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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故事看出大人生.doc 1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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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故事看出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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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故事看出大人生
篇一:几个小故事看出大人生
小故事大智慧 9个小故事看懂人生的真谛
1、获得胜利的方法
故事:有人用玻璃把一条蛇和一只青蛙在水池里隔开。开始时,蛇要吃青蛙,它一次次冲向青蛙,却一次次撞到了玻璃隔板上。过了一会,蛇放弃了努力,不再朝青蛙冲去。当玻璃隔板被抽掉之后,蛇也不再尝试去吃青蛙了。
【哲理启示】其实,获得成功的方法很简单,别因一时的失败而失去信心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人生路上,各种各样的障碍无处不在。克服障碍难免要经历失败和困苦,屡败屡战,坚持下去的是胜利者;屡战屡败,最终放弃的成了失败者。
2、改变现状的方法
故事:两个园林工人吃饭时闲聊。甲说: 整天挖坑种树的,让人烦透了! 乙说: 你想着咱们是在建设一个美丽的新花园,这样心情就好多了! 多年后,甲依旧在花园里挖坑种树,而乙却成了设计师。
【哲理启示】其实,改变现状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心中有个 新花园 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真正冠绝一时的人物有赖于时代,他们之中并非个个都能生逢其时,或虽生逢其时却又不能因时而动。但是,人的智慧毕竟有一个长处:即它是永恒的。纵然现在不是他得志的时光,总会有许多别的机会可让他一展风采。
3、成为英雄的方法
故事:古希腊神话中有两位女神:一个叫美德女神,一个叫恶德女神。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小的时候,碰见了她们。恶德女神对他说: 孩子,跟我走吧!包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你要什么,我一定满足你! 美德女神对他说: 孩子,跟我走吧!我将教会你如何勇往直前,而你也必将在战胜艰险的过程中变得坚强无比! 赫拉克勒斯毅然跟定了美德女神。后来,他成了英雄。
【哲理启示】其实,成为英雄的方法很简单,跟着美德女神走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世界万物中,惟有他人的盛名最能激起自己的雄心。选择英雄豪杰作为你的榜样,不过,你最好是与他竞赛,并超过他,干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4、取得成就的方法
故事:有人问毕加索: 人们都称你为艺术的前卫。请问 前卫 是什么概念? 毕加索深有感触地说: 前卫就是受到从后面来的攻击比从前面来的多得多!
【哲理启示】其实,取得成就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有走在别人前面的勇气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万事需求脱俗,品味更需脱俗。媚俗和随大流的人虽然受到的攻击少些,但终究无法取得出众的成就。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必须要有走在别人前面的勇气和信心,尽管这样受到来自后面的攻击会多些。
5、变得聪明的方法
故事:威廉 亨利 哈里森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又蠢又傻。因为别人给他一毛钱和一块钱的时候,他总是去拿一毛钱。这个小孩长大后,当选为美国第九任总统。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那样做。他说: 如果我拿一块的,以后谁还会给我一毛钱呢?
【哲理启示】其实,变得聪明的方法很简单,装装 傻 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有时最高智慧在于显得一无所知。有时被认为是愚者的并非愚人,愚人者才是愚人。要想成大气,就要学会掩藏你的聪明。
6故事:小仲马未成名前寄出的稿子总是碰壁。一天,大仲马对他说: 如果你在寄稿时,附言说你是大仲马的儿子会好多了。
小仲马却固执的说: 不,我不想站在你的肩膀上摘苹果,那样得来的果实没有味道! 后来,小仲马用别名寄出的《茶花女》出版后,获得法国文坛的一致好评。、获得欣赏的方法
【哲理启示】其实,获得欣赏的方法很简单,靠自己的本事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有志者事竟成。靠自己的才能,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到一个目标上,才会有所成就。再远的路,慢慢走下去,也能到达目的地。
7、创作成功的方法
故事:有一个青年人去问大画家阿道夫 门采尔: 我画一幅画往往只用一天的时间,可为什么卖掉它却要等上一年? 门采尔回答道: 请倒过来试试!你花一年的功夫去画,那么,你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卖掉它!
【哲理启示】其实,创作成功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勤奋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多走几步即可与成功有约。只有流勤劳的汗,才能吃勤劳的饭。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世上没有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本领,天才来源于勤奋。
8、成就事业的方法
故事:一个文学青年给马克 吐温写信,问道: 听说鱼骨头里含有大量的磷质,而磷质有助于补脑子。那么,要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大作家,是不是就必须吃很多鱼才行?请问,您是否也吃过很多的鱼?吃的是哪种鱼呢? 马克 吐温回信说: 看来,你得吃一对鲸鱼才行!
【哲理启示】其实,成就事业的方法很简单,别相信吃鱼能吃成作家就可以了。
【人生感悟】成功的路上没有捷径可走,只有不断的学习才能弥补自身的不足,才能让我们丰富和深刻起来。杰出的人物几乎都是学有所成之士,只有无知的人才会轻视学习。
9、体现价值的方法
故事:卓别林刚开始拍电影时,那些导演们都坚持让他模仿当时一位非常有名的德国喜剧演员。卓别林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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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复】麦地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 美丽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被你灼伤我站在太阳 痛苦的芒上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重建家园】在水上 放弃智慧停止仰望长空为了生成你要流下屈辱的泪水来浇灌家乡平静的果园生成无须洞察大地自己呈现用幸福也用痛苦来重建家乡的屋顶放弃沉思和智慧如果不能带来麦粒请对诚实的大地保持缄...&
【答复】&&麦地&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 美丽&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被你灼伤&我站在太阳 痛苦的芒上&&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重建家园】&&在水上 放弃智慧&停止仰望长空&为了生成你要流下屈辱的泪水&来浇灌家乡平静的果园&&生成无须洞察&大地自己呈现&用幸福也用痛苦&来重建家乡的屋顶&&放弃沉思和智慧&如果不能带来麦粒&请对诚实的大地&保持缄默 和你那幽暗的本性&&风吹炊烟&果园就在我的身旁静静叫喊&"双手劳动&慰籍心灵"&&&&【询问】&&在青麦地上跑着&雪和太阳的光芒&&诗人, 你无力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一种愿望&一种善良&你无力偿还&&你无力偿还&一颗放射光芒的星辰&在你头顶寂寞燃烧&&&&【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我想我已经够小心翼翼的&我的脚趾正好十个&我的手指正好十个&我生下来时哭几声&我死去时别人又哭&我不声不响的&带来自己这个包袱&尽管我不喜爱自己&但我还是悄悄打开&&我在黄昏时坐在地球上&我这样说并不表明晚上&我就不在地球上 早上同样&地球在你屁股下&结结实实&老不死的地球你好&&或者我干脆就是树枝&我以前睡在黑暗的壳里&我的脑袋就是我的边疆&就是一颗梨&在我成型之前&我是知冷知热的白花&&或者我的脑袋是一只猫&安放在肩膀上&造我的女主人荷月远去&成群的阳光照着大猫小猫&我的呼吸&一直在证明&树叶飘飘&&我不能放弃幸福&或相反&我以痛苦为生&埋葬半截&来到村口或山上&我盯住人们死看&呀, 生硬的黄土 人丁兴旺&&&&【麦子熟了】&&那一年 兰州一带的新麦&熟了&&在回家的路上&在水面混了三十多年的父亲还家了&&坐着羊皮筏子&回家来了&&有人背着粮食&夜里推门进来&&灯前&认清是三叔&&老哥俩&一宵无言&&半尺厚的黄土&麦子熟了&&&&【死亡之诗(之一)】&&漆黑的夜里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你可知道。这是一片埋葬老虎的土地&&正当水面上渡过一只火红的老虎&你的笑声使河流漂浮&的老虎&断了两根骨头&正当这条河流开始在存有笑声的黑夜里结冰&断腿的老虎顺流而下, 来到我的&窗前。&&一块埋葬老虎的木板&被一种笑声笑断两截&&&&【死亡之诗(之二)】&&我所能看见的少女&水中的少女&请在麦地之中&清理好我的骨头&如一束芦花的骨头&把他装在箱子里带回&&我所能看见的&洁净的少女, 河流上的少女&请把手伸到麦地之中&&当我没有希望坐在一束&麦子上回家&请整理好我那凌乱的骨头&放入一个小木柜。