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把猪的心肝脾肺肾各主什么肺交给王后后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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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病做过化验吗?教你怎么采集、运送、保存病料(心肝脾肺肾)!
16-7-2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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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0|原作者: 佚名|来自: 天津市动物卫生监督所
摘要: 近年来,实验室检验在重大动物疫病的诊断及防控中发挥了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而实验室检验结果的准确性、有效性除受实验方法、实验设备、检验试剂、人员操作等因素影响外,还受到样品的采集、运输、保存等因素的影响 ...
近年来,实验室检验在重大动物疫病的诊断及防控中发挥了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而实验室检验结果的准确性、有效性除受实验方法、实验设备、检验试剂、人员操作等因素影响外,还受到样品的采集、运输、保存等因素的影响。样品的采集、运输、保存是检验工作顺利开展的基础,决定了实验结果的可靠性。实验室检验结果的准确性、有效性,以及是否能够反映出疫病的真实情况,都与检验样品的采集有重要关系。检验结果能否反映疾病的主要病原、病因、一定程度上依赖于样品的代表性和质量。
一、样品采集要有代表性、适量性
样本采集要考虑样品的代表性、合理性。因为抽样检验工作是一种非全面统计调查方法,是通过对有限总体实施概率抽样,利用抽样样本数据对总体目标进行估计,这就要求样本对总体有很好的代表性。开展防疫监督工作或动物疫病监测工作采样时,要根据监测方案的整体要求、目的、方法和措施,结合当地区域分布,选择具有代表性的抽样点,做到采样布局合理,应尽可能全面、充分地反映总体的特征。同时,还要考虑动物的日龄、饲养密度、体质强弱,地势特点、交通特点、样本数量等因素。只有这样采集样品,通过检验结果,才能综合评估出总体疫病流行、分布趋势。
在开展动物卫生防疫监督工作采样时,尤其要注意样本量不能过小,样品采集数量除要满足实验室检验的需要,并留有余地,以备必要的复检使用外,样本数量过小会增大抽样误差,导致样本不能有效代表总体。
  &&&二、 样品采集要有时效性、合理性
由于检验对象和检验项目的不同,样品采集是有时间要求的,应严格按检验对象和项目所要求的时间及时采样。目前动物疫病检验主要通过检测抗体和病原两种方法。但是,疫苗免疫或病原感染后,机体内的抗体或病原浓度在不同时期是不同的,往往检验到的数值是不一样的。所以要根据监测的目的选取不同的时间采取样品,如果检测疫苗的保护效价,一般在免疫后10~15天采集。监测病原时,由于感染初期病原在机体内存在较少,并在各组织内分布不均,所以要根据不同时期,采集不同部位的组织进行监测。病死后的动物要立即采集样品,尤其夏季不应超过6 小时,冬季不能超过24小时,拖延过久,则组织变性、腐败,影响检验结果。
三、 样品采集要有典型性、针对性
动物疫病监测采集样品时,要根据检测的目的,以及实验室监测方法的不同,进行有针对性的采集样品。同时应根据发病动物典型临床症状、病变、是否治疗和有无并发症等情况,选择未治疗、病变明显、兼顾并发症等准确采样、采集典型样品。监测抗体一般采集免疫后10~15天的动物静脉血液,静置后析出血清;监测病原采集样品,活畜采集其血液、口鼻分泌物、乳汁、脓汁或局部渗出液、生殖道分泌物等。对死亡动物尸体,应剥去皮肤,打开胸腹腔,有选择的采集相应含菌(毒)量最多的脏器或内容物。如口蹄疫监测中应当采集发病动物(牛、羊、猪)未破裂的舌面或蹄部、鼻镜、乳头等部位的水泡皮和水泡液,屠宰后采集淋巴结、脊髓、肌肉等;结核病细菌性检查时,死畜可采淋巴结及其它组织,活畜可采其痰、乳、精液、子宫分秘物、尿和粪便等。
  &&四、样品采集要有无菌性、安全性
对于准备进行病原学及血清学检验的样品,所用包装工具、容器和采集器械必须经过高压灭菌处理,容器必须完整无损,密封不漏出液体,采样必须按无菌常规操作,同时要注意样品和环境的污染。采样时要做好个人防护,穿工作服、戴手套、口罩等,防止病原感染和外来病的扩散,避免事故发生。如疑似炭疽则不能剖检,而应采取局部皮肤或耳尖的血液,涂片镜检排除炭疽后方可解剖采样。样品采集后要及时对尸体进行无害化处理,被污染的场地要进行彻底消毒。
五、样品运送要有及时性、快速性
装载样品的容器可选择玻璃的或塑料的,可以是瓶式、试管式或袋式,对所采集的样品,原则上讲,要一种样品一个容器,立即密封。如果选用塑料袋,则应用两层袋,分别用线结扎袋口,防止液体漏出或水污染样品。然后,要根据样品的保存要求及监测的目的,尽快送往实验室。如供细菌监测、寄生虫检验及血清学监测的冷藏样品,必须在24小时内送到实验室;供病毒监测的样品,必须在数小时内送达实验室;经冻结的样品须在24小时内送到,24小时内不能送到的,在运送途中须样品处于-20℃以下。送检样品过程中,要妥善包装,尽可能的平稳运输,防止碰撞,容器破损,造成污染。需要注意的是所有盛装送检样品的容器,应贴上能防止因各种可能原因(冷冻、挤碰等)脱落的标签,同时应标明采样时间、地点、编号和样品名称、畜禽品种等,并附疫情相关资料一并送达实验室。
&六、 样品保存要有妥善性、低温性
  & &样品采集后要及时送检,不能及时送检的,要妥善低温保存。但保存时间过长,样品由于血液或组织中的酶、微生物的影响,蛋白质分解代谢,甚至腐败、变质,加之病原自身分解和死亡,导致检验浓度偏低,或者检验不到,疫病监测也就失去了预警意义。血清样品若要长时间保存,则将血清置于冰箱-20℃冻存,但不可以反复冻融,如短时间保存,可置4℃冷藏;全血置冰箱4℃保存。采集的实质性器官样品存放在消毒过的容器内密封,最好用蜡封固,置于装有冰块的冰瓶中快速送检,若不能及时送检,最佳的保存方法应为冷冻。一般情况下,供细菌检测的样品应在4℃保存,或可用灭菌后的30﹪~50﹪的甘油生理盐水保存;供病毒检测的样品应在0℃以下低温保存,也可用灭菌后的30﹪~50﹪的甘油生理盐水保存。
如上所述,在动物疫病的防控中,实验室检验有着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实验室检验结果的准确性、有效性,是否能够反映出疫病的真实情况,都与检验样品的采集、运输、保存等有重要关系。规范化的样品采集、运输、保存是动物疫病检验、监测工作质量控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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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娘说红颜祸水
&&&&南齐,金陵,安国公府。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唔……”
&&&&“前国公夫人果真是国色天香,媚色天成啊,哈哈哈哈!”
&&&&“能给战无不胜的玉面修罗前国公爷戴绿帽,是我这辈子的荣幸哈哈!”
&&&&“……”
&&&&瘦弱的四肢被男人们禁锢住,入眼是七八个脱得精光的男人,入耳是如此难堪的污言秽语。傅卿云满眼绝望,恐惧的尖叫,她想蜷缩起不着寸缕的身子,可身子上爬满了男人丑陋的手、恶心的嘴,她动弹不得。
&&&&不知道第几次晕迷醒来,那些人在她身子上掐出触目惊心的於痕,身子已经麻木了,男人们却不知餍足,一人换一人,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子深处留下罪恶的痕迹。
&&&&她多想咬舌自尽,可她的女儿淳于芷还在白眼狼傅冉云手里,她不能死。
&&&&阖起的眼角悄悄流下泪水,她想起早上傅冉云眼含泪水述说国公府开支艰难,她毫不犹豫把剩下的嫁妆交给她。傅冉云马上翻脸不认人,命她以前的丫鬟和姨娘们把她捆起来,以淳于芷的命为要挟,让她像个府里养的姬妾一般出来陪客。
&&&&不知过了多久,这帮衣冠禽/兽们尽兴穿衣,北齐时点的状元郎张回峰掏出一叠银票给如今的安国公、傅冉云的丈夫淳于沛,淫邪地笑道:“安国公,你大嫂的滋味儿可真不错,想必你也是尝过的罢?哈哈哈!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官理解,理解!”
&&&&淳于沛赔笑道:“张大人欢心便好,日后常来。”
&&&&张大人哈哈大笑,领人而去。
&&&&傅卿云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破灭,原本她以为可以向淳于沛求救,可淳于沛呢,居然像勾栏院里的老鸨似的站在门口收银子,这对狗夫妻早商量好了的。
&&&&她心口抽疼,恶心欲呕,下面的血水潺潺流出,想必是活不成了,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去找件衣裳遮住身体,嘶哑的声音干涩地问:“淳于沛,为什么?我是你大嫂,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大哥的面上,也不能让我像个妓、女一样接客……你大哥泉下有知……”
&&&&亲妹妹谋算她的嫁妆,丈夫的亲弟弟谋算她的身子收钱。她傅卿云真是被这对狗夫妻利用的彻底。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给我闭嘴!从小人人都说淳于湛武功强悍,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可有谁注意过我淳于沛?同样是嫡子,同父同母,为什么安国公的爵位要传给他,而不传给我!就因为我晚生他几年?”淳于沛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脚破口大骂,骂淳于湛,骂傅卿云。
&&&&傅卿云哆嗦着手摸到大腿上,那里有秽浊之物,也有她的血,腿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如蜈蚣似的丑陋的疤。
&&&&傅卿云眼含热泪:“淳于沛,北狄叩关,逃难的路上,傅冉云尖叫引来流寇,我为救你们,挡住流寇拖延时间,差点失去这条腿……初到金陵,我把江南所有的嫁妆交给你们重建安国公府……我和你大哥把你们兄妹当做儿女抚养,处处拥护关照……这些都是假的么?”
