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滑步能在路上门票票的那种是什么??怎么做到的?

幽冥六人行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书上说李姓是中国的第一大姓,传说有两出,一出自嬴姓,一出自姬姓,传承了年,有过无数的历史名人。又说李姓为中国第二大姓,人口繁盛。所以李姓之人,大多有一种血统的自豪感。  可是还在小学时代的李伯阳却总是找不到这种自豪感,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一事无成。这也很难怪他。整天被爸爸呼来喝去,被妈妈揪着耳朵说谁家的孩子比自己做得好,当然是没有什么优越感的。就算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的优越感,也很快被抹杀掉了——“做这么点事就翘尾巴了,你看看人家刘慧,做得比你更好吧?”“考这点分数也值得骄傲?你看看张欣,全班第一!”不管李伯阳有多努力地学习,总有一个比他更受父母喜欢的孩子,名字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到了晚上,吃过了晚饭,李伯阳就借口要写功课去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去了。他的功课早就写完了,但是很少愿意在晚饭之后跟父母在一起。果然,他刚坐下不久,就听到父母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不愉快的声音。他没有去细听是什么,反正父母例行公事一般会在每天的晚饭后拌嘴的,不是父亲指责母亲菜做得不好吃,就是母亲埋怨父亲不会打理人际关系,钱赚得太少。然后几乎必然的把规模扩大到吵架,有时会拍桌子,有时会摔杯子,如果李伯阳不快点逃走,战火就会蔓延到他身上。好一点的情况只是被吵输的一方拉过去骂几句出气,最惨的是会被翻出半年前的考卷来,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在不该丢分的地方丢分。天晓得,如果李伯阳知道那里会丢分,他宁可不写,还可以省点力气呢。总之,一到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快跑。  今天的战况很惨烈,大约开战后仅三分钟,父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母亲不甘示弱地把声音跟上去之后,又用了两分钟,就传现一声玻璃杯碎裂的巨响。然后好像椅子也被踢翻了,门被什么东西砸得山响。李伯阳心里有数,这两个人只会打东西,不会打人——打他时倒是从来不留手——父亲对母亲的揭短行为虽然很是痛恨,但是却不会动手打女人。母亲也只会砸东西出气,从来不敢对五大三粗的父亲动手。李伯阳咬着笔头,心里想着如果自己的父母能不吵架多好,他也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三个人一起在外面散步。正想着,窗子的玻璃发出了哗啦一响,看来是被父母中的一个扔东西砸烂了。他知道,母亲可能要跑出来了。于是他伸出五根手指,一个一个的数,数到三时,父母的房门一响,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和着一个女人的呜咽快速传来。于是李伯阳赶紧坐好,把书扶正,装作写作业的样子。果然母亲破门而入,占据了他的床,趴在床上用力地哭着。  李伯阳什么也没有说,他如果倒一杯水过去给母亲,杯子会飞到地上,变成碎瓷片,而水八成会浇他一身。所以他只是继续盯着书,笔放在纸上,却一个字也没有写。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大人们都是怪物吗?明明吵得那么难过还是要吵,为什么不能像小孩子们一样坐下来安静地讲话?李伯阳的笔在纸上晃来晃去的,就是不肯落下来。  母亲一直哭了一个多小时,他就在书桌前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母亲哭累了,睡着了,他才开始在纸上描了起来,描的是一个一个的字,却没有什么确切的含义,字的一笔一划都是李伯阳的一个念头。横是父亲的大嗓门,坚是母亲的尖锐的叫声,撇是自己逃出父母战场的敏捷的身形,捺是明天去学校时必须要走的长长的路——他习惯地把字的最后一笔写得很长很重。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母亲醒了,看到伯阳的背影,满是鼻音地喝道:“伯阳,坐好了,不许趴在桌子上写字。说了那么多遍,就记不住吗?”可能她的喉咙哭得嘶哑了,而且气也不顺,骂完这一句,就一个抽噎停住了。看到李伯阳顺从地坐好,她站起来,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李伯阳收拾好书本,关掉做功课用的台灯,鞋也不脱地就躺到床上。他听着隔壁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传来了父亲难听的鼾声。又过了一会儿,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声音了,不知道是不是也睡着了。李伯阳这时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每天都是晚上睡不着,只好白天打瞌睡,有时被老师叫起来,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居然会在上课时睡着。幸好老师们也不怎么听他解释,或许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上课睡觉、不爱学习的坏学生吧。  李伯阳透过窗子看着夜空,许久。天上有一颗星渐渐变亮了,好像也大了几分。星光透过窗子照到他的床上,把床单上的每根纤维都照得那么清楚。伯阳把头枕在手上,看着那颗星,要是它能掉下来多好,说不定星星上有很多的钱,也说不定这么亮的星星就是钻石做的,自己捡到了就给父亲,父亲就不会因为挣的钱少而被母亲骂了,母亲也不会因为舍不得买东西而把饭做得不那么好吃。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那颗星真的变大了,它好像感知到了伯阳的心事,来到了伯阳的窗外。从星星上走出来一个人,对李伯阳说道:“你好像有很多的烦恼啊,如果你想改变命运,明天放学以后不要回家,到学校后墙来,我有话要对你说。”那个声音停了一下,又说道:“不要被别人知道,不然我就不来见你了。”那声音很亲切,很温柔。  李伯阳猛地惊醒过来,向窗外看去,却什么也没有。抬头再看那星,却不见了,转眼看向天空的另一边,有另外的一颗星闪闪地发着亮光,只是它小了很多,也暗了很多。难道是个梦吗?他把头枕在手上,静静地睁着眼,直到天亮。  不管是不是梦,学校后墙是一定要去的。李伯阳想。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李伯阳果然没有什么精神,竖起课本来打瞌睡。好在他打瞌睡的经验已经很充足了,不用担心被老师抓住。只是有些同学一方面出于嫉妒他公然上课睡觉,另一方面出于无聊,总是会搞他的鬼。就在李伯阳刚把头扎到课本后面的时候,他后面的一个学生故意做出很夸张的表情,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在面前猛扇。  老师瞪了那个捣鬼的学生一眼,却意外地发现了趴在书后面睡觉的李伯阳,顿时大怒。大声叫道:“李伯阳!”  李伯阳虽然在打瞌睡,却练就了一身“硬本领”,无论睡得多沉,只要老师一叫,马上就能做出很清醒的样子。老师叫他的声音才落,他马上站了起来,大声答道:“到!”这一声清脆响亮的回答让老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甚至认为李伯阳只是在认真地看书,并没有睡着。  “你在干什么呢?老师不是在讲课吗?!”老师的语气已经不再是疑问了,更像是一种责备,似乎在怪他上课时把心思放在书上而没有听老师在讲什么。不巧的是,他的手向黑板指了指。  于是李伯阳身后的那个同学十分无良地小声说:“老师叫你上去擦黑板。”  这堂课的老师是教数学的陈老师,而陈老师体形偏胖,又个子比较矮,平时擦黑板都是随便叫个学生来替他擦的。这次李伯阳听同学这么说,自然信以为真,冲上去二话不说,把黑板擦了个干干净净。这下陈老师火大了,刚出好的题,还想找一两个得意门生上来给其他同学做个答题示范的,却被李伯阳擦没了,气得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你干……干什么?”  “老师,不是你让擦黑板的吗?”李伯阳一下就懵了,然后瞬间明白了是后面的同学在整蛊他。  “谁谁谁说的?”陈老师气结巴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学生啊,上课搞了破坏,还理直气壮地往老师身上扣帽子!  “我后边的程亮宇说的。”李伯阳向来老实,既然老师问了,就只好有问必答——况且他被同学坑了,总不能替同学遮掩吧?  “好!!很好!!太好了!!”陈老师把他短粗的胳膊一挥,“你俩都到教室外头站着去,站到放学。”  于是,两个孩子在相互的怒目而视中站了一天。  “如果只是个梦,大不了就当白跑一次。”他暗自想着,来到了学校的后墙附近。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对了就赚大了,错了也没啥损失,这是不太可能的。李伯阳就遇到了比较大的损失。他到了学校后墙以后,骇然发现有几个六年级的学生在那边聊天,他在做课间操时见过他们。看到李伯阳走过来,他们一愣,然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围上了他。李伯阳心里一惊,因为看上去这几个学生都不怎么好惹。  “能让开吗?”李伯阳想绕过去,但是那几个学生却拦住他的去路。很明显他们不打算放过他了。  “你是四年级的吧,我记得你。”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说。  “不是,”李伯阳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五年级了,开学刚升的。”他想尽量不惹人注意,赶快开溜。  边上一个学生阴阳怪气地对那大个学生笑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留级啊。”另外几个人立刻哄笑起来。  “你过来干什么来了?”那个大个子学生问道,他被伙伴们的嘲讽惹得有点不高兴,便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李伯阳身上。  “我……我没干什么,就是想来这边走走。”李伯阳说不出了,他知道,今天肯定逃不了被这些家伙们欺负了,但是很奇怪地是他真的不想被这些人知道他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哼,我也不跟你废话了,”那个大个学生说道:“你带钱了没?”  “钱?”李伯阳愣了一下,马上点头道:“有,我没吃早餐,还有两块钱。”  “这么少?”大个学生有点恼怒,“拿出来,我看看。”  李伯阳乖乖地把钱拿出来,给了他,就想要走开。被那大个学生拦住了,“想走?慢点,我再看看你口袋里有什么。”在确认了李伯阳身上确实没有更多的钱之后,这些坏孩子越发失望了。  “连包烟钱都凑不出来,真穷。”那大个学生一边骂一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过他的辱骂并没有给李伯阳带来更大的刺激,李伯阳早就对自己家里穷这件事认命了。  “没钱更不能走了。”蹲在路边的一个胖胖的学生站了起来,“让我们玩儿高兴了就让你回家。”  “没错,给我站好了。立正!”那大个学生把李伯阳拉过来,“今天我替老师教育教育你。”他想通过欺负更弱小的李伯阳来证明自己没有老师认为的那么差。  李伯阳被那大个学生在手臂上拉得紧了,不禁有些着恼。恨大个学生想欺负自己,也恨自己竟然这么懦弱,竟没有一点反抗的念头。