带回它&象带回你们富裕的嫁妆&&但是, 不要告诉我&扶着木头, 正在干草上晾衣的&母亲。&&&&【死亡之诗(之三:采摘葵花)】&&雨夜偷牛的人&爬进了我的窗户&在我做梦的身子上&采摘葵花&&我仍在沉睡&在我睡梦的身子上&开放了彩色的葵花&那双采摘的手&仍象葵花田中&美丽笨拙的鸭子&&雨夜偷牛的人&把我从人类&身体中偷走。&我仍在沉睡。&我被带到身体之外&葵花之外。我是世界上&第一头母牛(死的皇后)&我觉的自己很美&我仍在沉睡。&&雨夜偷牛的人&于是非常高兴&自己变成了另外的彩色母牛&在我的身体中&兴高彩烈地奔跑&&&&【两座村庄】&&和平与情欲的村庄&诗的村庄&村庄母亲昙花一现&村庄母亲美丽绝伦&&五月的麦地上天鹅的村庄&沉默孤独的村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这就是普希金和我 诞生的地方&&风吹在村庄&风吹在海子的村庄&风吹在村庄的风上&有一阵新鲜有一阵久远&&北方星光照耀南国星座&村庄母亲怀抱中的普希金和我&闺女和鱼群的诗人安睡在雨滴中&是雨滴就会死亡!&&夜里风大 听风吹在村庄&村庄静座 象黑漆漆的财宝&两座村庄隔河而睡&海子的村庄睡的更沉&&&&【十四行: 王冠】&&我所热爱的少女&河流的少女&头发变成了树叶&两臂变成了树干&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你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冠&我将和人间的伟大诗人一同戴&用你美丽的叶子缠绕我的竖琴和箭袋&&秋天的屋顶、时间的重量&秋天又苦又香&使石头开花 象一顶王冠&&秋天的屋顶又苦又香&空中弥漫着一顶王冠&被劈开的月桂和扁桃和苦香&&&&【村庄】&&村庄, 在五谷丰盛的村庄, 我安顿下来&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珍惜黄昏的村庄, 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月光】&&今夜美丽的月光 你看多好!&照着月光&饮水和盐的马&和声音&&今夜美丽的月光 你看多美丽&羊群中 生命和死亡宁静的声音&我在倾听!&&这是一支大地和水的歌谣, 月光!&不要说 你是灯中之灯, 月光!&不要说心中有一个地方&那是我一直不敢梦见的地方&不要问 桃子对桃花的珍藏&不要问 打麦大地 处女 桂花和村镇&今夜美丽的月光 你看多好!&&不要说死亡的烛光何须倾倒&生命依然生长在忧愁的河水上&月光照着月光 月光普照&今夜美丽的月光合在一起流淌&&&&【雨】&&打一支火把走到船外去看山头被雨淋湿的麦地&又弱又小的麦子!&&然后在神像前把火把熄灭&我们沉默地靠在一起&你是一个仙女, 住在庄园的深处&&月亮 你寒冷的火焰穿戴的象一朵鲜花&在南方的天空上游泳&在夜里游泳 越过我的头顶&&高地的小村庄又小又贫穷&象一颗麦子&象一把伞&伞中裸体少女沉默不语&&贫穷孤独的少女 象女王一样 住在一把伞中&阳光和雨水只能给你尘土和泥泞&你在伞中 躲开一切&拒绝泪水和回忆&&&&【敦煌】&&墩煌石窟&象马肚子下&挂着一只只木桶&乳汁的声音滴破耳朵--&象远方草原上撕破耳朵的人&来到这最后的山谷&他撕破的耳朵上&悬挂着耳朵&墩煌是千年以前&起了大火的森林&在陌生的山谷&在最后的桑林--我交换&食盐和粮食的地方&我筑下岩洞, 在死亡之前, 画上你&最后一个美男子的形象&为了一只目松鼠&为了一只母蜜蜂&为了让她们在春天再次怀孕&&&&【海水没顶】&&原始的妈妈&躲避一位农民&把他的柴刀丢在地里&把自己的婴儿溺死井中&田地任其荒芜&&灯上我恍惚遇见这个灵魂&跳上大海而去&大海在粮仓上汹涌&似乎我和我的父亲&雪白的头发在燃烧&&&&【七月的大海】&&老乡们, 谁能在大海上见到你们真是幸福!&我们全都背叛我们自己的故乡&我们会把幸福当成祖传的职业&方下手中痛苦的诗篇&&今天的白浪真大! 老乡们, 他高过你们的粮仓&如果我中止诉说, 如果我意外的忘却了你&把我的故乡抛在一边&我连自己都放弃 更不会回到秋收 农民的家中&&在七月我总能突然回到荒凉&赶上最后一次&我戴上帽子 穿上泳装 安静的死亡&在七月我总能突然回到荒凉&&&&【吊半坡并给擅入都市的农民】&&我&径直走入&潮湿的泥土&堆起小小的农民&----对粮食的嘴&停留在西安 多少都城的外围&多少次擅入都市&象水 血和酒&----这些农夫的车辆&运送着河流、生命和欲望&&而俘虏回乡 盲目的语言只有血和命&自由的血也有死亡的血&智慧的血也有罪恶的血&&父亲是死在西安的血&父亲是粮食&和丑陋的酿造者&一对粮食的嘴&唱歌的嘴 食盐的嘴 填充河岸的嘴&朝着无穷的半坡&粘土守着粘土之上小小的陶器作坊&一条肤浅而粗暴的&沟外站着文明&&瓮内的白骨飞走了那些美丽少女&半坡啊----再说---受孕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果实&实在需要死亡的配合&&&&【风很美】&&风很美&小小的风很美&自然界的乳房很美&水很美&水啊&无人和你&说话的时刻很美&&&&【七月不远】&&----给青海湖, 请熄灭我的爱情&&七月不远&性别的诞生不远&爱情不远----马鼻子下&湖泊含盐&&因此青海湖不远&湖畔一捆捆蜂箱&使我显得凄凄迷人&青草开满鲜花。&&青海湖上&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因此, 天堂的马匹不远)&&我就是那个情种: 诗中吟唱的野花&天堂的马肚子里唯一含毒的野花&(青海湖, 请熄灭我的爱情!)&&野花青梗不远, 医箱内古老姓氏不远&(其他的浪子, 治好了疾病&已回原籍, 我这就想去见你们)&&因此爬山涉水死亡不远&骨骼挂遍我身体&如同蓝色水上的树枝&&啊! 青海湖, 暮色苍茫的水面&一切如在眼前!&&只有五月生命的鸟群早已飞去&只有饮我宝石的头一只鸟早已飞去&只剩下青海湖, 这宝石的尸体&暮色苍茫的水面&&&&【浑曲】&&妹呀&&竹子胎中的儿子&木头胎中的儿子&就是你满头秀发的新郎&&妹呀&&晴天的儿子&雨天的儿子&就是滚遍你身体的新娘&&妹呀&&吐出香鱼的嘴唇&航海人花园一样的嘴唇&就是咬住你的嘴唇&&在泥土里&&谷仓中的嘤嘤之声&萨福萨福&亲我一下&&你装饰额角的诗歌何其甘美&你凋零的棺木象一盘美丽的棋局。&&&&【给萨福】&&美丽如同花园的女诗人们&互相热爱, 坐在谷仓中&用一只嘴唇摘取另一只嘴唇&&我听见青年中时时传言道: 萨福&&一只失群的&钥匙下的绿鹦&一样的名字。盖住&我的杯子&托斯卡尔的美丽的女儿&草药和黎明的女儿&执杯者的女儿&&你野花&的名字。&就象蓝色冰块上&淡蓝色水清的溢出&&萨福萨福&红色的云缠在头上&嘴唇染红了每一卡飞过的鸟儿&你散着身体香味的&鞋带被风吹断&&&&【我请求: 雨】&&我请求熄灭&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我请求下雨&我请求&在夜里死去&&我请求在早上&你碰见&埋我的人&&岁月的尘埃无边&秋天&我请求:&下一场雨&清洗我的骨头&&我的眼睛合上&我请求:&雨&雨是一生的过错&雨是悲欢离合&&&&【五月的麦地】&&全世界的兄弟们&要在麦地里拥抱&东方, 南方, 北方和西方&麦地里的四兄弟, 好兄弟&回顾往昔&背诵各自的诗歌&要在麦地里拥抱&有时我孤独一人坐下&在五月的麦地 梦想众兄弟&看到家乡的卵石滚满了河&黄昏常存弧形的天空&让大地上布满哀伤的村庄&有时我孤独一人坐在麦地里为众兄弟背诵中国诗歌&&&&【夜】&&夜黑漆漆, 有水的村庄&鸟叫不停, 浅沙下荸荠&那果实在地下长大象哑子叫门&鱼群悄悄潜行如同在一个做梦少女怀中&那时刻有位母亲昙花一现&鸟叫不定, 仿佛村子如一颗小鸟的嘴唇&鸟叫不定而小鸟没有嘴唇&你是夜晚的一部分 谁是黑夜的母亲&那夜晚在门前长大象哑子叫门&鸟叫不定象小鸟奉献给黑夜的嘴唇&&在门外黑夜的嘴唇&写下了你的姓名&&&&【日光】&&梨花&在土墙上滑动&牛铎声声&&大婶拉过两位小堂弟&站在我面前&象两截黑炭&&日光其实很强&一种万物生长的鞭子和血!&&&&【村庄】&&村庄中住着母亲和儿女&儿子静静地长大&母亲静静地注视&&芦花丛中&村庄是一只白色的船&我妹妹叫芦花&我妹妹很美丽&&&&【女孩子】&&她走来&断断续续走来&洁净的脚&沾满清凉的露水&&她有些忧郁&望望用泥草筑起的房屋&望望父亲&她用双手分开黑发&一支野桃花斜插着默默无语&另一支送给了谁&却从来没人问起&&春天是风&秋天是月亮&在我感觉到时&她已去了另一个地方&那里雨后的篱笆象一条蓝色的&小溪&&&&【北斗七星, 七座村庄】&&----献给萍水相逢的额济纳姑娘&&村庄, 水上运来的房梁 漂泊不定&还有十天, 我就要结束漂泊的生涯&回到五谷丰盛的村庄 废弃果园的村庄&村庄 是沙漠深处你居住的地方 额济纳!&&秋天的风早早的吹 秋天的风高高的&静静面对额济纳&白杨树下我吹不醒你的那双眼睛&额济纳 大沙漠上静静的睡&&额济纳姑娘我黑而秀美的姑娘&你的嘴唇在诉说 在歌唱&五谷的风儿吹过骆驼和牛羊&翻过沙漠, 你是镇子上最令人难望的姑娘!&&&&【肉体】&&在甜蜜果食中&一枚松鼠肉体般甜蜜的雨水&穿越了天空 蓝色&的羽翼&&光茫四射&&并且在我的肉体中&停顿片刻&&落到我的床脚&在我手能摸到的地方&床脚变成果园温暖的树椿&&它们抬起我&在一支飞越山梁的大鸟&我看见了自己&一枚松鼠肉体&般甜蜜的雨水&在我肉体中停顿&了片刻&&&&【妻子和鱼】&&我怀抱妻子&就象水儿抱鱼&我一边伸出手去&试着摸到小雨水, 并且嘴唇开花&&而鱼是哑女人&睡在河水下面&常常在做梦中&独自一人死去&&我看不见的水&痛苦新鲜的水&淹过手掌和鱼&流入我的嘴唇&&水将合拢&爱我的妻子&小雨后失踪&水将合拢&&没有人明白她水上&是妻子水下是鱼&或者水上是鱼&水下是妻子&&离开妻子我&自己是一只&装满淡水的口袋&在陆地上行走&&&&【坛子】&&这就是我张开手指所要叙述的故事&那洞窟不会在今夜关闭。明天夜晚也不会关闭&额头披满钟声的&土地&一只坛子&&我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入这坛子&因为我知道只有一次。&脖颈围着野兽的线条&水流拥抱的&坛子&长出朴实的肉体&这就是我所要叙述的事&我对你这黑色盛水的身体并非没有话说。&敬意由此开始。接触由次开始&这一只坛子, 我的土地之上&从野兽演变而出的&秘密的脚。在我自己尝试的锁链之中。&正好我把嘴唇埋在坛子里。河流&糊住四壁。一棵又一棵&栗树象伤疤在周围隐隐出现&&而女人似的故乡, 双双从水底浮上询问生育之事&&&&【思念前生】&&庄子在水中洗手&洗完了手, 手掌上一片寂静&庄子在水中洗身&身子是一匹布&那布上粘满了&水面上漂来漂去的声音&&庄子想混入&凝望月亮的野兽&骨头一寸一寸&在肚脐上下&象树枝一样长着&&也许庄子就是我&摸一摸树皮&开始对自己的身子&亲切&亲切又苦恼&月亮触到我&仿佛我是光着身子&进出&&母亲如门, 对我轻轻开着&&&&【打钟】&&打钟的声音里皇帝在恋爱&一枝火焰里&皇帝在恋爱&&恋爱, 印满了红铜兵器的&神秘山谷&又有大鸟扑钟&打钟的声音里皇帝在恋爱&打钟的黄脸汉子&吐了一口鲜血&打钟, 打钟&一只神秘生物&头举黄金王冠&走于大野中央&&我是你爱人&我是你敌人的女儿&我是义军的女首领&对着铜镜&反复梦见火焰&钟声就是这枝火焰&在众人的包围中&苦心的皇帝在恋爱&&&&【房屋】&&你在早上&碰落的第一滴露水&肯定和你的爱人有关&你在中午饮马&在一枝青桠下稍立片刻&也和她有关&你在暮色中&坐在屋子里不动&也是与她有关&你不要不承认&&那泥沙相会, 那狂风奔走&如巨蚁&那雨天雨地哭得有情有义&而爱情房屋温情地坐着&遮蔽母亲也遮蔽孩子&&遮蔽你也遮蔽我&&&&【怅望祁连(之一)】&&那些是在过去死去的马匹&在明天死去的马匹&因为我的存在&它们在今天不死&它们在今天的湖泊里饮水食盐。