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监狱结婚跨火盆盆里面放红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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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监狱的那一身衣服,烧掉晦气和过去
木炭、泥潭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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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如何跨火盆
出狱时要怎么跨火盆、跨火盆时都有些什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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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木、寓意红红火火、柳木!还得在盆内放上三钱红豆、接着就是用柚子叶洗澡!禁止使用打火机或用其他助燃物质、三钱朱砂!结婚时也得跨火盆!必须用火柴点燃!或使用引火木!红豆和木炭发出香气可驱除霉气,防止野鬼跟进家中,朱砂可驱邪!我们这出远门回家的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跨火盆!对了必须用铜盆或铁盆啊!禁用铝盆烧木炭,最好是檀木或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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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从此我就是林家人,从此我就是东林村人。而我的出身来历,再也无法从我的身份证,或是我的乡音中寻找。那只能从给我的梦里寻找。  很快到了请客操办的时候,那些都是邻人们的事情。我反而闲了下来。林秋娥抱了孩子回家陪我。让我意外的是,居然也有寄缘面,也有寄缘歌。林秋娥也唱了还几首。当然,后来她告诉我,那是陈石溪帮她编的词。她反复唱着,感情,都在歌里头。  吉时是腊月廿三寅时。那几天都是艳阳天,但天气却是极冷。我一晚未睡,林妈妈亲自又帮我绞了脸,林鹏宇的人到时,林玉川带我拜过祖宗,辞了林春生,走到天井,一把伞打开,遮住我的头,我的天。然后由林玉川手头交到林鹏宇手头,我们往前直走。林妈妈和林秋娥,还有曾翠莲的哭声,留在了身后。  几个做伴娘的徐娘,默默跟在后头。也许是太冷了,她们都没说话。我让覃桃子,田秀枝以及蒋丽静都来当伴娘了,她们倒算是我在这个地方的熟人和亲友。段青红提前了一天送来添妆,自然赵香兰也有份。但是她是热孝,所以尊重习俗,也就没来。倒是遗憾。
  嫁妆则是林鹏宇一方来了几个壮汉,或挑或抬。林玉川是下了大手笔的,自行车,缝纫机都是现实需要的,电视机当然也要。但此外,他又偷偷给了我一千元。我本想推辞,但是他简单就说,收下。我便无法推辞。他又告诉我,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是给我的零花钱,私房钱。又说,你难免要苦一阵的。那家庭,给不了你什么。  迎亲的鞭炮响起来,然后是行礼,主持婚礼的是一对看起来年高德劭的夫妻,用一种奇异的腔调高声说着祝福的话。而后是跨火盆,过斗笠蓑衣秤杆,踩瓦片,吃汤圆,守油灯。  天亮了。客人来了。鞭炮又响起来了。酒席开始了。新郎新娘要敬茶请烟了。  我见到了贺客中的几个老同事,这我不意外,不管和我,还是和林玉川,他们都会出现的。  贺客中也有几个据说是乡政府的干部,这是冲着林玉川和林鹏宇的面子。  但是,那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还是颤动了一下。  顾苍松。  幸好也只是颤动一下。  他喝了茶,他说祝福语:早生贵子。  别人的祝福都是闽南话四句,只他用普通话四个字。  我报以微笑。  这一刻,我真的是林家妇了。
  告别了,我的青春,我的梦想。  开始吧,我的生活,我的现实。
  新妇的生活从洞房开始。当夜深人静,客人散去,林鹏宇摇晃着大醉的身子进入房间,就算他顺手把门关上,就算是天地只剩得一团无边的漆黑。我还是油然升起恐惧之感。  这真的不是我想象中的洞房花烛夜啊。  诚然,我已然忘记我曾经对新婚之夜的期盼和憧憬,算起来,我已经经历过两次。然而那两次?那两次在我的心头,只不过是一个沾染了肮脏东西的污点,是丑恶的表演。他们是不配称作我的新婚之夜的。而这次,这次,是我点头了的,是我接受了的,是我??????不可逃脱,必须面对的。  此刻,我才发现,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已然先了一步,脱掉外衣,躺在床的内侧,用被子盖着身子,用双臂抱紧前胸,我忽然很害怕他过来解开我的手,解开我的衣,解开,我的身。  但他居然只是咕隆了什么两声,然后将鞋子踢飞,倒头躺下,连被子都不盖,就呼呼睡着。  看起来今晚我是不必害怕什么,可是,恐惧的念头才去,失望的心却浮上来,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我睁大眼睛看着黑暗,鼻端闻到的是新床淡淡的油漆味,新被子淡淡的棉花味混合着酒味,有些刺鼻,但不至于不能接受。手脚是温暖的,身子是疲累的,只是,睡不着。  过一会儿,林鹏宇忽然打了个喷嚏,我才省起,我,该帮他盖被子。我本想直接把被子拉过去盖上,可是他的身子死沉死沉,我想了想,拉亮电灯起来,他真个醉了。只是嘴角,还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看着他的脸,想,究竟是你比我幸福?还是我比你幸福呢?但这个答案目前无解。我费力搬好他的身子,盖好他,一手拉着灯绳,上了床,进入被窝,熄灯,放下蚊帐。  就是这样一个新婚夜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也不知道睡去之前想了什么。当我觉得被什么拉了一把的时候,睁眼是略略刺眼的灯光,见到林鹏宇正曲着胳膊,看着我。忽然有些陌生感,但也没有排斥感,我嘟哝一声,睡吧。  林鹏宇大着胆子,伸过来,拨住我的脸,说,翠竹,你真好看。  我突然清醒过来,想起这是我的新婚之夜。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说,你想干什么?  他期期艾艾地说,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他的声音诚恳,带着一点哀求,我的心一软,示意他关灯。  他关了。
  黑暗中我能感受到他向我凑近。我直觉浑身爆起无数鸡皮疙瘩,但是我已经无能抗拒。我闭着眼睛,一任他的蹂躏,摘采。  不知道谁的双唇是火苗,但至少林鹏宇的火被彻底点燃,他坚决地,又是笨拙地拨开我的双臂,剥开我的衣服,用他的强硬,突破我的柔软。  它,先是干涩的,疼痛的,抗拒的,后来被火烧熔了,柔软了,可是,大雨骤降,火熄了。只留下他粗粗的喘气,我淡淡的涩意。  忽然,我冲口对他说,鹏宇,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林鹏宇在黑暗中憨笑了。他抱住我,说,我就是你的男人,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女人了。  忽然,觉得很安稳。  安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天一亮,我习惯地早起,此时四下依然昏暗,正是黎明前的黑暗。看看林鹏宇甜蜜的睡容,心里头油然生出一股怜爱,呆望了好一会,轻轻拉了灯,走出门。  我虽然知道厨房在哪里,可是当走进这个逼仄的厨房,一时间还是不知道从何入手,其实不只是厨房,厅上也还堆放着一些菜料。忽然想起今天还有宴请的任务。再过一会儿,天亮的时候,我还必须回门,林鹏宇家还得办亲家宴。虽则一切都是熟人,然而,礼数并不能缺,也不会缺。
  那么,眼前的所有,其实是和我无关的,要忙,也是亲堂邻居们还得做的事情。包括,哪怕是去挑一担水。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关了灯,站在天井,仰头看看天。天边泛出一丝蓝,一丝灰。举目看四周,却愈发浓黑,不能见物。有颗星星在天边耀眼地亮着。那就是书里说的启明星吧。后来看到《倚天屠龙记》写小昭和张无忌分离的那章的回目叫做东西永隔如参商,据说天上有两颗星参和商是永不见面的。其中就有可以是这个启明星,就不知道它是参还是商。看书的时候,孩子已经三岁了,当时林鹏宇不在身边,内心几乎是伤不可抑。然后就想起这个早上,新婚次日的黎明,仰头看天上星的早上,彼时,山村静寂,天地清冷。  不知道哪个屋里传来咳嗽的声音,那是同住的叔伯们哪家要起床了。我不想被当做怪物,就急急回去屋内。也没拉灯,也没惊醒林鹏宇,脱了外衣就和衣而卧。耳畔听着林鹏宇安稳酣然的呼吸声,还是觉得了一丝委屈。
  后来竟还是睡了过去。等到被唤醒的时候,吃饭,回门,迎长辈,然后就开始亲家宴。三桌宴席,倒有百分八九十是姓林,都是一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林玉川当仁不让地坐了上座,接受大家的尊敬。到我们出来敬茶请烟的时候,林鹏宇的父母也跟着出来,两个老人除了笑,也都不会再说什么话了。倒是林玉土长辈俨然,说了好多话,不外是林鹏宇开始长大成人,要开始承担家庭,老人能力有限,至此已经完成任务,以后要靠我们两个年轻人努力,要争取能够像别人——赶上别家。  林玉川只说了一句话,众人于是叹服:“鹏宇你从现在开始是我的孩子,翠竹你也是我的孩子,谁不做个像样人,我,就对谁。咱一村不分亲疏老少,有分量的,都在这里,共同督促他们。”
  至下午,所以仪礼完成,宾客散尽。只一两自家堂兄弟妯娌在帮忙还桌椅,退神明,洗刷盆碗,整理剩菜。我实在无法安坐,褪去嫁衣,戴上袖套,开始了媳妇角色的忙碌。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这个家里,万事必须靠自己,或者说,唯一可以共同依靠的是林鹏宇,可是还是没想到身上的责任和压力会这样大。
  公公林玉柱和婆婆,年纪大,身体还算健壮,是彻头彻尾的老实头,他们的行为模式,完全是被动的遵从已经成型的习惯,比如,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比如初一十五的祭祀,还有比如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情。这样传统的生活,是多少文人隐士们向往的事情。说好听那是达观乐天,说不好听是随波逐流,毫无主见。而林鹏宇的弟弟,我的小叔子林鲲宇,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每天割草放牛为主业,回来当然不会空手,回带一挑牛粪,或是砍几把木枝柴禾——真不清楚这么冷的冬天,他怎么能搞得到。总之是个老实肯干的孩子。长得其实有棱有角,就是看着像小孩子。对了,他的伙伴,就是那些比他小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他做的事情和他们一样,只是他挑得更重,做得更多,是量的区别,没有质的区别。几乎没有同龄人伙伴。回家吃饭后就呆坐,早早睡觉,自己不出去串门,也没人来串门。算起来他的年龄和林秋娥是一拨儿的人,但完全没有林秋娥那样的活泼,灵巧。
  这是一家完全不需要计划,也没有计划的人。他们按照本能,按照习惯过日子。完全没感觉到这个世界在变化,完全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公元1990年,距离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过去十二年,距离十三届三中全会已经过去七年——这些我在代课时候曾经让孩子们写入作文的事件,接着的下句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他们和房屋一样,是来自古代的现代人。
  结婚后不几天,新年的门槛就已经到了跟前,鞭炮声如期而至。虽然这些天是农闲季节,可是各种祭祀却一个一个接踵而来。说说话,虽然我算是勤快的人,可是在林玉川家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是林妈妈准备好,我只是具体执行。而且,我当时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甚至觉得那些东西离我很遥远,不需我动脑。可是廿七这天下午,二婶忽然问我,翠竹,晚上要开始去给土地公祭祀,你蒸了米粿了没有?