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趁那大个学生正自得意,猛地双手发力向他胸口一推,把他推了个屁股蹲儿,然后很快地跑向远处。  大个学生在同伴的轰笑声中爬起来后,向李伯阳逃走的方向追了几步,眼看到自己可能追不上他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正好打中李伯阳的头。李伯阳被砸得扑倒在地,一动都不动了。  “大个儿,你打死人了吧!”那几个学生见状慌了,怪叫着一个一个都向李伯阳相反的方向跑掉了。那大个学生想了想,连过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慌忙也跟着同伴们跑了。  这时,一个淡青影子出现在空中,望着昏倒在地的李伯阳皱眉道:“生性孱弱,难堪大用。”他凌空飞向李伯阳,把他抱在怀里看了一下。“似无大碍,睡醒即愈。”然后他和李伯阳一起消失在学校的墙外。  李伯阳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的地方,学校、墙、树、草……都没了。连天空和地面都没了。他骇异地坐了起来,头被砸到的地方一阵火辣辣地疼,他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如果做梦的话,就不会这么疼了吧?李伯阳用手捂住被砸伤的地方,心里一阵烦闷。难道我是被人砸死了吗?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要怎么去地府?是不是要有黑白无常过来带自己走的?想起勾魂的小鬼,李伯阳打了个冷颤。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你是李伯阳?”  李伯阳用力点点头,道:“是……是的。你是阎王大人吗?”既然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八成是死了,而且说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阎王大人吧。可是李伯阳也不想想,要真是死了,能直接见阎王么?不得先让小鬼扒层皮啊。  “什么阎王大人?”那个声音有些阴冷,“你说我是那个阎罗王啊?!当然不是了,我是……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现在你在我的世界里。你……你有愿望是吧?”那声音说着居然有些兴奋,似乎李伯阳的愿望对他来说很重要。  “愿望,”李伯阳想了想,“有很多啊。”  “快说出来!”那声音似乎有些期待。  “干什么?”李伯阳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要帮我实现愿望?”对方既然不是阎王,那一定是魔鬼,所以才要自己许愿的。  “那当然!”那声音充满了诱惑。  “那你能帮我实现几个愿望?”李伯阳傻傻地问。他并不相信有谁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他现在连自己的感观都不信了——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很难让人相信自己还醒着。  “几个?”那声音嘎嘎嘎地笑了几声,让李伯阳有点不舒服,“我能实现你几个愿望?我能让你变强,变得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拜倒在你的脚下,能让你变成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也能让你变成最聪明的人,你不是很想变成有钱人吗?我可以让你有钱。”李伯阳身边忽然下起了金币雨来,不一会儿就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大圈。  “我想问一下,我能要求你帮我变几次?”李伯阳忍住想要脱口答应的冲动,他记得三个愿望的故事,如果愿望能多几个,至少他还有机会纠正自己许愿时犯下的错误。  “一个。”那声音好像有点不悦,“我只能答应你一个愿望,现在就说出来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听那语气,他甚至准备好给小家伙一个金山了。  “我想让你帮我一下,”李伯阳眨了眨眼睛,他因为自己想到的念头而高兴,“你能把我的父母变得从此再不吵架,天天开开心心,陪我散步玩耍吗?”  “不!”那个声音怒吼道,“我受到了限制!他不许我改变人类的思想,他禁止我那么做!”  李伯阳吓了一跳,他感受到了那个声音的愤怒,吓得他本能地想跳起来逃开,但他只是伸直了腿,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地面,当然也不可能跳起来。  “小家伙,”那声音再也不像起初时那么随意,而是有一种命令的语气,“随便要一个愿望吧,但是不要再提这种不可能的事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什么是你可能做的?”李伯阳小声地嘀咕。他想要父母买什么的时候,他们也常说这样的话——不要让我买我不想给你买的东西——可是李伯阳哪里知道什么是父母想买给他的?  “那你说你能做的事好了。”李伯阳心里有点看不起这个声音的承诺了,刚开始说得像是什么都能做到似的,可是现在这样子却好像连他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声音似乎有点气结,“快点想一个,说出来就知道能不能答应了,你要是不认真想,小心老子折磨死你!”  李伯阳吓了一跳,心中暗叫奇怪,怎么许愿也有强迫的?不许愿还要打人?他有些倔强地四处看着,想找出说话的人,但是周围什么也没有,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在站着还是在躺着。  “怎么?不相信我会让你吃苦头吗?”那声音哼哼一声冷笑,李伯阳头上的伤口便是一跳,疼得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心里一千万个肯服输,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你还真是条硬汉呢,这么疼都不说句服软的话?”那声音冷哼一声,李伯阳立刻头疼得眼前金星一冒,人几乎昏死过去,偏偏这种疼痛的感觉却清晰得很,只好在心里叫着:我服了,我服了。可是话到嘴边硬是疼得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道淡绿色的光芒闪,李伯阳身前多了一个绿色的人影,那人影站在自己面前朝某个方向轻轻挥了挥手,头疼便奇怪地消失了。  “我们的主,说要见他。”淡绿色的人影只不过是一个映像,跟伯阳以前在学校的立体投影机上看到的激光影像差不多,但是他伸手轻轻一拉,自己就飞了过去。边飞边听到那个阴冷的声音很恭敬地应了声:“是!”  淡绿色的人影拉着他不知飞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光亮的洞口。这洞口凭空而生,不是山洞或是墙洞,它只是一个不同于其它地方的空洞,里面亮着白色的光。李伯阳不知道这个洞通向哪里,但是他估计自己八成要从这里穿过去。果然那淡绿色的人影把他带到了洞口之后,便示意他进去。  “这是哪里?”李伯阳向淡绿色的人影问道,他本没有指望得到答案,但是这个刚刚救了他,他潜意识里对这个人影有着好感。  “不要多问,快点进去。”淡绿色的人影显然是没有相同的好感,只是用一种不耐烦的口气催他进去。李伯阳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便不再多想,转身穿过洞口,攸然消失了。  “主啊,”那个阴冷的声音喃喃道,“我的主,你救了我,却把我扔在这里,受无尽的孤独,连我抓起来的小孩子也抢走了。”他自言自语地嘿嘿笑了几声,道:“这可不公平啊。  “是你抓的?”那淡绿的人影冷冷地道,“我带来的!”  “明明是我从你那里……偷来的……”那阴冷的声音不怎么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李伯阳穿过那片光亮,走了几步,猛然间发觉自己是站在一片花丛间的小路上,这路是碎石铺成的,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里,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地方。李伯阳骤然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他以为的),很是开心,便想也不想地向凉亭走去。来到凉亭里,看到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人坐在亭子里下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棋,棋盘上峰峦叠嶂、云山雾罩,却有许多蚂蚁大小的棋子动来动去。那老人看到李伯阳来了,不禁一笑,挥手间棋盘上再无一物,对中年人笑道:“伯阳来了,你跟他聊聊吧。”随后起身徐徐而去。  李伯阳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有着淡淡笑容的中年人,中年人一指对面的石凳,道:“坐吧。”李伯阳便坐了过去。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中年人问道,见李伯阳点头,他又续道:“我算是你的兄长,你可以说是我的兄弟。”  李伯阳心中忽然知道了他是谁,他就是昨天晚上在梦里约自己到学校后墙来的人,就是他,那种亲切、温柔的声音,那种一见就想紧紧抱住的感觉,萦绕在自己的心头。虽然看上去他跟自己父亲年纪相仿,说是自己的哥哥,并且那语气不容置疑,自己却再没有一丝怀疑,叫道:“大哥。”  中年人听他这样叫了,很是高兴,伸手按了一下桌边某个地方,李伯阳面前便出现了一杯水。那水是用一个玻璃杯装的,晶莹透亮。李伯阳拿起水杯,一口气喝了下去,入口微酸,却清爽无比,十分解渴。  “大哥,这是什么水?”李伯阳把空杯子放在桌上,心里很是舒畅。中年人怜爱地看着他,道:“只是一般的柠檬水罢了。”柠檬水,李伯阳暗暗记下,他从来没喝过柠檬水,父母很少带他出去,去也只是到公园或是动物园玩,根本没有机会喝到这种东西。有一次他想喝柠檬汽水,却被母亲以“对身体没有好处”为理由拒绝了。他甚至不知道,其实柠檬水和柠檬汽水是不同的。  “伯阳,看到大哥高兴吗?”中年人问道。  “嗯,”李伯阳又用力地点点头,脸上灿烂地笑着,“高兴。”  “在这边跟大哥一起住下好吗?”中年人看李伯阳这么开心,也不禁笑了起来。  “好!”李伯阳想也没想地回答道,然后忽然记起了自己的父母,记起了自己在学校后墙被人打昏的事,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父母一定担心死了。“大哥,我能不能回去接我的爸爸妈妈一起来?”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李伯阳急道;“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们都是大人了,大人们是不肯来的。”中年人无奈地说,“他们甚至不会相信你。如果他们相信,他们早就能来到这里了。正因为心里存着不信,也就谁也看不到这个地方。”  李伯阳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心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不肯来,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这样直说自己到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人请自己喝了柠檬水,父母是不太可能相信的。大人们太多疑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跟大哥在一起,李伯阳有说不出的轻松快乐。