳,完全没辙了。综合分析也没有任何失误的地方,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也不能再去找皇太后问个清楚,最后只能让淑嘉留下来。西鲁特氏特地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其中一条就是:“以后再见皇太后,万不许胡说八道。”淑嘉点头。西鲁特氏又额外说了大儿媳妇很多,最后叹道:“原本打算今年给庆德办喜事儿的……”
西鲁特氏想骂娘,太皇太后丧期差不多过了,皇帝都千里迢迢地找小老婆了,她给儿子娶媳妇儿应该没事儿了吧?人都看了好几个,差不多要定了……皇后死了!做人遇上康师傅,真是一把辛酸血泪在心头。
你总不能在大行皇后尸骨未寒的时候给自家儿子吹吹打打办喜事吧?西鲁特氏万般不放心、十分不情愿地把儿媳妇候选名单交给了华善,华善很乐:“都放心吧,看老二媳妇,娶得也不错么……”他这说的是石文焯,那位妯娌西鲁特氏都没打上照面儿。
西鲁特氏突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全家都很沉默,庆德也老大不小了,本来给富达礼办完喜事之后,他的事情就该提上议事日程的,不幸遭遇了太皇太后崩逝,刚刚缓过来吧,又挂了一个皇后。淑嘉只觉得康熙的胡子彻底蓝了。
西鲁特氏把儿媳妇和女儿叫到跟前:“老大媳妇管家也有些日子了,咱们家与别家不同,他们兄妹玛嬷去得早,你们婶子又不在,你们得互相扶持着。老二媳妇……”你们多担待,千万别叫你们玛法抽风啊!
大家多少对华善有点了解,一齐点头,淑嘉安慰她额娘:“额娘放心,玛法看着高深莫测了些,可做出来的事儿,哪件于家里无益了?”西鲁特氏想想也是,点关道:“反正,你们俩得小心看好后院儿了。二丫头对家里明白些,你嫂子有不知道你,你须得都讲说分明了。老大媳妇……”
总而言之,关于未来二儿媳妇的人选,温都氏要帮忙把好关,淑嘉也必须帮忙相看一下未来二嫂,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唯二人是问。温都氏要管好家里的事情,有不熟悉的地方问淑嘉,淑嘉必须有问必答。同时,温都氏必须照顾好淑嘉。
两人一齐应下。西鲁特氏还不放心,临走前又把两个儿子给拎了过来,一是让富达礼对弟弟婚事重视起来,二是让庆德要有大人样子不许再COS他玛法,第三,两人必须同心协力,最后,你们要照看好你们妹妹。再两年半她要大挑了,出不得纰漏。
石文炳临行前也把两个儿子拎了过来,谈话重点是要为君尽忠、为国效力,要做纯臣,不要跟朝中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玛法抽风的时候要拦着,你们要跟着抽风回来我抽你们。然后才是家庭内部问题,首先也是庆德的婚事,其次是淑嘉。
富达礼请石文炳给孩子给个正式的名字,石文炳道:“不必过于讲究,叫和喜吧。”富达礼念了两遍,点头。淑嘉听了,险些喷出一口鲜血——这名字给丫环用也行啊……
石家忙作一团。
此时,宁寿宫。皇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皇五子胤祺:“今天师傅讲的难不难懂?不好懂也不要急,咱不用学那个。这个是今天钟粹宫那里孝敬来的,好吃不?”
她老人家一句话把小姑娘留下来之后,就把这事放下了——留都留下来了,以后有见的时候,不必急着叫来说话,眼前乖孙子比较重要一点。
所以说,肠子十八弯的人遇到单细胞的时候,郁闷的肯定不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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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西鲁特氏还是不放心女儿,把女儿托付给儿媳妇之后,又与女儿长谈:“如今额娘随你阿玛南下,家里虽有你玛法和你哥哥,毕竟是你嫂子主事儿,男人管不到后院儿,你自己小心。对你嫂子要敬重,可嫂子毕竟与额娘不同,你有什么不周的地方额娘能容你、指点你,嫂子那里就不好说,知道么?”