  我当时一愣,这时候我过门不过四天,问,什么?我妈没告诉我。  我赶紧跑去问婆婆,婆婆正在拾掇她的房间,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当我告诉她的时候,她好一会儿好像才分清我是谁,她说,啊?问你二婶啊。以前都是你二婶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  我真的有点小小的晕眩,并且注意到,她这房间似乎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奇怪气味。由于我们的新房刚整治不久,过年已经不需要太大的扫除。而我,也是比较少来婆婆的房间。这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了他们的被子蚊帐枕头等等等等,似乎都积了一层垢。
  我的头脑迅速转了一圈,明白了这家人娶儿媳妇之前的房屋打扫或新房布置,恐怕都是新郎官自己安排,而不是老人的安排,他们被暂时遗忘,却也安之若素,理所当然。我知道,在这个家庭的权力交接仪式,根本不需要。在我入门的那天,执掌这一家的大权并且带领着前进,已经被天意赋予我。  恰好林鲲宇正要赶着牛出门,而林鹏宇已经去了村委会——也不知道他瞎忙什么,年底林玉川也是要去那里做事,可是为什么家里井井有条这里却乱成一团糟?我立刻叫住林鲲宇,让他不用再赶牛出门,先弄上干草就可以,当务之急是干家里活。
  我先问过二婶祭祀的事宜,然后将米浸上,一边指挥林鲲宇烧水,一边去拆了公公婆婆的所有东西,并且将那些无法洗的,比如棉被拿出来晒上。这样好的太阳,不用上,浪费。  等大桶放入大碱,泡上热水,被子蚊帐什么的进入水中浸泡上后,立刻让林鲲宇提着浸泡好的米去磨房碾米。一边拿了竹竿接了扫把,打扫公公婆婆的房间,屋檐上的灰尘,蜘蛛网,已经床,桌,橱子等等擦擦洗洗。还没洗完,林鲲宇已经磨好米浆回来,立刻把准备好的蒸笼拿出来,让林鲲宇配合着蒸米粿。一边继续打扫。幸亏房屋实在太少。所以终于先草草弄完,恰好林鲲宇也把米粿蒸熟。让他配合着将蚊帐被子等捞起,再将蒸米粿的那锅开水兑好,再泡上蚊帐被子,然后让林鲲宇配合着涂抹肥皂。涂完,让他扛着这些东西,帮我带到溪边去淘洗。
  等到晾好,也知道这些晚上已经无法晾干,跟难处跟公公婆婆说了,他们只说不要紧。我随后让林鲲宇自己整理他房间的东西,按照我刚才在公公婆婆房间做的弄一遍。随后感觉去备菜,去买祭祀用品,并顺便回家了一趟,问过林妈妈一些事情。幸亏大家一个村,风俗一样——只除了大家祭祀的祖宗房头不同,祭祀的地点不同,林妈妈细细交代了,自己心里有数。心里想,不管怎么,这个是我第一个掌管的年,总得过个好年。忽然也明白了林玉川给我私房钱的意义。  接下来几天,我带着林鲲宇将诸般事情做了,甚至两个老人也接受了安排和指挥。好在他们几个都是老实人,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好处,就是不抬杠,而且完成任务不打折扣。
  自然最忙的是我,林鹏宇依然是忙他的,吃饭倒是在家,但仿佛理所当然。也并不过问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去跟他多说。睁眼先把事情安排好,下床就开始忙活。  直到除夕夜,听了两句话,很是百感交集了一番。一句是二婶说的:“翠竹,你来了,大伯大嫂一家有福气了。以后二婶我也可以少操一份心。你呀,虽是候鸟,比很多本地女子,不知道好过多少倍。”
  另一句是林鹏宇说的,那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快十一点,晚饭后他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我正在准备贺新正的祭品。一家人也都还没睡,挤在我房间里看电视。林鹏宇忽然去拿了一瓶酒,亲自又去热了两盆菜,给每个人拿了碗筷,就在我房间里坐下,给每个人倒了酒,他说,翠竹,我感谢你,二十多年,这才是过年。  又说,爸,妈,鲲宇,你们都和翠竹喝一杯,你们也都看见了,以后,这个家,就归翠竹当,不是说我们做小的篡权,不这样,我们今晚上有这口酒喝吗?  没人异议,也不会有人异议。一碗酒喝罢,只觉得肩上又沉重了一分。  贺新正过后,林鹏宇和我躺在床上,讲了他这些天的忙碌,原来除了村里的事情,还有家庭债务的周转之事。说到动情处,他紧紧抱着我,说,翠竹以后要辛苦你了。又说,以后我一定让你过好生活的。
  我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也抱紧他。  这个家,即使所有人都没有思想,但是怀中抱着的这个人,他能够懂我,疼我,怜惜我,他能够给我支持和依靠,他能够放心,家里之外,有他在努力,在拼搏,那么,即使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那一刹那,我想过顾苍松,此时他在哪里?如果是我对他的父母做出这样的努力和牺牲,他会怎么想?怕,不过像个保姆吧?我随即想到顾苍松的父母。是啊,那么精明的两个人,一辈子恐怕很难跟别人“贴心贴肺”吧。由此又想到了到这个家,至少自己是自主自由的。
  心里想着,手上的劲就不由加大,借着酒力,我对林鹏宇说,我想要。  这一晚上,我们做了两次,很和谐,很好。并且,有了我们第一个孩子。  生活,或者生命,本就是这样的吧。  婚结了,家成立起来了。  年过了,日子也要立起来的。
  我能够深刻地觉察到村人们看我的目光,在起着变化。当我还是林春生的寡妇之时,他们带着怜悯,带着冰冷的客气,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只候鸟,比较可爱的候鸟而已,和他们是别一世界的。  但现在他们看我的目光,已经有了温度,他们的赞许,已经带上了感情,一声好媳妇,好女人,轻轻地,不经意地改变着我和他们的距离。  同时,笼罩在我身上的那层看不见的罩子,也悄悄破碎融化,我觉得我呼吸到了新鲜,热辣,带着生机和活力的空气。这空气里并不纯净,但已然不是过往那种冰冷的纯净。  从身的解冻开始,心也跟着解冻。我慢慢地把我的血和肉,融入东林的空气之中。
  这一年是一九九一年,春天似乎特别早。才过初三四,一阵雨,一阵春阳,土似乎一下子化冻。我让林鹏宇带着我走遍家里的茶园和田地。临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让林鲲宇也跟着一起走。这个家,离不开林鲲宇的力气。  一切是意料中,一切也在意料外,林鹏宇家的田地也就罢了,集体分田的时候,就那么四口人,这么多年没有建房屋的损耗,算起来也还过得去,在这个以山田为主的村里,一二亩的地零零星星地分散在村里各个角落,感觉还蛮多。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茶园,除了集体时代分下来的那几块茶园,十多年几乎没有增加。而集体时代的茶叶,大多是以毛蟹,乌龙等低端茶为主,因为比较好炒制的原因吧。本山,铁观音,以及这两年正热的早季节茶,黄旦,几乎为零。以产量计,春茶连百斤茶干都不到。放在林玉川家,不过两天的活计。  究其原因,这么多年,公家分下的荒山,没有去开垦,老茶树,没有改造,新茶种,没有引进。
  夜晚回家的时候,身子已经累得不行,更不堪的却是心。一家人吃完饭,收拾好了之后,把林鲲宇叫过来,两弟兄和我,一起商量。  林鲲宇只一句话,听大嫂的。听大哥的。  林鹏宇却吸上了烟,半晌,说,经济还是要先搞起来。村里的事儿,也应该为家里的经济服务的。翠竹,我想通。今年先培育观音茶苗,明年山田翻重上观音茶,不再种水稻了。老茶树该翻就翻,不值钱的就不要了。你,鲲宇,以后也不要光放牛割草。把锄头镐子带上,还有几片好地方,占住,开辟几片新茶园。我,没事就和你们上山,有事再去弄一下。反正玉川现在也还抓着权,我也做不了什么。  既然他这样说,我就不废话,我只说,这就好。这里不像我老家。这里肯流汗,地里是可以挖出黄金的。没钱,当什么领导都被人家瞧不起。我爸他不是家里搞得好,谁让他当村长啊?