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学校、老师、同学、坏孩子、父母……所有的事都抛在了脑后。他甚至都不想回去了,就这样留在这里吧。可是,不回去真的好吗?想一想家里,李伯阳又有点泄气了。  “我有点想回去了。”李伯阳抬头看着中年人,生怕中年人着恼,可是如果自己不回家的话,只怕会成为家庭风暴的焦点,而且他也放不下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们老是吵架,而且总是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那中年人却只是理解地拍拍他的头,微笑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我很喜欢。”然后拉起他的手,带着他从来的那条花径走回去。这花径明明只有一条路,却七绕八绕地走到了另一个地方,李伯阳定睛一看,却是自己学校的后墙,就是自己被人打晕的地方。  “伯阳,从这里回去就认得路了吧。”中年人摸了摸李伯阳的头。李伯阳紧紧地拉着中年人的手,很是不舍,明明知道自己要往哪走,却不肯迈步,只是仰起头,静静地看着那个中年人。  “伯阳,”中年人蹲下来,看着李伯阳的脸道:“大哥知道你舍不得和大哥分开,大哥也很舍不得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让大哥帮你做的?”  李伯阳虽然和这个大哥没说几句话,甚至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够一个小时,但是不知为什么居然从心底里有一种亲近感。甚至隐约觉得,如果有大哥在,也许自己就不会再被坏学生欺负了。这时听到大哥这么说,李伯阳不由得眼睛一热,两行清泪顺着腮就流了下来,一下子扑上去搂着大哥的脖子哭道:“大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要是你能天天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中年人拍拍李伯阳的背,说道:“伯阳不要哭,这次大哥看到你就很开心了,大哥等了你这么久,你总算回来了。”说着把一个小盒子塞到李伯阳的手里,说道:“伯阳,这东西是大哥以前和你玩时做出来的,只是太久了,那时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你要是有空的时候,多打开这个盒子看看就行了。”  李伯阳懵懵懂懂地接过这盒子,是个黑色的玉质小盒,只是他人小,一双手紧紧地抓着也只是刚刚好拿住罢了,再抬头看时,大哥不见了,路边已经是华灯初上,提醒着他时间不早了。
  李伯阳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他不知道自己昏倒以后到现在过了多久,只觉得大哥给自己的黑玉盒子不想被人看见,便把书包里的书胡乱一扔,把玉盒藏到了书包里,然后拿出钥匙开门进家。  “站住!”父亲含怒的声音传了过来,李伯阳便一动也不敢动了。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冲过来,揪着他的耳朵走到窄小的饭厅里,父亲坐在饭桌边上,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动,却被细心用篮子扣了起来。  “说清楚,今天放学去哪了?”父亲喝道,“说清楚了我不打你,说不清今天晚上别想吃饭。”  李伯阳抬着看了一下挂钟,六点半了,自己晚回来了三个小时。  “让你说,谁让你看别处了?”父亲暴怒了,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李伯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口,那手再拍的就是自己的脸了。  “我放学时被人打昏了,”李伯阳慌忙地说,“我到学校后墙去时,看到了几个坏学生,想跑,没来得及,被他们当中的一个扔石头把我砸昏了。”  “砸哪了?”父亲的脸色更阴沉了,他虽然还是很生气,却不由得心疼起儿子。其实不用问,儿子脸上的血迹还是能看到的。果然,李伯阳指了一下自己的头上的伤口,那伤口并不很大,已经结痂了。母亲细心地拨开头发,看了看,忍不住心疼地埋怨道:“你没事放学不回家,去跟那些坏学生玩什么。”说着就去拿钱包,要带伯阳去医院。  “不许走!”父亲吼了一声,“话还没问完呢,哪也不许去。”母亲急了,冲过去握着拳头喊道:“他是不是你儿子啊!头上破了不打破伤风针,要是死了怎么办?”话一出口,立刻后悔自己乱讲这么不吉利的事。父亲回了一句嘴,差点让母亲动起手来,“死了就死了,我就当没生养这么个不听话的东西。”  李伯阳转身走开了,他连吃晚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父母的争吵虽然是每天的例行公事,却是他最不喜欢看到的。父亲其实也不是真要为难伯阳,只是他想要在家里建立起一点权威来,偏偏被母亲破坏了,他便把矛头转向母亲,大声地吵了起来。  他们吵了差不多一夜,直到李伯阳睡着了,隔壁的争吵声还在升高。  第二天,母亲一早就带着伯阳去医院打了破伤风针,然后带他去学校找老师反映了他在学校后墙被人打昏的事。看到母亲气急败坏地跟老师讲着,老师却爱理不理地听着,李伯阳产生了一种痛恨自己弱小的想法。他在同龄的孩子里不算体质差的,但是由于父母每天的战争让他从心底里讨厌暴力。加上李伯阳有时上课会打瞌睡,老师也不喜欢他,所以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个没有实力的坏学生。并不是很惹人讨厌,但是也很少有人喜欢跟他在一起。他想改变这一切,想要别人认可自己,想要让家人放心,更重要的,他想让看似可怕实际上很无力的父母能够以自己为荣。  于是,李伯阳笑了。  “妈,你先回家吧。”李伯阳用一种淡然的口气说道。  老师和母亲停止了交流,惊异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妈,我都没事儿了,”李伯阳显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老师也有事要做呢。再说,快中午了,你去买菜做饭吧,不然我放学回家要挨饿了。”他不想让母亲承受这种羞辱——费尽心力地说却没有人认真在听,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忍了,换母亲一个安心。  “没事儿了?”母亲皱了皱眉,她也不是没事可做来找老师理论的,只是她担心儿子受了委屈没处说理。现在儿子跟自己说没事了,再纠缠下去就下不了台了。  “我真的没事儿了。”李伯阳走出教师办,母亲只好跟着出来。“伯阳,别跟坏孩子一起玩,自己要小心。中午放了学要回家吃饭,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李伯阳只是点点头,便走进了教室。  上课时李伯阳发现自己的书不见了,他想起来是昨天回家时为了藏玉盒时扔掉的,当时太兴奋了,随手扔在了外面,估计被拾破烂的给捡走了。语文老师偏偏让同学们把书准备好,各小组长检查,如果没带书,就要到走廊罚站。书,李伯阳想着,随手打开书包里的盒子,把手伸了进去,立刻就有一种凉丝丝的气流环绕在他的手指间,他动了动手指——盒子不见了。李伯阳的手摸不到盒子,摸不到任何东西,他甚至摸不到书包了。李伯阳连忙低头,向书包里看去,盒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盒底,没有空间,甚至没有自己的手。仿佛盒子里面是画出来的,贴在书包底上。他大骇之下急忙抽出双手,却发现他上课用的书紧紧抓在他的手上。李伯阳愣住了。他的书明明是昨天晚上丢掉了,怎么会从盒子里拿出来。他再向书包里看去,盒子已经盖上了,静静地躺在书包里,还是那么大小的一个立方体。  组长检查完各人的书本,也就回去了,李伯阳却一整节课都在摸索着这个盒子。他把手再次伸进盒子里,让那种凉丝丝的气体继续在自己的指间游动。随着时间的延长,李伯阳感到了自己的手和盒子建立起了一种联系,它把很轻微的振动传到李伯阳的手上,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他感觉到盒子是有生命的,而且活得很久很久了。盒子里有什么东西想跟他说话,告诉他一些事情,但是他和盒子之间的联系还不够深,只能把手放在盒子里,继续加深这种联系。老师自然是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但是没有理他,只在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差生永远是差生。  快下课时,李伯阳仍旧沉浸在手指与盒子的联系上,忽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他一跳,让他心神乱颤,难过得几乎要狂喊大叫。他强忍着这种烦闷,一头扎倒在书桌上,大口地喘着气。李伯阳可不知道,他这种心灵专注的方法,几乎接近气功修练中的禅道入定了,最是怕外界的打扰,一个不慎都可能走火入魔。好在李伯阳不懂任何功法,只是自然地让身体与外气交流,没有引气在体内循环,加上他年纪又小,没有什么杂念,虽然受惊吓,却心魔不起,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个难关。  还要玩这个盒子吗?李伯阳心里想着,那种少年人不服输的劲头又起来了,一定要把盒子里的秘密搞清楚。
  到了上数学课时,李伯阳已经决定不打算动那黑玉盒子了,因为下课铃给他带来的心理伤害太大了。但是玉盒似乎对他的手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好像玉盒里有什么东西很好玩,或是手放进去才会有安全感一样。“就一分钟,”李伯阳对自己说,“一分钟就拿出来,不再玩它了。”然后,他又把手放到了玉盒里。  玉盒里冰凉的气流又一次缠绕在他指尖,用很低的频率在他手上振动,像是在呐喊。李伯阳用心去体会这种波动,好像有一股冰凉的气流渗透进左手背上的毛孔,沿着手臂缓慢地向上移动。李伯阳的左臂一阵悸动,那气流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个呼吸间就到了肩部,然后又沿颈部向头冲去。李伯阳有些怕了,想让它停住。几乎只是念头一闪,气流真的停住了,只在下颌处流转。李伯阳感觉不到一点不适,反而这种冰冰凉的气流很让他舒服。于是他撤去抗拒的念头,让这气流继续自行向上移动,到了自己的太阳穴,而后窜入了左眼。只是一刹那间,李伯阳的左眼什么也看不到了,一片白光从瞳孔冲进大脑深处,留下了几个的图像。但是这些图像闪进的太快了,他跟本无从看清图案上的是什么。忽然间白光悠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在头痛中李伯阳恍惚地看到那些图像烙在了自己脑海最深处,化成一道道光线,沿着从鼻尖过胸口的一条直线持续向下流到了小肚子里(他还不知道什么是丹田),大力地搅动着。  教数学的杜老师在讲台上看着李伯阳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用左手捂住头,右手按在小腹处,趴在课桌上,好像竭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李伯阳,你怎么了?”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直接走到李伯阳的座位上。老师的叫声让李伯阳清醒过来,白光过后的头上和小腹处强烈痛苦也渐渐散去。李伯阳摇头道:“杜老师,我没事了。”  杜老师见李伯阳脸色苍白,一头虚汗,不禁担心起来,问道:“李伯阳,要不要老师带你去医院看看?”  李伯阳抬起头强笑道:“杜老师,我不要紧,只是有点头痛。您继续上课吧。”  杜老师看李伯阳还算清醒,稍微放心少许,对李伯阳嘱咐道:“如果不舒服就叫老师,老师带你去医院。”又犹豫了一下,才回身走上讲台继续上课。  李伯阳这时乖乖地趴在课桌上,努力地想着刚刚看到的第一幅图,那是黑玉盒子印到他脑海里的,一个人凌空而坐,手心向天,一动也不动,很多光线从那个人的身体里进进出出。