&&天空上的大鸟&从一棵樱桃&或马骷髅中&射下雪来。&于是马匹无比安静&这是我的马匹&它们只在今天的湖泊里饮水食盐。&&&&【怅望祁连(之二)】&&星宿 刀 乳房&这就是雪水上流下来的东西&"亡我祁连山, 使我牛羊不蕃息&失我胭脂山, 令我妇女无颜色"&只有黑色牲畜的尾巴&鸟的尾巴&鱼的尾巴&儿子们脱落的尾巴&象七种蓝星下&插在屁股上的麦芒&风中拂动&雪水中拂动。&&&&【秋(外三首)】&&用我们横陈于地上的骸骨&&在沙滩上写下: 青春。然后背起衰老的父亲&时日漫长 方向中断&动物般的恐惧充塞我们的诗歌&&谁的声音能抵达秋之子夜 长久喧响&掩盖我们横陈于地上的骸骨----&秋已来临&没有丝毫的宽恕和温情: 秋已来临&&八月之杯&&八月逝去 山峦清晰&河水平滑起伏&此刻才见天空&天空高过往日&&有时我想过&八月之杯中安坐真正的诗人&仰视来去不定的云朵&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将你看清&一只空杯子 装满了我斯碎的诗行&一只空杯子----可曾听见我的叫喊!&一只空杯子内的父亲啊&内心的鞭子将我们绑在一起抽打&&九月&&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明月如镜 高悬草原 映照千年岁月&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只身打马过草原&&秋&&秋天深了, 神的家中鹰在集合&神的故乡鹰在言语&秋天深了, 王在写诗&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深了&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亚洲铜】&&亚洲铜, 亚洲铜&祖父死在这里, 父亲死在这里, 我也会死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亚洲铜, 亚洲铜&爱怀疑和飞翔的是鸟, 淹没一切的是海水&你的主人却是青草, 住在自己细小的腰上,&守住野花的手掌和秘密&&亚洲铜, 亚洲铜&看见了吗? 那两只白鸽子, 它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让我们----我们和河流一起, 穿上它吧&&亚洲铜, 亚洲铜&击鼓之后, 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幸福一日 致秋天的花楸树】&&我无限的热爱着新的一日&今天的太阳 今天的马 今天的花楸树&使我健康 富足 拥有一生&&从黎明到黄昏&阳光充足&胜过一切过去的诗&幸福找到我&幸福说: "瞧 这个诗人&他比我本人还要幸福"&&在劈开了我的秋天&在劈开了我的骨头的秋天&我爱你, 花楸树&&&&【月】&&炊烟上下&月亮是掘井的白猿&月亮是惨笑的河流上的白猿&&多少回天上的伤口淌血&白猿流过钟楼&月亮是惨笑的白猿&月亮自己心碎&月亮早已心碎&&&&【歌: 阳光打在地上】&&阳光打在地上&并不见得&我的胸口在疼&疼又怎样&阳光打在地上&&这地上&有人埋过羊骨&有人运过箱子、陶瓶和宝石&有人见过牧猪人。那是长久的漂泊之后&阳光打在地上。阳光依然打在地上&这地上&&少女们多得好象&我真有这么多女儿&真的生下过这么多女儿&真的曾经这样幸福&用一根水勺子&用小豆、菠菜、油菜&把她们养大&阳光打在地上&&&&【歌或哭】&&我把包裹埋在果树下&我是在马厩里歌唱&是在歌唱&&木床上病中的亲属&我只为你歌唱&你坐在拖鞋上&象一只白羊墨念拖着尾巴的&另一只白羊&你说你孤独&就象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个州府&你那样孤独&你在夜里哭着&象一只木头一样哭着&象花色的土散着香气&&&&【我的窗户里埋着一只为你祝福的杯子】&&那是我最后一次想起中午&那是我沉下海水的尸体&回忆起的一个普通的中午&&记得那个美丽的&穿着花布的人&抱着一扇木门&夜里被雪漂走&&梦中的双手&死死捏住火种&&八条大水中&高喊着爱人&小林神, 小林神&你在哪里&&&&【祖国】&(或以梦为马)&&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籍次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此火为大 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以梦为上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如白雪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 横方在众神之山&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投入此火 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 去建筑祖国的语言&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将牢底坐穿&&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遗度&只有粮食是我的珍爱 我将她紧紧抱住&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岁月易逝 一滴不剩 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 和周天子的雪山 天马&赐踏&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选择永恒的事业&&我的事业 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他从古到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太阳是我的名字&太阳是我的一生&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日记】&&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抒情。&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草原。&&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长&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姐姐,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山楂树】&&今夜我不会遇见你&今夜我遇见了世上的一切&但不会遇见你。&&一棵夏季最后&火红的山楂树&象一辆高大女神的自行车&象一女孩 畏惧群山&呆呆站在门口&她不会向我&跑来!&&我走过黄昏&型风吹向远处的平原&我将在暮色中抱住一棵孤独的树干&山楂树! 一闪而过 啊! 山楂&&我要在你的乳房下坐到天亮。&又小又美丽的山楂的乳房&在高大女神的自行车上&在农奴的手上&在夜晚就要熄灭&&&&【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我也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四姐妹】&&荒凉的山岗上站着四姐妹&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空气中的一棵麦子&高举到我的头顶&我身在这荒芜的山岗&怀念我空空的房间, 落满灰尘&&我爱过的这糊涂的四姐妹啊&光芒四射的四姐妹&夜里我头枕卷册和神州&想起蓝色远方的四姐妹&我爱过的这糊涂的四姐妹啊&像爱着我亲手写下的四首诗&我的美丽的结伴而行的四姐妹&比命运女神还要多出一个&赶着美丽苍白的奶牛 走向月亮形的山峰&&到了二月, 你是从哪里来的&天上滚过春天的雷, 你是从哪里来的&不和陌生人一起来&不和运货马车一起来&不和鸟群一起来&&四姐妹抱着这一棵&一棵空气中的麦子&抱着昨天的大雪, 今天的雨水&明天的粮食与灰烬&这是绝望的麦子&&请告诉四姐妹: 这是绝望的麦子&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黎明(之一)】&&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扫干干净净&归还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我寂寞地等, 我阴沉地等&二月的雪, 二月的雨&泉水白白流淌&花朵为谁开放&永远是这样美丽负伤的麦子&吐着芳香, 站在山岗上&&荒凉大地承受着荒凉天空的雷霆&圣书上卷是我的翅膀, 无比明亮&有时象一个阴沉沉的今天&圣书下卷肮脏而欢乐&当然也是我受伤的翅膀&荒凉大地承受着更加荒凉的天空&&我空空荡荡的大地和天空&是上卷和下卷合成一本&的圣书, 是我重又劈开的肢体&流着雨雪、泪水在二月&&&&【黎明(之二)】&&黎明手捧亲生儿子的鲜血的杯子&捧着我, 光明的孪生兄弟&走在古波斯的高原地带&神圣经典的原野&&太阳的光明象洪水一样漫上两岸的平原&抽出剑刃般光芒的麦子&走遍印度和西藏&从那儿我长途跋涉 走遍印度和西藏&在雪山, 乱石和狮子之间寻求----&天空的女儿和诗&波斯高原也是我流放前故乡的山巅&&采纳我光明言词的高原之地&田野全是粮食和谷仓&覆盖着深深的怀着怨恨&和祝福的黑暗母亲&地母啊, 你的夜晚全归你&你的黑暗全归你, 黎明就给我吧&让少女佩带花朵般鲜嫩的嘴唇&让少女为我佩带火焰般的嘴唇&让原始黑夜的头盖骨掀开&让神从我头盖骨中站立&一片战场上血红的光明冲上天空&火中之火, 他有一个粗糙的名字: 太阳&和革命, 她有一个赤裸的身体&在行走和幻灭&&&&【黑夜的献诗】&&--献给黑夜的女儿&&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丰收后荒凉的大地&黑夜从你内部升起&&你从远方来, 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取走了粮食骑走了马&留在地里的人, 埋的很深&&草叉闪闪发亮, 稻草堆在火上&稻谷堆在黑暗的谷仓&谷仓中太黑暗, 太寂静, 太丰收&也太荒凉, 我在丰收中看到了阎王的眼睛&&黑雨滴一样的鸟群&从黄昏飞入黑夜&黑夜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走在路上&放声歌唱&大风刮过山岗&上面是无边的天空&&&&【太平洋的献诗】&&太平洋 劳动后的休息&劳动以前 劳动之中 劳动以后&太平洋是所有的劳动和休息&&茫茫太平洋 又混沌又晴朗&和劳动打成一片&和世界打成一片&世界枕太平洋 雨暴风狂&上帝在太平洋上度过的时光&是茫茫海水隐含不露的希望&母亲和女儿都是太平洋的女儿&太平洋没有父母&在太阳下茫茫流淌&像上帝老人看穿一切的&含泪的目光&&今天的太平洋不同以往&今天的太平洋为我闪闪发亮&我的太阳高悬上空 照耀这广阔太平洋&&&&【最后一夜和第一日的献诗】&&今夜你的黑头发&是岩石上寂寞的黑夜&牧羊人用雪白的羊群&填满飞机场周围的黑暗&&黑夜比我更早睡去&黑夜是神的伤口&你是我的伤口&羊群和花朵也是岩石的伤口&&雪山&用大雪填满飞机场周围的黑暗&雪山女神吃的是野兽穿的是鲜花&今夜 九十九座雪山高出天堂&使我彻夜难眠&&&&【春天, 十个海子】&&春天, 十个海子全都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春天, 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扯乱你的黑头发, 骑上你飞奔而去, 尘土飞扬&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在春天, 野蛮而复仇的海子&就剩这一个, 最后一个&这是黑夜的儿子, 沉浸于冬天, 倾心死亡&不能自拔, 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 遮住了窗子&它们一半而于一家六口人的嘴, 吃和胃&一半用于农业, 他们自己繁殖&大风从东吹到西, 从北刮到南, 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传说】&-献给中国大地上为史诗而努力的人们&&在隐隐约约的远方,有我们的源头,大鹏鸟和腥日白光。