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个。很′骚很浪小校花用各种道具表演学校的秀

我曾经包养过一个在校大学生长达3年之久,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浪很骚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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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个标题,大家都以为是我,呵呵!那就大错特错了,LZ也是受人之托,来我大HP诉说埋葬在她内心深处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好了,LZ交代完前情,现在就进如主题。
&&&&& 那天早上送走了老王,下午下起来小雨,我一个人感觉很是无聊,就去外滩胡乱走走,中间回想起了我和老王的这几年,心里觉得异常失落,走到陈毅雕像的时候,看到对面过来一个毛头小青年,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不停地偷瞄我,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就想着调戏调戏这小子。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嗲嗲的说了句,帅哥!借个火。他先是一愣,我紧接着说就是打火机,那小子当时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后面,战战巍巍的掏出打火机,很胆怯的双手递给我。我习惯性的拿出烟盒,不料没烟了,我随口问了句,帅哥有烟吗?他又是很猥琐的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包劣质的而且盒子都皱巴巴的香烟,我无奈的点燃,猛吸一口,,这时候他竟然喊我还回他的打火机。我心想,这怂货,就这智商这做派这胆量真让人捉急,还想泡妹子?毕竟人家借火给我了,我也抽了人家的香烟,怎么的也要请人喝一杯吧,开始小伙子还很害怕,问我会不会把他贩卖了,后来又问我会不会拉他去做鸭子。就这样,我带他来到了南京路上的一家咖啡馆。然后我们就随便聊了聊,他告诉我他是西北农村的,家里世代都是种庄稼的,他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而且学的还是什么生物工程,说完这些他脸上漏出得意的奸容。我突发奇想的来了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这次小伙很从容淡定,不急不慢的说出了号码,我竟然不知所措,这时小伙说我要走了,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没想过会再次相遇的情景。
&&&&&& 一月份的时候,我去机场送老王。在每次离别之际,习惯性的拥吻过程中,突然感觉到有个冷冷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心里感觉怪怪的,当我送走老王,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句,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了。我回头先是一愣,接着一个小帅哥说他叫小X,我突然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借我烟抽的那个耳鼻屌丝生物工程生。接着又问我,刚才的男人是谁啊,我说是我王叔,他也没有在追问,就这样我们再次相遇。这次明显能感觉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滑头了不少,看看时间刚好到了饭点,说实话这几年一个人吃饭都吃怕了,老王最近一年他老婆管得厉害,来我这的次数也少了而且待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少,但是每月的生活费没见少反而更多了,这算是他对我的一种弥补吧,可是我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啊,我也想得到正常女人所应有的各种爱啊!!越想越是感到委屈和无奈更加的无聊,所以就喊他和我一起吃饭,没想到这次X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吃饭的时候我们也聊了很多,就在聊得甚欢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久违的冲动,借故离开去了冼手间,用手摸摸了下面,我的天哪,竟然湿了大半个丁字裤,此时,心里闪现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吃完饭我问他几点的车,他说是六点。看时间还有4个小时,我说,我带你去我家看看如何啊!他想都没想就说,我去!
&&&&&&& 进了家门,我叮嘱他换鞋,他换完鞋坐在沙发上,坏坏的看着我,我打开电视让他自个看我去给他泡茶,此时的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都不知道我带他回来时为了什么,就在我分心愣神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了一地,我啊的惊叫了一声,我跑到我跟前,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不小心把水洒了,X很心疼的问我烫着没有,手就伸过来拉我的手看,顺势我的身体往前一挺,刚好扑倒在他的怀里,我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吓的他连忙推开我,自己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不一会我烧好水,给他泡好茶,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电视。
这些回帖亮了
原来逼可以反着装发自手机虎扑
换个角度看,别有一番滋味
换个角度看,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看这样的标题直接找BLST
达里尔莫雷 凯文普理查德 RC布福德 萨姆普莱斯蒂 罗伯亨尼根
现在是包养系类。avi吗
马克思列宁主义发自手机虎扑
他?????男同吗?发自手机虎扑
怎么在哪见过类似的帖子。。好像是男的被女的包养。。发自手机虎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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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情感,楼主改写失败发自手机虎扑
不做评价。。不过有点水。。抄袭人家。发自手机虎扑
最好比他快,看看两个人是不是一样的结局。发自手机虎扑
@孤独的小杨送走了可怜的老王
原来逼可以反着装发自手机虎扑
看你们谁先写完
老王是谁,谁是老王!
后续呢?家里的事请详写800字
角度不错,新颖
@
有人狙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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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的校花》最强人气连载,《关关雎鸠》完全最新版
作者:赵孟
网友说:这是一篇你必须一读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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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九月初的太阳依旧是火辣辣的。我趴在滚烫的沙地上,紧紧握住手中的56式半自动步枪,瞄准前方100米处的胸环靶。
靶子立在一片菜田里,在风中微微摇晃。远处有一些破旧的小平房。望着这片毫无诗意毫无美感的菜田,我不禁怀念起家乡春天里,碧野蓝天中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来。倒是那些靶子,摇曳低回,颇有一些风致,便如是T型台上顾盼生姿的佳人。只可惜她们只能在那些蠢笨矮小的大白菜之间遗世独立,孤芳自赏。若能把家乡那绵延数里的油菜花搬过来,和它们配在一块,在风中依偎爱抚,低语应和,那又将是怎样的赏心悦目啊!
我就这样在一个炽热的初秋的大太阳天里想入非非。之所以要想入非非,是因为这样的训练实在太缺乏审美节奏。像我这样具有天赐一等的好头脑的人,在这样的时候不想点儿什么,实在是有变得迟钝的危险。为了使我国文学史或思想史上一个即将出现的伟人不至于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中,我有责任有义务随时保持思维的独立性、灵活性和穿透力。
不可否认军训是一件非常无聊甚至是惨无人道的事情,但是我们这些在文革中出生的人,一生下来就沾染了许多的革命豪情,风流未泯,所以军训倒也不是一件完全不好玩的事情。和我的许多同龄人一样,在少年时代的一段很长的日子里,我都曾经幻想穿上绿色的军装输出革命,炮火漫天,尸横遍野,打倒美帝苏修,把共产主义的大旗插遍全球。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很快就会是那遍野横尸中的一具,而只是迷醉于在幻想中体会自己开着59式坦克碾过层层积雪,在密密的白桦林的粘稠浓雾里穿行的快感罢了。后来之所以上了大学而没有去参军,完全是因为见识到了垂死的资本主义腐朽文明的真实情况后好逸恶劳的思想堕落。
我们趴在一条土路上。这条路很宽,但是还没有完成施工。根据五十年代的老军用地图看,这里原来是一个很大的湖,一直延伸到北边几里之外的秦家台。五十年代后,逐年填平,到了我们上大学的这一年,1991年,就已经填到了我们趴着的这个地方了。在路的南面,当年纵横浩淼的杏花湖只剩下小小的一点,只能勉强算得是一个“湖”了,其实说是一个比较大一点的池塘也许更加准确一些。听说南楚大学要在这里修一条路,把主校区和沿江大道连接起来。但是现在还没有修好。为了让我们新生军训,就先铺了一层河沙,当作军训场地。有人开玩笑说:我们现在可真的是“沙场秋点兵”了。
这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太阳像个大熨斗,在背上犁过来又犁过去,而身下的沙子也没闲着,把它吸收到的热量毫不吝啬地传给我。中学的时候学过,沙子是热的良导体,而人体是热的不良导体,所以在和沙子的对抗中,我是吃了大亏的。主要是物理性质不一样。我就像个大锅贴子一样,已经软趴趴的毫无力气,浑身上下滋滋不绝地冒汗出油。额头上的汗水汇成柱状,流到了眼睛里,使我眼中的靶标顿时模糊起来。
我用同样汗津津的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喘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战友们。发现很多人的背上都汗透了,有的人的军装汗湿了又干了,留下一圈白色的盐迹。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两边,也摸下一把盐来。
因为我是班长,所以在我们这个班,我的位置是在最边上的。紧靠在我右边的是陈奇伟。他已经很不耐烦了,把军帽往头上一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把地抹去,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他看见我偏过头,就说:“他妈的,这么热的天趴在这里一上午了,连一口水也没得喝。”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水来啦,水来啦!”
许多人纷纷坐了起来,往运水车的方向望去,趁机舒活一下筋骨。军训教官田排长就呵斥起来:“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趴下!继续瞄准!”