伯阳心里很喜欢这个图,他从这个图上得到了感悟,那是一个开启人身体宝库的方法,而这种方法就藏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只是把这幅图的特点牢牢地记在心里,不再去想它。那人的形状和面容便在他脑海里渐渐淡去,而图里坐的姿势和进出的光线却十分的清晰,直到十几分钟以后,影像才慢慢从他脑海里消去。随之而来的,是第二幅图案,清晰地呈现在伯阳的脑海里,那是一个人,双手从腰间提起,在胸前轻轻的划了一个圈,又慢慢放下。伯阳还是尽力记住那图的特点,然后不再想它,任它消失。留下的,只是一双手,在轻轻地划着那个圈。  等到李伯阳记住的第三幅图消失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杜老师又走过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事,便走开了。还好下课之前李伯阳主动不再想那些图案了,只是收摄心神,做好下课的准备。如果他还沉浸在对图案的回想中,就会被下课铃惊扰,还是会像上一节课那样难过。  第二节下课到第三节上课之间有二十分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几个大个子的同学过来找李伯阳的麻烦。他们恼李伯阳为什么不跟老师去医院,如果他去了,至少这节课其他同学是自由的了。“跟我过来,李伯阳。”大个子张黎元扔下这句话,便往外走,走了几步看到李伯阳没有跟上,又回头道:“要是我没看到你,你麻烦就大了。”李伯阳只好站起来,跟他走了出去。一些好事的学生跟着去看热闹,更多学生像没看到一样——李伯阳这样的人除了被欺负一下,根本找不到他在这个班里的位置。  “今天我本来不想揍你,”张黎元带着李伯阳走到了楼顶的天台,对他说道,“可是你让我少玩了半节课,我只好把它从你身上找回来。”李伯阳心里很怕,他知道自己就算拼了命也打不过这家伙,对手太强壮了。而且据说张黎元家的人都会武术,还都是功夫好手。张黎元再不济也得学过几手。  “或许他家很有钱吧,能把他喂那么肥。”李伯阳心里暗想。还没等他的念头转几转,张黎元的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李伯阳一个趔趄,嘴角流了一丝血迹下来。张黎元以为这一拳会打掉李伯阳的几颗牙,或是至少把他半边脸打肿,让他倒下爬不起来,但是没想到他只是侧着身挪了一步,就站住了。这让张黎元很是恼怒,决定下手再不留情。可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李伯阳也在吃惊。  李伯阳惊讶着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痛。  这一拳打在自己的脸上,好像被推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张黎元的拳头是怎么飞来的,怎么撞在自己的脸上,怎么把自己推向一边,而自己是如何调整重心,如何站住的,也是一清二楚。所以当张黎元的拳头再打过来时,虽然比刚才更快更重了一些,李伯阳下意识地一转身,就躲了过去。张黎元用力过猛,自己绊倒在地上。围观的几个学生发出了嘘声,他们没有想到块头最大的张黎元居然被李伯阳弄倒了——特别是上节课还看着李伯阳好像在生病一样。  张黎元怒了。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怒气值,绝对是爆满了那种。他顾不得祖父和父亲对他有“不准对同学使用技击”的严令,站起来后右脚向外踏开半步,左脚向右跟进,横臂拧身,一招“铁锁横江”向李伯阳的脸砸了过去。在别人看来,这个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根本没有反映的时间。但是在李伯阳看来却不一样,张黎元踏步拧身固然是增加了击出的力度,但是也给人一个躲闪的时间,他眼看着张黎元横臂扫来,便半蹲了身子,向张黎元右边挪了一下,轻轻巧巧地躲开了。张黎元这时手臂还没收回来,整个背心就露给了李伯阳。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李伯阳这时轻轻推一下,张黎元就会摔倒。而且含着自己猛击的力道,会摔得很重。但是李伯阳没有推这一下。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会。  刚刚躲开这两下,根本就是条件反射的动作,而不是他李伯阳身怀绝技深藏不露,但是别人看来却像他在玩张黎元一样。  “李伯阳,还手!”有一个学生喊了起来,马上有很多人响映着。“李伯阳,还手,还手!”叫声响成一片。  张黎元这时站稳了身子,虽然刚才李伯阳没有在背后下手推他,让他有点诧异,却也还没想到感激的程度上。听着别人叫李伯阳还手,心下大怒,虽然背对李伯阳,却不急着转身,而是前出半步,先拉开距离防人进击,再转身侧打,手指平伸,一招“灵蛇出洞”刺向了李伯阳的前胸。  胸口正中向下两分便是膻中穴,李伯阳没有练过功夫,气海中没有什么内气护身,如果中招,就要被打成重伤。李伯阳本以为张黎元就算会继续打也要转过身来才行,再没想到他会出手这么快。  这是正宗的迷宗拳的速度,李伯阳躲都来不及躲了。  眼看这招要打在李伯阳身上时,李伯阳忽然觉得时间都停住了,只有张黎元的手还在缓慢地迫近,他脑子里浮现出了黑玉盒子传递来的第二个图像。那图中的人将双手从腰间提起,轻轻地划了个圈……  李伯阳的手动了,在别人眼里,他的手一下子从腰间提到了胸口,对着张黎元伸来的手臂轻轻划了个圈,就把他的手圈住了,然后向后一带一拂,张黎元的手一下子垂了下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张黎元自己知道,这手臂脱臼了。他虽伤不乱,向后急退两步,盯着李伯阳恶狠狠地看。  李伯阳却懵然不觉,他不知道自己把对方手臂打伤了,还以为张黎元会冲上来恶斗,也退后两步,踞地而守。这时周围的学生闹得更凶了,有喊李伯阳加油的,也有喊张黎元拼了的。  正在喊得起劲的时候,教语言的刘老师上来了。刘老师在下面经过时听到楼顶喊得热闹,便上来看个究竟,正巧看到有人在打架,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拉住一个学生的手,问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打架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他抓的居然是自己很反感的李伯阳,脸色一沉,问道:“李伯阳,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想上这个学了!”  这倒不是吓唬李伯阳,因为李伯阳在他的课上一直不积极,成绩也是各种差,他真有心想把李伯阳从学校里弄走,加上这段时间开校会时校长亲自提到了要文明校风,现在抓了个现行,如果在校长面前多说几句,李伯阳还是有可能走人的。  谁都不敢吭声了。刘老师平时不喜欢李伯阳大家都知道,加上这正乱的时候,谁敢轻捋虎须?正在这时,张黎元垂着一只手臂跑过来,说道:“老师,我们没有打架,我叫他上来是想欺负他的。”刘老师呆了一呆,心里更高兴了。这张黎元也是他平素最不喜欢的人,如果能一起告他们一个打架斗殴,说不定就能两个人一起开除。不由分说地抓住张黎元的衣领,道:“别废话,两个一起去校长室,谁欺负人都要开除,不是你就是他。”  “凭什么抓我,放开我!”张黎元虽然右手使不了力,左手却没什么问题,用力踏后一步,把刘老师的重心拉低,然后左手抓住领口刘老师的右手,向左疾甩,刘老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揪着张黎元的手自然放松了。  围观的学生顿时鸦雀无声了。敢对老师动手,在那个年代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张黎元要被开除了,他还敢动手打老师。”三三两两的学生在窃窃私语着,不过更多的是在谈论老师那么大个儿的男人,居然被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差点摔个跟头。  刘老师回过神来,深觉自己身为老师的尊严被学生冒犯了,有种被当着人打肿脸的尴尬,不禁火冒三丈,又伸手向张黎元抓去。张黎元刚刚的动作碰到了脱臼的右臂,强忍着疼,再无力反抗了,只好退了一步。刘老师这时也看出来张黎元的右臂不能动弹,心里更多了一分把握,便又向前一步,把张黎元逼到了天台的边上,身后就是栏杆,退无可退了。  正在刘老师再伸手去抓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边上冲过来,推开了他的手。他惊讶于还有人敢于反抗老师,定睛一看,居然是李伯阳。  “老师,我们没打架。”李伯阳自己软弱惯了,并不觉得平日里咄咄逼人的刘老师喝斥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看到受伤的张黎元那种愤然不甘的神情,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反抗打劫自己的坏学生的那种无助,于是站出来想替张黎元辩解一下。况且在他看来,他们并不是在打架,张黎元的动作放的那么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让自己根本没有打架时的激动。  “不是打架?那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刘老师看到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也有点忌惮。如果单独搞任何一个,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两个人一起上的话,说不定自己会弄个灰头土脸。何况还有那么多学生在围观。  李伯阳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看到上面血迹宛然,不禁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还打出血来了?没觉得有多疼啊。”嘴上却说道:“是我刚才自己不小心摔的。”  “屁话!”刘老师又怒了,“那张黎元的胳膊……”  “也是摔的。”张黎元在一边叫道。他虽然不知道李伯阳为什么帮他,但是跟刘老师作对却是他的乐趣之一。  “摔的?给我找校长说去。”刘老师虽然不敢再贸然去拉他们,但是他却有这个自信让张黎元和李伯阳跟着自己走。毕竟他是老师。  “干嘛!为啥去校长那里,我不去。”张黎元再没了刚才的锐气,校长跟他老爸是朋友,找了校长就等于把坏事告诉了家长。家法,他可不想再尝一次了。  “找校长干什么?”从刘老师的背后传出一个厚重的男声,李伯阳不用看也知道,校长来了,只听校长说道:“在顶楼天台可是找不到我的,要找我,当然得去校长室了。”  既然校长都说了,那就只好去校长室解决问题了。  张黎元忍着疼,一边走一边悄悄向李伯阳说道:“今天是我惹的祸,你一会儿别说话,我一个人担了。”李伯阳傻了,他从来没想到张黎元是个很义气的人,只知道他很会欺负人。张黎元看他不说话,也不管他,继续说道:“我除了我爸我爷爷从来没佩服过谁,今天就挺佩服你的。你放我两回,我心里知道。”李伯阳听得一愣,悄声问道:“什么两回?”张黎元强笑道:“你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第一回你从背后没推我,推了我没准就摔得爬不起来了。”他那一招“铁索横江”本来就是刚猛一路的,加上他发招时根本没留后手,力道用了个十足,如果真的摔下去那就不是像别人摔个跟头了,绝对是以三四倍的重量把自己砸在地板上,这还不算李伯阳推的力度可能会有多大。看李伯阳不说话,张黎元再次悄声道:“第二次是我手脱臼了以后,你没跟上再打。你要是再加一圈,我整条胳膊都可能废了。”他停顿了一下,见李伯阳还是不说话,便也不再言语,这时校长走过来了。  刘老师跟在校长身后,一边对校长嘀咕着什么,校长一边点头,看到边上站着的张黎元和李伯阳,皱了皱眉。刘老师看校长没有说话,便喝斥两人走到校长前面来。校长看着他们,忽然问道:“张黎元,你手腕脱臼了吗?”