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成为公主,又没有翅膀也会飞,有各种各样的魔法公主又可以空制魔法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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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套装出来好久了.自己也入手了一套.确实非常好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翅膀太大跑图影响视线.为了能正常跑图只能狠心将这么漂亮的套装放仓库.希望万能的策划大神能给魔法套装加一个翅膀图内可隐藏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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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就有人**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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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翅膀 手杖也应该隐藏&&最好来个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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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该这样了 版主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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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设置弄成这样就行了&&图里就看不见翅膀了。不过特效&&这些就没有了& &效果还行& &虐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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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d=====(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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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建议不错~优化好了我也去合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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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翅膀也能高高飞翔
时间: 深蓝
  1983年的一天,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图森市的一家医院,一个女婴呱呱坠地,令她的父母异常惊愕的是,女婴居然一出生就没有双臂,连见多识广的医生也无法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
  在父母的疼爱下,女婴一天天地长大,成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那天,站在阳台上的女孩儿,看到与自己同龄的一群孩子正张开天使般的双臂,在阳光下欢快地奔跑着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女孩儿十分伤感地向母亲哭诉命运的不公,竟然不肯馈赠她拥抱世界的双臂。
  母亲平静地安慰她:&孩子,上帝的确有些偏心,但上帝是要送给你更多的梦想,要让你用行动去告诉人们一一即使没有翅膀,也可以高高地飞翔,就像没有修长的十指,你同样可以弹出美妙的琴声,可以写出漂亮的文章&&&
  &我真的能做到那些吗?&女孩儿仰起头来。
  &只要你肯努力,就能做得到,只要你的梦想没有折断翅膀,你就一定能飞得很高很高。&母亲温柔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女孩儿相信了慈爱的母亲的话,目光一遍遍地抚摸着自己那双看似普通的脚,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我有一双非凡的脚,不只是用来奔走的,还是用来飞翔的。
  此后,在父母的指导帮助下,女孩儿开始有计划地锻炼自己双脚的柔韧性、灵活度和力量。怀揣梦想的她,克服了人们难以想象的困难,经历了谁都无法数清的失败,终于在人们的惊讶中,练出了一双异常自由灵活的脚一一她不仅可以用双脚吃饭、穿衣,轻松地实现生活的自理,还学会了用脚弹琴、写字、操作电脑&&她用双脚做到了几乎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一切。
  女孩儿开始在人们面前自豪地展示自己非同寻常的&脚功&,起初遇到的那些异样的眼光里,渐渐地充满了钦佩。在她14岁那年,女孩儿彻底地扔掉了那副装饰性的假肢,一脸阳光地穿着无袖的上衣,走进校园、商场、街区&&仿佛自己根本就不缺少什么,除了常人那样的一双臂膀。
  女孩儿在继续着创造奇迹的脚步,她读书刻苦,作业写得总是一丝不苟,从小学到中学,她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老师和同学们都十分敬佩她的坚毅和自强。当她拿到亚利桑那大学的心理学专业的学士学位证书时,一家人幸福地拥抱在一起。父亲自豪地鼓励她:&孩子,你还可以做得更棒!&
  &是的,我还可以做得更棒!&女孩儿自信地笑着。
  为了增强腿部肌肉的力量,保持腿部的灵活性与韧性,女孩儿不仅坚持经常性的跑步,还成为碧波荡漾的泳池里的一条自由穿梭的美人鱼,还成了一家跆拳道馆里小有名气的高手&&一位医生曾指着给她拍的X光照片,惊奇地喟叹:经过锻炼,她的双脚已变得异常敏捷,她的脚趾关节已像手指关节一样灵活自如。&
  女孩儿的梦想还在不停地放飞着,她又走进了汽车驾驶学校。在教练员惊讶的关注中,她很快便掌握了驾车的各项技术,通过了近乎苛刻的各项考试,顺利地拿到了驾照,开始用双脚娴熟地驾车御风而行&&
  接下来,女孩儿要去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梦想了一一她要亲自驾驶飞机,拥抱苍穹。
  曾经培养出许多飞行员的著名教练帕里什&特拉威克一看到亲自驾车来报名的女孩儿,就知道她一定会飞上蓝天的,就像一只矫健的雄鹰那样,不仅仅因为她那娴熟的驾车技术,还因为她目光中流露出的从容、淡定与果决。
  果然,女孩儿在学习飞机驾驶的时候,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身体健全的飞行员,她一只脚操纵着控制板,另一只脚操纵着驾驶杆,滑行、拉起、升空&&她冷静、沉着,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准确、到位,比不少学员表现得都出色。教练帕里什&特拉威克后来回忆说:&事实证明,她是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她驾驶飞机时非常冷静和稳定。一旦你和她在一起呆上20分钟,你甚至就会忘掉她没有双臂的事实。她向人们展示,人可以克服所有的限制,她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25岁的女孩儿如愿地拿到了轻型运动飞机的私人驾照,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只用双脚驾驶飞机的合法飞行员,开创了飞行史的先例。女孩儿的名字叫做杰西卡&考克斯。
  如今,杰西卡&考克斯已是美国家喻户晓的英雄,她靠双脚生活和奋斗的感人故事,给世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灵震撼和精神鼓舞。
  在美国数百场的演讲中,杰西卡&考克斯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的梦想有多高,你就可能飞多高。&
  没错,即使你生来就没有翅膀,但你依然可以高高地飞翔,因为你心中那永不跌落的梦想,会为你生出自由翱翔的双翅,会给你传递无穷的力量,会帮助你创造无法想象的奇迹。查看: 12409|回复: 30
[电击文库][虎走かける]零之魔法书 7 咏月之魔女 (下) (8.25 完坑)
阅读权限100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16:57 编辑
======================================================================书名:零之魔法书 7 咏月之魔女 (下)
作者:虎走かける
插画:しずまよしのり
图源:サダメ
修图:lasthm zzsqbb(画沟)
翻译:lolihunter2&&サダメ
校对:サダメ
轻之国度: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提供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
因为接下来几天要回老家 所以先完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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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从零脸颊上流下的理由是——!?
魔法书魔幻故事第七卷,世界驶向破坏与再生——
「现在,要毁灭世界」
一夜之间——世界变化了。
那一夜,据说有很多人看到了在耀眼的满月之下浮在空中的魔女。以这句话为契机,兽化者们都——
零一行人回到了转变为魔法国家的维尼亚斯王国,和主席魔法使阿尔巴斯再会。国家的气氛变得诡异。企图将教会与魔女引向五百年不遇的圣魔战争的组织&不完全数字(Sestum)&的首领——『那位大人』出现在一行人面前。
在它身份大白之时,世界将驶向破坏与再生——
「你……真的……是个笨蛋呢……」
「——大哥哥!」
已经打算认命了的神父耳边传来尖锐的金属声响。
本该贯穿神父的枪头并没有袭来。
反倒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啊……糟糕,我暴露了」
「外……外婆……?」
阿尔巴斯松开了手中的人偶。
这个人偶第一次自称是索蕾娜。
而就在这个瞬间产生的违和感——
