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匹马上坐着一位武士坐姿,一副什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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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
第二十一章
晋爵?讨伐令?松江府的抗倭战役
  “伯安,家眷可好?贵祖母今年且过一百零三岁了吧?”  “托王爷的福,为守仁遣御医问诊、施药,家父、家祖母都深受王爷的洪恩,严嘱守仁为我大明鞠躬尽瘁,恪守臣子之道,恭祝武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塞拉弗的嘴角拉开了一条笑纹,“伯安,你怎么也学起江彬、成奉的那一套了?难道不怕被人耻笑你习奸而从贼吗?”  王守仁整整自己身上的一品官服,屈膝跪倒,脸色无比庄重,“老臣非那些迂腐不通的酸儒,整日叫嚣,却于国家无丝毫增益,实则书虫、米虫而已!王爷的教诲,亦深铭老臣心中,只要能精兵、强国、富民、和天下,老臣但做一次奸佞之辈又有何妨?”  “起来吧。”塞拉弗淡然笑着说道,心里却想:果然,教育和培训,加上实践后得出的巨大利益,才是现在令上上下下基本对政府满意的主要因素,另外,法制的逐渐完善及严峻,也令南方的社会风气有了极大的变化。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想到,在中国他的执政所遇到的官方的阻力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在南京政变前后,他在朝廷中所能倚重的,竟然只有成奉、江彬以及几个太监而已,大部分的高官不愿为他所用,即使在朝班上的那些,也多半是不说话光拿钱的家伙,从软的和硬的两方面抵制他对权力的控制。  不过,自王守仁拜相,刘良女升妃后,自己这一方的政治命运终于发生了悄然变化,加上自己在种植土豆和树立贸易港典型这两件事做得很漂亮,引动天下人的赞誉,这也使得部分官儒的思想发生了改变。  不能不说塞拉弗是运用心理战术的高手。  他的顾问团对于宣传和神话塞拉弗公爵阁下执政后社会进步、百姓乐业、经济繁荣、谷米丰足等等方面简直是不遗余力。塞拉弗从政变中吸取的教训,使得他非常重视对普通百姓的宣传,他多次减免农业方面赋税,立法限制地主圈地的行为,实施人口普查,并用许多方式来吸收大量流民,包括把他们公派到海外参加殖民等等。  现在,向朝廷呈递的每一期邸报,塞拉弗的顾问团都会复写一份,删掉那些机密的东西,然后扩大报道普通百姓的内容,将之发到每个南方的每一个县的县城。  锦衣卫的外围人员就负责监督这些邸报发挥作用,不允许官员们隐瞒邸报内容或者消极执行宣传,这种方式极大地震撼了各地官府。  而邸报中很多内容都是与普通人相关的,例如某某某,原属流民,眼看快要饿死,武定王怜悯他,给他饭吃,随后他自愿参加前往济州的开垦,没想到在那里,他获得了几十亩田地和官府借给的生产工具,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创下了收获土豆多少万斤的成果,结果卖给商船队,通过海外贸易赚取了多少多少银子等等……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对普通老百姓的影响有多大了。  信息的闭塞,足以使社会陷入愚昧黑暗之中,而信息的畅通,可以让人们自由地享受有效率有品质的快乐生活。  大明国的普通百姓,尤其是武定王治下的百姓,已经将朱九郎视为再生父母,甚至早已超过那个一味享乐的皇帝。他们对那些公开辱骂并拒不遵从武定王命令的大明官员采取了围攻和劝说的工作,有时候还有些过激的行为,当然这些行为官府一般都不干涉,因为这是朝廷乐于见到的事情。总之,现阶段那些还打着“支持大明正统”、“伪王朱九郎下台”旗号的活动者,也只有在暗地里活动的份儿,在明面上,全天下都一片合作之声。  “伯安,那个王琼,还是不肯出来作官吗?”  王守仁满脸的皱纹似乎都绞起来了,他讪讪地一拜,“禀王爷,王晋溪打算辞官回太原老家,我几次去劝,他都将我骂出来,此人有才,擅用兵,守仁原本很是敬仰的。”  “算了,他不做官我也不勉强他。”塞拉弗摆了摆手,“还有好些官员,原本成奉向我说明过,这些都可以大用的,现在却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所谓正统之争而流落民间,甚至成为对头,这些人的眼里,恐怕还没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理念啊!”  “王爷说得好。”王守仁击掌赞叹,“不过这些人也不全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他们不过是大明开国以来,忠烈士风之代表。”  “士风……”塞拉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伯安,近来你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我要入宫进觐皇帝去了。”  “是,老臣告退。”  塞拉弗望着王守仁的背影,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沉重,近来他开始阅读本朝的那些历史,发现太宗朱棣平定南方之后,同样也面临着自己现在的问题,不过自己所遭到的压力仿佛比那位还要小一点,当初几乎没有几个南方“正统”的文官肯投降的,朱棣因此几乎把中枢机构的成员杀干净了,死了数千人。  不能不说忠臣是皇帝们的最爱。有这么多忠臣伴随着自己崩驾的主君而慷慨赴死,不能不说如果朱允扇掠兄峙乱哺眯α耍  可是现在,朱厚照明明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掌握之中,他并没有死,却仍然有那么多反对者,他们激烈地反对塞拉弗,就像当初在正德初年,官员们激烈地反对刘谨一样。  都是想把皇帝当做傀儡的人,但实际上,一个成功了,一个却完全失败。  成功的原因,主要是塞拉弗身上所拥有的“建文血脉”,在朱九娘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被搞死之后,塞拉弗更没有任何忧虑了,朱元璋时期颁发给朱标一系的皇家王玺就是他最好的护身符。  塞拉弗的官轿行过外五龙桥,就发现司礼监提督太监董旺、司礼监掌印太监葛邵等人,已经在承天门前恭候。  “王爷驾临,奴婢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塞拉弗掀帘而出,脸上微微带笑,“董旺,你的气色很不错,比以前胖多了。”  董旺恭恭敬敬地揖礼,“奴婢全赖王爷,方有今天,王爷之恩,奴婢赴汤蹈火不以为报!”  一边葛邵也来凑趣,“王爷,今日来见皇上吗?”  “不,皇帝似乎很怕见到我呢,我去见见贵妃,这事不要声张。”  两个在如今省内最有影响力的大太监相视一笑,都躬下身来,“奴婢遵命!”  这个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刘良女所诞龙子,父亲是谁,其实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就差没在塞拉弗脸上写个字“我是奸夫”了。  连皇帝的女人都敢搞,武定王的威势如何,还不令人侧目吗?  不过,塞拉弗也无意去阻止别人的胡思乱想,眼看着局面一天天好转,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呢!  在前护后拥之下,塞拉弗径自来到北宫的东西六宫,刘贵妃就居住在西宫之首“春和殿”中,此殿的边上就是御菜园,景致不错,而事实上,刘贵妃的寝殿在修复过程中,已经成为最为豪华的大内建筑。光此殿筑基和所用工、料,就花了四、五万两银子。  殿门前有春和牌匾,花岗石地面古朴而精美,高浮雕蟠龙戏凤图斜展在一侧阶梯之上。春和殿前题有对联一副,上书“齐身得居大内,治国若烹小鲜”。  葛邵上前一步,为尊贵的主人引导,“王爷,贵妃娘娘平日里都居住在月华殿,但皇子却是在春和殿中诞生的。”  见塞拉弗有些迷惘的样子,董旺连忙接口,“东、西六宫泰半废置,为重修春和殿,已经耗费了内帑十数万两银子……”  塞拉弗眉头一皱,“十数万两?那可以在苏州买上四、五百座带花园的宅院了,有那么贵吗?”  董旺慌忙揖首,“王爷,请恕奴婢多嘴,这春和殿由于是贵妃娘娘住所,工部不敢怠慢,故所用木料皆是云贵、交趾等地所产之金丝楠木,光这批木料就耗费了足足四万五千两白银。”  塞拉弗点了点头,刚刚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问出了令他很感兴趣的东西,“金丝楠木?”  “正是,这种木料木纹里有金丝,木质坚硬,粗长通直,尖削度小,是上品的建筑原料,此等好材生长起来,需要2、3百年方能有合抱之大小,只有在南蛮的群山密林深处才有,故而极为珍贵。”  “哦。”塞拉弗略微有点失望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种太过珍稀的东西就好比龙涎香一样,虽然卖价很高,市场很大,但却缺乏产品。卖古董当然值钱,但如果卖牙刷、肥皂,恐怕会比卖古董更能迅速地积累起资本来,“这些珍稀的木材还是留一点比较好,难道不用这种木材,宫殿就建不起来了吗?朝廷的资金还并不宽裕嘛!”  “是,是!”董旺等汗如雨下,两腿打战,“奴婢们知错,奴婢们一定好好领会王爷您的意思。”  “修复诸宫,能省还是要省着点花,不过你们做得也不错,毕竟贵妃的生活起居,一定要用高一点的标准来。”塞拉弗打过嘴巴之后开始给甜枣了,“董旺,到元帅府找我的管家批个30万两银子,趁着冬季到来劳力充足,赶紧把其他殿子,还有御花园、御菜园都给修修。这里的地势还要进一步加高,否则夏天的时候潮气实在是太大。”  董旺等人喜出望外,跪了满地,“谢王爷!”  塞拉弗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开了,这才朝早有人迎出的春和殿中走去。  
  “小晴,王爷到了吗?”  “娘娘,你莫要着急,就快要进来了!”  内室里正说着话儿的主仆两人,忽然见风帘一挑,丫鬟春桃进来,“禀娘娘,武定王爷到了。”  “臣武定王朱九郎参见刘贵妃!”  躺在床上的刘良女禁不住立刻泪下如雨,“朱,王爷,快快请起。”  小晴见状,赶紧以福礼退开,并且将宫中伺候的大小太监、宫女们统统驱散,不得靠近内室。  塞拉弗一个箭步,冲到了刘良女的面前,在她的床榻边跪倒,两手扶住了对方娇美而稍有些憔悴的面庞,“我的宝贝!你还好吗?”  “王爷……”刘良女呜咽着,泪滴洒落,“你好狠心,上次经过南京,竟然都不见臣妾!”  “对不起,宝贝,我也想要过来,但我怕一见到你,我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开,可是我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我还有更重的责任要去承担。”  “臣妾知道,知道……”  塞拉弗捧起伊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娇艳容颜,禁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我亲爱的宝贝,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是我人生征途中最美丽的点缀,我是树你是藤,藤怎么能和树分开呢?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念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你的情况。我生怕你面对沉重的压力,生怕你会受到精神上的折磨,我还担心我们的孩子,哦,你生这个孩子一定吃了太多的苦,我的心肝,我的宝贝。”  刘良女被他的蜜语甜言轰炸得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红润可人的樱唇一撅,就像受到了委曲想要撒娇一样,可是眼中绵绵的情意与深切的盼望却将她的心思出卖无遗。  塞拉弗的眼睛转向了床榻的另一边,那里搁放着一只大大的婴儿暖被,那差不多足月生产下来眼下快要满月的男婴就安详地躺在兜里,他咬着肥嫩的指头,流着口水香甜地呼呼大睡,他的脸滚圆滚圆,鼻子又短又扁,嘴巴小得快要看不见了,头上稀疏地几根汗毛,闻上去奶香阵阵。  “哦,这是我们的孩子。”  塞拉弗表情有些肃穆地说道,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打不定主意到底是要去亲一亲他呢,还是抱一抱他。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跟这个小不点儿打招呼,他怎么一点都不像自己呢?哦老天,我在想什么?!  