张黎元点点头,道:“我刚才打李伯阳时用力太猛,不小心摔了一下,就脱臼了。”  校长皱眉道:“你为什么要打人?”  张黎元刚想说出上课时李伯阳不肯去医院的事,忽然想起刚才两人动手时,李伯阳生龙活虎的,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刘老师瞪了李伯阳一眼,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么?”  李伯阳本就不擅言辞,这时更是说不出话来,把刘老师气得火冒三丈,偏偏看着校长在场,不能乱发脾气,只好不再说什么。  校长见张黎元不说话,又问李伯阳:“是这么回事吗?”声音和蔼了很多。李伯阳第一次被校长问话,不禁有点紧张,脱口道:“不是。”  刘老师气得脸上发抖,对李伯阳厉声道:“你老实说,要不然我把你跟张黎元一起开除学籍。”忽然想到自己是在校长面前,连忙把语气一转,略带恭维地把头转向校长道:“是吧,校长。”  校长眯起眼睛,点点头,道:“我不希望这个学校出现任何恶性的暴力事件。如果你们当中哪个不守校规,现在就可以走人了。李伯阳,你说说张黎元哪里说错了?”  李伯阳看了张黎元一眼,张黎元略带着惊讶和愤怒地看着他——本来自己提前告诉他了,让他不要说话,为什么他还要说?李伯阳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轻声说道:“没有,他没有欺负我。他的手臂是我弄伤的。”  校长又点点头,伸手阻止了刘老师冲到口边的喝骂,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伤张黎元?”  李伯阳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校长,道:“我听说张黎元学过武术,想看看他练得怎么样,结果对了一个大招,他就受伤了。”  “对大招?!”刘老师怒了,你当你俩在打游戏么?!但是他只来得及说了三个字,其余的话就被校长瞪回去了。  校长低下头,对张黎元说道:“手腕一直脱臼很难受吧,过来我给你推上。”张黎元迟迟挨挨地走了过来,他不太相信校长有正骨的本事,如果推几下没推上去,那受的苦可就大了。校长看张黎元不大爽快,略一思索就知道这小家伙脑子里转的是什么了,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张黎元面前,一手捏住他小臂前端,一手握住他的手,两下一用力,只听“喀”地一声轻响,张黎元的手腕接上了。  “怎么样?”校长坐回椅子上,问道,“还疼不疼?”  张黎元活动了一下,大喜道:“一点也不疼了。”  校长点点头,又回到之前的样子,问道:“你俩怎么想起对大招来了?”没等他俩回答,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临走前只随便嘱咐了一句:“别让我再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了。”  两人一起点头。李伯阳虽然一声不吭,张黎元哪里还不知道怎么说,立刻向校长保证,肯定“封口如瓶”(他还不太会用守口如瓶这个成语),如果学校里有谁敢捣乱,他张黎元第一个找那家伙谈心。至于刘老师再怎么不满意,也不敢跟校长叫板。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多是个教书匠的原因——你老师不怕惹事,校长能不怕么?两个学生都说没事了,你一个老师跟着起什么哄?再说张黎元家好惹么?  校长打发他们回去了,心里却轻松了很多。说到张黎元去谈心,那八成是出拳头讲道理了,这样的道理不肯听的人还是少数的。李伯阳和张黎元回班级以后,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李伯阳本性就是不言不语的,而个性活跃的张黎元也很是义气,无论谁问,一个字也不提。
  自从与张黎元打架的事情发生以后,很少有同学敢再来找李伯阳的麻烦了。即使有人不开眼地想欺负李伯阳,也都会被张黎元找去“谈心”,随后被“感动”得痛哭流涕,表示再也不跟李伯阳过不去了。  于是李伯阳安心地趴在课桌上,继续回想那天印在脑海里的图像。第一幅图上的人像除了把双手的手心向上翻开之外,跟自己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没啥区别。他抬头向前看了看,老师面对着黑板在写什么东西,没有回身。于是李伯阳坐闭上眼睛,细想着第一幅图里的那些光线。光线分为两种,有白的,也有黑的,两种光线都通过手和脚进入图中人的身体,汇聚向小腹,那里有一个光球在隐隐流转。李伯阳用心去感觉周身的空气,他学着图中人一样存想,希望能看到一些黑的白的光线,但一直想到下课,仍然什么也没看到。  正在李伯阳闭目瞑想时,忽然发觉身后有人靠近过来,他睁开眼转回头看过去,是张黎元。  “李伯阳,”张黎元靠过来说,“我哥想见见你。”  “你哥?”李伯阳一愣,“你有个哥哥吗?他找我干啥?”  张黎元听到李伯阳这一问,脸上不禁一阵微红,随即低声说道:“他听说你打败了我,还只用了太极起手式,就想见见你。”  “太极起手式?”李伯阳傻掉了。他哪里会什么太极起手式,但是那天张黎元被他弄脱臼了却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想来,怕不是张黎元的哥哥要给弟弟报仇了吧。张黎元看到李伯阳傻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推了他一把,说:“下午放学到学校后门来,我带你去找我哥。”李伯阳本想拒绝,但是听到“学校后门”四个字时,忽然想起了那个淡淡的绿色人影和那个面容祥和的大哥,一种亲切感顿时充斥了他的胸臆,他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对张黎元说:“好,没问题,放了学我们一起去。”  张黎元把李伯阳带到学校后门,让李伯阳想也想不到的是,有辆黑色的小汽车等在那里。尽管李伯阳认不出这是什么牌子什么车型,但是看外形就觉得满高级的了。张黎元拉着李伯阳上了车之后,车子便开了起来。  “李伯阳,这是我哥。”张黎元拉了拉李伯阳的衣服,指着前排副驾驶位上一个魁梧的西装男子说道。西装男子闻言回过头来,向李伯阳一笑,道:“你就是李伯阳?”李伯阳点点头,看那男人伸出手来,也学着样子伸手过去,那男人拉住他的手后,微一用力便放开了,对他说道:“我是张黎元的哥哥,叫张黎民,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黎民哥吧。”  如果一开始李伯阳就知道张黎元的哥哥是北方武术界有名的教导师范张黎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大胆的跟着去。因为在当时看来,张黎元的哥哥要见他大约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黎民看李伯阳一声不吭,一付很拘束的样子,便笑道:“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聊聊天吧。”张黎元立刻叫好,喊道:“李伯阳,我们去喝咖啡吧。”张黎民看李伯阳没有反对,便对司机说:“去乐园酒店边上那家上岛。”回过头来揶揄弟弟道:“今天又有人过去弹琴吧?”  张黎元顿时不好意思了,脸红了起来。张黎民向李伯阳说道:“那里有个漂亮的小女生,时常过来弹钢琴,弹得挺不错的。张黎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伯阳听不懂什么醉翁和酒的,只是隐约觉得张黎元是喜欢那弹琴的小姑娘,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局促地笑了一下,也不言语。  那家上岛是开在二楼的,气氛倒也不错,除了灯光很到位之外,在最里面的舞台上还有一架钢琴。每到晚上的时候,总会有人来这里弹琴。张黎元一进咖啡厅就轻车熟路地拉着李伯阳向里面走,找了一个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坐下。让李伯阳有点不解的是,这时并没有人在弹琴。  “黎元,别急。”张黎民跟了上来,“杜小鹂还没来,今天晚上她会来弹琴吧?”后面这句话倒是向身边的服务生问的。那服务生见是常客,便笑着道:“今天她会来的,可能还有半个小时吧。”  张黎民点点头,在李伯阳对面坐了下来,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伯阳,我们家是世代习武的,你是知道的。”他看李伯阳没什么反应,便又接着道:“上次黎元跟你动了手,我老爸在家里已经教训过他了。倒不是因为他跟你切磋功夫,而是因为他动手时不知道你也会武功,所以他要向你道歉。”说完,略带责备地看了张黎元一眼。张黎元尴尬地挠挠头,正要说什么,李伯阳却打断了他:  “不用再道歉了,我们已经相互原谅了。”  张黎民也不矫情,点头道:“你们能这么轻易揭过去,这样也好。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我对你打败张黎元的招式很有兴趣,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李伯阳看张黎民一脸和善,并不是想找碴打架的样子,心中稍定。想了想当时的情形,倒有八九成是记不清了,只记得跟张黎元动手时候的事,于是就按着记忆中的动作摆了个姿势。起手时倒也像模像样,只是没有内力支撑,动作上未免有点形似神非。  张黎民看得直摇头,张黎元也跳起来大声道:“不对,不对!李伯阳,那时你的手更快,也更有力。”  李伯阳尴尬地停下手,抓抓头道:“可能那时被你打急了吧……”张黎民听得好笑,把李伯阳拉到身边来坐,对他说道:“我刚才看你的起手式摆得中规中矩,想必是个名师教授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  李伯阳本是贪图把手放在黑玉盒子里那种凉沁沁的感觉才不经意被盒子里传出来的白光入脑,学会了这么一个招式,哪来什么师父?但是他也无从解释,这样的解释给谁也是不会相信的。  张黎民看他不肯说话,以为他不想提及师门,不由心中暗想:“或者是他师门规矩比较严,不能随便说出自己的师承,这也是江湖上常有的事。”于是他抬头对李伯阳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接下来我想跟你说的事,可能要你师父允许才行,所以才有这样一问。”  李伯阳看张黎民说得郑重,心中越发的不安,可偏又说不出什么,只是沉默不语。他这时还没有想到,这种内向的性格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张黎民本是个快性人,看李伯阳这么温温吞吞的不爱言语,心里颇为不喜。但是眼前这些事却很需要有个像李伯阳这样的线索,以找到能帮上自己的人。于是只好耐下心来跟李伯阳讲道:“伯阳,我比你大几岁,是黎元的哥哥。如果你不嫌我占你便宜就叫我一声哥,我会觉得很高兴。现在哥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本来是比较要紧的秘密,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可靠的兄弟,这事就不能瞒你。”  李伯阳本来心下怯怯的,但是听到张黎民把自己当成很可靠的兄弟,心里就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不自禁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张黎民也恰在此时说道:“可能黎元跟你说过了,我这几天很想见见你,刚才你的那个起手式也正好证实了我的想法。你是内家太极劲的传人。”李伯阳见他这么说,赶紧摇头道:“不是,我没师父,我也不是什么传人,我只会这一招。”张黎民也知道李伯阳没什么根底,连这一招都算不上是会,但没想到他不承认自己是太极劲的传人,讳提师门是常事,但极少有人敢说自己没有师父的。难道李伯阳真的是在哪看到这么个动作就随手比划出来了?或许他解脱了弟弟的肩膀真的只是巧合?又或者李伯阳是在推脱?  张黎民虽然疑惑,却不是个小气的人,依然把事情说完:“伯阳兄弟,我们先不提你师父的事,先说说我这几天遇到的一件头疼的事。”