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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极江湖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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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往寒来,花开花落,陆小远转眼间上山已经两年了。这日,他下山游玩,到了太平镇,正在街上走着,忽然过来一人拉住他说道:“小道长,原来是你。”陆小远不明所以,却听那人叫道:“大伙儿快来瞧啊!当日就是这位小道长击杀了金涂罗!”太平镇地势偏僻,圣琅派门人平素并不怎么到此,陆小远这也是自金涂罗事件之后第一次来此。  一喊过后,众人围了过来,听陆小远亲口承认杀死金涂罗的事,纷纷对他表示感谢,还有几名摊贩送上自己的货物,陆小远正推辞着,便听到人群外一个清脆灵动的声音笑道:“陆大侠,你好啊!”  陆小远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如花笑靥,不由得脱口而出:“丫头!”回头一看,娇美俏皮的苏婉灵正望着自己,浅浅微笑,两只眼睛弯成了两眉月牙。登时如沐春风,喜悦无限,招手叫道:“丫头,丫头!”  苏婉灵也想上前跟陆小远说话,奈何众人把他围得密不透风,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灵机一动,后退几步,高声喊道:“不好啦!强盗要进镇子啦!”声音如环佩互击,清悦入耳,镇民们闻听此言,纷纷四下逃窜,转眼间整条街道半个人影也无。他们是给强盗吓得怕了,如同惊弓之鸟,听不得强盗二字。  陆小远闻言拔出青铜剑,他勤修武技,修为大有长进,正准备跟众匪拼个高低,一瞥眼见苏婉灵面露促狭之色,已经猜到八九分,怕众人发觉上当要找苏婉灵算账,赶忙拉过苏婉灵便往圣琅山方向御风而去。  跑出三四里路,苏婉灵香汗淋漓,再也跑不动了,陆小远也累得很,便停下休息。陆小远今日再见苏婉灵,也不知做梦还是真实,呆呆望着粉色短衫,葱绿长裙的苏婉灵,发觉她的身姿比两年前婀娜不少,虽然脸上微有风霜之色,娇艳动人却更胜往昔,又惊又喜。  苏婉灵想起刚才众人狼狈逃窜的情形,乐得直不起腰,没见陆小远笑,便抬起头来,见陆小远呆呆地瞧着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道:“喂,喂,你傻了吗?”玉人俏立当地,摇手娇笑,鼻中闻到阵阵幽香,陆小远方知并非做梦。回过神来,笑道:“丫头,你果然说话算数,真的来看我啦!”  苏婉灵下巴一扬,道:“想得美,谁会来看你?本姑娘只是碰巧路过。”  陆小远笑道:“是了,你碰巧路过,在镇上见本大侠如此受百姓尊重,便想上来跟本大侠套近乎,以后本大侠武功无敌、天下闻名,你也能跟别人显摆,说你认识陆小远这位矫矫不凡、玉树临风的大侠了是么??”  苏婉灵叹道:“两年没见,你有些地方变了,有些地方没变。”  陆小远奇道:“这话怎么说?”  苏婉灵道:“说你变了,你还知道矫矫不凡、玉树临风这些文词,真是不易,说你没变,你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小远辩解道:“我脸皮才不厚呢,至少我那日杀退土匪保护百姓,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要不那些人能这般敬重我?”说完想到那日是凝思师姐和自己两人同心协力才击败盗匪,又是凝思将自己救回山的,有些心虚。  苏婉灵道:“哎呀,先不管那些,你加入圣琅派了?走吧,带我上圣琅山见识见识名门大派的气象。”她见陆小远身穿蓝白道服,便有此一猜。  陆小远心道:“虽然圣琅派不许外人随便上山,丫头又不是坏人,只是上山玩玩,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吧!”便点头应允,带着苏婉灵往山上走去。  那日苏婉灵跟陆小远分别后,在北方漂泊了近两年,才动身南行,今日达到岳州,心想圣琅派乃正道五宗之一,素为武道门派的首领,自然要去看看,却不想在这小镇与陆小远相遇。陆小远的形貌、衣着虽然大变,但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心,引起了她注意,再端详一会儿,也就认了出来。时隔两年再次相逢,喜悦、怀念、感伤诸般情绪涌上心头。  陆小远问起苏婉灵这两年来游历江湖遇到过的逸闻趣事,苏婉灵一提到此,便叽叽咯咯说个不停,加上陆小远时不时插科打诨,过一会儿便把感伤之情抛到九霄云外。忽然神秘一笑,道:“给你看个新鲜玩意儿。”说着将左臂衣袖挽起,白玉般的手腕上套着一只金环,环体镂刻许多花纹,阳光下有些耀眼。  陆小远疑惑道:“这有什么稀罕?”再仔细一看,又惊又奇:那只金环动了动,一只小脑袋钻了出来,竟是一条小金蛇,蛇头探出,两只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在查看周围的环境。  陆小远大感新鲜,小心翼翼地拿食指点了点小金蛇的头,小金蛇吐了吐舌头作为回应,并无抵触情绪,问苏婉灵道:“这是灵兽吧?你在哪捉到的?”  苏婉灵将收服小金蛇的经过说了,叹了口气,道:“到现在这只灵兽也表现出什么特异能力,饭量倒是大得很,我的盘缠一大半都花在它的食物上了。”  陆小远道:“你别不知足了,没准它长大以后是个特别厉害的灵兽呢!会不会是毒中之王?还是有天位高手的实力?”  苏婉灵望着小金蛇,满怀期待地问道:“你真能变得那么厉害吗?”小金蛇也望着苏婉灵,又吐了吐舌头,尾巴扬起,轻轻拍打她的手臂。  走了两里山路,到了圣琅山门。两名守门道人认得陆小远,却不认得苏婉灵,便盘问苏婉灵来历,陆小远简单解释一番,一名道人仍上山去询问管事道长,另一名道人守在山门口。  陆小远在圣琅山呆的日久,早已习惯众道人墨守成规,倘若他俩凭着自己三言两语放二人进去,陆小远反倒觉得不对劲了。苏婉灵见两名道人迂腐得厉害,心中不乐意,想着教训一下眼前这道人。她上前几步,眼望圣琅山内,那道人只道她在观看风景,也不在意。忽然胸口处微微一疼,周身酸麻,倒在地上。原来苏婉灵趁这道人不备,用银针偷袭。  陆小远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急道:“丫头,你干嘛!”苏婉灵笑道:“谁叫他们刚才那般絮叨,问我来历,问过了还要往上禀告,忒也多事。”拉起陆小远便往山上闯。  陆小远道:“他是我的同门,你怎能伤他!”苏婉灵扮个鬼脸,道:“本姑娘要取他性命,他又怎能闪避得了。放心啦,只是叫他动弹不了,快走吧!”  陆小远对那道人说道:“师兄放心,我担保她不是坏人,待会另一位师兄回来自然会救你,这可多有得罪….”话没说完耳朵便被人拧住了,只听得苏婉灵不耐烦道:“走啦走啦,怎么你进圣琅派两年也变这么啰嗦了?”拉着陆小远的耳朵顺着山路往上走去。山间阳光和煦,草木葳蕤,一派清秀盎然中偶尔传来一阵惨叫,不免有些煞风景。  到了山上,陆小远充当导游,带着苏婉灵四下里游览,圣琅山处处是景,步步成画,两人玩耍了两个时辰,也不过看完了紫霄宫、金顶、乌鸦岭三处。至于那太和殿、天柱峰、还君阁、金丹峰都是圣琅重地,又有各位师尊在,陆小远也不敢带她贸然走近,若是被众师尊发觉苏婉灵擅自闯入,必会毫不客气地将她逐下山去。  走着走着,苏婉灵突然叫住陆小远,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交给陆小远,陆小远伸手接过,见这珠子黄澄澄的,似是黄土抟成,问道:“这是什么?”  苏婉灵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瞧瞧灵首黄极珠么?这就是了。”陆小远想起两年前二人逃出应天府后自己确实说过想见识一下“灵首黄极珠”,只是当时随口一说,事后便忘记了,苏婉灵却一直记着,她四处闯荡,实不知何时何地跟自己再见,想来这珠子她一直带着身上了,一念及此,柔声道:“你还一直记着我说过的话,谢谢你丫头。”  苏婉灵笑道:“别客气了,你好好珍惜它也就是了。”  听她此言,是要将此珠送给自己,虽然她这么大方,陆小远却将宝珠送到她面前,连连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拿这珠子,你也说过,这颗珠子珍异之极,常人见一面都难,我能瞧一会儿已经知足了,你拿回去吧!”  苏婉灵不接,又推给陆小远:“想得倒美,要是真品我会给你?这是假的,只不过也足能以假乱真了。”  陆小远知道她给余立舟的珠子是假的,没想到这又是一颗假的,惊得合不拢嘴:“你哪来这么多假货?”沉思一会儿,道:“我知道了丫头,你家里不会是专门制假货的吧?”  苏婉灵见他如此不知感恩图报,还“恶语伤人”,抬脚便踢:“我不过恰好有两颗罢了,还敢说我家里制假,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陆小远躲开她这一脚,忙不迭求饶:“我说说而已,丫头,你别生气,哎呦!”苏婉灵一踢不中,欺到他身后,又是一脚,正中陆小远屁股。
  她这一转身见西北方一座山峰突兀直立,隐约还能看到峰上金色琉璃瓦和赤红墙壁,辉煌绚丽。墙外则罩了一层光罩,流光隐隐,七彩绚烂。“呆子你瞧,那是什么地方?”苏婉灵一拉陆小远,“咱们去那座山峰瞧瞧吧,好漂亮的宫殿。”  陆小远摇头说道:“那是炼药重地金丹峰,严禁旁人进入的。“苏婉灵所指方向正是金丹峰所在。按照五行方位之说,南方属火,西方属金,金丹峰位于西北方向,取”以火炼金“之意,与炼丹法门颇为吻合,金丹峰上刀圭堂金瓦红墙,也是此意。  金丹峰的丹华真人及其门下弟子不以习武练气为要务,而是炼制丹药为主。圣琅派的创教祖师武道修为臻于天人合一境界之外,对炼丹之术也精通,为防止炼丹之术失传,圣琅派每一代均有门人担任金丹峰首座,将炼丹之术代代相传。到了今日,金丹峰的炼丹之术已经名震天下,种种治伤灵药、提升功力的丹药都能炼制出来。  金丹峰的太虚丹鼎是极品炼制容器,圣琅派弟子熔炼灵石、打造兵器也在金丹峰进行。只有玄门四仙和大道阁四老才有资格进入刀圭堂使用丹鼎,并且要征得丹华真人同意。  圣琅派第三代掌门担心有心术不正之人盗走金丹,服食之后功力大增,危害天下,便集合五名天位高手之力布下一座法阵,名曰“五灵寂灭法阵”。此阵威力极大,数百年前曾有群魔入侵,妄图盗丹,结果尽数被法阵诛灭,无一生还。金丹峰的法阵自此名震天下,再强的武道高手也不敢对金丹峰之内有所觊觎。  “金丹峰?”苏婉灵奇道,“听名字就知道是炼丹之所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道士炼丹呢,咱们进去就看一眼好不好?