  大事已定。第二天,我们准备好工具就开始上山。  元宵过后两天,听说顾苍松也结婚了。因为大家都是新婚,不能互冲,回礼让林玉川带了去。  那天下午,停下开荒的锄头,还是会往县城方向发呆一下。  然后,笑笑,继续低头刨土。  各有各道,本来如此。
  @timid卯撒飒  22:49:45  老忧爆发了啊 俺眼泪汪汪啊 老忧木有太监啊啊啊啊   -----------------------------  看来,他要捡起来了呢。。。。。  再温习一边撒,无所谓的哈。。。。。。
  小忧,你的意思是把文学那边的都转过来后,才继续?
  做个记号
  就算那面出付费的了,这面不是也可以正常更新吗??LZ为什么东一块西一块的往上面贴呀?这样会影响大家看下去的兴趣的!!!
  写的真好,我每天都在做等更新,佩服你的坚强。
  人工定位回复第3028楼(作者:@忧商河 于
17:20)  作者:我是赵翠娥回复日期:6:36:41
  老忧的笔端总是凝聚着淡……  ==========  
  好开心耶,又看到老忧勒~
  我以为太监了呢…  
  第三十章 生活现实1  孩子在初冬降生。那么可爱的一个宝贝,当接生婆说,翠竹,鹏宇,你们都好福气,是个小鸟儿啊。看来我们东林风水好啊,娶来的候鸟,多是生儿子咧。  听得孩子哇哇的大哭,刚才几乎昏厥的整个人又活了过来。直到林妈妈到来,抱着孩子摇摇,安慰了孩子,才觉得安静,安宁。然后才睡了过去。  月子是在林妈妈和婆婆的共同协助下完成。就我所知,算很不错的了。因为我从发现怀孕后,就开始自己做好准备,喂鸡喂鸭,酿酒。什么事情,都要用心,我在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的时候,鸡啊鸭啊,就一只只健壮成长,为宝宝提供营养做好接力准备。  一般都是林妈妈安排一次,我提醒,婆婆负责实际操作。她虽然并不太多想事情,可做事情不挑,不偷工减料。比起赵香兰她们,我是很幸福的了。  春天开始开拓的荒地,已经形成一片,春茶后开始培育的观音茶苗,成长率也很好,够种下一片的了。林鲲宇在我和林鹏宇的带领下,已经像个大人,除了干活不惜力气之外,也懂得主动问一些计划安排。只是人依然老实,不大结交伙伴。我和林鹏宇合计,过个两三年,再建处房屋,也准备给他找个好女人。  当然,不排除娶一个候鸟。
  林鹏宇和林玉川在村里似乎做得还不错,他现在也代理了文书,以前去找林玉川盖章的人,不免要来找林鹏宇。  我从不管,也不问他的状况。在我心里,那些都是身外的。只有家里,我和他一起的这个家里搞好,他才可能走得出去,走得更远。  这一年的一切,一切都很顺利,很平和,这将会是丰收的一年。  孩子满月这天,许多亲朋邻里都来吃满月酒,我抱着孩子出来和大家见面,收红包。这一年,我已经主动和邻里打交道,我认得这个是二婶,那个是三叔,这个是谁家姑娘,这个是谁家儿子。这时候,大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这人一进来就笑哈哈说,鹏宇,你小子都当爸爸啦,我可不能少了这口酒。  一屋子热闹的气氛忽然冷下来。  那人大概二十六七岁,光着头,这大冷天的,但是他似乎无所谓,身上披着的是一件旧军装。  我不认识他,但是旁人冷场了一阵,只有林鹏宇迎上去,乐呵呵说,树丁你来了就好,我还想让人去喊你。回来也不来家坐坐。  我并不知道这个树丁的来历,虽然看着怪异,但并不让人讨厌。所以依着礼节冲他点头微笑了一下。
  他凑过来,掏出一张红纸,红纸没有把里头的东西完全包住。里头包的是一张2元的钱。他凑过来说,小鸟儿,给伯伯笑一个,伯伯祝你会长大。  他的表情有些夸张,语调也有些夸张,配合着他的光头,孩子也许看着好玩,居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简直手舞足蹈的。那人见了也分外高兴,说,哈,鹏宇,我看我可跟他有缘,干脆当他干爸爸可好。  林鹏宇尴尬了一下,说,这个,要问他妈妈呢。  我倒没料到他会把球踢给我。但是心底对他的一丝好感已经消散,我说,呀,我这孩儿看过了,倒是不需要认干亲。  树丁就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啧啧说,鹏宇,你娶了个好老婆,厉害,厉害。  我也不理会他,抱着孩子转向别的方向,招呼大家。  不一会儿,林玉川和林妈妈,林夏阳和林秋娥以及林秋娥的孩子都到了。我赶紧迎上去,打招呼,孩子自然已经落到林妈妈手里。  我问林夏阳,翠莲怎么没一起来?