淑嘉点头,人情世故,一半是磨练出来了一半也是重新拾起起穿越前的技能了:“额娘放心,我知道的。”西鲁特氏叹道:“管好你自己院里的事儿,旁的你先冷眼瞧着,可管可不管的,你自己拿捏好,实在不行……禀你玛法或与你二哥说说,你大姐姐那里不要断了往来。还有你舅舅家、舅老太太那里……你弟弟这回不跟我们去……”
这一回并没有带观音保走,观音保七岁了,用不两年就可以入官学读书了。在旗子弟,读书也是扩展人脉的一种方式,故尔留在京中。
淑嘉一一记下。西鲁特氏又与四位姑姑好好交待了一番:“她阿玛还不定在任上多久,兴许大挑的时候我们未必能回来,再回来就是她出门子了,一应事情都托付给几位了。”姑姑们自然是答应了,顺便报告了一下接下来直到下次大挑时候的课程。
西鲁特氏又把淑娴给接到家里来住了一天,顺便关心一下她的婚后生活。可以说淑娴嫁得还是不错的,以石家的门第,去年还入籍满洲了,只要她不跟迎春似的或者是遇着个JP老公,怎么着也还过得下去。
只是依旧没有孩子,让西鲁特氏跟着着急。晚间姐妹一处说话,淑娴眉宇间亦有轻愁,等到蒋家仆妇来回话,淑娴眼风一扫表情一变,又是一个端庄主母。淑嘉暗叹,这年头做女人可真难,不过,目前是不用为淑娴担心了。
石文炳办好了手续,到康熙那里辞行,回来之后对大家说:“万岁爷没说什么旁的话,一切都好。”看来把淑嘉留下来是皇太后自己的意思,淑嘉又不在国家公务员序列,完全不需要报备。
离别与上一回的程序差不多,向华善辞行后子女们送父母离开。
富达礼和庆德都请了假,拖家带口地送石文炳夫妇离开。这一回带的人不算特别多,儿女一个没带,张姨娘还留在京中了——她比较乐意跟淑娴靠得近些。临别前又是一番叮嘱,石文炳告诉儿子,真有大事也可以找石文英商议,尤其他们仨的工作地点很近、性质也差不太多。
临别洒泪,淑嘉还是受周围影响才红了眼睛。回家的路上,她们的车在街口遇到了徐家老太太的车,淑嘉还有心情想,这老太太真是倒霉,还把老太太的倒霉儿子的履历给八了一回。
老太太家跟淑嘉她们家是邻居,老太太的儿子叫徐元梦,满人,虽然有个听起来像汉人的名字,他姓舒穆禄氏,满洲正白旗人。跟康熙差不多大,康熙十二年进士,和纳兰性德是同届同榜。后改庶吉士,散馆授户部主事。康熙二十二年迁任起居注官,复任侍讲。
很风光的履历,光看这个就知道康熙应该很喜欢他,他又是满人,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好青年徐元梦。不幸噩梦开始了!今年跟汤斌他们差不多的时候,他被康熙慧眼识中,做了皇子老师之一,前两天儿,康熙考儿子的时候顺便考老师,觉得徐元梦骑射没有达到他心中的理想境界,非常生气。徐元梦辩解了两句,康熙火了,当场拉下去一顿胖揍,还要把人全家发配了。
然后当天晚上,康熙的脑子不知道怎么转过筋来了——估计是因为之前他们父子已经消耗掉了仨老师了,这个要再玩儿完了人手该不够了,康熙又抽风地派人来给徐元梦治伤……搅得一个街区都没睡好觉!搅得各家的狗直汪汪。
本来不知道徐元梦受罚事情的邻居现在也都知道了,淑嘉也就是在这时候才知道的,估计各家深闺里面也都知道了。
淑嘉无声地笑了,看来当太子老师跟当皇子老师风险是一样存在的,当皇子老师还更惨一点,汤某人还没挨过板子呢,如此看来,毛病是出在康熙身上啊!让文化课老师练骑射,哪怕他是旗人也不能样样精通吧?简直是让帕瓦罗蒂练劈叉、让铁道部说实话、让郭小四长高个儿……
回到家里,才觉得情况不太对,心里空落落的。淑嘉发现,她想阿玛额娘了。