「Badiga·Lum·Do·Garg&&震撼大地之万力苗床 粉碎阻挡吾等之障碍! 收获之章第八页——&崩岳碎(Qudra)&!认证吧,吾辈即为零!」& &*咒语的拉丁语对应依旧脑乱..
仿佛要将大地撕碎的轰鸣,仿佛从天而降的雷光,以及仿佛撕裂空气的冲击。
眼前的尘土被卷起又落下,遮蔽视野,令人窒息。
但转瞬间,又被一阵风吹散。
眼前延伸开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第六章 圣魔战争
幕间 外围的世界
第七章 索蕾娜的森林
幕间 永远的惩罚
第八章 泥暗
幕间 新世界开幕
第九章 结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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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15:59 编辑
不知不觉中,『那个』已经开始了转动。
是该称作命运,还是称之为时代呢——像是长年停止流动,积淀成一滩死水的河流因为一颗小石子被投入而再次开始了流动。
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股洪流。
为了不让它停下。
为了不让它偏离河道。
为了它不被吞没。
为此而牺牲的生命不计其数,哀怨之声只怕是要响彻地狱的尽头。但正因为注入了这充满怨恨的血液,这股洪流才能到吞并一切的力量。
咏月之魔女——伟大的索雷娜。
能从这阵风,这片大地,这个世界中感受到你的灵魂。
星瞰之魔术师——短命的观测者银(Argentum)。
就算是在地狱,你肯定也会继续观测着世界吧。
值得他们的付出生命的变革,现在正要降临于这个世界。
时机已然成熟。
现在正是大幕拉开之时。
「好了——该『吾辈』出场了」
第六章 圣魔战争
战争是会有名字的。
虽然不知是谁在给那种东西起名字,但为世人所知的战争无论哪个都有个高端大气——或是及其随便——的名字。
所以,这次战争想必也会被起上名字吧。
没错,举个例来说——
「从神父的角度来说的话,『第二次圣魔战争』大概比较适合」
这是代表教会的神父的意见。
圣魔战争自不用说,那是发生在五百年前的魔女与教会的大战。
但在五百年后的现在,只是因为魔女和教会再次开战就叫『第二次圣魔战争』,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也太夸张了。
但神父无视了摆着苦瓜脸的我——他本来也看不见——简直像是接到了天启一样说起了『未来的历史』。
「概要是这样的。『位于陆路中心的维尼亚斯王国落入魔女阿尔巴斯之手,开始了对教会的压迫。教会为此感到忧虑,派遣了总计八万的教会骑士团。全力夺回了维尼亚斯王国』」
「等一下神父。那是教会在战争中胜利的情况吧?」
对神父的观点提出异议的是天才魔女,同时也是我的雇主——泥暗之魔女零。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位于维尼亚斯王国东北方向——一个偏离东面大道的废村。虽然在数百年前就被抛弃的废村已经被森林吞没不见形迹,但大半埋在树干之中的废屋很适合用来避雨。
在月光照耀下的森林中,零背靠着和屋子一体化的大树,一边将一柄破旧的匕首举向月亮一边瞥向神父。
「要是魔女获胜,概要也会改变。比如像这样。『因为勇敢的魔女阿尔巴斯及其率领的魔法使们的奋斗,世界终于被从教会的支配中解放了出来』——如何?很有模有样对吧」
神父听了零的话一脸不爽的撅起嘴巴说。
「教会会输?」
神父甚至带些嘲笑地说了句『那不可能』。
「别说会输……维尼亚斯王国至今存在都完全是因为包围整个国土的山脉。只是由于通往外界的隧道崩塌才回避了与教会的正面冲突罢了。只要隧道被凿通,维尼亚斯王国的魔女就会被一扫而空」
「你真的能这么断定么?从那天十三号为了阻拦教会的进攻炸毁隧道到今天,已经过了一个月,虽然教会大概是在全力开掘隧道,但在这期间维尼亚斯王国会做好迎击的准备。在隧道重新打通,教会冲进去的时候,要是魔法使们布下了强力的陷阱如何?——你觉得会怎么样?佣兵」
「谁知道呢——你怎么看?豆丁」
我直接把零丢过来的问题甩给了莉莉。
身为鼠型兽化者的莉莉甩了甩尾巴,轻车熟路地答道。
「鬼知道啊,笨蛋」
被神父灌输了『面对愚蠢的问题,回答『鬼知道啊笨蛋』就好』这种错误思想的莉莉最近变得经常这么回答了。
虽然感觉把她带坏了,但比起对一些小玩笑都认真慌张起来的那时候要好吧。
零对我们这种『不关我事』的态度丝毫没有不悦,只是说着『他们似乎是这么想的,神父』强行把接不上的对话继续了下去。
「和你们认真说这些的我真是太傻了」
神父似乎不打算和我们较劲了,他干脆地认输了。
「毕竟我又不是历史学家。战争的名字爱啥啥去。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达成目的需要做些什么工作。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这一点——话说,你们懂的吧?这场战争不被起名字才是最理想的」
「那是自然。只要吾等尽力,这场战争就算被起了名字,那也会是『三日战争』或者是『空头战争』之类的吧。为了把这场战争变成谁都不会记住的愚蠢战争,首先得把诓骗少年的萨娜蕾碎尸万段才行」
零露出了散发着渗人的邪恶笑容。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意识到零和十三号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
莉莉没管表情僵硬起来的我和神父,像是和零有同感一样举起了小小的拳头说。
「莉莉也一样!欺负爸爸和妈妈的那家伙,不会原谅的。碎尸万段!」
「啊……不仅受到了神父的负面影响还受到了魔女的……你没必要对杀人那么起劲。来,尝尝味道」
搅着煮着晚饭的锅的我把煮软了的蔬菜放进了莉莉口中。
莉莉觉得很烫似的一边哈着气一遍动着嘴,在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之后,她态度坚决地指出『要再甜一点』。
不愧是莉莉。我也觉得稍微再甜一点比较好。
「佣兵,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讲道理不是该让吾辈也尝尝味道么?」
「你那不是尝味道是偷吃好么。闪边去」
「太,太偏心了!佣兵最近老是偏袒老鼠!这明显是花心了!」
「我做料理发自真心」
把带有甜味的植物根须切进汤里,汤迅速就接近理想中的味道了。
「要是能放香料就好了」
「不能奢求那么多。毕竟隧道崩塌,货物的流通也被阻断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某人把那个狼型兽化者打了个半死,我们被当成了罪人」
「嗯。拜此所赐我们找不到住处,被迫像这样连日野营。虽然吾辈并不讨厌野营,但没想到不在城里买食材伙食质量就会下降……」
由于山脉的隧道无法通行,维尼亚斯王国便成了一个封闭国家,一切物资的流通都停止了。这样造成的混乱是极大的。
万幸的是,国内有丰富的粮食储备。
维尼亚斯王国土地丰饶,与凶年饥岁无缘。矿石资源也很丰富。水源也没有问题。
这本来就是一个几百年间在山脉中自给自足的国家。就算一切的流通停止,也不会死人。
但是,从临海的克莱昂共和国运来的新鲜鱼类便瞬间从国内消失了。虽然河鱼还是能照常捕获,但由于相对的需求量变高,价格也高涨起来,平民一般买不起。
而且理所当然的是,通过海路运来的香辛料一类作物在维尼亚斯国内是无法种植的。
「不过还好佣兵有收集食材的知识,所以就算在这样的状况下也不缺美味的食物」
零这么说着收起匕首,迅速准备好了自己的餐具,一点点逼近我的锅。我从满眼期待地看着我,等待料理完成的零手中一把抢过餐具,盛满后塞了回去,零便开始急匆匆地动起了勺子。
之后是莉莉,再之后是神父。遵从厨师的矜持——虽然我本职是佣兵——自己还是排到最后。
到那时候零已经干掉第一碗了,所以先给她添完才轮到我。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只到干掉萨娜蕾为止。公主的所在之处早就已经查出来了——剩下就只等十三号的动作了」
「莉莉已经等不及了……」
莉莉发出『吱』地一声,耷拉下了大大的耳朵。
一直都在说要杀了萨娜蕾,但具体怎么杀已经死过一次的家伙还是个问题。
据零所说是『有法可循』,但那也必须首先从公主的身体里把萨娜蕾揪出来。
准确来说,似乎是必须抓准『萨娜蕾回到公主体内的瞬间』。
萨娜蕾能够随意改变身体。
人偶,尸体,活人,什么都任她挑选。
但萨娜蕾现在很执着于公主的身体。
公主在魔法这方面很有才能,她身上的魔力甚至让零都称之为『天才』。虽然&零之书&里的魔法已经被&驳回&了——但萨娜蕾本来就在&零之书&的魔法这方面没有才能。
但是,萨娜蕾研发出了独创的魔法。也就是说,对于萨娜蕾来说重要的是公主身上积蓄着足以让她肆意使用死灵术的丰富魔力。
再加上我们又不能伤及公主的身体,萨娜蕾就更不会简单放弃公主的身体了。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难解的问题——但同时我们的胜算也是在这里。
只要萨娜蕾要回到公主的身体里,那就在公主的所在之处布下陷阱。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计划。
首先由十三号去找阿尔巴斯的麻烦。制造出萨娜蕾不得不呆在阿尔巴斯身边的状况。
在那期间我们找出公主,然后给什么都不知道大摇大摆地回来的萨娜蕾的灵魂来一发。
那么问题就是公主的意志了……
我瞥向神父。
「……怎么了?」
以堪称优雅的动作动着勺子的神父注意到我的视线不悦地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把你杀了交给她多半是最简单的方法」
如果萨娜蕾说的是真的,那么公主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把身体借给萨娜蕾的。
由于自己最敬爱的师傅被这个眼罩神父杀了,她似乎发誓要向神父和教会复仇。
虽然可以认为那是谎言,但身为仆从的拉乌尔现在也还跟随着公主这一点就是最好的证据吧。
也就是说,就算萨娜蕾离开了公主的身体,公主自己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战斗力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好担心的……但是,要是公主以某种方式告诉萨娜蕾我们出现了的话,计划就泡汤了。
「要这么说的话,最简单的是杀死咏月之魔女阿尔巴斯才对」
神父甩下这么一句话,
「要这么说的话,吾辈把世界毁灭掉就能解决一切了」
对此,零回了这么一句听起来不像是笑话的笑话。
「别说那些吓人的,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像是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以前——在十三号杀死师傅之前,曾在藏穴谈论过此事。讨论过应该如何终结魔女和教会的战争,为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安宁」
「得出的结果就是『毁灭世界』 么?」
「虽说是纸上谈兵,但还是订立了相当缜密的计划。想听一下详细的解说么?」
「还是算了。感觉听了会做噩梦」
谁特么想从真有那样的力量的魔女口中听取毁灭世界的方案。
转念一想就觉得零口中的师傅的性格也是挺吓人的。
据说已经被十三号杀死了。不过会思考那种不太平的事的魔女还是死了比较好。
「讲真,如果杀了以『监视者』名目被教会派到我们身边的神父的话会很糟糕。这点事我们还是懂的你可以放心」