  林夏阳微微尴尬,说,她带孩子呢。孩子太吵。我来就好。嘿,我可又当了舅舅。  寒暄已毕。大家把林玉川迎上厅头上座。刚才那个叫树丁的,见到林玉川,倒没有了刚才的神气,反而略略矜持,问,村长也来吃酒?  林玉川哈哈笑道,我外孙儿满月,我来吃一杯酒,是正当的。倒没想到你也这么有心,来来,跟我旁边一起坐,咱今天要喝一杯。  林鹏宇至此似乎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奇怪,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过我无暇多想。  不一会儿,简单而丰盛的满月酒开始,这种不很正式的酒席,倒是更加随意热闹。到最后,只有林玉川和那个树丁还多喝了几杯。我抱了孩子回屋去吃奶,睡觉。等再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林妈妈和婆婆两个人在收拾。其余人都散了。  晚上我问林鹏宇那人的情况。林鹏宇沉默了好久,才说,这事儿可不好办。我在想,我们可要小心。  他的口气倒像那人是毒蛇猛兽,或是深仇大恨的敌人。  我追问再三,他才简单地说了。
  那人姓王,叫王树丁。王姓在本村算是弱房小姓,倒没什么。但是他有个靠山,就是老书记。他妈妈是老书记的小妹。老书记父母死得早,兄弟姐妹却留了一堆,所以这个小妹简直和他的女儿一样,疼得很。王树丁出生的时候,正是老书记最巅峰时期,所以他简直成了小霸王。不过总体说来在村里也还好,主要是和外村的人勾连一起。大伙知道他的底细也都让他几分,所以他在本村倒没太多欺男霸女的恶迹。当然,最后还是进去了,因为居然色迷心窍和芳山村的一个人轮奸了本村一个姑娘,那姑娘回家后说了事情就喝农药死人。恰好是八十年代的严打时期,谁都保不了他。当然,也还是被轻判了的,判了十几年,算起来九年了,居然也出来了。  我说,那你紧张什么?又怎么会和你熟?  林鹏宇尴尬了好一会,才说,那时候我从学校刚回来,正不想干活,和他走在一起。不过,还没一起几次,他就出事了。  他拍拍胸口,说,好在他这样,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对此,我并没想太多。想了想,安慰他,鹏宇,社会不同了,大家都现在都要顾好自己。哪会再去管什么那么多。以前你是小孩子,现在长大了,还经过部队的几年教育,你也不用多想。  林鹏宇说,我也知道。但是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以前就是以粘缠人出名。也不是都只是恶,我倒不怕他下什么手段,论打架以前只能看他打,现在,我一个打他三几个肯定没问题。
  我说,瞧你说到哪里去了。都长这么大了还讲打讲杀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林鹏宇点燃一支烟,孩子哭了起来。我瞪他一眼,说扔掉。他掐灭了,苦笑一声。说,翠竹,本来是还不想告诉你。你知道,今年村里要重新换届选举了。我这个文书是半路起家的。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玉川的意思是他继续当村长,我要争取当副村长再兼文书。  我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以前他们还不是翁婿也就罢了,现在已经是这样,那不是很明显的培养接班人吗?  我说了我的疑惑,他说,我也是这样想。不过,你现在看看我们村,除了我们,又有谁能当得起?大家都只是顾自己罢了。  我说,哟,好像你多为公。  他说,这倒不是。玉川也说了,这村集体啊,在私的道路上也会越走越远的了。回不来了。我们这里,又不是像人家搞什么集体产业,开工厂什么的。这两年茶叶行情渐长,多忙着顾自己的,为公家出头的事情越来越没人做。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村里在谋划,要把村里的几块集体产业承包出去。你要知道,现在村里办公没钱,就靠着农业税的提留款。但这两年,大家交税的积极性可真低,再说,跑计生的人渐渐多,要收钱也没地方去收。  我在心里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就问,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也不做。  林鹏宇说,玉川就是怕这样,所以想在我们手里把这些事情处理。以免被别人假公济私。  我还是没想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鹏宇最后才石破天惊的说了一声,翠竹,你是不知道,咱们这村的财产,在老书记手里头毁了多少,现在就一个空壳子。这次王树丁回来,老书记肯定会拿他当枪,唉,以为他家没人了,哪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回来。我看,这事八成和老书记的小弟有关。  我问,老书记的小弟又是谁?  他说,老书记的小弟,二十年前推荐去读大学,现在在县里当什么局的局长呢。平时倒不回来,也不管村里的事情。因为以前都是老书记再管的嘛。这个小弟和王树丁的妈妈只差一岁,听人说倒也不怎么亲。但是如果老书记出面要求,就难说了。你知道,老书记后辈的孩子,好些个都被这个小叔叔弄去成立当什么了。反正也没多少人在我们村,不然你以为玉川有机会吗?
  我听得昏头,林鹏宇却又来了一句,这个小弟,和玉川还是同学呢。我猜啊,玉川能当接班人,也是有这层关系的。  林鹏宇这段时间似乎有些心事,虽然不至于早出晚归,但每天吃完饭后都会出去,到十点多才回来。  地里的活儿,现在都是老公公林玉柱和林鲲宇去干得多,林鹏宇偶尔也去,就是指挥示范和检查的意思。幸亏林鲲宇爷儿俩都是实心眼,叫怎么干就怎么干,不会偷工减料。婆婆在家,配合着我做点家务,一家人的生活,倒也是清清爽爽。只是债务还没怎么能还。  孩子一天天在长大,他只有在逗弄孩子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笑意。我们共同商量,把孩子起名林乐翔。我希望他以后可以自由自在,快乐飞翔。  我揶揄林鹏宇,说他空叫了个好名字,还是摆脱不了这样那样的束缚,不说像大鹏翱翔天宇,就是在这么个地方,还束手缚脚的。他说,就是地方太小了才飞不起来。  我说,你有机会的哦,是你没把握好。你有机会的。  他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谁让我鬼迷心窍,爱上那丛青翠欲滴的小竹子哦。  说完就把眼看我,满眼睛促狭的感觉。我白他一眼,说老实话,他偶尔会说这些肉麻的话,但是让人听着,还是心里头甜滋滋。  我跟他说,你也不用把忙你那些事情。集体的事你不做也有别人做。这个社会,只要肯动脑,肯动手,饿不死人的。以后咱培养个大学生出来,你呀,有多少愿望都一并实现了。
  他就捏捏乐翔的小脸蛋,乐翔就冲他嘻嘻笑,这爷儿俩,笑啥呢?都是傻笑罢了。  孩子满月后几天,顾苍松又来下乡。这回说是抓计生工作的统计,一声更比一声紧。他在村部已经跟林鹏宇说,林鹏宇回来又跟我说,意思是我至少要去上环。党员干部,要带头。尤其是我生的又是儿子,就是不生,也可以了。  我不回答林鹏宇,我说,你请他来家喝酒,怎么说也都是同事过,不能当了官,就不认得门。  夜里,顾苍松就来赴约。包了一张十元的红包。我不推辞,就收了。拿出米酒,炒了两个菜,又炒了一盘米粉,抱着孩子看两个男人喝酒聊天。顾苍松心情似乎不好,也没见出新婚不满一年的样子。  我打趣他,领导,什么时候把夫人带过来给大家认识一下。让她也知道一下你在基层战斗过的光辉足迹嘛。  他含糊说,她也是工作忙。  我问,也要让你当爸爸了吧?  他说,这个倒还没有。  我眨眨眼,说,也是以为忙吗?  他似乎听出我的促狭,反过来说,哦,难怪你这么快就当妈妈,原来是鹏宇日夜操劳的原因啊。鹏宇啊,当过兵就是不一样,效率高。
  林鹏宇听出了味道,倒不生气,反说,那是,哪能像你们这样的书生,人家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光说不练,能成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样我都吃不消。恰好乐翔不合时宜地哭了,我就说,呀,小贪吃看到你们吃,他也想吃了呢。  就避到房里去,等他吃完奶,又哄他睡下,想了想,还是出来。  他们已经喝上了,并且正在聊接下来选举的事情。  林鹏宇正好说,苍松,你工作组的,要帮帮兄弟的忙就是。  顾苍松说,照现在的局势,玉川那边是肯定没问题,其他的,我们就能说得上话,你也不用担心。倒是后面的事情,乡里不好插手,你多留点心。  我也不去插嘴,他们见到我出来,就不再说,转而谈起乡土见闻来。  倒是扯到让我去上环的事情,我说,苍松啊,你们吃国家大米的,老了有政府养,我们不多生个孩子,谁来养我们啊,你养吗?  顾苍松软软地说,反正这是政策,大家要遵守的。  说完也就不再说。  我却不放过他,说,苍松啊,要是我一天犯了计生,你会带人把我抓了吗?  他就说,到那时,就怕你舍不得鹏宇头上的帽子。  我说,那是什么帽子啊?还不是个农民。不在地里刨食,饿死个人。  林鹏宇倒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知道他是个死心眼的,拿定的,别人说也没有用。真的他要生,就算我不想生,都拗不过。所以他说,你们两个啊,就不要再说这些了。时候不是还没到吗?  但却又接了一句,我也就这几间老破房子,要是扒了,刚好翻新。政府要是帮我做这事儿,正好。  顾苍松却不这样认为,你们可不要这样想,扒屋子,哪有怎样简单,打人的事情都有。
  林鹏宇就冷笑,说,我可不是新山村的那个人,软蛋一个。这样的人生个孩子也没屁用的。  顾苍松就沉默一会儿,说,真的那时候,我也是个说不来话的。我倒不希望你们这样。  我说,好啦好啦,我们是讲政策的,哪会这样子的不讲理,不配合你领导的工作。  蒋丽静来看我。她的孩子已经好几岁了,用淘气的口音叫我阿姨。名字和他父亲倒是相映成趣,叫林大伟。记得蒋丽静说过,因为他爸爸尾生这个名实在太难听了,所以一定要在他这里翻转过来。  现在在这个村里,她已经是我比较说得来的女伴,他家老人还比较能干,尾生又疼她,她倒是不需要太操劳。闲时就常常来我家坐坐,聊聊。一般我们会聊聊几个候鸟的遭遇,或者村里谁谁怎样,甚至讲到哪个男人恐怕也是要找候鸟才娶得起老婆了。
  祝学校里的小朋友们节日快乐
  买了一块钱的书  
  为什么没有更新的》?
  楼主快更啊,好想看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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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中确实有这样的事!都疯掉了'以云贵川来源最多!  
