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个血精灵法师头发是不是没有了

最后的血精灵
坎多斯抬头仰望星天,璀璨的星星铺满了墨蓝色的黑夜。
有星光照耀,真好。坎多斯握了握自己的手腕,掀开帘子。
帐篷里一片黑暗,并没有燃起灯火。安古斯,你怎么不点灯?坎多斯点起蜡烛,持着这小小的光亮,蹲在安古斯面前。
安古斯背靠着帐壁,细弱的胳膊紧紧抱着双腿,就那么安静的蹲在这漆黑的角落里,仿佛天生怕人的小兽一样,缩成一团。
安古斯,你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怕人。坎多斯笑着说,你还没有外面草丛里的蟋蟀爱闹,他们还在不住的弹奏音乐。
安古斯,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不能再照顾你了。坎多斯侧开自己的脸,生怕看到这个孩子眼中最后的一点失望。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重了。分明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却要想大人的事情。坎多斯心里想。
可是安古斯还是那样安静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坎多斯抓住他的手,看到一株小小的草药。
前几天在路上采的。他的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坎多斯仅仅是想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他仿佛微风吹过的草丛一样,稍稍一晃,草药就从手里滑落。
是一株血蓟。它离坎多斯的脸太近了,坎多斯还能闻到那股幽幽的花粉香。
你怎么会采这么个东西?
安古斯的下巴放在并排的两个膝盖上,眼睛里晃着一直跳动的烛火,可给坎多斯的感觉分明不是一个活人。
以后见到这种东西不要碰了,否则你会后悔的。坎多斯把血蓟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上几脚。
我知道的,他们要用这个止住自己的魔瘾,是么?安古斯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他。
坎多斯总害怕和这个孩子的眼睛相对,他遇见过非常凌厉一如洛菲斯的眼睛,曾经洛菲斯的眼睛让他觉得是两把匕首,而那神情分明是已经完全洞穿了你的身体。可是后来他并不害怕与洛菲斯的眼神相对。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底气让洛菲斯碾过来碾过去。
可是这个孩子不同。他的眼睛从来都是那么安静,可能是有些期许吧,坎多斯心想,可是他从来不会表示自己的失望与难过。他总是这么安静的看着你,看的久了,心里会隐隐的生出一股哀凉。
昨天早晨我出去了,孩子的头又低了下去,他们告诉我,阳光很好,不要总闷在帐篷里。他们还跟我说,不要被那些相貌丑陋的人吓到,他们很可能以前非常漂亮。
我很害怕那些跟鬼怪一样的陌生人,可是我跟我说,安古斯,你不要怕,你要勇敢一些。你是个大孩子了....
可是有人来抓我的脚,他在地上跟虫子一样爬行着,他苦苦哀求,让我把手里的草给他。我很害怕,我怕他会像吸蚀那些小小的法力龙一样吃掉我。我拼命的大叫,可我被他拽倒了,我的鞋子也掉了,我就跑啊跑,他在我后面追。
他分明在描述很紧张的事情,可是声音总是那么低,总是那么平,没有一点感觉似的。有时候,坎多斯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有没有体温。
我跑回帐篷,他没有追进来。可是我听到了有人在惨叫。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又怕把帘子打开就有人从外边扑过来。
我在小小的缝隙里看,有个士兵从那个丑陋的人身上拔去自己的长矛,血溅了他一脸。而那个很吓人的人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坎多斯心里有些发凉,自从军团撤到海边之后,虽然洛菲斯多次下达死命令不许士兵主动侵扰那些魔瘾发作的平民,可还是发生了好多两方冲突的事件。总有人没有办法抗拒魔瘾发作的痛苦闯进军营里,而士兵们向来非常鄙夷不控制对法力的渴求而变的不人不鬼的东西,虽然在洛菲斯的严控之下都按住了杀戮的欲望,可是面对这种找上门来的家伙还是一个比一个疯狂。
坎多斯就看到过他们把一个魔瘾者吊的高高的,下边生了好大的火,就那么慢慢烤死......