已经熟悉到离别会难过了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淑嘉坐在房里呆呆地发愣,直到红袖过来说可以吃晚饭了。
“大奶奶说,忙了一天也都累了,叫厨房把饭送过来了。”如今家里就剩两个女主子,一个温都氏一个淑嘉。自西鲁特氏去后,是想吃在一起都很困难。
淑嘉抹抹脸,扒了两口饭。就听到外面婆子的声音:“大奶奶来了。”然后才是掀帘子报信,姑姑们的眉毛抽搐了一下。
淑嘉等温都氏进了门儿,起身让她坐:“嫂子怎么有空过来?和喜睡了?”温都氏一脸笑意道:“他有嬷嬷们带着呢,不用挂心。我来看看妹妹,想额娘了么?”淑嘉鼻子开始酸,弄不清楚这股情绪从何而来,明明……跟额娘相处得很标准的说。
温都氏叹道:“听你哥哥说,你自生下来就没跟额娘分开过,也难怪……”
太煽情了……淑嘉终于明白,被煽情不是对方段位高,而是你的情绪,它到了。
温都氏终于说了来意,石文炳夫妇去后,家中格局一变,最明显的是——饭要怎么吃?淑嘉吸吸鼻子:“嫂子怎么说?跟哥哥商议了么?玛法那里呢?”温都氏道:“原本咱们这是一拨一拨的,额娘南下了,我得伺候完你哥哥、看完你侄儿才能吃,就怕耽误你用饭。要不……便立小厨房如何?”
淑嘉心心念念的小厨房到手了,人却高兴不起来了。
忙碌中的磨合期
温都氏见淑嘉情绪不高,没有马上答应,又解释了一番:大厨房里做爷们的饭食,华善带着孙子们一道吃,温都氏带着儿子在她的小厨房里吃,另给淑嘉开一个小厨房,淑嘉的小厨房还有一个用处——让她练习一下煲汤的基本手艺。
一旦淑嘉答应了,温都氏就解脱了。她个做嫂子的,不可能在婆婆离家之后再给小姑子立规矩、伺候小姑子吃完了她再吃——以往淑嘉、淑娴跟着西鲁特氏吃饭的时候温都氏确实还要照顾一下小姑子,等她们吃完了才能去吃饭。
她觉得这样太直白说出来,显得自己太过迫不及待,索性拿小厨房当个遮掩。也是给淑嘉开个方便之门:你爱怎么折腾都随你,报账就行,如果折腾得过了,也是你没道理——温都氏也认为还到不了那一步。
同时温都氏还有另一个目的——通过这样的人员调换往家里安插一点自己的人手,这需要淑嘉点头,她才能做得好看。如果婆婆一走,就强硬地下命令,对象还是小姑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如今九月末了,她再不上手家务,等到年底大忙的时候该让人看笑话了。
温都氏的安排也算周详了,淑嘉只要说一个“好”字,从杭州开始就有的家庭梦想就实现了。现在她只是眨眨眼:“单从大厨房拨人过来还是另选?大厨房的人手够使么?我这里叫谁来?东西是从大厨房拨么?还是单买另立账?”还有话她没说出来,一应的费用、份例要怎么算?
纯粹是条件反射,从在杭州开始,淑嘉也管过不少事儿,现在有一件事放到她跟前了,她首先想的不是自己喜不喜欢,而是连锁反应问题。如果拨了人来,原来的缺是谁的,这里的账目要怎么管,怎么样才能清清楚楚……
这一反应,她暗暗警惕了,温都氏这……不会是开始对家里进行改造了吧?有件事情转移注意力果然是好的,淑嘉的离愁淡了许多。
温都氏一时语塞,这小姑子还真难缠,或者说想得太周到了。
淑嘉皱眉,谁都知道规模效益,有些事情越放到一起就越节约成本,比如做饭,至少放到大厨房里可以节省不少柴火钱——当然在石府目前看来还不用节省这点钱。如果只是从吃饭的角度考虑,完全不需要分厨房,只是分地方吃就好,食盒一捧,送过来就是了。当年淑娴学厨艺,也只是在小厨房练手,吃饭还是大厨房送的。
这嫂子,在想什么呢?