  候鸟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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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你妹的缺德  
  田秀枝和覃桃子两个生命力够强,又都先后生了孩子,计生队或村里去抓她们,她们倒很能当得,打起游击。偏偏几个男人憨的憨,木的木,计生队的干部也觉得榨不出油,索性不管他们。只撂下狠话说以后你们总得读书总得娶媳妇,到时候上户口一并罚款就是。蒋丽静说她不明白她们怎么养大孩子,家里空落落的。可是他家的孩子硬是长得健壮。虽然邋遢点,但能吃能喝能睡,还有点捣蛋,据说连病都不肯生。  我说,能怎么样,就是地瓜稀饭够养人。你天天想着熬瘦肉粥给孩子吃,才吃得这样文秀呢。  蒋丽静摸摸她儿子的头发,浑身上下打理得很整齐。她说,总不能让孩子也当山猪。  我问她,那你准备再生吗?  她说,尾生的意思是定然要再生一个的。我也觉得应该再生一个,一个孩子还是太少。  我说,计生好像越来越紧了?你准备怎么办?  她说,这个我倒是想好了。你也知道尾生现在秋茶后就出去跑,贩卖一点茶。我看啊,这是一条路,到什么地方去开店,到时候不就不用怕计生队了吗?  我一怔,倒是没想到这点。心里就自嘲了一下,书读得多,也就傻了。别人眼里都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到我这里反倒是顾虑重重了。  我说,这样倒好。  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嘿,你听说那个人的事情了吗?  我奇怪地问,哪个人啊?  就是狗屎建的老婆啊。
  哦,我明白过来,怎么了?听说她也生了一个孩子,是女儿吧?  蒋丽静说,就是。夭寿啊,那家人真是畜生,第一个生了女儿月子也不好好做,好像听说现在又生了一个,还是女儿。  啊?我吃了一惊,不才一年多,怎么连续生了两个?  她就不再说。好一会才说,我们两个你说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一时间相对无言。  那个女孩子的形象一直想不起来,一忽儿是月光下窈窕洁白的身影,一会儿朝阳初升时候蠢笨邋遢的背影。  半年后,那个女孩失足落水,被草草葬在村西的一处竹林里。只留下一对相距十多月的女儿,分别叫林小月,林小云。  这是后话。
  林尾生回村的那天,正是村委会选举的前夕。当然,他和蒋丽静一起到访的时候,完全没有提起这回事。我之前经过村委会,大门口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全村选民的名字。不过,整个村子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人们似乎不知道有换届选举这回事。我也是林尾生陪着蒋丽静来家里坐的时候,才知道林尾生回家,以及村里刚进行换届选举。  林尾生和蒋丽静到家的时候,我们正好吃过饭,公公婆婆和林鲲宇都窝在我的房间里看电视,同时逗逗乐翔。当然林鲲宇只是死盯着电视机,这当儿正在播放《雪山飞狐》,煞是好看。  而林鹏宇还没进门。  林尾生进门就痞痞地说,副村长住这样的房子,会坏了我们东林村的形象哦。  我说,尾生你说的什么话?出趟门就学这些吗?  林尾生摊手,说,公告都贴出来了。你还不知道啊?鹏宇还没回家?  林玉柱正接着他的香烟,笑得嘴巴都瘪进去,他牙齿掉得只剩下门牙,他说,尾生仔你就是会钻,出门一次就这么会说话。
  林尾生笑嘻嘻说,玉柱叔公我跟你说,还真的是。我下午有去村委会看了,鹏宇叔当了副村长。我跟你说,黑字白纸,啊,不是黑字红纸,可不是我瞎编。  婆婆就说,要是这样就好。  我心里盘算一下,知道事情大概真的。鹏宇他还没回来,估计是在村里吃饭。虽然并不是很看重,可是还是为鹏宇高兴。这是他的梦想。算是实现了。  我问他们要不要喝茶,林尾生说,要请酒的,哪能就喝茶。  蒋丽静说,尾生你会不会懂事,要请,也是你请副村长,哪能副村长请你。  我说,你们俩也就不要在揶揄我,喝酒好说,等鹏宇回来安排。说吧,尾生,这次出去怎么样?听丽静说,你要出去做茶生意。  林尾生说,是有这个打算。我尾生做人还是过关的,以前出去帮人做工,也肯下力气,也送过茶给头家。我跟你说,这个地方啊,是我以前去做零工的头家,他呀,也是当官的,小弟是在县里当官,他自己当村长,我们去做工程,修水渠,就是在他家住,在他家吃。我送过他两斤茶。这次带了一些过去,他老喜欢。一合计,他出店,我出茶,大家合伙,准备要在他那里开茶店。
  他虽然说得有些杂,但意思还是清楚,我问他是哪里。他说是汕头澄海。  他说,那里人喝功夫茶,也喝乌龙茶,我们这茶,还是很合他们口味。他弟弟又是当官的,能有销量。我呀,准备先自己带些茶去,这次回来就是要买茶。明年做好了把丽静也带出去。我做生意会很忙是不是。  蒋丽静连忙扯扯他,说,你呀,就会说,八字可还没一撇。  这时候,林鹏宇推门进来。见到林尾生,说,尾生你来了。  林尾生赶紧站起来,递了一颗烟给李鹏宇,说,鹏宇叔忙啊,这才回?  林鹏宇也不推辞,看了他一眼,说,你呀,出门懂事了!  林鹏宇显然有喝了一点酒,情绪显得有些亢奋。这时候孩子正在睡着,他吸了两口烟,说,翠竹,你去整点东西,我和尾生喝一杯。不说我们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就你和丽静都是候鸟,也该喝一杯。  这话听着就让人刺耳。但我看他心绪似乎并不很好,也不和他太多计较。站起来说,丽静,你们坐会儿,我去整点儿菜,家里啊,也没什么,倒是坐月子的红酒还很多。  蒋丽静见风头似乎不对,站起来说,要不我们先回家,隔天再来,再来,反正尾生也还要几天再走。再说这酒应该我们来请。
  林鹏宇听着不高兴了,他说,丽静你这是咋的。怕我请不起吗?没事,我这房子虽然破了点,但是一杯烧酒还是请得起。  林尾生说,不是啦,丽静她是怕麻烦。  两个老人和林鲲宇这时候都成了局外人,他们的眼睛只盯着胡斐和袁紫衣在嬉闹的镜头。  我拉着蒋丽静,怕他们起冲突,我说,丽静,要不你来帮我烧火。  林尾生也挥挥手,说,去吧,没事的,鹏宇没事的。  厨房里真的没什么东西,幸亏还有青菜。我就炒了一个芥菜,又用一块咸肉煮了一盆面线汤,喝红酒,配这个倒是好。  蒋丽静问我,你家鹏宇都是这样的吗?  我说,也没有。晚上应该是喝酒了吧。  她说,那你还让他们喝?  我说,总不能跟他干架。这时候让他喝了,就算他疯了闹了,也是以后禁止他的一个理由。  她就叹口气说,幸亏尾生还是听我的话。
  我说,那你可要看紧,这一出门,也不知道心会不会野起来。  她说,他敢?他那破家,要不是这两年我帮他当家,能这样子吗?敢野起来,就让他再做十一叔(老光棍)。倒是你家鹏宇,有文化,又当官,你才要看紧他。  我本想说,没事,有我爸呢。但是觉得说出来就没味道。于是淡淡说,那我就再守寡一次,反正不是没守寡过。  她说,你可别这样想。唉,我们女人怎么命苦。  说话间,东西弄好,酒也温好。  我的脑海中油然闪出林玉川常常若有所思的样子。的确,他不会像林鹏宇这样呼呼咂地说,总是若有所思,可是心里总有一本帐。我当然见过他收了别人的烟或酒,家里的生活似乎也有所改善。可是他和别人一样挥汗如雨地在地里劳作。别的不说,他做的茶,就价格都会比林夏阳高出一截,是真的好,不是卖人情茶。只可恨林夏阳还不买账,不肯学。  我忍不住问,那老书记是不是说要选王树丁当副村长吧?  林尾生大概刚知道王树丁的事情,睁大眼睛问,哪个王树丁?坐牢的那个?  林鹏宇苦笑一下,说,谁说不是?