“  陆小远推脱道:“道士炼丹繁琐的很,那里萧索荒凉,没什么好看的,你瞧,”指着相反方向道,“前面是古铜阁,相传圣琅创教祖师曾在那里清修,后来仙人显灵,赐他一块春秋铜镜,能照出妖族的原形,现在铜镜摆在阁中呢,我带你看看去。”说着拉住她手,要往古铜阁走。  苏婉灵甩脱陆小远,跺足道:“不要,我又不是妖怪,干嘛照镜子。我就要去那座金色宫殿。”  陆小远拉住苏婉灵,道:“不行,擅长金丹峰是本门大忌,还是别去的好。”  苏婉灵俏脸凑到陆小远面前,笑道:“金丹峰的炼丹术冠绝天下,里面一定有各种各样神奇的丹药,咱们要是捞着一两颗大增功力的丹药,你服下之后,不就天下无敌了?”美眸眨了几下,灵光闪动。  陆小远不为所动,摇头道:“我师父说过,提升修为还得靠自己的苦修,服食丹药虽然能提升真气,这真气却无法与自身经脉、气海达到完全融合的地步,练功、战斗之时运气不免有些迟滞。各人天资有限,通过丹药将真气修为提到顶峰,将来后悔,也无法可施了。咦!?”  一转头,见苏婉灵径直往金丹峰走去,身形一晃,展开双臂拦住了苏婉灵,郑重其事道:“圣琅派门规规定,金丹峰是圣琅重地,圣琅弟子不得擅闯,武林同道也须自重,否则...”  话没说完,屁股上又重重挨了一脚,跟着耳朵被拧住。苏婉灵笑道:“还学会拿圣琅门规来压我了?圣琅门规管得住你,却管不得我,我再问你,到底去不去得?”手下微微用力。  陆小远吃痛不过,忙改口道:”去得去得,你说去得那就去得。“苏婉灵见他同意,便松了手,往金丹峰走去。陆小远一手抚摸屁股一手揉着被拧的耳朵紧跟上去。  上了金丹峰,苏婉灵身形一闪,躲到一丛灌木之后,陆小远跟着躲藏,往刀圭堂正门望去,只见那里立着两名道人,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一高一矮,形貌不同,两眼氲有精光,显然功力不凡。  苏婉灵做个手势,意为”跟我来“,顺着灌木丛往刀圭堂后面绕去,绕到墙后,苏婉灵把头探出,见没人防守,紧走几步,正要穿过法阵,便被陆小远一把抓住:“别冲动,这是五灵法阵,随便闯进去可就没命出来啦!一道雷电劈过,你可就化成灰了,连棺材都省了。”  其实五灵寂灭法阵虽然厉害,只要不在刀圭堂内为非作歹,金丹峰首座不去催动法阵的最高威力,法阵也不会轻易置人于死地。陆小远想吓住苏婉灵,才有意夸大。  苏婉灵却自信满满:“没关系,我会遁术,不会惊动法阵的。”  “不行的。”陆小远连连摆手。遁术也是武技中的一类,分为风、雷、炎、冰、地五灵遁术,念动遁术咒语、足踏方位可以实现瞬间转移。“五灵法阵中含有五灵生克之道,无论何种遁术,都会被发现的。”  苏婉灵不耐烦道:“知道了,我的遁术可非同寻常。”说着纤足在地上画了个八卦图形,在八卦图形上边走卦位边念咒语,一拽陆小远,陆小远眼前一黑,便到了法阵之内,法阵却并无反应。  苏婉灵一纵身,跃到墙上,姿势美妙,轻灵飘忽。蹲在墙头,向陆小远招手道:”快上来。“陆小远也跳上墙去。他身法不如苏婉灵,刀圭堂墙壁又高,伸长手臂却没抓住墙壁,苏婉灵反应极快,双手一探,抓住了陆小远肩头,将他提了上来。  正在此时,两名弟子从远处过来,二人赶忙将身子挂到墙外,只留双手紧紧抓住墙边。苏婉灵脑袋缓缓凑往陆小远耳边,陆小远将耳朵往她口边凑了凑,却听她冒出一句:“你好重啊”,他以为苏婉灵有要事,却不料说出这无关痛痒的话来,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两名弟子走过,苏婉灵和陆小远见没人过来,便翻身跳入了刀圭堂。此处房间甚多,又是千篇一律,陆小远头次进来,只觉满眼都是火红墙壁和金色屋顶,有些晕眩。既不知路,苏婉灵便和陆小远随意乱走。  二人到了一座大殿,殿门一块匾额,书写“金丹殿”,规矩方正,金字黑底,正是刀圭堂大殿。苏婉灵四下环视,见没人过来,便透过窗缝窥视,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只极大的三足丹鼎,鼎身刻有八卦图案,八只铁链自鼎上接出,另一端接在宫殿墙壁上,将丹鼎悬空浮住。几名经验较浅的道人照看丹鼎,另一些资深道人则在四周壁橱上拉开一道道小抽屉,配置药方。还有几人在书架旁看书,研习炼丹药理。  四头花豹大小的怪兽站在丹鼎四周,大口张开,呼呼吹出火焰,增大丹鼎中的火势。苏婉灵和陆小远见怪兽黄色毛皮,赤红条纹,四肢、额角、尾部都是飞腾的火焰,大感新鲜。却不知这怪兽名叫“赤焰狻猊”,是丹华真人在甘州大苍原捕捉到的,它们的烈焰天赋极高,喷出火焰的强度实不亚于地位高手,性子又温驯,用于炼丹生火自是再好不过。  看了一会儿,陆小远低声催促道:“瞧够了吧?咱们快走吧!”苏婉灵白他一眼,正要说话,一阵脚步声传来,知道是巡查弟子来了,赶忙藏到一座宫殿后,隐隐听到殿中粗重喘息之声,似是有人练功。  透过窗子往殿里看,五名弟子正在打坐练气,正是专修武技的五人。这五人的运气姿势与太玄心经大为不同,右掌作托天势,左掌按地,盘膝而坐。脸上时而紫气弥漫,时而红光闪现,鼻翼扇动,呼吸急促。  苏婉灵悄声道:“这就是你们圣琅派的太玄心经功法么?”陆小远摇了摇头,他曾听师兄说起过金丹峰的真气法门与别支不同,名曰“丹鼎玉阳功”,看来五人所练的就是此功。拉了一把苏婉灵,道:“咱们走吧。”  苏婉灵进了法阵之后本以为可以随意游览,岂知仍有许多弟子来回巡视,不能畅快走动,也觉得无趣,便和陆小远以遁术逃出法阵,下了金丹峰。  金乌西坠,将整个圣琅山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仙气缭绕的圣琅山在此刻显得格外静谧祥和。陆小远问道:“丫头,你住在哪儿啊?”  苏婉灵正欣赏远处奇峰,被陆小远一问,才想到她原本是要在镇上寻个客栈,看到陆小远后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又想到刚刚把镇民都骗的慌乱逃窜,现在回去,必会被赶出镇子,真是作茧自缚了。  陆小远眼珠转了几转,灵机一动,道:“有办法了,你就住在圣琅山吧!”苏婉灵瞪大眼睛望着他,满脸不可思议,不明其意。  陆小远又说道:“住到房间当然不行了,我知道有个去处,极少有人去,我取些被褥来,咱俩将就一晚上吧!”  苏婉灵闻言脸色涨红,叫道:“什么?你干么跟我一起住外面?”  
  陆小远奇道:“你一人住在外面不怕么?那天和燕大哥在钟离城外休息,你不是还有些害怕么。”那日她和陆小远、燕十二迫不得已,在野外住了一晚,当时她心中略为害怕,只是羞于开口,却没想到陆小远还是察觉到了。陆小远所说的去处是一座悬崖,悬崖旁松林茂密,时值盛夏,松林遮风,在此休息倒也不会受凉。  离夜晚尚早,二人便坐到崖边说话。陆小远给她讲起分别后的经历,苏婉灵得知陆小远误中毒手华佗的毒血后,大大责怪自己粗心,没留意到这个细节。当陆小远讲到青衫人给她解毒,又在他体内留下一道真气时,苏婉灵惊呼一声“金蝉神功”,陆小远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婉灵自知失口,掩饰道:“这有什么难猜,本姑娘行走江湖日久,见识当然比你多得多啦!”陆小远由衷赞道:“是么,丫头,你可真厉害,我师父也说这真气与佛觉寺的金蝉神功很像呢!”  苏婉灵听陆小远这么说,得意之情现于颜色,道:“本姑娘的眼光岂能有错。”继而正色道:“呆子,往后你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你体内有金蝉真气,知道吗?也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显露。”  其实这道真气虽然在陆小远体内,陆小远却不能控制它,甚至平时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陆小远点头应允,道:“师父也告诉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会这“金蝉神功”,其实你们不说,我也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我只告诉信得过的人。”  苏婉灵笑道:“你又怎知谁信得过了?没准到最后便是你信得过的人在背后伤你呢!”  陆小远道:“我也不知谁该信谁不该信,总是凭着直觉判断。我第一次见你,就相信你了,还有我师父,师兄们,他们都是正道侠士,哦,对了,还有凝思师姐。”  苏婉灵问道:“凝思?那是谁啊?”陆小远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便把他和凝思的事告诉了苏婉灵,却没注意到苏婉灵脸上闪过异色,心中有点儿吃起这素未谋面的凝思的醋来。  恰在此时,身后一个惫怠的声音道:“妙啊妙啊,值此良辰美景,小情侣在这僻静之处幽会来啦!”二人闻声回头,见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此人身材瘦削,一张脸黑瘦黑瘦,五官似乎要挤到一块去,身披短衫,露出精黑的胸脯。陆小远起身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圣琅山?”  那人笑道:“不错,老子是擅闯圣琅山,你身边那小美人又如何上得圣琅山?莫非紫华牛鼻子点头啦?”  陆小远听他言语间辱及掌门师伯,心中有气,喝道:“跟你有什么相干,你嘴巴放干净些,快快滚下山去,要不然小爷教你见识见识圣琅派的绝技!”  那人听陆小远呵斥自己,也不着恼,依旧腆着脸笑道:“这圣琅山老子原本也不愿多呆,小美人,老子一路跟你到这儿,你陪老子一块儿下山吧!”  二人听他这话,竟是对苏婉灵心存不良,再也不跟他多说,陆小远拔出青铜阔剑,“玄清斩”猛斩而出,苏婉灵使出万朵蓍灵诀,万花聚集,化作长鞭,攻向敌人,两人均想对这淫邪无耻之人不必容情,招招都是杀手,攻势如暴风骤雨一般猛烈。  这汉子绰号花蝴蝶,是个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十几年来行走江湖,**女子无数,早已引起武道各大势力的公愤,只是他为人警觉,行事诡秘,时至今日尚未伏法。他在圣琅山脚偶遇陆小远和苏婉灵,当时便被苏婉灵的娇俏灵动迷得七荤八素。见二人上了圣琅山,他虽知圣琅派高手如云,玄门五仙更是一等一的武道高手,怎奈色字当头,什么也顾不得,当下悄声潜入圣琅山,真有几分“色胆包天”的意思。白日间花蝴蝶不敢下手,只能远远跟随,直到此刻天黑才在这僻静之处现身。  陆小远只道自己勤修苦练,已经超越玄位,又得青华传授了较为高深的“六道神剑诀”,对付这采花淫贼必定绰绰有余,岂知跟他一过招,却大为失望,花蝴蝶并不出击,只是闪避,身法极其迅捷,剑影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苏婉灵两年以来修为增进不多,对“万朵蓍灵诀”的控制倒是更加灵活迅捷,绚丽的花瓣变化无端,矫矢如天外玉龙,凌厉如腾渊怪蟒,化作无数条花鞭从各个刁钻的方位进攻,却也伤不到花蝴蝶。  花蝴蝶从容不迫,时常腾出手去摸苏婉灵的胸脯、俏脸,口中污言秽语不断,总算苏婉灵躲闪快捷,陆小远又每每以剑气将他逼开,他倒也碰不着苏婉灵。  