一阵微弱地埋怨声和叹息声之后,这些可怜的家伙们就又歪歪斜斜地趴下了。
我知道大家为什么要埋怨。这不仅仅是因为不能偷懒活动一下,更因为坐着可以更好地观察那几个送水的女生,而趴下之后就很不方便,而且更容易让别人察觉。
回复: 《沉沦的校花(最强人气连载,关关雎鸠完全最新版)》作者:赵孟
提起那几个送水的女生我就有气。凭什么我们在这里练完队列练战术,练完战术练打枪,整天累得不成人形,而她们几个就能够好整以暇地休息、四处晃荡,只是上午下午各花半个小时送一下水而已,居然还好意思美其名曰“为同学们服务”!其实真正为我们服务的是那几位校工,他们蹬着车子才真够辛苦的。这几个女生当然都是学生干部。而她们这些学生干部是轮着来干这个美差,所以我们每次见到的人往往都不一样。除了五天前出现过一个美女之外,其余时候出现的女干部都姿色平庸,污染我们的眼睛,这一点尤其让人愤怒。要么你像别的普通女生一样,勤劳一点,和我们一起正常训练;要么你就长得漂亮一点,让大家在休息的时候养养眼,保持愉快的心情。既享受了特权,又不愉悦大众,光投入,不产出,这样的女生真是其罪当诛。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丑女常有,而美女不常有。虽然不常有,终究还是有。既然有,而且曾经出现过,那就值得期盼。所以,在我们每天漫长而枯燥的军训生活中,等待水车是一个很重要的心理支撑因素。为了那份悬念,是值得冒着被排长踢的危险坐起来看一看的。
现在,虽然大家在田排长的淫威之下被迫重新趴下,但是都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了。陈奇伟鬼鬼祟祟地对我说:“老七,你视力好,看看今天来的水平高不高。”
我扭头向左边望去。在我左边趴着的,就是我们班的女生。不过为了表示男女有别,我们之间拉开了一定距离。准确一点儿说,她们是和我们一个排的。因为“班”有两个概念。一个是作为学校班级单位的“班”,还有一个是作为军队基本战术单位的“班”。一个学校的班,大约有40多人,可以编成4个步兵班。学校把我们每个班级编成一个排,所以我们中文系91级3班在军训团里的番号就叫做4连3排,而我则是3排的3班长。这样的一个排,兵力比一个正规步兵排还要多,因为有4个班,相当于一个加强排了。
所以,我向左边首先看到的就是3排2班的女生“灰灰”和“小不点”。她们两个个子最矮,所以被排在最后面。我的目光从她们身上越过,远远地观察逐渐走近的水车队伍。我聚精会神地观测了一阵,转头对陈奇伟说:“好像是五天以前来的那个漂亮妹子。”
“真的?”陈奇伟兴奋起来。口令迅速下传,我们排的两个男生班——3班和4班的兄弟们很快就知道了。大家摩拳擦掌,交头接耳,沙场上就像是忽然来了一群苍蝇,嗡嗡嗡嗡地热闹起来。
这时魏连长过来,命令我们4连集体起立,然后以班为单位,围成一圈,坐下休息。大家坐下后,一起向水车行注目礼。那边1连、2连的人已经欢腾起来了,大家一拥而上抢水喝。而几个送水的女生被围在最核心,完全看不见了。
可以看见的,是我们排1班和2班的女生。她们就坐在我们边上,笑眯眯地说着话,偶尔还有意无意地向我们这边看两眼。既然我们能够发现她们偶尔向我们这边看两眼,那就说明我们也偶尔地在向她们看两眼。看来看去的,难免不会有那么一两对深情的眼睛“滋滋滋滋”地互相放电。学校竟然把一个班级的男女学生编在一个排里,这其实是非常罕见的。在我大学毕业以后我才知道,别的学校一般是把男生连和女生连分开编,训练起来更加方便。我们的学校领导却不知道被什么油蒙了心,居然大发慈悲,让我们男女同学亲亲热热地聚在一起,免去了牛郎织女隔河痴望的相思之苦。
我们是幸运的,只是当时年纪小,什么也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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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我们3班是个美女班级。我们班女生比男生多,全班四十多人中,女生占了多半,而其中称得上好看的,就有七八个。这让1、2班的色狼们羡慕不已。被大家在卧谈会上议论得最多的是蒋莹莹和凌雨霏。大家一致认定她们两个即使不一定算得上校花,也绝对是系花。据说高年级还有两位师姐也很漂亮,但是我们刚刚来学校,还没有见识过庐山真面目。好在来日方长,大家可以慢慢去等待。大学的新鲜感觉像个熟透的苞谷一样引诱着我们,等着我们一层层地去揭开她神秘的面纱,我们都踌躇满志地相信最后一定能够看到她层峦叠嶂掩蔽下最迷人的真实部分。
我最早认识的两个女生就是蒋莹莹和凌雨霏。由于我是第一个到宿舍的,所以被辅导员委任为寝室长。傍晚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我打开门一看,是两个穿着军装的漂亮女生。她们自我介绍说,她们都是保送生,所以比我们早来两天,担任了班上干部的职务。蒋莹莹已经被任命为年级主席,凌雨霏则是我们3班的班长。她们是来看看男生是否都到齐了,是否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
当时我们宿舍9个人,除了一个还未来之外,都已经到了。大家见到两个美女,都像孙猴子进了蟠桃园一般兴奋异常。当然,孙悟空只是对蟠桃感兴趣,而把那些和他吵架的漂亮的仙女妹妹们给吓跑了。猴子再聪明,毕竟只是猴子。我们则绝对不会如此不懂风情,我们一定会在摘下蟠桃的同时,热情地邀请仙女妹妹和我们一起散散步。如果她们生气的话,我们宁可放弃蟠桃,也要争取仙女的芳心。
当天晚上举行的首届卧谈会便理所当然地以这两位漂亮的女同学为中心话题。对于刚刚进入大学的懵懂少年来说,禁欲的中学时代刚刚结束,一个全新的精彩世界突然打开在面前,免不得有些眼花缭乱。更要命的是,一上来就是两个美女来作见面礼,真是让我们有点难以承受,迷迷瞪瞪晃晃悠悠的,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了。
我们学校实行的是入学军训制度。两天后军训正式开始。大家对自己同学的第一印象,有许多就是穿着军装的。军装是那种老式的全绿色。就这样,我们见到了穿着国防绿的全班女生。
有的时候教官让两个女生班和两个男生班面对面地站着,这样我们就能够经常和女生们直来直去地眉目传情了。大家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便如长江三峡巍然默立的夹岸高山,中间澎湃着汹涌湍急的激情暗流。站在我对面的两个女生班长就是蒋莹莹和凌雨霏。我以一个军人的坚毅和执着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们,而她们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蒋莹莹长得很甜,鹅蛋脸上经常羞得红扑扑的,垂下眼帘数地上的沙子;凌雨霏则是个冷美人,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把眼睛瞥向一边,不和我对视。我对自己在这种对视中所占到的上风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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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们更加有创意的是,让男生和女生相向着走队列。这是整个军训过程中最销魂最让人难以自持的部分。当我们男生站着不动,女生队列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时,我们就觉得幸福和爱情像解冻后的春天,渐行渐近。阳光明媚,笑靥如花,她们这种投怀送抱式的进军让我们心痒难搔、急不可耐。尤其是教官往往在她们已经离我们非常近的时候才叫“立——定”,按照规定她们还需要继续走两步才最终立定,这时简直就要和我们贴在一块儿撞个满怀了。这时我们就非常非常地激动了,用金庸在《天龙八部》里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处在“人兽关头”。我常常听见大家的呼吸都粗重得东倒西歪。而女生们也往往是咬着嘴唇轻轻地笑。娇音在耳,芳泽微闻,此情此景,人何以堪!古代的许多描写男欢女爱的淫词艳曲就都嘣嘣嘣地直跳进我的脑子里来。什么“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啦,什么“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啦,什么“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啦,还有什么“何当共剪西窗烛”、“画眉深浅入时无”……
正当我们沉浸在古典的温柔氛围中,浑身酥软,乖乖地打算缴械投降,来个“玉楼宴罢醉和春”、“从此君王不早朝”什么的之时,田排长的一声断喝,惊破了我们旖旎缠绵的甜梦。“向后——转!”她们竟要离我们而去了!奴去也,莫牵连。送君南浦,伤如之何!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我们定了定神,泪眼迷朦之中,女生们就如七夕相会之后,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地离去的织女。当然实际上她们从来就没有任何人次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回过头,而只是给我们留下两列飘扬的黑发。绿色军帽束缚不住的那些充满青春活力的千姿百态的马尾巴、长辫子、披肩发、学生短发,连同着那上面的各种发带、发卡、手帕、珠子一起,随着女孩们的步伐一左一右地摇曳,如夏夜里微风中的竹影,充满了诗意和韵味,拂得我们心里痒痒的。
现在,轮到我们男生向女生队列进军了!田排长高亢的口令声响起,我们这群凶猛的初生牛犊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向前跨去。这时我们看见了对面女生亮亮的眼睛,羞涩的微笑,无尽的期盼,脉脉的深情……我们就像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带领着自己整齐而庞大的军队,去解救被妖怪囚禁在阴森城堡中的公主。我们走得坚定无比,昂扬奋发。最令人惋惜的是,王子们就在即将要解救到自己公主的时候,竟被田排长这个恶魔的口令阻止了。有的王子因为没有听清口令,或者因为心有不甘而向前多走了一步,就会引来田教官的呵斥声,和所有同学开心的笑声。而这个倒霉王子对面的那个公主则无疑会成为姐妹们卧谈会上揶揄的对象。
相逢总是短暂的,分离又要到来。田排长,又是田排长,这个蛰伏在特兰西瓦尼亚邪恶城堡中的吸血恶魔,这个破坏别人幸福婚姻的王母娘娘,这个断子绝孙的法海和尚,又命令我们往回走了。我们怒发冲冠,仰天长啸,满怀着对心上人深深的眷恋,满怀着对田排长的刻骨仇恨,壮怀激烈地奔向远方的疆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Ade,我心爱的姑娘们!再见了,娜塔莎。再见了,冬妮娅。再见了,卡秋莎。当梨花再次开遍天涯,当河畔重又笼上柔曼的轻纱,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献上阿尔卑斯山上的雪莲花。我们就这样渐行渐远,看不见身后女生们的表情,只能猜想,她们是不是也在闲愁万种泪眼汪汪地默念那些动人的诗句,“何处相思明月楼”、“悔教夫婿觅封侯”呢?
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种男女相向走队列的方式,大概不是训练一支真正军队的正确方法,却使我们军训的前半段轻松而欢乐,给我们的集体意淫带来了丰厚的素材。后来我读到《楚辞·少司命》中“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们军训时候男女对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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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水车向我们这里开来了,我竭力运用我的1.5的眼睛搜索那几个押车的女生干部。边上3连的人开始向我们拉歌。蒋莹莹照例带领大家与他们对抗起来。但是我并没有多少心思去参加这样的倾情演出,而只是集中精力做我的工作。此时我的岗位,就相当于前沿炮兵观察哨,一旦确立有价值的目标,就可以呼叫后方炮兵进行准确的集火射击。终于看清楚了,今天押车的三个女生,一个比较肥胖,一个比较瘦小,而另一个则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她确实就是五天以前来过的那位美女!