正说着,服务生端来了一杯咖啡和两杯奶昔,他等服务生走了之后才压低声音说:“两天前我接到一个通知,让我在这周五之前赶到CD市去处理一件很棘手的事,今天晚上就出发。本来是CD市武侯区的一个开发工地在打地基时破了个地宫,咱们说的地宫就是古代的大墓,这大墓里好像有点不干净的东西,两个晚上害了两条人命,第三个晚上再出来时被蹲点的警察发现,用手枪打中了几枪,最后还是逃进墓里跑掉了。听开枪的警察报告,枪枪命中,居然一点血都没见。”张黎民看自己的弟弟有点紧张,李伯阳却一脸木然,心下佩服李伯阳颇具胆识,哪知李伯阳跟本没听懂“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于是接着道:“后来天亮时有几个警察带齐工具下去探索,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是看到那地宫,就是大墓,一直通到很远外的武侯祠。虽然自那以后没再发生过什么命案,但是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后来省里有人说内家气劲最能破这些东西,就让我找一些合适的人去探探究竟。刚才我看伯阳兄弟你出手,左手化拳为掌时食指微曲,右拳后扬时空如握笔,很像太极劲的内家功夫,就想请问一下你的师父现在何处,能不能有请他老人家出马带我们去CD市走上一圈。”话说到头儿,还是想让李伯阳请出个师父来。  李伯阳这时大约听了个懵懵懂懂,好像说大墓里出来了一些不怕手枪的东西,还会杀人,那不是僵尸吗?他还怕自己猜错了,小声问道:“黎民哥,你说的是僵尸么?”张黎民一拍大腿,道:“可不就是吗?”李伯阳问道:“是电影里演的那种会飞的吗?”张黎民道:“应该不是那种会飞的,不然手枪哪打得着?听说是动作挺快的,但是好像不大见得光。”李伯阳又问道:“枪都打不死,你要怎么对付它们?”张黎民点头道:“是很难办,不过也不一定就对付不了。我没试过贴身近斗,但是没听说过僵尸用刀的。伯阳兄弟,咱们练家子有兵刃还怕空手的吗?”见李伯阳不置可否,张黎民拿起面前的咖啡杯,那是只厚胎瓷杯,他把手比在杯口下面半寸高的地方,对李伯阳说:“就算是空手对空手,也不一定就吃亏。”说着微一发力,杯口顿时被砍掉了半寸来高,整整齐齐的一个瓷环掉在桌子上,简直比用刀切的还齐。  李伯阳看得傻掉了,这种功夫他别说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啊。张黎民把杯子放回桌上,在杯底压了五十块,算是赔这杯子的钱。张黎元在边上道:“这杯子很厚,掉在地上都打不烂的,我上回试过了。”李伯阳点点头,直呼厉害。  张黎民见李伯阳仍然绝口不提自己的师父,心知是请不到人了,不禁有些失望。就在这时,清亮的钢琴声响了起来,是琴手在试音。张黎民看到弟弟一脸向往地看着舞台上的钢琴,就知道是那个叫杜小鹂的女孩子来弹琴了。于是他放下心事,对张黎元促狭道:“黎元,梦中情人来啦。”张黎元佯装恼怒地瞪了哥哥一眼,又目不转睛地看向舞台。李伯阳虽然好奇这女孩子是不是张黎元的女朋友,却也不好直接问,只好低下头,继续喝他杯中的奶昔。  看着弟弟痴迷的样子,张黎民也觉得好笑,不禁想起自己在那个年龄的记忆。于是他不再去打搅老弟,对李伯阳道:“伯阳,我今天晚上就要出去了,虽然咱们是新认识,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很老实的人,所以很喜欢你。我老弟虽然蛮横,为人也还谨慎,只是有时钻牛角尖。要是他做什么冲动的事,你一定帮我拦着点他。”李伯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张黎元的哥哥也很亲切,听他这么说,也就点头应承了。张黎元看他应了,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他看重李伯阳倒不是因为李伯阳有多大本事,主要是看在李伯阳为人忠厚,加上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李伯阳身后有个高人在,就有了莫大的依靠。虽然今天没能请出那个高人来,但是能搭上李伯阳师门这条线的话,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  李伯阳回到家里时,又是天擦黑的时候了。本以为又免不了一顿臭骂,却没想到父母心情出乎意料的好。听说同学的哥哥请他去玩了,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随便问了一下就叫他一起吃饭。在饭桌上,李伯阳听说父亲的工作情况好转了,好像要调到四川的什么地方去工作,只是那时李伯阳的地理知识还不足以把四川和CD市之间建立起什么联系来。
  张黎民坐在连夜赶往CD的车子上打着瞌睡,半梦半醒之间全都是从前的往事。他记起了自己从艺成到下山,再到加入警队,依靠一手飞刀绝技成为队里最拔尖的警员之一,后来因为师父不准他以武艺求仕途而退居幕后,成为一个挂名教练,同时也练就了一身好枪法。过去的事一件一件地在脑海里闪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正在张黎民沉浸在回忆中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虽然是急刹车,但是司机的驾驶水平很老道,并没发出多大声响。张黎民心中一阵不安,猛地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停车了?”  司机小刘压低声音回答道:“张教官,前面有点不对头。”  张黎民调整了一下呼吸,迅速把自己调整到备战状态。这时他才发现车灯早就关了,只有发动机保持着最低噪音的怠速,车子停在城外一条国道上,前面不远的路上停着几辆车,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借着月光他看到前面几十米远的路面上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缓慢地移动着,像是什么人在排着队穿越公路。  “张教官,他们走了挺长时间了,好像还没走完。”小刘指了指公路两边,由于公路路基高出地面近两米,从车上可以看出很远,但是那些穿行公路的队伍两端都看不见头尾,可见人数相当的多。  会是什么人在晚上这么大规模地行动?他们有什么目的?张黎民的念头只是在心里稍微一转,就发觉了诡异之处——这些人影没有拿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但是移动很缓慢,说是在走路倒不如说像是梦游的人。可是哪来这么几百上千人的集体梦游?  正思考着,副驾驶上睡觉的老李也醒了。一看眼前这状况,也觉出奇怪来了。老李一拉车门,就想下去看个究竟,却被后面的张黎民拉住了。  “老李,别急,这事儿有点怪。”张黎民用手比了个持枪的姿势,“你们带家伙了没?”  老李从车座下面找出两支手枪,都是新出的CF07式警用手枪。他递了一把给张黎民,“张教官,这回咱们可是带上新家伙喽。比以前用的小六子巴适多喽。动能嘿啾大,杀伤力叫一个强噻。”  张黎民接过来,看了看,问:“新配的?”  老李点点头,把手枪往腰里一别,就要下车。刚推开车门,又被后面的张黎民给拉住了。老李苦着脸,一回头,问:“张教官,你……”  “别说话,”张黎民打断他,“把车门轻轻关上,前面有情况。”  老李依言轻轻把车间拉上,嘟囔着说:“这不正要去看看……”话没说完,他抬头一看,硬把后半句咽回肚子里去了。  十来个骑着马的骑士沿着缓慢移动的人群迤逦而来,他们身上的板甲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光。  “小刘,熄火。”张黎民忽然省悟,自己的车还能发出低沉的发动机声。小刘也是见机得快,马上把发动机停了。  那些骑士驱马而过,甩着响亮的皮鞭,催促着行路的人,皮鞭着肉的声音让车上的三人不由心里一颤。  “我……我得下去管管噻。”老李按住车门的把手,“哪来的一帮兔崽子,打人敢下这么狠的手。”  张黎民瞪了他一眼,低声喝斥道:“凭你?你跑得过四条腿的?!给我老实坐着。”转身对小刘说道:“你们俩在车上小心点儿,我下去看一眼,如果情况不好,你们给我来个强行突破,撞过去。别忘了接应我一下。”说完,张黎民掂了掂手里的枪,又问:“几发子弹的?”  老李从身上摸出来两个弹匣,递过去,答道:“7发地。张教官,你小心点儿噢。”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却并没有真的当回事儿,毕竟又有枪又有车,打不过还跑不了以?真的在公路上开起来,5分钟就能把骑马的甩开,10分钟能让他们连车影都看不到。不过他绝对想不到他们将会看到什么,这些东西会有多吓人。  张黎民下车后借着公路边一些护栏的掩护,向前面的几辆车靠走去,越走他越觉得心惊。他看出那些迁移的人群手和脚似乎都被绳索绑在了一起,像是奴隶一样在路上行走。那些人身上散发出中人欲呕的恶臭,在警队做过刑侦的常识让他知道这是人体组织腐烂的气味。  就在张黎民慢慢靠近时,有几骑穿着暗红色轻铠的斥候骑兵从路基下面纵马冲了上来。张黎民急忙趴在地上,两个翻滚把自己藏进一辆重卡的车下,骑兵们好像也看到了一些动静,纵马冲了过来。张黎民急忙把枪抽出来握在手里,那几骑斥候勒马围着重卡慢慢绕了一圈,好像没看出什么不妥,一夹马腹,忽喇喇地向人群前进地方向奔驰而去。张黎民这才从车下慢慢爬出来,手心里全是汗。他在一个骑兵从车边经过时偷眼看了一下,那骑兵的头盔下扣着的居然是一个骷髅头骨。  这也太吓人了吧,刚被调来查僵尸伤人案,就碰上一具骷髅,还是会骑马的!张黎民回想了一下刚才惊人的一幕,又看了看眼前这群缓慢流动的人影,急忙压低身形跑回车里,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架军用望远镜,调到微光模式向人群望过去。  张黎民自认是个胆大的人,并且也隐约地猜到了一些可能会看到的情形,却还是被映入眼睛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缓慢移动的人居然都是活动着的尸体,有些甚至穿着医院的尸衣,像是刚从停尸房里跑出来的。那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有些腐化严重的尸体上还流着粘粘的尸液,被它们茫然不觉地踩在脚下,印出一个又一个恶臭的痕迹。  小刘和老李看着平素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教官一脸惨白,惊疑地对望了一眼,还没等他俩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一个低沉而苍略的声音忽然在车边叹息了一声:“几位看够了吧。那些半成品难入几位法眼,老朽只好把这身老骨头送上来给您几位练练手了。”  张黎民刚听到那声叹息就知道事情不对,那声音连而不疾,吐字清而不散,以他的阅历自然知道这是一位内家高手所说的话。更何况那声音在他全神戒备下仍然能靠近到车边,若不是吐气发声都未曾发现。所以没等那声音说完,张黎民就扔下手中的望远镜,右手向后腰探去,轻轻握住了CF07手枪的握柄。  “下车!”张黎民低声命令道,他知道如果对方想动手袭击,自己三人在车里挤成一团,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在他心底里,还有一种想要了解对方的愿望,这倒不光是他的好奇心,实在是前面的景象太吓人了,好容易来了个能讲话的,自然想要问个清楚。  小刘和老李下车后退开几步,两人形成了一个夹角,把说话之人夹在中间,这才向那说话之人看去。无奈天色太暗,他们看过去的方向又是逆着月光,一时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等到他们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勉强分辨出是一个黑衣老人的样子。那黑衣老人在不经意间就给他们一种无形的压力,竟然不敢稍动,更不要说回到车里去。只有张黎民刚跳下车就拧身抬手,用枪指住了黑衣老人。  “不用急,不用急。”黑衣老人顿了一下,“还没到时间动手。你们要跑,老朽也不会马上追你们。只是时辰一到,什么都晚了。”  张黎民使了个眼色,见老李小刘心领神会,便转向黑衣老人,问道:“老先生,容我问一句,都这么晚了您还在这路上,有什么事么?