公爵阁下不能抑制住自己的遐想,当刘良女看到他一副渴望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办法跟自己正常对话了的时候,她笑了起来,随后靠坐起来,弯腰去抱那孩子。  “王爷,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塞拉弗悚然一惊,他望着形若无事般的刘良女,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做得太表面化了。”  “可你是孩子的父亲。”刘良女不容他置辩地抢白说,她很少这样执拗过。  “好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塞拉弗说着,坐在了卧榻的边上,轻轻伸出有些颤抖的大手,碰了碰那婴孩吮在嘴里的小手――天哪,那是多么小的一只手啊,似乎还没他手掌1/5大。一时间,公爵阁下也笑了,“我亲爱的,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很快我会回来的。”  塞拉弗说着,飞快地起身往外走去,刘良女不知其意,慌忙叫人,“小晴,小晴,王爷起身,让下人们照应着!”  塞拉弗推开帘子,快步走出春和殿,随即朝着仍然候在殿门外的葛邵挥挥手,“快,找匹马来,要快马!”  葛邵知道必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面赔着笑应是,一面急着吩咐了一名平常在宫中跑得最快的心腹太监,让他速令御马监赶马过来。这期间,塞拉弗只是负着手,嘴角带笑,在殿门外一圈一圈地踱步。  不多时,御马监的太监挥汗如雨地跑步过来,他们牵着七八匹性格温顺但体力极佳的好马,塞拉弗公爵阁下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黑马,他腾身而上,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法语喝了一声,“希达,我去伯爵那儿!”  “公爵阁下,请等等我们!”  分散等候在外殿的卫队成员见此变数,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他们纷纷上前抢了马匹,各自尾随着狂奔。这件事由此也惊动了天下,被称作“大内跑马”事件,次日言官们便纷上谏表,要求严厉惩处武定王的谮制不敬。  公爵阁下才不会理会这些,他一路狂奔,至城南殷高巷列奥纳多伯爵新购的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有通报就抢路进去,狂喊着,“伯爵,我的朋友,你快点出来!”  好在很快有人向那些家仆、管事的说明,这位仁兄就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些人才次第退开。  老伯爵从花园的方向赶来,他现在行走非常稳健,脸色红润,配合他白色的须眉,真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  “我亲爱的塞拉弗大人,您今天神采奕奕,一定是有很高兴的事情!我们几十天没见了,难道您又给我带来了胜利的讯息吗?”老大师笑着弯了弯腰。  “哦,我亲爱的朋友,我有儿子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想一个名字!”塞拉弗非常渴望地看着他,他的额头上已经看得见因为狂奔而惹起的汗水了。  “您这样匆忙,就是为了这事?”老伯爵不禁奇怪起来,“难道您想让我做您的小公爵的教父吗?”  “我只想要个名字!”  列奥纳多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大人,您已经高兴得糊涂了,我是意大利人,我只会用中文对话而已,想让我给您的孩子起名,那可不是我的长项!请您另找别人去吧,谢谢您的来访!”  老伯爵第一次没有半点留客的意思,径自摇着头走开了。  塞拉弗怔神了半天,终于还是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伯爵府。  这个倔强的家伙在南京城把所有能转悠的地方都转悠遍了,包括王守仁以及卡奥船长那儿都去过,足足跑了十几处,可惜统统被拒绝了,塞拉弗只是恼火为什么大胖子成奉先生居然不在南京,这个家伙北伐去了,现在南京能在自己面前说的上话的,也就那么些个了。  最后将近傍晚,这位兴奋不减的疲惫先生才总算又回到了春和殿前。  “看来只好由本人给我的儿子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了。”塞拉弗这样自嘲地笑着,浑然不知身后公爵卫队的成员都已经忍俊不禁。  然而,流着汗水,带着笑容再度走进刘良女卧房的公爵阁下,却看见一个老嬷嬷屈身跪在贵妃的身边,而刘良女手指拈着一张黄帛,凝神皱眉不已。  “贵妃。”  “哦,武定王爷平身。”刘良女朝那名老妪点了点头,“李嬷嬷,你先退下吧。”  “是,贵妃娘娘安,武定王爷安,老身告退。”  待这位老妪离开了春和殿后,刘良女这才从床上坐直起来,“王爷干什么去了,这么一头一脸的汗水?来,过来臣妾给您擦擦。”  塞拉弗略有些疲累地在床边坐下,享受着刘良女小手的伺候,“我为咱们的孩子找名字去了。”  “什么?”  “我去找名字了,亲爱的,难道你不觉得我根本不可能为孩子起一个响亮的大名吗?”  刘良女的身体一颤,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又是感动,又是忧虑地看着对方,声音怯生生地,“王爷,有件事儿臣妾还没跟您说。”  塞拉弗看着她,若有所思,“看起来不是件好事吧?”  刘良女咬着下唇,半晌才在他的示意下勉强开口,“臣妾,臣妾刚刚接到皇上写来的名字。”  塞拉弗心中一沉。  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张黄帛,上面用正笔楷书写着三个大字,“朱载栋”。  塞拉弗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三下两下就把那张黄帛撕得粉碎,“反天了!这是什么破名字?难道我的儿子,竟然还要他来起名字不可?朱载栋,真他妈的难听!不,是极其难听,极其恶心,极其愚蠢!”  他有点辞不达意地狂暴地辱骂着,罕有地脸红耳赤,像头发怒的猩猩般擂胸击掌,在屋里走来走去。  孩子被惊醒了,吓得大哭,刘良女只能噙着眼泪,抱起孩子轻轻地哄着,拍打着。  公爵阁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转头看见刘良女和自己的儿子如此令人怜惜的模样后,立刻把怒火抛到九霄云外,赶紧跪倒在床边,安慰起自己的情人,“对不起,我亲爱的夫人,我不该在你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是我不好!请您原谅我,我再也不会了。”  刘良女呜咽着,贴紧孩子嚎啕大哭、拼命挣扎的面孔,“王爷您是臣妾母子的支柱,您可以怪罪我,骂我打我,可是您千万别和孩子过不去,他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公爵阁下难过得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情在短时间内大起大落,修道人最为忌讳,在他刚要伸出手去抚摸孩子的时候,猛然觉得鼻腔里一热,随即刘良女便尖叫起来,一串串鲜血流了下来,顿时洒得被蓐上如同绽放了点点红梅一般。  “快传太医!”  门外一阵纷乱,诸多太监、宫女都护主心切,都想抢进来,却还是公爵阁下阻止了他们,他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嘶哑,显示出当前主人的心情绝对不好,“都给我出去,希达,我没有事情,让人去太医院拿点清热解毒的成药来。”  公爵卫队的两名成员已经各自拔出了武器,他们看见自己的主人受伤,当然非常紧张,不过在塞拉弗的解释下,这才点了点头,倒退而出。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被刘良女斥退。  “亲爱的,我没有事情,刚刚只是有点急火攻心。”塞拉弗勉强笑了笑,在边上坐了下来,“你别下来,夫人,你还在坐月子吧。”  刘良女满脸都是痛惜和自责之色,她拿出手绢,仔细地为对方擦拭脸上残留的血迹,忽然,她苦笑了起来,“王爷,您不必为省中的事儿担忧,皇帝是个没用处的人了,他除了还可以玩乐以外,还有什么?你又何必为这样一个人过不去呢?”  塞拉弗公爵阁下默然不语,他心里面暗暗地叹息着,自己早就应该针对这位朱厚照先生采取一些必要的计划,让他的影响力和权威性变得最小,变得对自己的统治毫无任何干扰因素才行。  现在,名义上他的继承人已经有了,问题是什么时候立太子比较好?根据塞拉弗阅读史籍的感觉来说,他认为即使是欲盖弥彰,自己也应该有所收敛,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弑君篡位。在继承人问题上,只要大家都认为这个孩子没有问题,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管他也不要为他争取什么,以免让有心人看出来。  画蛇添足的事情每个朝代、每个时期都有非常多的例子,塞拉弗不希望自己走到这步田地。  但是这番话却不能明确地告诉刘良女,她说得已经够大逆不道的了,为了公爵阁下,她几乎已经抛弃了一切,包括中国女人最重视的名誉问题。难道他还能再额外要求对方做什么吗?  塞拉弗沉重地点点头,他吻了吻刘良女冰冷的嘴唇,随后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蛋,“等小家伙满月,我会给他一个好名字,我也会给你带来更多的责任,宝贝。”  “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了你,臣妾甘愿!”  公爵阁下带着一种索然无味的情绪,慢腾腾走出春和殿。  他看见一个穿戴着信使制服的印第安人焦急不安地候在希达等人的身边。  “没有好消息吗,士兵?”不能不说,公爵阁下的预感实在是再正确不过,虽然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倭寇入境,在浙江杀了一千多平民?!”  春和殿外,似乎在瞬间就笼罩起一股冰冷刺骨的淡淡寒气。  一个胖胖的宫女,甚至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补给,补给什么时候能全部运到?公爵阁下已经催促了两遍了!”“维多利亚”号的军需官克里亚特在码头焦灼不安地望着远处,他不断地朝身边的水手神经质地嚷嚷着。  那些抢运物资的水手们都是满头大汗,他们不断急促地喘气着。  “不要紧张,少尉,阁下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启碇。这是第5舰队第一次接受中国政府的命令出击,他希望把一切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时间是他必须考虑的最重要的问题!”  瓦尔塞玛上尉出现高高的弦梯旁。  克里亚特赶紧行了个军礼――听说这位大副先生很快要升官了,可能是要担任新的舰船的船长吧?总之他在通州干得非常出色,指挥一群小炮船竟然能把敌人重兵布防的城池轰得挂白旗投降,他真是太变态了!  很快,辚辚的马车声不疾不徐地传来,紧接20多辆堆着老高木桶的军队专用大型载货双辕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军需官不禁轻吁了一口气,“嗨,弟兄们抓紧时间,我们尽快把所有物资先搁在甲板上,出海之后再慢慢整理!”  第5舰队所有的出击船只都是如此紧张地忙碌着。  现在这个塞拉弗公爵阁下亲自指挥的舰队已经完全变了模样。800吨级的“维多利亚”号、665吨级的“猛象”号、870吨级的“贡扎加二世侯爵”号这三艘船已经装载了更多的火炮,新近仿制成功并出厂的后膛子母炮分成几批次从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运来,现在论起近战和远战能力,没有任何人敢夸口说能够胜过这三条船的。  而其他船只,后膛子母炮只是作为基本的防御力量,由于吨位低,公爵阁下认为那些战舰应该利用速度优势,施放远程炮火并以游斗作为主要攻击手段,一旦本舰队处在优势地位,再迅速围歼敌人。但155吨的“曼雷萨”号、110吨的“萨满”号以及155吨级的“神圣太阳神”号在抵御小船的围攻方面也非常有把握了,4磅和6磅两种小型后膛子母炮,可以在一分钟内发射10枚炮弹,而6磅炮的实心弹在100米距离下可以穿透4英尺厚的橡木,也就是说,在吨位相当或者略小、没有火炮掩护的敌船面前,这几艘船几乎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除了这6艘船以外,新近加入的还有从马六甲基地驶来的盖伦制改进型船,480吨级4桅帆船“獠牙”号、400吨级克拉克船“贝蒂斯”号,还有两艘使用三桅大三角帆和200多名桨手的高大的威尼斯式快船,每艘250吨,这是作为接舷战的有益补充――在中国海附近的海盗实在太多了,而如果想占领海盗船,抢劫他们的财宝,就必须要登船,击沉海盗船就意味着你必须下海打捞战利品,无奈之下,塞拉弗只好通知马六甲拨给了这些新式格斗舰,重新拾起了西班牙人的落后战术。  