安古斯还那么安静的说话,我记得你教过我,他们也是我们的族人,虽然他们变的那么可怕,那么吓人。我是很怕他来抢我的东西,可是,就算被他抢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要杀掉他呢?他不是我们的族人吗?
坎多斯张了张嘴,却觉得憋的厉害,他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安古斯,你还太小,你不知道,就算是自己的族人,有时候也必须得杀死的。等你,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安古斯把整个脸埋进胳膊,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母亲也被同族人杀死了,他们说父亲母亲意图背叛王子殿下,可是我哥哥跟我说,他们只是想过很安定的生活,想回银月城而已。
坎多斯把孩子的脸从胳膊里拉出来,看到孩子的眼泪已经流成了亮亮的道子,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很多人说他那张嘴厉害的很,可是他一直觉得自己笨笨的,连话都不会说。
其实,你现在也没有长大,你长大之后会明白的。
安古斯忽然放声哭泣,我哥哥告诉我,将军养大我们,不用管什么族人,我们只信奉将军的命令就好了。可是,我哥哥已经战死在了最遥远的地方。我的父亲母亲被王子殿下处死,我的哥哥又被银月城的人杀死。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好?我们只想好好的活着而已,为什么两边的人都要杀掉我们。
坎多斯胸口憋的难受之极,喉咙口里有什么东西堵的慌,一直想吐,却吐不出来。他想说一些话去安慰这个孩子,甚至去欺骗他,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的好。
他把安古斯拉起来,好了好了,天很晚了,你该睡了。
蜡烛放在矮矮的箱子一角,只能照亮一小圈的地方。坎多斯把孩子抱上床,盖好被子。
你还是个孩子,你该每天去玩耍,该每天去打闹,该每天哭啊笑啊,不要想那么多。坎多斯的声音温柔而绵软,如同催眠曲一样很容易令人入睡。在这个血与火的乱世,你该尽力享受你应有的简单的快乐。
年轻的将军策马而行,身边是细鳞甲的随从,身后远远的,是大队大队的轻骑。
将军,能找到血誓号他们么?随从半探过身去,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问。
不知道。将军的回答简单而明了。
那.....随从的神色分明很是吃惊,他回了下头,看到轻骑在身后很远的地方警戒着,这才放心,那您白天的时候就敢说.....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了,将军的声音充满了疲倦,这完全和他的年龄不相符,他的头发还梳理的很光滑,眉毛斜飞入鬓角,是一个很凌厉刚猛的人。
如果不给这些人一个依靠,那么他们可能会立即崩溃。看到没,将军抬起拿着马鞭的手,我们的身后就是大海,我们没有退路。而我们的前面,是沙塔斯联军,是洛瑟玛的军队,他们是我们的同族,可是他们却是来要我们的命的。
莱吉安,你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你很会打仗,对于军阵你是个行家,你还是一个最好的教官,你的学生都是非常出色的勇士,可是你永远做不成一个统帅。为什么,你知道吗?将军用马鞭轻轻的敲打着随从的肩膀。
莱吉安笑笑,我若知道了,我不就成为您了么?