&&&&淳于沛看见床上的血满眼兴奋,这女人活不成了,他眼中闪烁着满满的嫉恨,索性全盘托出:“不妨告诉你,当年淳于湛凯旋,我送了一封家书给他,淳于湛千防万防,万万想不到他的亲弟弟会在信纸上抹毒!他口口声声说为弟妹着想,既然如此,我想要这爵位,他就让给我罢!可先皇居然让你那傻儿子继承爵位,不然焕云就不会送他去酒楼摔死!哼,你给大哥戴了七八顶绿帽,大哥泉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哈哈!从今日起,淳于湛会成为整座金陵城的笑话,他的威名因为你这个贱妇荡然无存……”
&&&&傅卿云大痛,眼前发黑,苍白的唇颤抖如风中落叶:“淳于沛,你不得好死!”
&&&&“啪!”淳于沛狠戾地甩了她几耳光,脸颊立刻浮肿,又一脚把她踹下床榻,满脸嫌恶地离开,留下恶毒的两个字“娼货”。
&&&&傅卿云昏过去,是在丫鬟瑞雪的哭声中醒来的。
&&&&瑞雪见她睁眼,恐惧地哭道:“大夫人,二夫人疯了,要淹死芷姑娘!”
&&&&傅卿云惊痛,一口血喷出来,瑞雪惊叫。
&&&&傅卿云痛恨之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爬下拔步床,瑞雪早已为她穿了衣裳,她双腿抖颤,快步走出院落,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随瑞雪来到人工渠边。
&&&&眼前的一幕让傅卿云目眦欲裂,淳于芷小小的身子在渠水里挣扎,脸上满是划痕,而傅冉云这个丧心病狂的贱人竟然站在岸边,每每淳于芷的头浮出水面,她就用竹竿把淳于芷戳下去。傅冉云脸上浮着淡淡的温柔的笑意,像个玩游戏的天真孩童,乐此不疲,却让人毛骨悚然。
&&&&“傅冉云!”傅卿云暴怒,淳于芷再也没有浮上来。
&&&&傅卿云心脏紧缩成一团,她爆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吼,“你杀了我的芷儿,我要你偿命!”
&&&&她的忍辱负重都成了笑话!
&&&&傅卿云猛地顶向傅冉云,后者猝不及防,两人双双掉落水中。
&&&&淳于芷的奶娘印嬷嬷惊慌失措地掰断傅卿云的手,救起傅冉云,傅卿云仇恨的眼死死瞪着她们。
&&&&傅冉云上岸,狠狠地踹了两脚浮出来的傅卿云,就像刚才对待淳于芷那样,语气天真娇憨,吐出的字眼却无比恶毒:“大姐姐,你看你满身狼狈,今儿个就是你和你女儿葬身之日。从此,定南侯府的嫡长女和安国公夫人就是我傅冉云一人!哦,我差点忘了,我娘用秘药让你那个没用的娘难产,做了父亲的平妻,我娘怀了我,你娘啊,不服气,硬是生了凌云,生生气死!要不是那老不死的外祖母把你娘的嫁妆攥在手里,你以为你和傅凌云那孽种能活这么多年?”
&&&&她掩着袖子轻笑,仿若花季少女见了心上人,无限娇羞。
&&&&傅卿云已是强弩之末,她抱起淳于芷僵硬的小身子,发出最后一声长吼:“傅冉云,淳于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啊——”
&&&&旋即,她的手松开岸边的水草,母女俩的尸体随着滚滚的人工渠流出安国公府,流向城外的护城河,流入孤村野店外的河流,最后流向大海。
&&&&安国公府未能打捞到傅卿云和淳于芷的尸体,犹如濒临死亡的母兽发出的悲鸣在安国公府上空盘旋数日,阴风飒飒。
&&&&北齐,燕京,定南侯府。
&&&&时值夏日,菱花窗外蝉鸣阵阵。
&&&&傅卿云抚着额头醒来,脑子里浑浑噩噩,如蝶翼轻颤的羽睫陡然睁开,一双澄澈似清泉的美眸染上血红,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美眸中滔天的恨意熊熊燃烧。
&&&&芊芊素手抚上额头,额角光滑如初,没有浅淡的疤痕。傅卿云眸子里诡异地闪过一道红光,翻身坐起,环目四顾,双鲤戏荷纹茜红纱帐,床不是南齐金陵的拔步床,而是北齐燕京的大炕,屋内的摆设熟悉而陌生。
&&&&一瞬间,她眼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如果她没出现幻觉的话,这是她出嫁前的闺房,素手再次抚上额角,那里真的没有疤痕了,但是额头异常滚烫,是发烧了。
&&&&她不是和女儿一起死了么?难道被人救了?可即便得救,也不该回到燕京啊!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腿侧,那条蜈蚣疤,也不见了!
&&&&傅卿云怔了怔,或许,是她前世在佛前敲了两年木鱼,佛祖大发慈悲,让她重生一回?
&&&&眼中闪过一道道幽冷的光,她对小林氏母女三人以及淳于沛掏心挖肺,予取予求,可傅冉云和淳于沛这对黑夫妻、狗男女居然害得她一家人惨死,既然重新活一世,这些辜负她的人,陷害她的人,算计她的人,她一个都不能放过!
&&&&傅卿云抑制住激动的情绪,穿鞋下炕,刚走到花厅门口,听到穿廊里传来几道声音。
&&&&她扶住眩晕的脑袋,听清了是小林氏、傅冉云母女俩的声音。
&&&&小林氏像是宠溺调皮的孩子般叹息:“卿丫头从小跟着她表兄弟和表姐妹读书识字,难免多愁善感,心肠慈悲。侯爷在家时,畅谈沙场,这丫头偏偏听不得,幼年时有一回还吓晕了过去。又常常念叨身子骨不好,怕拖累国公爷,才冲动说了退亲的话,国公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等我哄她两句,也就罢了。”
&&&&“夫人,国公爷大度,岂会跟大姐姐计较!”傅冉云娇嗔。
&&&&“是,是我说错话了!”小林氏轻笑。
&&&&一墙之隔的傅卿云心惊,脑袋似要炸开,她前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段对话,小林氏母女俩一唱一和,分明坐实了她想退亲的意图,可她什么时候听到父亲定南侯谈起沙场就吓晕了?
&&&&安国公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贵府大姑娘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可这亲事是祖父和侯爷定下的,侯爷戍守南疆,我少不得要问清大姑娘的心意,以免将来做对怨偶,我是男人没什么,反倒坏了大姑娘的终身。”
&&&&小林氏袖下的手几乎扯烂了帕子,眉梢几不可察地蹙了蹙:“连翘,去瞧瞧大姑娘是否醒了。”
&&&&“是,夫人。”连翘行了一礼,朝内室而来,小林氏请安国公到花厅。
&&&&傅卿云安静地阖着眼,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两靥潮红。
&&&&连翘进门瞧了一眼,便惊讶道:“姑娘醒了?”不等炕上的人有反应,她退回踏进来的一只脚,回身道:“国公爷,夫人,大姑娘苏醒了。”
&&&&花厅里静谧片刻,安国公冷漠地开口道:“请夫人带路罢。”
&&&&连翘撩开茜纱帐,把帘帐勾在衔红珊瑚珠凤钩里,忽然,她转身战战兢兢对小林氏和淳于湛说道:“国公爷,夫人……姑娘太累,刚睡下。”
&&&&傅卿云冷笑,如醍醐灌顶。她明明没醒,硬被连翘说苏醒,安国公进来后,看见的是紧闭双眼的傅卿云,这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安国公,她不想见他。
&&&&傅卿云眼含热泪:淳于湛,一别经年,君无恙否?她眨了眨眼,才没让泪水流出来。
&&&&淳于湛瞥了眼茜纱帐内,傅卿云果然紧闭双目,他眉梢轻拧,屋内的温度陡然下降,正在他准备甩袖离去,以及小林氏准备打圆场时,身后传来细弱软糯的嗓音:“连翘……是夫人来了么?”
&&&&连翘犹如听见从洪荒野流里传出来的女鬼的呼唤,丝丝凉意爬上背脊,迟钝的眼珠子在看见傅卿云陡然睁开的明眸时,吓得腿软。
&&&&傅冉云及时拉她一把,看似把她拉到旁边,却是扶住连翘,欢喜道:“大姐姐,你终于醒了!国公爷来探望大姐姐呢!”
&&&&如果没有刚才在花厅里的铺垫,傅卿云甚至觉得她的声音真挚而欣悦。这话不是欲盖弥彰么?“终于醒了”,是说她刚才是在装睡罢。
&&&&傅卿云虚弱地笑道:“刚才做个噩梦,吓醒了。”她抬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转头看见屋内正中央的高大男人,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傅卿云袖子拂过眼睛,她真怕自己失态地哭出来,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她怎能不高兴呢?
&&&&小林氏看了眼连翘,皱皱眉,眸中有种笃定,却蓦然听傅卿云礼貌地对安国公道:“国公爷,卿云失礼了,还请国公爷移步花厅,卿云整理衣衫,稍后给国公爷见礼。”
&&&&一言一语,尽显名门闺秀的风范,没有半点心虚。
&&&&小林氏面色一僵,那种笃定瞬间消散。安国公看看小林氏,再看看傅卿云,轻颔首,和小林氏去了花厅。
&&&&小林氏临走前朝傅冉云递个眼色,傅冉云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转身喜悦地为傅卿云挑选首饰和衣裳,羞涩而带着一丝仰慕的说:“大姐姐,国公爷俊美无俦,高大魁梧,又是兵马大元帅,大姐姐得此佳婿,当是有福了。”
&&&&说罢,她期待地瞥向傅卿云。
&&&&傅卿云淡淡地接上话:“安国公府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国公爷的父亲、叔父马革裹尸,老国公爷戎马一生,建立多少战功,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安国公更是少年英雄,沙场名将。三妹妹,看人不可只看表相。”以往她听到这种话,总会皱眉,说安国公残忍。
&&&&屋内的傅冉云和花厅里的小林氏皆是愣怔,只有安国公唇角愉悦地勾起,别有意味地扫过小林氏,眼风带着凌厉。
&&&&傅卿云挽了个飞仙髻,发间插了一朵洒金珠蕊牡丹绢花,上身穿樱桃红彩绣牡丹纹浣花锦大袖衣,下着茜色撒君子兰齐腰百褶裙,略施腮红,掩盖苍白,轻轻眨眼,眸中流光溢彩,为病态的脸增添几抹亮色。
&&&&傅冉云看着高贵妍丽的傅卿云别提有多嫉妒了,她的母亲小林氏是皇商林府的庶女,小林氏的姨娘是从乡下买的良妾,小林氏样貌和地位不如林老夫人所出的大林氏(定南侯的原配嫡妻,傅卿云的亲生母亲),她的相貌和地位不如傅卿云。
&&&&她攥了攥手心,只要傅卿云死了,那么,定南侯府身份最尊贵的女儿便是她!