  林尾生说,凭什么哦,他可是坐过牢的。干,要是他也能当副村长,我也能。  蒋丽静也插话,说,那怎么整?  林鹏宇说,玉川说了一句话,在座的党员干部投票吧。  这哪里是选村长,这是选副村长嘛!  可是,可是书上的,只是书上说的,我也不打算去较真,虽然名义上我该投票,而并没有。而林尾生当然也没有异议。  结果当然是林鹏宇中选。  林尾生就又东拉西扯了一阵,毕竟天不早,喝完碗中的酒就散了。  第二天醒来,林鹏宇没有出门,其他人都下地去,我试着问他,你当了就当了,能做的好就做,做不好就不做,烦什么?  林鹏宇长吁一口气说,你不懂的,玉川说了,老书记这是以退为进,接下来村里的几个投标,才是他们的目的。但这次我们可没有胜算。  没想到王树丁还会登门,更没想到一起来的,还有赵香兰。  幸而赵香兰不是他直接带来的,否则我便要跌落一地眼珠。
  这时候我们正好吃过午饭,阳光正好,林鹏宇和林鲲宇收拾了东西就要上山去种茶。冬天的太阳短,不能歇午。再说,茶苗就剩下一点,早点去种完,可以安排别的活,比如,继续开荒。  我也想上山看看,静极思动,呆在家里带乐翔,其实比下地干活还累人呢。  还没出门,王树丁就一马当先,走了进来,叫道,林村长,来客人啦。  我正好站在厅上收拾东西,鹏宇和鲲宇则到猪圈去挑草肥,婆婆抱着孩子晒太阳,公公则挑着茶苗。  我见是王树丁,心里有几分不高兴,但仍打着笑脸说,树丁啊,鹏宇去挑肥了呢。先喝杯茶吧。  王树丁笑说,他不在没关系,客人是找你的。  赵香兰从后面一闪而出,叫,翠竹,没想到我吧。孩子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见是赵香兰,瞬间的不快立时变成惊喜,我连忙迎上去说,香兰,怎么能够让你到我这?快来坐,喝茶。  又赶快叫林玉柱说,爸,去叫鹏宇回来,家里来人。
  林玉柱不紧不慢,依然挑着担子出门,说,我吼一下他就回来,你们先泡茶。  眼前的赵香兰,气色比去年好得多了。最难得是脸上有了笑容。虽然仍是一身素淡,但浑身上下正流露着成熟女人的魅力。算起来,她是才刚三十岁,这五六年的沧桑,是真的改变了她的。  她从婆婆手里接过乐翔,逗他,说,真是个心肝宝贝儿啊,来,让姨看看小鸡鸡。  她的手是那么利索,一下就解开了乐翔包裹的棉布裤,露出了乐翔的骄傲。她伸手捻了捻,说,真是个心肝的小鸡鸡。翠竹,你好福气。  乐翔倒不哭,但好像觉得冷,有点不耐烦地抗议了一声,她就又利索地包好,用额头顶了顶乐翔的额头,笑嘻嘻逗他,说,真是亲亲的小鸡鸡啊。  她的语气和表情那么夸张,乐翔竟被逗乐了,跟着格格笑起来。  然后,她又回头说,翠竹,你命比姐好。  我一边泡茶,一边看着她的忙忙碌碌,风风火火,听她这样说,赶忙安慰她,说,姐,你还年轻,路还长,幸福的生活啊,就在前头等你。
  另一个始终没说话的人说话了,他说,香兰,还是你这个小姐妹说的在理。  刚才他就这样静静站着,连王树丁也在看着赵香兰忙活,所以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这时候他一说话,立刻将他的精气神烘托出来,成了瞩目的焦点。相比他,王树丁,简直就是个跟班了。  我连忙问,这位客人是谁啊?香兰你帮我介绍一下认识。  赵香兰依然抱着孩子,说,他呀,他自己有嘴巴,自己说。说完还不忘看一眼他,才把头又低下去看孩子。  那人就说了,我也姓任,算起来应该叫香兰嫂子,隔了好几腹。和树丁,又是兄弟。我叫任东国。
  然后我注意到他的头发,和王树丁一样,并不很长,不,简直很短。  林鹏宇这时候已然洗了手脚进门,换了我泡茶的位置,我索性不管他们几个男人,和赵香兰并肩坐着,说了几句体己话儿。渐渐地乐翔开始睡起觉来,我就将他抱进房内安顿好,招呼赵香兰一起坐着喝茶,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面线上桌,酒也拿出来。亏得这次酒酿得足够,林妈妈又送了一些过来。所以客人来时,总还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虽然屋舍敝旧,但随着我的整治,也算能够将就。这一年虽然收入不多,但也多少还了些债。日子过得算是有点奔头。现在鹏宇又是村干部,人前人后,不能丢脸。  果然,王树丁吃了一口,就说,鹏宇你好福气,翠竹好手艺。  林鹏宇脸上有光,说,吃粗饱的,哪有什么手艺。  王树丁说,还是有个女人好。鹏宇你现在当干部了要关心我们老百姓。  林鹏宇哈哈一下,说,你树丁眼光高,哪要我帮忙。
  说话间他向大家敬酒。我也喝,鼓动赵香兰也喝。赵香兰看了看任东国,任东邦微微笑,说没事,我等会骑慢点。  我心里渐渐雪亮,倒也替赵香兰安慰,于是加倍留意起任东国。  任东国身量颇高,脸也属于瘦长型,并不是很好看,可是衣着整齐,是一件略微有点敝旧的灰色西装,四个扣子,三个口袋,又有点像中山装。衣服款式也不算流行,甚至有点不伦不类。不过他穿着就正好,倒有几分稳重。他的肤色有些自然黑,话少,但一旦说话,就让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听。  他和林鹏宇互敬酒,他说,鹏宇,你是翠竹的丈夫,翠竹又是香兰的姐妹儿,算起来,我们就像是亲戚。树丁又是我的兄弟,你在东林当了头,能看顾得了他,要多看顾,树丁这个人我知道,嘴巴毒,心倒还是好,像小孩长不大,惯坏了的。  奇怪的王树丁也不否认,倒是说,东国你要把我的底裤都扒光了。  任东国不理他,说,都是兄弟,话要说清。好,干了。
  这番话听得让人云里雾里。不过林鹏宇已经拿起碗喝酒。这时候赵香兰已经吃完面线,也拿酒跟我碰,她说,不要管他们男人说的什么话。翠竹,这酒是你自己酿的吗?真好喝。  乐翔的哭声忽然传来,我说,糟糕,不会尿床了吧。  我赶紧到房间去,果然是尿床了的。赵香兰跟着进来,我问她怎么不多和他们喝一点,她说她是要来找我的,又不是要来喝酒的。  我们合作帮乐翔收拾好,乐翔又哇哇哭起来,赵香兰笑嘻嘻说,小家伙饿了呢,翠竹你奶水够不够?  我让她帮我掩上门,说,够呢。月子做得也还好。两家人,都肯给我吃的。秋娥也寄了东西来吃呢。  她说,翠竹,这命啊,就是难说,开始大家都说我好的。现在我成了寡妇,拖两个油瓶。你呢,反而有几家亲戚,父母兄弟倒都有了。当时你嫁给那傻子的时候,谁能想到。  赵香兰今天的表现倒是异常了。我听出她这样拐弯抹角,似乎有话说,有不好意思的,又结合刚才所见。就说,想兰姐,你也不用多心。你不也还年轻,找个好男人,疼惜你和孩子的,好好过,还是可以的。你好歹都有自己一份家业,招进来一个,也够呢。
  赵香兰说,就不知道姐是不是有那个命?  我说,会有的,对了,你人来了,店谁帮你看,孩子谁帮你带?  她想了想,说,东国的妈妈过来帮我一下。你不知道,一个人带两个小孩,多操心。好在大的六岁,不大用管了。  我喟然,说,香兰姐,真难为你。这东国,你定了?  她说,你看怎么样?  我说,看样子是个男子汉。  她说,你应该也想到了吧,他和那个王树丁一样,都是刚从监牢里出来的。  我一愣,说,怎么回事?  随即又说,也没关系。改过了,还是好人。  她说,和王树丁一样,强奸东林的那个姑娘。  我还是诧异了一下,说,那他还敢来东林?
  他说,他既然能活着出监狱,就敢再来。还有,他保证要从新做起,重新做人。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香兰姐。他们这样的男人,是我们能够依靠的吗?  赵香兰说,我又不依靠他。  我于是不语,她好一会儿说,翠竹,你不知道我在芳山都快呆不下。要不是想着死鬼东邦,要给他养大两个姓任的孩子,我早就跑了。这两年,我也磨得心硬了,他们不是笑话我,嘲讽我吗?我就是要过得比他们滋润一些,快活一些。  我说,和东国吗?  她说,有什么不可以?  她的语气坚定而又倔强,我都忍不住想起不久前看过的露天电影《芙蓉镇》,秦书田和胡玉音结婚的时候,秦书田自嘲地写了对对联:  两个狗男女  一对黑夫妻
  眼前的这两个人,固然不是狗男女,可是,在旁人的眼中,他们,怕真的是黑加黑的夫妻吧。一个克夫的女子,一个流氓的出身!  我说,姐,你要幸福。不要怕。  说话间,林鹏宇就进门来。原来两个客人要告别。  赵香兰和任东国都给乐翔包了红包,我实在婉推不过。  他们走后,林鹏宇点燃一支烟,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缓缓说,我林鹏宇也不是怕事的人,大家都凭实力竞争吧!