&西方和南方的风上一只只明亮的眼睛瞩望着我们。回忆和遗&忘都是久远的。对着这块千百年来始终沉默的天空,我们不&回答,只生活。这是老老实实的、悠长的生活。磨难中句子&变得简洁而短促。那些平静淡泊的山林在绢纸上闪烁出灯火&与古道。西望长安,我们一起活过了这么长的年头, 有时&真想问一声:亲人啊,你们是怎么过来的,甚至甘愿陪着你&们一起陷入深深的沉默。但现在我不能。那些民间主题无数&次在梦中凸现。为你们的生存作证,是他的义务,是诗的良&心。时光与日子各各不同,而诗则提供一个瞬间。让一切人&成为一切人的同时代人,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走出心灵要比走进心灵更难。史诗是一种明澈的客观。&在他身上,心灵娇柔夸张的翅膀已蜕去,只剩下肩胛骨上&的结疤和一双大脚。走向他,走向地层和实体,还是一项艰&难的任务,就象通常所说的那样--就从这里开始吧。&&一、老人们&白日落西海&-李白&黄昏,盆地漏出的箫声&在老人的衣诀上&寻找一块岸&向你告别&&我们是残剩下的&是从白天挑选出的&为了证明夜晚确实存在&而聚集着&白花和松叶纷纷搭在胳膊上&再喝一口水&脚下紫色的野草就要长起&在我们的脖子间温驯地长起&群山划过我们的额头&一条陈旧的山岗&深不可测&传说有一次传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脚趾死死抠住红泥&头抵着树林&为了在秋天和冬天让人回忆&为了女儿的暗喜&为了黎明寂寞而痛楚&那么多的夜晚被纳入我们的心&&我不需要暗绿的牙齿&我不是月亮&我不在草原上独吞狼群&老人的叫声&弥漫原野&&活着的时候&我长着一头含蓄的头发&烟叶是干旱&月光是水&轮流渡过漫漫长夜&村庄啊,我悲欢离合的小河&现在我要睡了,睡了&把你们的墓地和膝盖给我&那些喂养我的粘土&在我的脸上开满花朵&再一次向你告别&发现那么多布满原野的小斑&秦岭上的大风和茅草&趴在老人的脊背上&我终于没能弄清&肉体是一个迷&&向你告别&没有一只鸟划破坟村的波浪&没有一场舞蹈能完成顿悟&太阳总不肯原谅我们&日子总不肯离开我们&墙壁赶在复活之前解释一切&中国的负重的牛&就这样留下记忆&向你告别&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去和沉默者交谈&请你把手伸进我的眼睛里&摸出青铜和小麦&兵马佣说出很久以前的密语&&悔恨的手指将逐渐停留&在老人们死去之后&在孩子们幸福之前&仅仅剩下我一只头颅,劳动&和流泪支撑着&而阳光和雨水在西斜中象许多&晾在田野上的衣裳&被无数人穿过&只有我依旧&向你告别&我在沙里&为自己和未来的昆虫寻找文字&寻找另一种可以飞翔的食物&而黄土,黄土奋力地埋尽了我们,长河落日&把你们的手伸给我&后来张开的嘴&用你们乌黑的种子填入&谷仓立在田野上&不需要抬头&手伸出就结了叶子&甚至不需要告别&不需要埋葬&&老人啊,你们依然活着&要继续活下去&一枝总要落下的花&向下扎&两枝就会延伸为根&&二、民间歌谣&行到水深出&坐看云起时&-王维&平原上的植物是三尺长的传说&果实滚到&大喜大悲&那秦腔,那唢呐&象谷地里乍起的风&想起了从前...&人间的道理&父母的道理&使我们无端的想哭&月亮与我们空洞的神交&太阳长久的熏黑额壁&女人和孩子伸出的手&都是歌谣,民间歌谣啊&十支难忍的神箭&在袖口下&平静的长成&没有一位牧人不在夜晚瘦成孤单的树&没有一支解脱的哥&聚集在木头上的人们&突然撤向大平原&象谷地里 乍起的风&(上艹下鸟)和女萝&平静的中断情爱&马兰花没有在婚礼上实现&歌手再次离开我们&孤独的成为&人间最深处&秘密的饮者,有福的饮者&穷尽了一切&聚集在笛孔上的人群&突然撤向大平原&稻米之炊&忍住我的泪水&秦腔啊,你是唯一一只哺育我的乳头&秦腔啊是我的血缘&哭从来都是直接的&支支唢呐&在雪地上久别未归&被当成紫红的果实&在牛车与亲人中&悄悄传进城里&&我是千根火脉&我是一堆陶工&梦见黑杯、牧草、宇宙&梦见红酋和精角的公牛&千年万年&是我为你们无休止的梦见&黄水&破门而入&&编钟,闪过密林的船桅&又一次&我把众人撞沉在永恒之河中&&我们倒向炕头&老奶奶那只悠长的歌谣&扯起来了&昊天啊,黄鸟啊,谷乔啊&扯起来了&泡在古老的油里&根是一盏最黑最明的灯&我坐着&坐在自己简朴的愿望里&喝水的动作&唱歌的动作&在移动和传播中逐渐神圣&成为永不叙说的业绩&穷人们轮流替我哺养儿女&石匠们沿着河岸&立起洞窟&一尊尊幸福的真身哪&我们同住在民间的天空下&歌谣的天下
萧红墓畔口占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过旧居这样迟迟的日影, 这样温暖的寂静, 这片午饮的香味,对我是多么熟稔。这带露台,这扇窗, 后面有幸福在窥望,还有几架书,两张床, 一瓶花......这已是天堂。我没有忘记:这是家,妻如玉,女儿如花,清晨的呼唤和灯下的闲话,想一想,会叫人发傻;单听他们亲昵地叫,...&
萧红墓畔口占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过旧居这样迟迟的日影, 这样温暖的寂静, 这片午饮的香味,对我是多么熟稔。这带露台,这扇窗, 后面有幸福在窥望,还有几架书,两张床, 一瓶花......这已是天堂。我没有忘记:这是家,妻如玉,女儿如花,清晨的呼唤和灯下的闲话,想一想,会叫人发傻;单听他们亲昵地叫,就够人整天地骄傲,出门时挺起胸,伸直腰,工作时也抬头微笑。现在......可不是我回家的午餐?......桌上一定摆上了盘和碗, 亲手调的羹,亲手煮的饭,想起了就会嘴馋。 这条路我曾经走了多少回!多少回?......过去都压缩成一堆,叫人不能分辨,日子是那么相类,同样幸福的日子,这些孪生姊妹! 我可糊涂啦,是不是今天出门时我忘记说&再见&?还是这事情发生在许多年前,其中间隔着许多变迁?可是这带露台,这扇窗,那里却这样静,没有声响,没有可爱的影子,娇小的叫嚷,只是寂寞,寂寞,伴着阳光。而我的脚步为什么又这样累?是否我肩上压着苦难的岁月,压着沉哀,透渗到骨髓,使我眼睛朦胧,心头消失了光辉?为什么辛酸的感觉这样新鲜?好象伤没有收口,苦味在舌间。是一个归途的设想把我欺骗,还是灾难的岁月真横亘其间?我不明白,是否一切都没改动,却是我自己做了白日梦,而一切都在那里,原封不动:欢笑没有冰凝,幸福没有尘封?或是那些真实的岁月,年代, 走得太快一点,赶上了现在,回过头来瞧瞧,匆忙又退回来, 再陪我走几步,给我瞬间的欢快? ......................有人开了窗, 有人开了门, 走到露台上------ 一个陌生人。生活,生活,漫漫无尽的苦路!咽泪吞声,听自己疲倦的脚步:遮断了魂梦的不仅是海和天,云和树,无名的过客在往昔作了瞬间的踌躇。我用残损的手掌我用残损的手掌 摸索这广大的土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障,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粘了阴暗,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 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 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狱中题壁如果我死在这里,朋友啊,不要悲伤,我会永远地生存 在你们的心上。你们之中的一个死了,在日本占领地的牢里,他怀着的深深仇恨, 你们应该永远地记忆。当你们回来,从泥土掘起他伤损的肢体,用你们胜利的欢呼 把他的灵魂高高扬起。然后把他的白骨放在山峰,曝着太阳,沐着飘风:在那暗黑潮湿的土牢, 这曾是他唯一的美梦。游子谣海上微风起来的时候, 暗水上开遍青色的蔷薇。---游子的家园呢? 篱门是蜘蛛的家,土墙是薜荔的家,枝繁叶茂的果树是鸟雀的家。 游子却连乡愁也没有,他沈浮在鲸鱼海蟒间:让家园寂寞的花自开自落吧。因为海上有青色的蔷薇, 游子要萦系他冷落的家园吗?还有比蔷薇更清丽的旅伴呢。 清丽的小旅伴是更甜蜜的家园,游子的乡愁在那里徘徊踯躅。唔,永远沈浮在鲸鱼海蟒间吧。我的记忆
  我的记忆是忠实于我的,  忠实甚于我最好的友人。  它生存在燃着的烟卷上,它生存在绘着百合花的笔杆上,  它生存在破旧的粉盒上,  它生存在颓垣的木莓上,它生存在喝了一半的酒瓶上,  在撕碎的往日的诗稿上,在压干的花片上,  在凄暗的灯上,在平静的水上,  在一切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东西上,  它在到处生存着,像我在这世界一样。  它是胆小的,它怕着人们的喧嚣,但在寂廖时,  它便对我来作密切的拜访。  它的声音是低微的,  但它的话却很长,很长,很长,很琐碎,而且永远不肯休;  它的话是古旧的,老讲着同样的故事,  它的音调是和谐的,老唱着同样的曲子,  有时它还模仿着爱娇的少女的声音,  它的声音是没有气力的,  而且还挟着眼泪,夹着太息。  它的拜访是没有一定的,  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点,  时常当我已上床,朦胧地想睡了;  或是选一个大清早,  人们会说它没有礼貌,但是我们是老朋友。  它是琐琐地永远不肯休止的,除非我凄凄地哭了,  或者沉沉地睡了,但是我永远不讨厌它,因为它是忠实于我的。