&&&&想到这里,她走到傅卿云旁边,和连翘使个眼色,惊恐出声:“啊,大姐姐不要——”
&&&&傅卿云从对面的西洋镜里看见傅冉云和连翘互打眼色,先心生警惕,她冷笑一声,还是前世的戏码。
&&&&她惊呼:“三妹妹小心!”
&&&&然后顿住步子,就是一顿的这个瞬间,连翘绊倒傅冉云的腿,傅冉云反射性地拉连翘,连翘倒在傅冉云的身上,傅冉云的额头重重地撞上桌角。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傅冉云晕晕乎乎地捂着额角,手上湿腻腻的,她疑惑地摊开手,看见满手的血,原本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啊!血——我的脸流血了!”
&&&&喊罢,头一歪,昏了过去。
&&&&傅卿云冷漠地看着傅冉云额角潺潺流血,眸中诡异的红光如电般一闪而逝。
&&&&小林氏听到这声嚎叫,急速奔进室内,口中喊着请大夫。
&&&&连翘叠在满脸血的傅冉云身上,傅卿云在两步开外,满面惊恐,正要去拉傅冉云。
&&&&小林氏啪地拍开傅卿云的手,心疼地唤了声“三丫头”,恨声道:“大姑娘,冉云是你的手足啊!你怎么忍心毁她容貌!”
&&&&言毕,她扬起巴掌要打傅卿云。
&&&&傅卿云冷笑,正要抬手格挡,有人先她一步抓住小林氏的手腕。
&&&&安国公冷声问:“侯夫人没问青红皂白,怎就断定是大姑娘所为?大姑娘站那么远,怎能够得着三姑娘?”
&&&&冷峻的眉眼一扫,傅卿云被小林氏推得颤颤巍巍。这是定南侯府之事,他本该退避,可实在看不得自己的未婚妻受人欺辱。
&&&&小林氏双眼猩红,女儿的脸破相,她哪里还顾得上害怕面前这位玉面修罗,梨花带雨地哽咽道:“国公爷,这是我亲眼所见!手心手背都是肉,最痛心的是我当娘的啊。连翘,你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要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你全家都跑不掉!”
&&&&她垂下的眼朝地上的连翘使个眼色,狠厉非常,充满威胁。
&&&&连翘浑身一颤,声泪俱下:“夫人,刚刚大姑娘直直地朝桌角撞去,三姑娘喊‘大姐姐不要’,没成想,大姑娘推了三姑娘一把,三姑娘便磕到桌角了,奴婢拉三姑娘却没拉住……护三姑娘不力是奴婢的罪,奴婢甘愿领罚,但奴婢绝不敢说一句假话。”
&&&&小林氏猛地抬起头,痛心地看着傅卿云:“卿丫头!你要是不满冉云,毁她容貌,你是长姐,那也罢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因不满与国公爷的联姻便轻贱自个儿性命!今儿个万一你磕破了头,我如何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大姐姐!”
&&&&主仆俩一问一答间颠倒黑白。
&&&&小林氏的大丫鬟海桐手忙脚乱地扶着摇摇欲晃的傅卿云,口中说着“大姑娘小心”,手中帕子上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傅卿云先不管小林氏的质问,警觉地闭气,似想到什么,一把夺过海桐的手帕,飞快地蹲身摁在傅冉云的伤口上。
&&&&小林氏脸色一白,推开傅卿云,扔掉帕子,自个儿摁上伤口。
&&&&傅卿云嘴角忽地闪过笑意,那锦帕果真有猫腻。本有转醒迹象的傅冉云,动弹的手软软地垂在地上。
&&&&傅冉云一直晕迷,才能防止与连翘串供。
&&&&解决了府冉云,傅卿云这才委屈地解释:“夫人明鉴,连翘说谎。分明是连翘故意绊倒三妹妹,我去扶三妹妹,三妹妹见我体弱,素来是个心善的,怕我受连累才喊了句‘大姐姐不要’,我想,三妹妹是说,‘大姐姐不要救我’。我身子发虚,看见三妹妹直直撞向桌角,喊了声,三妹妹小心。连翘居然故意压向三妹妹!夫人不信,等三妹妹醒了再问三妹妹,便可知真假。”
&&&&连翘,你当真以为我会心软,留了这么个破绽给我,留得好啊!
&&&&这个破绽便是连翘没有解释她为什么压在傅冉云身上。而她的话也向安国公明示,她没想过自杀逃婚。
&&&&安国公点头:“夫人,我们刚才进来时,大姑娘和三姑娘说的话都对得上,而连翘说是护主,怎么反而压在三姑娘身上?这不合理。”
&&&&连翘慌了,她失去了最佳辩解机会,反而给安国公留下把柄。
&&&&“夫人,奴婢绝不敢害三姑娘啊!”连翘嘭嘭嘭地磕头求饶,哀求地看向傅卿云。
&&&&傅卿云眸色淡淡,连翘姓印,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淳于芷的奶娘。前世她哀求印嬷嬷手下留情的时候,印嬷嬷怎么没有放过她女儿一条命?她忘不了印嬷嬷手中的刀子,忘不了女儿脸上的刀痕,忘不了印嬷嬷掰断她手的那一刻!
&&&&她前世就是太仁慈了,才会纵得这群吃里扒外的贱人们长肥了胆子,害她家破人亡,那么这一世,她还要什么仁慈?人啊,就是贱,欺软怕硬,护她爱她,她不领情,偏帮着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助纣为虐。
&&&&小林氏心头一凛,喝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动你的家人了?”
&&&&旁听的安国公一挑眉,眼含深意地看了眼小林氏。
&&&&傅卿云垂眸冷笑,是小林氏自己说如果连翘说谎,小心她全家。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林氏心虚露出马脚,可不怪她。
&&&&连翘哭声一顿,只顾磕头。
&&&&小林氏悄然瞥了眼傅卿云,掏出帕子擦擦眼角,浑身散发出娇柔的气质,仿佛受了撞天屈:“卿丫头,是母亲错怪你了,你三妹妹受伤,母亲一时心慌,又受这丫鬟蛊惑,是母亲错信了人,你能原谅母亲么?”
&&&&傅卿云也取了帕子捂住眼睛,半扭过身子似乎不忍心看连翘,哽咽着噼里啪啦说:“夫人为侯府操劳,我身边出了这等黑心肝儿的东西却没察觉,让三妹妹受了连累。女儿心里过意不去,如何能怪罪夫人,夫人不怪罪我便是我的福分了。连翘……任凭夫人发落!”
&&&&小林氏扶起傅卿云,满脸慈爱:“你啊你!你是我女儿,我从未怪过你,便算是你真不小心推了你三妹妹,我也不会真怪你的。”
&&&&那刚刚朝她扬巴掌的人是谁?傅卿云心里冷嗤。
&&&&安国公挑眉冷眼看笑话。
&&&&小林氏见无法让傅卿云亲口惩罚连翘,迫于安国公冷气外放,硬着头皮说:“连翘,原瞧着是个好的,哪里知道人心易变,如今长成个歹毒性子。来人,把连翘拉出去杖毙!”
&&&&连翘原先是个心地善良的,到了她傅卿云身边就变成恶毒的了,分明是说连翘是被她带坏的。
&&&&傅卿云忍不住朝安国公看了眼,只见安国公一副看好戏绝对不插手的模样,似完全没听懂小林氏的暗示。她稍微放心。
&&&&小林氏甚至连问连翘的杀人动机都没问,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把不断哀求的连翘拖下去,凄厉的哭声响彻傅卿云的梨蕊院。
&&&&小林氏浑身发寒,汗毛倒竖,叫来贴身丫头:“海桐,连翘死了后,赶紧敛了她,扔到乱葬岗上。”
&&&&海桐白着脸退下处理连翘。
&&&&傅卿云淡垂眼,小林氏记仇刻薄,连翘即便是她的人,但她害了傅冉云,她怎么能轻饶了她。
&&&&这一切结束后,傅卿云送安国公出府。
&&&&安国公英俊的脸上浮出歉意,口吻依旧冷如寒泉:“今儿个大姑娘受惊了。”他若是不来定南侯府,也就不会有这出戏。
&&&&“国公爷的心意,我明白,多谢国公爷为我说话。”傅卿云蹲身福礼,看着活生生的安国公,她心中一片暖阳,这比什么都好。没有安国公,小林氏不可能那么快地杀了连翘,泄了她心头之恨。
&&&&娉婷袅袅十四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傅卿云正当十四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这一福身,窈窕的身姿,优雅的动作,悦耳的嗓音,安国公感觉心里有只猫爪子在挠,定定神,他虚扶一把:“不必道谢,我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罢了。大姑娘不怕么?”
&&&&傅卿云一怔,须臾明白他问的是连翘的死。
&&&&她心底暖流涌动,前世经历国破家亡,逃亡路上多少人家易子而食,粥儿鬻女,这根本不算什么,脸上镇定而骄傲,散发着自信的光彩:“国公爷,我祖父老定南侯数十年前攻打南诏,骁勇善战,武勋起家,得封侯爵;我父亲定南侯和弟弟凌云镇守南疆,保家卫国。身为簪缨之家的女儿,一个诛心小丫鬟的死,我怎会害怕?”