前面这些人鬼鬼祟祟的,跟老先生有什么关系?”  黑衣老人点头道:“是有点关系,年轻人,你这是什么暗器?老朽怎么不曾听说过?”  “不是暗器,”张黎民盯着黑衣老人,道:“这是火器,老先生一定听说过。”  老人动容道:“火器老朽自然听说过,可是世间竟有如此小巧之火器了么?”说着便要伸手来夺。  张黎民心中一凉,喝道:“老先生真要以身相试么?”话音未落,对准黑衣老人胸腹连开7枪,一夹子弹在不到三秒内迅速射出。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这黑衣老人绝对是个极大的危险,甚至不是自己能轻易对付得了的,加之对方怀有歹意,所以上来就先下杀手。哪知他手指刚动,子弹还未完成击发的时候,黑衣老人忽然不见了,他的子弹也自然打到了空处。  “果然是好东西。”黑衣老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张黎民的右边,手指轻轻一拂,便从他手中夺过了那支崭新的手枪,“小伙子,你这火器可不一般。做得这么小巧,威力又大得惊人,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  张黎民手中枪一失,立刻向前斜窜,那黑衣老人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招,凌空一拍,一股气劲打在张黎民右边肩胛之上,张黎民翻身就倒,右臂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动弹不得。小刘和老李大惊,急忙从推开车门跳出来,把张黎民扶起来。只是黑衣老人一边把玩手里的枪,一边看着他们三人,丝毫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时辰快到了。”黑衣老人抬头看了看天,“你们不想问点什么?”  小刘和老李怒目而视,张黎民却忍着右肩的剧痛沉声问道:“老先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黑衣老人点点头,冷言道:“你们问得倒也不是废话,这番出来,若不能扬名立万,岂不白来这一槽?老朽姓顾,生前是天启年间一默默无名之辈,只是侥幸入了道门,学了一身道家内门功夫,一练就是几十年,到死也没跟人动过手。倒是死了之后,又被人从地底下请了出来,还给了个肉身。老朽露了两手功夫,就成了他们的一县之令,指掌万余。这些都是我的食邑。”老人说着,还指了一下路上行走的人影。  “老先生为什么要找我们三人的麻烦?”张黎民虽然不信他的话,却在暗运劲力,活络肩膀,此时疼痛稍减,便以问话拖延时间。  “老朽也不想找你们的麻烦,”黑衣老人轻描淡写地说道:“老朽迁来食邑千具,你们却在一旁偷窥。若是其它事情,也就算了,可这招魂秘术向来遭人忌恨,也就很难饶你三人他往了。”  张黎民听他这语气,就要动手,忙接着问道:“刚才顾老先生说时辰未到,让我们不要急,莫非现在时辰到了?”  黑衣老人抬头看了看天,摇头道:“还不曾到,我本想再过半个时辰,身体恢复到极致再动手,却没想到让你抢了先招。虽然现在手脚还有点僵硬,但是你没了火器,身手也不那么灵便了,就趁现在了结了你们三个,也是不妨。”  张黎民三人闻言暗知无幸,正想放手一搏,却见一轻装骑兵策马而来,到老人身外尚有十余米便停住,下马走到近前来翻身拜倒,道:“启禀白茶令大人,前方路上铁兽横行,望白茶令大人前往镇慑。”  “白茶令?”老李听了这三个字心里就一直在嘀咕,怎么那么熟呢?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问道:“你娃儿是白茶令,你给我老实讲,白茶县那么大规模地盗墓,是不是你娃儿干的?”  “哈哈,盗墓?”黑衣老人仰天一笑,道:“彼非盗墓,乃是老朽秘令死尸自起,与倒斗之学何干?扬羽卫,将你的马给我,我要去前方镇服铁兽,这三人么,你料理了他们便是。”  “顾老先生,”张黎民此时已经打通了肩胛穴脉,却仍装做不能动弹的样子,见黑衣老人要走,急忙追问道:“你可是出身湘西炼尸门?”  那黑衣老人本已翻身上马,听他一问,又勒马回头问道:“你与那炼尸门有何瓜葛不成?”  张黎民摇头道:“并无瓜葛,只是听先生说驱役死尸,就问了。”  黑衣老人道:“我虽不是湘西炼尸门之人,此翻活过来倒是他们之功。你若是门中小辈,我当然不会为难于你。不过你能知道炼尸门,又送我如此犀利的一把火器,我便饶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留下手脚双眼,再割了舌头,便留你苟活数十年又如何?”  张黎民愤然道:“没有了手脚,就已经是废人了,再剜了双眼割了舌头,看也不能看,吃也吃不香,还活来做什么?你这老贼,不是欺人太甚了么?”  黑衣老人也不恼,点头道:“我原知你必不肯这般苟活,只是免不了多问句话罢了,如此一来你的长辈也不能怪我辣手取你性命了。”转头对那个站在地上的轻骑兵道:“扬羽卫,动手吧。”说完向队伍前方急驰而去。  那个被称为“扬羽卫”的骑兵不再言语,从身侧抽出长剑,指向三人,小刘老李也拨枪在手。张黎民拉住他们道:“不要急着开枪,那老贼还没跑远。”两人顿时省悟,如果这时开枪,那黑衣老人听到火器的声音一定会返回来的,以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明刀明枪的绝对不是黑衣老人的对手。  张黎民从那个骑兵下马的动作来看,他的身手应该也是不弱的,但是对自己并不是很大的威胁。事实上那个黑衣老人刚一离去,张黎民心里就无比的轻松。这个拿着长剑的“扬羽卫”虽然功夫不弱,但是自己就算空手在他剑下走上几招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张黎民给李刘二人打了个手式,便把双手向后一背,昂然朝那骑兵走了过去。  那“扬羽卫”右手剑光一闪,当胸便刺,张黎民滑步向左,无惊无险地闪到剑光之外。“扬羽卫”剑花一挽,刚要向后再刺,忽然张黎民大喝一声:“开枪!”只听砰砰两声,小刘和老李射出的子弹几乎同时打在“扬羽卫”的身上。子弹的冲力打得他凌空飞起,直楞楞地摔在地上。  “张教官,解决了?”小刘一脸轻松地过来查看情况,却被张黎民一把拉住往吉普车上塞,“滚回车上,赶快开车。”  老李本来怀着小刘一样的心思想过去看个究竟的,见了张黎民这么紧张,啥也没说,直接跑回车里了。  三人刚上车,张黎民就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扬羽卫”从地上爬起来了,小李这时也把汽车发动起来。也多亏是新式的吉普,加速相当的快,没等“扬羽卫”站稳,车已经开出十来米了。“扬羽卫”大吼一声,对着远去的车影把剑掷了出来,却只打破了老李那边的车窗。他眼望着吉普绝尘而去,忽然怒声咆啸道:“铁兽!又是铁兽!!”
  “赵副局长,这里面可能有炼尸门的干系。”张黎民一到警察分局,立刻去见了分管这件事的赵副局长。赵副局一听这里有江湖人的事,脸长便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表情——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什么炼尸门?  “小张啊,你说说,这炼尸门是怎么回事?”赵副局长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让张黎民知道他根本不想了解多少江湖帮派的事,只是想找话头把这种头疼的事扔回给张黎民罢了。  “炼尸门是个江湖门派……”张黎民刚起了个头儿,就见赵副局长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这也难怪,天还没亮就把他从老婆的热被窝里拉出来,他肯定没啥好脾气。见赵副局长打完哈欠抹干泛起的泪花,又盯着自己,张黎民只好继续说道:“他们崇信邪术,相信能将尸体炼就不怕打击傀儡。昨天晚上……”  “小张啊。”赵副局长握了握桌面上的茶杯,暖意延着他的双手蔓延到脸上,他明显从张黎民的话里听到了什么对他有用的东西,“你说炼尸门会去炼死人的尸体?那就是说前两天太平间有大量尸体被窃案也是跟他们有关?”  “尸体被窃?”张黎民忽然想起,他在路上看到有些僵尸穿着的是医院的尸衣,连发稍的冰霜都隐约可见。难道那个黑衣老人竟然是炼尸门过来赶尸的?张黎民想得呆住了,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小张?”赵副局长见张黎民发愣,心下有点不高兴,但他毕竟是个领导,表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便温言对张黎民说道:“你一路也累了,要不我让小刘送你去招待所休息一下,你下午再过来吧。”  “赵副局长,这事我可以肯定是炼尸门搞的!”张黎民一脸急切地对赵副局长说,“昨天晚上我和小刘开车回来时,遇到了他们赶尸的队伍了。有些尸体还穿着医院的尸衣。”  赵副局长把询问的目光看向坐在一边的老李和小刘,老李赶忙点头道:“是这样的。那娃儿自称是白茶县地县令,还说那一千多尸体全是他地啥子食邑。他还自称姓顾……”老李正口沫横飞地说着,忽然看见赵副局长的表情有点阴沉,便自觉地住嘴不说了。  赵副局长端起手里的茶杯,浅啜了一口,点头道:“这事情是有点古怪。赶尸的事情我以前听说过,虽然诡异,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们看到一千多具尸体……这是个大案要案,是个必须重视的事情!”他把杯子轻轻放回桌面,看向张黎民,“小张啊,这件事,你办得了不?”  赵副局长办的案子通常都不说是案子,只说是事情。因为案子办不好就是悬案,会让人怠懈,但是事情办不好就要追着办,办完为止。张黎民在几年前就是赵副局长的老部下了,他自然明白赵副局长的意思。  “这事儿虽然难办,但是我还有一些线索。”张黎民记得师父说过炼尸门的一些特点,例如昼伏夜出、例如门前必有符纸等。  “人手方面你不用发愁,我全力支持你。”赵副局长想了一下,能弄走一千多具尸体的盗窃活动肯定不是小规模的,自己手下这几百人不一定够用。又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后底气明显的足了一些,“小张,我给你联系了武警部队的老领导,他也同意在有必要的情况下,会派出武警部队支持你。具体事情我会交代老李,他知道怎么跟武警部队那边联络。”  “赵副局长,谢谢你。”张黎民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对了,赵副局长,我把老李的枪弄丢了一支,是新型的CF07。”  “枪丢了啊,”赵副局长看了老李一眼,“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回头让老李写个报告给我,把事情办完了再处理。”他停了停,又说道:“事情办好了,大事给你化小,小事给你化了;要是给我办不好,就把账留到秋后一起算。”  从赵副局长那里出来,天已经大亮了。张黎民按着赵副局长的安排成立了专案组,并调动人员在市郊一带密集巡查,一旦发现哪里有符纸或是纸钱,就要详细调查,如果有大量外来人员出现要及时报告。不到半天时间,有十几处有纸钱和符纸的报告。但是细问之下大多是家里有人去世了洒的纸钱,或是为了辟邪而贴的符纸。符纸的颜色都快掉光了,一看就知道不是新近贴上去的。  老李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但是张黎民知道,那么大的队伍不可能很快转移,一定还留在近郊的某个地方。正焦灼间,忽然接到有巡查的民警报告,在上井口村有人发现了几人行踪诡异,巡警去盘问时被他们打晕了,袭警的人身手很强,一个也没抓到。  张黎民闻言一愣,急忙翻开手里的资料查看,上井口村在白茶以东约十公里处,那里的常住人口并不多,也就几十户人,青壮年大多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不会有什么袭擎的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外来的陌生人,而在警方正在大规模行动时敢于袭警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可能是重案在身的逃犯碰巧逃在那里,心虚之下发动了袭击;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与炼尸门有关的嫌疑人被发现了。  “老李,那边有没有地方可以藏下……几百上千的尸体?”张黎民拿出电脑,放大了细看那一带的精确测绘地图。这本来是军方专用的东西,也当成可用资源让赵副局长给调来了。  “有噻,”老李点头道,他用手划了一下屏幕上很大一片范围,“这里都是山窝窝,藏再多也要得。”  “不是这样的,”张黎民摇头道:“他们要防食腐动物和鸟类来吃这些尸体,不会放到大山里面,只能是在比较隐蔽的地方集中存放。白天尸体不会出来,不然阳光一晒,全都腐烂了。而且没炼成的傀儡,晚上赶一赶路还凑和,白天就不能动了。”  “那就只有各家的地窖了。”一个民警在旁边插了一嘴,众人闻言脸色顿时煞白,须知上井口村乃至这附近山中村人家家都有挖地窖的习惯,确实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加上村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壮劳动力,几乎是不设防的地方了,如果炼尸门的人想要占个地方,这种小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小刘!”张黎民暴喝一声,“马上出发,去上井口村。”