断 指在一口老旧的、满积着灰尘的书橱中,我保存着一个浸在酒精瓶中的断指;每当无聊地去翻寻古籍的时候,它就含愁地勾起一个使我悲哀的记忆。这是我一个已牺牲了的朋友底断指,它是惨白的,枯瘦的,和我的友人一样; 时常萦系着我的,而且是很分明的,是他将这断指交给我的时候的情景:&替我保存这可笑可怜的恋爱的纪念吧, 在零落的生涯中,它是只能增加我的不幸。& 他的话是舒缓的,沉着的,像一个叹息, 而他的眼中似乎含有泪水,虽然微笑在脸上。关于他&可笑可怜的恋爱&我可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他在一个工人家里被捕去;随后是酷刑吧,随后是惨苦的牢狱吧, 随后是死刑吧,那等待着我们大家的死刑吧。关于他&可笑可怜的恋爱&我可不知道, 他从未对我谈起过,即使在喝醉酒时。但我猜想这一定是一段悲哀的事,他隐藏着, 他想使它随着截断的手指一同被遗忘了。这断指上还染着油墨底痕迹,是赤色的,是可爱的光辉的赤色的,它很灿烂地在这截断的手指上,正如他责备别人懦怯的目光在我心头一样。这断指常带了轻微又粘着的悲哀给我,但是这在我又是一件很有用的珍品,当为了一件琐事而颓丧的时候,我会说:&好,让我拿出那个玻璃瓶来吧。&雨 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支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静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老人与海》作者:海明威声明:本书由无名小说网(www.wmtxt.com)自网络收集,站内精心编辑制作 提供免费下载。版权属作者或出版社所有。他是个独自在湾流(注:指墨西哥湾暖流,向东穿过美国佛罗里达州南端和古巴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沿着北美东海岸向东北流动。这股暖流温度比两旁的海水高至度,最宽处达英里,呈深蓝色,非常壮观,为鱼类群集的地方。本书主人公为古巴...&
《老人与海》作者:海明威声明:本书由无名小说网()自网络收集,站内精心编辑制作 提供免费下载。版权属作者或出版社所有。他是个独自在湾流(注:指墨西哥湾暖流,向东穿过美国佛罗里达州南端和古巴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沿着北美东海岸向东北流动。这股暖流温度比两旁的海水高至度,最宽处达英里,呈深蓝色,非常壮观,为鱼类群集的地方。本书主人公为古巴首都哈瓦那附近小海港的渔夫,经常驶进湾流捕鱼)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头四十天里,有个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可是,过了四十天还没捉到一条鱼,孩子的父母对他说,老人如今准是十足地" 倒了血霉" ,这就是说,倒霉到了极点,于是孩子听从了他们的吩咐,上了另外一条船,头一个礼拜就捕到了三条好鱼。孩子看见老人每天回来时船总是空的,感到很难受,他总是走下岸去,帮老人拿卷起的钓索,或者鱼钩和鱼叉,还有绕在桅杆上的帆。帆上用面粉袋片打了些补丁,收拢后看来象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子。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变。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象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圣地亚哥," 他们俩从小船停泊的地方爬上岸时,孩子对他说。" 我又能陪你出海了。我家挣到了一点儿钱。&老人教会了这孩子捕鱼,孩子爱他。&不,&老人说。&你遇上了一条交好运的船。跟他们待下去吧。&&不过你该记得,你有一回八十七天钓不到一条鱼,跟着有三个礼拜,我们每天都逮住了大鱼。&&我记得,&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没把握才离开我的。&&是爸爸叫我走的。我是孩子,不能不听从他。&&我明白,&老人说。&这是理该如此的。&&他没多大的信心。&&是啊,&老人说。&可是我们有。可不是吗?&&对," 孩子说。" 我请你到露台饭店去喝杯啤酒,然后一起把打鱼的家什带回去。&&那敢情好,&老人说。&都是打鱼人嘛。&他们坐在饭店的露台上,不少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老人并不生气。另外一些上了些年纪的渔夫望着他,感到难受。不过他们并不流露出来,只是斯文地谈起海流,谈起他们把钓索送到海面下有多深,天气一贯多么好,谈起他们的见闻。当天打鱼得手的渔夫都已回来,把大马林鱼剖开,整片儿排在两块木板上,每块木板的一端由两个人抬着,摇摇晃晃地送到收鱼站,在那里等冷藏车来把它们运往哈瓦那的市场。逮到鲨鱼的人们已把它们送到海湾另一边的鲨鱼加工厂去,吊在复合滑车上,除去肝脏,割掉鱼鳍,剥去外皮,把鱼肉切成一条条,以备腌制。刮东风的时候,鲨鱼加工厂隔着海湾送来一股气味;但今天只有淡淡的一丝,因为风转向了北方,后来逐渐平息了,饭店露台上可人心意、阳光明媚。&圣地亚哥,&孩子说。&哦,&老人说。他正握着酒杯,思量好多年前的事儿。&要我去弄点沙丁鱼来给你明天用吗?&&不。打棒球去吧。我划船还行,罗赫略会给我撒网的。&&我很想去。即使不能陪你钓鱼,我也很想给你多少做点事。&&你请我喝了杯啤酒,&老人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啦。&&你头一回带我上船,我有多大?&&五岁,那天我把一条鲜龙活跳的鱼拖上船去,它差一点把船撞得粉碎,你也差一点给送了命。还记得吗?&&我记得鱼尾巴砰砰地拍打着,船上的座板给打断了,还有棍子打鱼的声音。我记得你把我朝船头猛推,那儿搁着湿漉漉的钓索卷儿,我感到整条船在颤抖,听到你啪啪地用棍子打鱼的声音,象有砍一棵树,还记得我浑身上下都是甜丝丝的血腥味儿。&&你当真记得那回事儿,还是我不久前刚跟你说过?&&打从我们头一回一起出海时起,什么事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老人用他那双常遭日晒而目光坚定的眼睛爱怜地望着他。&如果你是我自己的小子,我准会带你出去闯一下," 他说。" 可你是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小子,你搭的又是一条交上了好运的船。&&我去弄沙丁鱼来好吗?我还知道上哪儿去弄四条鱼饵来。&&我今天还有自个儿剩下的。我把它们放在匣子里腌了。&&让我给你弄四条新鲜的来吧。&&一条,&老人说。他的希望和信心从没消失过。现在可又象微风初起时那么清新了。&两条,&孩子说。&就两条吧," 老人同意了。" 你不是去偷的吧?&&我愿意去偷,&孩子说。" 不过这些是买来的。&&谢谢你了,&老人说。他心地单纯,不去捉摸自己什么时候达到这样谦卑的地步。可是他知道这时正达到了这地步,知道这并不丢脸[【无名小说网--WWW.WMTXT.COM】站内精心编辑制作 提供免费下载],所以也无损于真正的自尊心。&看这海流,明儿会是个好日子," 他说。&你打算上哪儿?" 孩子问。&驶到远方,等转了风才回来。我想天亮前就出发。&&我要想法叫船主人也驶到远方,&孩子说。" 这样,如果你确实钓到了大鱼,我们可以赶去帮你的忙。&&他可不会愿意驶到很远的地方。&&是啊,&孩子说。" 不过我会看见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有只鸟儿在空中盘旋,我就会叫他赶去追鲯鳅的。&&他眼睛这么不行吗?&&简直是个瞎子。&&这可怪了,&老人说。&他从没捕过海龟。这玩艺才伤眼睛哪。&&你可在莫斯基托海岸(注:位于中美洲尼加拉瓜的东部,是滨墨西哥湾的低洼的海岸地带,长满了灌木林。为印第安人中的莫斯基托族居住的地方,故名)外捕了好多年海龟,你的眼力还是挺好的嘛。&&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无名小说网|Www.wmtxt.Com)&不过你现在还有力气对付一条真正大的鱼吗?&&我想还有。再说有不少窍门可用呢。&&我们把家什拿回家去吧,&孩子说。" 这样我可以拿了鱼网去逮沙丁鱼。&他们从船上拿起打鱼的家什。老人把桅杆扛上肩头,孩子拿着内放编得很紧密的褐色钓索卷儿的木箱、鱼钩和带杆子的鱼叉。盛鱼饵的匣子给藏在小船的船梢下面,那儿还有那根在大鱼被拖到船边时用来收服它们的棍子,谁也不会来偷老人的东西,不过还是把桅杆和那些粗钓索带回家去的好,因为露水对这些东西不利,再说,尽管老人深信当地不会有人来偷他的东西,但他认为,把一把鱼钩和一支鱼叉留在船上实在是不必要的引诱。他们顺着大路一起走到老人的窝棚,从敞开的门走进去。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靠在墙上,孩子把木箱和其他家什搁在它的旁边。桅杆跟这窝棚内的单间屋子差不多一般长。窝棚用大椰子树的叫做" 海鸟粪" 的坚韧的苞壳做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泥地上一处用木炭烧饭的地方。在用纤维结实的" 海鸟粪" 展平了叠盖而成的褐色墙壁上,有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注:法国修女玛格丽特。玛丽。阿拉科克于世纪倡议崇拜耶稣基督的圣心,在信奉天主教的国家中传播甚广)和另一幅科布莱圣母图(注:科布莱为古巴东南部一小镇,镇南小山上有科布莱圣母祠,每年月日为朝圣日)。这是他妻子的遗物。墙上一度挂着幅他妻子的着色照,但他把它取下了,因为看了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它如今在屋角搁板上,在他的一件干净衬衫下面。&有什么吃的东西?&&有锅鱼煮黄米饭。要吃点吗?&&不。我回家去吃。要我给你生火吗?&&不用。过一会儿我自己来生。也许就吃冷饭算了。&&我把鱼网拿去好吗?&&当然好。&实在并没有鱼网,孩子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它卖掉的。然而他们每天要扯一套这种谎话。也没有什么鱼煮黄米饭,这一点孩子也知道。&八十五是个吉利的数目,&老人说。&你可想看到我逮住一条去掉了下脚有一千多磅重的鱼?&&我拿鱼网捞沙丁鱼去。你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可好?&&好吧。我有张昨天的报纸,我来看看棒球消息。&孩子不知道昨天的报纸是不是也是乌有的。但是老人把它从床下取出来了。&佩里科在杂货铺里给我的," 他解释说。&我弄到了沙丁鱼就回来。我要把你的鱼跟我的一起用冰镇着,明儿早上就可以分着用了。等我回来了,你告诉我棒球消息。&&扬基队(注:美国职业棒球界的强队,位于纽约)不会输。&&可是我怕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相信扬基队吧,好孩子。别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注:乔。迪马吉奥于年起进扬基队,以善于击球得分著称。年棒球季后告别球坛)。&&我担心底特律老虎队,也担心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当心点,要不然连辛辛那提红队和芝加哥白短袜队,你都要担心啦。&&你好好儿看报,等我回来了给我讲讲。&&你看我们该去买张末尾是八五的彩票吗?明儿是第八十五天。&&这样做行啊,&孩子说。" 