花蝴蝶纵横天下十几年未被诛杀,心思固然机敏,这独门身法“过花蝴蝶步”也是一大保命绝技。“过花蝴蝶步”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之意,虽然略有夸张,一经施展,飘然迅捷,寻常高手也是奈何他不得。  陆小远越打越是焦躁,正在这时,几名道人飞奔过来。这几人负责巡逻,听到悬崖边有打斗声,便来查看。陆小远见同门到来,急忙喊道:“诸位师兄,这个歹人要在圣琅山行凶,快来助我!”  这几人当中正巧守雄和守白在内,守雄见陆小远跟人动手,一跃而起,身在半空催动真气,“五龙破魔印!”  一只真气凝聚而成的四方大印自空中盖向花蝴蝶,花蝴蝶试着运气托了一下,四方大印之上五龙盘结,大印刚有上升之势,五龙一起发力,气劲极强,将花蝴蝶压了下来。  五龙破魔印练到最高境界,四方大印在五龙合力的推动下足可摧毁小型山丘,守雄虽未达到此境界,其力道也不容小视。见四方大印豁然压下,花蝴蝶倒退数尺,大印落地,声音巨响,激起大片尘土。  守雄跟着落地,猛将破魔印推向花蝴蝶。花蝴蝶袍袖一振,双手多了一条铁链,挥向破魔印。铁链末端是一只拳头大小的墨绿铁锤,力道却奇猛无比,守雄只觉一股雄浑气劲冲向自己,五龙破魔印是刚猛武技,难以避实就虚,只好加运真气。  二者相撞,破魔印登时被气劲冲的后退数尺,五龙略有溃散之势。守雄气血翻涌,勉强运劲压下,大喝一声,继续与花蝴蝶拼斗。  另两名道人见守雄动手,两柄长剑齐出,上前相助。花蝴蝶实力不到神位,被五人围攻,“过花蝴蝶步”身法不好施展,便挥舞铁链对抗五人。只见一只直径一丈的圈子青光流动,产生一团旋风,嗤嗤有声。圈子外围剑光隐隐,气龙咆哮,花鞭纵横,甚是好看。  守白见花蝴蝶双目中青光闪现,越来越绿,知道他已将真气发挥到了极致,迟早要在四人手下落败,便后退几步,手按剑柄戒备,防止花蝴蝶逃走。  见形势于己不利,花蝴蝶长笑一声,叫道:“小猴们,叫你们见识见识老子耍猴的本事。”说着挥动铁链将身后四人逼开,身形晃动,连抓带拍,手法快捷无伦地攻向一名持剑道人。  那道人眼看一团青芒如风如电,四下里闪动,不禁眼花缭乱,剑法露出破绽,蓦地手中一松,长剑已被花蝴蝶夺去。另一名持剑道人一惊,发觉眼前寒光闪动,微微侧头,逼开了花蝴蝶掷来的长剑。  花蝴蝶哈哈一笑,听得一声“受死!”身后一股强劲的压迫感袭来,正是守雄以“五龙破魔印”发动进攻。他躲闪不及,身体被破魔印撞到,登时化为飞烟。  守雄望着飞烟消散,“咦”了一声,感到奇怪。他的修为不到仙位,便是全力发动一击,又怎能将花蝴蝶打得尸体无存?却听得一旁长剑出鞘,五人转头一看,花蝴蝶完好无损,正往守白处冲去。再看地上,多了一只稻草人。守雄知道这是替身稻草人,以傀儡草扎成,再将特制符咒贴在上面,可用于冒充自己替身,吸引敌人攻击。  守白见花蝴蝶脱身而出,万剑诀立使,无数剑影铺天盖地而来,将花蝴蝶的去路尽数封死。  他本打算将花***回,岂知花蝴蝶性情凶悍,虽见守白剑术精湛,却不后退,反而叫道:“小猴儿,咱们拼一拼!”气贯全身,铁锤挥出,直击守白胸口。  守白的万剑诀虽然凌厉精妙,但他本身真气修为极弱,手中长剑又是凡品,剑网被铁锤一冲即破,铁锤击在胸口,便遭千钧巨锤重击,守白周身剧震,腑脏被震得生疼,气息闭塞,坐倒在地。  花蝴蝶冲过守白,笑道:“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唬人的架势。”飞身而去。陆小远等人见守白受伤,顾不得追他,赶忙查看守白的伤势,守雄真气雄浑,双掌按住守白后心,缓缓运输真气为他疗伤。
  陆小远、苏婉灵和另外两名道人在一旁瞧着,帮不上忙,空自着急。忽然一阵呼喝声音由远自近传来,众人一看,竟是花蝴蝶返回。  他当然不是自愿返回,一只银白色光团包裹着一道紫色人影正向花蝴蝶发动进攻,银白光团乃是在兵刃上灌注极强真气,再配合极妙极快的招式形成。  花蝴蝶接连使出三只替身稻草人,却全然无用,稻草人被银光绞的稀烂,自己仍脱不出银光包围,再退几步,到了众人身前。  进攻者的攻势减缓,银白光团渐渐化成一道道银线,银线越来越短,越来越疏,最后完全停住,众人才看清是一把晶莹剔透的短尺。  进攻者挺立当地,紫衫随风飘摆,黑色长发舞动,短尺银光与皎洁月光交相辉映,照的此人如同九天上仙,正是青华真人。  花蝴蝶也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呼呼喘着粗气。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被短尺发出的剑气划的到处是裂口,丝丝缕缕随风飘摆,肌肤却未受半点损伤。  陆小远拜师已有两年之久,从没看到过师父与人动手,师徒之间传功则使用弟子的兵器,也不用全力。今日见到师父的兵器,不由自主在短尺上多看了几眼,这短尺似是玉质,通体皎白,尺身刻着“子丑寅卯”十二地支。  虽然如此,青华使用的武技却是“万剑诀”。短尺虽然不趁手,但无比浑厚的太玄浩气灌注其上,威力足可与百炼神兵相比。  花蝴蝶冷汗顺着额角淌下,又怕又奇,他逃走之时被青华截住,青华明明第三招便可刺死他,却并未下手,只是划破他衣服,不知为何如此,心下惴惴不安。再细看青华手中短尺,叫道:“这是…流光尺!”  青华看穿了花蝴蝶心意,望了一眼脸白如纸的守白,淡淡道:“将死之人,何须多言。刚才杀你只怕你死也不服,现在让你先出手,来吧!”  花蝴蝶性子刚硬好强,刚才与守雄等人交手,守雄等人奈何不得他,虽然众人猛下杀手欲置他于死地,他也并不气恼。青华的实力明显强过他,又在言语间对他极为不屑,却令他怒火中烧。喝道:“贼道人,老子不跟你玩真的,你当老子怕你吗?”  狂吼一声,整个身体竟涨大一圈,上身零碎的衣衫被气劲震落,露出一身精悍虬结的黑铁肌肉,背后生出两只肉芽,慢慢长大,变成两只一丈来长的翅膀,其上青色血管依稀可见。肌肉块之间也出现了碧绿色光纹,双目血红,神色狰狞,竟似穷凶极恶的妖族。  守雄等人见状大骇。青华知道这是一类加持邪术,需要吞食过妖族的血液或内丹才能施展。浑若无事的说道:“圣琅山乃道家圣地,你在此使这妖魔邪法,岂非自讨苦吃?”  花蝴蝶已不能说话,“嗬嗬”粗吼几声,双翅一振,两股飓风刮出,在中途汇成一只碧绿色旋风,冲向青华。  青华右掌拍出,一只八卦图案凌空显现,缓缓转动,旋风撞在八卦图案上,四下溃散,刮得周围尘土四起。  这“八卦龙游”武技已有六百多年历史,当时人族妖族战争爆发,争夺神州大陆中、东两部的占有权。这门武技便是为了克制妖族而创,后来圣琅派又创出不少威力大过八卦龙游的武技,但论起与妖族相斗,这门武技却是不二之选。  青华袍袖一拂,八只卦象按着“乾坤震兑”顺序依次飞出,真如游龙般冲向花蝴蝶。花蝴蝶展动双翅护在胸前,猛觉一股巨力撞到,腾腾腾倒退三步,双翅后撤,顶在地上,才止住退势。蓦地仰天一声怪吼,如金铁相擦,刺人耳膜,跟着双翅猛划,两片凌厉的气劲贴地削向青华。  青华左袖摆动,真气涌出,抵消了双翅气劲。只见青影一闪,花蝴蝶如电般冲到,五根尖利的手指抓来。当下侧身躲闪,花蝴蝶一扭身,左翼横扫,青华后仰,巨大的翅膀擦着鼻尖而过,只听得一阵乱响,五六株碗口粗细的树木被拦腰截断。  花蝴蝶身形暴动,两只手爪和双翅轰然发动攻势,如火如雷。青华与他贴身而战,只守不攻。随着战况发展,花蝴蝶化作一团直径二丈的青色风团,劲风不断从风团中涌出,呼呼作响。一条紫色身影在风团之中游动,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风急浪猛,却始终无法打沉小船。  守雄等人虽在一丈外观战,却被风团之中涌出的劲风刮得脸皮生疼,不断后退,最后退至二丈处。陆小远看的暗暗心惊,担心师父安危,有心相救,却如何近得身去?  过了一会儿,紫色身影从青色风团中缓缓分剥出来,一道极细的剑芒飞速从紫色身影射向青色风团,只听得一声惨呼,青色风团上多了一片鲜红。青华手指作剑,再次刺出一道剑芒,风团的颜色由浅绿变作湛绿,挡下了剑芒。  陆小远见青华气度闲适,围着青色风团缓步走动,时不时刺出一道剑芒,风团便要再青上几分,知道花蝴蝶这种全面防御的打法极耗真气,维持不久,师父最终是要得胜的,高兴的叫道:“丫头你瞧,我师父是不是很厉害?”又他上山两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和敌人打斗。苏婉灵虽没说话,心中也敬佩青华实力高强。  果然,又过一会儿,青色风团缓了不少,观战众人已经依稀能分辨出花蝴蝶的四肢和双翅了。青华剑指竖劈,风团之中又是大片血染。  花蝴蝶血流不止,更加慌乱,风团露出的破绽也更多。青华的剑气再袭入几道,整个风团由青色变成了血色。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一阵发怵。  蓦地紫影冲近前去,吞吐之间急速退回,青色风团之中传出一声怪喝,风团消失。只见花蝴蝶面色惨白,四肢僵直,两只翅膀软软垂下,全身都是斩伤、刺伤,由于刚才全力运气,气息在周身流转,鲜血在真气带动之下从各处伤口喷出,或呈血柱,或呈血扇状,诡异无比。  青华知他必死无疑,走到守白身前,伸掌在他胸口推拿几下,守白缓缓睁开双眼。青华问道:“你怎样了?”  守白点头道:“好多了。”  青华道:“嗯,那就好。”问起守雄此事的经过缘由。守雄瞪眼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师弟和这姑娘与花蝴蝶动手,我便动手了。”  青华知他性子粗豪,不问缘由维护师弟。看看陆小远和苏婉灵,挥了挥手,让四人离开。  陆小远还在盯着青华腰间的流光尺,尺子莹莹洁白,刚才的战斗中沾上了花蝴蝶的几滴鲜血,如同雪地寒梅绽放,红白鲜明,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丽享受。  青华见尺子沾血,微微皱眉,取下尺子,伸袖轻轻擦去血迹,又撮唇轻嘘,给尺子蒙上一片水雾,再次伸袖抹了抹,见尺子洁白无瑕,取出一块青布,小心翼翼包了起来,收入怀中。  陆小远见青华如此重视流光尺,奇道:“师父,这流光尺是威力很强的神兵吗?还是有特异神效?”  青华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我也不知。倘若有人能说明其中奥秘,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了。”微微一笑,却充满苦涩之意,看了看陆小远的青铜剑,道:“没准,还不及你的青铜剑威力强呢!”  “是吗?”陆小远有些得意,青铜剑作势劈斩几下。  青华道:“你这青铜剑虽然融入了青瑛灵力,还算不得上品,日后随着你修为精进,还需不断融入神力更强的灵石。”说罢望一眼陆小远身旁的苏婉灵,目光转向陆小远,有询问之意。  陆小远道:“师父,弟子知错,不该未经师父允许,随便带本门以外的人上山。”  青华真人问起苏婉灵身份来历。陆小远和她自桃花渡同行至皖州,相处了十多天,也没听苏婉灵说起她家的具体情况,这时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苏婉灵。  苏婉灵只说自己来自西域,便不透露别的信息了。青华真人适才见她的“万朵蓍灵诀”并非妖邪一路武技功法,她既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问陆小远道:“当日你和一位姑娘在帝都中杀余立舟、火烧桑耶寺,就是这位姑娘?”陆小远点头称是。  青华又问苏婉灵眼下如何打算,陆小远不愿对师父撒谎,也不愿让苏婉灵难堪,抢在头里如实说出了计划。  青华真人微微皱眉,颇为不悦:“你身为圣琅派门人,要陪一女子在道家清静之地过夜,这成何体统?”  陆小远道:“是,怪只怪弟子考虑不周,可丫头不住这里,就无家可归了。”师父对自己很是纵容,他倒不担心自己受罚,只怕师父不让苏婉灵住在山上。  青华真人“哼”一声,转过身去,一言不发。陆小远心下惴惴,不知师父如何处置此事。苏婉灵见陆小远为难,正要说明自己这就下山,绝不给圣琅派添麻烦。青华真人却先她一步道:“带她到静修别院居住吧,明日再作打算。”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回天柱峰了。