也就是说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在公主注意到我们之前夺走她的意识,让她睡到完事为止而已。
综上所述,我们直到十三号成功与阿尔巴斯接触,把萨娜蕾从公主的身体里引出来为止,都得潜藏在这片森林的一角。
莉莉的『朋友』,也就是老鼠群时常监视着公主的状态和所在之处。毕竟老鼠这种生物就算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
根据老鼠们收集来的情报,在萨娜蕾离开身体的时候,公主似乎都在随意浏览关于魔术的书。地点是古旧的地下隧道——也就是说,是零之魔术师团本来的根据地&学舍&。
零之魔术师团崩坏,身为领导者的十三号把位于拉泰德的&学舍&入口摧毁,连接到了别的地方,所以这一年都没有人去过&学舍&。
本来以&学舍&作为藏穴的魔女早就因魔女狩猎而灭绝了。据说在大陆的各处有着很多这种失去了主人的魔女藏穴。
在那些地方有很多能够称之为魔女智慧结晶的书本,似乎时不时会有魔女或魔术师为了寻求那些书籍而踏上旅途。
——如果我和零不回去,&弓月之森&的藏穴也会成为那样的地方。
十三号是这么说的。
——像这样失传的魔女智慧有很多。要是魔女能像教会那样团结到一起,共享那些智慧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在那场战争中落败。
十三号的话让我想起了以前听零说的。
零说魔女在战争中落败的原因是魔术太麻烦。
需要很久去学习,使用起来也是很费功夫,所以魔术没有普及,所以魔女在五百年前的战争中战败了。
但是,教会的人既不会使用魔术也不会使用魔法。
五百年前应该连正经的炸药都还没有。粮食生产状况应该也比现在要差很多。不要说是&女神的净火&的裁定官的那些奇葩的武器,连&女神的净火&本身都不存在。
但教会还是战胜了魔女。
那的确是团结的力量吧。要是魔女也同样团结起来,获胜并非是不可能的。
要是团结起来分享知识的话,魔法说不定也是能够早一点被发明出来。
然后现在,魔女们正在静静地团结起来——因为魔法王国维尼亚斯的诞生。同时,也是因为&不完全数字&的暗中牵线。
与此相对,教会骑士团则是在大陆中聚集了总数达八万之多的兵力。但这不过是对外宣传的人数。实际人数应该会更多吧。
不光是教会骑士团,身为忠实教会信徒的各国领主也派遣来了自己的军队,所以骑士团的规模升到十万人也不是不可能。
教会的团结力就算过了五百年似乎还是没有动摇。
「那家伙……是觉得能赢么?」
听到我自言自语般的低语,零说了句『谁知道呢』。
「那匹狼说,少年是『决定扮演坏人』——据吾辈所知,坏人在最后是会被正义打倒的」
啪地一声,火堆里的柴火爆开了。与此同时,莉莉注意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在她视线所向的地方,一只矮胖的沟鼠静静地凝视着我们。
从那既不逃走也不靠近,只是看着我们的举动中感到一股强大的威严。
那明显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我瞥了一眼零,零静静地点头道。
「——是十三号的使魔」
听了零的话,我们之间瞬间充满了紧张。老鼠在确认全员都注意到自己之后。用后脚站了起来。
「明早行动」
用十三号的声音简短地说道。
「明早行动也太突然了好么!我们也要做下心理准备……!」
「需要做心理准备的不是你而是我。希望你这个小配角不要说这么自以为是的话」
正在我对十三号发牢骚的时候,不知为何应该站出来挺我的神父冷酷地说了这么一句。
受到心灵创伤的我闭上了嘴,零像是在鼓励我一样用力把匕首按到了我胸前。那是零说『借给吾辈』后,我就在她那放了一段时间的迪奥的匕首。
「不用担心,你是主角——『钥匙』就交给你了」
「我又没担心什么……而且,捕获公主的主角确实是神父」
首先要利用公主对神父的憎恶,把她引出&学舍&。
然后让零埋伏在外面,用&岩藏&把公主关起来,再用结界断绝她和萨娜蕾的接触。
再制造出一个代替公主的『容器』,引诱萨娜蕾进入那个容器。
当然,要是公主逃掉了这个作战就失败了。
并且,结界需要复杂的魔法阵,自然也不能在公主他们身边一点点去画,所以就有必要把公主引诱到事先准备好的结界中。
我只不过是辅助他,并在有个万一的情况下当肉盾。虽然是很有佣兵风格的工作所以我很欢迎,但从角色上来看确实像个配角。
公主已经被零&驳回&了所有魔法,所以需要我出马的可能性很低……但做好万全的准备总不会有错。
毕竟还有马型兽化者拉乌尔跟在她身边。
「给你个忠告,神父。拉乌尔很冷静,脑子也很好使,是那种为了公主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忠臣。正面杠上的话就算是&女神的净火&也占不到便宜。不要大意」
「谢谢你多余的忠告。随意地袭击一下,和他过两招,算好时机装作撤退就好了吧?不用担心。魔女狩猎本来就是我等&女神的净火&的专业领域」
「我就是在说你这种态度太大意了……」
「我说那是多余的忠告,你没听懂么。看来我是该用更加简单易懂的话——你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和你的块头一点都不相称」
原来如此,似乎还有用调侃来回应我的忠告的余裕。
那我就像个配角一样,乖乖闭上嘴好了。
零一边在森林的开阔地画着复杂得让人晕厥的魔法阵,一边自言自语着『用这个纹样没问题么』『等等,感觉这里的象征好像不是蛇』『所以吾辈才讨厌魔术。画魔法阵太麻烦了』之类的话。
我一问她她就不能像十三号那样三两下画出来吗,她就说别把吾辈和那种怪物相提并论。冲我发了火。看来在魔法阵这方面,十三号有着相当出众的才能。
莉莉侧耳倾听着老鼠们的话,继续监视者公主。
抬头看向天空,有种漆黑的夜正在向蓝色的晨变化的感觉。再过不久,就能看到从森林里的树木对面升起的朝阳了吧。
「——好,完成了!」
本来趴在地上的零一边欢快地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零将鸟血滴在了用树枝描绘在地上的魔法阵上。然后魔法阵闪了一下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怎么消失了」
「隐形了。毕竟是陷阱嘛」
「真是怪力乱神啊」
我感到有些无语,零一副不爽的样子翘起眉毛。
「别以为这事谁都做到哦,佣兵。吾辈就算好歹是天才魔女——虽然想这么说,但这大概算是活用了小时候和十三号互相设置陷阱玩的经验吧。虽然吾辈是天才,但只要一扯上魔法阵就根本敌不过十三号。只靠咒文就能描绘出魔法阵,扩大范围,改写移动到远距离外的地方,重叠复合魔法阵之类超常识的事,他都能像呼吸一样理所当然地完成。在藏穴里,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师父和十三号两个人。为了与之对抗,吾辈想到了让魔法阵消失」
说起来,虽然知道十三号和零是亲兄妹,也还是一次都没有听说过她们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来着。
不,在拉泰德稍微听到了一点捉迷藏之类的事……但是也就那种程度。
但从十三号对零的溺爱程度来看,想必她们小时候也是非常相亲相爱。
「于是?十三号上套了么?」
零开心地呵呵笑了出来。
「那你讲个毛」
「那家伙偷看了吾辈的研究资料,占了先机。吾辈当时非常生气,在藏穴深处窝了好几年。啊啊——对了,记得就是在那个时候。十三号找师傅学习了强制召唤。为了把吾辈从藏穴深处拽出来」
「真是完全无法让人忍俊不禁的兄妹吵架啊……」
「不过,他似乎还是没能在吾辈自己出来之前学会。强制召唤需要极其复杂的魔法阵。因为这件事失去了对魔法阵的兴趣的吾辈连碰都没去碰过」
「——大哥哥!」
莉莉突然对我喊道。
就算没有说明我也知道理由。
神父无言地站了起来。他脸上没有紧张的神色。
「——好了」
神父嘎啦地扭了下肩膀。
「那么,我去狩猎魔女了」
感觉,这是无用功。
「早杀掉不就好了」
神父一边以林中散步一般的步调走着,一边将手杖变形成镰刀。
零说为了让萨娜蕾掉入陷阱,要准备代替公主的假容器。
所以,『公主的身体』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特意生擒公主的必要性在哪里?
如果公主是受到操控还好说,但公主不是自愿把身体借给萨娜蕾的么。
那么就没有同情的余地了。
自己很擅长偷袭。不管那个叫拉乌尔马型兽化者有多强,偷偷靠近并斩落一个女人的首级都不会是什么难事。
神父脚边有只老鼠给他带路。
本来以为老鼠给人带路这种事只会出现在童话之中,但鼠型兽化者莉莉的力量真能将这些变为现实。
「——……怎么回事?」
咚地一下,脚碰到了什么,神父停了下来。
用手指确认了一下,便知道那是夹杂着枯草的泥块。从大小上来看大概有小孩子那么大。
「……虫的巢穴?」
多半是蚂蚁窝之类的吧。要是破坏了虫巢的话会很麻烦。
神父轻轻和土块拉开了距离,然后又碰上了泥块。
看来似乎到处都有。
这时,老鼠吱吱叫着咬着神父的鞋子拉扯着。
在老鼠的引导下,不知不觉就穿过了遍地的泥块,没过多久,到了一座破旧的砖瓦房前。从洞开的入口处散发出一股恶臭。
这就是地下隧道——&学舍&的入口。
神父踏入小屋,一步一步地踏在通往地下的楼梯上。没有脚步声。鞋子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材质,而且自己也受过那样的训练。
走了不一会,闻到了蜡烛的味道。并且同时感受到了人的气息。
下了楼梯之后,面前便是不断延续的细长通路。
用手掌摸了摸墙壁。隧道的一面墙壁似乎紧凑地摆放着书架,能够摸到粗糙的书脊。
虽然这种时候放火是惯例,但在带着湿气的空气之中,羊皮纸和书架都不怎么烧得起来吧。
最重要的事,想引出萨娜蕾的话,烧掉&学舍&并非上策,因为会引起不必要的警戒。
神父慎重地轻吐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听到了咯噔一声马蹄声。咔嚓咔嚓的铠甲摩擦声从通路深处传了出来。
是进,还是退——只想了一瞬间。
神父掉头沿着来路飞奔了起来。像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样,马蹄声以猛烈地势头逼近了过来。
被注意到了。
对方是从一开始就埋伏在那里的。通路很细。不适合用镰刀正面交战。虽然用线应该是可以迎战,但通过马蹄声来推测,对手是马型的兽化者——也就是说,是全身甲胄的枪兵。
穿过通路,登上楼梯。
与此同时,被追上了。野兽的体温和长枪的冰冷逼了过来,神父一瞬间做出判断趴到了楼梯上。
马蹄千钧一发地从头上掠了过去。
神父立刻重整态势从小瓦房里滚了出来,和缓缓将身体转向这边的马型兽化者——拉乌尔正面对峙起来。
「偷袭的作战似乎失败了呢……简直就像是知道我会来一样啊」
听神父苦涩地这么说,拉乌尔以温和的动作歪了歪头。
「不自然的老鼠数量,再加上它们的动作——我也是兽化者,总归是能感觉到自己在被监视的。虽然没有预想到对手会是谁……不过对手是你真是太好了」
「我倒是觉得我没有被兽化者欢迎的理由哦?」
「你杀了公主殿下的师傅。只要杀了你,公主殿下就会回岛上」
神父不知道拉乌尔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但从头盔中发出的那生硬的声音,冰冷到让&女神的净火&都有些战栗。
那简直就像是面对要狩猎的魔女的自己的声音——
拉乌尔将长枪夹到腋下,放低了身子。在他的蹄子蹬地的瞬间,尖锐的枪尖便逼到了神父眼前。
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穿刺,但枪尖还是擦破了脸颊。
「我可没时间和野兽较劲……!」
神父一跳和拉乌尔拉开了距离,同时向拉乌尔投出了镰刀。但拉乌尔避开了镰刀,镰刀深深插入了地面。
拉乌尔见状一副抱歉的表情耸了耸肩。