不过你上次创纪录的是八十七天,这怎么说?&&这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你看能弄到一张末尾是八五的吗?&&我可以去订一张。&&订一张。这要两块半。我们向谁去借这笔钱呢?&&这个容易。我总能借到两块半的。&&我看没准儿我也借得到。不过我不想借钱。第一步是借钱。下一步就要讨饭啰。&&穿得暖和点,老大爷,&孩子说。" 别忘了,我们这是在九月里。" &正是大鱼露面的月份,&老人说。&在五月里,人人都能当个好渔夫的。&&我现在去捞沙丁鱼,&孩子说。等孩子回来的时候,老人在椅子上熟睡着,太阳已经下去了。孩子从床上捡起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这两个肩膀挺怪,人非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象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老人的头非常苍老,眼睛闭上了,脸上就一点生气也没有。报纸摊在他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臂压着才没被吹走。他光着脚。孩子撇下老人走了,等他回来时,老人还是熟睡着。&醒来吧,老大爷," 孩子说,一手搭上老人的膝盖。老人张开眼睛,他的神志一时仿佛正在从老远的地方回来。随后他微笑了。&你拿来了什么?" 他问。&晚饭,&孩子说。" 我们就来吃吧。&&我肚子不大饿。&&得了,吃吧。你不能只打鱼,不吃饭。&&我这样干过," 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报纸,把它折好[【无名小说网--WWW.WMTXT.COM】站内精心编辑制作 提供免费下载]。跟着他动手折叠毯子。&把毯子披在身上吧,&孩子说。" 只要我活着,你就决不会不吃饭就去打鱼。&&这么说,祝你长寿,多保重自己吧,&老人说。&我们吃什么?&&黑豆饭、油炸香蕉,还有些纯菜。&(注:这些是加勒比海地区老百姓的主食)孩子是把这些饭菜放在双层饭匣里从露台饭店拿来的。他口袋里有两副刀叉和汤匙,每一副都用纸餐巾包着。&这是谁给你的。&&马丁。那老板。&&我得去谢谢他。&&我已经谢过啦,&孩子说。" 你用不着去谢他了。&&我要给他一块大鱼肚子上的肉,&老人说。&他这样帮助我们不止一次了?&&我想是这样吧。&&这样的话,我该在鱼肚子肉以外,再送他一些东西。他对我们真关心。&&他还送了两瓶啤酒。&&我喜欢罐装的啤酒。&&我知道。不过这是瓶装的,阿图埃牌啤酒,我还得把瓶子送回去。&&你真周到,&老人说。&我们就吃好吗?&&我已经问过你啦," 孩子温和地对他说。&不等你准备好,我是不愿打开饭匣子的。&&我准备好啦,&老人说。&我只消洗洗手脸就行。&你上哪儿去洗呢?孩子想。村里的水龙头在大路上第二条横路的转角上。我该把水带到这儿让他用的,孩子想,还带块肥皂和一条干净毛巾来。我为什么这样粗心大意?我该再弄件衬衫和一件茄克衫来让他过冬,还要一双什么鞋子,并且再给他弄条毯子来。&这炖菜呱呱叫,&老人说。&给我讲讲棒球赛吧," 孩子请求他说。&在美国联赛(注:美国职业棒球界按水平高低分大联赛及小联赛两种组织,美国联赛是两大联赛之一,扬基队是其中的佼佼者)中,总是扬基队的天下,我跟你说过啦,&老人兴高采烈地说。&他们今儿个输了," 孩子告诉他。&这算不上什么,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恢复他的本色了。&&他们队里还有别的好手哪。&&这还用说。不过有了他就不同了。在另一个联赛(注:指另一大联赛,全国联赛。这两大联赛每年各通过比赛选出一个胜队,于十月上半在双方的场地轮流比赛,一决雌雄,名为" 世界大赛" )中,拿布鲁克林队和费拉德尔菲亚队来说,我相信布鲁克林队。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没有忘记迪克。西斯勒和他在那老公园(注:指费拉德尔菲亚的希贝公园,是该市棒球队比赛的主要场地。迪克。西斯勒于年至年在该地打球)里打出的那些好球。&&这些好球从来没有别人打过。我见过的击球中,数他打得最远。&&你还记得他过去常来露台饭店吗?我想陪他出海钓鱼,可是不敢对他开口。所以我要你去说,可你也不敢。&&我记得。我们真大大地失算了。他满可能跟我们一起出海的。这样,我们可以一辈子回味这回事了。&&我满想陪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去钓鱼,&老人说。&人家说他父亲也是个打鱼的。也许他当初也象我们这样穷,会领会我们的心意的。&&那了不起的西斯勒(注:指乔治。哈罗德。西斯勒,他于年开始参加大联赛,于年第一次荣获该年度的" 美国联赛中最宝贵球员" 的称号)的爸爸可没过过穷日子,他爸爸象我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联赛里打球了。" &我象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一条去非洲的方帆船上当普通水手了,我还见过狮子在傍晚到海滩上来。&&我知道。你跟我谈起过。&&我们来谈非洲还是谈棒球?&&我看谈棒球吧,&孩子说。" 给我谈谈那了不起的约翰。J。麦格劳(注:麦格劳于年开始当职业棒球运动员,年参加纽约巨人队,担任该队经理,直至年,使该队成为著名的强队。他于年后就不再上场参加比赛)的情况。" 他把这个J念成了" 何塔".(注:J为约瑟夫的首字母,在西班牙语中读为" 何塔"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有时候也常到露台饭店来。可是他一喝了酒,就态度粗暴,出口伤人,性子别扭。他脑子里想着棒球,也想着赛马。至少他老是口袋里揣着赛马的名单,常常在电话里提到一些马儿的名字。&&他是个伟大的经理,&孩子说。" 我爸爸认为他是顶伟大的。&[【无名小说网--WWW.WMTXT.COM】站内精心编辑制作 提供免费下载]&这是因为他来这儿的次数最多,&老人说。&要是多罗彻(注:列奥。多罗彻为三十年代著名棒球明星,年起任纽约巨人队经理,使之成为第一流的强队)继续每年来这儿,你爸爸就会认为他是顶伟大的经理了。&&说真的,谁是顶伟大的经理,卢克(注:阿道尔福。卢克于年生于哈瓦那,年前曾先后在波士顿、辛辛那提、布鲁克林及纽约巨人队当球员,后任经理)还是迈克。冈萨雷斯(注:四十年代后期曾两度担任圣路易红色棒球队经理)?" &我认为他们不相上下。&&顶好的渔夫是你。&&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强的。&&哪里!&孩子说。" 好渔夫很多,还有些很了不起的。不过顶呱呱的只有你。&&谢谢你。你说得叫我高兴。我希望不要来一条挺大的鱼,叫我对付不了,那样就说明我们讲错啦。&&这种鱼是没有的,只要你还是象你说的那样强壮。&&我也许不象我自以为的那样强壮了,&老人说。&可是我懂得不少窍门,而且有决心。&&你该就去睡觉,这样明儿早上才精神饱满。我要把这些东西送回露台饭店。&&那么祝你晚安。早上我去叫醒你。&&你是我的闹钟,&孩子说。&年纪是我的闹钟,&老人说。&为什么老头儿醒得特别早?难道是要让白天长些吗?&&我说不上来,&孩子说。&我只知道少年睡得沉,起得晚。&&我记在心上,&老人说。&到时候会去叫醒你的。&&我不愿让船主人来叫醒我。这样似乎我比他差劲了。&&我懂。&&安睡吧,老大爷。&孩子走出屋去。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点灯,老人就脱了长裤,摸黑上了床。他把长裤卷起来当枕头,把那张报纸塞在里头。他用毯子裹住了身子,在弹簧垫上铺着的其他旧报纸上睡下了。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气味,还闻到早晨陆地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通常一闻到陆地上刮来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孩子。然而今夜陆地上刮来的风的气息来得很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把梦做下去,看见群岛的白色顶峰从海面上升起,随后梦见了加那利群岛(注:在北大西洋东部的一个火山群岛,位于摩洛哥西南,当时尚未独立,隶属西班牙)的各个港湾和锚泊地。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它们在暮色中象小猫一般嬉耍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孩子一样。他从没梦见过这孩子。他就这么醒过来,望望敞开的门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他在窝棚外撒了尿,然后顺着大路走去叫醒孩子。他被清晨的寒气弄得直哆嗦。但他知道哆嗦了一阵后会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划船了。孩子住的那所房子的门没有上铺,他推开了门,光着脚悄悄走进去。孩子在外间的一张帆布床上熟睡着,老人靠着外面射进来的残月的光线,清楚地看见他。他轻轻握住孩子的一只脚,直到孩子给弄醒了,转过脸来对他望着。老人点点头,孩子从床边椅子上拿起他的长裤,坐在床沿上穿裤子。老人走出门去,孩子跟在他背后。他还是昏昏欲睡,老人伸出胳臂搂住他的肩膀说:" 对不起。&&哪里!&孩子说。" 男子汉就该这么干。&他们顺着大路朝老人的窝棚走去,一路上,黑暗中有些光着脚的男人在走动,扛着他们船上的桅杆。他们走进老人的窝棚,孩子拿起装在篮子里的钓索卷儿,还有鱼叉和鱼钩,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扛在肩上。&想喝咖啡吗?" 孩子问。&我们把家什放在船里,然后喝一点吧。&他们在一家供应渔夫的清早就营业的小吃馆里,喝着盛在炼乳听里的咖啡。&你睡得怎么样,老大爷?" 孩子问。他如今清醒过来了,尽管要他完全摆脱睡魔还不大容易。&睡得很好,马诺林,&老人说。&我感到今天挺有把握。&&我也这样,&孩子说。" 现在我该去拿你我用的沙丁鱼,还有给你的新鲜鱼饵。那条船上的家什总是他自己拿的。他从来不要别人帮他拿东西。&&我们可不同,&老人说。&你还只五岁时我就让你帮忙拿东西来着。&&我记得,&孩子说。" 我马上就回来。再喝杯咖啡吧。我们在这儿可以挂帐。&他走了,光着脚在珊瑚石铺的走道上向保藏鱼铒的冷藏库走去。老人慢腾腾地喝着咖啡。这是他今儿一整天的饮食,他知道应该把它喝了。好久以来,吃饭使他感到厌烦,因此他从来不带吃食。他在小船的船头上放着一瓶水,一整天只需要这个就够了。孩子带着沙丁鱼和两份包在报纸里的鱼饵回来了,他们顺着小径走向小船,感到脚下的沙地里嵌着鹅卵石,他们抬起小船,让它溜进水里。&祝你好运,老大爷。&&祝你好运,&老人说。他把桨上的绳圈套在桨座的钉子上,身子朝前冲,抵消桨片在水中所遇到的阻力,在黑暗中动手划出港去。其他那些海滩上也有其他船只在出海,老人听到他们的桨落水和划动的声音,尽管此刻月亮已掉到了山背后,他还看不清他们。偶尔有条船上有人在说话。但是除了桨声外,大多数船只都寂静无声。它们一出港口就分散开来,每一条驶向指望能找到鱼的那片海面。