  静修别院在圣琅山脚,是成家弟子和俗家弟子居住之所,虽然设施较为朴素,却也比露天悬崖舒适的多。陆小远大喜,高声喊道:“多谢师父!”到了静修别院,与管事道人说明情况之后,苏婉灵暂时居住在那里。他回到自己房间,守雄已经将刚才之事告诉了守常和守荣。  守常、守荣围上陆小远,七嘴八舌地询问陆小远和那漂亮少女是什么关系,看他们的神色,显然对苏婉灵的好奇超过了对青华与花蝴蝶战局的好奇。  陆小远只好简单的说了他先前与苏婉灵一路的经历。陆小远上山五个月时,和青华闹翻,激动之际说出了自己被帝国通缉之事,四人都知道,从未对旁人说起。  守雄道:“你说帝国悬赏千两黄金通缉你和苏姑娘?这可非同小可了。”  陆小远笑道:“是啊,千两黄金,够我过活一辈子了。没准还能娶上十房八房的媳妇呢,当然是非同小可。”  守雄摇了摇头,说道:“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帝国悬赏一千两黄金,那你的名气可不小了。”  守荣笑道:“悬赏千两黄金,跟帝国通缉榜的前十名相比,那可差得远。看来师弟你得再接再厉啊。”  陆小远笑道:“我知足了,再要努力犯法,只怕我这条小命就没了。拿自己的命换那虚无缥缈的名,我才不会那么傻。”随即问道:“通缉榜前十都有谁?”  守荣道:“我所知也不全。榜上的第四第五是两兄弟,一个叫屠鬼,一个叫轰铁,说来也怪,他们总是自称太湖三雄,难道是为了壮一壮声势?不过真要如此,还不如叫太湖十雄。”  陆小远笑道:“太湖万雄,更是叫人闻风丧胆。”  守常道:“这屠鬼和轰铁,实则是两名无恶不作的巨盗,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曾潜入青蛟城的官府,盗窃了万两黄金,杀死城主和四名官吏,帝主大为震怒,悬赏三万两黄金缉拿这二人。”  “悬赏的通缉令一出,不少武者纷纷出动,想抓人获取赏金,可这太湖二雄都是神位高手,那屠鬼又机警无比,曾有一次在数十名武者的围攻之下安然逃脱。后来他们便不见踪迹了。”  守雄正色道:“我进入圣琅派之前便居住在太湖畔。太湖畔的小孩要是夜里哭闹,爹妈一提太湖双雄的名号,能把小孩吓得老老实实,胆子小的都尿了裤子。”  守荣笑道:“那师兄你小时候不听话,你爹妈有没有拿太湖双雄吓你啊?你尿没尿过裤子?”  守雄笑骂道:“好小子,敢拿我开涮!”说着双臂一伸,将守荣举在半空,转了几个圈子。陆小远和守常高声起哄,守荣被整的头昏脑胀,连声求饶。  守雄将他放下,恨恨道:“这两个混蛋见了钱财,便什么都不顾了。谁要是敢挡了他们发财的路,他们立时便下杀手,无论有辜无辜,都要杀个干净。”  “太湖畔的乔家庄家财万贯,他们便去抢钱。那庄主乔豹也是习武之人,只因他稍稍抵抗,乔家庄惨遭灭门。丫鬟仆人也没一个逃脱的。照他们的话说,这是杀鸡儆猴,以后再抢钱,别人就不敢反抗了。他奶奶的,真是王八蛋!”说话间桌子被拍的震天响。四人听说这太湖双雄的劣迹,都是义愤填膺。  顿了顿,守荣继续侃侃而谈:“通缉榜第三位就是六州绿林盟的盟主,万壑松。六州绿林联盟名叫天地盟,共有五位绿林首领。万壑松盘踞晋州走马川的顶天立地寨,坐拥上万人马,另有四名绿林头子是其盟友,各有数千人马,声势浩大,无人敢惹。帝主将他列入通缉榜,无非是为了让天下武者与之厮杀,减弱双方对帝国的威胁。嘿嘿,他把咱武者看成肌肉发达的莽汉了,这驱虎吞狼之计,至今也没成功。”悬赏榜的第二名则因年代久远,无人知晓具体情况。  陆小远又问第一名,守荣却说不上来。  守雄皱眉道:“第一位的悬赏令发出之时就含糊不清,令上只说此人趁夜杀死大司空梼子夭,身穿绿色大氅,除此之外,再无描述。赏格是十万两黄金。”  “梼子夭?”陆小远听苏婉灵提到过此人,知道他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那无名高手杀死梼子夭,实在是为民除害。说道:“这第一名的通缉犯,最好永远不要落网被抓。”  守雄点头道:“不错,他的悬赏令一出,正道中人都说此人侠肝义胆,纵然遇到,也该好好款待,决不能狼心狗肺,抓了他去换取赏金,否则会被天下所有武人拿唾沫淹死。”  三人见天色已晚,便要离开,临走之前,守荣叮嘱道:“大师兄都说了,那少女漂亮的很,明天你可要跟我们引见引见啊!”陆小远笑着答应。  次日,陆小远下山去找苏婉灵,苏婉灵昨日还没在圣琅山玩够,便和陆小远再次上了圣琅山。既然青华已经知道苏婉灵的事,陆小远便带她上天柱峰去见各位师兄。  守雄四人正在练功场练功,守常、守荣见陆小远带着一位娇美动人的少女前来,料想是昨日所提的“苏婉灵”了,心中均想:“大师兄诚不我欺。”  陆小远替双方做了介绍,昨日守雄守白虽然见过苏婉灵,但守白受伤,守雄关心师弟伤势,后来青华到来,众人一起观战,又匆匆离去,并没时间和苏婉灵说话。  苏婉灵向四人挨个问候,守雄言行倒还得体,守白只稽首一礼,一言不发,守荣却直勾勾盯着苏婉灵,震惊于她的容颜,没来得及答话,一旁守常见他如此,手肘在他腰肋狠狠撞了一下,守荣才回过神来。  守常不满道:“师兄,她是小师弟的朋友,你怎么能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神情?没一点修道之人的淡泊清净。”  守荣辩解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少年人慕少艾知好色,此乃人之天性,我又没有邪念,你怎能说我色眯眯?”  守常道:“你刚才的神色就像一只色狼,还说没有邪念?”  守荣摇头晃脑道:“君子眼中,天下滔滔,皆为君子,小人眼中则尽是小人,此乃自己本心所定,实非外人之故。”陆小远、守雄、守白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苏婉灵见他二人唇枪舌剑,不禁好笑。  忽然一阵细微风声响起,陆小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灵猿出手袭击,伸指夹住袭来之物。往树林那边一看,果然是灵猿蹲在树上,冲自己吱吱叫唤。  陆小远每日都跟灵猿打架,不久之前自己已经胜过灵猿了,便一人单挑两只灵兽。今日苏婉灵到来,他没去树林,灵猿便来催促了。  陆小远冲灵猿一招手,叫道:“臭猴子,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灵猿化作一道黄影,闪到陆小远面前。  陆小远指着苏婉灵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名叫苏婉灵,你瞧,你们俩名字里都有一个灵字,你们要和睦相处,知道么?”  苏婉灵头一次见到得道灵兽,对灵猿大感兴趣,笑道:“你是灵猿?幸会幸会,嘻嘻。”见灵猿白色眉毛,伸手要去捻一下。小金蛇见到兽族,把头了伸出去要跟灵猿亲近。  岂知灵猿“呜哇”一声怪叫,张嘴去咬苏婉灵的手指,幸好苏婉灵反应快,及时把手缩了回去,“咔哒”一声脆响,却是灵猿的上下牙齿相碰。小金蛇受惊,蓦地缩回苏婉灵袖中。  陆小远见灵猿如此无礼,又奇又气,道:“臭猴子,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偷袭我朋友?”  灵猿“吱”一声轻叫,充满不屑之意,转身而去,顷刻间身影没入树林。苏婉灵对灵猿的无礼倒不生气,只是奇怪灵猿为什么头次见面便对自己这般不友好。  灵猿毕竟是得道灵兽,隐隐看出陆小远是因为跟苏婉灵在一起,才不去找他和仙鹤比试的,怨苏婉灵抢走他的朋友,才会对苏婉灵这般无礼。  兽性难测,陆小远也没在意,跟苏婉灵在圣琅山逛了起来。守雄等四人一来要勤加修炼,二来见他二人关系暧昧,不愿打扰,便不与他二人同去了。  二人先去了古铜阁,一路上圣琅派道人见突然山上多出一个美貌少女,大感好奇,见少女婀娜多姿,容颜绝美,如同山间的精灵,衣衫翩跹,纯洁无瑕,都停下修炼、杂活,盯着苏婉灵看,还有几个不曾游历江湖的道人望着苏婉灵娇俏活泼的身姿,甚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陆小远见这群同门情状,颇感自豪。从古铜阁走出,二人谈论春秋铜镜是否真能让妖怪显形,毕竟圣琅仙山,没有妖族敢到此生事,是否真能照出妖怪原形也就无从考证了。  少年少女说说笑笑的情景,却被路过此地的道成看在眼里。当日道成等四名弟子擅闯天柱峰,被陆小远控制不住的真气重伤,修为也大打折扣。