「抱歉。就算你丢掉了武器我也不能放走你」
「无须担心。我并没有抛弃武器」
——果然。
拉乌尔果然没有看见线。
从他那闷声闷气的声音来推测,拉乌尔应该是整张脸全都罩在头盔里的。也就是说他的视野很狭窄,而且下半身是马的拉乌尔看不见自己的脚边。
这就和捕兽陷阱是一样。
用线在地面上画成宽松的圆形,猎物一进入圆内就用力拉线。那样动物就会被捆住脚动弹不得。
拉乌尔再次蹬地的瞬间,神父便握紧拳头,拉紧了镰刀和手指之间牵着的线。
拉乌尔后脚被线缠住猛地打了个踉跄——但毕竟兽化者的力量和重量都远超普通的动物。。
神父的身体也因为拉乌尔的势头被拉扯了一下,但神父立刻就蹬地,用手缠着踉跄着的拉乌尔的脖子把他拉倒到了地上。
头盔因为撞击而掉到了地上,纤细的脖子暴露了出来。
「遭——!」
「看来是实战经验太少了啊。这可不是骑士决斗哦」
这是胜利的宣言。
以佣兵那样的兽化者为对手要另说,但面对拉乌尔这种对手,拗断头是轻而易举。
「没错——这可不是一对一的决斗哦,神父」
夹在撕裂空气的尖锐声音中冷酷女声让神父停下了手。
不在拗断拉乌尔的脖子之前避开的话,自己会有危险。
在作出这个判断的瞬间——神父从拉乌尔身边跳开了。
尖锐的刀刃略过神父的手,血沫溅到了拉乌尔的铠甲上。
「啊……真是遗憾。本来还想把手腕切断的」
女人用听起来不算多遗憾——但却包含着深深恶意与憎恶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这个声音有印象。
「黑龙岛的公主……!」
神父以嘲讽的口气改口。
「啊——不对。你因为私怨而抛弃国家,堕入邪道了来着。那么应该叫你黑龙岛的魔女才对吧」
「——站起来,拉乌尔」
公主没有回应神父的话,静静地说道。
要是单纯拼力气,身为人类的神父很难一直拘束拉乌尔。
神父自己放松了拘束着拉乌尔的线,回收了插在地上的镰刀。
拉乌尔伴随着铠甲的咔擦声站了起来,用蹄子蹬了几下地。
「伤势如何?」
「没,没什么问题。所以,请——」
「别叫我藏起来。那是我的猎物。而且交给你的话,只怕你会因为心慈手软被他反杀」
听了公主的话,神父不禁失笑。
「被零夺走了魔法,失去了战斗力的『落魄魔女』能做什么?不过就是闭上眼睛等死吧。在睡梦中被我斩落首级,就和你的师傅一样」
在神父说出银的事的瞬间,公主全身的肌肉紧张了起来,感觉她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
神父等的就是公主激动起来。
但公主的回应,却是和神父风格相似的嘲笑。
「啊,真是失礼。稍微觉得你有点可怜——连魔术和魔法都不知道的,才疏学浅的神父恐怕是做梦都没想到我在成为&不完全数字&的一员之后,学会了&零之书&之外的魔法的可能性吧」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完全感受不到生物的气息。呼吸声也好,心跳声也好,骨头的摩擦声也好全都听不到。
但却有脚步声在靠近。
在阳光中,神父无法目视敌人。但要是现在是晚上的话,他看到眼前这幅异样的光景大概会一时语塞吧。
就像是土块按照自己的意志站起来,握起了树枝做的剑一样——这一群异样的战士包围着自己。
「我翻找了一下古老的文献,就发现了赋予泥人偶生命的魔术。然后就想到和萨娜蕾的死灵术组合起来能够转化成魔法,成果就是这些我可爱的奴隶们。每一个的力量就算是恭维也谈不上强,但在不断尝试的过程中,数量变得相当庞大。你也看到林子里遍地都是的泥块了吧?」
神父想起了在森林中碰到的,想昆虫巢穴一样的泥块。
要是那些全都动起来并扑上来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神父呼的轻轻呼了口气,把线铺到了很广的范围。下一秒,那无数地,发出渗人脚步声的土偶就碎散到了地上。
脆弱到让人大失所望。
「这种废物到底能——」
「能做到什么,就用你来试试吧。被细小的树枝刺无数次的话,是不是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变弱?等他动弹不得了,是不是能从口鼻潜入进去彻底停止他的呼吸?或者缠住脚不让他逃脱,让他摔倒,扑上去围攻?能不能让他为杀死了伟大魔术师的罪过而哭叫忏悔,并向我求饶?虽然可能会很花时间,但你不觉得不知疲倦的泥人偶是能完成任务的么?」
公主以平静的声音接着说道。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环顾四周,然后呵呵笑道。
「最重要的是,泥人偶就算被破坏掉也不会死的」
——难怪数量没有减少。
神父斩落了再次冲过来的泥人偶。但碎散的泥土聚集起来,再次变成人偶扑过来的。
简直就名副其实的『无穷无尽』。
神父咂嘴,转过背。
「哎,这就要逃么。比想象中还没骨气——拉乌尔,追」
公主平静地做出命令,轻盈地跨上了拉乌尔的背。
「公主殿下,深追是——」
「不,拉乌尔。要是把那个放跑了的话那个肯定还会盯上我。现在杀死他才是上策」
拉乌尔虽然犹豫了一瞬间,但还是在『快点』的催促下轻快地跑了起来。
结果上来说,是按照零的计划发展了。
虽然驱使着无数的泥人偶,但公主现在的确是在以自己的意志追着神父。
接下来,只要顺利把公主诱导到陷阱里,计划就成功了……但是马上就要到来&学舍&路上碰到的那群泥块的所在地了。
要是那些全都是公主的泥人偶的话,真的能突出重围么——就算突破了,在被泥人纠缠的时候被公主追上的可能性也很高。
杀死公主这些泥人偶就会停下么?不,在被无数泥人偶追着的同时杀死拉乌尔背上的公主很难。
最重要的是,虽然神父逃跑他们会追,但要是神父反过去追他们的话拉乌尔大概会逃吧。
如果没有能杀死他的保障,果然还是只有把她引到魔法阵里。
——前提是在那之前我没有被杀。
正在这时。
感觉整个森林嘈杂了起来。
和泥人偶那无机质的气息不同,呼吸与心跳,还有小小的脚步声——
神父打心底里咒骂着感受到那些平时会令人厌恶恐惧的无数气息却稍微安心了的自己。
「尽做些多余的事……」
不甩出这么一句话,就完全撑不住脸面。
自己又一次——被那个可憎的鼠型兽化者救了么。
「那到底是——!?」
「是老鼠。很危险,公主,请低下头」
拉乌尔以沉着的声音回答受惊的公主。稍微放慢追赶神父的速度后,周围的泥人偶就聚集了起来,挡住了像波浪一样压过来的大群老鼠。
老鼠群围上泥人偶将其咬碎,再生后又将其咬至碎散。
拜此所赐,神父得以趁此机会平安地跑过去。
在奔跑的同时,神父注意到一个紧抱着树枝颤抖着的小小的气息,他皱起了眉头。
这显得无比柔弱的东西,正是那骇人的老鼠大军的元凶,真叫人无言以对。
神父瞄准几根树枝把线缠了上去,用力切落了树枝。
「咦?啊?呀,呀啊啊啊啊啊!」
莉莉发出惨叫落了下来。
神父一边奔跑一边接住她,像行李一样把因为混乱而挣扎着的莉莉扛到了肩上。
这时,神父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扛着零的佣兵一样,感觉更糟了。表情也变得更加险恶。
「神,神父大人,为什么……!」
「他们不可能没注意到你的吧。做了这种事,你待在原地肯定会被杀。真是的——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是,是来救你……?」
「谁会寻求兽化者的救助!你就是个累赘!」
「才,才没有那种事!莉莉,很厉害的!」
厉害的不是莉莉本身,而是她使役的大群老鼠。
这个小毛球还完全没有理解到,她自己只要被打一拳就死了
最重要的是,拉乌尔已经注意到了『有人在使役老鼠』这一点。在这种状况下发现鼠型兽化者的话,就算再怎么迟钝都会想到『原来如此这就是元凶么』吧。
然后,正如所料。
「神父居然在使役兽化者,真是有趣——先解决掉那个。那样这些碍眼的老鼠就会消失吧」
就连本来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公主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莉莉似乎也清楚地听见了,她啊呜啊呜地发出不成言的声音,抓着神父的手指上加了些力气。
说实话,很碍事。
神父和佣兵不同,没有多大的蛮力。就算莉莉再怎么小,也足够有一个小孩子的重量。
扛着她走,速度自然会慢很多。
——那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抛弃这只老鼠。
『扔掉它,现在还来得及』脑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这是作为&女神的净火&的裁定官的声音。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要妨碍了执行任务,那就是阻碍。
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是一起死,还是牺牲一只兽化者完成任务。
答案很明确。
丢掉它才是正确的。
明明如此,神父却注意到了——从背后逼近的拉乌尔朝莉莉投出了枪。并且,如果自己抛弃莉莉,那把枪毫无疑问会要了莉莉的命。
转瞬之间——真的是在刹那间身体就动了起来。
神父扭过身子护住莉莉,他肩上受到了被击飞一样的冲击。
「神父大人!」
莉莉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
长枪避开致命处,带走神父肩头的血肉后深深插入了地面。
神父站稳脚,勉强是没有因为冲击和剧痛而摔倒。
背后传来了公主快活的笑声。
「拉乌尔,可不能忘了回收长枪哦?看,在那边」
「好的,公主殿下」
她简直优雅得像是在享受狩猎的贵族,但被当成猎物的这边可笑不出来。
「怎,怎,怎么办……!血,血,好多的,血……!那个,莉莉,下来……」
「别乱动!会扯到伤口!」
神父对试图从自己肩上下来的莉莉厉声呵斥,并将痛觉从意识中屏蔽继续跑起来。
光是疼痛的话不算是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出血。
距离零和佣兵埋伏着的魔法阵,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但是越是跑动血液循环的速度就越快,出血就会越猛。
虽然到失去血液总量的一半为止是不会死,但在那之前就会乏力。那个结实得夸张的兽化者佣兵还好说,只是个人类的神父再怎么说也是有极限的。
实际上,跑动的速度已经在大幅下降了。于是就会被泥人偶追上,变得越来越跑不动。由于泥人偶是冲着莉莉来的,所以更加难办。
以拉乌尔速度早就该追上了。但是马蹄声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要拉近的样子。
——原来如此,是狩猎么。
拉乌尔的确很慎重。直到猎物完全无法抵抗为止,似乎是不会随意缩短距离的。再加上,公主还希望折磨神父久一点。
那么,只要不停下脚步计划就能成功。神父的嘴角翘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神父穿出了森林来到了开阔处。
距离魔法阵中心还有大约十五步。零会在公主被充分引进魔法阵之后发动&岩藏&。
拉乌尔他们毫无疑问是追在神父身后的。计划的成功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了。
「神父大人!背后!」
莉莉的警告和投枪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入耳中几乎是在同时。大概是猎物冲到开阔地,成为了一个好靶子吧。
要是平时的话应该是能够避开的吧,但因为围在周围的泥人偶,反应慢了半拍。
「——大哥哥!」
救救他,莉莉这样喊道。似乎就算是老鼠群,也无法抵挡住以这个速度飞来的长枪。
但在这种状况下,要是佣兵出来助阵,就会让他们注意到这是陷阱了吧。
那就意味着计划的失败。
真是愚蠢,神父这么想到。他觉得,佣兵是不可能出来救他的。