老人知道自己要驶向远方,所以把陆地的气息抛在后方,划进清晨的海洋的清新气息中。他划过海里的某一片水域,看见果囊马尾藻闪出的磷光,渔夫们管这片水域叫" 大井" ,因为那儿水深突然达到七百英寻(注:测量水深的单位,1 英寻等于1.829 米),海流冲击在海底深渊的峭壁上,激起了旋涡,种种鱼儿都聚集在那儿。那儿集中着海虾和作鱼饵用的小鱼,在那些深不可测的水底洞穴里,有时还有成群的柔鱼,它们在夜间浮到紧靠海面的地方,所有在那儿转游的鱼类都拿它们当食物。老人在黑暗中感觉到早晨在来临,他划着划着,听见飞鱼出水时的颤抖声,还有它们在黑暗中凌空飞翔时挺直的翅膀所发出的咝咝声。他非常喜爱飞鱼,拿它们当作他在海洋上的主要朋友。他替鸟儿伤心,尤其是那些柔弱的黑色小燕鸥,它们始终在飞翔,在找食,但几乎从没找到过,于是他想,乌儿的生活过得比我们的还要艰难,除了那些猛禽和强有力的大鸟。既然海洋这样残暴,为什么象这些海燕那样的鸟儿生来就如此柔弱和纤巧?海洋是仁慈并十分美丽的。然而她能变得这样残暴,又是来得这样突然,而这些飞翔的鸟儿,从空中落下觅食,发出细微的哀鸣,却生来就柔弱得不适宜在海上生活。他每想到海洋,老是称她为lamar,这是人们对海洋抱着好感时用西班牙语对她的称呼(注:西班牙语中的" 海洋" (mar)可作阴性名词,也可作阳性名词,以前面用的定冠词是阴性还是阳性来区别)。有时候,对海洋抱着好感的人们也说她的坏话,不过说起来总是拿她当女性看待的。有些较年轻的渔夫,用浮标当钓索上的浮子,并且在把鲨鱼肝卖了好多钱后置备了汽艇,都管海洋叫elmar,这是表示男性的说法。他们提起她时,拿她当做一个竞争者或是一个去处,甚至当做一个敌人。可是这老人总是拿海洋当做女性,她给人或者不愿给人莫大的恩惠,如果她干出了任性或缺德的事儿来,那是因为她由不得自己。月亮对她起着影响,如同对一个女人那样,他想。他从容地划着,对他说来并不吃力,因为他保持在自己的最高速度以内,而且除了偶尔水流打个旋儿以外,海面是平坦无浪的。他正让海流帮他千三分之一的活儿,这时天渐渐亮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划到比预期此刻能达到的地方更远了。我在这海底的深渊上转游了一个礼拜,可是一无作为,他想。今天,我要找到那些鲣鱼和长鳍金枪鱼群在什么地方,说不定还有条大鱼跟它们在一起呢。不等天色大亮,他就放出了一个个鱼饵,让船随着海流漂去。有个鱼饵下沉到四十英寻的深处。第二个在七十五英寻的深处,第三个和第四个分别在蓝色海水中一百英寻和一百二十五英寻的深处。每个由新鲜沙丁鱼做的鱼饵都是头朝下的,钓钩的钩身穿进小鱼的身子,扎好,缝牢,钓钩的所有突出部分,弯钩和尖端,都给包在鱼肉里。每条沙丁鱼都用钓钩穿过双眼,这样鱼的身子在突出的钢钩上构成了半个环形。不管一条大鱼接触到钓钩的哪一部分,都是喷香而美味的。孩子给了他两条新鲜的小金枪鱼,或者叫做长鳍金枪鱼,它们正象铅垂般挂在那两根最深的钓索上,在另外两根上,他挂上了一条蓝色大鲹鱼和一条黄色金银鱼,它们已被使用过,但依然完好,而且还有出色的沙丁鱼给它们添上香味和吸引力。每根钓索都象一支大铅笔那么粗,一端给缠在一根青皮钓竿上,这样,只要鱼在鱼饵上一拉或一碰,就能使钓竿朝下落,而每根钓索有两个四十英寻长的卷儿,它们可以牢系在其他备用的卷儿上,这一来,如果用得着的话,一条鱼可以拉出三百多英寻长的钓索。这时老人紧盯着那三根挑出在小船一边的钓竿,看看有没有动静,一边缓缓地划着,使钓索保持上下笔直,停留在适当的水底深处。天相当亮了,太阳随时会升起来。淡淡的太阳从海上升起,老人看见其他的船只,低低地挨着水面,离海岸不远,和海流的方向垂直地展开着。跟着太阳越发明亮了,耀眼的阳光射在水面上,随后太阳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平坦的海面把阳光反射到他眼睛里,使眼睛剧烈地刺痛,因此他不朝太阳看,顾自划着。他俯视水中,注视着那几根一直下垂到黑魆魆的深水里的钓索。他把钓索垂得比任何人更直,这样,在黑魆魆的湾流深处的几个不同的深度,都会有一个鱼饵刚好在他所指望的地方等待着在那儿游动的鱼来吃。别的渔夫让钓索随着海流漂去,有时候钓索在六十英寻的深处,他们却自以为在一百英寻的深处呢。不过,他想,我总是把它们精确地放在适当的地方的。问题只在于我的运气就此不好了。可是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今天就转运。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日子。走运当然是好。不过我情愿做到分毫不差。这样,运气来的时候,你就有所准备了。两小时过去了,太阳如今相应地升得更高了,他朝东望时不再感到那么刺眼了。眼前只看得见三条船,它们显得特别低矮,远在近岸的海面上。我这一辈子,初升的太阳老是刺痛我的眼睛,他想。然而眼睛还是好好的。傍晚时分,我可以直望着太阳,不会有眼前发黑的感觉。阳光的力量在傍晚也要强一些。不过在早上它叫人感到眼痛。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只长翅膀的黑色军舰鸟在他前方的天空中盘旋飞翔。它倏地斜着后掠的双翅俯冲,然后又盘旋起来。&它逮住了什么东西啦," 老人说出声来。" 它不光是找找罢了。&他慢慢划着,直朝鸟儿盘旋的地方划去。他并不匆忙,让那些钓索保持着上下笔直的位置。不过他还是挨近了一点儿海流,这样,他依然在用正确的方式捕鱼,尽管他的速度要比他不打算利用鸟儿来指路时来得快。军舰鸟在空中飞得高些了,又盘旋起来,双翅纹丝不动。它随即猛然俯冲下来,老人看见飞鱼从海里跃出,在海面上拚命地掠去。&鲯鳅," 老人说出声来。" 大鲯鳅。&他把双桨从桨架上取下,从船头下面拿出一根细钓丝。钓丝上系着一段铁丝导线和一只中号钓钩,他拿一条沙丁鱼挂在上面。他把钓丝从船舷放下水去,将上端紧系在船梢一只拳头螺栓上。跟着他在另一根钓丝上安上了鱼饵,把它盘绕着搁在船头的阴影里。他又划起船来,注视着那只此刻正在水面上低低地飞掠的长翅膀黑鸟。他看着看着,那鸟儿又朝下冲,为了俯冲,把翅膀朝后掠,然后猛地展开,追踪着飞鱼,可是没有成效。老人看见那些大鲯鳅跟在那脱逃的鱼后面,把海面弄得微微隆起。鲯鳅在飞掠的鱼下面破水而行,只等飞鱼一掉下,就飞快地钻进水里。这群鲯鳅真大啊,他想。它们分布得很广,飞鱼很少脱逃的机会。那只鸟可没有成功的机会。飞鱼对它来说个头太大了,而且又飞得太快。他看着飞鱼一再地从海里冒出来,看着那只鸟儿的一无效果的行动。那群鱼从我附近逃走啦,他想。它们逃得太快,游得太远啦。不过说不定我能逮住一条掉队的,说不定我想望的大鱼就在它们周围转游着。我的大鱼总该在某处地方啊。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象山岗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海水此刻呈深蓝色,深得简直发紫了。他仔细俯视着海水,只见深蓝色的水中穿梭地闪出点点红色的浮游生物,阳光这时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他注视着那几根钓索,看见它们一直朝下没入水中看不见的地方,他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浮游生物,因为这说明有鱼。太阳此刻升得更高了,阳光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说明天气晴朗,陆地上空的云块的形状也说明了这一点。可是那只鸟儿这时几乎看不见了,水面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摊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黄色马尾藻和一只紧靠着船舷浮动的僧帽水母,它那胶质的浮囊呈紫色,具有一定的外形,闪现出彩虹般的颜色。它倒向一边,然后又竖直了身子。它象个大气泡般高高兴兴地浮动着,那些厉害的紫色长触须在水中拖在身后,长达一码。&Aguamala(注:西班牙语,意为" 被败坏了的海水" ,因为水母的触须上有带有毒性的黏液),&老人说。&你这婊子养的。" 他从坐着轻轻荡桨的地方低头朝水中望去,看见一些颜色跟那些拖在水中的触须一样的小鱼,它们在触须和触须之间以及浮囊在浮动时所投下的一小摊阴影中游着。它们对它的毒素是不受影响的。可是人就不同了,当老人把一条鱼拉回船来时,有些触须会缠在钓丝上,紫色的黏液附在上面,他的胳臂和手上就会出现伤痕和疮肿,就象被毒漆树或栎叶毒漆树感染时一样。但是这水母的毒素发作得更快,痛得象挨鞭子抽一般。这些闪着彩虹般颜色的大气泡很美。然而它们正是海里最欺诈成性的生物,所以老人乐意看到大海龟把它们吃掉。海龟发现了它们,就从正面向它们进逼,然后闭上了眼睛,这样,从头到尾完全被龟背所保护着,把它们连同触须一并吃掉。老人喜欢观看海龟把它们吃掉,喜欢在风暴过后在海滩上遇上它们,喜欢听到自己用长着老茧的硬脚掌踩在上面时它们啪地爆裂的声音。他喜欢绿色的海龟和玳瑁,它们形态优美,游水迅速,价值很高,他还对那又大又笨的蠵龟抱着不怀恶意的轻蔑,它们的甲壳是黄色的,做爱的方式是奇特的,高高兴兴地吞食僧帽水母时闭上了眼睛。他对海龟并不抱着神秘的看法,尽管他曾多年乘小船去捕海龟。他替所有的海龟伤心,甚至包括那些跟小船一样长、重达一吨的大梭龟。人们大都对海龟残酷无情,因为一只海龟给剖开、杀死之后,它的心脏还要跳动好几个钟点。然而老人想,我也有这样一颗心脏,我的手脚也跟它们的一样。他吃白色的海龟蛋,为了使身子长力气。他在五月份连吃了整整一个月,使自己到九、十月份能身强力壮,去逮地道的人鱼。他每天还从不少渔夫存放家什的棚屋中一只大圆桶里舀一杯鲨鱼肝油喝。这桶就放在那儿,想喝的渔夫都可以去。大多数渔夫厌恶这种油的味道。但是也并不比摸黑早起更叫人难受,而且它对防治一切伤风流感都非常有效,对眼睛也有好处。老人此刻抬眼望去,看见那只鸟儿又在盘旋了。&它找到鱼啦," 他说出声来,这时没有一条飞鱼冲出海面,也没有小鱼纷纷四处逃窜。然而老人望着望着,只见一条小金枪鱼跃到空中,一个转身,头朝下掉进水里。这条金枪鱼在阳光中闪出银白色的光,等它回到了水里,又有些金枪鱼一条接着一条跃出水面,它们是朝四面八方跳的,搅得海水翻腾起来,跳得很远地捕食小鱼。它们正绕着小鱼转,驱赶着小鱼。要不是它们游得这么快,我可以赶到它们中间去的,老人想,他注视着这群鱼把水搅得泛出白色的水沫,还注视着那鸟儿这时正俯冲下来,扎进在惊慌中被迫浮上海面的小鱼群中。&这只鸟真是个大帮手,&老人说。就在这当儿,船梢的那根细钓丝在他脚下绷紧了,原来他在脚上绕了一圈,于是他放下双桨,紧紧抓住细钓丝,动手往回拉,感到那小金枪鱼在颤巍巍地拉着,有点儿分量。他越往回拉,钓丝就越是颤巍,他看见水里蓝色的鱼背和金色的两侧,然后把钓丝呼的一甩,使鱼越过船舷,掉在船中。鱼躺在船梢的阳光里,身子结实,形状象颗子弹,一双痴呆的大眼睛直瞪着,动作干净利落的尾巴敏捷、发抖地拍打着船板,砰砰有声,逐渐耗尽了力气。老人出于好意,猛击了一下它的头,一脚把它那还在抖动的身子踢到船梢背阴的地方。&长鳍金枪鱼," 他说出声来。" 拿来钓大鱼倒满好。它有十磅重。&他记不起他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开始在独自待着的当儿自言自语的了。往年他独自待着时曾唱歌来着,有时候在夜里唱,那是在小渔船或捕海龟的小艇上值班掌舵时的事。