美女的出现极大地鼓舞了色狼们的热情。虽然我们班的蒋莹莹和凌雨霏都足以和这位美女一拼高下,但是我们仍然对这个新来的美女倾注了更大的热情,这再一次雄辩地证明了“家花不及野花香”这个如伟大的马克思主义一样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我们宿舍所有人中最起劲的是老六金子光和老四诗人王韶。金子光为了接近美女,一连喝了四杯水,顺便在美女身边往返了四个来回。回来以后嘴巴咂吧咂吧地响:“格老子,小妹娃儿皮肤那个嫩哟,挤得出水一样!”王韶对金子光这种急色的模样十分不屑,他只要了一杯水,却捧着杯子在水车边上慢慢晃悠了半天,深度眼镜片后面的那双充满智慧充满诗性的眼睛始终在美女身上打转。我们问他为什么不上去搭讪,他说美是应该在一定的距离上欣赏,才有味道的。靠得太近了就不美了。
金子光在同学见面会上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我叫金子光,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没出一个星期,由于在南方方言中谐音的关系,这句话就被我们传为“是精子,总会发光”了,金子光也就理所当然得获得了“精子”的外号。金子光对这个结果丝毫也不感到意外,他边苦笑边摇头,骂了几句“先人板板”,然后说,他在中学的时候就是这个外号,看来这辈子是躲不过它了。他这样说的时候,似乎对他那个当小学老师的父亲颇有一点儿怨怼之情,老爷子在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实在是太漫不经心了。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我们发现这个外号并没有冤枉金子光,他的荷尔蒙的确分泌得比常人要多出许多。他常常对刚刚认识不久的女生发动进攻,虽然这些攻势往往进行得并不成功。
而王韶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就向我们公开了他与诗歌长达十年的恋情,并在卧谈会上即床朗诵了一首他自己创作的《冬季》。他朗诵得声情并茂,忧郁缠绵,可惜他的广东普通话大大地拖了后腿,以至于我们无人能够听明白而且耳朵很受伤害。大家忍无可忍,终于强烈要求他干脆就用纯粹的广东话重新再念一遍。虽然我们最终也没能够听清楚他那首最得意的《冬季》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但是却都对他朗诵时的表演印象深刻。他颧骨突出,骨骼粗壮,本来应该是一个威猛的黄飞鸿式的卖狗皮膏药的广东武师形象,可惜他却偏偏柔情似水,眼神哀怨,语音轻缓,时常带着气声,脑袋随着感情的波动向前伸出,微微地左右摇晃,摇晃着,摇晃着,摇晃着,眼神也越来越迷朦。最后到了紧要处,他光着膀子把手向天空一伸,好像一个即将溺毙的人去抓救命稻草一般,胳膊上青筋暴起,“唉————~~~~~~~~~~~~~”一声凄美而幽长的叹息,然后那只手无力地缓缓垂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彩虹,终于下挂在床沿,配上他那欲仙欲死的表情,令我立刻就想起了西方名画《马拉之死》,不禁毛骨悚然。
王韶的朗诵惊得大家十秒钟没有说话。等我们恢复思考能力以后一致认为,王韶不应该叫王韶,应该叫王骚。他的诗歌表演实在是太骚情了,严重污染了我们纯洁幼小的心灵,为此我们要求王骚以后在朗诵诗歌之前一定要事先和大家打好招呼,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免遭无妄之灾。王骚对自己的倾情朗诵得到这个评价非常震惊,并对自己居然堕落到这样一个完全没有诗歌细胞的低俗寝室而痛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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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绝佳的视力和刻苦的训练,田排长任命我为瞄准检查员。
我得到了这个差使,颇有一些自得和兴奋。最重要的是这个差使让我获得了公然接近女生的机会。在女生中我最想接近的是蒋莹莹。我拿着那个小小的瞄准检查镜在排里跑来跑去,先是装模作样地在几个女生身边转了转,眯上眼睛瞄了瞄,人模狗样例行公事地指导一番,然后就得偿所愿地走到了蒋莹莹身边。我发现她虽然做出一副瞄准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睡觉,准确点说,是在闭目养神。听见我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向我笑了笑:“耿潇,你现在好神气啊!”
“我是《包身工》里面的‘荡管’,你要当心哦!”我弯下腰轻轻地说,故作夸张地做了一个凶恶的资产阶级走狗的表情,然后在她身边慢慢地趴下来。
“荡管啊,还拿摩温呢。”她把小嘴一噘,不屑地说。
虽然我在上中小学的时候也常常和女生说小话,但是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在非上课时间,这么近距离地和女孩说悄悄话,而且还是趴在一起说的,这对于当时年仅18岁的菜鸟耿潇来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更何况,和我说话的还是这么一个粉嫩水灵的小美人儿。她把那樱桃小嘴一噘,就这样一个在那些成年老男人们看来很简单的小动作,当时却把我震得东倒西歪,脸红脖子粗,心跳几乎快了一倍。不知道和她接吻的时候,她的小嘴是不是也会这样噘着呢?
我定了定神,尽量地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荡,轻轻地说:“你这个偷懒的家伙,居然敢在这里睡睡睡——睡懒觉!”话一出口我就在心里骂自己,真笨,平常从来不结巴,今天怎么结巴了呢?而且,说什么不好结巴,居然是“睡觉”的时候结巴。
但是蒋莹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声音的激动失常,她也轻轻地回答:“别告诉别人啊!”我们相视而笑。
这种谈话气氛让我十分愉快,好像我们共享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一般。而且蒋莹莹的话,让我感到她对我特别信赖,这是不是说明我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和别人不一般呢?我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想到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没有做呢,于是开始手忙脚乱地把瞄准检查镜绑在蒋莹莹的步枪上,同时问她:“瞄得怎么样?”
“不太好。”
“我来给你看看。”
蒋莹莹瞄准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抓枪都抓不稳,总是有点晃动。这样我工作起来就很费劲。我听见自己总是说:“往左边一点儿,对,哎,怎么又过了?往右边一点儿,哎呀,又过了,怎么搞的?看不见准星了……”
就这样折腾了几分钟。终于,蒋莹莹长吁了一口气:“怎么这么难啊?”
闻到她吹气如兰,我不禁有点晕眩。我偷眼看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左眼眯着,右眼睁得大大的,紧张地盯着准星。过了十秒钟,我忍不住又向她偷看了一眼,发现她也正在看我。我慌忙把眼睛躲开,再看她时,她已经继续瞄准着了,嘴角却有一丝微微的笑。
蒋莹莹的瞄准最终也没有过关。这给了我充分的理由,更长时间地留在她身边。我不断地要求她纠正持枪姿势,调节呼吸。趴在边上的女生李萌被我们的敬业精神深深打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微微直笑。蒋莹莹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干脆把枪放了,小拳头在沙地上砸了一下:“算了,我自暴自弃了。”
回复: 《沉沦的校花(最强人气连载,关关雎鸠完全最新版)》作者:赵孟
我回到男生队伍里继续工作。这次是给趴在我边上的老五陈奇伟作校准。陈奇伟是我在宿舍里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见如故,非常投缘。我在他身边趴下之后,他神秘地向我笑了一下:“刚才和蒋美女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呀?”
“没说什么。”
“老七啊,别装了,就你那点花花肠子,哪里能瞒得了哥哥我?”
“别乱说!我在那边趴着,你能够看见什么啊?就知道瞎猜。”
“哈哈,果然有问题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虽然我和陈奇伟关系很好,但是相交日浅,终究还是不能无话不谈。我对蒋莹莹确实有点那个意思,但是我估计像我一样垂涎于她的,肯定大有人在,我不能轻易地把自己的心事随便表露出来,那样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于是我便反过来问他:
“你和你们家李萌发展得怎么样了?”
果然陈奇伟立即就很警惕地说:“我和李萌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你们纯粹是空穴来风。”
我嘿嘿了一声,不再说话。
由于教官让男女学生面对面地练队列,大家每天朝夕相对,难免不让人产生一些想法。渐渐地,我们这些男生在卧谈会中就开始乱点起鸳鸯谱来,将班上的男女同学配对,而配对的首要原则就是将军训队列中站在对应位置的男女配为一对,当然实在看上去太不协调的,或者当事人激烈反对誓死不从的,就另作处理。我和蒋莹莹都站在队首,所以我们被配为一对。陈奇伟和李萌都站在队列里的第二个,也被配成了一对。大家分配完成后,就开始乱开起玩笑来。如某某今天多看了某某两眼啦,某某今天看到某某的时候脸红了啦,然后被揶揄的那个人就开始进行分辩或者反击。所有人都加入混战,获得了无穷的快乐。天天开这种玩笑的结果,就是配对的方案越来越被强化,很多人在心里无形中使自己和对面的女孩真的建立了某种联系。一群不知深浅的少年一起开的一个不知深浅的玩笑,后来竟然影响了我们班大学四年的恋爱小气候,造成了好几桩无疾而终的爱情悲喜剧,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
王骚在队列中排在第四,被大家分配给对面的胖女孩张群英。王骚大叫:“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当时大家见他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也就作罢了,但是后来张群英似乎真的表达出了对诗人王骚的浓厚兴趣,我们就又旧话重提,将他们二人重新捏合起来。这一回当然又遭到了王骚的拼命抵抗,但是我们不再放手,而是坚决地将这个千年美丽传说继续推广了下去。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班级见面会上,王骚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地介绍完了自己的名字以后,张群英跑过来问:“同学,对不起,我没听懂你的话,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诗人王骚觉得自己很失败,就又说了一遍。张群英说:“你刚才说你喜欢诗歌,来,我们一起谈谈诗歌吧!”王骚于是转怒为喜,就和张群英聊了起来。回到宿舍后,我们都学张群英的腔调对王骚说:“来,我们一起谈谈诗歌吧!”王骚则坚持说自己是一个审美上的完美主义者,胖妞张群英虽然和他有着对诗歌共同的热爱,但个人形象上却实在一点诗意也没有。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俯身屈就张群英的。虽然诗人王骚本人在形象上也并不出色,但是我们却不能这样来提醒他,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向王骚阐释张群英的诸多优点,劝他从了张群英。王骚对此十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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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宿舍的人都认为在配对活动中最大的赢家是我,并鼓励我积极向蒋莹莹发动进攻。我说蒋莹莹是大美女,我哪里配得上啊?大家就说,老七啊,你就是我们宿舍最帅的了,拿下蒋莹莹舍你其谁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1班2班那些色狼把我们的班花给夺走了。又有人纠正说,什么班花?是系花!大家说,对对对,是系花!老七啊,你可得为我们大家争口气啊,有什么用得着兄弟们的,尽管说一声!