  他从未放松修练,观阳子又替他炼制了提升五年真气修为的太乙丹,加上他一年半的勤修苦练,修为比起之前也稍有提高。  他偶尔会与陆小远碰面,每次陆小远都和天柱峰其他门人在一起,不便寻衅动手,只能将怨气积在心中,这次见陆小远和一个美貌少女在一起,看二人神色亲密,不由得又气恼又嫉妒,心道:“听说这小杂种才玄位修为,却能搭上这般美貌的小妞,真是气煞人也。”  沉吟片刻,主意已定,走到陆小远和苏婉灵身前,轻蔑道:“这不是天柱峰的陆师侄么?听说你已经列位了?”目光又在苏婉灵身上转了转,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圣琅山上?”苏婉灵见这道成的目光猥琐之极,真有种把他贼兮兮的眼珠挖出来的冲动。  陆小远列位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此刻他的实力已经接近圣位。他自幼游历江湖,遭受过无数的欺凌和白眼,因此比谁都清楚实力对于一名武者的重要性,入门之后,修练的刻苦程度超过任何一名弟子,加上他天资极高,才有此成就。  见到道成的嘴脸,厌恶地说道:“她上山是我师父允许的,我的修为到什么地步跟你有关系吗?”说着要走。  道成伸臂拦住陆小远,虚伪的笑道:“不就是列位了吗?用得着这么嚣张吗?现在就不把做师叔的看在眼里,等你升到仙位,是不是连掌门也得看你脸色?”  陆小远见他莫名其妙来找碴,有意气他,道:“我这人就是这样,对嚣张的人就嚣张,对谦逊的人就谦逊,道成师叔你看你是哪种人呢?”  道成斗嘴斗不过陆小远,冷笑道:“玄位修为还真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圣琅派玄位高手大有人在,怎么样?陆师侄,要不要跟师叔再较量一番?”  陆小远就知道他是有意挑衅,心想自己的实力不到圣位,自己未必打得过他,一时间沉吟未决。  道成见他犹豫,笑的更加猖狂:“你不敢就算了,别像上次一样,被我师弟打得满地找牙,鼻青脸肿,被人看见还受嘲笑。”说着向苏婉灵瞥一眼,又道:“做师叔的已经快到仙位了,你一个玄位小喽啰,怎能斗得过我?”其实他修为受损,虽然服食丹药、自己苦练,也就是刚过圣位,只是在苏婉灵面前将自己吹嘘的厉害一点。  陆小远哈哈一笑,道:“圣位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比试,那我就陪你玩玩。”向苏婉灵道:“丫头,你瞧着我怎么收拾他。”  苏婉灵点头道:“这道人的一双眼珠贼兮兮可恶之极,你替我给他挖出来。”陆小远摇手道:“这可不行,同门相残是本门大忌,我狠狠打他一顿倒是可以。”  苏婉灵歪头想想,道:“那好吧。”  道成冷眼观瞧,见他二人言语轻佻,把自己当成了待宰的羔羊,不禁怒火中烧,长剑出鞘,恶狠狠叫道:“小杂种,做师叔的得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他各支弟子见二人动手,便围过来观看。他们并无恶意,只是常年苦修,难得遇到两支弟子比试之事,借此放松一下心情。  陆小远青铜剑刺出,手腕一抖,剑尖微晃,一只青碧火花生成,击向道成。他将碧火掌武技运在了剑上,转化却不彻底,不能发挥出碧火掌的十成威力,再加上碧火掌本身就是最低阶武技,这团碧火真是惨不忍睹,摇摇欲灭。  道成看在眼里,认为陆小远是轻视自己,不由得大怒,转念想道:“你当老子功力还没恢复呢?好,这次我也让你尝尝经脉损毁的滋味!”踏前一步,长剑直劈。  剑到中途,一团雷光从道成手掌流出,顷刻长剑剑身雷光涌动。“小杂种,老子一招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眼光往苏婉灵那边望了望,咽下一口口水。  陆小远轻轻一转,青铜剑尖点在了长剑剑身,碧火登时熄灭,雷光顺着青铜剑传来,陆小远赶忙运气抵挡,却被震得手臂发麻,退后一步。  道成挽个剑花,加运真气,雷光声势更大,隐隐有雷鸣声音传出,这是圣琅派的“五雷鸣剑诀”。他或劈或刺,或削或斩,陆小远以“六道神剑诀”应对,雷电大作,缤纷剑影飘飘,甚是华丽。  旁观众人看的心驰神往,只道二人旗鼓相当,其实陆小远和道成心里都清楚,道成剑上的雷电之力远胜六道剑影之力,打了十多回合,赤色剑影消失,再打五六回合,黄色剑影消失。三十多个回合打过,陆小远只留了一青一蓝两道剑影。  正所谓分则力弱,以六道神剑诀同时化为六只剑影进攻,虽然在招式上大占优势,但剑影力道却小,眼下陆小远合六为二,剑影力道增强不少,倒还勉强抵御得住。  苏婉灵在旁观看,心道:“我若不凭借星辰手镯的灵力,单以雷灵武技来讲,可不及这狗道士。圣琅派为武道首领,武学渊源,深不可测。”暗运真气,纤指间一片花瓣浮现,只要陆小远危急,万朵蓍灵诀立时出击,可顾不得偷袭与否,是否正大光明了。  道成虽然不会六道神剑诀,却也知晓其中秘要,见陆小远剑影渐少,知道他是气力不逮,既然如此,更要跟他硬拼真气了。当下长剑一撤,雷光消散,又有一团火焰附于其上,挥剑横扫,火焰呈扇状扑向陆小远。  这门“大三昧火云剑术”纯以充沛真气伤敌,攻势浩大,陆小远不能与道成拼招式,处境更加窘迫,额角汗珠沁出。这时候观战道人都看出道成使了十成力道对付陆小远,见陆小远被逼得险象环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道成再挥出几剑,火焰腾过,见陆小远已经无可退避,得意的叫道:“小杂种,受死!”横劈竖斩,长剑化作十字火焰冲向陆小远。  他只道这一下定能将陆小远打成重伤,却不料长剑刺到距离陆小远三寸之时,突然遇到一股醇和浑厚的极强阻力,“大三昧火云剑术”使上了十成力道,无法收转,自己反而被雄浑的劲力弹射出去。身在半空,腰间一紧,不由自主地向上飞起。  众人惊呼声中,只见一名少女手持花鞭,将道成捆住,甩向了空中,正是苏婉灵出手。苏婉灵猛一撤鞭,这一下附加了回旋气劲,道成身子横在空中,如陀螺般打转,反往高处而去。  他无法运转真气,眼见上升之势消失,开始摔落,眼见离地数丈,这么毫无防备的摔下去只怕得断掉几根骨头,不由得手舞足蹈,哇哇乱叫。还未落地,腰间又是一紧,身子不由自主打转,再次升了上去。  陆小远知道是金蝉真气替自己挡了一击,但却完全不知如何调动金蝉真气,每次都是危急之时金蝉真气自动现身。见道成在空中飞来飞去,笑道:“丫头,你是在放风筝吗?”见道成大声呼叫,又道:“这风筝不错,还带了哨子。”  苏婉灵笑道:“可惜哨子难听的很,像是杀猪一般。”再次将道成捆住,花鞭一收,道成向她飞了过来。忽然一道灰色人影闪到苏婉灵和道成之间,只听得一声呼喝,灰影飞速后退,在苏婉灵面前十步之处站定。  苏婉灵手中一轻,道成摔到了地上,花鞭被截成两段,手中花鞭仍是盘旋漂浮,断掉的一截则化作飞花飘散。苏婉灵凝目一瞧,对面站了一名灰袍老道,面色如冰,冷冷看着自己。  陆小远见观阳子到来,略微动容。旁观道人也知来者不善,都闭口不语,整个古铜阁前瞬间安静下来。  道成从七尺高处摔下,并未受伤,只是刚才身体飞速旋转,不免头晕眼花,踉跄着走到观阳子身旁,指着陆小远道:“师父,这小杂种口出狂言,瞧不起咱们大道阁,弟子忍耐不住跟他动手。”又一指苏婉灵,“这小妖女会使邪术,偷袭弟子…..”  他话没说完,陆小远怒道:“臭道士,你胡说什么!丫头是我朋友,怎么是妖女了?你嘴巴放干净些!”说着挺剑刺向道成。  青铜剑刺到中途,一股气劲迸出,挡住了青铜剑去势。陆小远加运真气,青铜剑却不能前进分毫,蓦地一股反弹之力生成,将陆小远连人带剑推出好远。正是观阳子出手抵挡。  观阳子斜眼瞥一下陆小远,哼了一声,说道:“不愧是青华的弟子,勾结邪魔外道与同道作对,本就是天柱峰的拿手好戏,好霸道,好威风!老道的大弟子伤在你手,只好让老道亲自会会你了!”不等陆小远回答,挥掌出击。  他仍未使用武技,单凭激荡的掌风便将陆小远逼得险象环生。苏婉灵见观阳子修为高深,已是地位实力,也不客气,发动星辰手镯的灵力,“万朵蓍灵诀”使出,花鞭上雷电盘绕,火星迸溅,长蛇一般袭向观阳子右眼,去势甚疾。
  观阳子不敢轻视,左掌“清风刃”切出,逼退陆小远,自己也退后一步,横右掌挡住花鞭,凝气于掌,一只雷电柱发出,将雷火花鞭一寸一寸往回逼去。  苏婉灵知道他修为远强过自己,不与他硬拼,皓腕一抖,花鞭顺着雷电柱攀沿而前,宛若藤萝绕树,冲向观阳子。观阳子喝一声“好妖女!”右掌一收,雷电柱缩短、扩散,化作盘状,花鞭与雷盘相交,雷盘上尖刺突起,将花鞭激了回去。  观阳子飞速抢上,同时袍袖展动,宛若数片乌云盘旋,苏婉灵瞧得眼花缭乱。这是“移花接木”袖技,袍袖掩人耳目,使敌人无法看到袖中武技和真气来势,攻他个措手不及。袍袖上也附有极强气劲,倘若敌人一心关注袖中武技,则转宾为主,以袍袖气劲伤敌。  苏婉灵以“凝冰决”结刺进击,以“大火流”焚烧,那灰扑扑的袍袖却如江面一般,出现波纹,随即恢复原状。观阳子突进到她面前,袖中使出了“流星坠”拳技,还未击中她,便听得陆小远叫道:“大欺小,不要脸。”  这一句话止住了观阳子的进攻。他刚才路过此地,见道成被苏婉灵和陆小远戏耍地无还手之力,心头火起,恨不能将这两人立刻毙了,也忘了辈分之别,一经提醒,向周围看去,见众道人都盯着自己,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便道:“老道不跟这小女娃一般见识,可是你!”说着一指陆小远,“勾结外人与同门为难,打伤我弟子,犯了门规,老道这就替掌门处罚你!”  陆小远后退一步,捏个剑诀,严阵以待。其实他完全可以辩解,是道成先来寻衅的,又有旁观众人作证,足以止住观阳子出手。但他想到这师徒二人嚣张跋扈、卑鄙无耻,便不屑解释。苏婉灵站到他身边,随时准备出手。  道成见师父要和陆小远动手,巴不得师父将陆小远打伤,一言不发,只管在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旁观众人中有几人和陆小远关系不错,出言劝解,观阳子冷笑道:“你们瞧瞧,他剑拔弩张,神色凶狠,分明有心跟老道动手,嘿嘿,岂是老道多生事端?”当下向前走了几步,一掌击出。  陆小远知道他修为深湛,这一掌自己纵然运起“阴阳和合盾”也是接不住的,当下使出雷鸣闪,闪到一旁。  雷鸣闪原本是将真气灌注全身,转换成雷电之力,以自身为利器伤敌的武技,出击之时快捷无伦,且一闪而过,无论对方是否中招,也来不及反击。可自己的修为太浅,观阳子的掌风阻挡在前,不能进攻,只用作闪避。  苏婉灵的花鞭直击观阳子,观阳子挥掌挡住,随即反击,三人斗在一处。陆小远的武道修为不到圣位,倒还容易对付,苏婉灵的万朵蓍灵诀却是灵动自如,变化万千,进攻方位刁钻古怪,纵然观阳子这地位高手,也不敢掉以轻心,要是被花鞭击中,纵然受伤很轻,众目睽睽之下也是颜面大损。  斗了二十多个回合,观阳子不免心急:“老道身为前辈高人,跟两个小辈纠缠不清,未免说不过去了。”当下双掌回转,猛地推出,陆小远身周出现一黑一白两道气流,飞速旋转,气势越来越强,形成了一股黑白相间的巨大旋风,将陆小远罩在其中。  众人见状大惊,有几个人惊呼道:“九转阴阳掌!”  陆小远心中一凛,他也知九转阴阳掌是圣琅派三大绝顶武技之一,对真气的运使之灵活、调度之通畅已臻巅峰之境,太玄剑法和九转阴阳掌可说是圣琅派两大招牌武技。其威力之强自不必说,凭观阳子的地位修为使出这顶级武技,自己绝难逃脱。  观战众人中有几个看不过去分身上前,想要阻止观阳子。观阳子长剑出鞘,剑光化作白龙扑向这几人,这几人出手抵挡,还是被白龙气劲迫回原处,却是圣琅派的“逍遥乘龙剑诀”。  观阳子冷笑道:“小杂种,你认不认错?”说着侧拍一掌,蓝绿色掌风波及范围很广,荡开了苏婉灵击来的花鞭。  陆小远试着以玄清斩劈砍几下,青铜剑反而被旋风带的歪歪斜斜,险些脱手而出,不禁骇然,见观阳子得意洋洋,怒道:“牛鼻子老道,想让小爷认错?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观阳子脸上阴云闪过,低声道:“找死!”双掌一收,心里打定主意,出掌时方向略偏,想着让气旋的锋芒边缘重伤陆小远即可。  不料人影一闪,也是双掌推出,阴阳气旋受到掌风推动,最强的气旋中心冲向陆小远。正是道成出手。他先后两次败给陆小远,第一次经脉受损,修为大减,第二次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对陆小远恨的咬牙切齿,因此出手要置陆小远于死地。  奇变横生,旁观众人和苏婉灵都惊呼一声,观阳子见事情超出自己掌控,也暗叫道:“不好,这小杂种死了,大道阁可不得安宁了。”飞身上前,却也来不及相救。  千钧一发之际,两只极小的碧火飞来,强劲的阴阳气旋一碰着碧火,就被烧着,火势沿阴阳气旋蔓延,如在烧纸。  