除此之外,20多艘小型50吨左右的炮舰也出现在新编制的舰队之中。  他们是由大明军人率领并负责的。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少军官也因为在海战中的优异表现得到了奖赏和提升,现在更是站在了诸如卡奥船长等人身边,在实战中学习指挥。  “公爵阁下,一切都已经备妥,可以出航了!”卡奥大踏步来到船艉的最高指挥官舱室,敬礼报告。  “立即出发。”  “是!”卡奥两脚一并,大声叫道。  塞拉弗望着他退去的背影,在椅子上微微皱起了眉头,“伯爵,我突然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中国的事务简直不是我以前所能够想像得出来的,我殚精竭虑,像只愚笨的狗熊似的跑来跑去,我不停地弥补着这个国家因为种种原因而造成的漏洞,我还得指挥一场又一场接连不断的战役,争夺王室的控制权,争夺资源,争夺民众,争夺土地,或者拯救我失利被俘的部下们。现在,我还要干扫除海盗的勾当,天哪,这应该是麦哲伦将军或者我们大明海军部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能为我分担一些责任呢?”  列奥纳多·达·芬奇绞着手,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您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乐观了,这很不好,是不是最近您的压力太大的缘故?我建议您休息一段时间,让自己恢复过来,或者,前往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去散散心,我相信庄庭总督一定酿好了许多令人沉醉的美酒在等着我们。还有,我们在东南亚的贸易收入也许是个惊人的数字,不久之后,我们也许就能回到本土,不是吗?见到彼得,索尼娅,一切您所想见的人,那样您的生活就会充实起来,并且完美起来。我不知道我的话能否打动您,塞拉弗大人,但我祈祷愿上帝保佑您。”  “谢谢,我的朋友。”塞拉弗淡淡笑了笑,“我有很多头疼的事情,但我还是有信心去完成的,等我收拾完了日本人,我会尽快回国,这里的事情永远也干不完,但我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中国。”  “您说得对,特立尼达才是我们的家。”老伯爵咂了咂嘴,脸露缅怀的神色,“我真怀念那里的一切,包括丛林中的小木屋,海滩,漂亮的维多利亚山,春的伊甸园……哇,真令人抓狂!”  塞拉弗表情奇怪地笑了,“哦,伯爵,原来是您归心似箭啊。”  “可不是,哈哈!”老家伙搔搔头皮,不好意思地大笑起来。  敲门声在这一刻响起,从“特立尼达公国马六甲军事学院”刚刚以优异成绩毕业的法图娜少尉走了进来。她是阿拉伯人,身高五英尺八英寸,相当于1米76,是罕见的高个子女穆斯林。  经过军事监察局等部门和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审验”,她已经通过了考核,成为第三任公爵的私人秘书。  
  “报告,阿卡辛提船长,朱浩元指挥等已经上船了,他们等候公爵阁下的接见!”标准的军礼,这个从小就在海上打混的女人,已经习惯了不戴面纱的生活,她微笑着与老伯爵点了点头。  “让他们先等一会儿,让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来见我。”  “是!”法图娜立正行礼,随后退开。  列奥纳多伯爵有些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怎么样,阿拉伯女人长得也很漂亮?我听说她是珀尔韦拉先生向临时委员会推荐的人选,是罕见的亚欧混血。他的父亲是葡萄牙人,曾在达·伽马船长的舰队里长年服役,不过后来染热病死了,她的母亲在珀尔韦拉府干清扫、洗衣的工作,法图娜在海上的时间比起大人您都要来得长。”  塞拉弗露出诧异的神色,“我亲爱的伯爵,你比我还要清楚她的底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伯爵看着他假装怀疑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全副武装的希达与几名公爵卫队的士兵,领着大明锦衣卫的头领过来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塞拉弗的那一丝淡淡敌意,希达才不假辞色地做出宛如押运犯人一般的行动。  周正素昂然而入,缓缓跪倒,两手摊开,额头俯叩碰到地面而止,“下官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虚托,“起来吧。”  他打量着对方,周正素模样骁勇威武,英俊洒脱,很有男子汉的味道,但却让塞拉弗的心里略微有点恼火。这位原任大兴左卫指挥使的年轻人,已经是功德无量,他救出了身陷水火之中的刘夫人,即使锦衣卫指挥使这样重要的位置做赏赐,原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塞拉弗却听到了贵妃与这位先生有染的传言。  原本对任何传言都不屑一顾的公爵阁下,这一次居然会有点在意,他在临走之前突然召见周正素,这也是继王守仁等臣僚之后,他第一次召见重要的武职。  这件事甚至连刘良女都不知道。  起身后的周正素面对公爵阁下两道锐利的目光,表面上没有一丝不安,不过塞拉弗的异色双瞳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就算周正素艺高胆大,又执掌天下第一大的亲卫与特务机构,但他仍然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冷汗湿透了后背。  “不知王爷见召,有何吩咐?”  塞拉弗沉默了一会儿,“听说你的祖上是雄武侯周武,从傅友德、吴复征云南,又随沐英讨西番朵甘,功勋很多,因此世袭卫指挥使的吧?”  周正素垂手应是,“王爷明鉴。”  “听说你的二叔还在,任北京广武卫指挥佥事?”  周正素额头见汗,屈膝跪倒,“下官,死罪!”  塞拉弗的口气仍然是淡淡的,“你和张明武也有深交吧?每日坐论兵法,从早到晚,一位是神机营的少年天才,一位是擅长阵法的战术高手,真可谓是情投意合呢!”  周正素的心中如遭雷击,他的脑袋一压再压,低得几乎碰到地面,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一颗颗地滴在地上。  现在,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初来之时的不屑情绪。  周正素一朝得宠,受封锦衣卫指挥使,除了丞相王守仁他不能管以外,朝廷诸事都有监察权利,他的影响力也越变越大。掌握锦衣卫机构之后,周正素欣喜地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原本闭塞之人忽然吃了通气大补的药丸,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爽,无不不快,大明全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等等机密事务,忽然一转眼便跃然纸上。  他曾经以为,武定王能够占据半壁江山,不过是运气而已。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笨蛋的人!  锦衣卫掌握在自己手中,东厂机构却仍在北京,可是,自己的这些秘密怎么会被他得到的呢?  周正素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刘良女的那一点点爱慕之情,可不就是一点令自己丧命的封喉毒药?王爷会怎么对付自己?凌迟?枭首?腰斩?绞死?还是灭九族?  就算不死,恐怕小鸡鸡也保不住了……  周正素下体遍凉,浑身汗出如浆,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正素,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吗?你知道政治斗争的险恶吗?”塞拉弗挥了挥手,侍卫从舱室的橱柜里拿出大堆的奏章,丢到年轻的指挥使面前,“看看这些。”  周正素赶紧翻阅那些东西,无一例外,这厚厚的一叠奏章都是弹劾他的,罪名罗列得详细而触目惊心,仿佛他就是个恶行累累的罪犯,纵然是执掌了锦衣卫也根本没用。  “下官死罪,死罪!”周正素连连叩首。  “如果要你死,这太简单了,可我并不想这样做。”塞拉弗感到眼前这个人并不像谷大用等人那么愚蠢和短视,“我已经让武当派四代的首徒弟子无机担任锦衣卫108名带刀侍卫首领,另外,我还要限制锦衣卫的裁决权,这么做会让这些上秘奏参劾你的人冷静一些,也让朝廷好做。不过,锦衣卫的一部分始终是灰暗的东西,今后你只掌管亲兵好了,锦衣监察的部分我会让指挥佥事乔定波管理起来。”  周正素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他只是庆幸自己的小命,以及其他的东西。  “下,下官多谢王爷开恩!”  “好好做,多为本王考虑考虑!”塞拉弗口气冰冷地说道,“你有功在前,封你为侯也不为过,但是,现在你却还有许多事情不能令人满意,所以我暂时就不封了,留待你改正之后再给你。下去吧!”  “下官知道。下官告退!”周正素叩首,缓缓倒退而出,直到他登上小艇往南京下关码头驶去之时,才觉得双腿发软,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从这一天起,锦衣卫正式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皇帝亲军部队,10000人,另一部分变成了锦衣监察,由轻骥都尉乔定波出掌监察正使,另有30位监察副使,其中由皇帝推荐15位,丞相推荐5位,六部除兵部外各荐1位,兵部从下属陆军和海军部的将军中各荐1位,其他是锦衣监察内部举荐的3位。  这31位正副监察使是特务机构的核心。  锦衣监察所涉足的重大案情审理,必须经过正副监察使的讨论,由3/4以上的监察使同意方能批准死刑,其中,监察正使有两票的特权,其余副使皆是一票。  可是锦衣卫全权任意处理政治犯的时代看上去已经终结了。  朱浩元等人进来的时候,塞拉弗正在悠闲地品茗,老伯爵借口体乏,回居处去看望身体已经渐渐好转起来的埃莲娜小姐了。  “臣浙江都司指挥同知朱浩元,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卡辛提立正行礼,“公爵!”  塞拉弗微笑起来,“浩元,你看,他这样敬礼也很漂亮,以后私下里见面不用如此拘谨成礼,毕竟,祖宗家法心里遵守就行了,不用在表面上表现得如此厉害。”  按照大明礼制,下级见上级如级别差距很大,必行“顿首”礼,而向亲王、皇帝的见礼通常更加复杂。  朱浩元垂首谢恩,口中却说道:“臣不敢僭礼违制。”  “好吧,这事我们暂不讨论,诸位请坐。”塞拉弗瞧见阿卡辛提身后还有一人,跟随行礼,但举动局促,看起来非常紧张,“他是谁?”  “公爵阁下,这位是麦哲伦将军的信使,张恩佐先生。”  “哦?”塞拉弗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这名信使一番,“你是公国军人吗?”  “不是,公爵阁下,小的只是麦哲伦舰队的引航员,负责在海上指正航道并记录在航海日志上。”张恩佐的声音有些尖锐高亢,但声调却很平稳,看起来的确是个见惯风浪的老水手。  “他让你来向我说什么?”  “将军要小的转达他的歉意,9月2日我们的混编舰队在‘斯巴达’号的指挥下,向宁波进发,麦哲伦将军肃清了在浙江沿海活动得比较剧烈的两支的日本海盗,不过他们的遣明使宗设派来人求见将军。我们在9月19日和日本人进行了谈判,他们答应等到解决了另一位遣明使宋素卿之后,他们的人就全部撤退,并且会开放日本的长崎港与我们开展贸易。”张恩佐语速越来越激烈,“但是,我们上当了!日本人根本没有诚意,他们的人一面和我们谈判,一面组织兵力向宁波沿海悄悄逼近,大概一两万日本人从宁波府南下袭击台州,沿途烧杀劫掠,残杀了约千多名老弱妇孺……”  “咔”一声脆响,那只抓在公爵阁下手里的上等青花瓷杯被捏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张恩佐显然是深受传统教育的大明国人,见武定王满脸的震怒,早已吓得跪倒在地上。  “朱浩元,你是浙江指挥同知,难道就放任倭寇残杀大明百姓吗?你这个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朱浩元单膝点地,“禀王爷,臣有话要说!”  “讲!”  