他大概是在那孩子离开了他、他独自待着时开始自言自语的。不过他记不清了。他跟孩子一块儿捕鱼时,他们一般只在有必要时才说话。他们在夜间说话来着,要不,碰到坏天气,被暴风雨困在海上的时候。没有必要不在海上说话,被认为是种好规矩,老人一向认为的确如此,始终遵守它。可是这会儿他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声来有好几次了,因为没有旁人会受到他说话的打扰。&要是别人听到我在自言自语,会当我发疯了," 他说出声来。" 不过既然我没有发疯,我就不管,还是要说。有钱人在船上有收音机对他们谈话,还把棒球赛的消息告诉他们。&现在可不是思量棒球赛的时刻,他想。现在只应该思量一桩事。就是我生来要干的那桩事。那个鱼群周围很可能有一条大的,他想。我只逮住了正在吃小鱼的金枪鱼群中一条失散的。可是它们正游向远方,游得很快。今天凡是在海面上露面的都游得很快,向着东北方向。难道一天的这个时辰该如此吗?要不,这是什么我不懂得的天气征兆?他眼下已看不见海岸的那一道绿色了,只看得见那些青山的仿佛积着白雪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空象是高耸的雪山般的云块。海水颜色深极了,阳光在海水中幻成彩虹七色。那数不清的斑斑点点的浮游生物,由于此刻太阳升到了头顶上空,都看不见了,眼下老人看得见的仅仅是蓝色海水深处幻成的巨大的七色光带,还有他那几根笔直垂在有一英里深的水中的钓索。渔夫们管所有这种鱼都叫金枪鱼,只有等到把它们卖出,或者拿来换鱼饵时,才分别叫它们各自的专用名字。这时它们又沉下海去了。阳光此刻很热,老人感到脖颈上热辣辣的,划着划着,觉得汗水一滴滴地从背上往下淌。我大可随波逐流,他想,管自睡去,预先把钓索在脚趾上绕上一圈,有动静时可以把我弄醒。不过今天是第八十五天,我该一整天好好钓鱼。就在这时,他凝视着钓索,看见其中有一根挑出在水面上的绿色钓竿猛地往水中一沉。&来啦," 他说。" 来啦," 说着从桨架上取下双桨,没有让船颠簸一下。他伸手去拉钓索,把它轻轻地夹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他感到钓索并不抽紧,也没什么分量,就轻松地握着。跟着它又动了一下。这回是试探性的一拉,拉得既不紧又不重,他就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在一百英寻的深处有条大马林鱼正在吃包住钓钩尖端和钩身的沙丁鱼,这个手工制的钓钩是从一条小金枪鱼的头部穿出来的。老人轻巧地攥着钓索,用左手把它从竿子上轻轻地解下来。他现在可以让它穿过他手指间滑动,不会让鱼感到一点儿牵引力。在离岸这么远的地方,它长到本月份,个头一定挺大了,他想。吃鱼饵吧,鱼啊。吃吧。请你吃吧。这些鱼饵多新鲜,而你啊,待在这六百英尺的深处,在这漆黑黑的冷水里。在黑暗里再绕个弯子,拐回来把它们吃了吧。他感到微弱而轻巧地一拉,跟着较猛烈地一拉,这时准是有条沙丁鱼的头很难从钓钩上扯下来。然后没有一丝动静了。&来吧," 老人说出声来。" 再绕个弯子吧。闻闻这些鱼饵。它们不是挺鲜美吗?趁它们还新鲜的时候吃了,回头还有那条金枪鱼。又结实,又凉快,又鲜美。别怕难为情,鱼儿。把它们吃了吧。&他把钓索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等待着。同时盯着它和其他那几根钓索,因为这鱼可能已游到了高一点的地方或低一点的地方。跟着又是那么轻巧地一拉。&它会咬饵的," 老人说出声来。" 求天主帮它咬饵吧。&然而它没有咬饵。它游走了,老人没感到有任何动静。&它不可能游走的," 他说。" 天知道它是不可能游走的。它正在绕弯子呐。也许它以前上过钩,还有点儿记得。&跟着他感到钓索轻轻地动了一下,他高兴了。&它刚才不过是在转身," 他说。" 它会咬饵的。&感到这轻微的一拉,他很高兴,接着他感到有些猛拉的感觉,很有份量,叫人难以相信。这是鱼本身的重量造成的,他就松手让钓索朝下溜,一直朝下,朝下溜,从那两卷备用钓索中的一卷上放出钓索。它从老人的指间轻轻地滑下去的时候,他依旧感到很大的分量,尽管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施加的压力简直小得觉察不到。&多棒的鱼啊," 他说。" 它正把鱼饵斜叼在嘴里,带着它在游走呐。&它就会掉过头来把饵吞下去的,他想。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声来,因为他知道,一桩好事如果说破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了。他知道这条鱼有多大,他想象到它嘴里横衔着金枪鱼,在黑暗中游走。这时他觉得它停止不动了,可是分量还是没变。跟着分量越来越重了,他就再放出一点钓索。他一时加强了大拇指和食指上的压力,于是钓索上的分量增加了,一直传到水中深处。&它咬饵啦," 他说。" 现在我来让它美美地吃一顿。&他让钓索在指间朝下溜,同时伸出左手,把两卷备用钓索的一端紧系在旁边那根钓索的两卷备用钓索上。他如今准备好了。他眼下除了正在使用的那钓索卷儿,还有三个四十英寻长的卷儿可供备用。&再吃一些吧," 他说。" 美美地吃吧。&吃了吧,这样可以让钓钩的尖端扎进你的心脏,把你弄死,他想。轻松愉快地浮上来吧,让我把鱼叉刺进你的身子。得了。你准备好了?你进餐得时间够长了吗?&着啊!" 他说出声来,用双手使劲猛拉钓索,收进了一码,然后连连猛拉,使出胳膊上的全副劲儿,拿身子的重量作为支撑,挥动双臂,轮换地把钓索往回拉。什么用也没有。那鱼只顾慢慢地游开去,老人无法把它往上拉一英寸。他这钓索很结实,是制作来钓大鱼的,他把它套在背上猛拉,钓索给绷得太紧,上面竟蹦出水珠来。随后它在水里渐渐发出一阵拖长的咝咝声,但他依旧攥着它,在座板上死劲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仰着上半身来抵消鱼的拉力。船儿慢慢地向西北方向驶去。大鱼一刻不停地游着,鱼和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慢慢地行进。另外那几个鱼饵还在水里,没有动静,用不着应付。&但愿那孩子在这儿就好了," 老人说出声来," 我正被一条鱼拖着走,成了一根系纤绳的短柱啦。我可以把钓索系在船舷上。不过这一来鱼儿会把它扯断的。我得拚命牵住它,必要的时候给它放出钓索。谢谢老天,它还在朝前游,没有朝下沉。&如果它决意朝下沉,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如果它潜入海底,死在那儿,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可是我必须干些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他攥住了勒在背脊上的钓索,紧盯着它直往水中斜去,小船呢,不停地朝西北方驶去。这样能叫它送命,老人想。它不能一直这样干下去。然而过了四个钟点,那鱼照样拖着这条小船,不停地向大海游去,老人呢,依然紧紧攥着勒在背脊上的钓索。" 我是中午把它钓上的," 他说。" 可我始终还没见过它。&他在钓上这鱼以前,把草帽拉下,紧扣在脑瓜上,这时勒得他的脑门好痛。他还觉得口渴,就双膝跪下,小心不让扯动钓索,尽量朝船头爬去,伸手去取水瓶。他打开瓶盖,喝了一点儿,然后靠在船头上休息。他坐在从桅座上拔下的绕着帆的桅杆上,竭力不去想什么,只顾熬下去。等他回顾背后时,一看陆地已没有一丝踪影了。这没有关系,他想。我总能靠着哈瓦那的灯火回港的。太阳下去还有两个钟点,也许不到那时鱼就会浮上来。如果它不上来,也许会随着月出浮上来。如果它不这样干,也许会随着日出浮上来。我手脚没有抽筋,我感到身强力壮。是它的嘴给钓住了啊。不过拉力这样大,该是条多大的鱼啊。它的嘴准是死死地咬住了钢丝钓钩。但愿能看到它。但愿能知道我这对手是什么样儿的,哪怕只看一眼也好。老人凭着观察天上的星斗,看出那鱼整整一夜始终没有改变它的路线和方向。太阳下去后,天气转凉了,老人的背脊、胳膊和衰老的腿上的汗水都干了,感到发冷。白天里,他曾把盖在鱼饵匣上的麻袋取下,摊在阳光里晒干。太阳下去了,他把麻袋系在脖子上,让它披在背上,他并且小心地把它塞在如今正挂在肩上的钓索下面。有麻袋垫着钓索,他就可以弯腰向船头靠去,这样简直可说很舒服了。这姿势实在只能说是多少叫人好受一点儿,可是他自以为简直可说很舒服了。我拿它一点没办法,它也拿我一点没办法,他想。只要它老是这样干下去,双方都一点没办法。他有一回站起身来,隔着船舷撒尿,然后抬眼望着星斗,核对他的航向。钓索从他肩上一直钻进水里,看来象一道磷光。鱼和船此刻行动放慢了。哈瓦那的灯火也不大辉煌,他于是明白,海流准是在把他们双方带向东方。如果我就此看不见哈瓦那炫目的灯光,我们一定是到了更东的地方,他想。因为,如果这鱼的路线没有变的话,我准会好几个钟点看得见灯光。不知今天的棒球大联赛结果如何,他想。干这行当有台收音机才美哪。接着他想,老是惦记着这玩意儿。想想你正在干的事情吧。你哪能干蠢事啊。然后他说出声来:" 但愿孩子在就好了。可以帮我一手,让他见识见识这种光景。&谁也不该上了年纪独个儿待着,他想。不过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为了保养体力,我一定要记住趁金枪鱼没坏时就吃。记住了,哪怕你只想吃一点点,也必须在早上吃。记住了,他对自己说。夜间,两条海豚游到小船边来,他听见它们翻腾和喷水的声音。他能辩别出那雄的发出的喧闹的喷水声和那雌的发出的喘息般的喷水声。&它们都是好样的," 他说。" 它们嬉耍,打闹,相亲相爱。它们是我们的兄弟,就象飞鱼一样。&跟着他怜悯起这条被他钓住的大鱼来了。它真出色,真奇特,而且有谁知道它年龄多大呢,他想。我从没钓到过这样强大的鱼,也没见过行动这样奇特的鱼。也许它太机灵,不愿跳出水来。它可以跳出水来,或者来个猛冲,把我搞垮。不过,也许它曾上钩过好多次,所以知道应该如何搏斗。它哪会知道它的对手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个老头儿。不过它是条多大的鱼啊,如果鱼肉良好的话,在市场上能卖多大一笔钱啊,它咬起饵来象条雄鱼,拉起钓索来也象雄鱼,搏斗起来一点也不惊慌。不知道它有没有什么打算,还是就跟我一样地不顾死活?他想起有一回钓到了一对大马林鱼中的一条。雄鱼总是让雌的先吃,那条上了钩的正是雌鱼,它发了狂,惊慌失措而绝望地挣扎着,不久就筋疲力尽了,那条雄鱼始终待在它身边,在钓索下窜来窜去,陪着它在水面上一起打转。这雄鱼离钓索好近,老人生怕它会用它的尾巴把钓索割断,这尾巴象大镰刀般锋利,大小和形状都和大镰刀差不多。老人用鱼钩把雌鱼钩上来,用棍子揍它,握住了那边缘如沙纸似的轻剑般的长嘴,连连朝它头顶打去,直打得它的颜色变成和镜子背面的红色差不多,然后由孩子帮忙,把它拖上船去,这当儿,雄鱼一直待在船舷边。跟着,当老人忙着解下钓索、拿起鱼叉的时候,雄鱼在船边高高地跳到空中,看看雌鱼在哪里,然后掉下去,钻进深水里,它那淡紫色的翅膀,实在正是它的胸鳍,大大地张开来,于是它身上所有的淡紫色的宽条纹都露出来了。它是美丽的,老人想起,而它始终待在那儿不走。它们这情景是我看到的最伤心的了,老人想。孩子也很伤心,因此我们请求这条雌鱼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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