这样一晚一晚地闹下来,我的心理也就受了暗示,认为我应该试一试,毕竟追美女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虽然我并没有松口说我喜欢蒋莹莹,但是已经开始在暗地里策划行动方案了。那次瞄准时的交流,使我觉得蒋莹莹似乎对我也有那么点意思,起码是不讨厌我,那么我就有机会。但是对于怎样操作这样一次进攻,我又毫无头绪。在这方面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菜鸟,什么经验都没有。
这种经验的缺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出生于一个中学教师家庭,从小就受着刻板的旧式家教。和我们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家长一样,我的父母对于我的性教育,从来就没有尽过任何义务。我完全靠自己在艰苦闭塞的环境中自学成才。
其实我是一个非常早慧的人,很早就发现了男性和女性的第一性征的区别。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和女孩一起玩。那个时候我们很多孩子,一起成群结队地在山野里面撒野,想撒尿了,男孩把下面的小家伙掏出来就扫射,女孩则找个灌木丛一蹲,并没有太多顾忌。我们当时都互相看到过对方的那个地方。我和我的伙伴们都知道女孩没有小鸡鸡,也知道这就是男女之间最大的不同。但是为什么她们没有这个东西,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深究。我们只是为了自己撒尿比她们更方便而自豪不已。我们当时一点儿认识不到女人那个地方的威力所在,甚至和我们每个人的来路直接相关。
当时的父母对于我们来路的解释无非是这么几种:一种说法是,孩子是像大白菜一样从地里长出来,然后被父母捡回家的。另外一种是,孩子是从妈妈的胳肢窝里爬出来的。也有人的父母对他们说,孩子是从妈妈的屁眼里拉出来的。这个说法被我们大肆嘲笑了一番。屁眼那么脏的地方,生小孩太可笑了。后来长大以后才知道,这个解释其实是最接近于实际方位的。如果人类不是哺乳动物而是某种级别比较低的动物的话,这个说法就完全是科学真理了。
后来看到许多阿姨大着肚子,然后就生了孩子,我们就知道孩子是妈妈怀孕后生的了。那种从地里像大白菜一样长出来的说法不攻自破。
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开始可以看到电视了。我看到那些漂亮的女演员,常常很兴奋,下面那个还没有开始发育的小东西就已经会自动站起来了。与此伴随而产生的欲望,就是很想抱住那些漂亮的女演员亲一下。我的天,亲一下啊!太流氓了,弄不好人家会怀孕的。这严重违反了小学生守则,不敢多想。想一想就脸红。尤其是我作为中国少年先锋队的戴两条杠标志的中队长,更加要严于律己,起好模范带头作用。在那生命力勃发的最早的日子里,我继续一如既往无知无觉地和女生们一起玩沙子。
到了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有个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本农村赤脚医生用的小册子来,书名大概是什么《……生产基本知识》之类,其实就是一本教赤脚医生怎么给孩子接生的书。这本书却给我们确认了一项知识,我们终于知道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了。书里面有大批的细部素描图,让我们惊诧不已。当时我们已经开始对此有了求知欲,但是对那本书却没有仔细研究,主要的原因是觉得那些画画得太难看了,甚至有点让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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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把女人生孩子和男人联系起来。我们把生孩子完全看成了女人的工作,而男人嘛,只是坐吃山空而已。问题是,既然孩子都是妈妈生的,那么我们还要爸爸干什么呢?就因为他是妈妈的亲戚,我们就必须尊敬他吗?
有一次,我在《故事会》上看到一则朝鲜族的民间故事,里面有这样的话:“没有男人,女人就不能生孩子;没有公牛,母牛就不能产小牛。”我大惑不解,就拿去问爸爸:“爸爸,为什么这上面说,没有男人,女人就不能生孩子;没有公牛,母牛就不能产小牛呢?”没想到我那当中学老师的爸爸顿时如临大敌,严厉地回答:“这样的问题,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他那凶恶的表情把我吓了一跳。我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生气。因为男人能够参与女人生孩子的活动,并且好像还在其中发挥了某种至关重要不可替代的作用(我敢肯定不是接生那么简单),这无疑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彻底改变了过去男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庸俗形象,即使不足以自豪到每天上街游行的地步,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立了大功还如此自卑。我当时分析了好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如果爸爸当时随便轻描淡写地撒个小谎,把我应付过去,我也许就会很快忘记这件事情的。但是他却那样一副专政嘴脸,好像要打倒四人帮一样,反倒使我的好奇心更加大了。我隐隐感觉到,这个问题是一个很流氓的问题,不该随便问的。
后来,又有人把他姐姐的初中《生理卫生》教材偷出来,大家一起躲到山上,把最后一章仔仔细细地推敲了很久。我们那才明白原来人也是和动物、植物一样是有精子和卵子的。可怜啊,我们最初接触“精子”这个词,竟然是在《植物学》教材里面。那里面说,花有雄蕊和雌蕊,里面就有精子和卵子。精子和卵子结合在一起就可以产生植物的种子。据说人的精子和卵子也必须像动物和植物一样,结合到一起才可以产生下一代。女人的怀孕,就是因为这个了。精子由男人提供,卵子由女人提供。这又一次雄辩地证明了男人在人类的繁衍过程中并不是完全无所作为的,起码他们努力提供了一半原材料。但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一整份儿原材料愣给分成两份儿,分别由男人和女人保管呢?这不没事找事吗?而且,分成两份儿之后,又怎么把它们给重新掺和到一块儿呢?换言之,人的精子和卵子要怎么样才能结合呢?大家讨论了很久,莫衷一是。还是我的脑子好使,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精子长得像蝌蚪,有一条很长的尾巴,这说明它需要水来运动,游向卵子。也就是说,精子是各种细胞里面的游泳健将。但是男人和女人怎么才能提供那么多水呢?”
一个同学说:“我听说结婚以后,男的和女的就可以在一起洗澡了。洗澡的时候水很多,一定是这个时候怀孕的。”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但是也有人说,为什么结婚以前不能在一起洗啊?于是大家一起叫嚷起来:“我操,你个傻×,结婚以前一起洗澡,那是流氓!”那人就说,我小时候,我妈妈就带我去女澡堂洗过澡,为什么那些女的也没有怀孕?大家哈哈大笑,说,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发育,没有精子,所以她们都不可能怀孕。这就是为什么成年男人不许进女澡堂的原因。那人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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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知识的积累,无非是一代代集体智慧的结果。但是一切真正伟大的发现和发明,都是由极少数天才人物来完成的。我的非凡往往都是在凡人陷入思维困境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地体现出来。这次也不例外。在众生喧哗之中,我敏锐地发现“洗澡怀孕说”的一个巨大的技术性难题:“站着洗澡不行啊,水把精子都冲到下水道里面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到那些英勇无畏赤胆忠心的精子在万里长征远程奔袭的半道上,突然被一股强大邪恶的浊流冲到黑洞洞脏兮兮的下水道里面的情景,就有一种明珠暗投英雄迟暮的悲凉,自己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地伤感起来。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这么恍惚了几秒钟之后,我又补充说:“所以,为了给精子们一个比较稳定可靠的工作环境,一定得要一起坐在一个大澡盆里面洗才行。”
那个时候我们只知道木头澡盆,不知道有浴缸。
大家已经开始进入青春期了,我这么说了之后,大家就都不说话了,各自想着和女人一起坐在澡盆里面的情景,不禁悠然神往。大家面面相觑,又都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起来。以我们当时的想象力,那就是世界上最流氓的事情了。
“那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怀孕呢?”
我又充分地发挥了我的想象力:“人也会出汗嘛!结婚了以后就可以在一起睡觉。睡觉的时候,有的时候身体会挨在一起。对了,男人和女人还会亲嘴。精子就会在汗里面游泳,从男人身上游到女人的卵子里面去。”
大家傻了几分钟,都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然后就有人表示不赞同了:
“不可能!行程太复杂了,精子怎么可能那么聪明!它们肯定找不着路,它们又没有地图。”
“对啊,而且游那么远,又没带干粮,又没地方休息,累都累死了。”
他们说得有理。我自己也困惑起来。这个理论似乎在很多方面都有不小的缺憾。于是当天的讨论不了了之。
从初一开始,我们班上的女同学们迅速地发育起来。部分男同学也开始了。而我的青春期则千呼万唤未出来。很快,我就成为了班上最矮小的几个人之一,连女生看我都是居高临下的。整个初中阶段我都是在一种屈辱的环境下仰人鼻息,艰难地生存着的。好惨,连女生我都不敢欺负,因为怕打不过她们。有时在厕所里,会有几个恶作剧的家伙突然揪住我,要扒我的裤子,同时大叫:“大家都来欣赏一下耿潇同志没长毛的鸡鸡啊!”于是大家就一起凑过来看,用香港人的那种非常夸张的拖长了的语气叫道:“哇——~~~~~~~~~~~!好可爱的小豆子鸡鸡也~~~~~~~~!”真是我羞愤欲死。直到初三下学期,我才像发了的玉米面一样,不可遏止地膨胀起来。一年之内,我的身高迅速超过了那些笨鸟先飞的家伙们。后发先至,主客易位。看到他们仰视我的敬畏神情,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初中二年级,我在一套英语学习的科普教材中看到中英文对照的文字:“为了让妇女怀孕,男人必须把阴茎放进妇女的阴道里。”白纸黑字,这下把以前的所有疑团就解开了!这个方法好!那么近就解决了,精子再也不用在水里游那么长时间的泳了,一出门就到家了!直截了当,一步到位,多快好省,真是高效率啊!这个方法怎么我以前就没想到呢!我不禁慨叹造物主的神奇,他老人家的智慧确实比我要高那么一点点。很快这本书就在男同学中间传阅开了,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但是我们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设计得如此复杂,要把人分成男人和女人,然后让他们这么费劲地把精子和卵子弄到一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世界上只有女人,直接用不需要受精的卵子生孩子就行了,岂不方便省事得多!这样看来,造物主又真是一个自寻烦恼的蠢家伙,不懂得简洁明了地解决问题,却要去绕个大弯子让雄性和雌性互相折腾,搞得大家都疲于奔命。
性启蒙时代到此正式结束。此后的事情就逐渐明朗了。黄色小说开始盛行,我们的性教育开始有了真正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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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学时代的几次对女同学的暗恋,都是无疾而终。那个时候升学压力太大,从来就没敢想要去真正动手追女生。我所成长的地方是个小镇,那里的中学升学率并不高,我们必须倾力以赴才有希望考上大学。早恋是个非常敏感而令人恐惧的话题。有几对中学早恋的同学果真都成绩急剧下降,无一考上大学,他们的英勇事迹也就一直被老师们在班会上向师弟师妹们传颂。那种宣传给人一种压倒性的恐怖的感觉,好像早恋之后就会入地狱,便如到了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社会那么可怕。我在学校和父母的高压之下也无法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因为我的父母就是我在读的那所中学的老师,任何关于我的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我父母所掌握。他们都是那种非常传统非常严厉的人,有的时候并不是很尊重我自己的想法。他们认为我只需要按照他们的设计好好走完中学路程,就一定不会错。任何的越轨行为都是不能容忍的,我上课和谁讲了小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就一定会挨批,更何况是洪水猛兽一般的早恋。而且我也确实太渴望上大学了,那对于我来说,不仅意味着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更意味着我可以从此脱离父母的控制,在广阔的天地中任意翱翔了。
在高中的这段枯燥而苦闷的日子里,我和自己的青春期进行了长期而艰苦的对抗。我常常告诫自己说:“现在可不能陷进去啊,考不上大学就完了。”那时我们的日记常常被父母偷看。我一直不知道我的母亲是否偷看过我的日记。也就是说,即使她偷看过,也没有就其中发现的问题而找我谈过心。就为这一点,我还是非常感激的,我觉得我比我的许多同学要幸运得多。然而无论如何,我是不敢把自己对女生的暗恋之情写在日记里的。当时无处发泄,真是郁闷坏了。那些暗恋都是太幼稚的,在我高考之后,很快就都随风飘散了。
现在,终于上大学了!我站在兴州城高高的江堤上,张开双臂,感受江风浩荡地吹拂。我衣衫猎猎,宛如古代仗剑走天涯的白衣侠士。天高云淡,阳光充足,我闭上双眼,深呼吸,尽情感受那种无尽自由的空气,就如我上小学前每天在山谷中乘风飞扬一般。此时回想父母对我的严厉的教育方法,不禁百感交集。在那样的不太好的教学环境下,如果没有高压,恐怕我也不一定能够考上大学。而逼迫我上进的最大的力量,竟然不是他们的高压,而是摆脱这种高压的强烈愿望。现在,这种高压不见了。我感觉自己就像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又如是在烈火中涅槃获得新生的凤凰。我本来就自命不凡,现在如鸟投林,如鱼归渊,更是无所挂碍,无所阻挡。我注定要惊天动地。
在拉伯雷的《巨人传》里,巨人卡冈都亚一生下来就大叫大嚷:“喝呀,喝呀!”这象征着当时人们对生活的渴求。人们渴望畅饮知识,畅饮财富,畅饮友谊,畅饮爱情。我就是卡冈都亚。我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现在我的任务是把它们都挖掘出来。种种宏伟的蓝图都在我的心头汹涌的酝酿,我的野心就像天上诡谲飘忽的白云那样变动不居。知识,等着我,我来了!爱情,等着我,我来了!