  “是,臣领旨前往浙江之后,发现浙江都指挥使刘延保有提拔嫡亲、克扣军饷、虚报空额、挪用军仓粮草的行为,臣立即向兵部上表,然而,兵部侍郎徐大仁乃是刘延保同乡好友,两人曾多行勾结,此次更寝章不报,命刘延保在浙江大造臣之谣言,逼得臣不得不领军别屯湖州。倭寇公然来侵台州,刘延保根本没有派出自己的精锐前去抵抗,反而奏称贼势浩大,要求朝廷加拨款项用以抗倭。他所派出的4、5千所谓官军,不过是些拉来的乡民而已,一触即溃,反而死伤无数。那些倭人如入无人之境,旬日间连破三座县城,劫掠无遗,肆意奸杀妇女已达数百……”  朱浩元声音微微一滞,已经哽咽得讲不出话来。  “有这样的事情吗?”塞拉弗有点难以置信,他执政南京以来,在梳理大明军制,整顿军纪以及改征为募等等方面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军事制度虽然是在行政机构改革以及经济制度改革之后,但事实上却是自始自终一脉贯穿的漫长工作。曾令公爵阁下感到得意的大作上,却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醒目的污点,这怎么能让他不觉得惊讶和震动!“希达,让军事监察局的人来。”  在长时间压抑的沉默之中,塞拉弗一反常态地没有让朱浩元、张恩佐起身落坐,他步履快速地在舱中踱步,眼圈有些发红。那些陆续走进来的人们,无不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无形的气势所震撼。  秘书法图娜少尉上前了一步,“报告,军事监察局塞涅卡少校来了。”  “情报2处塞涅卡少校,向公爵阁下敬礼!”  穿戴着军事监察局独特的灰色制服的家伙,带着满面桀傲不驯的表情,却十分庄重地向塞拉弗行礼问好。  公爵阁下已经给予了他们莫大的权利和许多金币,而每个季度,他们回报给上位者的,也许只是薄薄的一张惩罚者通告。  “你是负责中国事务的?”  “禀报公爵,正是如此,我的上任被麦哲伦将军向临时委员会要走了,现在担任外交部亚洲司的司长,中国事务厅成立之后,我被临时委员会和枢机秘书处从该部门调任过来,上任还不到三个月。”  “2处有关于刘延保的档案吗?”塞拉弗开门见山地问道,“浙江都指挥。”  “有的,我们听说过他许多的情况,不过经过枢机秘书处和大明陆军、海军部的协商,除了本国公民以外,我们没有插手大明国现役军人的监督和检查工作。”  “阿卡辛提先生?”  面色不太好的公爵阁下尽量放缓了语气,不过他的态度已经绝对称不上和善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我已经为您设置了绝无仅有的高级军事职衔,我将中国军事事务的一半,郑重地交到了您的手上,因此,我很想知道,在倭寇入侵浙江、屠杀我的同胞一事上,您究竟做过什么?难道大明海军就是一堆木头人吗?”  “请您息怒,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可以向太阳神发誓,我对这位刘延吉先生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我得到倭寇入侵的消息,已经是9月底了,我当时离开浙江前往南京,是为了给海军进入山东做准备工作的,我对于中国人的办事效率之慢,还是有点估计不足,这种致命的情报,他们应该在当天或者次日传递到我的手中,可是由于种种原因,甚至是因为这些人不想让我知道的关系,他们故意拖延了情报发送的速度,并且增加了许多道不必要的环节,人为设置了通讯的障碍。我已经将此次事件的经过原本向元帅府做出了书面汇报,我想尊敬的阁下您一定还没有来得及看那份报告。”  塞拉弗的脸色总算有点恢复过来,他喃喃地骂了一声,“张恩佐,你继续说下去。”  “是,麦哲伦将军接到这个报告之前,日本人已经集结了大部队,趁夜向我们进攻,好在麦哲伦将军事前命令舰队的巡逻船加大了巡查的力度,否则舰队恐怕就保不住了。就算这样,1万多日本人已经登陆了宁波双屿港,麦哲伦将军的舰队被他们用火攻逼退了,现在麦哲伦已经将日本的使臣斩首示众,并要小的马上来向公爵阁下请示,是否与日本国进入交战状态!”  话说到这种地步,塞拉弗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的眼睛闪烁着杀气腾腾的森冷光线,不断地扫视着众人,“把伯爵阁下,三位主力舰的船长都叫来。”  一会儿,列奥纳多伯爵、卡奥中校、乔治少校和斯科特少校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塞拉弗先请老伯爵坐下,他将眼前的局势简单地说了一下,着重是日本人妄图通过武力来达到他们贸易目的的事情。  “大明国的战船队已经陆续建立起来了。”列奥纳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眉宇间是一种轻松的神色,“根本这次我在直隶、浙江沿海考察的情况看,进度非常快,在短短的半年时间,400料以上的大船各地就已经完成了220多只,但这还不是最近上报的数字――我要非常高兴地告诉您,由于高薪聘请各地的船匠、技师,现在光南京龙江船厂就能在半年内造出200只400料船,现在除了没有图纸的二千料战舰和宝船以外,其他船只都已经有了实例。”  阿卡辛提点了点头,他小心地插话进来,“公爵阁下,我们现在只在南京建立起第一个军官训备中心,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根本无法提供给海军更多的军官,一个荷装满员的第7舰队,已经把老底都掏空了,别说公国为此还贴进去几十名现役和预备役的指挥官,如果现在与一个国家正式交战,除非他们的实力和我们相差很大,要不然我们是没有办法赢得胜利的。”  塞拉弗冷哼了一声,“的确很大,阿卡辛提先生。我们根本不需要和他们打正规的会战,只需要保持我们在海上的优势就可以了。请记住,日本是一个岛国,只要掐断他们对外贸易的通道,他们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到时候,是圆还是扁,就要看我怎么想的了!”  “阁下英明!”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让所有的海军的学员统统到舰队来实习也是我的主意,就算训练十年,也不如打一个月实战来得更加有效,阿卡辛提先生,我希望您能够再度发挥您的工作热情,在短期内再组建起两到三支舰队,这样我们就能够同时顾及几个战略层面了。”公爵阁下背负着手,望着对方,“至于您说的海军部的那些负面的传闻,我希望由塞涅卡少校负责协查,如有问题,可以向相府、帅府通报。上尉先生,现在你所担任的大明海军都督同知虽然只是个暂时性的职位,但这无疑也是我与临时委员会对于您个人能力、综合素质以及战略观的一次检验、考核,你不可能永远都只当个船长,当然,如果你一味满足现状也没人会逼迫你接受更高的职务。”  “是!”阿卡辛提面色凛然地举手行礼,身体笔直而端正,“我必不辜负公爵阁下对我的栽培!”  “你也要带话给大明军队中那些属于公国的军官们,对他们说这番话。”  “遵命,阁下。”  “至于浙江都司的刘延保先生,哼,只要他真的犯过那些事,我是说一旦证据确凿的话,恐怕连上帝也保护不了他了!这件事我会交待锦衣卫去办的,浩元,你别跪着了,起来回话。”  朱浩元领命,诺诺地垂手肃立在一边。  那个张恩佐抬头小心地偷看了塞拉弗一眼,后者也瞥了瞥他,“你去带信给麦哲伦将军,无论是战是和,让他先把舰队整理好了,双屿港将是另一个金山卫港,而且有利于海外贸易的开展,绝对要拿回来,命令他先着手准备起来。”  “小的遵命!”  “这帮倭寇,以为我们现在大军北伐,就没有力量来管束他们了?真是大错特错!这次不用耗费国家的一分银子,就光是我来掏钱就行了,从日本人身上挤点奶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哈哈!”塞拉弗忽然诧异地看着门口,随即招了招手,“进来,埃莲娜,你的午睡结束了吗?”  “我看见你们正在开会,抱歉。”已经削瘦了许多了法国女仆显得更精致,线条更加流畅了,她的出现令满屋子的男人眼前一亮,“我端来了一些茶点,老爷。”  塞拉弗笑眯眯地指了指桌子,随后他很不经意地问起来,“近来你核对账目的工作进展如何,我亲爱的小姐?”  埃莲娜脸孔微微一红,她没法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那种调侃,事实上,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公爵阁下才算勉强同意她恢复到以往的那种总管的身份中去,现在不光是他,甚至列奥纳多伯爵,也有部分的资金交给她来保管和运作。  “很顺利。”埃莲娜微微欠了欠身,“各位,我不打扰了。”  “我现在需要大概50万佛罗林,能凑的出来吗,埃莲娜?”  法国女仆回转了一下身体,微微躬身,“您的话就是圣旨,老爷,虽然最近我们在海外贸易中投入的金币已经很多,但现在家里还有320多万佛罗林的现款及商业汇票,如果全部需要现金,我得稍作筹备。”  “全部现金,我想实际可能用不到这么多,但这些金币可以让我们获得几倍的收获。”塞拉弗微微笑着,挥手让她退了下去,随后坐在椅子上,和伯爵各拿起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喝了起来,“阿卡辛提,你先回去准备吧,浩元,此次你就跟着舰队行动,我会让你看到,不是谁都有机会朝我大明伸手的!”  