陆小远见气旋被烧出一道口子,双足运力,使出雷鸣闪,窜出了气旋的包围。气旋“呜呜”怪叫着飞出好远,击在远处一块一人高的巨石上,“喀拉拉”声音响动,巨石被绞成碎块。  众人见到这阴阳气旋这般厉害,暗暗惊骇之余,也为陆小远庆幸。  出手相救之人正是青华,缓缓踱步而来,道:“观阳师伯,你以九转阴阳掌对付一个入门两年的弟子,好要脸啊!嘿嘿,好霸道,好威风。”最后六个字正是观阳子对陆小远的讽刺,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同时“啪”、“噗”、“哎呦”三声连响,却是苏婉灵以花鞭将道成抽倒在地,道成衣衫破开一道大口子,身上多了一道血痕。  观阳子被他这么反讽,原本老脸微红,见道成受伤,转而怒道:“你徒弟和这少女打伤我座下弟子,我才出手教训他一通,怪得了我吗?”  观阳子和青华都知道成素来蛮横无礼,一个心虚,一个心里有数,说不几句,观阳子怒气冲冲而去,青华见陆小远和苏婉灵都没受伤,任他离开。  旁观众道人见事情了结,各自散去。陆小远死里逃生,长出了一口气,跑到青华身边,问道:“师父,你刚才使的武技是碧火掌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青华道:“这是苦练出来的,你以为这低阶武技就只有你手中那点威力?所谓的“天、地、神、仙、圣、玄”六个位阶,是评定武道境界用的,而不是单纯指武道修为。所谓的境界,除了真气修为,还包括修行者的心境、经脉强度、真气运行熟练度、对武技的熟练程度、对战斗的感知能力多方面。这些都达到标准,才算得上真正达到某个位阶。”  “你天资聪颖,练功时刻苦勤奋,再加上猿鹤的锻炼,两年之内接近圣位,倒是进步飞速,可有利便有弊,你对各种武技的练习次数远不及你的师兄们多,相同武技,由熟悉程度不同的人使出来,效果也是不一样的。”  陆小远沉思片刻,若有所悟,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练功也是如此,武技的威力不仅由武技本身和使用者的真气修为决定,对武技的熟练度也是一大原因,是吧?”  青华心道:“这小子的领悟能力倒是很高。”点了点头。  陆小远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我以后可不能天天跟丫头说闲话、游山玩水了,还得加强训练才好。”  苏婉灵可不高兴了,瞪他一眼,气呼呼道:“你不乐意算了,本姑娘才不会厚着脸皮硬找你呢!”  青华向苏婉灵道:“苏姑娘,你那聚花控花的武技,灵动飘逸,随心所欲,算得上等武技。可你真气修为不高,修炼不勤,发挥出的不过是其三四成威力,要是刚才你能发挥出六成威力,观阳师叔可就不敢以波涛掌抵挡了。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不当之处,莫要怪罪。”  苏婉灵知道他所说是真的,她救陆小远时进攻的一鞭,被观阳子一掌荡开,那一掌范围极广,威力却不大,料想便是青华所说的波涛掌了,自己的真气修为再要强点,再配合出人意料的万朵蓍灵诀,确实是可以逼开观阳子的。  青华又对陆小远说道:“你两年间进境至此,已经很快了,过分心急,反而容易走火入魔。”俯身到陆小远耳边,轻声笑道:“世间有千般美好,修练武技不是最重要的。你可别过分执迷,错过了有缘人啊!”  陆小远瞪大眼睛望着青华,实在没料到师父会说出这种话来,青华冲他眨了眨眼,大笑而去。
  这日清晨,陆小远到山下静修别院看望苏婉灵,见苏婉灵桌子上摆了许多药草,手中正拿着一棵药草在喂小金蛇。  灵兽在生长过程中除了吃食物维生,还要通过服食灵药或是妖兽、魔兽的内丹,增加灵力。灵兽体内的灵力积累到相当浑厚的程度,便可羽化破体,实力大增。  陆小远认出这些药草都是圣琅山附近生长的,“狮虎辟”有毒,“骨肉金果”能治愈伤势,“聚气草”能恢复真气,都蕴含或多或少的灵力。  刚与苏婉灵说了几句话,便听得沉重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一人跑进屋,抓住陆小远手臂,说道:“师弟,可找着你了,快跟我回山去!”来人正是守雄。陆小远见守雄汗流浃背,神色匆忙,便知圣琅山上出了大事,边往回赶边询问守雄发生了何事。  守雄道:“今日一早,七杀门的司枪司剑两位圣使和佛觉寺两名广字辈僧人上了山,气势汹汹地嚷着要见紫华师伯。紫华师伯亲自出迎,将请他们到太和殿谈话。我们在殿外,隐隐听到了争吵声音,过了一会儿掌门师伯传下号令,宣你速到太和殿。师父跟我说你可能在静修别院,果然找到你了。”  正道五宗之中,佛觉寺和圣琅派实力最强,帝会派次之,风雅阁和七杀门则是最弱的两派,但即使如此,这两派还是比寻常门派世家强出太多。自三十年前天下最强的五大门派结成同盟对抗嗜血教,称作“正道五宗”,如今虽然关系微妙,明里仍是一团和气。  走进太和殿,陆小远见紫华端坐正中,右手边是青华和妙华,左手边四人却不认识。上首两名老者,一个光头白须,一个披散头发,胡须花白,都是眉锁目瞪,满脸怒容。下首两名僧人,也都四五十岁年纪。  青华真人见陆小远进殿,吩咐道:“小远,你把前几日遇到花蝴蝶的前后经过如实讲来。”  陆小远将此事的经过详细说了,七杀门和佛觉寺的四人对视几眼,都没说话。紫华真人道:“各位,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秃头老人姓柳名仁辅,是七杀门的司剑圣使。七杀门自掌门黎沅芷往下,便是司剑、司枪、司棒、司刀、司斧五位圣使。柳仁辅作为七杀圣使之首,修为达到地位,在七杀门中实力仅次于南宫思文。  花蝴蝶半个月前劫走他的女儿柳渔儿,柳仁辅大为恼火,发动门下弟子四处追杀花蝴蝶,司枪圣使王千里和他关系甚好,一起追踪到了岳州。  他昨日听说了青华杀死花蝴蝶的事,心中半忧半怒。忧的是自己女儿尚不知所终,花蝴蝶一死,再要找女儿可就难了。怒的是青华真人坏他事情。心想自己和王千里两名地位武者,绝非圣琅派玄门五仙之敌,恰好遇到佛觉寺的广元、广德二僧,二僧虽然是神位高手,背后却有整个佛觉寺撑腰,便邀请了他们同赴圣琅山。  广元道:“就算这小道士所说是真,花蝴蝶毕竟被圣琅派杀死,累得柳先生的女儿不知所终。紫华真人,你素来以处事公正闻名,依你说来,今日之事如何了结?”  紫华真人道:“是花蝴蝶先到圣琅山生事的,我等岂能任他胡来?他败坏不少女子清誉,青华师弟杀他,也是理所应当。”  广德冷笑道:“我等都知道圣琅派实力极高,玄门五仙更是修为深湛,除去佛觉寺,再无其他门派比得上了,紫华真人不必过分强调青华道长的英勇事迹。”  紫华真人暗暗起疑,广德明显是暗指七杀门不及圣琅派,想到广元广德二人都是佛觉寺戒律院首座心止的弟子,更加戒备。道:“正道五宗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倒也不必强分彼此。”  那花白胡须的王千里性子暴躁,见广德说七杀门不及圣琅派,紫华竟不反驳,按耐不住,大声说道:“你是在默认圣琅派实力高过七杀门了?”  紫华微微一笑,道:“眼下寻找柳先生千金是大事,这些琐事暂且不提。”  王千里怒道:“什么大事小事,老夫偏偏要说实力高低的事。”一言甫毕,才想到此番是来帮助柳仁辅寻找女儿的,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紫华真人向柳仁辅道:“柳先生放心,只要令爱尚在岳州境内,圣琅派势必尽力而为寻找令爱。只是花蝴蝶一个采花大盗,带着一个大活人自闽州七杀城逃至岳州,也是匪夷所思…”他说这话,言下之意是柳渔儿只怕早被花蝴蝶害死。  王千里虽知他此言不无道理,仍气愤愤道:“你们装模作样找上一通,便算是给了七杀门交代么?这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陆小远自进殿以来见四人板着一副臭脸,心中就有气,这时又见王千里对掌门师伯怒言相向,忍不住反驳道:“两位前辈一路追来,不也没寻着人么?有什么资格怪我们圣琅派?花蝴蝶就算不死,他天南海北四处浪荡,你们要跟他一辈子了,是不是?正道武者要杀他,你们为了寻找女儿,还得出大力保护他,是不是?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王千里一时语塞,见他是圣琅派一名二代弟子,冷冷道:“我等前辈高人在此谈论事情,你这小子是什么来历,竟敢多嘴,快快滚出去。”  青华真人微微一笑,道:“有志不在年高,无能空长百岁,他年纪虽小,明白的道理倒比许多成名的前辈还多。”陆小远见师父向着自己,更加得意,望着王千里。  王千里手指青华真人,怒喝道:“青华,你既然这么说,那咱俩下场较量较量,瞧瞧是圣琅无能,还是我七杀门本事低微!”说罢一个纵跃,翩然落到大殿中央。他人虽然暴躁,身法却是姿势优美。  紫华忙道:“四位,花蝴蝶之事虽然仍有分歧,咱们可以继续商议,动起手来,岂不坏了五宗之间的和气?”  广元道:“紫华真人多虑了。咱们武人之间比武较技,是再寻常不过,既然王先生有意讨教,圣琅派不会不给面子吧?”  素华与青华、妙华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戒律院的心止和尚一心想要佛觉寺压过其余四宗,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再一步步统一武道各派。作为五宗实力第二的圣琅派自然是他眼中的最大敌人,广元广德插手此事,只怕还是心止授意,借七杀门二使之手前来试探虚实。  柳仁辅做事老成,知道七杀门和圣琅派不可轻易开战,但广元话已说出,碍于心止的面上却也不便反驳,只好闷声不语。  妙华真人知道青华生性张狂,虽然经历过一场大挫折,只怕并未收敛多少,打败王千里之后万一说些难听的话,七杀门和圣琅派的关系将更加紧张,便抢先道:“既然王先生有心指点一二,贫道恭领指教。”说着飞身下场,深鞠一躬。  王千里哼了一声,沉着嗓子道:“不必闹这些虚礼了,出招吧。”说罢在腰间袋中掏出一只牙签般细的小棍,晃了几晃,化作一条丈余长枪,通体湛蓝,寒气缭绕。  他腰间袋子名叫“乾坤袋”,虽然看上去与普通钱袋无异,却有几只大箱子的容量,不少武者都用它装运东西。那冰蓝长枪名唤“冰魄枪”,被他炼入不少冰灵灵石,威力不小。  妙华微微一笑,袍袖抖动之间,手中多了一柄短尺,通体漆黑,镂刻龟蛇象,是他的成名兵器“玄武尺”。  王千里聚气于枪,枪头的冰蓝气息越来越浓,喝道:“小心着!”挺枪刺出。妙华斜身一躲,枪头扎空,一道寒冰真气击在了镇殿柱上。  镇殿柱的核心是千年铁木,外面由紫曜石、金刚土等极其坚固的材料筑成,承受了地位高手的全力一击,纹丝不动,只是柱上的金龙浮雕却被寒冰真气染上了一层冰霜。  王千里摆枪横扫,妙华竖尺挡架,“当”一声大响,冰魄枪被荡开,妙华被澎湃的气劲推后三步。  尺短枪长,妙华身形拔起,抢近前去,要与王千里近身相博。王千里也看出奥妙,脚步移动,冰魄枪挥舞开来,冰凉刺骨的寒冰真气四下弥漫,周围空气被染成了蓝色,将妙华拒之二丈外。  只见场上冰枪如龙,吞云吐雾,龙头前一团黑气萦绕,湛蓝寒气虽然不断侵袭,却无法攻入黑气分毫。