将军也笑了起来,你就是太实在了。什么事情都想的太简单。如果这个时候不给他们找个依靠,你想过是什么后果没?他们涌入大海,被无尽的海水淹没;他们惶恐的逃向各方,可是被追杀而来的族人屠戮;他们狂热的冲向敌军,然后成为铁蹄下的泥土.....我要让他们相信,炎刃军团还有希望,曙光追寻号,血誓号会扬着高高的帆,自海上而来,他们会和我们一起冲锋,一起咆哮着将眼前这些杂碎消灭掉。
可是,您也说了,对于找寻援军,您并没有把握。随从的眼神显得有些沮丧。
对,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坎多斯他们会不会一离开营地就被敌军乱箭射死,将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啊,莱吉安,如果我们不去寻找援军,那么我们会在这里被他们耗尽最后一点给养,然后每个人饿的爬不起来,洛瑟玛的靴子踩在我们的脸上,他都不用耗费一兵一卒来杀我们。
如果坎多斯他们找到了血誓号,将军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么我们打退敌军也并不是什么奢望了就。虽然将希望寄托在如此不切实际的事情上很傻,可是,我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很傻的人。
随从默然不语,过了很长时间,才低低的说,我也很傻,只晓得跟着将军才是我该做的。
不,如果坎多斯回不来,那么你就带着那个孩子走。我的学生已经死去了,我不想他唯一的亲人还要葬送在这片满是血腥的土地上。
说话间将军已经策马冲了出去,远远的甩开大队人马,有放肆的笑声传了回来,却难掩豪放之后的悲凉。
安古斯坐的床上,看着帐壁上挂的那张弓。那是一张用巨兽的骨头制成的弓,经过了很多位法师的魔法灌注,有着一般的长弓所没有的诡异。
那是他哥哥留下的弓,除了这张弓,他甚至连尸体都不曾让人看到以示哀思。
安古斯掂着脚把它从帐壁上摘下来,他试图拉开这张硬弓,可是这分明是远远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事情。他完全不能动摇弓弦一丝一毫。
帘子掀开了,有耀眼的阳光照进来,安古斯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又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
一个士兵探进来半个身子,小家伙,出来玩会吧,阳光好的很呢。别总闷在帐篷里。
安古斯轻轻的应了声,可是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
士兵讪讪的放下帘子,显然讨了个没趣。
安古斯还在纠结那紧绷的弓弦,帘子又被挑开了,刚才那个士兵这次整个人都进了来,傻小子,这张弓硬的很,除了你哥哥,整个军团也没几个人能拉的开,你就不要想了。他夺过安古斯手里的弓,扔在床上,忽然又觉得自己太突兀了一些,仿佛掩饰似的,或许等你大一些的时候可能拉的开。不过现在还是先出来和大家一起吃点东西的好。
外面的阳光耀眼的有些过分,照在身上暖暖的,没有帐篷里那么阴冷。
安古斯把手笼在额头,遮蔽那烁目的光线。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了他,笑着说,哟,这个跟乌龟似的小东西也会出壳啊。立即四周响起一片善意的笑。
安古斯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他看着那些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士兵,他们的脸都是红红的,有汗滴和泥土覆在上面,他们每个人都是年轻而鲜活的。
与安古斯的眼睛对上,每个人都笑不出来了。安古斯从来不会用眼睛逼迫人,他只会静静的看着你发呆,你与他对视,最后总会觉得脊背上凉凉的,然后暗暗的骂一句娘,把脸扭到一边去。
有人低低的说,这个小东西眼睛跟鬼似的,大白天还那么吓人。
军团已经被困在这里好几天了,给养都耗费的差不多,粮食早就安排下了每天的量,唯一能敞开口吃的只有稀薄的米粥。
可是那怎么能叫做粥呢?很大的锅里有几颗数的清的米粒,水倒是不吝惜的使劲放,放的多了连淡淡的米香都没了,喝到嘴里跟凉水没什么两样。
有人盛了满满的一碗给安古斯端了过来,安古斯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就接过碗去,找了一个角落,蹲在地上小口小口的抿着米汤。
昨天晚上坎多斯的话又一句一句的浮了上来。
安古斯,你还是个孩子,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情。可是,生活在这个乱世,没有人会因为你是个孩子而怜悯你。
安古斯很困了,迷糊着打着瞌睡。
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我和你一样不爱和别人说话,我每天在家里守着,等我的姐姐回来。她会带各种奇怪好吃的果子给我,然后看着我傻傻的吃光。
她很漂亮,有一头跟阳光一样的金发,温暖而柔软,我很喜欢摸着她的头发入睡。
她是一名牧师,晨锋军团的随军牧师。
战争越来越紧张啊,她没有时间回家了,可是她要照顾我,她就把我带到了军营里,放在她的帐篷里,跟一个小小的洞穴一样,我就是住在那个洞穴的小鼠,每天在洞穴门口探着头等待姐姐的归来。
我完全不理解她一天比一天回来晚的含义,我也不理解她的衣服上为什么总有伤兵的血。她越来越憔悴,我就想,让我赶紧长大吧,我要保护我的姐姐,保护她不被任何人欺负,我要让她每天在家里安静的等着,等我回来给她带最好吃的果子。
我真的很傻啊,比你现在还要傻。
晨锋军团被沙塔斯联军打败了。
那天晚上,四处都是马在嘶叫,哪里都有火焰在烧,每个人都在慌乱的逃走,我守在我那小小的洞穴门口,哭喊着姐姐的名字。
有人发现了我。我当时太小了,也太傻了,根本分不出他的徽号是摄政王的还是王子殿下的。
他对着我笑,你有个姐姐是不是?你姐姐是做什么的?我带你去找她。
我姐姐是一个随军牧师,她是最漂亮最漂亮的,我傻傻的期许这个人带我去找到姐姐。
然后我看到姐姐从他背后闪了出来。
姐姐的眼中带着奇怪的笑,她说,你何苦为难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呢?