  日。  对日宣战的檄文已经传递到了南方的各个地区,与檄同至的,是几只被石灰腌制过的不朽的人头。  “大明两府通告:倭国伪遣使者来诱,实则包藏祸心,太祖太宗时,亦屡起边患,百余年不断寻衅,人神共愤!此次倭寇宋素卿、宗设等,合贼兵万数趣浙江,浙江都指挥刘延保,贪生怕死,畏敌如虎,不做防备,任由倭贼寇掠烧杀,凡死宁波、台州诸府县百姓1790人,倭贼且淫虐奸杀妇人百余,不乏幼孺。大明以武立国,倡义守节,凡大明籍民,岂容贼寇肆意,而致如此?今斩刘延保等首级传示沿边各堡,命武定王捡练精勇,东向迎敌,誓破倭贼,擒斩其王,一溃寇仇,宣示武勇,而廓清四方,交趾之事,可为前鉴!正德十七年九月辛酋,大明丞相府·大明元帅府。”  这样的檄文非常符合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性子,由于经过他的亲自审定,檄文并不是朝廷讨伐别人时写的那种骈四骊六的句子,而是尽量浅显易懂的白话。  不过公爵显然还是低估了民众对这张檄文的反应程度。  在檄文下达的诸府、县中,百姓纷纷忙着给自家成年的青壮打炊饼和置备弓箭等武器,手脚快的已经在衙门前排着队准备报名参军了。  一时天下汹汹,群情激愤,所有人都要求朝廷能够从速讨定跳梁小丑似的倭国军队。更有些商人富户,趁此机会慷慨解囊,购买粮食组织义勇,向浙江台州、宁波府进军。为了妥善安置好这些人,就足足使各地三司的主官们熬白了不少根头发。  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各县的乡社里邑全部动员,百姓自发组织了抗倭民团,由政府提倡并组织募捐,购买武器粮草、聘请教头给民兵训练。  朝廷给出的功勋奖励是:凡百姓抗倭有功,按酬得偿,每个倭寇俘虏给银5两,头目给银10两;能证明身份的倭人尸首给银2两,其余杀敌数按战时功勋计算。  此时,掀起这场举国上下声势浩大讨倭运动的领导者,正沿着虞山戒备森严的山道往小雨之中的“归远陵”行去。  几个月前的一次状况惨烈的激战,公爵卫队的战士苏赫巴鲁中尉英勇捐躯,他是为了掩护公爵阁下而牺牲的,当时的热武器之战,带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也令公爵阁下在此后的岁月里始终铭记在心。  在塞拉弗阁下恢复之后,负责卫队事务的希达爵士多次请示,是否将苏赫巴鲁中尉的遗体运回公国安葬,但塞拉弗考虑再三,决定将他留在异乡的中国,并郑重地与其他牺牲者一起,葬在虞山这块风水宝地,并为他们修建了陵寝,称为“归远陵”。  常熟知县马应宝、常熟商贾范诚、李孚、沈竞寒等跟随谒陵。  这些人都为修陵而募捐了大笔的银子,而传说中武定王一向对商人非常“纵容”,也由此马应宝才会大着胆子奏请诸商随同,没想到王爷果然批准了。  归远陵背座虞山,前可观平原、湖泊,甬道铺有青条砖石,两旁遍植松柏,并不能看见茔丘,甬道中半,有一牌楼,上面大书“归远陵”;牌楼之后,是一处浮雕墙,以画面和文字记载虞山之战的壮烈及诸位烈士的功绩。  浮雕墙再前,便见分左右两旁向上的阶梯,正中是一汉白玉雕像,苏赫巴鲁身着大明军服,手执火铳,无畏无惧地怒视着前方。  雕像下方的座基,是塞拉弗亲手题写的四字烫金大字,“永垂不朽”!笔力遒劲刚硬,但绝对不是毛笔写出来的。  再往上走,就是封土堆,按照大明成例,建成圆形,外围一圈青砖甬道。墓碑不在外而在甬道之内的中间,上写:“大明锦衣卫百户追赠锦衣卫佥事指挥使苏赫巴鲁之墓”。  在大墓的周围,现在还有若干个小墓,他们是其他烈士的归葬之处。  在塞拉弗下定了决心之后,凡是在中国战场上牺牲的战士,没有立下遗言或遗嘱的,都会安葬在这个“归远陵”中。  光苏赫巴鲁一人的墓地,就已经如此豪华,可想而知这种精神方面的激励会对军队的士气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塞拉弗公爵阁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的陵寝前,仿佛陷入了思考。  向烈士敬献过花圈和享食之后,他就这样地站着,没有人敢去打扰他的思绪。  包括所有的船长和中尉以上的指挥官们,都穿着最严肃的黑衣军礼服,在此跟随默哀。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自如地谈着话了,因为他们已经差不多离开公爵阁下足足有几十步远。  “不知道这位阁下还要站多久,我真有点佩服他的耐力。”乔治准备偷偷地点上一支烟卷,不过斯科特船长制止了他。  卡奥也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就别乱说话,乔治!苏赫巴鲁是公爵卫队最出色的战士,为了掩护公爵,他俯身在阁下的身上,帮他挡住了炮弹……”  “这些我都知道,卡奥,你没准备来一场演说吧?”  “该死的,我是说正经的。”  “嗨,谁又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呢,我的船长!”乔治看起来一脸伤感模样地舔了舔烟卷,“说实话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想想苏赫巴鲁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我就觉得他仿佛就站在我面前,阻止我继续向阁下靠近!”  卡奥觉得一阵心悸。  乔治随即又闭了闭眼,“妈的,有小沙子飞进我眼里了!老兄,你知道吗,我突然想起来了,斯科特,你和苏赫巴鲁是不是有亲戚关系,他是你的表弟对吗?”  “您在说什么!”富有成熟男人味的英俊银发少校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你跟他那么像,都是绷着脸,从来也不笑,好象我欠了你们每人一块银比索似的。”  卡奥斜睨着这个欠揍的家伙。  斯科特看了看身后的雕像,一脸地无奈。  但乔治这一次似乎并不是开开玩笑就算了,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随即掏出一块银币,蹲下身埋进土里,他的话让诸位船长都流了泪,“只有一点不同,各位!斯科特不会在意这个比索,我也不想还给他;而苏赫巴鲁,我想还给他,他却再也收不到了……”  
  塞拉弗默默地注视着远处的虞山,他发觉自己的偏见真的是一种让人发疯的毒药,他对于苏赫巴鲁总是有不是太好的看法,他认为这个是固执而不灵活,容易把许多事情弄糟。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这个人却吭都不吭一声地为了自己而死去!不能够偿还的这份恩情由于自己曾经的那段错误,更是加深了他的追悔。  好在当他终于转过身的时候,他欣慰地发现,许多船长的眼圈是红通通的。  他并不知道是那个大老粗海盗船长把大家都弄得感伤莫名,反而向乔治这位因为没有流泪的“功臣”狠狠瞪了一眼。  “王爷,臣等已略备酒水,为王爷及诸位大人洗尘,权当洒扫。”  一直跟随在塞拉弗身边的法图娜少尉原本想直接了当拒绝他们的,然而公爵阁下却出人意料地点了头,这让她顿时陷入了狐疑之中――因为她知道,塞拉弗一向对那种除了吃吃喝喝没有任何意义的聚餐深恶痛绝。  “法图娜,除了伯爵以外,其他人不参加我们的餐会,你带这些船长们在虞山附近找个环境优雅些的地方用餐吧,餐费算我的,记住不得让当地政府官员借机请客。”  “我明白,船长们会有分寸的。”高大的女秘书敬礼之后退下,却也没忘了将一把沉重的油伞递给公爵阁下。  塞拉弗原本还有些忧郁的心情,因为这把伞的缘故,变得晴朗起来。  这个世纪除了中国人,恐怕还没有哪国有这样好的兴致,用竹子编造出如此精致的油布伞。  但这种东西是又沉又笨,和塞拉弗心中的伞的概念完全相背。  其实,雨伞和阳伞的不同,就在于一种是必要的工具,而另一种却是时尚的潮流色彩。  创造时尚,创造流行,这才是创造财富的根本。  塞拉弗在心里否定了将晴雨伞这种东西放在大明国境内制造的可能,因为中国的好东西已经太多了――比较起整个世界来,如果大明所有的东西都能出口而她并不需要进口什么的话,国际贸易的失衡将会带来巨大的负面效果。  就算是为了抑制整个欧洲的金币扩张,塞拉弗也需要不断地提供好的创意来满足欧洲那点可怜的黄金需求。  其实在特立尼达公国初建那会儿,他和列奥纳多、索巴、索尼娅等人探讨经济问题的时候,塞拉弗公爵阁下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很多政策上的潜在失误。对于一个成功的商人来说,他必定不以赚光顾客最后一块钱为乐,而对于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来说,并不一定需要将所有的优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就如同在一大群贫民、乞丐环伺下唯一的一名富翁般愚蠢。  于是,塞拉弗要求积极地做好国际贸易。甚至,他会削减自己的出口份额,而大量进口某些国家的货品。  当然,西班牙、葡萄牙是得不到如此好处的。政治,不就是玩平衡的艺术吗?  在餐会之前,塞拉弗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  在虞山东南部的“韶汇楼”前,已经站满了县中的各级官员,还有远至长洲的苏州知府李义同等也匆匆赶来。不少官员的车马还未还得及赶走,街道拥塞,急得县丞拉着十几名衙役一个劲地赶人。  武定王的马车到达的时候,别说老百姓们不敢相信,连一干官员们也看傻了眼。这位王爷根本没有任何排场,既无禁军锣鸣开道,立“回避”、“肃静”牌匾,也无官轿缇骑、旗帜鼓乐。更为离谱的是,连“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高旗也未带,如果不是那身临时换穿的团龙衮服,恐怕这些官员们连跪礼都可能省去。  “臣等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了。”塞拉弗微微抬手,皱了皱眉,“李义同,你不在苏州府衙门处理政务,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倒霉的大官一脸的尴尬,“臣,臣身为苏州府长官,王爷前来视察,臣自然要随侍在侧。”  “好,你就呆着吧,其他人都散了。身为官员,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讨好百姓,第二件才是讨好上司。”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王爷明见!”众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之后,在李义同眼色的连连示意之下,这才不甘不愿地散了,马应宝赶紧提起了这“韶汇楼”的掌柜,原来是那三名常熟籍大商人之一的沈竞寒,伙计们连忙迎着王爷往雅座里去了。  众人谆请塞拉弗上坐之后,这才小心谨慎地各自按位序坐了,沈竞寒连忙为大家介绍起诸多上桌的菜肴,皆都是常熟当地的名吃。