望着脚下浩浩茫茫的大江,我想起了孔夫子的名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时间!它就如这江水一样,亘古流淌,奔腾不息,一去不回头。而在此时,我心目中的时间有了新的定义。从今天开始,旧的河流结束,新的河流发源。这是我的河流,涓涓如泉,叮叮始生。它将壮大,它将腾踊,它将浩洋无极。它是田间的诗——
“时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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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的雄心壮志有多么的远大,遇到具体的问题,还是得一点一点地具体解决。现在首先面临的课题就是,攻克蒋莹莹。
我继续充当瞄准检查员,在全班同学里混来混去。我的这个差事让所有的男生眼红。当然,我有意避开了那些已经在卧谈会上分配了“男朋友”的有主名花。而蒋莹莹既然已经归于我的名下,我多花时间去靠近她是名正言顺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然而我“卖油郎独占花魁”的美好梦想已经开始被蒙上一层阴影。我发现许多男生都在找机会靠近她。这些家伙包括我们年级3个班的各路豪杰,其中不乏英挺帅气者。前面所谓“蒋莹莹已经归于我的名下”,只是我们寝室内部会议的讨论决议,一出了宿舍门立马就是废纸一张。人家才不管你这一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就拿我们自己班来说,就有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此人名叫乔庆国,是另外一个男生寝室长,高大威猛,古铜色的皮肤在夕阳中闪耀着健康的亮泽,膀子上的肌肉腱子一鼓一鼓的,就如古罗马的掷枪兵一般,号称3班第一男人。乔庆国多次借口谈工作找蒋莹莹聊天,而蒋莹莹似乎对他也挺不错,起码我不觉得她对乔庆国的态度比对我稍差。这颇让我苦恼了一阵子。我觉得必须有点实质性的进展,不能再慢腾腾地满足于趴在沙地上说那么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而且趴在一起聊天也不可能聊太久的时间,毕竟田排长在来回巡视,边上的男女同学们也都目光炯炯。我觉得必须另外创造和蒋莹莹单独相处的时间。方法很简单,当然是一如既往地假公济私。
一次帮蒋莹莹校正瞄准的时候,我向她提出,我们班上的同学互相之间还不太熟悉,不妨搞一个篝火晚会。蒋莹莹听了很高兴,说,你也有这个想法吗?太好了,我和凌雨霏也正有此意呢。怎么组织啊?我说,现在没有时间仔细商量,吃完晚饭我们见面聊吧。蒋莹莹说,好啊,我把凌雨霏叫上,你把乔庆国也叫上吧,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我听蒋莹莹这么说,不禁大失所望。她的建议完全合情合理,班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多几个人商量,我们两个人显然也不具备决定班上大事的权力,尤其是我。所以蒋莹莹的这个建议并不意味着她不想和我单独相处,当然同时也并不意味着她想和我单独相处。如果她真的想假公济私地和我聊聊的话,一定不会把凌雨霏和乔庆国也拉进来凑数。我们可以先碰个头,先大概就这个问题初步论证一下,如果可行,再找他们两个进一步商量,最后作决定嘛!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如果都有意的话,应该是心领神会的。可是现在蒋莹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我摸不着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越发让我头疼起来,以至于下午走队列的时候两次出错,被田排长剋了一顿。
奇怪的是,我一心只想攻克蒋莹莹,并没有想要和凌雨霏拉拉关系。其实凌雨霏在相貌上丝毫也不比蒋莹莹逊色,在性感方面甚至稍有过之,但风情方面却是比较欠缺一点,女人味不太足。她给人的感觉是太冷了,对谁都不假以辞色,我们几乎从来就没见她笑过,所以我们宿舍的人都觉得她很难接近。金子光并断言她是一个性冷淡。这个推论很明显有些武断,而且有偷换概念的嫌疑。凌雨霏的冷,只是在追上她之前的冷,在追上之后她还会不会这么冷,完全是个未知数。所以,只能说她不好追,并不能说她性冷淡。然而无论如何,蒋莹莹的亲和力是要远远超过凌雨霏的,在男生之中也更有市场。我之所以想攻克蒋莹莹,并不是因为我更喜欢她,而是纯粹出于技术上的考虑,觉得她更加好靠近。军训队列中蒋莹莹和凌雨霏都站在我的对面,但是宿舍的兄弟们都不把我和凌雨霏配成一对,而和蒋莹莹配对,这本身就说明了大家都深刻认识到了进攻凌家堡在技术上的复杂性和困难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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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餐的时候,我和陈奇伟、金子光一起在食堂吃饭。我一想到饭后就要和蒋莹莹见面,而且可能还会和乔庆国发生一点明争暗斗,不禁就像一只偷喝了太阳神口服液的老鼠一样狂躁不安。正有点出神,陈奇伟用手肘顶了我一下,我抬起头,看见蒋莹莹和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并肩走进食堂来。
我心头剧震,但还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继续吃饭。但是饭勺却送到了鼻子上,我连忙去擦鼻子。金子光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七啊,要抓紧啊,别人要跑到你前面去了。”
我撇了撇嘴:“我又没说要追她,你们着什么急啊?”
陈奇伟说:“得了老七,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你就别来这一套了。每天你拿着那个检查瞄准的破镜子往人家身边蹭,两人鬼鬼祟祟地说悄悄话,那个甜蜜劲儿,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
我低下头闷声不响地扒了几口饭,情绪一下子落到了冰点。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必要再在金子光和陈奇伟面前掩饰我的不快,想掩饰也掩饰不了。我一直在争取和蒋莹莹单独说话的机会,可是现在居然有人已经和她一起吃饭了。看来我和乔庆国都完全落后了,而事先竟然一点征兆也没有。
我继续盯着蒋莹莹和那个男生看,希望他们之间不要发生什么亲密的动作。如果他们当着我的面勾肩搭背的话,我一定会气得背过去。我知道我的眼神里一定充满了醋意。陈、金两人也和我一样紧张,大家一起盯着那一对男女仔细观察。
蒋莹莹和那个帅气的男生打好了饭菜,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吃。他们两人终于没有公开发生什么肉体接触,但是神情之间的亲昵却是实实在在的。蒋莹莹还把一块肉送到了那男生的饭盆里,两人相视而笑。那种温柔默契的目光就像晴天里一道闪电,将我所有幻想的空中楼阁击得粉碎。这下真是无可怀疑了!我长叹一声,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满腔热情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没想到蒋莹莹已经和别人好上了。还不到一个月,这也太快了吧。这真是当头一棒,重重地打在我不更世事的幼稚头颅上。
我吃不下去了,草草收场回宿舍。陈奇伟安慰我说:“老七,没关系,蒋莹莹和那个男的不一定是那种关系。先不要激动,观察观察再说。”
我没好气地骂道:“还观察个屁!都互相给夹菜了,就差没送到口里了。”
当天晚饭之后,我们四人如约举行了会晤。我的情绪非常低落,强打精神和他们讨论晚会的各项事宜。蒋莹莹看出了我的异样,说:“哎?耿潇,白天军训的时候你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怎么无精打采的了?”我嘿嘿一笑,并不回答。
此时军训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快要结束了,大家商定,就在军训结束的第二天晚上举行篝火晚会。累了这么久,正好轻松一下。由女生负责备办食物饮料,男生负责上山打柴。而演出节目,则尽力发动同学们自己编排。在确定男女主持人的时候,我们先确定女主持人为蒋莹莹。我主动推荐乔庆国作男主持人。乔庆国很明显地颇为惊喜,并没有推让。我暗自苦笑。如果没有晚餐的遭遇,我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得到这个肥缺的。但是现在我感觉很倒胃口,一时之间再也提不起兴趣。
军训的最后一周,强化方队训练,训练场所改到了体育馆。原来的军训连被打乱,男女生分开训练。中文系的男生被编入步枪方队,女生则被编入冲锋枪方队。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气愤,要把我们和朝夕相对日久生情的女生活活拆散,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也做得出来!金子光晃着脑袋悲伤地说:“唉,没有了我,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我回忆起那些天和蒋莹莹趴在沙地上耳语的情景,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即使再有这样的机会也已经不再有利用的价值了,不禁一阵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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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食堂见到以后,我又看见过几次蒋莹莹和那个帅男生走在一起,同宿舍的兄弟们也都发现过,陈奇伟还在一天夜里看见那男生把手搭在了蒋莹莹的肩膀上。消息灵通的人甚至打听到了那个男生的身份,原来就是中文系的体育部长,校篮球队的队员,89级的著名帅哥。大家在宿舍里恨恨地骂道,操,老牛吃嫩草啊,居然这么快就把我们的系花给抢走了!