小厨房是真的需要,至少要会煲两手汤,知道一点常识。问题又来了,她这是练习,做好做差了,能不能入口,材料浪费了——虽然淑嘉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要是厨房上的管事不老到,账目上有个差错,大概都可以推给‘二姑娘练手’这个理由了。淑嘉是坚决不会担这个责任的。
温都氏真没想那么多,她的打算是这样的,从大厨房里拨老到的厨子来淑嘉这里,她把她陪嫁的人里塞一两个过去。这样给淑嘉用的也是府中的老人,谁都挑不出理来。虽说已经把拿自己的心腹顶替府中老人的心思去了,可这府里也不能没有自己的一二心腹不是?
看淑嘉没有马上答应,温都氏又说:“妹妹吃惯了谁的手艺,还叫他过来。妹妹也是时候练练手了,正好两件并作一件来办。”你就答应了吧,我没想虐待你,就算我有小算盘,也不会亏待你的。
淑嘉很快就明白了温都氏的意思,心思转得飞快。有个小厨房,不但可以练手,还能试着做一些她原本想吃又因为家庭规矩习惯的关系而不能吃的东西。但是……淑嘉道:“小厨房设在哪儿?咱们这里是内院儿,闲杂人等哪能随便出入?”
她们家不是女儿国,厨房里还是用男厨子。要是小厨房设在内院儿,你敢让个男厨子进来试试!要是女厨子,还不知道手艺好坏,就这么拨来给小姑子使?要是小厨房设在外面……那还设它干嘛?!你敢让你没嫁人的小姑子跑到外面跟男厨子学手艺?
温都氏笑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小厨房就设在左近,这两天我就叫人收拾出来,也配几个使唤人。我与你哥哥商议,挑个手艺好的厨娘来。”
淑嘉道:“又有,我学着做的时候,小厨房是我在使,等我累了想歇了,她们再进来做饭?这又要错开时辰,很不方便。”小厨房是教学用的,现在又要兼着服务功能,还是个小厨房,显然不够用,容易耽误饭点。
温都氏讪笑了一下,又道:“是我想得不周到。”
前后一分析,就知道温都氏没想亏待自己,其目的大概也有安插自己人,或者……就是不想一起吃。淑嘉心里有数,直接说:“当年大姐姐在家那会儿,也学过几天手艺,小厨房是要的。只是吃饭依旧跟额娘一块儿。如果咱们还依额娘手里的规矩,让大厨房给我送过来就是了,那里到我房里也不远,别凉了就是了。”
这算是答应了,温都氏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着,并且保证小厨房的东西她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淑嘉笑道:“可有一条儿,他们送上来的东西,我得要看过了才算数,不顶用的我可不要,他们该给谁给谁去。我要的东西,他们得给我麻利地送来,误了我的事儿,我也是不依的。”
温都氏道:“这是自然,亏了我也不能亏了你去。”
温都氏:我不亏待你,你也别碍着我。
淑嘉:你只要不折腾得过份了、不折腾到我头上,我什么都不管。
协议达成。姑嫂一片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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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温都氏,淑嘉房里一片静默。
姑姑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周姑姑上前道:“姑娘方才,最后几句话,略有些重了。倒也好,太太南下,姑娘也该说说话。立下了规矩,既不叫人小瞧了,也不惹事端,以后才好过。”
旗人姑娘好强,在家里面子也大,姑姑们还真怕起个冲突什么的。
淑嘉苦笑道:“这是划下道儿了。”目今的丫头里,红袖跟着淑嘉的时间最长,自春喜夏喜去后,她隐隐是丫环里的头儿,性子又爽快些,直道:“大奶奶这是要行权立威呢。”
淑嘉一瞥眼:“我要是她,我也这么干。”红袖傻眼。淑嘉噗哧一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红袖眨眨眼。淑嘉忍不住道:“换位思考哟,我的红袖姑娘。”
换位思考这个词,说起来挺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有时候人想换了,偏偏因为各种客观原因换不起来,这也是需要机缘和天赋的。在某个客观条件下,时代的局限性,让你就想不到——你打死康熙,他也不可能知道原子弹,同理,你杀了老康他也不知道议会共和,没法揣摩。
好在淑嘉是穿来的,哪怕无法感同身受地揣摩各种人的心思,好歹接受过信息爆炸时代的洗礼,知识面要广些,知道的人物类型更多一些,换位思考起来比较容易,代入感也更强,即使换位不容易,那么多信息接受了,也能划拉出两条类似的作对比。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淑嘉从穿越这件事里得到的唯一一件好处了。
淑嘉心说,新媳妇到了家里,先伺候婆婆,熬啊熬的,好容易有机会了,当然要有点动作。温都氏是嫁过来当长子媳妇的,未来主母,怎么可能没有想法?未来是她掌家,当然要慢慢浸润。换了淑嘉处在她这个位置上,也会安插一二自己亲信,在仆役里立威不是?