有百汁松葺笋、出骨刀鱼球、幢锅油鸡、清汤脱肺、芙蓉蟹斗、出骨生脱鸭、松树草油、响油鳝糊、起油豆腐汤……当中一道,用草绳、干荷叶捆扎好的油汪汪的一包,放在洁白的盘中,似乎还未拆开。  沈竞寒命人取来一只白瓷的小酒瓶,先恭恭敬敬的为塞拉弗斟了一杯酒,“王爷,此乃常熟最有名的五香酒,每坛须糯米五斗,细曲十五斤,白烧酒三大坛,檀香、木香、乳香、川芍、没药各一两五钱,丁香五钱、人参四两,研磨成末。再用白糖霜十五斤,胡桃肉二百个,去核红枣三升。七七四十九日方成,五香入酒,其味甘醇,无以媲美。请王爷先饮此杯!”  塞拉弗心里暗叹,微微举杯沾唇,“各位同来。”  看着这帮人眉开眼笑的样子,公爵阁下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好酒这种风气,在大明国尤为倡盛,那些文人才子就不说了,不但嗜饮,还嗜嫖,对外称之“风流韵事”而沾沾自喜;连带着官员们也好酒成风,每晚不醉不归,连带着工作也无精打彩,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政府的形象。  大家饮干一杯,连称好酒。塞拉弗微微冷笑,“本王还在工作期间,因此不便再饮了,将这些精美的酒具都撤了吧。来,吃饭!”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塞拉弗命人盛了饭,连菜带饭带汤,吃了满满两大碗,吃完之后,便将碗筷一放,径自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笑了起来。  “今天这一餐我吃得很高兴,各位。”他往后一倚,靠着背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平常我很少应邀出席这种饮宴的场合,那是因为这种东西对于做官的人来说,实在是不能去触碰的警戒线。我们与其浪费时间和金钱在吃喝上面,不如实实在在地去做些工作,哪怕不出政绩,只要得到百姓的夸奖也是好的。怕就怕我们既不会去做实际的工作,又想走终南捷径,只想着讨好上官,反而把自己肩头的责任忘记了。这次我只是提醒各位一下。”  李义同、马应宝等人如坐针毡、满脸都是战战兢兢的神色。  塞拉弗瞥了他们一眼,望向那几名大贾,“我今天召见你们,是想通过你们,带话给江浙各地的商人,我,武定王朱九郎,将前往海上讨伐倭人。此次我已请旨,将在金山卫港、双屿港和将要动工的灵山卫麻湾港三个地方开辟通往日本的航路。你们都应该知道倭国非常需要我们的各种货物,已经到了紧迫的地步,我们的一根针到达日本人的手里,就能赚回七倍多的盈利,更别说那些精美的丝缎锦织和官窑里的上等瓷器了。只要手里有《海外贸易许可证》的商会或个人,都能获得跟随战舰队出海的资格,数量有限,机会难得,你们要赶紧做好决定。另外,朝廷上次发放的许可证还有几本,有人需要可以向我的秘书提供资质说明,参加竞购。”  沈竞寒等人闻言,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而说完这些话的公爵阁下,则朝那几位官员冷淡地点了点头,随后甩手就走,并不回头地说了两句,“你们接着吃饭,别浪费了粮食,顺便说一句,10日后战舰队在金山卫港正式出发。”  
  阿卡辛提船长和斯波克特先生怒目而视,片刻后,两人各自退了一步,昂着头,从不同的方向转道离开了。  新近上船的公国财税局亚洲司远东地区总管斯波克特先生,正准备去和塞拉弗公爵阁下禀报近来的许多“大收获”。  在“维多利亚”号艉楼后上方的天台上,埃莲娜小姐身着水貂皮的翻毛大麾和厚重的棉套裙,正在仔细地为一盆盆盛开的菊花浇水。  塞拉弗和列奥纳多两人则在遮风的拐角处架起躺椅,舒适地晒着太阳――海面上的风浪的确不小,但如果过滤掉那讨厌的风,那么阳光的热度就能充分的使人感受到深秋的暖意。  “埃莲娜小姐。”一名公爵卫队的成员出现在天台的舷梯口,他是巴达耶卡中尉,当初在南京政变时由希达指派,带着几十人抵挡数十倍之敌,幸免遇难,现在仍在服役,“财税局斯波克特先生求见公爵。”  “让他上来吧,公爵阁下也正好要问问他情况。”  “是,小姐。”巴达耶卡点了点头退下去,从埃莲娜被俘获救的事情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塞拉弗对待这位女仆的态度――而现在埃莲娜更是忠心耿耿了,公爵的一应事务,她比谁管得都要多。  甚至,她还有直接命令公爵秘书法图娜少尉的权利。  斯波克特来了之后,便只能尴尬地站在两名蒙着眼,差不多光着身体躺着的上司了。  “那个……公爵阁下……”  “知道了,斯波克特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管我的样子。”  “有件事情必须要向您请示,公爵阁下,我手头上带来的十余张蓝边和黄边的许可证,已经都发售一空了,但现在许多商贾组成的团体要求购买红边或紫边的许可证,他们都愿意用现银或硬通货物交易,保证每张紫边许可证购价都在100万两银子以上。但是,按照您的嘱咐,我们紫边的许可证全国只发放了五张,现在已经全部卖出去了。”  塞拉弗沉默不语。  老伯爵倒是对此非常惊讶,他挪开眼袋,用手挡着阳光并眯缝着眼睛看着对方,“斯波克特先生,我们才刚刚到达金山卫,还没进港呢,你的许可证卖给谁了?”  这位精通数字的犹太人连忙俯身行礼,“禀报伯爵阁下,由于海外贸易的兴起,那些原本出了钱并且购得许可证的商人几乎都发了大财,这也造成我们商业局颁发的许可证在黑市已经卖到了天价。现在,当确知还有少量的许可证待售的时候,那些大商人和不少商人团体已经完全疯狂了,我们从常熟出来没多久,就被商船追上了,开始时由于误会,我们差点要炮击他们,不过后来得知是来购买许可证的,于是我就自作主张,让卡奥船长把他们放了上来。一直到松江府,商船的队伍越来越大、商人也越来越多,我担心他们惊扰了公爵阁下,所以只允许他们报价,到了金山卫港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证。”  聪明如列奥纳多伯爵,也不禁为犹太人的精明头脑而鼓掌喝彩。  原本他并没有将许可证卖出,而是要求每个商人或商团向他报价。等到了金山卫港,这些报价有的会因为偏低而失去得到许可证的机会,而更多的商人会在那里等候报价的,也就是说,价格永远只会越来越高,这就是斯波克特先生的生意经。  “原来您一分银子还没有到手,斯波克特先生。”老大师开起了玩笑,“告诉我,我们此次进攻日本,能够筹措到多少银子的军费?”  “暂时只有89万两银子,如果到金山卫港进行一次公开拍卖的话,我们能多获利10到15万两银。”  列奥纳多在中国的生活,已经让他知道了白银的惊人购买力。  这些银子足够建造将近料战船,负担一场规模中等的战役,一定是绰绰有余。  这个时候,塞拉弗终于发话了,“斯波克特,你留在金山卫港负责此事,就看商人们对此的热衷和需求程度了,你要仔细地考证,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如果来购买许可证的,都是些黑市贩子,想购买这种东西倒卖发财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能再大量发行这种东西。反之,如果市场的购买力仍很旺盛,商人们也有非常强烈的进行海外贸易的需求,那么,适当地多开一些许可证,能够减少很多麻烦,也能够鼓励商人按照法律规定,进行正当的贸易。另外,你要记住,我们不缺钱,如果这种许可证贵到没人能买得起或者已经超出它的价值范围,那么,这种东西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斯波克特面露由衷的敬佩神情,虽然公爵阁下完全看不见,但他仍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您的指点令我茅塞顿开,阁下,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  “这一次舰队启航时,我要看到恭景春的商队,你去通知他。”  深知这是公爵阁下要帮人发财了,斯波克特微微一笑,“遵命。公爵阁下,伯爵阁下,我先告退。”  老伯爵点了点头,又套上了眼罩,嘴里嘀咕着,“该死的,犹太人竟然都这么厉害?那个索巴也是,这个斯波克特也是,难怪整个欧洲都对他们没有太多的好感。赚钱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切了。”  “别这么说,列奥纳多先生。”塞拉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他那健壮匀称的身体使得在一旁偷窥的埃莲娜小姐脸孔微红,“嫉妒,是永远带不来金币的,犹太人自己的努力,加上他们的一点天份,才是成功的关键,我不用歧视他们,他们一样会为我,为了公国努力赚钱。”  “您是神仆,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悻悻地说道。  当日,豪华的混编舰队进泊金山卫港。  公爵阁下也迎来了一位重要的贵宾,他就是公国著名的跛脚将军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爵士。  麦哲伦乘坐的“斯巴达”号由马六甲造船厂出品,这个船厂是基于102个船作坊和修理厂合并而来的,规模属于亚洲第二,仅次于大明国南京龙江船厂,但拥有的各类船匠、技师、工人却多达3950多人。  由于马六甲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这里的贸易繁荣程度是初步发展起来的金山卫港等地不能比拟的,这种繁荣也吸引了众多拥有一技之长的手艺人前来工作。公国先进的企业制度和强制规模化,带来了一大批工厂资本家,而完善的佣金制和严厉的监督,使得家庭式手工作坊迅速地倒闭,而现代意义上的工人群体逐步产生。  “斯巴达”号就是国家性质造船厂工人们的汗水结晶。这艘船是漂亮的流线型盖伦,四桅,880吨级,造价1万2千枚佛罗林,仅仅是欧洲同类船厂造价的3/4,虽然体积不小,但船速却可以达到11节。  该舰上装载着64门大炮,其中40门是后膛子母炮,最具攻击性的代表是24磅后膛速射炮,每分钟可以发射8次;其他24门都是远程加农炮,30磅炮是其中的主力。  由于是舰队司令旗舰,这艘船还额外增加了一层覆铜皮。水线附近还有加强性钢板钉覆,以防止炮弹的侵袭。  麦哲伦先生此次只带来了其他两艘护航船。  他当然有骄傲的资本,在这片海域,没有任何一支力量能对他产生威胁。  自从远征舰队“发现”并占领宿务以来,麦哲伦对公国的贡献越来越大,首先是指挥远征舰队“排除万难”在全世界首度横越了太平洋;其次是为公国的开疆拓土作出了“决定性”的作用,尤其是他指挥的马六甲堡垒攻坚战,是一场牺牲极微并且以少胜多的成功的偷袭战。在临时委员会成立之际,塞拉弗公爵阁下就明确地批示,让临时委员会按照公国的勋奖政策,赶快拿出奖励的意见。  然而,公国的这些老油条们心里都清楚,多巴哥伯爵、王权选侯彼得摄政军衔才是中将,而麦哲伦先生却已经是少将了,仅差一级,而前者和后者在塞拉弗心里的亲疏关系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给麦哲伦提升级别,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了彼得摄政?并且,主要的原因是远征舰队的成员无不认为,麦哲伦先生只不过是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帮助和指点下才取得如此成功的,许许多多的功劳得归于领袖的英明领导,在这种情况下领取不该获得的奖赏,那就是一种无耻。  临时委员会的代委员长约瑟男爵,也着实不想让麦哲伦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这位跛脚的将军再升一升,也就是男爵了,他的功勋又比自己大,难不成要将自己取而代之吗?  约瑟的小算盘打得很精。  他也一直觉得塞拉弗公爵阁下会认可他的抵制行动,在假发佬的心目中,麦哲伦不过是个身有残疾的低贱的葡萄牙人。  不过这一次他是大错而特错了。  