大家又转而安慰我,说,老七,你已经尽力了,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太伤感了。金子光说:“我的那些高年级的老乡说了,大学里面的传统就是高年级的吃低年级的。大家不要灰心丧气,到明年我们就可以搞92级的了!”
我自认失败。现在我才知道,就凭我的这点微末道行,离高年级那些老色鬼们还差得太远了。我是新兵上阵,在那些老将手下根本就走不了一个回合。看来我在江边的那番浪漫主义的豪言壮语实在是太幼稚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连基本情况都没来得及摸清楚就被敌人斩于马下,出师未捷身先死。嗯,出师未捷身先死,想起这个句子,我就又想起中学讨论女人怀孕问题的时候,在澡堂里被冲到下水道里面去的那些可怜的精子来了。嘿嘿,夫子自道,一语成谶。
这次失败使我仔细检讨了一下自己,由此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很多事情并不是光凭热情就可以做成的,要有经验和实力。我初出茅庐,还很弱小,什么也不懂,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打拼,我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习。
军训终于结束了。我们最初的一点新鲜感和刺激感,在经过长期日夜加班的枯燥队列训练后早已消磨得一干二净。只有打靶还对我们有点吸引力。最后在体育场举行的阅兵式就如一切献礼工程一样,表面热闹无比而实际上劳民伤财内容空洞。然而无论如何,这一天是值得庆祝的,这是我们的解放日。
次日就是举行篝火晚会的日子。我们吃完晚饭,就一起去打柴。我们学校座落在风景秀丽的罗盘山下。这个山并不太高,却是古木参差,气象森森。往山里走,不用走太深,就可以找到许多的枯木朽枝。我带着大家到了我事先就看好的地方,一通乱捡。高大威猛的乔庆国一脚把一棵早已枯死的树干踹倒。这截枯树成了我们当晚最核心的燃料。很快,我们十多个大小伙子就每人拖着一捆干柴下山了。
我们把柴拖到了前一段时间搞训练的沙地上。大家看着累积如山的柴禾,都说,今天我们捡的柴是不是太多了?够烧好几天的了。乔庆国说:“没关系,我们就把火烧大一点呗!”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又说:“这可真是干柴烈火啊!”
我们等了半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女生们才磨磨蹭蹭地来了。大家围成一圈坐下,陈奇伟升起了干柴烈火,凌雨霏和几个女生把零食饮料分给大家。乔庆国和蒋莹莹走到火堆旁,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凌雨霏表演的独舞《达坂城的姑娘》。一贯不苟言笑的冷美人凌雨霏,跳起舞来却出人意料地表情丰富,把新疆姑娘的活力与风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双滴溜溜的圆眼睛,配上顽皮的神态,真是可爱极了。她一表演完,男生们奋力鼓掌,然后就低声评头论足起来。看得出大家都很兴奋。金子光悄悄地对我们说,看来凌雨霏还是很有女子的风情的,只是平常没有表露出来而已,以前我们都看走眼了。
诗人王骚一脸忧郁地缓步踱到场中,抬头吸气,眼望着月亮,朗诵了一首广东新诗。我们宿舍的人对他独特的朗诵方式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别的同学都是一头雾水,费力地去分辨他的发音,努力地要从中间获取一些词语信息。本来广东话就比较难懂,而王骚本人的吐词又不太清晰,更加使人如堕云雾中。听他诵诗就和听印第安部落酋长祭神差不多。不过,王骚创作的新诗,和大多数新诗作品一样,本来就是让人懂不了的,所以能不能听清楚他的话,区别其实并不大。最重要的是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那种激情,这才是属于诗歌的最本质的东西。而王骚陶醉而动情的模样,无疑让大家都真切感到了诗歌的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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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进行得顺利而愉快。我和陈奇伟、金子光等人呕心沥血搞出来的小品《国防知识竞赛》也获得了意料中的成功。由于取材真实,又把平常威严不可一世的教官好好地折损了一顿,大家都感到很解气,乐翻了。
这时,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插进来说:“中文系的同学们,你们好,不好意思,可以跟你们要一点儿柴禾吗?”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充满了讨好和谦卑。
“你们是哪个系的啊?”乔庆国问。
“我们是哲学系的。”那男生嘿嘿地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一堆篝火,说:“我们今天打的柴太少了,已经快要烧完了。”
“行啊,正好我们的柴比较多,正愁烧不完呢,给你们一些吧。”大家都很爽快地答应了。那男生非常感激,不断地说今天碰上好人了。我和金子光帮着他,每人抱着一大堆干柴,送到他们班去。那个男生自我介绍说,他叫陆小林,湖南人。
我们离哲学系的篝火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就已经鼓掌欢呼起来。陆小林向他的同学们介绍了我和金子光,又煽情地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两位中文系朋友的光临!让我们对他们的慷慨帮助表示诚挚的谢意!”他们就又是一阵热情鼓掌。我和金子光礼貌地向他们点头回礼。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他们的女主持人就是曾经两次送水,引起轰动的那位美女。此时她穿着一袭白裙,两只白皙修长的胳膊露在晚风之中,在莹莹月色之下泛着暖玉一般的光泽。此时夜色如烟,篝火熊熊,杏花湖水映着一轮明月粼粼闪动,她站在那里,恍如凌波仙子,若张开双臂,仿佛就会临风飘举一般。我的胸口就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一样,一下子喘不过气来,眼前金星乱冒,心内不由得一阵赞叹,“原来她是哲学系的!”她这个样子,比送水的时候又要漂亮得多了。这样想着,向身边的金子光看去。他也正在向我看来。两人眼睛中都带有一种狂喜的信息。
正在我们神不守舍之际,那个美女落落大方地走了上来,说:“请中文系的才子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大家说好不好!”
“哈哈哈,那就请吧!”美丽的主持人笑靥如花,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我和金子光都是那种在美女面前迅速失去抵抗能力的人,美女请我们表演节目,那是宁可掉脑袋,也绝对不能推辞的,更何况现在我们是代表中文系的“才子”出战,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哲学系的美女。集体荣誉感啊!
我们两个迅速商量了一下,就合唱了一首歌——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后来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青苹果乐园》这首歌当时虽然很流行,但是副歌部分却太高,很难唱上去。我们知道我们的嗓子很一般,平常也从来没有合作练习过,但是为了在美女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我们扯着嗓子拼命唱,唱到最后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感到我们就像两只公鸡在被人揪住脖颈进行屠宰前发出最后的哀嚎一般。
“唱得真好!”女主持人叫道,带头鼓掌。这话要是换了一个姿色平庸的女生说出来,我们一定会认为她在骂我们,但是此时我们却如坐春风,甘之如饴。被美女夸奖总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更何况是当众夸奖。我们宁可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欢迎中文系的同学参加我们的晚会!”大家鼓掌,陆小林给我和金子光每人塞了两个大香蕉。并让附近的同学给我们挪出地方来,我和金子光想也没想就都坐下了。陆小林坐在我们边上,说:“刚才看了你们的小品,真不错!是你们自己编的吗?”我们说,是。陆小林说:“我也喜欢编相声小品什么的。等下我就要上一个单口相声,你们看看吧。”
陆小林的单口相声是一个传统段子《醉酒》。我发现他的相声功底很不错,甩包袱的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作为湖南人,他能够说一口很好的普通话,而且舌头很利索。
但是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陆小林的节目上。我的眼睛一直跟着女主持人打转,有一次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向我看了一眼。我本来是个比较羞涩的人,但是军训中我每天和漂亮女生面对面地对视,这个科目已经训练得很纯熟,所以这次当她看过来的时候,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控制住了自己要躲避的念头,故作深沉地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她的眼睛如瀑布下的清潭一般明澈幽深,绿波荡漾,我感到自己就如一个从船上落水的人,马上就要淹死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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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林下来后,我就夸他的普通话说得好,他说:“你的普通话不是也很好吗?”
两人互相谦让了一番,我又问他,为什么要表演单口相声,而不找个伙伴来合作呢?
陆小林说,在他们系里面,暂时还没有找到和他爱好相同、水平相当的搭档。
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说:“你觉得,我们两个搭伙怎么样?”
陆小林的眼睛一亮:“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我们两个不是一个系的,以后参加哪个系的演出呢?”
“没关系,两个系的演出都参加呗。”
“好,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我和陆小林就如他乡遇故知一般,喜不自胜,互相交换了联系方法。约定以后一起合作搞曲艺作品。我相信陆小林的想法完全是出于对曲艺艺术的热爱和对我的欣赏。而我除了这两点之外,似乎隐隐还有想接近那个美女的意思。我觉得自己动机不纯,感到有点对不起陆小林的一片赤诚。但是我转念又安慰自己,革命爱情两不误,陆小林如果真的能够和我成为好朋友的话,不但不应该对此生气,而且还应该好好帮助我。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陆小林本人对该美女没有兴趣。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么美丽出尘的女子谁能不爱?除非是个天阉阳痿。
此时我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陈奇伟。他说:“你们家蒋莹莹要我来问你,怎么送个柴禾也送这么久?”