已经打算认命了的神父耳边传来尖锐的金属声响。本该贯穿神父的枪头并没有袭来。反倒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啊……糟糕,我暴露了」
那真是,仿佛在说『搞砸了』一样的语气。
一切都是莉莉的错。
明明我是打算抛弃神父的,但莉莉却指名道姓地叫我去『救他』,所以我才不小心跳出去救人了。
用剑击落拉乌尔投出的长枪救了神父的我不管从客观上还是主观上来看都很帅气,但拉乌尔和公主面对我的登场明显退后了几步。
本来围着神父的恐怖泥人偶们像是退潮一样围到了公主周围。
「你……真的……是个笨蛋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奔跑,又或是因为对我那非同寻常的蠢劲感到无语,神父断断续续地对我做出了最终评价。
为了救这个不懂得这恩图报的家伙而坏了计划的我确实蠢得要命。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唯有莉莉两眼放着光,兴奋地连呼着我的名字——虽然这不是名字就是了。
「你打算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吧」
「总会有是——」
「魔女会去想」
我只是危急关头下意识地冲出来了而已。
当然,事前也并没有和零商量好什么——即便如此,我看向树丛的方向,还是看到零已经咏唱好了什么魔法。
无数的植物从地面窜了出来,袭向了公主和拉乌尔——但是,拉乌尔却像是愣住了一样待在原地。
「拉乌尔!?你在做什么,跑起来!」
听到公主的命令,拉乌尔才终于猛地抬起前脚,改变方向跑了起来,但自然是逃不脱零的魔法的。无数的植物缠住了拉乌尔的腿,拽倒了他巨大的身躯。
「真不愧是千年一遇的天才魔女。我信你信对了!」
在我冲出来的那一刻,零不可能不开始考虑对策。
我笑着提剑冲了出去。
我踢开前往切断拘束二人的植物的泥人偶,跳到了拉乌尔背上。
「小白——你……!」
公主愤恨地瞪着我。
「不好意思啊公主。我们本来是想和平一点解决的……但既然神父那样了我也就只有这样了」
我说着切断了缠住公主的植物。
「公主殿下!」
虽然拉乌尔以充满悲壮感的声音呼唤着公主,但我还是好不顾忌地把夺过来的公主丢向了魔法阵。
「呀——呀啊啊啊啊啊!?」
「好嘞魔女!干!」
在我喊出信号之前,零就已经发动了魔法。
在公主背朝下落到地下的同时,四周的土就猛地隆起,瞬间公主就被关进了土箱。
箱子的大小大约有旅馆一间房子那么大——本来是预定要连拉乌尔一起关进去的,所以公主一个人应该是不会太挤的吧。
泥人偶杀到土箱前,试图救出公主,但零现身只是轻轻一弹手指,它们便立刻不动了。
看到她这让人感受到作为魔女的档次和经验差距的举动,我吹着口哨表示出了赞赏。
零以责备似的目光轻轻瞪了我一眼,
「什么『好嘞魔女,干』啊。说都不跟吾辈说一声就冲出去了」
然后发出了这样的牢骚。我抬起尾巴指向按着肩膀坐在地上的神父说。
「要发牢骚别找我找那家伙发去啊。搞砸的是那家伙」
但零却一副诧异的表情。
「神父可没有搞砸啊?」
这么说着翘起了一边眉毛。
听到零的话,按着肩瘫坐在地上的神父也不解地抬起了头。
「就算命令&女神的净火&的裁定官去生擒魔女,裁定官也不会照做。神父大概是会去杀公主的,那样的话那匹马就会全力抵抗。最重要的事,萨娜蕾和公主都不傻。应该都是预想到了会被袭击了——也就是说,神父无论如何都是会被迫撤退的。那么从最开始就带着『杀意』去的话生存率也会上升。一切都如吾辈所料——不如说,神父能把他们引导这里来已经是做得很好了」
对零的话目瞪口呆的,是一切行动都被预测,然后完全按照预测做出了行动的神父。
「也……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判断我杀不了公主才——」
「那吾辈反过来问你,为什么你会认为你一个人能够战胜她?对方是兽化者侍从和才华横溢的魔女二人组——再者,狡猾的萨娜蕾更不可能不做好自己不在期间的防备。从最开始,他们就不是神父一个人能够对付得来的。就算&女神的净火&受过多少单兵与魔女作战的训练都不可能」
零简短地命令神父把肩膀露出来,然后用&治愈&治疗了神父的伤口。伤口眼见着就愈合了,神父发出了一声不知该说是放心还是悲叹的叹息。
「那么,要是神父没能把拉乌尔和公主引到这里,你要怎么办啊?」
「要是神父倒下的话老鼠会有动作,那样的话佣兵也会行动,那么吾辈也会根据状况寻找手段——就像刚才那样」
「好厉害!随机应变!」
莉莉,你意外地知道一些难懂的词汇啊。
虽然我在这种状况下想用『瞎打』来形容就是了。
不……从结果上来说算是顺利,所以无所谓了。
「看你好像有话想说啊,佣兵」
「不不不,小的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话说拉乌尔要怎么办?事到如今是没办法把他和公主关在一起了吧」
我抬起下巴示意被植物捆绑着的马型兽化者。
「杀掉不就好了么」
零对冷冷地放出这么一句话的神父投去了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别说傻话了。你逮着最大的功臣不感谢不说,还说要杀他」
我笑着说道。
「确实,从他让神父挂了彩这点上来看他确实是功臣」
「不是那个意思」
被用对待傻子一样的口吻否定的我不悦地闭上了嘴。
聪明的拉乌尔不知是不是明白了挣扎也没有用,他静静地趴在地上,似乎是在观察我们的动静。
拉乌尔和善的脸因为紧张而僵硬,他以害怕的目光盯着我们,零静静地走向了她。
「……萨娜蕾回来注意到这个状况会想要杀公主殿下」
「吾辈就是为了让事情不会变成那样才把公主关进了结界里。公主的师傅,魔术师银将公主托付给了吾辈。不会让区区萨娜蕾杀了她」
「但是……!」
「拉乌尔」
——零少见地叫了他人的名字。
不仅是拉乌尔,连我都茫然地看着零。
零跪倒地上,像是摸小孩子头一样摸着拉乌尔的头发。
「多谢你把公主带到这里来了。吾辈绝不会背叛相信了吾辈的你」
「……啊?」
拉乌尔把公主带来了?
确实,公主士乘在拉乌尔背上的,但听零的口气,简直像是拉乌尔知道我们的计划一样。
我已充满疑问的目光看向零,零笑着抬头看向我说。
「在某个时间点上,这匹马就已经注意到在这个计划的背后的是吾等了吧。并且这匹马是公主的仆从,而不是萨娜蕾的手下。为了救公主,该服从的是吾辈还是萨娜蕾——答案很明确。所以他刻意深追神父,还在一瞬之间犹豫了要不要从吾辈的&藤笼&中逃脱。而且一切都还是在吾等失手了的时候绝对不会遭到怀疑的范围内」
「是这样么!?」
听我这么问,拉乌尔露出一副放弃了挣扎似的含混笑容。
没有明确的回答。
「因为之前在拉泰德,我看到各位和鼠型的兽化者在一起……动物的语言,我也是懂的」
莉莉『咦』地惊叫了一声。
「骗人,骗人……大家都没有说过那种事……!」
「它们在装作不知道」
莉莉发出了不满地声音。
这也没办法吧,看来莉莉相当反感拉乌尔。
「那么,你是从最开始就知道一切了?连我们要把公主引导这里也?」
「不至于全部……我猜不透各位要怎么对待公主殿下……而且,神父大人是对公主殿下抱有杀意的。我不能确信各位是自己人。因此,我就想就算各位是敌人,只要杀死神父大人就……」
这一点是神父自作自受,所以我没有打算责备拉乌尔。
神父对于公主来说是仇人,公主成为萨娜蕾的手下是因为对神父和教会的憎恶。
「要是刚才投枪杀死了神父大人的话,我大概会当场逃走的吧。但是,在佣兵出现的时候,我能杀死神父大人的可能性就消失了……」
就那样逃走的话,公主就只会像至今为止那样回到萨娜蕾手中而已。所以,在零使用&藤笼&的时候,拉乌尔察觉到了零是打算活捉公主才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逃。
「虽然没有刻意被抓住的打算……但也相去不远了吧。我的确是在期待友人能从萨娜蕾手中把公主救出来。公主殿下肯定会生气的吧——但是,我就算被公主殿下恨,也想要保护公主殿下」
这份忠诚,真想让某个犬面狼好好学学。
见拉乌尔没有抵抗的意思,零把他从蠕动的植物中解放了出来。拉乌尔立刻站起身来,跑向了关着公主的土箱。
「有通风口么?公主殿下不会窒息的吧?」
拉乌尔把耳朵贴到了土墙上,静听着大概在里面发飙的公主的声音。
「没有通风口,但你放心,会在她窒息之前解决的。好了,来进行让萨娜蕾步入陷阱的最后一步准备吧。要是你也协助吾等的话,成功率是极高的」
「就算你说协助,我能做的事也不过是带路……」
「你人在那就可以了,那样就够了。吾辈现在要做公主的替身。只要你呆在替身身边,萨娜蕾大概就会深信那是真正的公主。好了,赶紧去&学舍&吧。神父你就在这里待机」
神父轻轻举起双手。
「我很乐意」
一脸不爽地这么答道。
就算伤治好了,流掉的血也没有那么简单补回来。把现在这个状态的神父带去也只是累赘。
「老鼠你看着神父别让他把公主杀了——没什么,只是去捻死稍微有点命大的害虫罢了。虽然可能会花点时间……」
零考虑了一下——
「最晚也会在午饭前回来的吧」
然后以简直像是要去散步一样的轻松语气宣言道。
【幕间&&外围的世界】
把时间稍微向前推一点。
克莱昂共和国——圣都阿克迪奥斯。
领主,圣女菲丽娅收到教会送来的信件,是在维尼亚斯王国的隧道崩塌后不久。
「真是不太平啊。教会骑士团那些家伙,竟然邀请治愈的圣女去参加与维尼亚斯王国的全面战争。而且教会上层似乎还希望圣女大人用奇迹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用高级的墨水写在质量上乘的羊皮纸上的信件带着主教的封蜡被恭敬地寄了过来。要是拒绝了这个的话,就算是被认定为圣女的菲丽娅也难免要遭到斥责。
鹰型兽化者——卡尔坐在窗边,一边用凶恶的钩爪翻阅着信件,一边开闭着翅膀。
「是么?那不做好准备可不行」
在柔软的床上撑起上半身,用平淡到吓人的口气回答卡尔的,正是圣女菲丽娅。
「喂,你真的明白么?这是叫你去战场啊?」
「就算我再笨,这点是我还是明白的哦。但是,我也不能无视主教大人的信不是么」
「借口要多少有多少。说身体不好就行了」
「但是,我去的话,就能救助因战争而受伤的人——不是么?虽然阿克迪奥斯有很多高明的医生,但一旦爆发战争肯定就会人手不足」
「就算那样,我也不能赞成。要是维尼亚斯的人知道你在治疗教会的士兵,肯定会全力来杀你」
「真是的,你担心过头了」
菲丽娅故意露出闹别扭的表情,然后将淡红色的头发撩到耳后,伸出手说『给我看看』。
由于过于引发的奇迹的影响,菲丽娅的脚不能动,眼睛也看不见。
但最近视力在一点点恢复。虽然没有人的帮助还不能动,但就算如此,菲丽娅还是想要看各种东西。
她几乎把卡尔递过来的信贴到脸上,然后发出了『嗯~』地一声不满的声音。
「——还是不行。看起来就是在纸上有黑线」
「那也总比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要好多了。一点点来就好。所以总有一天,脚肯定也能动的」
卡尔开朗地这么说着,坐到了菲丽娅身边。菲丽娅将手伸向卡尔,轻抚着光滑的鸟毛。
「……托雷斯大人也在维尼亚斯王国对吧?」
「不止如此。近邻国家的大人物都被抓住了。拜此所赐,无法判断该赞同教会还是跳到魔女那边而陷入窘境的国家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是跟魔女,还是跟教会——为了判断这一点,各国的当权者都前去了维尼亚斯王国举办的建国纪念典礼。
明明如此,要带回的情报还没到手,教会和维尼亚斯王国却就进入了战争状态。
很多小国都是看大国的风向转舵的。
要是这时圣女菲丽娅应了教会的邀请,就会变成克莱昂共和国跟从教会——那真的是内定下任元首的托雷斯的想法么。
菲丽娅不是很懂政治。
但菲丽娅自身也不过是得到了圣女这个名号的魔法使。
「……我说,卡尔。卡尔你会飞的对吧」
「毕竟是鸟」
「那么……卡尔你的话,是不是能飞到维尼亚斯王国去呢?」
「什么!?」
面对发出惊愕声音的卡尔,菲丽娅露出了平静的微笑。
「不行不行不行!你是不懂飞越一座山有多难吧!高空风很强,而且山脉周围的气流很乱,一个不好就会撞到山上」