你的孩子?那个人问姐姐。
瞧您那眼神,我这么年轻,可能有孩子么?那是我弟弟。我可不是那些成婚后的女人,我还没有......
我看到姐姐凑了过去,笑的很迷离,而那个人也在笑,可是我感觉他笑的仿佛野兽在吼叫。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想,这不是真的,这是一个梦,我马上就要醒了,马上姐姐就会站在床前,篮子里放了新鲜的洗好的果子。
我使劲的咬牙,很痛,可是我还没有醒来
我哭着大喊,这是梦,这不是真的。
漫天的血光从我面前闪过。
姐姐跟草一样倒了下来,背上有一道好大好大的伤口,然后血就那样浸了出来。
她扑倒在我怀里,左手从衣服里掉了出来,她的左手还死死的握着一把匕首.
我看着她的脸开始变白,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害怕起来,我使劲的捂住她的伤口,我怕血流干了她就要死了。
可是我怎么也捂不住伤口,血不住的冒了出来。
我知道那个人很快要杀掉我,他杀了我的姐姐,我记住了他的脸,我是要找他报仇的。就算他不杀我,我长大了,也是要杀他的。
刀落下来的时候,将军的马到了,巨大的铁蹄从身后把他的脊骨踢碎了,他就跟一团烂肉似的倒在地上。然后将军把我一把拽上马,我哭着要去抓姐姐,可是将军对我吼,有力气去哭还不如留下来去杀人。孩子又怎么了,有仇恨的孩子一样是可怕的士兵。
安古斯,你睡着了么?坎多斯小声的问。
安古斯想说自己没睡着,可是他没有动,闭着眼睛,身子整个蜷了起来,仿佛一直受惊的小鼠。
安古斯,虽然生活在这个乱世,可是,还是忘记那些仇恨吧。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学我一样,我被仇恨毁灭了,我不想看到有更多的孩子踏进这个血与火的世界里来。
安古斯把手慢慢的探出被子,去摸他的手。他的手蜷缩在衣服里。安古斯就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可是摸到的,分明是一把小小的匕首。
年轻的将军坐在漆黑的小屋中。只有一盏蜡烛发出一圈光晕,可是蜡烛太小了,连如此小的屋子都添不满光明。
屋子是用行军帐改造而成的,可是行军帐分明厚实的过分了,不仅风雨不透,连光线也不漏半点。将军说自己太烦躁了,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他一直在顾做镇定,可是莱吉安已经看到他的指甲里全是从木桌下抠下来的锯末。
同样的天地,屋子外面,阳光刺目。每一个列队的士兵脸上都被烤出了油。
蝉虫无休无止的在鸣叫,大约是阳光把它炙烤疼了。
一个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军官背着巨大的剑单膝跪在屋门口。
血精灵始终是体质太弱了,对比这片大陆上生活的其他种族,巨剑这种武器明显不适合他们使用。可是这个人,他留着棕褐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仿佛利箭一样使人不敢逼视。他背着这一把巨剑,虽然已经在屋门口跪了三个小时了,却没有一丝疲态。
帘子拉开,莱吉安探进去,将军,还不准备见他么?