陈奇伟这个鸟人就是这样,在追逐蒋莹莹的战场上,明明我已经出局了,他却仍然用从前的那套过时的话语来恶心我。我也不和他计较,回答说:“人家邀请我们参加一下,盛情难却啊。”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们家莹莹唱了一首歌,已经表演完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老婆的节目都敢不看?”陈奇伟还想说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凝滞了。此时他也看见了那个女主持人,定定地看了好长时间,才依依不舍地回头来看我,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诡秘的笑容:“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
我对金子光说:“我们回去吧。在这边坐久了不好意思。”
金子光点头表示同意,我们俩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土,向哲学系的同学们道别,而陈奇伟则接受了哲学系的邀请,坐在了我们的位置上。
我和金子光回到中文系的火堆旁,乔庆国奇怪地说:“哎?怎么前两个回来了,去叫人的人反而又丢了?”大家一阵哄笑,也没有当回事,继续说笑玩乐。
王骚问我们,哲学系那边好不好玩。我们说一般。王骚有点怀疑地看着我们。金子光就说:“你不相信就自己去看看呗。”
王骚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愁肠百转地看了我们一阵,好像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说要去走走。我和金子光看着他在附近转了转,最终直奔哲学系火堆那边去了。
过了一会儿,陈奇伟回来了,说:“奶奶的,那姑娘真不错!王骚坐在那里也不想回来了。”三人相视而笑。
边上的人见我们笑得诡秘,就都凑过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我们说了之后,大家都心痒难搔起来。结果当晚我们班男生轮流溜号,都去哲学系那边转了一圈。好几个女生也觉察到了男生有点不对劲,但是许多人都是绕着路走的,好像是要去小便的样子。那些女生也就不好过问了。最后连男主持人乔庆国都忍不住借口小便去看了看,回来的时候面带陶醉的微笑,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之声。
班级联欢晚会一直进行到10点半,最后尽兴而散。
回到宿舍后,卧谈会照例进行。这次会议的议题,自然是以哲学系那个美丽的女孩为中心了。大家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都叫她“哲学美女”。关于哲学美女和我们班的蒋、凌二美女孰媸孰妍的问题,足足争论了一个小时,最后也没有争出个结果来。大家能够达成初步共识的是:三女各有特色,蒋莹莹温柔妩媚,凌雨霏冷艳夺人,而哲学美女则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纯洁,不带一点渣滓的那种纯洁,有点像月中的仙子。我说,既然是月中的仙子,那还是有些冷的,但是她看上去又不冷。金子光说,你又没有摸,怎么知道冷不冷?我说,滚!大家一阵放肆的大笑。
笑过之后是叹息。
王骚叹息着说,唉,这么多好女人,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摊上一个。
金子光咂了咂嘴说,格老子,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连女人是什么味道都没尝过。
陈奇伟说,精子,你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你不是在高中就谈过两次恋爱了吗?
金子光说,那时候懂什么,拉拉手就觉得不得了了。
我说,没女人,苦啊!王骚说,苦啊!陈奇伟说,苦啊!金子光说,苦啊!然后大家一起嚷道——
“苦————啊!”
这样叫喊一阵了之后,所有的人就都把四肢从被窝里伸出来,四处晃动,就像被淘气的孩子翻转了的乌龟那样。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痛苦,哇哇乱叫:
“啊~~~~~~~~~~单身好苦啊~~~~~~~~!”
“我需要女人~~~~~~~~~~~~~”
“我需要两个女人~~~~~~~~~~~~~”
一时之间,整个宿舍里鬼哭狼嚎,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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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没有睡好。这些天来,蒋莹莹给我造成的挫折感一直弥漫在我的心里。从未经历过情场征战的我,把自己的那点小失恋当成了好大一个失败。但是今天哲学美女的出现使蒋莹莹的身影在我心中迅速地淡去,我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目标。
多年以后有人教导我说,忘记旧爱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另结新欢。此话虽然已经接近普遍真理,也在很大程度上适用于解释当时我对蒋莹莹态度的改变,但是本着对一个色狼的良好声誉负责的精神,我必须提请各位看官注意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我对蒋莹莹的进攻(如果那点可怜的小动作也算得上进攻的话),很大程度上是在舍友的不断怂恿下发动的,属于年幼无知被教唆犯罪,而对哲学美女我是主动求战的,以后就算又一次光荣了,也属于知法犯法罪无可赦。这是一个本质的不同。或者毋宁说,蒋莹莹将我混沌一片蒙昧无知的心智之门打开了一道缝,而哲学美女则是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了这扇门,并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我没有追上蒋莹莹,感到很遗憾;而对哲学美女,就只有咬牙切齿的痛恨了,因为她竟然在一瞬间就夺走了我真正的初恋。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此时,这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哲学美女,她的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在黑暗中向我灿烂地绽放,牵引着我失眠的眼睛,在南方的秋夜里任意漂流。她甜甜地对我说:“请中文系的才子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她向场中摆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手臂的线条好优美。那月光下莹白如玉的手臂,如何才可以形容呢?还是古人说得好:“皓腕凝霜雪”,“青辉玉臂寒”。就算《红楼梦》里薛宝钗再世,也要自惭形秽,羞愤而退。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摸摸这双手臂。
咳,咳……我的喉咙一阵干燥发烧,爬起来喝了两大口水,继续躺下,直喘粗气。
定了定了,就这么定了!追!
怎么追?是鸣鼓而攻之,还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菜鸟耿潇一脑门子的汗。
鉴于第一次追求蒋莹莹的计划很快就胎死腹中,这次追求哲学美女的行动一定要吸取教训。在行动之前,我必须弄清楚哲学美女的各方面情况,免得又出现同样悲惨的失误。《孙子兵法》说:“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我追蒋莹莹的行动就是既不了解自己的斤两,更不了解对手的情况,盲人瞎马,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又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上次栽了,我认了,下次绝对不允许犯同样的错误。这次一定要步步为营,精心策划。
可以预见的是,这次新战役的难度比起前一次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必须对此作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毛主席说,要准备打仗。要准备打大战、打攻坚战、打持久战。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要弄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很明显,陆小林是我最需要团结的人,他是我的朋友。而凡是和我一样喜欢哲学美女的“同情兄”,都是我的敌人。如果陆小林也是我的同情兄的话,我的形势就会变得最恶劣,那是最不幸的,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必须尽快和陆小林交流交流,把情况摸清楚。
黑暗中室友们发出阵阵鼾声,我却异常清醒。一般的鼾声对我来说影响不大,但是有两个人的动静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子光人是精瘦的,鼾声却是全寝室第一。他打鼾的特色是带有一种哨声,便如一支响箭直射入云端,重又跌落下来。捡起来又射上去,又落下来……非常有节奏感,而且似乎永远没个完的时候。
王骚则时不时地磨牙,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的大白牙偶尔从嘴缝里露出来,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咯吱咯吱地钝响,同时还传来一种类似煮稀粥的呼噜呼噜的粘稠液体搅拌的声音,吓得本来每天晚上都在床脚趾高气扬挥汗如雨地锯木头的老鼠们也都停止了工作,战战兢兢地躲到最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鼾声和磨牙声此起彼伏孜孜不倦地进行着二重奏,但是我却不能孜孜不倦地继续听下去,我倦了。于是我在这稀粥翻滚金铁交鸣的音乐会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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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了。从尘土飞扬的军训场重新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教室,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们背着书包,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看见路旁许多的桌子一溜排开,上面横七竖八地摆满了各种宣传品。许多师兄师姐们坐在桌子后面向大家推销自己的社团。原来是社团招新了。
王骚直接就奔文学社的摊位而去了。我则遛了一大圈,觉得许多社团都挺有意思的,但是最吸引我的还是戏剧社。我想起了陆小林,我们曾经约好要做相声小品的搭档的。吃完中饭,我去陆小林的宿舍找他。他正摸着一把吉他在宿舍门口咿咿呀呀地唱着。看见我,他就站了起来:“耿潇,我正要找你呢!我们一起加入戏剧社吧!”
我笑了:“真是不谋而合!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今天中午就是面试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戏剧社面试的地点是一间大教室,桌椅都已经被搬到边上,中间腾出了一大块地方。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站在教室门口很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以后就看见两张桌子并排放着,后面坐着两个人,桌子上还摆着一些报名表什么的。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军装戴着眼镜的瘦子,皮肤黑亮黑亮的,剃着板寸头,一副很深沉的样子。他的军装里面是白衬衣,衬衣的领子非常可笑地翻在军装领子的上面,似乎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衬衣已经很久没有洗了似的。他的衣袖也是扎起来的,露出黑黑瘦瘦的胳膊。衬衣袖子也是同样扎到了军衣外面,虽然很黑,但是和他黑黑的皮肤一比较,就还算是鲜白耀眼的了。另外一个则是个女生,不漂亮但是有一种沉静的气质。这两个坐着的人大概就是戏剧社的领袖人物,来面试的人一个个地轮流在他们面前回答问题,表演一些应景的小段子。而他们则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我和陆小林在边上看着,觉得来的大部分人都不太有表演天赋,倒是有几个女生长得颇为漂亮,很值得仔细欣赏。两个人就在一边悄悄地评头论足起来。
我觉得这是一个打听哲学美女的好机会,就顺势问道:“你们班的美女也不少嘛。”
陆小林代替他们班女生谦虚说:“不行不行,还是你们中文系的长得漂亮,昨天我在你们篝火晚会上看得都不想走了。要不是还有讨柴禾的任务,我就赖在你们那里看美女了。”
“你看上谁了啊?”
“你们的女主持人好漂亮啊,另外还有一个冷冰冰的妹子也很好看。嗨,给我介绍介绍吧!”陆小林倒是一点也不扭捏,一上来就要我作介绍。
我不禁微笑了:“你看上我们班的了?你自己班上也有美女啊,为什么不追?”
“我们班的美女?谁啊?”陆小林一脸的迷惘。
“不会吧?你们那个女主持人啊。”
“你说她啊?我觉得她不如你们班那两个美女啊。”
“但我们班的男生都觉得她超过了我们班的美女。”
“怎么可能!”陆小林哇哇乱叫,“不许侮辱我心目中圣洁无瑕的中文系美女!”
“操!”我也叫了起来,“不许侮辱我心目中优雅高贵的哲学系美女!”
“行了行了,咱们吵这个干什么呀?咳!”陆小林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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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好的,咱们扯平了。她们都漂亮,都一样漂亮,半斤八两,难分高下,可以了吧?”
“成交成交。看来大家都是这山望见那山高啊。”
“嗯,爱看个新鲜。”
“不喜欢家里的黄脸婆。”
“夹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陆小林大手一挥:“我们男人就这臭德行!得了,我们班那个,你要喜欢我就帮你介绍啦!怎么样,要不要?”瞧那口气,好像哲学美女就是他手里的一个不太值钱的小东西,他随时可以送人一般。
既然他都主动请缨了,我当然却之不恭:“嗬!你倒挺豪爽!要,当然要,为什么不要?”