「但是,鸟都是会飞跃山脉的吧?」
「不,所以说那是顺着上升气流……!」
「不行么?」
卡尔一时语塞。
菲丽娅那副非常失望的表情让卡尔感觉好像是自己在欺负她一样。
「抱歉。我说得太轻巧了……我只是觉得,要是能多少和托雷斯大人取得一下联系就能放心了」
最开始,托雷斯是很厌恶菲丽娅的。因为托雷斯雇佣的庭师及其女儿因为菲丽娅丢了性命。
但自从菲丽娅认识到了自己的罪过,作为圣女——或是作为拥有治愈之章才能的魔法使大显身手之后,托雷斯就变成了很关照菲丽娅的人。
菲丽娅想要知道托雷斯的安否。然后要是能够接触的话,从他那里得到的情报将会决定今后克莱昂共和国的去向。
卡尔低头看着陷入消沉的菲丽娅,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
「……倒也不是不可能」
「——咦?」
「教会大概也想要维尼亚斯的情报……而且比起徒步跨越山脉,还是我飞过去更快更实际」
「但是,不是很危险的?」
「还是没有我为了救某人的时候冲进燃烧的房屋的时候危险。要是你再轻点的话,那时候可能也就不至于摔下来了吧」
面对笑着调戏她的卡尔,菲丽娅像小孩子一样鼓起了脸颊。
「欺负人……!」
就在那一天,卡尔飞向了维尼亚斯王国。从空中能够清楚看见各种东西。
包围维尼亚斯王国的教会骑士团总数八万人。
当然,应对那个数量的士兵的粮食是必要的,但决定要短期决战而送来大军的教会骑士团自然是没有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虽然现在有必要赶紧开通隧道,但高高在上的教会骑士团说『我等怎能做矿工的活』不肯帮助进行开凿作业。
于是就要从近邻国家雇佣人员开通隧道,但那么做就需要更加多的粮食。
当然,教会很有钱,而且还有民众的捐献。虽然有补给不至于让人挨饿的粮食,但人是不会满足于分配的粮食的。
于是,以教会骑士团的野营地为中心,就开始聚集起了店家。供商人起居的临时住所被建造起来,旅人住宿的旅馆也出现了。那个足以称作村落的人类聚落,人们将其称之为福尔维尼斯卡。意思是『魔女的绞刑台(Fluvenefica)』——真是恰当的名称。
东西南北侧的隧道口处都同样建起了村落,据说在那里制造着各种避魔装备以应付与魔女的战斗。
自从隧道崩塌,还没有过一个月。
——尽管如此,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是怪力乱神啊」 下面一段只有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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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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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索蕾娜的森林
那一天,王都普拉斯塔——不,维尼亚斯王国全境都有强烈的震感。
在零将阿姆尼尔公主封在&岩藏&的前一天晚上。
十三号放出使魔,宣告作战行动开始的前一段时间。
在城里的面包店将制面包的炉火熄灭时,本来下落不明的王子叩响了王城的大门。
以像是在说『我去视察了一圈回来了』的平淡态度。
「殿下——不,陛下回来了!陛下回到城堡了!」
听到这个消息,最惊讶的是阿尔巴斯。
本应该是被十三号监禁的王子,为什么,如何,回来的呢。十三号怎么了。如果她是乘乱逃回来的话,就必须要加强周边的戒备了。
已经准备好睡觉的阿尔巴斯慌忙打扮成『勉强不会失礼』的样子,迅速赶往王子所在的办公室。
通过漫长的走廊,将贴在门上窥视状况的佣人们推开,冲进了先王驾崩后就再也没有用过的&思忖之间&——也就是国王的办公室。
「殿下!」
「——叫我『陛下』吧,阿尔巴斯」
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打趣儿般平稳的声音。阿尔巴斯突然停下了脚步。
王子被先于阿尔巴斯赶来的一群大臣围住,根本看不到。
「阿尔巴斯,过来吧」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王子——国王让周围的大臣们退开。阿尔巴斯和自己非常想念的青年面对面了。
「陛下……真庆幸您能平安回来——」
往国王面前走了几步后,阿尔巴斯突然感受到一阵恶寒,表情僵住了。
王身旁有一个魔术师——是个素未谋面,美得令人窒息的美男。
银丝般的长发及腰,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据之前的报告,正在召集魔法使密谋叛乱的魔术师是个长相美得让人忘不了的美男。
如果是美到了这种程度,不论谁都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但是,为什么,国王会带着那样的魔术师回到王城——不,更重要的是。
阿尔巴斯知道那个人是谁。
哪怕不看他手上那巨大的魔杖,只要与他那阴暗的,恶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气场对峙,想不明白都难。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十三号会在这里。
阿尔巴斯还很理智,以至于没说出这句话。
包围在国王身边的大臣们都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面色惨白僵在原地的阿尔巴斯。
国王露出安稳的微笑——
「各位退下吧。我有话和阿尔巴斯聊」
强行让别的人都退场了。
「……是被威胁了吗」
等最后一个人走出房间,确认好房门紧闭后,阿尔巴斯说出了这句话。
王带着十三号回到王城的理由应该只有这个了。
十三号一定是胁迫了王子回到城里,又企图篡夺国家政权。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能骗过大臣们的,平稳的形式。
但是,王的回答是否定的。
「在离开王城的这段时间似乎有很多的误会。所以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至今为止我没回来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
「但是,先王驾崩,无人继承王位!没有国王的话国家无法运转。所以我才请求陛下赶快回来!」
「我想你应该也理解我贸然回来的话会有被暗杀的风险吧。如果连王族独苗的我都死了的话,维尼亚斯就完蛋了。本来现在回来还不安全的。对……要不是你掀起什么魔女和教会的战争」
国王盯着阿尔巴斯的目光变得很冰冷,很锐利。
突然,阿尔巴斯有种胃里塞满了石头的不适感。
「……战争是……因为……反正,总有一天会……」
「因为『总有一天』会发生,所以不如让它『现在』发生?就像是在说十年后死掉不如现在就死啊。你觉得呢,阿尔巴斯?」
「不,陛下!为了总有一天会发生的大战,现在需要进行小小的战争。以此来分清敌我,利用小型的战争将决定与我国同盟的国家团结起来。只要把与我们为敌的国家的权贵作为人质——」
「就能赢得与教会的战争?就凭这小国?」
王笑了。阿尔巴斯不禁退怯。
他是会用这种笑法的男人吗。阿尔巴斯熟知的国王——这个原本还是王子的青年,和死去的先王一样沉稳,聪敏,温柔。
据说十三号进城的时候,最先学习魔术,学会魔法的人就是他。
还是个拥有优秀的魔法才能,积极向先王进言与魔女共存的人。
阿尔巴斯喜欢这个男人。
与对先王的喜欢是同等程度的。
「我刚才接到了骑士团长的报告。你&许可&的魔法使的数量,这一年一共是五十人——其中三十人是本身就精通魔术的古老魔女。剩下二十人是原本隶属于&零之魔术师团&的。这些人基本都被分配了警备和维持治安的任务。很难说是组建了一只能打仗的魔法军队。还在试验阶段的兽化者警备方案也有很多问题——据说地下还有可怕的家畜小屋?」
国王刷刷地甩着手上的羊皮纸,用平淡的口吻地责备着阿尔巴斯。
站在国王身后的十三号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尔巴斯嘴唇颤抖着。她握紧了双拳。
「理由……是有的……一切的行动都是有理由,和目的……」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些理由未免有些肤浅。为了分清敌我而掀起小规模战争——么?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我倒想问一句『如果不用这种手段就分不清敌我了么』」
「这是因为——!」
「我不听你的辩解,阿尔巴斯。我比较重视结果。如果我还留在城内的话,我一定不会容许这种事态的发生。你为什么没听十三号的话?为什么怀疑他,还打算把他杀掉?你到底是受了谁的蛊惑」
「这才不是蛊惑!这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那么,我就必须惩罚你咯」
原来是这样啊。
阿尔巴斯发现了。
身为十三号弟子的这个男人是凭自己的意志带着十三号回到王城的。那么自己不管怎么说,王都不会接受了。
也就是,自己已经输给了十三号。
「要把我……处刑么……?」
「处刑?」
王惊讶地反问了一句,爽朗地笑起来。不知为何,这听起来像是嘲笑。阿尔巴斯涨红了脸。
「把你杀掉又有什么好处?结界会消失,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啊,是么……那就是永久幽静?」
阿尔巴斯的问题几乎变成了挑衅。
王并没有责备阿尔巴斯这种态度,而是稳重地回了一句『谁知道呢』。
「现在,比起处理你,如何处理与教会的关系才更重要。如何才能避免与教会的正面冲突——万幸的是,退路还有很多。托雷斯愿意帮助我的话,想必能和教会和解吧」
「陛下!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十三号」
国王盖过阿尔巴斯的话,征求十三号的意见。
十三号的眼睛,第一次直勾勾地望向十三号。
因为不想听到他说出的话,阿尔巴斯冲出了&思忖之间&。
王也没有制止阿尔巴斯。
已经没用了。国王已经不再需要阿尔巴斯了。
——比起处理你,如何处理与教会的关系才更重要。
这种像是帮熊孩子收拾烂摊子的态度。
自己怀着拼死的觉悟引发战争。是不断思考,不断烦恼,不断迷惘之后做出的决定。而王似乎只认为这是个『很无所谓的,微小的失败』。
感觉自己很卑微。自己看到的世界非常狭隘,自己理解的范围很窄。
是自己错了吗?
明明目的是分清敌我,结果发现周围连同伴都没有了。
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眼泪止不住。快要被空虚感和挫败感压垮。
「——呜哇!」
盯着自己脚底快步走着的阿尔巴斯撞倒了什么人。
抬起头,白狼兽化者——霍尔德姆一脸担心地俯视着阿尔巴斯。
「大小姐?您不是去陛下那——」
「闭嘴!这和你没关系吧!」
阿尔巴斯莫名其妙地发起火气,把霍尔德姆推开了。她推开了被吓懵得后退了几步的霍尔德姆跑起来。
「大小姐!?到底怎么了嘛……」
「别跟着我!你不也是经常拿我和外婆比较,看不起我!」
阿尔巴斯用这句话让打算跟上去的霍尔德姆停下脚步。
当然,霍尔德姆之所以会照顾阿尔巴斯,只是因为他原来的主人——伟大的索蕾娜把阿尔巴斯托付给了他。
所以,他才会不得已听从阿尔巴斯的命令。每当阿尔巴斯说些任性话,他都会摆出一副厌烦的表情,像是在失望地说『这也算是索蕾娜的后代吗?』
明明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次『你已经自由了』。霍尔德姆还是没有离开她。是出于对索蕾娜的忠诚吗?