  上井口村除了一些山坡地之外,没有什么好的资源,唯一一口水井,也干了好多年了。好在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机井,倒也不会渴到。就算是这样,终究留不住人,有点力气的年青人,都出去打工了。山坡地里长不出什么庄稼来,倒是种竹子不错,可惜交通太欠发达,种出来也没人运,大片的竹林闲置着,漫山遍野的绿竹漪漪,倒也煞是好看。  张黎民带队来到上井口村时,已是傍晚时分了。考虑到炼尸门的特殊性,一向行事谨慎的张黎民还是为小队带上了比较强的火力配置,不光人带了十多个,武器上也有讲究:微冲一律没带,手枪全要大口径的,还带了几只突击步枪  “张教官,咱这次是辑毒吗?”车载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警队里总有年轻的新人,而且总有这种比较危险的任务来历练他们,这种事对带队的张黎民来说,就比较痛苦了,既要保证完成任务,又要优先考虑新人,确实是个难题。  “说说看,为什么觉得我们是去辑毒的?”张黎民这时心情不错,从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看,村里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便有心情跟这个新来的大学生警员孟三柱说笑起来。  孟三柱见教官这么问,心想八成被自己猜中了,不禁有些自得,回答道:“这个简单,一般的刑事案件咱们倒也出过这么多人,再多的也出过,不过从来没带过这么多的防弹衣和枪啊。这穷乡僻壤的,也不会有啥黑社会,连走私军火的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肯定是缉毒了。”  “小孟啊,”张黎民说着,车队已经停到村口了,“不该想的别想了,这次任务你负责留守车队,发现什么情况都要及时汇报。除了小孟和小刘,所有人下车。”  刚一进村,张黎民就发现不对了。  村里不可能每户人家都在这时煮饭,更不可能一直煮到现在,何况是严重人员外流的上井口村。  “老李,跟兄弟们说一声,有情况,等下如果顶不住了,分两路撤到村口上车突围。”张黎民小声跟老李嘱咐道。  老李听了心里一惊,不过好歹他是个老警员,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快速地把背着的突击步枪拿在了手里,小声问道:“张队,爪子嘛。啷个还要突围噻。”  张黎民没理他,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人持枪警戒,然后带着老李走向了第一户人家。  “有人在家吗?”张黎民一边侧过身去敲门,一边用另一只手把腰里别着的另一只手枪拔出来拿在手里。果然不出他所料,叫了大约两三分钟,始终没人应声。  “张教官,我来。”过来的是一个老警员王辉,算是进警队的时间比较长的,虽然混得庸庸碌碌的,但是经验比一般人丰富,光是靠直觉都能发现很多别人会疏漏的情况。  张黎民见王辉过来,点了点头,向旁边让了一下。王辉上来也不废话,抬起一脚踹过去,早就朽了的门轴应声而裂,木屑纷飞中很惊悚的一幕出现在众位警员的面前。  小小的院子里,两口大锅被架起来煮着,锅边上有两个木架,架上各有一具尸体,看衣着是留守的老人。尸体的下方是一个泥塑的香炉,不过里面并没有香,而是半盏鲜血。香炉下一道半寸深两分宽的直线,连到锅子下面。锅下布了写着密文咒语的法阵,乍看上去也是鲜血写成的,细看才知道是从那条半寸深的直线流过来的。锅里的沸水煮着什么东西,热气腾腾,刚刚在村外看到的炊烟就是这些锅子下面火柴燃烧时升起来的。  老李端着枪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几乎眼都直了,上去就想把挂在木架上的两具尸体放下来。王辉踹门时被震得退了两步,这时跟着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忙拉住老李,说道:“别急,老李,他们死了,就让他们先挂一会儿。”  “挂个铲铲儿,你啷个不上去挂一哈!”老李猛地甩开王辉,怒骂了一句,忽然冷静下来,歉然道:“老王哥,真对不起哈,我脑子昏了,冲动了哈。你说地对,这个地方到处都古怪地很,不对头哟。”  这时张黎民也带人进来了,看到锅下的密文咒语,心中更加确定是炼尸门的作为,急忙让大家不要碰木架上的两具尸体,按原路退出门外。然后靠近房子,从窗子向房里张望了一眼,依稀有六七具尸体躺在房间里的坑上,有两具穿着医院的尸衣。  “木架的尸体上有毒,我们又没带生化装备,不能乱动。老李,你带你那队人回车上吃饭,其他人两人一组,搜索别的院子,有能讲话的活人尽量带走,不能讲话的……即使会动,也不许靠近。记得拍照留证。”  有些警员对这个命令有些不解,为什么会动也不能靠近?难道对方是咙哑人就不能碰了?但命令就是命令,必须贯彻执行。  很快,搜索的警员就回来了。不到20分钟,所有的院落都搜过了,房间里躺着尸体,但凡原来有人的住家,都有木架,架上挂着死去的人。  “老李,你的人持枪警戒,我们回来了。”张黎民打了个手势,让大家撤回村口停车处。这时新人警员孟三柱却从车里跑过来了。  “张教官,这事不妥。”他气喘吁吁地跑来,张嘴就是这么一句。  “没人问你妥不妥。”张黎民气道,“不是让你留守汽车么?怎么你又跑来了?”  “报告张教官,我向李队请了假的。”孟三柱急忙说道:“我大学是学法医的,我觉得我能帮上点忙。”  “胡说。”张黎民理都不理,“现在不是由你发挥的时候,”他停下看了看手表,“再有半个小时天就黑了,到时……”他忍住没说下去,只挥了挥手,让孟三柱回汽车里去。可是孟三柱看到这个手势,却会错了意,自顾自地跑去了尸体那边。还是王辉眼疾手快,急忙上去一把拉住孟三柱的手。  “张教官说了,尸体上有毒,不能碰。”王辉把孟三柱推开,伸开双手把他挡在了一边。  “老王,过来。”孟三柱颤声道。  “好,我们一起走吧。”王辉想起孟三柱刚才没在,没听过张教官说这些尸体有毒的事,心里也就释然了。就在这时,只听耳边一阵疾风响起,他下意识地弯腰塌背,着地一滚,拉起前面吓傻了的孟三柱狂奔到门外,背后一阵急雨落地似的枪声响起,等他站稳再回头看时,刚才挂在他身后木架上的老人尸身已经倒在地上,全身被枪弹打成了筛子。  “怎么了,怎么了?”王辉心里有点明白,但是不敢确定。  “没事,”张黎民故作镇定地道:“刚才那老头儿的尸体从架子上跳下来了,我们把它解决了。现在,所有人,跑步到村口集合。”
  “哎你说,那架子上的东西,咋就动了呢?”王辉并不是个胆小的人,胆小的人也当不了这么久的警员。虽然他平素里只是在警队上混混日子,但是有事时可不含糊。  “听张教官说,那是傀儡,是用尸体制做的。”孟三柱顺口回答着,“可惜我没来得及拣几块打散的肉来,要不然回去研究一下,就知道它是靠什么动的了。”  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村口,空地上的两辆车在夜色中格外显眼,西沉的太阳已经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只有雪亮的车灯照在近处,让人稍觉心安。老李带的那队警员已经依托车辆做好了防御姿态,见到张黎民带队归来,各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教官,我们要去哪?”小刘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的张黎民问。  “先按原路返回,而且要小心。”张黎民话音刚落,村子里已经有黑影在晃动,那些太阳落山前还挂在木架上的尸体,这时已经动了起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因为距离不算远,看来有个五六分钟就能走到车边上了。  “这是什么?!”车载对讲机里传出来一声惊呼,那是老李带回来提前吃饭的队员发出来的,他们没参加搜索,不知道尸傀儡的事。  “是龟儿子炼尸门。”老李咬着牙骂了一句,他从车前玻璃看到村前小路上几具一晃一晃的尸体穿着尸衣走过来,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在来CD的路上看到的场景。  张黎民让小刘马上开车,自己则拔通了赵副局长的电话。  “赵局,我是小张。上井口这边有情况,初步观察有数十村民被害。”他沉默了一下,等赵副局长发飙,但是那边只催促他说下去,他只好继续说道:“通过作案的手法和特征看,的确是炼尸门作案的。被害的村民被殖入了尸虫,大多成了尸傀儡。”  “尸傀儡是个什么东西?”赵副局长虽然不喜欢听这些江湖传闻和门派间的事,但事涉几十条人命,他还是要关注一下的。  “它是一种被邪术控制的尸体,极具攻击性。”心念转了几转,只拣了简单的说。其实尸傀儡何止是这么简单?炼尸门的傀儡师对尸体炼上一天一夜,尸虫就会顺着血管繁殖,控制尸体做简单的动作,可以受控地对人进行攻击,这时除了击中胸腹间主虫所在的位置外,一般攻击对尸傀儡几乎是无效的,除非是能断肢残体的攻击;而到了七天之后,尸虫在腹腔、肌肉、关节等处生长,弱点渐渐掩蔽,这时主虫可以任意游走,可以藏到尸傀儡的任意处,更加难以攻击;到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尸虫入脑,便有了智慧,白天会隐藏行踪,晚上暴起伤人;若是炼制六年零六个月后,就是白茶令那类能言能语,来去如风的狠角色。张黎民对炼尸之法略知一二,想起来当然很是忌惮。其实尸虫培养殊为不易,需要傀儡师与主尸虫相通,主尸虫能活过月余就很是难得,能活到四十九天的几乎是凤毛麟角,更别说能炼上六年零六个月了,不过这却不是张黎民所能知道的了。  “极具攻击性?”赵副局长灵敏地直觉马上就发现了什么,“你那边要不要紧?需不需要人手支援?”  “赵局,我打电话就是这事儿,我们被尸傀儡围攻了,现在突围撤往乡道的路口,请您多派些人来支援,最好有一些重火力。”  “我马上派人来,你要确保你的人没事。”赵副局长说罢匆匆挂上了电话。  这时车子已经来到了乡道路口,那是一条大约3米宽的沥青公路,小刘和老李两个把两辆面包车一左一右的停下,警员各自执枪向四周警戒,形成了一条向路口处半包围的防线。果然没到半小时,尸傀儡就从村间小路上追了过来。  “打它们胸口,尤其是胃部,那是主尸虫最常在的地方。”张黎民端起手枪,枪上的战术手电把光柱聚在了第一个尸傀儡的胸前,只听砰砰连响,他在两秒内射出了七枪,枪枪击中了尸傀儡的胸口,前六枪打上去只是让尸傀儡停了一停,最后一枪绽出一朵血花,尸傀儡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停住不动了。  其他警员见教官首建其功,便跟着瞄准各自的目标,将子弹倾泄出去。虽然枪法参差不齐,火力却足够凶猛,特别是几支突击步枪,虽然口径较小,但是射速相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钱在路上跑票房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