  晚安,小忧
  好看,希望自己能遇到翠竹那样的好女孩  
  时刻关注更新情况
  上周整个星期就泡在这篇文章了,周末在家用手机看到没有章节了,好像手机找不到收费的完整版哦,耗费了我多少流量哦!  这是我看到的好多年以来都没如引揪心的文章了,我本以为我对小说已失去兴趣,楼主,你笔下的的主人公是如此让人心疼,这几天做梦都是主人公的命运,小说的情节,让我寝食难安啊。一定要坚持追下去。  楼主的那篇乡村教师的贴子我也看过一点,没看完,既然大家都说这么好,有时间我也要看看。
  记号。
  第三十一章 龙争虎斗1  冬天真的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可是天上却一直挂着太阳,只是这太阳似乎只是为了将地上的水分蒸干,并不想留给人间温暖。  年底村里似乎事情颇多。征兵,慰问,组织各小队修缮公共的道路,水渠等。以前似乎一直也都有人在做。但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忙乱。那时候林玉川只是组织,而且并不曾与别人一样在农闲时候出去打零工。开荒的事情,在我还没入门就做得不少,现在几乎不再动。当然,林夏阳分家后,还是自己去发展了几块茶园。可是在林鹏宇那边看起来举轻若重的事儿,在林鹏宇这边做起来却似乎又忙又乱,而且,还常常费力不讨好。
  比如新兵入伍前一天晚上的放电影欢送会,照例电影放到一半会有村委领导讲话。以前林鹏宇入伍的时候就有,当时的老书记和林玉川都说了话的。原话我记不得,却还记得那是真正的鼓舞人和让人感到光荣。  可是今年,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林玉川让林鹏宇上去讲话。林玉川倒是一早准备好,很认真很郑重的样子,还拿了稿子在上头念。但是他毕竟和林玉川不一样,林玉川用闽南话做讲话,顺极而流,通俗易懂,还夹杂一些俗话,听得老人孩子妇女都能点头认可。林鹏宇也不知道是教书教多了,还是当兵当久了,普通话说得多些,可是现在这场合,并不是用普通话的场合,他简直就是将讲稿硬译成闽南话。抒情的话用得太多,书面的词用得太多,硬译过来,变得不伦不类,晦涩难懂。更令人难为情的是,有的地方他连硬译都不行,直接只好用普通话代替。——很多年后看台湾的电视节目,这样的情形触目可见。然而当时,只听得下面的群众,低低的笑,暗暗的嘲。  他们说,呀,这个半土白的先生啊。  他们说,不会讲还说那么多,快点看电影啦。  他们说,出去几年连话都不会说了。  当然,最让我难过的还是一句,看电影有什么用,还不如把看电影的钱给家里买肉吃。
  这句话是带着光荣花的新兵家属说的。他在村里,向来以精明著称的。  当时我没想到这句话会真的成为现实。三年后,他的二儿子入伍,真的直接要求村里把放电影的钱折成钱,他自己领回去。  欢送入伍参军的露天电影,至他而绝。  当然,当时我只是觉得,怎么会有人怎么没有荣誉心而已。  鹏宇在上面吭吭哧哧地念完,我在下面如坐针毡。真想就抱着孩子回去家里睡觉。林玉川和林妈妈都坐在我旁边。林妈妈抱过了孩子,林玉川则告诉我,翠竹,我年轻的时候说话也是这样的。什么都要学,都要练。  我不由地位刚才还在心里责怪林玉川让鹏宇出丑而感到惭愧。
  入伍事件过后,我觉得林鹏宇情绪有些低落,就按照林玉川当时安慰我的话安慰他。甚至拿出我当时候鸟教师初登台被孩子们笑话的事情跟他讲。但是他总是心意难平。  几天后的事情让他更加苦恼,每天回来都是阴沉沉的脸。原来村里的主干水渠,自从分田到户后,就没有再重修过。村人们干活为了图自家的便利,往往有随意在渠圳上随意开口子的,十多年下来,整个水渠已然千疮百孔,四处漏水。也往往坝头的几片田往往过涝,又将水渠的水导入溪中。渠尾的田地则往往无水,叫苦连天。  这一年刚好是约定重新分田的年份,家里除非有双壮丁,绝少有出外打零工的。于是村委会,其实是林玉川决定将涉及到用水渠的各个小队组织起来,重修水渠。当然,具体的组织工作,就由林鹏宇来做。
  入伍事件过后,我觉得林鹏宇情绪有些低落,就按照林玉川当时安慰我的话安慰他。甚至拿出我当时候鸟教师初登台被孩子们笑话的事情跟他讲。但是他总是心意难平。  几天后的事情让他更加苦恼,每天回来都是阴沉沉的脸。原来村里的主干水渠,自从分田到户后,就没有再重修过。村人们干活为了图自家的便利,往往有随意在渠圳上随意开口子的,十多年下来,整个水渠已然千疮百孔,四处漏水。也往往坝头的几片田往往过涝,又将水渠的水导入溪中。渠尾的田地则往往无水,叫苦连天。  这一年刚好是约定重新分田的年份,家里除非有双壮丁,绝少有出外打零工的。于是村委会,其实是林玉川决定将涉及到用水渠的各个小队组织起来,重修水渠。当然,具体的组织工作,就由林鹏宇来做。
  大家分开久了,再组织起来干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苦这还是没有钱拿的义务工。  本来林鹏宇已经在村里工作过颇长一段时间,至少在当副村长之前,还是比较意气风发的。若果再追溯到他刚退伍的那段,简直是可以说目空一切。但是现实生活的磨练,让他信心受挫,开始会情绪不稳定。刚从村委会广播通知完各个小组组长第二天到村委会开会回家,就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内,拿着笔,皱着眉,又开始写了起来。  他自从当了副村长后,渐渐地和我少交流起来。可能是怕我担心吧。至少让我带好孩子,再者就是让我安排活儿给鲲宇去做。我现在看他这样子,心里也很难过。但还是抱着孩子到公婆房间玩,不去打扰他。  孩子睡着后,我将他抱回房间睡觉,见他正躺在被子上吸烟。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不过他见到孩子回来,倒是及时站了起来,说,孩子睡了?  我说,是啊,让他盖住被子吧。
  他帮我安顿好孩子,又凑了嘴巴亲了一下乐翔的小脸蛋,笑了笑,说,这家伙,比我幸福。  我终于问,鹏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林鹏宇双手夹在后脑勺,说,就是明天组织各小组修水渠的事情啊。我在想啊,到底是每组平均分好呢,还是按各组的田地的多少来分。这可是我出山第一战,不能轻忽呢。  我说,萧规曹随,按以前的老规矩办呗。你不知道,爸不是知道吗?  林鹏宇沉闷了一会儿,说,这事情我还是希望自己能解决。我可不想别人说我靠他才当这个副村长。  他这样说,我倒不知道怎么说。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从前他不是这样犹豫的。哪怕有时候只是鲁莽和冲动。  看来他的心里其实有些苦,而我似乎竟然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他的内心。  当下心底柔情涌动,轻轻偎依着他,说,鹏宇,你是不是觉得很累?你可以告诉我,当这个村干部是真的你想当的吗?还是只是爸让你当。  林鹏宇被我这样依偎,反而有些感动的样子,他身子倒仿佛有些僵硬。我干脆靠他更紧,说,鹏宇,我也累了,你抱抱我吧。你好久都没抱我了。
  林鹏宇将双手放下来,开始抱着我的腰身,我也反手抱住他。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感受着彼此心跳的频率。慢慢,他的身子柔软下来。手上对我的拥抱却越发地紧了。  激情过后,他搂着我光滑的身子,而我蹭着他宽阔坚实的胸膛,大家依然不说话。好久,他说,翠竹,娶到你是我命好。我不敢让你受苦,所以我总要努力的出人头地。  我心底感动,他这时候说这句话,我已经不觉得意外,从刚才激情时刻他眼里的神色就可以知道。他是那么欢愉,却带着丝丝焦虑和愧疚。  我说,鹏宇,既然我选了你,便会接受你。我也不算是嫌贫爱富的人,虽然现在的生活,和我最初离开家乡时候的梦想并不一样。可是这些年下来,看着本地人,你看像曾翠莲,林秋娥她们,不都是过这样的生活吗?如果再比较候鸟,我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也不要多想,按我说,凭着一颗公道心,和小组长们讨论讨论,你还年轻,尊重一下别人,也不算丢脸。反倒能留个会做人的名声。你看怎么样?  林鹏宇沉默了一会儿,说,也只能如此,凭着公道心做事。你爸也是这样说的。翠竹,让你受苦了。跟我这样,没享福,还要操心,劳力。  我说,你就不要这样说了。好像别家人。