阿尔巴斯最讨厌这一点。自己的价值仅限于『索蕾娜的传人』。她也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
所以才拼命努力了一把——但是,为什么。
「外婆……外婆……!」
她擦着眼泪,冲出了王城,冲向森林。
当然是去索蕾娜的藏穴。
在&思忖之间&目送阿尔巴斯离开的国王——七号无奈地叹了口气。表情疲惫地将手上的一打羊皮纸扔在书桌上。
「一回到城里,大臣们就如饿虎扑食一样报告各种各样的问题,连悼念先王的时间都没有。一想到阿尔巴斯至今为止都是站在这个立场上操劳,我甚至觉得我应该更早回来」
「咏月本身就有处理好这一切的能力。她聪明而优秀。有坚强的意志和勇气——本来是这样的」
十三号的话让七号轻轻耸了耸肩。
「真是的,你对阿尔巴斯的评价实在太高,都让我有些嫉妒」
「因此,我才没有想到她那不成熟的一面……这是我的疏忽」
之前,十三号不管怎么煽动,阿尔巴斯都不为所动。与其帮助十三号还不如选择火刑——她确实有这样的坚强。
十三号完全没想到会有人潜入阿尔巴斯的内心,让她变得如此弱小。
这是十三号的大意轻敌。认为在蛊惑人心,欺骗他人的方面——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不可能做到。
「为了挽回这个失态你才回来的吧?在至今为止的努力被我否定之后,一定会逃到她现在唯一依靠的人那里去。你要跟住她,牵制住她,解放她,把她交给零——这事不容有失哦,十三号」
十三号简短地回答完,甩起长袍的下摆去追逐十三号。那冷淡的背影勾起了七号恶作剧的冲动。
「你就不会对可能遭遇暗杀的徒弟说一句『你小心』么?我虽然知道你对零和阿尔巴斯以外的人不感兴趣,但你至少也装出担心我的样子嘛」
「如果我真担心的话,就不会让你回到城里了」
说完,十三号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思忖之间&。
七号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盯着原本有十三号背影的空地。
然后哈哈大笑,背深深靠在椅子上,仰面朝天。
「这句话我就当是赞赏吧。师傅。当作你对我最高的赞赏」
说完,站起来。
阿尔巴斯不是笨蛋。她虽然是被某人耍的团团转,但还是会考虑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准备好『退路』。
这种周到,和十三号特别相似——当然,这句话七号不会当着本人的面说。
维尼亚斯的大部分国土都是无法贸然进入的森林。
一部分森林作为打猎专用的森林对猎人开放。一部分森林是自然保护区,严格禁止进入。而现在十三号正站在王都普拉斯塔附近的一个保护区正中。
追着阿尔巴斯出了王城,循着气息来到森林后,她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试着探查了一下魔力的气息,没想到她像是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完全没留下任何痕迹。
随便走了几步,发现又回到了刚来时的地方。这时十三号才理解了一切。
「——果然,是这里么」
之前有想过。阿尔巴斯心灵的港湾只可能是索蕾娜的藏穴。真正来到这里之后,发现真的很棘手。
索蕾娜的藏穴只会接受和指引寻求救赎的人,但是不寻求救赎的人是无法接近它的。
这就是索蕾娜张开的『活着的结界』。
耗费数百年时间,伴随着森林的成长变得复杂而强大的结界已经到达了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步。就算凭蛮力轰开整片森林,结界作用范围内的东西依旧『无法被感知』——到达了绝对领域一样的境界。
据说,远在维尼亚斯王国被山脉环绕之前,远在被当作陆路交通的中心国之前,索蕾娜就住在这片森林了。
并不是索蕾娜的森林在王都附近,而是索蕾娜的森林附近出现了城市,城市变成了王都。名为索蕾娜的魔女对维尼亚斯王国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索蕾娜死后依旧没有消失的结界,仿佛在证明肉体对她的灵魂来说不过是点缀。十三号对这位古老魔女的敬畏更深了。
现在森林中依旧能感受到索蕾娜的气息。
森林,是伟大的魔女的圣域。
——但是,有害虫潜伏在这里。
必须把它驱逐。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伟大的索蕾娜」
没有人回应。只有细小的树叶摩擦声仿佛嗫嚅一般在黎明前的黑暗森林中回荡。
十三号将魔杖撑在地面上,右手高举到空中。
「我深知自己不配来到这个森林,但还请把我指引到你的直系的身边」
柔和的风,掠过十三号的指尖。
感觉背后被推了的十三号走起来。红色的花落在脚边——是风吹落的吧。
一抬头,发现森林里红色的花朵星星点点。花朵一直延伸到远方,像是在指引着他。
十三号顺着红色花朵前进。
没走几步,红花构成的道路对面跑来了什么人。
人影在离十三号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皱了皱鼻子,低声说。
「……虽然外貌不同,但是能闻出味道来。你,是十三号吧」
那是个全身白毛的狼型兽化者。阿尔巴斯的随从,城里的正规骑士——名字是霍尔德姆。
「是咏月的下仆么」
「是索蕾娜的下仆」
霍尔德姆没好气地更正。
「我还说大小姐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因为你么。快说,你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把我带到索蕾娜的藏穴」
十三号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提出要求。
霍尔德姆的表情狰狞起来,然后看了看脚边的花,放松下来。
「……索蕾娜在指引我进入森林的我时,一直都像这样落花。而这些花现在正围在你周围」
十三号第一次看了自己脚底。
只有十三号的脚底,是被无数的红花染得鲜红,好似一匹红色的绒毯。
「——你感觉到了么。索蕾娜的灵魂」
十三号的话让霍尔德姆垂下耳朵。
「我好歹也当了很多年魔女的下仆。但是,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在』。她为了把我带到你面前,不惜这样做了」
「是为了让你杀我?」
霍尔德姆笑了。
「索蕾娜从没命令过我去杀谁。更不可能让我去和比我更强的人拼命——过来吧。虽然我讨厌你,但索蕾娜希望我为你带路」
平淡地说完,霍尔德姆领着十三号走起来。
清风像是抚摸着霍尔德姆脸颊一样吹拂着。霍尔德姆用怀念的视线追着风望向远方。
「……你要杀了大小姐吗?」
在森林中毫无迷惘地走着的霍尔德姆突然发问。
就算不回答,霍尔德姆也不会放弃带路吧。虽然明白这一点,十三号还是回答了。
「那,就是永久幽静在塔里?」
「——不惩罚她么?」
「……不」
恐怕必须要她让出主席魔法使的位置了。虽说是有萨娜蕾的蛊惑,阿尔巴斯还是凭自己的意志掀起了与教会的战争。
不管有多么正当的理由,阿尔巴斯都只会是妨碍我方与教会和解的『阻碍』。教会不会容忍她的存在。
维尼亚斯王国的魔法使由改变了名字和相貌的十三号统领。幸运的是,现在『银发的魔术师正在召集魔法使』这个传闻传遍了全国。
那么,最好的剧本是——十三号挑明自己是那个魔术师,『杀死了十三号,救出了国王』。
理所因当的,教会还会要求惩罚处刑了身为教会信徒的贵族子嗣,以及囚禁领国权贵的阿尔巴斯。
这个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只要利用阿尔巴斯还留着的『退路』,再加上巨额的赔偿金,以及对魔法国家的一些限制条款与内政干涉作为筹码——就能迅速平息战争。
当然,傻子才会兑现这些赔偿。
不论是谁——就连教会,都不想与维尼亚斯王国打持久战。
但是,又不能全面投降,以战败收场。
关键在于,要以这场战争为契机,与教会约定和平。
「——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么?」
十三号忽然对霍尔德姆的背影发问。
「那个『外婆』?」
「……对」
霍尔德姆迅速且准确地回答了。十三号心怀些许意外点点头。
「我是发现了——倒不如说,是大小姐主动告诉我的。她高兴地把我带到藏穴,说外婆回来了……说人偶会说话了。我是没亲眼见过那个人偶说话,但不管怎么说,我不认为索蕾娜会依附到人偶上。所以我就说『那不是索蕾娜』。然后大小姐就疏远我了。不让我接近她,不让我接近藏穴」
真是愚蠢。
疏远了唯一忠实的伙伴霍尔德姆的阿尔巴斯,就算被阿尔巴斯怨恨也没有想办法说服阿尔巴斯的霍尔德姆。
以及没有察觉到状况,大意地让萨娜蕾侵蚀了阿尔巴斯的十三号自己。
都太愚蠢了。
「我真个废物……」
霍尔德姆自言自语了一句。
突然,一个坚硬的果子砸到霍尔德姆头上。他捂着头蹲下来。
「好痛!搞毛啊——!」
「魔女不喜欢自己的下仆妄自菲薄。如果还想留条小命,就别说伟大的索蕾娜的下仆是『废物』。哪怕这是事实——」
咚。沉闷的声音响起。一个果子落到十三号脚边。正在高谈阔论的十三号也由此闭上了嘴。霍尔德姆捡起落到自己头上的树果,苦笑起来。
「……要不是你,索蕾娜就不会死了」
这并不是责备的语气,这只是在为索蕾娜的死而惋惜。
十三号也坦率地同意了。
「是没错」
「我不会原谅你……但如果是你,应该能救大小姐」
你会救她的吧?——霍尔德姆没有这样问。
因为那不是疑问而是断定。十三号也点头默认了。
「——马上就要天亮了。藏穴就在前面」
说着,霍尔德姆再次迈开步子。
阿尔巴斯穿过了森林,来到了藏穴。
一冲进家里就跑到人偶面前,但是张开的嘴巴吐不出任何话。
她抱着人偶,无力地坐到地上。
「外婆……你在听吗?我,到底该怎么办……」
人偶没有回答。
但是,阿尔巴斯还在不断自言自语。
「陛下回来了……带着十三号一起!而且,说的像是我错了一样……明明与教会的战争是理由的,陛下却不能理解。明明仔细想想就知道必须趁现在引发战争……!外婆也这样想对吧?」
其实这一切都是人偶煽动她去做的。
听说十三号不让王子回到王城时,人偶说了一句『奇怪』。
因为如果那时还不让王子回城的话,阿尔巴斯必然会被怀疑是要夺权。也想过十三号的目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事实上,一切确实和人偶所想的一样。
阿尔巴斯在宫中的立场急转直下。恐怕再过不久,被教会煽动的民众就要开始吵着猎杀魔女了。
人偶说,要是没有教会那帮人在,要是能将他们排除到国外,一切就安宁了。
反正总有一天,战争是会到来的。与其被教会的突然袭击打乱阵脚,不如这边主动进攻。这样牺牲者会少一些。
这一切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最佳答案。如果没有十三号插手一切就很顺利了。为什么国王就不明白呢——
「别哭,我可爱的孩子。你不是坚强的魔女吗?」
用布制的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眼泪。
阿尔巴斯猛地抬起头。
「外婆!」
「王子回到王城了?作为国王,带着十三号?」
知道人偶在听她的话以后,阿尔巴斯点了好几下头。
「是,是这样……!而且还说必须要阻止与教会的战争……他肯定还打算释放人质。明明那是对教会派国家的牵制……!」
「真是可怜……国王似乎完全被十三号洗脑了」
人偶缓缓摇头。阿尔巴斯心中的不快感顿时烟消云散。
是这样啊。
阿尔巴斯放松地垂下了肩膀。
国王只是被十三号洗脑了。被十三号抓走,被洗脑,然后回到了王城——什么嘛,结果敌人还是十三号嘛。
「我……必须要让陛下清醒过来……!」
阿尔巴斯站起来。
这种事情明明动动脑筋就能想到,却因为太过动摇而逃出来了。
这不是正中十三号下怀么。
「很遗憾……十三号是个可怕的魔术师。他不会那么死脑筋,在解除洗脑之前,一定会对这个国家为所欲为吧」
「但是,那,我该怎么办……!」
「啊啊——可爱的孩子。办法我是不想说的。因为这会让温柔的你感到痛苦」
「没事,告诉我吧外婆,我会做到的」
人偶支支吾吾。
告诉我吧……
阿尔巴斯再次拜托。
人偶烦恼了很久,伴随着叹息,无奈地说出了答案。
「把国王杀死」
阿尔巴斯吓得一语不发。她凝视着人偶。
「……您,在说什么……」
「杀死十三号是很困难的。但王总是能暗杀的吧?这还不过是将那群口无遮拦的人传出的传言弄假成真而已。这样你就能保护这个国家了」
「我,我做不到啊!这是篡夺王位!我本身就没什么人望了,做了这种事的话,还有谁会相信我呢!」
「但是,谁都没办法动你。因为只要你一死,维尼亚斯的结界就会消失,失去抑制力的半吊子魔法使就会开始暴动。你认为无法使用魔法的普通人会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不行!这样的话……古老魔女们是不会原谅我的」
「会的。不论是魔法使,还是古老魔女都会顺从你。因为你是本人,伟大的索蕾娜的直系」
阿尔巴斯松开了手中的人偶。
这个人偶第一次自称是索蕾娜。
而就在这个瞬间产生的违和感——
「『伟大的索蕾娜』是别人对索蕾娜的敬称,魔女绝不会自己说出敬称——想必区区半吊子魔法使是没办法理解的吧」
低沉,而粘滑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尔巴斯跳了起来。
这里是神圣的索蕾娜的森林,不寻求救赎的人是绝对进不来的。但是——
「十三号!?为什么你在这……!」
阿尔巴斯发出惊讶而尖锐的声音,看到他背后的白狼后,无话可说。
——怎么会,难道说。
「霍尔德姆……你竟敢……!」
阿尔巴斯怒发冲冠。而霍尔德姆也没有退缩。
他只是平淡地耸耸肩。
「大小姐,这是索蕾娜的命令」
说了这句话。
这是索蕾娜还活着的时候,在把想赖在森林里玩耍的阿尔巴斯拉回家去时霍尔德姆经常说的话。
索蕾娜的命令,一直都是在阿尔巴斯的命令之上的。
阿尔巴斯狠狠瞪了索蕾娜一眼,把落在地上的人偶捡起来。
「你别说蠢话了!外婆一直都在这,怎么可能对你下这种命令!」
「所以我都说了,那不是索蕾娜啊!为什么大小姐就是不听呢!」
霍尔德姆怒吼之后,阿尔巴斯吓得说不出话来。
霍尔德姆从没这样吼过阿尔巴斯,至今为止从没有过。
阿尔巴斯俯视着手中的人偶。
那时索蕾娜亲手做的,充满了记忆的人偶。明明它能动起来能说话,理解,帮助阿尔巴斯——不是索蕾娜是谁呢?