将军看着莱吉安的脸,半饷过去,还是摇了摇头。
将军,他是不可能回去的。莱吉安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在将军面前,他从来没有如此放肆过,与其让他无所作为的老死在家里,不如战死更有意义一些。
莱吉安,你不懂的。将军摇摇头,年轻的脸上有苦楚的笑容,在那一刹那,莱吉安忽然觉得将军老了,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一样无力。
我教了四个学生,最出色的已经战死在了遥远的外域,除了一把破弓,连半块尸体都没回来。还有一个昨夜出发,我也没想过他会活着回来。你陪在我身边,始终是要死去的。将军把手放在膝盖上,莱吉安赫然发现,已经有两根指甲齐根断掉了。将军的手指上血肉模糊。
人都是有私心的啊,我就想,就这么一个了,虽然我比你们大不了太多,我也没有结婚,可是你们就跟我的儿子一样。我已经把你们带进了这个乱世,我不想你们都葬身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
我想你们都平安的活着,哪怕跟狗一样毫无尊严的活着。
可是,你们的命运都已经摆在面前了。
我就想哪怕活一个也好,哪怕再不能和我们在一起,哪怕后半生一直躲避追杀而来的敌人.....只要活着就好。
我的父亲临死的时候用他苍老的手摸着我的脸说,孩子,我的孩子,不要再踏进这个把人命视若草芥的地方啊,好好活着。可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思,我踏进了战场,并且从来没想过回头。
可是这样,这样不对,你知道么?将军咆哮着,眼睛无辜的仿佛孩子,瞪大了看着莱吉安。
我去说服他吧,即便我不能说服他,我也要和他见一面了,我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将军拿着蜡烛,走出黑色的屋子。
外面阳光夺目,可是将军仍旧持着蜡烛,仿佛自己手里拿的是唯一的光。
老师。年轻的军官低头行礼,然后抬头直接面对被无数士兵称为魔鬼之瞳的将军的双眼,请允许我跟随您战斗。
年轻的将军已经苍老,眼光不再灿然不可逼视。他笑了起来,你是个傻孩子,你不明白人活在这个世界的真正意义。你以为跟随我战斗,直到死去就是最有价值的么?
我的孩子,我错了。当初本不该劝阻你学习圣光之道
。你本该成为一名圣骑士,用圣光治疗所有人的伤痛。可是我教授给你各种杀人的手段。带你进入这个铁血的世界,这是我的罪孽,孩子,你该远离我,回到你最初的方向去。
老师,虽然一直跟您学习杀人的手段,可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圣光的信仰。年轻的军官撇了撇嘴,我并不觉得这是矛盾的,我信奉典籍上说的一切。
可是,军官的身体忽然抖了起来,可是,老师,当我还在银月城用圣光在救人,用信仰在赎罪,战报传来,老师已经战死在奎尔丹纳斯,那么我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我在安静的屋子里翻阅典籍著作,老师的灵魂经过我的窗前,我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老师,这就是你所说的活下去的意义么?
巨大的悲痛袭来,年轻军官的身体无法承载这沉重的负累,趴在地上,无助的哭泣,仿佛小小的孩子。
安古斯蹲在地上看蚂蚁在搬家。
他并不调皮,可是他用小小的草叶把一只勤奋的蚂蚁拨转了三次方向,蚂蚁总在竭力朝自己的目标努力,虽然这努力根本就是白费。
远处人声嘈杂。
赶紧报告将军去,快点。一群士兵围着一条被冲上岸的小船忙乱着,隐约的,有几具尸体被抬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在日光下一闪而过,立即没入海滩上的草丛里。
安古斯忽然跑了起来,他疯狂的跑向那群士兵,大力的扒开人群,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孩子的力气竟然如此大。
人群中间,坎多斯的尸体就那样躺在地上。他的眼睛安静的闭着,仿佛睡着了一样。安古斯伸手摸摸他的眼睛,想像以前一样,很多次的在他睡着的时候摸他蓝色的眼睛,然后坎多斯会像一只大鸟一样跳起来,伸开了胳膊模仿翅膀的样子扇来扇去,吓唬安古斯。可是他没有跳起来,更没有笑的那么夸张,他的身体已经很凉了。
伤口只有一处,在喉咙上。一支细长如针一样的羽箭从喉咙射入,又从后颈射出,上面的血液早已经凝固了,呈现可怕的暗红色。伤口周围一圈是乌青的颜色,仿佛才锻打出来的生铁,隐隐有恶臭的味道。