  后来我们相拥睡去,只是,这一晚,我又做了梦。梦里,我又回到了那条走出家门的山路,我站在场上的公路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醒来的时候,孩子尿床了。  第二天收工回来,林鹏宇脸上放着光彩。我就知道他今天的活儿是干得顺利的。心里也为他高兴。本来我就已经准备好,今天是干大活儿,不管顺不顺,我都要给他加点菜。  青菜在地里就有,肉也买了一块,还有豆腐和豆腐干。菜和汤,就看这几样东西出力。  果然,他兴致勃勃地上桌。我招呼公婆和鲲宇一起过来围着吃,但是他们不习惯,依然是打着饭,夹了菜放在碗里端到门口去吃。  我问他,活儿顺利吧。大伙儿都拥护吧。  他说,挺顺利的。我就多听听几个老组长的意见,他们都是干惯了集体活的。意见比我们好,说话也有人听。就按照他们的话做。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按照各段难易啊,长短,按均分配就好。  我笑着说,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你呀,肯定做蛮牛了。  他说,那算什么。我到各个段去看,力气有的是,哪里需要帮手就帮。和大家一起抽抽烟,喝喝茶,听老的小的说荤话,我才发现其实乡村很有趣
  此后的日子,林鹏宇一直斗志高昂,我也暗暗为他高兴。  工程快完工的时候,乐翔忽然着凉,一早上就发烧。我赶紧抱着他到村里诊所去看,诊所的廖老医生还在行医。他这两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倒是显得苍老许多,只是精神还很健旺。他慢悠悠地给孩子把脉,又问了一些事情。他说了,翠竹先啊,你这孩子跟你可一个样,老爱发烧。以后啊,你可要注意点。我今天药可不够,只能先给你退一下烧。安乃近这样的药,给孩子吃不行。我看你还是赶紧到乡医院去,该打针打针,该吊瓶吊瓶。这孩子,我看是肺热肺炎。  一番话说得我立刻紧张起来。这几个月了,乐翔第一次生病,一下子就来个这样子的。在廖医生的帮助下灌了一点点药给孩子吃,急忙裹着他回走。回到家立刻急吼吼地让林玉柱去叫林鹏宇,让他回来骑车带我俩去乡里。  半个小时后,林玉柱回来,说,工地里忙,小孩发烧一下不要紧,你自己去。  心底的怨恨一下子就起来。但是看着孩子似乎又开始回热的状态,心软下来。急忙抱着他,跑到林玉川家,那是我的娘家。我知道林玉川这些天并没有每天都去工地。
  当我赶到林家的时候,恰好见到林玉川正好洗好手。我眼泪立刻飙出,我说,爸。  他摆摆手,说,我知道了。鹏宇不能去,我带你去。孩子,也是我的外孙啊。  林玉川毕竟比我老练些,沉着些,若不是他支撑和鼓励,我真个除了手忙脚乱,昏头昏脑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冷静地帮我找来医生,迅速诊断,开药,打针,然后让我留院观察一会儿。孩子退烧后,医生又来检查一遍,说道没事了。不过明天得再来复查一趟。然后开了药让我们走。这样折腾下来,天也就快黑了。冬天的风并不大,可是吹在脸上,已经是彻骨的冰冷。  我抱着孩子,这时候心情微微放松,就觉到了他的沉重,又不敢让他吹风。抱得紧紧,这样子,林玉川的车子就不能快。本来是一段小坡,林玉川不能使劲,根据我的经验,我也知道,这样会很辛苦的。
  到了一小段平路的时候,就是芳山村。我实在不忍让林玉川这样下去,虽然他并没有怨言,又虽然我已经接受了他这个爸爸。可是,他终究不是我的亲爸爸,心里还是有点隔阂。我无法理所当然。  我说,爸爸,要不然我今晚就住赵香兰家,明天再看完,你让鹏宇来接我们就可以。  林玉川跳下车,想了想,又掀开裹着的小乐翔看了看,说,这样也好。  我们到赵香兰家,赵香兰一家正在吃饭,大闺女是任冬香,小闺女叫任春香。都是美人坯子。任冬香已经上了一年级,饭桌边的长椅上零落放着她的寒假作业。唉,都是寒假的时节了呢,她应该是吃饱了,正在看电视。
  任春香则自己端着个小塑料碗在吃饭,赵香兰不时提醒她一两句。  而饭桌上是任东国和赵香兰。  赵香兰见了我,和高兴地起立,抱过小乐翔,心疼地拍了拍他,然后抱着他到屋内去睡。任东国已经开始和林玉川互相敬烟。  林玉川马上要走,赵香兰不肯,让任东国留着他,一定要吃碗热的再走。一面拉着我马上下厨房,她主厨,我烧火,不会儿,新鲜热辣的米粉汤就成了。  林玉川吃完后,就回家去。我跟他说,明天一定让鹏宇来接我们,不能让老人家再操劳。
  林玉川走后,任东国跟赵香兰说了几句话,也要走。赵香兰倒没挽留。我也不好说些什么,恰好好久没与香兰聊天,这倒是个互相倾诉的好时机。至少,我想听听她和任东国的好事。  安顿了孩子睡下,听着外面不时吹动屋顶瓦片的风声,我和赵香兰并排躺着。为了不显得突兀,我说,香兰,晚上我是不是占了别人的位置?  赵香兰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我说,同吃吃一锅,同睡睡一床。我占了别人的位置哩。  赵香兰说,你呀,翠竹,也会说油话啦。  我说,还说呢,快老实坦白,现在怎样了。  她说,我一个女人,又是候鸟,也是想为东邦守着,可是靠我怎么养大两个孩子。他和东邦虽然是疏亲,但一个村人,辈分也相当,写的又是同一个任字。我想,又有什么不行呢?
  我在心中感慨,赵香兰就是赵香兰,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还懂得把握什么。我问,你不怕他的以前?  她说,人谁没个错。改了就好。我们不也是被贩卖的吗,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吃药死人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再说,我一个拖着两个油瓶的寡妇,人不嫌我,我还能怕什么?  我说,他真的那么好?  她说,不是他这样的人,又怎么挡得住人家的风言风语。我知道人家在背后会说我们,笑我们,可是总没人敢当面取笑我们。我赵香兰再能干,也知道他像一座山,坐在那里给我镇家咧。  我叹道,真好。那他现在做些什么?  她说,现在就帮我做点小生意,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去乡里越来越方便,来我这里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少。都是我,被拖着,不得动手脚。他的意思啊,是想开家饭店。就是地方还没找好。
  我说,你这里不可以吗?  她说,我这里,谁来吃啊?他说他看准了,要靠公路边。这些年,路上跑的车越来越多,我们弄得物美价廉,一定可以的。我跟你说,他在狱中,倒学得一手好手艺,做菜可好吃。  我说,哦,那,很好啊。我看,你呀就是命好,怎么着,都不用拿锄头。  她说,翠竹,我和你不一样,书读得少,不敢有太高心气。家里兄弟姐妹多,又没什么好背景,想要过得好一点,就要自己抓住。唉,要不是死鬼东邦去得早,那还用得我这样抛头露面,动心动肠。  我说,那怕什么,你还年轻,孩子又慢慢大了,再过几年,也就可以清心了。  她说,就怕没那个命。唉,也不知道将来社会变成怎样咧。  说话间,乐翔哭了起来,我赶紧摸摸他的头额,倒是不烫。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怎了。赵香兰凑过来摸了摸,说,下家伙要吃奶了呢。翠竹,不用怕,明天就会好起来。
  第二天回到家中,乐翔又活泼起来,心头的压力放下。林鹏宇匆匆来去接我,一脸歉意也一脸疲惫。我本来心中对他颇有埋怨,可是看他如此也就没多说什么,反倒问他工程做得怎么样?他说明天就可以结束了。  因为这是村里自己的工程,所以验收也都是乡亲自己来,检查的办法就是往水渠通水,哪段工程漏水,便是哪段工程必须负责。不过按照以前的经验,都是自己的活,又是当着众人,输人不输阵,所以质量都很可靠。因此,我并不觉得林鹏宇应该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饭后,林玉川和林妈妈一起过来家里串门,林妈妈进门就来看乐翔,乐翔很高兴地冲她咯咯笑,把林妈妈乐得不行。我们就在屋里逗孩子,说着话,林玉川抱了抱孩子后,就和林鹏宇到厅里去泡茶。  孩子睡着后,我看看时间差不多,按照习俗想到厨房去煮点面线,林妈妈极力推辞,但我还是坚持,说,给他们热点菜,喝点酒,你也喝点,这天气冷。
  送走林玉川夫妇后,林鹏宇回到房间,似乎比傍晚放松。我装作随意问他,水渠修好了。这年也快到了。找个时间,赴墟给孩子买点过年的东西吧。  他说,好啊。真快,我的孩子都快四个月了,这些天可辛苦你。  我说,什么话,看自己的孩子还要你说辛苦。倒是你辛苦,都瘦了,黑了。  他嘿嘿笑,这样干练一点啊。你不喜欢吗?  我故意耍坏,说,太瘦啊,不够力呢。  他就翻身上来,说,瘦是瘦,保管让你够。  等待激情过后,他感慨说,翠竹,以前在部队,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截,回来我们这个东林,也会比别人厉害。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半桶水,玉川真的比我厉害太多。  我问他,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工程做好,群众不是对你更拥护吗?你不正是可以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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