陆小林突然又严肃下来:“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面了,我只能尽力帮忙,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够得手。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傲得要死。哼,有什么了不起,以为大家非得追她不可。”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有很多人追她吗?”
“当然啦。但是都没戏。入学才一个月,已经被她枪毙了两个了。”陆小林幸灾乐祸地说着,用右手比划成手枪的样子,恶狠狠地表演:“砰!砰!”
我的神经一阵痉挛,感到这两枪就像打在我身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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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轮到我们面试了,陆小林讲了一个笑话,而我则表演了一个哑剧段子《吃鱼》,旁观的同学不时发出爆笑声和掌声。有几个女生一边笑一边直给我抛媚眼儿。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确实有表演才能,以前在中学阶段居然完全被埋没了。
那个翻着衬衫领子的黑脸瘦子和大家一起鼓掌,笑了笑,站起来说:“刚才看见你们俩是一块来的吧?都挺不错嘛!你们是同学吗?”
我们说,不是同学,是偶然认识的,因为都喜欢表演,所以就成了朋友。
黑脸瘦子说,你们来对地方了,我们也很需要你们这样的好演员,欢迎你们!
面试完出来,陆小林像沾在手上甩不掉的鼻涕一样,缠着我问我们班两个美女的名字和其他具体情况。我告诉他,蒋莹莹已经有主了,凌雨霏好像还没有。
陆小林捶胸顿足:“蒋莹莹啊,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啊!你好狠心啊!”
这鸟人发起骚来和金子光有一拼。他意淫别人也就罢了,但是意淫蒋莹莹让我颇为不快:“住嘴!像你这样毛还没长全的小孩子人家才看不上,人家有追求,要找成熟帅气的。”
陆小林呜咽了一阵,说:“好吧,那我就找那个冷得像冰棍的凌雨霏好了。”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退而求其次一样。
我冷笑,诚恳地告诫陆小林:“和你刚才对我说的一样,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凌雨霏,但是估计你没戏。你看她那个样子,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估计比你们班那位更难对付。连我们这些熟人都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你要是不怕死你就上去试试。”然后我学着他的样子,用右手比划成手枪的样子向他开枪:“砰!砰!”
陆小林打了个寒噤。他挠挠头,说:“是啊,比较困难。那先这样吧,等我想好了再找你。再见啊!”
“别走!”我把他扯住,“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班那美女的名字呢。”
“她叫杨雪萍。雪花的雪,萍水相逢的萍。”
这个名字好像还挺好听。
陆小林见我沉吟,又拔腿想走。
我再次将他拉住:“等会!你什么时候介绍我和她认识?”
“你们昨天不是认识了吗?”
“别打马虎眼!我要你正式介绍!”
陆小林站住想了想,说:“别那么着急嘛。你得让我想想啊。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帮你办。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你们见面吧。”
“好吧,”我放开他,“别让我等太久啊。”
那个星期的周日晚上,戏剧社在综合楼举行了迎新大会。会上黑脸瘦子致辞。他先自我介绍说,他叫张松,89级中文系的,是剧社的社长。然后就说了一些表示欢迎的客套话。他又介绍了一下剧社的核心成员,那天和他一起做面试考官的女生叫于蕙,90级化学系的。
接下来就是大家的自我介绍。这些介绍都是浮光掠影式的,基本上记不住。我只记住了里面最漂亮的一个女生的自我介绍。后来陆小林说,他也只记住了这个女生的名字。该美女是这样说的:
“我是外语系91级的,我叫孟蘩。孟子的孟,蘩嘛,就是草字头底下一个繁华的繁。我最喜欢的是唱歌,现在已经加入了校合唱团。但是我对表演也很感兴趣,希望能够和大家做个朋友!说完了!”
她说话频率极快,劈劈啪啪爆豆子一样,但是每个字都非常清晰,干脆利落地就说完了。而且她的声音甜美清脆,果然不愧是唱歌的。她是那种时尚女郎,穿得比较新潮,头发看似有点零乱地扎在脑后,额前随意地垂下几绺乱发,却显得更加性感而富有挑逗性。黑色的紧身衣上用金线绣着一朵大大的牡丹,牡丹下面就是她的熟透了的胸脯。很显然,这骄傲坚挺的胸脯也给了孟蘩极大的自信,她说完的时候把两手往后一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身体微微前倾,好像是表示谦虚的样子,但我认为她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展示她胸前美妙的曲线。我听到了身旁陆小林吞唾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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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捅了捅陆小林,悄悄问他:“嘿,看上了?”
陆小林两眼发直,嘴巴张开,下巴就像脱臼了一般耷拉着,下嘴唇几乎兜不住泛滥的口水,就像迪斯尼动画片里的那只大笨狗发现了骨头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孟蘩,根本就分不出一秒钟来看我,只是不断地低声赞叹:“我——操!我——操!我——操!”
大家都介绍完以后,张松就让大家随意聊天,互相增进一下认识,最好把各自的名字都记住。就看见好些男生一下子都向孟蘩围过去了。我推了一下陆小林,说:“走,上去和你的偶像说几句话吧?”
陆小林看了看那边拥挤的形势,犹豫地说:“现在没必要去吧?像挤火车票一样。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我鼓励他说:“你要是不争取就永远没有机会。去!”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
我不禁大摇其头:“你太让我失望了!平常说得天花乱坠的,原来完全不敢行动啊,银样蜡枪头!”
陆小林愤愤地说:“操,有本事你上去试试看!没本事就闭上你的鸟嘴!”
“去就去!我怕谁呀?”其实我一样地发怵,这么多男生已经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我丝毫也不认为自己有机会能够从中杀开一条血路,和孟蘩套上近乎。但是陆小林既然这么说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看着点啊,哥们行动了!”
然后我就直奔孟蘩而去。那时我刚刚趁暑假期间读了《红与黑》,对于连佩服得很,非常喜欢模仿他的那句话:“准备战斗!”在这最需要勇气的时候,我又暗暗地握紧了拳头,轻轻挥舞了一下:“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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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宇轩昂地挤进人群,发现围在孟蘩周围的全是男生,没有一个女生。在那一瞬间我就认定了,凭我目前的道行,无非是给这众多的拥趸中再加上无足轻重的一个而已,除了进一步满足孟蘩的虚荣心之外,绝对不会再有其他功效。当时也没有时间细想,总之我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给自己找了一个临阵脱逃的借口,我随便看了一眼,回头就走。
这时孟蘩在我身后叫道:“哎——同学,别走啊,介绍一下你自己嘛。”
我颇有点意外地回过头说:“我刚才介绍过了,我叫耿潇,中文系91级的。”
孟蘩笑道:“我记得呢!你不就是前几天面试的时候演哑剧《吃鱼》的那个吗?真好玩儿!耿——潇!我记得刚才你介绍你自己的时候,说耿就是耿介的耿,潇就是潇洒的潇。好像还有句什么古诗来着?”
“不是古诗,是古文。‘耿介拔俗之标,潇洒出尘之想。’”
“对对对,是那么回事。那,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记得,孟蘩,外语系91级的。”
“嗯,记忆力真不错!”孟蘩美滋滋地伸出手来说:“认识你很高兴!”
我没想到她主动提出握手,连忙也伸出手去:“高兴高兴,乐莫乐兮新相知。”
她的手柔软腻滑,却做出一副很豪迈很有力的样子,夸张地重重地握住我的手上下晃了两下,漂亮的脸蛋儿歪向一边,也重重地点了几下,眼中露出了诡谲淘气的神情。
看见孟蘩亮闪闪的大眼睛,我的眼前一阵水雾,浓雾中我依稀看见了星空、荒原、沼泽,又仿佛置身于中世纪欧洲的某个亘古无人的潮湿的原始森林里,一条小溪里飘下上游的几片叶子和花儿,周围巨木参天,藤蔓萦绕,不知名的鸟儿在山谷里咕咕地鸣叫。
这次我有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花痴,一见美女就犯晕。在蒋莹莹面前是这样,在哲学美女杨雪萍面前是这样,现在在孟蘩面前居然又是这样了。俗话说事不过三,我这三次已经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了,可见是花痴无疑。
我定了定神,依依不舍地松开孟蘩温软的小手。我不知道在我来之前,孟蘩是不是也这样和边上的男生都握过手。这一点很重要,是我评估目前局面的主要参照。所以握完手后我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男生,发现他们眼中都露出羡慕的神色,我就知道他们都没有我幸运。我中大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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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大奖中得很不合时宜,因为我并不想追孟蘩,我本来只想激励陆小林,让他勇敢地追求孟蘩的,结果反而被他给激上了场。现在居然中了奖,让陆小林看见了一定会出问题。
孟蘩看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你刚才好像是要找人?”
我心里说:“我要找的就是你!”如果不是我还想着杨雪萍,如果不是为了陆小林,我可能一时冲动也就这么说了。但是我已经心有所属,所以只是笑了笑,说:“是啊。我来找我的一个朋友,我们是一起来的,刚才他突然就不见了。”
孟蘩点头说:“肯定是你那个搭档吧?刚才我也看见他了呀。你们不是一起坐在桌子上的吗?”
我刚要答话,这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正是陆小林。于是我就隆重地把他介绍给了孟蘩。陆小林馋涎欲滴的谄媚表情和边上的男生们并无二致,孟蘩只是礼貌地和他互相交换了姓名系级,并没有和他握手,也没有说更多的话。
我愈发觉得我今天的戏有点过头了,心里开始有些不安。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占了陆小林的先机。不知道陆小林是否看到了我和孟蘩刚才的激&&情&&表&&演,但愿人多能够挡住他的视线。问题是我不太清楚陆小林是什么时候到达现场的。
过了一会儿,张松拍了拍手,宣布今晚的迎新会结束。他告诉大家,以后每周的周日晚上,剧社都在这个地方搞活动,作各种基本的表演训练,大家一定要准时参加。
出了综合楼,我们和孟蘩道别。她问了我们的宿舍地址,又说:“我住在5舍120,有时间来找我玩啊!”
我们那个时候刚刚入大学,没有一点经验,还根本不知道要送女孩子回宿舍,就那样看着孟蘩和别的女生一起回去了。
看着孟蘩袅娜的背影,我问陆小林:“你今天怎么回事?你那张破嘴在平常那么利索,今天怎么这样磕磕巴巴的?”
陆小林无可奈何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看见她头就大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她对你好像倒是挺感兴趣。”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陆小林果然是有点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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