安古斯瞬间仿佛被一块大石击中,摔倒在地上,一个声音在脑子里不住的转啊转,这不是真的,这是梦,这是个梦。坎多斯昨夜的声音就是这样,仿佛在漂一样,可是漂啊漂啊,总是落不到地上。
他熟悉那细长的羽箭,只看第一眼他就知道,箭锋特意的被铸成三棱,中间有非常细微的小孔,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会有尖利的呼啸,摄人心魄。
将军带着随从赶。
人多了起来,凑成一个小圈子,安古斯被挤出人群,尸体也被抬远。他就安静的趴在沙滩上,双手无声的用力,深深的埋进沙土里。
人群慢慢走回大营,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平息,可是将军忽然大笑了起来。他笑声尖利而诡异,仿佛夜晚的怪枭在呼喝。有几只在海滩上觅食的水鸟被惊吓的飞起,远远的在天边盘旋。
莱吉安听着笑声,可是听的久了,又觉得仿佛在哭。将军手里握着那支羽箭,任凭多少人去夺也不肯松手。
他想去搀扶踉跄的将军,手也仿佛很自然的扫到将军手里的羽箭,可是瞬间他就被踢了一个跟头,抱着腿疼的在沙滩上爬不起来。
将军把自己困在屋子里两天了。
沙塔斯联军已经等不急了,他们不想看到炎刃军团被活活困死,他们已经磨亮了手中的刀,想要亲手结果了这些顽固的血精灵。
而同是血精灵的摄政王部在南面摆好了阵势,堵截了他们的退路。虽然从南方撤退,再远远的绕过死亡之痕,到达绿鳃海岸这条路线如此不切实际,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可是他们还是不放过这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们堵死了这支军队的每一分退路。
每天都有斥候冒死从前方带回来情报,安古斯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到那个骑着小红马的年轻士兵疲惫的冲进营地,无力的指了指后面。
莱吉安对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年轻的士兵如同割草一样从马背上摔下来,背上插着两支细细的羽箭,而伤口处的血早已经干涸凝固,散发着腥浓的臭味。
安古斯认识他,他是上次在格斗场上赢得胜利的那个人。那个很少说话却从来只是笑的家伙,还曾经掐过安古斯的脸,为此安古斯小小的心里还咒骂过他快些死掉。可是看到他就这样倒下,安古斯忽然觉得自己如此的肮脏和罪恶。
莱吉安第一次进小屋挨了一酒壶,头上起了个很大的包,第二次进小屋则是一瘸一拐的出来的。往后他只是写好纸条,从门口递过去。
前方有士兵在付出鲜血和生命,也不知道将军有没有看到战报。
将军,敌人逼近了大营,在不想办法就都得死在这了。满身是血的传令兵踉跄的跌进屋子,可是瞬间就被踢了出来,滚,别来烦我。
年轻的军官看了莱吉安一眼,我去吧。我去领教一下那传说中不世出的神箭,据老师说他的箭术还在老师之上。
莱吉安笑了笑,我会很快跟上的,去吧。
年轻的军官不带甲胄,背着自己带来的巨剑上马,他的身后,有无数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可是他们同样扣紧了衣甲,等待着冲锋的号令。
我不知道各位来此战斗是为了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什么王子,为了什么荣耀,我为了我的老师,你们的将军。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派出去找援军的人已经死了,你们有人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尸体,血誓号,曙光追寻号不会来了。年轻的军官凌厉的眼神扫过每个人,我想你们还在等待有人来救自己,等待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靠。如果大家都要靠别人才可以活下去的话,那么别人不来我们是不是要等死?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有父母和妻子等待着你们的归来,如果想回去见他们,那么就要靠我们自己打退门外的那些杂碎。
为了回家,战斗吧。
年轻的军官一骑当先,冲向了如海潮一样的敌人。
可是瞬间他就被飞来的铁流射穿了,他从马上栽了下来,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有支箭射穿了他的小腿,他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用尽力气把巨剑插在地上,双手死死扣住剑柄好让自己不倒下。
他的身后,有无数年轻的士兵冲锋过来。