「……不是外婆的话,怎么可能在这里呢……毕竟这里是……」
「有漏洞可钻。就像我被兽人战士带领到这里一样。如果是没有肉体的死灵的话,恐怕能看到更多漏洞吧」
「你闭嘴!你对这个地方根本一无所知!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杀了外婆……!」
「——啊哈哈哈」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
在察觉到是手中的人偶发出的笑声时,阿尔巴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人偶颤抖着,仰着身,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嘻哈哈哈哈哈哈!啊,真是的,忍不住笑出来了!这下就穿帮了」
「外……外婆……?」
「好好好,怎么了?可爱的孩子——愚蠢的孩子!明明大家都拼命想要让你清醒,你却还在外婆外婆的叫,像个婴儿一样。我还以为能再派上点用场,看来是不行了。十三号实在是太强,既然十三号来到这里,就不能再奉陪这场儿戏了」
「外婆!」
人偶性格突变,发出下流的笑声,扭着身子从阿尔巴斯手中挣脱出来。
它摔到地上,然后晃悠悠地站起来,像展示魔术一样摊开双手。
「你好,咏月之魔女阿尔巴斯小姐。我是&不完全数字&的一员,『那位大人』的直系弟子——萨娜蕾。我这次的任务是嗾使你掀起维尼亚斯王国与教会的战争,并激化战争」
阿尔巴斯后退几步,撞到桌子,然后无力地摔在地上。
胃里像是被塞了腐烂的肉块一样,恶心的感觉涌到喉咙,想吐得喘不上气,但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只能瘫坐在地上缩成一团,按着自己的胸口。
霍尔德姆慌忙冲过去保住阿尔巴斯的肩膀。
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只能被他摸着背,哭泣着。
「……原来如此。我还没这东西可信啊」
十三号无奈地叹气,摇了摇头。啪,十三号打了声响指,一个小小的魔法阵出现在人偶的帽子上。
人偶——萨娜蕾吓了一跳,啪嗒啪嗒地摸着帽子,不解地问道。
「这是什么?什么玩法?」
「我把你封印在这个人偶里了,我有些事想问你」
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结界——十三号补充了一句话。
但是,在这短短一瞬间,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人偶上画结界——一般的魔女,魔术师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只要把人偶烧掉这结界也就没用了。萨娜蕾并不慌张,只是发出了赞叹。
「不愧是十三号。就连『那位大人』都对你描绘魔法阵的准确与迅速称奇。你这将覆盖维尼亚斯王国的结界改写扩大的技巧!作为原&零之魔术师团&的成员,我很自豪!」
「挑衅是没用的。你说你的目的是和教会的战争?魔女现在还没有能与教会对抗的实力,但我也不认为你们的首领会傻到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去发起对教会的全面战争」
「你想知道胜算在哪么?你听了的话会加入我们吗?」
「——我先听听吧」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好!我就告诉你」
萨娜蕾开始说个不停,仿佛是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别人。
「维尼亚斯王国不过是个诱饵,聚集到维尼亚斯王国的教会骑士,就由赞同&不完全数字&的魔女以及国家歼灭!把涌入维尼亚斯王国的骑士团关在山脉里面也行。有『那位大人』在的话,张开这种结界是轻而易举。不过,如果你能来帮忙就能可靠了!」
「……诱饵?你说诱饵!?」
阿尔巴斯愕然。
「居然为了杀死教会骑士团而牺牲维尼亚斯的魔女——!」
「笨蛋。如果战争开始的话,维尼亚斯总归是要被教会消灭的。所以才利用来消灭教会的有生力量。真庆幸你笨得连这种事都没想过就掀起了战争啊」
「你……你竟敢!」
「哎哟,生气了?但是不管你怎么说,战争都不会平息了。毕竟贵族的子嗣已经被处刑了吧?而且杀人的正是你!教会不会原谅维尼亚斯的魔女的!」
萨娜蕾高声笑着。
而十三号嗤之以鼻。
萨娜蕾的笑声马上停下了。她静静地看着十三号。
「你自以为是操纵了咏月,结果什么都没看清。那些说是被处刑了的信徒小鬼们——正被幽静在塔中。这和把我『处刑』时用的手法一样。原来如此,比起真正杀掉,『藏起来伪装成杀掉的样子』会更有用啊」
「……你说什么?」
萨娜蕾的语气变化了。
战争的导火索是邻国贵族的处刑——如果这事『子虚乌有』的话,状况就大不一样了。
「我知道这小鬼有多蠢!她脑子怎么可能好到想出这种点子!」
「你的这种想法就印证了你的愚蠢。咏月还很幼稚,还很短浅。但她也高洁而聪明。你确实是戳中了咏月的弱点,但因为太小看她,没有警惕她的长处。如果我是首领,我才不会派你这种废物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看来&不完全数字&也不过如此嘛」
「你别痴人说梦了!你,你……说我是废物?不管你怎么说,战争都已经开始了。是我煽动起来的!事到如今,就算对教会说『其实没有处刑』,教会也不会放弃攻打维尼亚斯!」
「或许是吧。但是很快就会结束了。维尼亚斯的魔女不会和教会战斗」
「难不成你想全面投降么!?你脑子还正常么!?」
「哪可能有正常人去当魔术师的。所以才说你是个废物」
「——不行!」
萨娜蕾大喊着。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这种事……『那位大人』是不会容许的……!战争必须要爆发!哪怕是要杀掉你和国王!」
之前在阿尔巴斯面前显得理性而沉稳的萨娜蕾,在十三号面前仿佛是个愚蠢的凡人。
阿尔巴斯静静地低着头。
要是一开始就老实听从十三号的话就好了。
如果自己更强——有更强的心灵的话。
如果有不惜利用自己的杀亲仇人也要造福维尼亚斯魔女的觉悟的话。
如果有勇气舍弃掉无畏的自尊的话。
突然,气氛变化了。
不光是气氛,气温也急转直下。
吐息变成白雾,植物构筑起的索蕾娜的藏穴也覆盖起一层霜。
「……不可能,这不可能!」
十三号大喊起来。他这种一反常态的慌张与狼狈也让阿尔巴斯不解。
他冲出了家门,长袍在空中起舞。
「是『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来了!」
萨娜蕾欢喜地叫唤着,连滚带爬冲出家门。阿尔巴斯和霍尔德姆也跟在后面。结果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阿尔巴斯目瞪口呆。
「森林……被冻结了……!?」
郁郁葱葱的树木染上白霜,地面像进入严冬一样结冰。吸入肺中的气冰冷无比,阿尔巴斯不禁用袖子挡住嘴巴。
啊啊——十三号发出了感叹。
这是非常不像十三号的,掺杂着恐惧与混乱的,类似普通人类的声音。他的视线前方,是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在空中优雅地坐了下来,如梦如幻,又好似一个玩笑。
它缓缓靠在一个看不见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睥睨着在场的所有人。全身上下释放着绝对强者的威严。
十三号开口了。
「师傅大人……!」
阿尔巴斯也呆呆的看着空中的人影。
那是个拥有长到脚跟的银发的绝世美女。
这和阿尔巴斯所熟知的某人很相似。
「……零?」
——但是显得比零更有些年岁。
阿尔巴斯一开腔,赤红的——与零的青紫色眼睛不同的——双眼朝向了阿尔巴斯。
「幸会幸会,年轻的咏月之魔女。吾辈现在没有可报的名号,不过可以如此定义——吾辈乃泥暗之魔女,从无谓之中寻求意义,从虚无之中创造万物的泥暗之魔女」
「是不是吓了一跳?很意外吧?很惊讶吧?没有想到吧?没错,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统领&不完全数字&的『那位大人』,正是你的师傅!」
萨娜蕾像恶心的臭虫振翅一样的尖锐声音穿透十三号的耳膜。
汗水渗出来,从脸上滑落,在空中被冻结,砸碎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十三号再次在脑中重复刚刚说出的话。
明明是亲手把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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