&&&&再次强调她没有退亲之意,并非不喜骁勇善战的安国公,她可不想像前世一样,因为这个理由,再和安国公冷战三年。
&&&&这一世,她一定要守护和珍惜属于她的幸福。
&&&&安国公冷峻的眉眼缓和,眉宇间浮现丝丝温柔之意,目光盯着傅卿云略显苍白的小脸,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温柔和专注:“我相信大姑娘。”
&&&&傅卿云惊喜抬眸,她知道安国公今儿个肯定有怀疑,这一句话,说明安国公是站在她这边的,傅卿云再次道谢。
&&&&安国公忍不住开口提醒:“数次探望,未能见到大姑娘,都是侯夫人和三姑娘出面。婚期将近,大姑娘须保重身子。”
&&&&傅卿云眼眶一热,原来安国公看出了小林氏和傅冉云居心叵测,这句提醒是在让她提防小林氏母女俩啊,她感激道:“多谢国公爷提醒,我不会让国公爷失望的。”
&&&&安国公似松了口气,未婚妻娇弱可以,可太柔弱就不是好事了,他见傅卿云身子骨着实虚弱,谆谆叮嘱她好好养病,告辞离去。
&&&&傅卿云目送安国公离去的挺拔背影,嘴角轻轻勾起。
&&&&身后几个丫鬟跟上来,她眸光一冷,微微阖眼,眨去眼中流动的红色异光,那是对这些人的恨意。
&&&&傅冉云占了她的卧房看诊,傅卿云便去小书房暂歇,几个二等丫鬟和管事嬷嬷趁她睡着,跑去巴结讨好小林氏和傅冉云。等那些碍眼的人走后,她睁开眼躺在贵妃榻上,脑海里浮光掠影地飘过前世的记忆。
&&&&犹记得前一世,每回生病时,安国公来探望,她都处在昏迷之中,小林氏耳提面命地提到安国公对病弱的她有多不满。她在小林氏的暗示下去寻祖父老侯爷退亲,结果被祖父斥骂不守诚信,把她送到偏僻的庄子上思过,直到出嫁的前半个月才回府。
&&&&临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也是这样一个“意外”的磕碰,结果却是她额角磕在桌角上,破了相……安国公后来以为她对亲事不满,自杀未遂,冷傲的他气得洞房之后,三年内没碰过她。
&&&&那一撞,她破了相,却成就了傅冉云爱护姐姐的美名。
&&&&也不知小林氏耍了什么手段,让她染上了风寒?风寒、昏迷、丫鬟、探病,这些都是小林氏安排好的罢,一环套一环,若她是安国公,恐怕也要对退亲信以为真。
&&&&傅卿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喊了两声,不见贴身丫鬟们,只有个三等小丫鬟进来伺候,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脆生生抬起眼看了眼傅卿云,赶忙低下头,乖巧地回答:“回大姑娘的话,奴婢叫做扁豆。”
&&&&傅卿云颔首,脑子里并无印象,她院子里有几个“豆”,分不清谁是谁,又问:“你老子娘是府外的,还是在府里当差?”
&&&&扁豆言道:“奴婢的老子娘是府上的。”
&&&&傅卿云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知道,扁豆的父母是小林氏的陪房,犯了错,被小林氏揪住打死了,扁豆是在庄子上长大的。
&&&&很显然,扁豆是不受待见塞到梨蕊院充数的。
&&&&小林氏的陪房是外祖母选的,扁豆算是外祖母的人,傅卿云不敢冒然对扁豆下定论,吩咐道:“扁豆,你倒盏茶给我。”
&&&&扁豆喂完傅卿云吃茶,突然开口低声道:“大姑娘,奴婢方才绕到屋后,听到张嬷嬷和夫人提起雪肌膏。”
&&&&雪肌膏?傅卿云蹙眉,雪肌膏产自西域,是贡品,对祛疤效果极好。数年前皇帝曾赏赐勋贵世家,他们定南侯府才传了一代,算不上世家,当然没收到赏赐。前世她额角磕破了,安国公曾送她雪肌膏,最后还是留疤了。
&&&&扁豆看了看傅卿云的脸色,不见她着恼,暗地里松口气,接着小心翼翼地说:“还提到林府。”
&&&&傅卿云恍然大悟,她外祖母家是皇商世家,虽没爵位,但每年为朝廷捐出大笔粮食,很得皇帝宠信,自然也是有雪肌膏的。蓦地,傅卿云深深地看向扁豆,这个小丫鬟为什么告诉她这些?她脑子里可没这个小丫鬟的印象。,
&&&&扁豆似看出傅卿云的顾虑,忙憨憨地说:“奴婢是大姑娘的丫鬟,当然向着大姑娘,有什么话说什么话。”
&&&&傅卿云轻颔首,让小扁豆出去,以免被她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们看见。扁豆扁扁嘴,委屈地走了。
&&&&傅卿云不忍心:“等过些时日,我叫你上来伺候。”
&&&&扁豆立刻变得欢喜,脚步轻快许多。
&&&&傅卿云叹口气,这小丫鬟大概是看见她处理连翘,把翻身的机会放在她身上了,从林府来的下人,除了投靠小林氏,便只能投靠她。
&&&&扁豆刚走,小林氏过来探望,语气和蔼:“卿丫头,你醒了?我让三丫头挪回她的桃蕊院了,今儿个你受惊了。”
&&&&“夫人客气,我很好,夫人勿需担心。”
&&&&傅卿云眉眼慈和,深藏起对小林氏的恨意,她在侯府里面没有倚仗,看前世光景,老侯爷该是个明白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反而让她避了祸事,但是老侯爷不插手后院的事,她也不想被送到庄子上,只能暂时蛰伏。
&&&&而且,她记得傅老夫人该回府了,到时候府里有辖制小林氏的人,那时候再露锋芒不迟。
&&&&小林氏坐在贵妃榻边,细细察看傅卿云的神色:“卿丫头,我记得你跟连翘很要好,我也是气糊涂了才处死了她,你怎不劝劝我?”
&&&&傅卿云前世活了二十多岁,深宫不知去过多少回,察言观色的本领早练出来了,一看便知小林氏打的是试探的主意,她不屑地冷哼,自作孽不可活,她什么都没做,当然不会有破绽,语气却更加柔软:“夫人,我跟连翘要好,可三妹妹是我亲妹妹,她陷害我也就罢了,还谋害三妹妹,况且,夫人的处置女儿怎好置喙。”
&&&&所以你就不要马后炮,博取丫鬟们的好感了。人都死了,说多少句杀她不忍心,都没用!
&&&&果然,小林氏的大丫鬟海桐脸色微微发白,连翘是小林氏的人,海桐是大丫鬟,当然知道。
&&&&傅卿云接着一脸关切地问:“夫人,三妹妹那里是有好消息么?薛大夫怎生说?”
&&&&小林氏的目光从傅卿云脸上移开,叹息道:“唉,薛大夫说,你三妹妹的额头可能要留疤……”
&&&&“啊?这可怎生是好?女儿家身子娇贵,三妹妹岂不是要破相?”
&&&&傅卿云话里肯定的语气让小林氏不悦,殷切道:“卿丫头,薛大夫说,只有雪肌膏能祛疤,你外祖母家有雪肌膏,我要照顾你三妹妹,你去外祖母家拿罢。老夫人许久不曾见你,该想你了。”
&&&&她直接用的命令句式,不给半句反驳的机会。
&&&&果然是为了雪肌膏。傅卿云冷笑,当她好糊弄,雪肌膏是大街货,说拿就拿了,分明笃定她爱护妹妹,答应下来后,一定会跟外祖母死求的。梨蕊院的管事嬷嬷张嬷嬷在一旁帮腔:“夫人放心,大姑娘最是孝顺,又最最心疼三姑娘,肯定能拿到雪肌膏的。”
&&&&几个丫鬟纷纷附和。
&&&&这些人这么一肯定,到时候她若拿不到,小林氏说她不尽力,一个不孝的罪名和一个罔顾妹妹毁容的罪名就顺理成章地落在她身上。
&&&&傅卿云心中大怒,面是却不显,连连咳嗽,脸上适当地露出焦急,虚弱无力地说:“咳咳,夫人,我现在就去,我……我……”
&&&&傅卿云要起身,忽地一下子软倒在贵妃榻上,一脸的:“我怎么就偏偏生病了呢?夫人,这可怎么办?我带病去外祖母家,外祖母肯定不悦,那雪肌膏……”
&&&&“不用急,不用急,你三妹妹的伤是伤,你的病也是病。养好了病再去不迟。”小林氏恨不得一脚把傅卿云踹到林府,话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傅卿云则暗道,薛大夫的医术不可否认,但她老是无缘无故地生病,还病的那么巧合,真是她身子骨弱么?这一次,就看看为女儿着急的小林氏是否能让她快点痊愈了。
&&&&她可没忘记,前世死时,傅冉云说过,小林氏曾害得大林氏难产。
&&&&小林氏得了想要的答案,回去照顾傅冉云,梨蕊院消失的丫鬟嬷嬷们重新出现在傅卿云面前,围绕着她打转,煮药的煮药,熬汤的熬汤。
&&&&傅卿云欣然吃了新煮的汤药,三五日后,果真病愈,神清气爽。
&&&&她不由暗地里却在思忖,她这病来得奇怪,去得奇怪,果真是小林氏那个毒妇害得她不假!
&&&&磨蹭两天,享受了丫鬟们的小意殷勤和小林氏的焦急难耐,傅卿云才施施然登上马车去往林家。
&&&&林府看见定南侯嫡长女的专属马车到来,不用通报,小厮们拆了门槛热情迎接。傅卿云感慨,林家比定南侯府更像是她的家,可怜前世外祖母处处为她打算,她却因为小林氏和傅冉云的挑拨离间疏远了外祖母和舅舅们。
&&&&再次见到精神饱满的林老夫人,傅卿云热泪盈眶,忍泪见礼,表姐妹和表兄弟们去了学堂,傅卿云拦下林老夫人唤他们回来相见的话。
&&&&林老夫人细细观她面色,莞尔一笑:“卿丫头,听说你病了,我日日悬心,今儿个见了你,总算安心了。”
&&&&“卿云也挂念外祖母呢。”傅卿云问候林老夫人的身体,这才道明来意,“今日卿云来见外祖母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跟你外祖母用到‘求’字,该打!”林老夫人慈祥地嗔怪,佯怒轻拍了一下傅卿云柔软的掌心。
&&&&“外祖母且听我说,我那个大丫鬟叫做连翘的,不小心绊倒了三妹妹,害得三妹妹破相,薛大夫说,只有雪肌膏才能祛疤。夫人不知从哪里听说外祖母这里有雪肌膏,让我来求药呢。”傅卿云眨了眨眼,口气轻松。
&&&&林老夫人一惊,忙忙地拉起傅卿云打量,见她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撇了撇嘴,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慢条斯理地说:“她女儿受伤,她怎不来求我?”
&&&&傅卿云暗道,外祖母这么紧张她,看来对小林氏一直存着提防的心,这番打量是担心小林氏迁怒她。
&&&&“夫人照顾三妹妹,抽不开身,张嬷嬷又说我最孝顺,爱护妹妹们,我哪里好意思不来求?外祖母,可有是没有雪肌膏啊?”