再说姑嫂关系,两人处得不好也不坏,温都氏这样也没克扣了她。西鲁特氏离家,温都氏就要承担起内务的主要责任来,她必须会要求与责任相应的权利,想自己关起门来当老大。淑嘉完全理解,就像她说的,她要是温都氏,也会这么干。
小姑子是迟早要嫁出去的,从这里下手不至于引起很大的家庭纠纷。即使未来很有前程,只要现在在生活上不亏待了,日后也不致结仇。只不过温都氏的目的有点明显,让淑嘉看破了而已,这位大嫂比起额娘来还是嫩了。
红袖嘟囔了一句:“太太刚离开呢。”淑嘉笑笑:“得啦,把我前儿给观音保做的那双鞋拿来,还没做好呢。”
何必起冲突呢?淑嘉只要求不要被当成个借口就行了,她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万事不往身上招。温都氏想安插什么人尽管安插好了,陪房也好、心腹也罢,这个家往后横竖是她的。
你不能要求她现在是小媳妇,什么威望都没有,然后突然有一天告诉她,你该当家了,她就能马上变身合格的主母。那时候家里下人听惯了西鲁特氏的,怎么可能把温都氏的每条命令都彻底执行?再规矩的人家也不可能啊,磨合期嘛。
娘家出乱子,淑嘉绝对不会乐见这样的情况发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道理,谁都有私心,找到一个平衡点才是最重要的。再者,淑嘉对西鲁特氏还是有信心的,等额娘回来,一切还不是得听额娘的?
她现在只要照顾好弟弟就行了。淑嘉低头做了一回针线,觉得眼睛有点涩,起身去书案前坐了。青衿移了两枝蜡烛过来,紫裳收了针线笸箩,绿衽上前收拾书案。淑嘉看绿衽磨好了墨,揭起一张纸,提笔写了些要点。
写完了,对绿祍道:“小厨房那里,他们要来回说好了,你去,把家什都点了,咱们也列张单子。往后外头送来什么,都由你来记着,咱们使了多少、他们送了多少,各是什么样的东西。明儿开始,你们与我一道,把屋里东西一一清点造册。”
红袖道:“姑娘,家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还要清点?”
淑嘉点头:“他们管事儿的有数,我可还没数呢。”
又重新分配了任务,紫裳管着衣裳首饰细软、青衿是财务、红袖总管人事和对外关系(包括八卦)、绿衽便是管这些物项进出。余者小丫头或是洒扫或是跑腿等,各有职司。淑嘉如今是把自己的院子当演习基地了。
分配好任务,淑嘉掩口打了个哈欠:“早些睡吧,额娘南下了,还有玛法在,明儿还得去请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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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给淑嘉的小厨房,也没有直接把灶台给垒到她的院子里,而是在院子不远处的一处房舍里搭起了家伙。果如温都氏所说,收拾得很整洁,一应用具也都齐备。给淑嘉教导厨艺的也是家中特意寻来的厨娘。
温都氏不管怎么说都达成了心愿,与淑嘉说好了,就去跟富达礼报备。理由也是正当的,淑嘉也该练习一下了,时间充裕那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咱们家的姑娘,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富达礼特别叮嘱:“妹妹那里,阿玛额娘把她交给咱们,可不能出一点儿岔子。”温都氏嗔道:“这我还能不知道?小厨房那里是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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