  塞拉弗虽然没有空闲去猜测下属们的心理活动,但他身边有得是聪明人。全欧洲最博学多才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大师,经常在最高首脑身边服务,非常清楚约瑟男爵为人的埃莲娜小姐,加上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不断地向上汇集各种各样的情报,塞拉弗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决定在遭到怎样的隐性的抗拒。  在他养伤和不能处理政事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管太多,可是现在老虎已经养足了精神,磨利了牙齿,难道还要他继续呆在家里装大猫吗?  麦哲伦将军登上“维多利亚”号主甲板的时候,他感觉到短时间的失神。  到处是身着豪华欧洲宫廷礼服的仪仗队,包括数十名持长柄铜斧和长矛的卫队,十余名柱双手大剑的全铠骑士,礼号手端起长达2.21码的长长号角,低沉地吹奏起来,旌旗招展,一条极长的红地毯从头铺到尾,那里的高台上,端坐着伟大的公爵,他戴着大公的冠冕,纯白褶大花纹的公爵服,披着血红色的麾盖,纯银铸成的装饰腰带上镶满珍珠、钻石,一把黄金制成的巨剑,静静地躺在匣子里,被两名女仆捧在手中。老伯爵坐在旁边稍低的位置,也是做过非常精心的打扮。  “奉公爵谕令,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爵士上前听封!”  远远传来的呼喝声,令人动容。  麦哲伦神情一凛,他解下佩剑,递给从人,随即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仪容,大踏步稳定地朝红地毯的那一端走过去。  塞拉弗公爵阁下、列奥纳多伯爵阁下都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埃莲娜从旁边走上前来,轻轻地一俯身,“爵士,请在这里致礼。”  麦哲伦船长微微颔首,单膝跪倒,手抚胸前,屈身行礼,“特立尼达公国爵士,海军少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向尊敬的公爵阁下致礼!”  塞拉弗点了点头,早有仪仗官手持着巨大的羊皮纸展开,神情肃穆地高喊起来,“奉公爵谕令,麦哲伦爵士率领远征舰队横渡太平洋,为人类征服整个世界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占领马六甲之役,精彩绝伦,为军事史上光辉的一页。受封男爵,赐黄金剑一把;击败葡萄牙人,占领马鲁古群岛、班达群岛和帝汶,垄断香料、檀香贸易;指挥舰队横扫东南亚海域,打击海盗和走私船,为公国赢得荣誉,受封子爵,赐领地龙牙门岛。”  麦哲伦神情一震,龙牙门岛他也知道,是指的马六甲城东南方向海峡的一处岛屿(也就是现代的新加坡),这里早有许多中国人、印度人等定居,经济受到暹罗等国家的影响。原本临时委员会决定要在这里兴建大型的贸易港,就是为了分流马六甲过于富余的商船队,现在这块地方竟然赐给了自己!麦哲伦知道,有了这个岛,可以说今后他的子孙后代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麦哲伦衷心地叩首下去,“感谢您的慷慨,伟大的特立尼达公爵!我,麦哲伦在此宣誓,为公爵阁下的信仰、信念贡献毕生的力量,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临时委员会下一任代委员长就是你了,我亲爱的朋友。”塞拉弗微微笑道,“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因为你要在这里驻守一段时间才能回本土去,我认为没有人能比你更有资格呆在东方这片土地。在此之前,你还需要跟着我,逐步熟悉中国事务,与大明中央政府结成稳定协作的良好关系。”  “是,我必不辜负您的期望!”  “从今天开始,您进封为中将,我会拨给您十名公爵卫队的成员,充作您的侍卫长。希望您为了国家,保重身体,多多做出新的贡献。”  麦哲伦木讷的脸上显出罕有的激动,他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动,“我会的,我的阁下!”  塞拉弗公爵若有深意地笑了,他朝在座观礼的各位扫视了一眼,“从现在开始,特立尼达公国拥有封地的爵爷已经有4位了,我们的卡巴哈切伯爵、多巴哥伯爵、马提尼克女伯爵和新晋升的龙牙门子爵,希望以后各位也能够多多立功,早日晋爵。我们公国别的不多,海外领土还是很多的。女伯爵群岛是赠送给我未婚妻的礼物,希望以后我也能将同样富饶的土地赠送给诸位,加油吧!”  “谨遵公爵阁下谕令!”众人异口同声,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之下,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和清醒的脑袋了。  “子爵先生,请到我的舱室里一叙,其他人都解散。”  麦哲伦来到公爵阁下坐舱的时候,一队卫兵正在装饰华美的走廊上向他行礼,为首的是公爵卫队的希玛中尉,在北京东厂诏狱之战中他身负重伤,此后因伤病达不到卫队要求而面临挂勋(退役),但没想到这么快,公爵阁下就为他找到了退路――担任麦哲伦子爵的侍卫长,薪水和荣誉虽然没有那么多,但却是很稳当的职业了,他不用再那么刻苦玩命地训练,也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同伴超越从而失去卫队的岗位了。  然而,真正向麦哲伦先生通报过这件事情,目送他进入舱室之后,希玛仍然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我的将军!”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换过了一身军服,他站在会客室的门前欢迎对方,两人热烈地拥抱了一次,“先请进来,喝点什么?”  “茶,可以吗?”  “当然,埃莲娜,给我们的麦哲伦先生沏一杯清淡的贡品碧螺春。”他邀请将军坐了下来,之后便正色地说道,“好吧,先谈谈正事,我想问一问你的舰队在双屿港与日本人的交战情况?”  麦哲伦脸露羞愧的神色,摇了摇头,“公爵阁下,这场战斗的失利我要担负起主要责任。我没有估算到日本人的胆子居然有这么大,他们几乎是倾尽全力来发动攻击,想要一举除去我们的舰队,我们有两艘中型护卫舰沉没,除此之外,还有150余名陆军战士、12名海军战士牺牲。在日本人发动攻击之后,我下达命令,要求所有人主动撤出双屿岛,因为我觉得再盲目地打下去伤亡太大,加上双屿港内都是各国的商船,我料定日本人是不会放弃的。因此,我的决定就是封锁双屿岛,对所有出入的船只进行检查。”  塞拉弗眼神始终是平静的,只是在听到伤亡数字的时候略略闪现出一点寒光,“虽然丢失了双屿基地,但我认为您的决策并没有出错,相反,日本人恐怕根本想不到我们会主动放弃那里,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的目标是舰队,然而却拿到了一个让他们不想放弃却又吞不下去的食物。”  双屿岛在洪永年间属于宁波府的辖区,此后因为倭寇为害,皇帝下令居民内迁,放弃诸岛。而麦哲伦将军巡视大明领海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在双屿岛已经有了原始贸易点的雏形――许多来自东亚、东南亚、西亚甚至欧洲的商船,在此抛锚停泊,他们用各种货物来交换中国商人挟带来的私货。麦哲伦收剿了全部走私货物,击沉了百余条走私船,随后他在双屿港按照金山卫港次一等的标准建立起港口设施。不过在塞拉弗公爵得到这份报告之后,他拨款15万两白银和20000名劳役过去,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初步建成了大致的码头、卫堡、炮台、官府和贸易集市。  放弃这样一个重要的基地显然是不可能的。  “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尊敬的公爵阁下。”麦哲伦有些激动,却也有点惭愧地站起来,“不过我还是请求您的降罪,我未战先退,使得公国的荣誉在我手中丧失殆尽。”  “这并非您的责任,坐吧。”埃莲娜小姐此时送上了用玻璃杯盛放的茶水,碧绿的茶汤很吸引人,加上茶叶笔直在杯中上下窜动,有种灵动跳脱的气息,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麦哲伦,也顿时被震撼了,“哦,谢谢您,埃莲娜小姐!这是我见过的最赏心悦目的茶水了。这一杯茶在罗马或者巴黎恐怕要卖到100个佛罗林吧?”  “不,我想只会更高。”公爵阁下微笑着朝法国女仆点点头,后者谦卑地躬身告退,“这不是普通的茶叶,这是大明皇帝御用品,价值连城,每杯300-500个佛罗林才能体现出大贵族们的高尚品味。”  “哦,您说得太对了!”两个感觉气味相投的家伙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次我们不能再盲目地行动了,那样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公爵阁下转尔继续谈论起正题,“我们的情报部门对于日本国的各种资料研究得都不深入,主要是从那个九鬼嘉良先生身上获得的,这种片面性质的情报可以说毫无用处,我们不相信他,他也不能信任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因此,我们既然决定要打这一场战役,那么就必须是万无一失的全胜之战,除此之外,我个人不接受任何不利或者取得惨胜的结果。”  “遵命,我的阁下!”  