&&&&林老夫人不满地嘀咕:“那张嬷嬷忒狡猾。”抬眸时却说:“有是有,不过雪肌膏珍贵,怕是不够用。”
&&&&不够用?傅卿云其实没所谓,雪肌膏是治不好那个疤的,她前世怕丫鬟们取笑,偷偷抹药,那药不会有问题,却留了疤,放在傅冉云身上也是一样。
&&&&林老夫人这么说,分明是不想让傅冉云痊愈。
&&&&傅卿云心中愉悦,语气却很正常:“外祖母,聊胜于无,想来夫人也不会有二话。”
&&&&林老夫人惊奇地打量傅卿云,这外孙女怎么突然转性儿了啊?放在以前,傅卿云肯定是会求够了药才会罢休。
&&&&傅卿云却没多解释,拿了药,急匆匆回府,连午饭都没留下来吃,仿若真的在为妹妹着急。
&&&&小林氏早早等在梨蕊院,一看见傅卿云的身影,破天荒无比热情地迎上来,眼神热切:“卿丫头,拿到药了么?”
&&&&“夫人别急,药在这里呢。”傅卿云从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瓶子上刻了一只展翅飞翔的白鹤,古意盎然。
&&&&小林氏仿若饿狗看见肉骨头,一把夺过瓷瓶,拧开盖子,一股清冽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闻之沁人心脾。
&&&&小林氏吸了口气,露出笑容,可当她看向瓶子里雪青色的药膏时,脸色微沉,口气很是不满,暗含责怪:“怎么才这点子?卿丫头,你没跟你外祖母说清楚,若是没有足够的雪肌膏,你三妹妹可能会留疤一辈子么?”
&&&&就是说了傅冉云破了脸,外祖母才不给足够的雪肌膏啊!
&&&&傅卿云暗自好笑,轻言细语地解释道:“夫人,雪肌膏除了有祛疤效果,还是养颜圣品,外祖母把雪肌膏送给舅母们擦脸了,只剩下这点子。”然后又故作愧疚道:“夫人,我是求了外祖母的,可外祖母说没有了,夫人不会怪我吧?”
&&&&她用一种濡慕之情的眼神巴巴地望着小林氏,这是她前世最常用的眼神,可前世是真心实意的,现在却是装的。
&&&&小林氏眼中的厌恶和鄙夷一闪而过,强装笑脸:“不怪,不怪,有就不错了,我怎么会怪你?”
&&&&傅卿云大大地舒口气。
&&&&小林氏急匆匆地走了。
&&&&张嬷嬷责怪道:“姑娘应该多跟林老夫人撒撒娇的,林老夫人那么疼姑娘,即便没有足够的雪肌膏,也可以去其他世家想办法啊!要是三姑娘的脸不好了,心疼的还不是姑娘。”
&&&&“张嬷嬷,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便罢了,千万莫跟夫人提!”傅卿云好心地提醒。
&&&&“姑娘的话奴婢听不明白。”张嬷嬷脸色转黑,她是小林氏拨给傅卿云的,傅卿云平时把她当做养母般尊敬。
&&&&“我外祖母是能跟其他世家借雪肌膏,可别忘了,夫人是定南侯夫人,身份地位不比外祖母差,夫人听了你的话,会作何感想?别人会以为夫人瞧不起自己的身份,才会让嫡母去求药呢。”傅卿云云淡风轻地说道,也体味了一把教训奴才的快意。
&&&&这个张嬷嬷可不是善茬,是前世除了连翘,她第二信任的人。
&&&&张嬷嬷神色一僵,面色难看。
&&&&小林氏为女儿的脸劳心劳力,暂时没空搭理傅卿云。傅卿云闲暇时看看书,养养病,偶尔去探望傅冉云,七八天过去后,傅卿云觉察出点不对劲。
&&&&按照傅冉云抹药的分量,外祖母给的药只够抹五天,可傅冉云脑门上的药分量没减少,却抹了七八天,看小林氏和傅冉云胸有成竹的模样,貌似她们压根不缺药。
&&&&傅卿云犯嘀咕,小林氏这段日子没出侯府大门,她从哪里弄来的药?
&&&&傅卿云百思不得其解,只莫名觉得诡异,却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傅冉云抹再多雪肌膏,也去不了疤。
&&&&这天,傅卿云度量身子轻省多了,收拾文房四宝准备和姐妹们上府中私塾读书。
&&&&傅冉云的丫鬟破门而入,随后傅冉云出现在门口,眼中翻滚着浓烈的恨意,双目猩红地瞪着傅卿云,娇憨天真的气质全无,出口的话夹杂着指责和悲愤,泪水涟涟地哀声而泣:“大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妹妹对大姐姐一片拳拳之心,大姐姐却要处心积虑地害妹妹毁容啊!”
&&&&傅卿云的梨蕊院瞬间安静了,齐刷刷地朝傅卿云行注目礼,傅冉云哭得这么可怜,大家的心不自觉偏向她。
&&&&傅卿云眼眸微眯,不知傅冉云唱的是哪出戏,索性直接问她:“三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三妹妹脸面破相,我不顾自个儿身子,病才刚愈,急匆匆赶往外祖母家求药,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又赶了回来送药。三妹妹的话,姐姐可不敢认!”
&&&&院中人点头,那天傅卿云来去匆匆,大家有目共睹。
&&&&傅冉云捏拳,恨声说道:“大姐姐何必敢做不敢认!你看看我的脸!”
&&&&傅冉云的丫鬟急急跺脚:“三姑娘,薛大夫交代,伤口不可见风。”
&&&&傅冉云死死盯住傅卿云,不管不顾地撩起额角的头发,撕掉缠绕的白纱。
&&&&众人包括傅卿云在内,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傅冉云额角的伤口不仅没有去掉疤痕,反而伤口化脓!绿色的脓水弄污了头发,十分可怖,配上傅冉云扭曲而狰狞的表情更加骇人!
&&&&傅卿云心口一跳,她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效果,这效果……真特么的太好看了!
&&&&“三妹妹,”傅卿云假假地唤了一声,怜惜地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雪肌膏是养颜去疤的圣品,怎么会化脓?”
&&&&“大姐姐还要来问我怎么回事!”傅冉云声音凄厉,“我知道大姐姐嫉妒夫人不是你亲娘,可夫人对我们姐妹二人毫无二致,大姐姐你怎么忍心在雪肌膏里动手脚,害我毁容!”
&&&&傅冉云气愤至极,透亮的双眼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骇人的戾气,如一头小蛮牛似的冲向傅卿云,长长的指甲目标直击傅卿云的脸。
&&&&傅卿云心惊,傅冉云这个模样,跟疯狗似的,好在她在前世遭遇流寇时练就了敏捷的身形,一闪,闪到张嬷嬷身后,傅冉云一爪子挠到张嬷嬷脸上,张嬷嬷捂住脸,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傅冉云发现挠错了人,更加恼怒:“傅卿云,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破落户!你毁我容貌,我要报仇雪恨!”
&&&&“三妹妹,肯定有误会,我们冷静下来慢慢说。你用了七八天的雪肌膏,要是雪肌膏有问题,早被薛大夫查出来了!张嬷嬷,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薛大夫和夫人来!三妹妹疯了!”傅卿云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避九阴白骨爪,一边将傅冉云的爪子引到几个丫鬟和嬷嬷们身上。
&&&&顿时,整个梨蕊院人仰马翻,丫鬟和婆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开始有人跟着她喊“三姑娘疯了!”
&&&&傅卿云哼一声,傅冉云,想浑水摸鱼,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做梦!她跑得更为欢快。
&&&&张嬷嬷又被挠了一爪子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躲出战场,一溜烟跑去搬救兵。
&&&&小林氏早一步到达梨蕊院,看到傅冉云额角触目惊心的伤口惊愕的目瞪口呆,又听丫鬟叫嚷“三姑娘疯了”,赶忙上前搂住发狂的傅冉云,一声痛似一声地喊:“我苦命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傅卿云离得远远的,怜悯地说:“夫人,当务之急是让薛大夫给妹妹看看伤口。”
&&&&“夫人,是傅卿云害我毁容,她嫉恨我,在雪肌膏里下毒!我不服,我要划花了傅卿云的脸!”傅冉云阴狠地叫嚷,失去容貌的女孩几乎失去理智,恨不得天下所有女孩都跟她一样毁容。
&&&&“夫人,女儿怎么敢害三妹妹,夫人明鉴,我最疼爱三妹妹不过了。”傅卿云也装起了委屈。
&&&&小林氏惊疑不定,双手颤抖,抚上傅冉云的伤口,她怀疑而憎恶的眼神扫过傅卿云,尚未开口,薛大夫脚步匆匆地到了。
&&&&薛大夫把脉,看过药膏和伤口,他惊奇地“咦”了一声,面色古怪:“夫人,这雪肌膏不是老朽查看的雪肌膏。”
&&&&傅卿云撇嘴,果然,小林氏对外祖母不放心,居然请了薛大夫验看雪肌膏。
&&&&“不可能!那雪肌膏就是有毒,不然我的脸怎么会化脓!”傅冉云痛哭。
&&&&薛大夫眉梢一挑,眼露不悦,这不是质疑他的医术么?
&&&&小林氏赶紧呵斥:“三丫头,你疯了!别胡言乱语。”
&&&&傅冉云的叫嚷一顿,仍旧不甘心地望向傅卿云。
&&&&傅卿云则温柔地说:“三妹妹别急,听薛大夫怎么说。”又歉意地冲薛大夫道:“薛大夫,三妹妹一时情急,她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薛大夫摇摇头,变得和颜悦色。
&&&&傅冉云嘀咕:“假好心。”小林氏扯她袖子,她才闭了嘴。
&&&&傅卿云丝毫不介意,问薛大夫道:“薛大夫,这雪肌膏是我八日前从我外祖母林老夫人手上求来的,三妹妹抹了七日都没事,怎么偏偏今儿个化脓了?”
&&&&薛大夫惊异:“七日?怪不得,林老夫人的雪肌膏顶多用五日,绝用不了七日,三姑娘伤口上的雪肌膏不是林老夫人的雪肌膏。”
&&&&傅卿云紧紧盯着小林氏,果然看见小林氏眼中闪过慌乱和惊骇,秀眉颦起,眸中沉思,奇道:“夫人……这后来的雪肌膏,夫人从何处得来的?”