滚滚铁流吞没了这些勇敢而天真的孩子。
所有的俘虏都屈辱的站在这里,这里曾经是炎刃军团的营地,是一个埋葬了无数生命和希望的坟墓。
头发花白的将军扔一下一跟马鞭,过马鞭的就都杀了吧。女人留下。
有人在惨叫,有鲜血喷涌出来,浓浓的腥味忽然充满了整个夜空。
安古斯从始至终一直在盯着那个有着银色头发的射手,那是敌人最优秀的射手,他每一箭出去都会有一名士兵中箭落马。
他的箭是特制的,三棱中间还带了空腔,射出的时候带了呜呜的尖啸。可是绝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空腔里填充了毒药,中箭的人即使侥幸没有立即死去,还会痛不欲生,因为伤口会在毒药的作用下加速腐烂,比直接死去还要恐怖。
银色头发的射手察觉到了安古斯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他慢慢的走到安古斯身后,猛的一脚踢在安古斯小腿上,有清脆的声音响起,安古斯瞬间倒在地上。
他的腿骨断了。
有人提着马鞭走过来,安古斯完全不能直立,那人看了他一眼,又不屑的走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还是非常好的夜空。
银色头发的射手坐在帐篷门前,手里拿着安古斯的那把长弓。可是他没有杀戮的意思,长弓的弦在他手里起伏,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发出,细细的听,仿佛一首不知来自何地的民谣。
我以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并不看安古斯,我没有想过隐瞒什么。仇恨很早就扎根在我的心里,只是我比你会隐忍。很多次我想告诉你,可是你太傻,你装不下任何东西。你什么事情都会表露在脸上。
父亲其实是想逃离战争的啊,每个人都想活下去,虽然在这个世界上这明显是一种奢望。可是有这种奢望还远不至于被处死。
我以为他们会护送你走的。
帐篷里,安古斯在撕扯着射手刚给他绑上的绷带。
原来,洛菲斯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射手看着星星,弹奏着古老的音乐,我今天看到他的头了,盛在盘子里,他疲惫又苍老。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是年轻而且精力旺盛的一个人,他渴望战争和杀戮,为了拥护他的王子,他曾经面对他的朋友毫不犹豫的举刀。
他还是个大好人,收养了他的叛徒朋友的儿子,并且教授他各种杀人的手段。他以为孩子不过是个孩子,像一张干净而洁白的纸,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可是他太低估仇恨的力量了,仇恨就像是毒草,在最黑暗的地方疯狂的生长,它像毒液一样流淌在我每一寸的血管里。那是最可怕的力量啊。
我知道你想杀我。可是,你不能这么傻,你该好好的活下去。
安古斯踉跄着走出帐篷,手放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向他。
别傻了,回去吧。
安古斯的眼睛安静而又坚定,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踉跄,却完全不会停止。
安古斯如同刚睁开眼睛的小豹子,虽然没有伤人的獠牙,却依旧凶猛的扑了过去,手递向射手的心脏。
喀,很脆很脆的声音,仿佛一条干燥的小松枝折断。
安古斯的脖子一歪,软软的倒在了射手的怀里。
他的手上竟然是空空如也.
有一把小巧的匕首从他的怀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在月光下,闪着清亮的光芒。
炎刃军团做为凯尔萨斯最后一支地面部队,在奎尔丹纳斯岛最后被光复的日子里,仍旧做着最顽强和愚蠢的抵抗。他们曾经可笑的想去通过海路还寻找援军,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做为凯尔萨斯的最后一支海上部队,血誓号也在同一时间,拼命的找寻地面上的援军。
很多军事学家都在想,当同样处境艰难的两支部队开始成为彼此最后的希望的时候,这个希望永远不过是天真的梦而已。可是这些把生命扔在战场上的人就这样傻的等待这个梦的实现。
所有的事情,总是到了最后才发现很可笑。
其实太多人固执的坚持着,坚持那么久,不过在坚持一个可笑的理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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