  塞拉弗摆了摆手,“因此,我也在做很多准备工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万无一失这个战略性目标。我们在日本的行动一定要有震慑性,而且要有长期性――因为我并不想靠登陆作战来获得收益,日本人肯定在等着杀伤我们的陆军战士呢,我要依靠强大的海军来围困他们,击败他们的海上部队,击沉任何一只日本方面的船只,只要是他们的东西,哪怕是块木头都不能放过!在此之后,我们可以更加积极地动用政治和经济的威慑,来分化瓦解他们内部的势力,要知道现在的日本有几十个诸侯大名,他们根本不听所谓日本天皇或者幕府将军的话,这是个战乱的时代,也正好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麦哲伦听着,十分敬佩地点点头,“您的见解是最精妙的战略策划,我觉得我们离胜利仅仅差实践的一步而已。公国在您的带领下必将走向繁荣,我以您为骄傲,阁下!”  塞拉弗淡淡一笑,“您不用再吹捧我,麦哲伦先生。好了,我的方案已经说出来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麦哲伦点点头,“粮食方面不必担心,我们在东南亚诸国收购的粮食,加上我们自己生产的土豆、甘薯、木薯等食物,今年我们的储备目标已经提前完成了。在撤离双屿港之前,我还下令把库存的6.5万磅粮食焚烧一空,除了饥饿,日本人什么也得不到。”  “很好,我们需要在半年内,一共筹集145.39万巴哈尔(相当于54.45万吨)的食品,那将是保证我们10万人在日本海域有所作为的最大动力。”  “这个数字可以减少至少一半。”麦哲伦沉思着说道,“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打仗并不是您想的那样纯粹依靠武器战备和大把的粮食,当然这种东西也不能缺乏,可是我们在实战中,经常会抢劫敌方城镇、村庄,截断和控制敌人的补给线,等等,战争就是破坏。如果这种破坏利用得当,我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最强大的对手。”  公爵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很好,将军,您已经是一名成熟而合格的指挥官了,不过这次的战役非同寻常,我们需要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不是留着问题等到下回解决。我除了决定要有十万人参加此次战役以外,还召集了许多商队,从经济方面,我们也要不遗余力地打击他们。”  “带着商队,这和打击他们的经济有关系吗?”麦哲伦很隐晦地没有说出自己的感觉,他认为商队反而会更加补充敌人的各种资源,这和战争的破坏结果是完全背立的。  “除了粮食以外,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当然,价格方面要严格控制,我们不是去日本做慈善活动的。”  麦哲伦眉头皱了一会儿,便完全放松开来,脸部露出会心的笑容,“不能不说,我的公爵阁下,您是个彻彻底底的绝妙的人!就像这一次,我们没有问大明政府索巴一分银子,但是我们的军费问题却早已解决。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在宁波海域上一个秘密的无人小岛上,正有几条像甲虫一样丑陋的小型海船停泊在岸边。  那是倭人的一艘关船和三艘吨位更小的小早船。  这艘关船吨位在90-100吨,两侧共有60挺橹,水手145人,战斗人员200人,已经算是日本国内很大的一种船了。  比这种船更大的只有安宅船,这种船在150吨以上,使用木料和龟骨制造,看上去坚固,但比起广船或者大福船来却也普通。该种型制的船在中央后部设警楼,分三层,配有小橹一百六十只,大橹八十只,属于核心战舰。不过那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京都大内氏派往明朝的使者宗设谦道,大模大样地负着手,在一帮武士的簇拥之下,登岸上岛。  他长得十分蛮横,两撇胡子就像左右摆开的两把倭刀,脸上横肉纵生,眼睛狭而长,不时露出奸狡和森冷的寒意,他梳着传统的武士头,穿着宽大的唐袍,腰间是长短两柄倭刀,尤其是短的那柄,用的竟然是罕见的青铜刀鞘,上面刻着非常复杂的铭文,一看就很有来头。  这一次大内氏派出这员得力的部下,甚至比预期的计划还要有所提前,这完全是因为大明国内部产生的问题让他们感觉到有大捞一票的希望。  日本人需要什么?中国的货物、中国的金银。  而趁着大明南北两个政府的对立,中间混水摸鱼,应该是发财的最好时机。  对于大明,宗设谦道的看法就和他的主子们一模一样,那就是一个无能的家伙在掌管着一座金山。在他们的心中,他们自己才是第一流的武士,第一流的政治家,这座金山与其放在无能者手里败毁,不如拿过来自己享用。  尤其是大明的禁海令,使得数不清的海盗在这片海域横行,其中最多的反而是中国人,这些贼寇深知中国大陆的情况,只要日本人给予好处,他们就会笑眯眯地凑上来带路,在倭寇打劫府县的同时,他们也收获得盘满钵足。  此次,宗设就因为有了沿海一个大明汉奸的帮助,才顺利地进攻了双屿港的麦哲伦舰队,但是令他生气的是,他已经把所有的力量差不多都搁在了那儿,现在,他手边连500人都凑不出。  要知道,凑集起2万多人的海盗,其中还有至少3000名日本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双屿港的贸易之富庶,使宗设谦道等人垂涎不已,可是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战役。  最关键的是,麦哲伦舰队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原本的偷袭战打成了一场遭遇战,麦哲伦舰队用他们坚固的阵形和强猛的火力,打沉了几乎所有的围攻者,宗设谦道只能命令那些冀望于在双屿港抢掠一把的倭寇们,通过对岛的占领来逼迫对手就范。  双屿港的确是个富饶的地方,但是公国的舰队实在是太有威胁了,宗设谦道常常以大日本上国人自诩,并且也时常听闻各大名领内的武士出海收获的丰厚以及明国海上力量的不堪一击。但是,就他从自己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来看,那种说法似乎有点言过其实,大明海军的舰队,每支都有数十艘400料规模以上的船只,有的甚至有1000料大船,都装满了各种火铳、石弩,倭船根本就不能跟对手正正经经地打一个照面。  加上被麦哲伦在短期内收拾掉的两支在浙江沿海最有影响力的海盗组织,也就是海寇王英和海寇闵建忠的团伙,剿得片瓦无存,这让宗设谦道不禁有种寒栗股战的感觉。  要知道,这些大明国海寇在日本,可是连大名都要恭恭敬敬对待的,如果没有他们的镶助,倭人怎么可能如此顺当地进入大明国内陆呢?  曾几何时,这些横行中国海的贼寇大爷们,竟然被像一条肉串般被烤吃了?  望着这片海域无人能敌的大明海军,宗设谦道只有肚子里咒骂以及暗自眼红的份儿。  现在,1万多海贼被围困在了双屿岛,原本他们还想趁着商船队出发的当儿混出去,然而很快就被识破了,麦哲伦舰队规定了无比严厉的检查制度,凡是看起来像汉人但说话不是大明口音的,统统抓起来,还有每次仅允许2条船通过检查站,超过这个数字的统统不问原因地击沉――已经有数百名海贼就是这样不明不白进入地狱的,现在,倭寇们根本不敢出岛,只有那些中国籍的海盗,才笑眯眯地伪装成商人并登上商船离开。  说实话,这并非是麦哲伦先生的疏忽,实际上他并不晓得这由来已久的靖倭历史――出于巨大的利益考虑,许多沿海各地的商人都极其重视走私贸易,因此,他们反而不希望海禁复驰,所谓靖倭,他们的要求只是不要让日本人垄断走私贸易,也不要让这帮人跑到自己家来抢劫,就这么简单,除此之外,他们抢谁杀谁都跟自己无关。  这就造成了倭寇的队伍里,实际上有大量的大明国人,并非完全是实打实的日本人。  宗设谦道也敏锐地看出了这一点,他无法救出更多的人,只能通过更加疯狂的行动来挽回这一切,兵法中“围魏救赵”的一节,似乎更合此中要义。  夜幕深重,岛边沙滩后低矮的灌木林中,正升起一堆取暖用的篝火。  宗设谦道和自己的手下广本慎武、细藤成孝、吉田十一郎、寺岛正、大泽一健五人,围在火堆前,几个饥肠辘辘的家伙,用刀剑烹调起烤鱼来。  “很久没有喝到京都的清酒了,那个滋味真是令人怀念啊。”  “东本愿寺那松叶君酒坊的刺身招待菜,配合醇厚的菊正宗,才是寒夜里的一大乐趣!”  几个已经差不多口中淡出鸟来的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口水横飞。  
  宗设谦道静静地听着,他盘膝而坐,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柄青铜鞘的短刀,“秋叶原一文字”。据说是宽元时代关西最著名的刀匠夕晴本照的作品,是由大内家赏赐给最骁勇武士的物品。  “大人,尹先生派来的船已经到了。”  宗设谦道朝报信的家伙略一点头,“请他们过来。”  宗设常常以自己说的一口还算不错的中文沾沾自喜,跟在政府的高层身边,如果不会讲几句中文,那是很丢面子的。有时候,喝茶喝酒起舞诗歌的时候都需要用到纯中文的对话,有时候还会大声朗诵一些唐诗出来增加气氛,这可是最上等阶层才有的享受。  这次来拜访宗设谦道的,是浙江宁波籍、奉化籍的诸多商人的代表,他们都是长期从事走私营生而起家的商人,此次他们就是来与日本人“同商大事”的。  奉化人赵奕,家产百万两计,是当初郑和下西洋时期跟随宝船出海的商人的后代。  当初,由奉化、慈溪、镇海、定海、象山等六县商人构成的商人集团,沿东南亚至马六甲赚了大笔的外块,其后实施海禁的成功,使得这些家财万贯的人更加富有,一掷千金在他们的圈子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六县,加上南四县七县,如今成为“宁波商帮”的地域范围,宁波帮差不多垄断这一地区经济贸易的六成收入。  从全国来说,大的商帮也有几十个,其中比较著名的,除了宁波帮以外还有徽帮、晋帮、陕帮、江右帮、龙游帮、洞庭帮、临清帮、闽帮、粤帮等等。大商人恭景春,家中也是依靠贩盐、走私而富,他个人虽然极其富有,但他所属的苏州帮却没有宁波等商帮的规模。宁波商人在北京城王府井旁的小甜水胡同还建有会馆,为的就是方便前往建国门附近贡院考试的学生,这种财大气粗不怕招摇的气概,就是宁波帮兴旺的证明。  赵奕虽然是奉化人,但他在奉化却无根基,祖上一支脉迁往宁波,加上他的正妻是宁波人,商人世家,因此他也投靠了宁波帮中。  在天下响应大明武定王开放海禁对外贸易,并公开拍卖许可证的时候,宁波帮的商人却是多方阻挠,甚至不惜勾结政府官员,对抗朝廷的政策,其主要原因不外是想继续长期性地垄断沿海极为激烈的走私贸易,以获取巨大的利润。  和宁波帮一个鼻孔出气的还有闽帮、粤帮,虽然这两个商帮的势力不如宁波帮那么强大,但是作为地区贸易的主体,这些商帮对于政府经济决策的执行程度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力。  虽然钦差总理商业局大臣史兰峤等人对于发放许可证的巨大盈利数字感到兴奋不已,朝廷上下也对此表示惊讶,但商业局右侍郎(主官副职)斯波克特先生却在商业局的连月运作和情报部门合作协查的过程中发现了许多令他不满的蛛丝马迹,不论是外销的贸易品筹备、组织、输送、囤积也好,还是进口货物的购销,在某些地区,尤其是海外贸易基础“雄厚”的沿海几个省份都出现了故意了延误、拖怠和抵制的活动。甚至有些刁民干脆声称“朝廷复驰海禁乃是妖妄”,对开海禁行贸易积极对抗,有些偏远地区更是有人拉起海盗在海上三天两头打劫官府的商船队。  在这种情况下,大明朝廷内部也有人积极地为海禁政策说话,朝廷里南方出身的官员原本就多,他们有的与私商暗地里交易过,尝到过甜头,有的长期享受私商的贿赂,他们以原先市舶司、当地政府头目为代表,有的干脆就是这些私商的家人、亲戚和好友。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财富是基于海禁政策以及走私得来的,要正规地做海外贸易,岂不是要削自己的老本吗?  尤其是原先的那些大走私商人,他们更加不愿意把自己的利润和别人共享,哪怕朝廷抢去也不行。  当初海禁之所以实施,并不是海外贸易没有给朝廷和百姓带来好处,相反,海外贸易间接促成了永乐年以后数十年大明繁荣的盛世。  可是,海禁之后呢?许多人倒了霉,可是少数私商却肥了。他们逐渐做大做强,与官员勾结,一方面多方拉拢志同道和的商贾和商帮,为自己默默地谋福利。  沿海边防的松懈,何尝与这些人没有关系呢?为什么那些“备倭”的官兵们,一听到几个、十几个倭寇上岸,就数千人数千人地“逃散”呢?难道他们真的不是这些强盗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斯波克特先生、阿卡辛提先生。  不过公爵阁下对此的解释却很精辟: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这不过是一群既得利益者不想把得到手里的钱分出来给其他人而产生的分赃性质的争执。  海盗们分赃不均都自相残杀,这种行为已经清楚地解释当前的状况,这不是一般性的矛盾,也不是发个政府令就能解决问题的,这需要用大棒政策直接加以打击,为了维护政府的形象和尊严,为了使大家知道大明朝廷的权威,我们就不能心慈手软。  当然,眼下来这个寒冷的无人小岛与倭寇坐谈的家伙们,以及他们背后的指使者们,恐怕都没有意识到大明国实际统治者那引而不发的危险态度。  不一会儿,几十名身裹厚衣、脸上覆着蒙纱的家伙警惕地来到篝火边。为首的一个胖乎乎的家伙看了这副场面,冷哼一声,“哪位是倭使宗设大人?”  “八嘎!”一个武士跳了起来,然而,这群人立刻从衣服里取出各种武器来指向他,他当然也只能迅速地拔刀,指向对手。  “算了。”宗设谦道见来者不善,自己也不是真的想对付他们,便摆了摆手,发出阴沉的声音,“赵当家已经和我商议了三回了,但却回回不亲自来见面,难道他根本不想与我们合作吗?”  那个矮胖的人哼了一声,“宗设大人,请恕小人得罪,不过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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