&&&&“是……是我在外面小摊子上买的。”小林氏结结巴巴地回答,等她意识到是傅卿云问的话时,登时面色铁青。
&&&&傅卿云便担忧地转向傅冉云,慈悲地挤出几滴泪,掩着帕子轻泣:“三妹妹可知是冤枉了我?我对三妹妹的心,苍天可鉴。夫人,那卖药的摊子可还记得?早早抓了人送官才是。”
&&&&小林氏暗瞪她一眼,嫌弃她多嘴,歉意地看着傅冉云:“三丫头,是娘不好,害了你,那是个小地摊子,坑了钱,人跑得没影了。”
&&&&薛大夫随后的话更是火上浇油,摇摇头,叹息说:“侯夫人啊,买药需谨慎,江湖郎中的药怎可乱使?三姑娘的伤疤便只是抹个三五日的雪肌膏,至少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可这个假药,成分和雪肌膏极为相似,但是药性却霸道得很,对伤口有害无益啊!这次,便是有足够的雪肌膏也得留疤了。”
&&&&傅冉云听后,尖叫一声,再次晕倒在梨蕊院。
&&&&薛大夫开了药,小林氏命人抱傅冉云回去休养,脸上流下悔恨的泪水,泪光闪烁中,傅卿云看到了小林氏对她的蚀骨恨意。她也没忘记傅冉云晕倒前,最后那一眼里对她加深的恨意,以及对小林氏的淡淡怨怪。
&&&&得,她什么也没干,人家母女俩还是把仇恨值拉在她身上。
&&&&不过,她可不信小林氏的雪肌膏是从小地摊上买来的,若是雪肌膏那么容易模仿,便不会冠以“圣品”之名了。
&&&&已经查出假雪肌膏与傅卿云无关,但傅卿云每每去探望傅冉云时,傅冉云精神恹恹,神色淡淡的,爱答不理的模样。傅卿云不以为意,温柔软语安慰,尽职做好大姐姐的分内事,后来不再单独看望傅冉云,而是和家中姊妹结伴而来。
&&&&小林氏掌管侯府内务,傅卿云有外祖母贴补,傅冉云却是小林氏用侯府财产贴补,二房、三房的姊妹们对傅冉云很是不满,知道傅冉云脑门上会留疤,个个言语带刺含酸,对惨遭迁怒的傅卿云极为同情,而且傅卿云宽厚大度不计较,更是受妹妹们爱戴。
&&&&傅卿云看戏看得很欢快,但是她没忽略傅冉云眼中凝聚的怨恨越来越浓。
&&&&到了家中私塾沐休这日,傅冉云的伤疤痊愈个七七八八,可以见风了。
&&&&小林氏在儿女们来请安时,慈爱说道:“卿丫头,二丫头,三丫头,今儿个天气晴朗,你们姐妹仨正好出去散心解闷。”
&&&&二姑娘傅丹云是庶出,平常是个隐形人,常被小林氏拿来凑数。
&&&&突然对她这么和蔼,小林氏又要打什么主意?
&&&&傅卿云心中暗自警惕,脸上却绽放明媚的笑容,娇声软语地问:“夫人,不知今儿个我们姐妹三人去往哪里?”
&&&&傅卿云越是娇柔明媚,傅冉云越是嫉恨,恨不得撕了傅卿云的狐媚子脸!
&&&&傅卿云瞥了她一眼,十分满意,打落水狗,当然是哪里痛往哪里打,傅冉云毁了容,她就越是要光鲜亮丽,艳压群芳。如今傅冉云年岁小,不如前世后几年那般缜密老练,她时时刺激傅冉云,才能避免第二个狠毒狡猾的小林氏养成。
&&&&小林氏皱了皱眉,轻飘飘地看了眼傅冉云,等傅冉云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时,她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傅卿云的话:“前几日去北晋伯府做客,和其他家的夫人们同租了一条船,是京中有些名气的‘钟灵毓秀坞’,专给你们姑娘家玩乐使的,正好明年卿丫头你要嫁人了,顺便多认识些闺中手帕交,是好事。你们可要好好打扮!”
&&&&傅卿云含笑道谢:“多谢夫人。”
&&&&回到院子的傅卿云脸上没有那么高兴,她记得前世高档豪华的钟灵毓秀坞颇有名气,她印象深刻不是因为这船是京中闺阁女儿争相炫耀的对象,而是因为钟灵毓秀坞是傅冉云的陪嫁!因为这艘船,傅冉云的嫁妆羡煞了一众千金小姐们。
&&&&小林氏的能耐可以复制出雪肌膏,那么,那钟灵毓秀坞是否也是小林氏的私产呢?傅卿云一边思忖,一边任由几个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傅卿云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趁去茅房时,朝小扁豆招招手,低声吩咐两句。
&&&&小扁豆双眼发亮,姑娘终于肯交待要事给她办了,这是不是说,她成为姑娘的心腹了?傅卿云每说一句,她点一回头,牢牢记住傅卿云的话,握紧小拳头:“姑娘,奴婢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傅卿云颔首,抚摸扁豆的小脑袋瓜子,就拿这件事试试扁豆的忠心罢。
&&&&出府的马车惊动了二房和三房,两房的姑娘们羡慕地目送大房的三个姐姐。
&&&&傅冉云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身华丽的湘妃色缕金蝶恋花妆花缎对襟曳地长裙,外罩珍贵的软烟罗披肩,犹如高贵的孔雀,这身气势和派头把傅卿云这个原配嫡长女都比下去了。
&&&&傅丹云看了眼傅冉云的华美衣袍,如往常般,像个小丫鬟似的,低眉顺眼地跟在傅冉云身后。
&&&&傅卿云柔和地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被妹妹抢了风头。傅冉云越是出风头,她这个原配嫡女越显得可怜。傅冉云的脑门不是撞了桌角,而是被驴踢过。
&&&&马车很快到达明镜湖边,其他府中贵女们三三俩俩结伴而来,看见傅冉云纷纷打招呼,直接忽略了傅卿云和傅丹云,把傅卿云当做和傅丹云一般的庶女了。
&&&&傅卿云不以为意,这些贵女们她前世是在嫁到安国公府进入社交圈才认识的,现在的她,“病娇体弱”,除了外祖母家,别家都没去过。
&&&&女人的地位是靠男人给的,在家时靠父亲,最终却是靠丈夫。她前世做安国公夫人时有过风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登船后,傅冉云和一众贵女们高谈阔论,完全忘了角落里的傅卿云和傅丹云。
&&&&其中一个女孩穿紫罗兰色暗花缠枝莲纹平素绡琵琶襟花笼裙,衣饰最为华丽,高傲地问:“傅三姑娘,你今儿个的发型倒是别致。”
&&&&傅冉云下意识地抚摸额角,眸光扫过傅卿云的位置,淡淡的恨意一闪而过,笑嘻嘻地接上话:“是夫人新想出的发型,夫人说,我的脸型比较大,没得长个圆饼脸,就遮住了额头。你们看,是不是脸小了?”
&&&&女孩们惊奇地转过头,细细看去,傅冉云的脸型果然变小了,纷纷问她怎么梳的头发。
&&&&傅冉云暗自得意,就算破相了,她也可以引领新风潮。
&&&&那紫衣华贵的女孩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突兀地打断众女的叽叽喳喳:“别是破了相,故意遮住不让我们看罢?”
&&&&傅冉云神色一变,目光躲闪,又朝傅卿云的身上看了一眼,转瞬她镇定下来,学着小林氏的口吻,恬淡地笑了笑:“怎么会呢?不过是换个发型罢了。邱姑娘,你今儿个的发型也很别致啊!这是新流行的发型么?你们别笑话我,因我大姐姐身子骨不好,我常常留在府里陪她,不常出来走动,倒跟不上潮流了。”
&&&&她羞涩地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们看向傅冉云的神情变得同情和赞赏,也有人去问那位邱姑娘的发型。
&&&&傅卿云渐渐看出门道来,这位邱姑娘是各家千金巴结的重心,连傅冉云都奉承她。也难怪,邱紫苏是未来太子妃,各家千金们当然要巴结她。
&&&&可是,傅卿云却不喜欢邱紫苏。前世安国公是太子党,但邱紫苏对她却莫名怀有敌意,她直到死,也没弄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而且,邱紫苏对傅冉云的态度也不友善呢。
&&&&这一世,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的话,邱紫苏还会是北齐的太子妃,还会是南齐的皇后。
&&&&思忖片刻,傅卿云决定先探探邱紫苏的底,也许能化解了这份敌意,或者能找到敌意的根源,便不再打算一直隐形到底,如泉水叮咚的清越嗓音响起:“三妹妹,出门时,夫人叮嘱,不要在风口上坐久了。”
&&&&傅冉云眼里燃起一簇火苗,袖中的手攥紧了。
&&&&“这位也是傅府姑娘啊?”邱紫苏早注意到傅冉云时不时扫向傅卿云,一听傅卿云叫“三妹妹”,眸光化作凌厉的刀剑射向傅卿云。
&&&&“大姐姐,你怎么坐到边上去了?都怪我,好久没见众位姐妹,倒是把大姐姐给忘了。来,我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大姐姐,大姐姐一直念叨着要和众位姐妹们做手帕交呢。”傅冉云目光灼灼地看着傅卿云,虽起了身,却不显热络,热情的口吻仿若傅卿云多想巴结这些贵女们。
&&&&傅卿云在贵女们眼中瞬间低了一个档次。
&&&&傅卿云笑靥如花,似没听出傅冉云的讽刺,朝众女行了一礼:“姐妹们安好,我是傅卿云,往日常听三妹妹细数各家千金如何金尊玉贵、谦逊有礼、蕙质兰心,今儿个总算是见识了。”
&&&&大家听傅卿云这么说,都纷纷起身见礼,且傅卿云容貌姣好,声音清越,风光霁月,很像自家大姐姐,对傅卿云的第一印象极好。
&&&&只有邱紫苏的面色更加难看,傅卿云几乎在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便感觉到了邱紫苏的敌意。
&&&&丢下心头狐疑,傅卿云温声劝诫:“恕我无状,可三妹妹前些日子病弱,见不得风,我少不得讨嫌打扰大家聊天,请三妹妹去船舱里稍作歇息了。三妹妹淘气,你们可要帮我这个做大姐姐的多劝两句。”
&&&&傅冉云帕子拧成一团,帕子上绣的牡丹花被摧残得一团糟。
&&&&众女纷纷附和,让淘气的傅冉云去休息,而且傅冉云面色发白,看起来就是刚病好没有痊愈的模样,傅卿云的话更多了两分可信度。再说了,傅冉云平日就是一副娇憨可爱的性子,说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也不为过。
&&&&傅卿云暗笑,傅冉云是在紧张她会说出她毁容的事罢?她不会留这个话柄的。如果傅冉云自作孽,来招惹她,那时她自有法子让傅冉云自己说出口。
&&&&傅冉云愤恨离席,傅卿云回头瞥了眼邱紫苏,邱紫苏果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她恍然从邱紫苏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嫉妒。
&&&&嫉妒?未来太子妃有什么好嫉妒她的?