三十回合过去,妙华使出了“龟蛇盘结步”中的“灵鳌步法”,身形凝重,一步一步缓缓踏出。  王千里喝道:“极冰绽!”枪头寒芒猛然绽放,急速旋转,化作一只车轮大的极冰旋轮,呜呜怪叫着冲向妙华。  妙华倒退一步,上身微伏鼓气,真气在他身前凝成一只巨大的神龟,神龟缓缓出足,挡住了极冰旋轮。神龟掩护在前,妙华跟着缓步踏进,王千里暴喝连连,全力进攻,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渐渐地妙华进到了冰魄枪范围之内,王千里为了让威力最大的枪头进攻,双手握枪的位置不断前移。眼见妙华到了自己身前五尺,心想冰魄枪周转不便,自己必输无疑了。  转眼间妙华又踏前两步,距离王千里三尺,忽的将玄武尺往高处抛去。王千里抬头看去,心中寻思妙华此举意义何在,岂知自己一分神,胸口气息立刻滞住,双腿也酸麻无比,便知着了妙华的道儿。  只见妙华左手闪电般抢出,冰魄枪被他夺走,右手接住了玄武尺,王千里心中大急,却动弹不得。  妙华两件兵器在手,向殿上的柳仁辅深深一辑,笑道:“贫道以诡道取胜,这可胜之不武了。多多得罪。”  这一来奇变迭生,柳仁辅固然不知所措,紫华众人也吃惊不小。玄门五仙之中,妙华修为虽然不高,心机却深,此番七杀门兴师问罪而来,自己若与王千里硬拼武功修为,输了则圣琅派名誉扫地,赢了七杀门的憎厌之心必然更盛,只好出此计策。自己已经与王千里近身搏斗,大占优势,旁人再也说不得什么。  柳仁辅道:“妙华真人智勇双全,我等佩服。”他见妙华保住司枪圣使的颜面,觉得不好再与圣琅派为难。  妙华走到王千里身前,在他胸口轻拍几下,王千里长出了一口气,才能动弹。妙华双手捧着冰魄枪,道:“多有得罪,先生见谅。”  王千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并非单纯气息不调,也是因为误中妙华计策,既有不甘又恼羞不已。过了一会儿,伸手取过冰魄枪,收入乾坤袋。  那广元见柳仁辅有意罢手,阴阳怪气地说道:“难道圣琅派市恩沽惠,柳先生就忘了寻找女儿的大事了吗?又是谁造成如今线索丢失的局面?”  紫华见他重提此事,大感头痛。柳仁辅也是沉吟不决,不知该不该再将此事怪罪到圣琅派头上,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正在此时,大殿外一个清悦动人的少女声音道:“柳先生不用着急,令爱这不是来了吗。”殿上众人听到声音,眼光齐刷刷望向大殿门口,陆小远喜道:“丫头,你怎么来啦!””  殿外少女明媚活泼,一袭粉色短衫,正是苏婉灵,她身后是也一名少女,容貌娇美,身着淡黄长衫,虽然众目睽睽之下,倒也落落大方。旁边便是青华真人的大弟子守雄,这三人却不知如何走到一起。  苏婉灵侧头向少女道:“柳姐姐,你瞧,殿上不就是令尊么?”说着拉起少女的手,边往大殿里走便说道:“那位师兄是青华真人门下大弟子,道号守雄,柳姐姐你可要记下了,嘻嘻。”  柳渔儿尚未答话,苏婉灵向柳仁辅道:“柳先生,你的宝贝女儿这不是回来了么?她性子刚烈,宁死不屈,并未遭花蝴蝶凌辱,你尽可放心啦!”  那少女正是柳仁辅的女儿柳渔儿,她一抬头见到父亲,登时悲喜交加,跑上前去投入父亲怀中,泣道:“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仁辅虽然乍逢爱女心神激荡,毕竟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不好过分显露情感,只是拍拍柳渔儿后背,道:“不怕,有爹在。”说话声音颇为颤抖。  圣琅派众人见他父女团聚,也感到欣慰,苏婉灵望着父女相亲的情形,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柳渔儿哭泣半天才止住眼泪,把事情原委当着众人说了。原来花蝴蝶是在七杀城外捉住的柳渔儿,见她容貌娇美,便欲行不轨。柳渔儿性情刚烈,怎会屈服于这采花大盗?甚至不惜以死相胁。  花蝴蝶虽然名声不佳,却怜香惜玉,见柳渔儿宁死不从,反倒激起他征服之欲,对柳渔儿也不用强,反将柳渔儿带在身边,料想时日久了柳渔儿耐性消磨殆尽自会屈服于自己,岂知柳渔儿坚毅之极,花蝴蝶这一带便从闽州带到了千里之外的圣琅山。  花蝴蝶封住柳渔儿周身经脉,平日将柳渔儿锁在一只大箱子里,带着她四处奔走,躲避七杀门的追杀。到了圣琅山脚,他寻了一家客栈,便将大箱子连带柳渔儿锁在房间中。大箱子留有气孔,柳渔儿倒不至于闷死,直至半个时辰前被苏婉灵和守雄救出,三人赶回圣琅山,这才见到父亲。  柳仁辅见女儿平安归来,心中甚喜。本欲对苏婉灵道谢,眼见苏婉灵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自己已是一方宗主,若向一无名小辈致谢,实在有失身份。  他在七杀城中自尊自大惯了,想到此处也就不以为意,与王千里和二僧对视一眼,向紫华真人道:“老夫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亲眼得见圣琅神技,荣幸之至,咱们就此别过。”广元、广德见事情了解,再呆下去也是索然无味,一同告辞。  紫华真人送走七杀门和佛觉寺众人后,回到太和殿,紫华、妙华等人想到苏婉灵寻回柳渔儿,为圣琅派解除后顾之忧,纷纷对她称谢。  陆小远问起苏婉灵如何找到柳渔儿的,苏婉灵道:“那晚青华道长杀死花蝴蝶后,小道士们拉着他尸体去埋葬时,我发现他鞋底尽是烂泥….”  陆小远拍手道:“是了,圣琅山附近虽有不少水域,可凭着花蝴蝶的身法又怎会在鞋底轻易沾上烂泥呢?他必定去过圣琅山西的桃源镇了。”  苏婉灵笑道:“瞧不出来你这呆子还挺聪明的。桃源镇外泥泊极为宽广,只有在那里,花蝴蝶鞋底才可能沾上烂泥。”  妙华真人道:“花蝴蝶整日带着一个大活人,既费力气,又惹人起疑,所以他八成会把人锁到一只大箱子里,再寻一辆马车驮着大箱子,既然如此,你到桃源镇旅店寻一个乘马车带着大箱子的人,就容易得多了,是吧?”  苏婉灵笑道:“道长所言不错,今日那呆...小远离开后,我也想上山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山门前遇到了守雄师兄,听他一说,才知事情原委。既然柳姐姐是被花蝴蝶捉来的,我便跟守雄师兄一同去桃源镇寻找,所幸运气不错,那千娇百媚的柳姐姐被我在一只大箱子中找到了。可她被花蝴蝶关得久了,周身酸麻,行走不得,我又背不动她...“说到此处向守雄望了一眼,”守雄师兄运气也不错,那千娇百媚的柳姐姐被他一路背回来啦。”  原来柳渔儿被守雄背到圣琅山,到了山门处,守雄想到自己背着一个少女上山,一来有损圣琅派声誉,二来对柳渔儿名节有亏,便放下了柳渔儿。从桃源镇走到圣琅山,柳渔儿四肢也回复了,跟苏婉灵和守雄走到了太和殿。苏婉灵和柳渔儿都未将此事当着苍雪谷众人说出,这时殿上只有圣琅门人,苏婉灵才讲了出来。  圣琅众人听苏婉灵清清楚楚讲述事情原委,又见她言语间调侃守雄,均觉好笑。守雄瞪大眼睛望着苏婉灵,几次想说话,但她所说属实,倒也不好反驳。  紫华真人道:“姑娘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实在了不起。倘若没有姑娘寻回柳先生的女儿,圣琅派和七杀门必生隔阂。多谢姑娘了。”  紫华真人既是一派宗主又是天位高手,对苏婉灵如此客气,苏婉灵有些不好意思,只顾拿足尖轻踢地面。陆小远见苏婉灵俏脸微红,笑道:“丫头,想不到你平时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居然也会脸红啊!”  苏婉灵被他一说脸色更红,顿足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大大咧咧、假小子啦!人家一个女孩子偶尔害羞不正常么?”  陆小远扮个鬼脸,说道:“那天你还扭我耳朵呢!那时你怎地不说自己是女孩子?”苏婉灵听他这么说,倒真想再上前拧掉陆小远的耳朵,只是当着圣琅众人的面,终究拉不下脸,“哼”了一声,嘟嘴不语。紫华、青华等人虽是武道的成名高人,见到这对少男少女天真活泼,嬉闹斗口的纯真场景,也都不禁莞尔。  陆小远趁机请求道:“掌门师伯,丫头现在无家可归,想暂且留在圣琅,请师伯准许她到山脚的别院居住。”苏婉灵帮了圣琅派大忙,紫华真人当然点头应允。  众人离去,紫华留下青华,问道:“师弟,听说陆师侄修为即将达到圣位?”青华点头称是。  紫华道:“此子天赋极高,境遇非常,你可要严加教诲,莫让他放松修练,荒废武功修为。”  青华笑道:“我可不愿限制他。不过他很是自觉,练功极为勤奋刻苦。”  紫华点了点头,道:“师弟,你不愿多收弟子,本座很是支持,你可知为何?”  青华道:“师弟岂有不知,师兄见我对先前四名弟子管束颇松,怕我收的弟子多了,阻碍本派实力发展,因此若有女子拜师,自不必说,男子拜师,则尽数拨到太玄、金丹、坐忘三支,免我误人子弟。”
  紫华道:“确实如此。你也看到了,今日广元广德二僧来此,分明是寻衅的,我圣琅派一个应付不周,必定后患无穷。佛觉寺意欲称霸武林,咱们须得时刻警惕。”  青华叹道:“二十多年前,心止、心悟担任戒律院、般若堂首座,佛觉寺的野心自那时起便露出端倪,这些年来更是愈演愈烈。不少小门小派因与邪道扯上瓜葛,即使稍有暧昧,佛觉寺便去启衅,那些门派要么被灭,要么沦为佛觉寺的附庸。”  紫华道:“没错。中原武林,佛觉寺野心日益膨胀,帝国统治腐朽,时局动荡,西域又有嗜血教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向五宗发难,可谓多事之秋。为今之计,便是要圣琅派全体门人加紧修练,只有实力增强,方可自保。”  二人出了太和殿,陆小远想起刚才柳仁辅傲慢的神色,恨恨道:“那光头老汉真不知好歹,要不是丫头你救了他女儿,他们现在还辛苦寻找呢,见到女儿,谢都不谢一声就走了,真没礼貌!”  苏婉灵笑道:“他是一派宗师,自视甚高,又怎会把我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陆小远撇撇嘴道:“还一派宗师呢,小孩子也懂得说声谢谢。”  两人正说话间,一名少女迎面而来。陆小远向她招手叫道:“凝思师姐,你好。”苏婉灵心念一动:“这便是呆子提起过的凝思么?”见她温婉秀丽,楚楚动人,也不由得心生友好之意。  凝思见是陆小远,温柔笑道:“陆师弟,你也好!”见陆小远身旁还有一名少女,并非回君阁弟子,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陆小远尚未开口,苏婉灵咭咭咯咯道:“你便是凝思姐姐么?这呆子跟我说起过你呢,他说你修为高,漂亮温柔,又顾念同门之谊,很有义气。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啦。别的不说,漂亮温柔绝对是真的。我叫苏婉灵。”  凝思听苏婉灵铃铛一般清脆的声音转述陆小远的话,微微一笑,说道:“你们真是过奖了,我哪有那些好处。”  