&&&&傅卿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她觉得邱紫苏对她的敌意比对傅冉云的还胜。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啊?暂且只能先避开邱紫苏了,先解决傅冉云才是正道,她倒要看看傅冉云留着什么手段等着她。
&&&&傅冉云在船舱里坐了片刻,时不时望向船尾。
&&&&傅卿云如老僧入定,不动声色。
&&&&当船头出现一抹黛青色的身影时,傅冉云眸光一亮,故作天真地撒娇:“大姐姐,闷得够久了罢?我们去外面船尾看风景,好不好?既清静,又能让船娘摘莲蓬。”
&&&&她声音憨憨的,仿若跟姐姐撒娇的妹妹,若非她眼中时不时交错闪过的急躁和恶毒,傅卿云看到的就是跟前世一般亲热的妹妹。
&&&&她暗中嗤笑,傅冉云真够能屈能伸的,前几天还跑到她的梨蕊院大哭大闹,要坏她的名声,今儿个却能这么毫无芥蒂地拉她出去看风景,脸皮比城墙还厚!
&&&&傅卿云看一眼船窗外,从她这个刁钻的角度,可以看到另外一艘大船慢慢驶近,那个标志她认识,她心里一阵雀跃,给小扁豆竖个大拇指。
&&&&修长白皙的脖颈悠然转过来,傅卿云收回痴恋的目光,目光宠溺:“明镜湖的接天莲叶是京城一绝,我们就去吧。”
&&&&傅冉云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那个黛青色的身影如傅冉云所说,是个船娘,手中一根竹篙时不时伸出去勾水中的莲蓬和菱角。
&&&&傅冉云惊呼,嚷嚷好奇,拽着傅卿云朝那黛青色的身影靠近。
&&&&傅卿云美眸四顾,此时船只靠近湖岸三四百米,荷叶错落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那艘大船相隔不到百米,岸边只有零散的几个人靠在柳树下纳凉。而她们所在的船尾上除了船娘没有别人。
&&&&傅卿云一瞬间想起惨死的女儿……
&&&&恍神间,她只感觉船身一晃。说时迟,那时快,那黛青色的船娘一竿子朝她顶过来,傅卿云大惊,不做犹豫,装作随船只摇晃,却是敏捷地闪身躲开竹篙。那竹篙如影随形,而那船娘在摇晃的船上居然如履平地。
&&&&傅卿云眼神微闪,脚下动了动,在竹篙再次顶过来时,矮身一滚,这一滚就滚到了船尾的另一头。摇晃间,她拉了一把傅丹云。
&&&&一阵天旋地转,船头、船尾、船舱同时传出女孩们的惊呼尖叫,只听沉重的“噗通”一道落水声,傅卿云反射性地摸了两把自个儿的衣服,深深舒口气,是干的。
&&&&谁掉湖水里了?
&&&&傅卿云晃晃脑袋,又听见岸边传来一声噗通跳水声响。
&&&&那船娘目露凶光,朝傅卿云走了两步,听到岸边有人此起彼伏地呼喊“有人落水了,快救命啊”,而且已经有其他船娘听到动静跑到船尾来,她脚步一顿,扭身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荷叶遮住了她的身形。,
&&&&傅卿云完全放下心来,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摔得头晕目眩的傅丹云,确定她没受伤,赶紧爬起身,朝对面的大船看去,那大船的船头站了一个长身玉立的俊朗身影。
&&&&傅卿云朝他挥挥手,却是对湖中沉沉浮浮的湘妃色影子呼喊道:“三妹妹,你挺住啊!救命啊,我三妹妹落水了!救命啊——”
&&&&那俊朗身影听了这声呼救,却是忍俊不禁,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明明隔了这么远,傅卿云却仿佛看见了安国公唇边的笑意,带着调侃和趣味。
&&&&傅卿云微囧,低头看见傅冉云灌了几口水,那副挣扎的狼狈模样和她的芷儿是何其相像!她真恨不得淹死傅冉云!
&&&&安国公,你可知道,前世,就是这个在水中挣扎扑腾的柔弱女子,生生淹死了我们的女儿!
&&&&转眼看见贵女们慌慌张张钻出船舱,傅卿云回神,赶紧再次卖力向岸边呼救,带着哭腔:“求求你们救救我三妹妹!凡是救我三妹妹者,我定南侯府悬赏黄金五十两!”
&&&&靠在岸边的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跳进水中。
&&&&但是此时第一个跳进水里的人恰好捞住了傅冉云的脖子,为防傅冉云被别人救走,抢他的五十两黄金,他聪明地没往岸边游,而是在水里大喊:“船上的姑娘,能不能扔根竹竿拉一把?”
&&&&傅卿云眯起眼,掩饰笑意,这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看他穿着是个乞丐。原来小林氏准备的亮点在这里啊!唉,她无福消受这种“艳福”,还是把艳福留给她女儿享受好了。
&&&&她从善如流地递了根竹竿下去,和船娘们联手把男子和傅冉云拉起来。
&&&&傅冉云一身华丽而来,现在不过是个落汤鸡,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那男子上了船,顾不上自己也呛了水,抱着傅冉云不松手,抬头目光灼灼地问傅卿云:“这位姑娘,我救了这位落水的姑娘,姑娘承诺的五十金可还作数?”
&&&&“作数,作数!你且放了我三妹妹。”傅卿云都要笑了,她不知道小林氏是怎么安排的,但是这男子眼中的贪婪,她不会看错,这是担心傅冉云的名声毁得不够彻底啊!
&&&&乞丐男子与傅冉云相依相偎,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子上,曲线毕露。各家贵女们纷纷掩了面,转回头去,非礼勿视。
&&&&乞丐男子犹豫了下,竟然伸手从傅冉云的发间拔了一根簪子,那是梅英采胜簪——定南侯送给小林氏的定亲信物,小林氏送给了爱女傅冉云。
&&&&“这根簪子留给我做个凭证。”
&&&&乞丐男子握紧簪子,反身跳入湖中,直接游到岸边,上岸时,看了眼围成一圈的人群,回头大声喊:“姑娘,我叫张回峰,北雁南飞,遇回峰而回,家住铜锣巷。张某人静候定南侯府三姑娘的谢礼!”
&&&&张回峰说完,攥紧簪子飞快地钻进人群跑了。
&&&&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原来是定南侯府的三姑娘落水了啊!”
&&&&“定南侯府,那不就是傅家么?傅三姑娘真真遇人不淑,这乞丐男子占了她的便宜去,如此嚷嚷,定南侯府肯定得拿五十金上门道谢,还得把姑娘嫁给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哟!”
&&&&“没这张回峰,那傅三姑娘肯定死了,还谈什么嫁人!这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你懂什么?”
&&&&“对,那张回峰是见义勇为,人家第一个跳水救人。人家是乞丐,要酬金何必大惊小怪。”
&&&&“……”
&&&&岸边的人众说纷纭,傅卿云有片刻恍然,微微眯起眼,张回峰么?
&&&&张回峰明年参加春闱,得中状元郎,从此飞黄腾达,但此人极为狡诈,一朝得志,安享富贵,鱼肉百姓。
&&&&她身子微微颤抖,前世最后的屈辱她怎么忘得了?淳于沛安排羞辱她的男人中,这张回峰也是其一!
&&&&毁天灭地的仇恨之火在傅卿云的明眸里熊熊燃烧,渐渐烧成一片血红。
&&&&“大姐姐……”傅丹云怯懦地扯了扯傅卿云的袖子。
&&&&傅卿云怔了怔,瞬间回神,双眸恢复清亮澄澈,换了条帕子,帕子擦了擦眼角,就有两行清泪顺着洁白无瑕的脸庞滚滚而落,蹲身摇晃傅冉云的身子,哭天抢地:“三妹妹,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
&&&&哭声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无助,而随着她的摇晃,傅冉云额角刘海渐渐被摇到脑后,伤疤清晰的袒露出来。
&&&&那些贵女们则以为傅卿云刚刚是吓呆了,毕竟傅卿云传说病娇体弱,胆子又小,可渐渐地,她们对傅卿云的怜悯转为惊骇,傅冉云的额角居然破相了,而且伤疤那么难看!
&&&&贵女们面有异色,面面相觑,决定回去后跟自家夫人好好说道,有些准备上定南侯府提亲的,要赶紧歇了心思!
&&&&邱紫苏丹凤眼微眯,菲薄的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这对姐妹可真有意思哈!
&&&&“咳,咳……”
&&&&傅冉云肺腔里的湖水被摇出来,湖水混着泥土和唾液吐出来,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莫过于此,困难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救命——”
&&&&还以为自己在水里扑腾呢。
&&&&“三妹妹,你醒了!”傅卿云“惊喜”,搂着傅冉云劫后余生地大哭,“我可怜的三妹妹啊,姐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夫人怎么交待啊?”