她和陆小远虽然相识,但回君阁弟子与其他四支来往极少,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陆小远有一次闲来无聊,曾潜入回君阁,还没遇到凝思,便被凝思的师姐颖思捉住,此事惊动紫华掌门,他被重责三十法杖,面壁了半个月。  陆小远问起凝思来此何为,凝思道:“峻极山论武大会将至,佛觉寺方丈心观大师给众师叔师伯都发了请柬,师父命我到太和殿取回。”  陆小远听师兄们说起过佛觉寺每隔三年便在峻极山举办一次论武大会,邀请天下各大门派世家同来切磋武技,另外五宗的年轻弟子进行比武,决出排名最前的四名弟子,颁发奖励。得胜的弟子自己固然可以名扬天下,他所在的门派也能大大增光。  正在此时,一名农民打扮的老者神色焦急,快步走来。陆小远迎上前问道:“老伯,您有什么事吗?”  那老农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小道长,老汉姓钟,家住桃源镇,镇上的人都喊我钟叔。老汉今日到宝山是求救来的,我们镇上闹了妖怪啦!”  “闹妖怪!?”三人都惊呼道。不过凝思惊讶中带了几分忧虑,苏婉灵惊讶中带了几分好奇,陆小远惊讶之中却带了无限兴奋,跳起来叫道:“好极了!”  见钟叔面含愠色望着他,赶忙收起笑容,正色道:“老伯放心,我们既然遇着这事,就一定要帮你们把妖怪除掉!”他的武功虽然进步不小,却从未接到过下山除妖除恶的任务,这次是说什么也要下山不可了。  凝思道:“那您把详细的情况跟我们说说吧。”  钟叔道:“前几天,镇子东头胡三他媳妇儿报告镇长,说胡三突然失踪了,镇长发动镇上年轻人在附近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大家以为胡三不要他媳妇儿离家出走了,他媳妇儿人丑,脾气又凶,胡三早就说过要离开镇子的话,大家对他的失踪也没在意。谁知往后三天,又接连三人失踪了。镇长这才发觉不对,一面派人报官,一面叮嘱大家夜里留神。”  陆小远听得离奇,问道:”之后呢?”苏婉灵和凝思也是满脸惊异,虽不说话,脸上表情却也是追问后来发生什么事。  钟叔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有人就说了,捉走镇民的不是人,是一条成精的狐狸。”三人面色凝重。“卖豆腐的王三姐也失踪了。今天早上她丈夫跟我们说,因为夜里不太平,他夫妻俩晚上都不敢睡,点了蜡烛守在桌前。他熬不住,便趴在桌上打盹儿。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听到王三姐惊叫,抬头一看,一条紫色影子挟了王三姐从窗户飞走了,他依稀还看到那条紫色影子下身有一条狐狸尾巴呢。”  三人见钟叔说的郑重其事,心想没准真是妖族在此作祟。钟叔道:“三位,麻烦你们禀告紫华真人,说我们桃源镇有事求救,请他出手相助。”  陆小远愣了愣,怪不得钟叔在这儿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他们三个,原来钟叔见三人在太和殿附近,把他们三人当成看守太和殿的道人了。  陆小远眼珠一转,说道:“老伯你稍等,我们这就去禀告掌门。”说罢拉着苏婉灵和凝思往里走去。  走了不远,三人转到一块巨石后,钟叔再也看不到三人了。陆小远对二女笑道:“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下山除过妖呢!这不是机会来了吗?师姐,见者有份,咱们一起去好不好?”凝思的修为武技远超陆小远,有她出手,实是添一强助。  凝思迟疑道:”我们不是应该先向紫华师伯禀报此事么?”  陆小远道:“咱们先不要禀告紫华师伯了。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知道,师叔师伯们都不知道,既然如此,咱们为什么不下山一趟,替他们解决了这件事呢?”  苏婉灵拍手叫好。凝思想了想,道:“还是你们去吧,师父新教我的“移花接木”我还没练熟呢,我要加紧练功。”说着要走。  陆小远赶忙拉住他,说道:“师姐,你的修为已经很高了,干嘛还要这么用功?走吧,咱们一起下山去玩,不好吗?”  凝思摇头,苏婉灵道:“跟妖族打架才过瘾呢,不光能熟练武技,还能增进实战经验,比练功有趣多了。”  陆小远道:“要是只有我和丫头去,万一遇到厉害的妖怪,那我俩岂不是危险了?有你在就不一样了,你的修为那么高,一定能救我们的。”凝思禁不住他二人的劝说,只好点头答应。  陆小远三人出去,对钟叔说道:“老伯,紫华掌门已经知道此事了,只是圣琅派五位师尊都身有要事,腾不出手,但附近百姓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紫华掌门仔细斟酌之后,决定派遣我们三人随你下山除妖。”  钟叔上上下下打量三人一会儿,眼中露出不信任之意。以往虽然也有圣琅派二代弟子下山除妖,却都是二三十岁的道人,威风凛凛,一看就身怀大法力,这三个人不到二十岁,一个温柔纤弱,另两个轻佻浮躁,对他们不甚放心:“那妖狐厉害得很啊,三位小道长年纪还小...倘若出了什么意外,这...这...我们岂不是又担上三条人命官司?”  陆小远满脸自信,拍着胸脯道:“老伯,你尽管放心,我们三人年纪虽小,却是紫华掌门的关门弟子,掌门的绝技神通已经尽数传给我们了。”  苏婉灵道:“是啊老伯,圣琅派二代弟子之中数我们三个修为最高,有我们下山,再厉害的妖怪也不足为惧,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他二人一唱一和,把钟叔说的信了八九分。凝思不擅说谎,一言未发。  钟叔心想既然是紫华真人做的决定,料来不会有闪失,便带了三人往桃源镇去。走在路上,陆小远看看左边的苏婉灵,明丽俏皮,右边的凝思,温婉动人,各有各的韵味,不由志得意满,道:“我能跟你们两个绝世美女作同伴,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嘿嘿。”  二女听到少年由衷称赞的话,心里都很得意,只是凝思嘴角微扬,笑意都氲在秋水眸子里,苏婉灵则咯咯一笑,得意道:“那当然了。”  桃源镇镇长姓乌,住所是一处大宅子,有要紧人物来到镇上都是在乌镇长家中接待。三人在宅子外,见这大宅富丽堂皇,朱漆大门崭新明亮,门口左右各一只镇宅用的石狮子,威武不凡,猜想镇长家必定很有钱。  门内走出一个青年人,见钟叔回来,上前问道:“钟叔,您回来了,圣琅道长在哪呢?”他见陆小远三人年纪尚幼,料想他们没多大本事,不会是来降妖的,也没放在眼里。  钟叔指着身后三人道:“圣琅派几位道长身有要事,不能亲自前来,派了这三位小道长前来。”跟着又解释道,“你别看这三位小道长年纪不大,却是圣琅派门下二代弟子中武功最高的三位呢!紫华道长的大神通可都教给他们了。”
  那青年人压根不信,笑中带有轻视之意:“钟叔,您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这般没眼力?这三个娃娃能有多大道行,真要遇到妖狐,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么!”  陆小远和苏婉灵见青年瞧不起他们,心中不悦,正要跟他理论,凝思上前道:“这位大哥,人不可貌相,现在妖狐还没出现,你怎么就知我们…..我们…..”她谈吐文雅,“见到妖狐屁滚尿流”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  陆小远接口道:“你别担心我们,只怕到时候把你吓得屁滚尿流呢!”苏婉灵笑道:“就是,到时候你别添些臭气妨碍咱们降妖捉怪,就好得很了。”  那青年人见他们三个少年,也不会跟他们计较,对钟叔道:“镇长说圣琅道长虽然神通广大,但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稍有不慎,放走了妖狐,岂不损了圣琅派威名?您走后他又派人请了几个高手前来助阵,现在到了两位,正在里面用茶呢。”  陆小远听他口中说的客气,实则是信不过圣琅派,心中有气,怒道:“既然你们请了其他高手前来,那算我们多管闲事了,就此告辞!”钟叔拉不住陆小远,责怪青年人说话不当。  苏婉灵道:“呆子,咱们好容易说服老伯让咱们来降妖,刚来到这里,妖狐的面儿还没见,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凝思也劝道:“是啊,既然那位大哥说他们请了其他高人,咱们就留在这里看看这些高人有什么本事,圣琅派是玄门正宗,未必输给他们。”  陆小远想了想,此次前来是为除妖而来,自不能为此跟镇民破脸,压下怒火,转身向青年人道:“你们既然请了其他高人前来降妖捉怪,我们三个娃娃留下来也想见识一下他这些高人的神通,可好?”  青年人心想这三人没准真有些本事,到时候跟妖怪打起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便点头应允,带着三人进了宅子。  乌镇长得知圣琅道长前来,赶忙出门迎接。眼见所谓的“圣琅高人”不过是三个少年,不由愣了一下,他毕竟老于世故,不像年轻人那样轻狂,愣过之后还是毕恭毕敬将三人往屋里迎。  走到门口处,三人发现屋内宾位上首已经坐了两人,正在高声谈论,一个是六十多岁年纪的老人,胡子花白,一个是络腮胡子的大汉,身强体壮,好似一头蛮牛。这两人见几人进来,只是拿眼瞥了瞥,继续谈笑。  陆小远三人便依次坐到二人下首,听二人说些什么。大汉声音粗犷嘶哑,道:“俺这点本事哪比得上“荡魔天师”柯老先生啊,当年柯老先生一根灭魂棒诛杀了北极大雪山的九大妖王,可说得上名闻天下了,今儿个在此相遇,真是荣幸之至。”  凝思心想:“北极?他是神农一族的人吗?”神农一族世代居于北极大雪山中,武技功法自成一派,冠绝北极,又擅长使用各种毒物,却与中原来往不深,凝思只是听师父略微提起过。  柯老者听了大汉这话,眉眼带笑,显是十分受用,连连摆手道:“七星金刚朱老弟太谦虚啦,你的金刚护法拳击毙过百十只上古魔兽,别人夸我也就算了,你来夸我,这是在损我啊!”说罢两人一齐大笑。七星金刚右眼眼眶处有七颗痣,想来“七星金刚”之名由此而得。  陆小远虽然修为不高,却时常听师兄们讲起天下间的天位、地位高手,从未听说过荡魔天师、七星金刚的名号,见凝思也是一脸茫然,心道:“这两人想来是世外高手,因此我等年轻弟子不知道。”  苏婉灵察言观色,怎么瞧这两人也不像武道高手,何况上古魔兽当世存活的不过十只,哪来百十只之说?  她心中怀疑,端起一杯茶,走到柯老者面前,躬身道:“柯老先生是天下武人敬仰的前辈高人,晚辈今日得见,也是十世积德,借花献佛,向柯老先生敬茶,聊表敬意。”  那姓柯老者见这小丫头对自己格外尊敬,料想她听说过自己名头,当下收敛笑容,老气横秋地说道:“年轻一辈小娃娃中听过老朽名号的不多,你能认得老朽,也是难得。”伸手去接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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