&&&&傅丹云想到小林氏,后怕地跟着抹泪。
&&&&贵女们心有戚戚焉,这才记起,定南侯夫人是继室,是傅卿云的继母。
&&&&傅冉云想要辩驳几句,被傅卿云摇得太厉害,眼一翻,再度晕了过去。
&&&&傅卿云哭了几声,慌忙让船娘靠岸,请大夫和小林氏,把傅冉云移到船舱的床榻上,船娘帮忙压出她肚子里的积水,又忙忙地给傅冉云换了干衣服,一叠声命丫鬟去请大夫。
&&&&因贵女们在钟灵毓秀坞上受到惊吓,觉得此船不吉利,傅卿云命船娘靠岸,准备出银子包下岸边的一家酒楼。
&&&&邱紫苏道:“我家在岸边有一所清净的别院,可暂作歇脚之地。”
&&&&傅卿云略作思忖,颔首同意,同时感激地看了眼邱紫苏,可邱紫苏却在她看过去时扭过了头,视而不见。傅卿云眉心微蹙。
&&&&各家千金们惊魂未定地下船去往邱家的别院,邱紫苏到了别院,立刻让人抓了那所船坞上的人。
&&&&小林氏面色苍白地匆匆而来,看见傅冉云躺在病榻上,而傅卿云毫发无损,顿时脸色铁青,但是在场有许多高门贵女,她忍住打死傅卿云的冲动,帕子捂上嘴,哀哀哭了起来……
&&&&同行来的薛大夫诊脉完毕后,对小林氏道:“受了惊吓,没大碍,还好施救及时,腹腔里的积水被压了出来。”
&&&&小林氏看了一圈贵女们,又看向只会哭的傅卿云,神情哀恸:“卿丫头,二丫头,你们三妹妹才刚病愈,怎么任由她在船头玩耍落水?”
&&&&傅丹云吓得身子一缩,缩成一团,可怜地哭泣。
&&&&傅卿云肩膀抖了抖,仿佛也被小林氏的话吓到了,戚戚然解释:“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任三妹妹撒娇说莲蓬好吃,就陪她去船尾看那船娘摘莲蓬,女儿没想到船会突然摇晃起来……嘤嘤,夫人,都是我的错,请夫人责罚……”
&&&&傅卿云这话一说,本来小林氏只是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原因,就变成了责怪继女傅卿云、庶女傅丹云,且明显是偏着自己的女儿傅冉云。
&&&&小林氏傻眼,她明明是指责傅卿云的,这丫头就顺着竿子往下爬,她面色更白了几分,指甲嵌入掌心,掐出一个个清晰的指甲印子。,
&&&&有那聪明些的贵女们看不过后娘小林氏欺负庶女傅丹云,以及心地善良主动揽错的傅卿云,站出来说:“侯夫人,傅大姑娘头回和我们见面,不仅没有责怪傅三姑娘忘记为她引见,而且还及时提醒傅三姑娘不可贪风,把傅三姑娘叫进船舱。傅三姑娘落水,也是傅大姑娘及时许以重金,喊人救命。之后,也是傅大姑娘命船娘为傅三姑娘压出腹中积水,亲自给傅三姑娘换的干衣服。傅大姑娘是个好姐姐,侯夫人就不要责罚傅大姑娘了罢?”
&&&&“是啊,是啊,我们亲眼所见,傅大姑娘真是个好姐姐呢,临危不乱,有急智,对妹妹这么爱护。”
&&&&“我要是有傅大姑娘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
&&&&傅冉云名声坏了,这些贵女们没立刻走,就是想说清是非曲直,以免日后小林氏攀扯上她们,坏了她们的名声。就是小林氏想留下一摊疑问先回府,她们也不会肯的。
&&&&傅卿云看向那位第一个站起来说话的姑娘,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瞥,那姑娘面容恬静,朝她眨眨眼。
&&&&傅卿云心中温暖,这姑娘是北晋伯府的四姑娘,叫做汪子芹,北晋伯夫人也是继室,还是个年轻的继室,跟小林氏很谈得来。汪子芹与她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好了,我不过白白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引来你们一篇话?卿丫头,母亲不是责怪你和二丫头,也不会罚你们姐妹仨。你们受惊了,我哄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们呢?”小林氏面容扭曲了下,慈和的口吻差点装不下去。
&&&&傅卿云拍拍胸口:“夫人不责怪我们就好了,我就知道夫人是最仁善不过的。”接着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卿丫头,二丫头,你们俩说是有个船娘当时在船尾,你三妹妹落水之后她就不见了?还有别人看到她么?”小林氏故作不解地问,目光落在傅丹云身上,这一番询问下来,她彻底明白她女儿没了名声,眼眸中不时有凶光乍现,身子细微地发颤,额头冷汗滚滚。
&&&&傅丹云连忙摇头:“当时船尾就我们三人和那摘莲蓬的船娘。”
&&&&傅卿云淡淡垂眼,抬眼时惊慌失措地说:“夫人,那船娘许是看见三妹妹掉进湖中,她跳进湖里去救三妹妹了!糟了,夫人,那船娘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可别是淹死了,那我们定南侯府的罪过可就大了!”
&&&&小林氏正烦闷,不喜傅卿云一惊一乍,连忙说:“别急,别急,我马上派人去捞。海桐,你使些银子,多雇些人手和船只,务必要找到那位船娘,虽然她没救到三姑娘,但也是我们定南侯府的恩人。”
&&&&大丫鬟海桐连声应诺,下去吩咐。
&&&&贵女们看小林氏给的一包银子分量十足,不由自主地颔首。
&&&&傅卿云嘴一撇,小林氏最会做表面功夫。她正思索着是否应该求外祖母帮忙,查查那个船娘,小林氏能指使得动那船娘,也许这钟灵毓秀坞就是小林氏的呢?
&&&&正在她以为小林氏和傅冉云吃定这个哑巴亏时,邱紫苏突然冷傲地开口道:“侯夫人,虽然傅大姑娘救护傅三姑娘很及时,但是,当时船尾就四人,那明明会凫水的船娘还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浮上来,这实在匪夷所思。难道大家就没有怀疑么?”
&&&&小林氏惊讶地看向邱紫苏,未来的太子妃,她眼中闪过狠戾和欣喜,赶忙疑惑地问:“邱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应该怀疑什么?”
&&&&“怀疑傅大姑娘和那船娘联手害得傅三姑娘名声尽毁啊!那船娘分明是计谋得逞,水遁了。最后得益的可是只有傅大姑娘呢。”邱紫苏理所当然地说道,她的话很直白,却很犀利。
&&&&本来就有所疑惑的贵女们怀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傅卿云身上。
&&&&傅卿云十分困惑,她到底哪里得罪了邱紫苏,明明她没有见过邱紫苏,她以为这话会从小林氏口中冒出来,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最后却是邱紫苏说了,大家敢质疑邱紫苏,却不敢反驳她,谁让她会是这群贵女中身份最尊贵的呢?
&&&&傅卿云甩去心头疑问,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心虚,坦然地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说道:“邱姑娘,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益了。三妹妹名声坏了,我与三妹妹是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就算我要谋算三妹妹,那我为什么还要着急地喊人救她性命?”
&&&&众女点头,傅卿云说得有道理。
&&&&“傅大姑娘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但是我有人证可以证明傅大姑娘和船娘联手把傅三姑娘推下水。”邱紫苏的口吻冷冷的,菲薄的樱桃红唇紧紧抿着,熟识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不悦的表现。
&&&&就有追随邱紫苏的女孩厌恶地对傅卿云说道:“邱姑娘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冤枉你一个小小的侯府姑娘?”那女孩用一副“和你说话就是看得起你”的表情看着傅卿云,高高昂着头,鼻孔朝天。
&&&&傅卿云淡瞥她一眼,虽然淡淡的,但那女孩却感觉到一股威慑力,顿时闭紧了嘴巴。
&&&&傅卿云便道:“那么,请问邱姑娘的人证在哪里?”
&&&&“人证就在这里——”邱紫苏丹凤眼里飘起嘲谑,在众人疑惑地看过来时,又轻轻地启唇,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就是我!”
&&&&傅卿云瞠目结舌:“邱姑娘的意思是?”
&&&&“对,当时我亲眼目睹傅大姑娘推了一把傅三姑娘,那船娘用竹竿把傅三姑娘顶到湖水中。你们没忘记罢?船晃之前,我独自一人先进了船舱,才发现这个秘密。”邱紫苏淡淡地笑了,笑容隐含嘲弄。
&&&&此话一出,瞠目结舌的不仅是傅卿云,还有一众贵女以及小林氏。
&&&&鼻孔女赶紧附和:“是的,是的,当时邱姑娘说,要结识一下傅大姑娘。”
&&&&傅卿云若有所思,原来邱紫苏看到了船尾上的一幕,但她分明是在说谎,目的是陷害她,毁掉她的名声,让她成为万人唾骂的蛇蝎之人。
&&&&傅卿云张了张嘴,傅冉云恰好“嗯”了一声醒过来。大家指责傅卿云的目光纷纷转向傅冉云,傅冉云是当事人,是是非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小林氏欣喜地唤道:“三丫头,你醒了。”
&&&&“夫人,我落水了,昏迷了很久么?”傅冉云气若游丝,眼神迷茫,俨然刚刚醒过来,而且没听到众人的对话。
&&&&“你睡了小半个时辰。三丫头,你还记得你怎么落水的么?”小林氏痛心地看了眼傅卿云。
&&&&傅冉云抚着额头想了半晌,想起自己额角的疤痕,手背上的青筋绷紧,放下白玉似的柔荑,靠在小林氏身上,清澈的泪水缓缓滑下眼角,我见犹怜,嘴唇颤抖:“夫人,别问了,是我不小心落水的。”
&&&&邱紫苏眼中闪过厌恶,看了眼傅卿云,更深的厌恶藏在眼底,耐着性子说:“傅三姑娘,今儿个我们是一起的,你落水的事不说清楚,连累的是我们全部人的名声,还是说清楚了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只管道来,有我给你做主。”
&&&&傅冉云睨了眼傅卿云,惊惧地移回目光,抖抖索索地缩在小林氏怀里,吓得面色苍白:“我……我不能说……”
&&&&傅冉云这个样子让众人相信了邱紫苏的话,各种鄙夷和厌弃的眼神扫向傅卿云,汪子芹目露担忧,却见傅卿云仍旧气定神闲。
&&&&“说!今儿个不说清楚,我回府只能禀报家中长辈,傅三姑娘想不开自杀跳水!”邱紫苏一喝,丹凤眼眼尾挑起,盛气凌人,半是威胁,半是引诱。
&&&&傅冉云被喝地剧烈一抖,小白兔似的双眼瞬间红肿,泪水哗哗流,像是被逼迫似的,哽咽着道:“邱姑娘,我说,我和大姐姐、二姐姐去船尾看风景,那船娘摘莲蓬,忽然船就摇起来,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一根竹篙顶到我肩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掉进水里了!可是,可是,当时站在我身后的……只有大姐姐啊!我不敢怀疑大姐姐,可是水淹没头顶的感觉好可怕……嘤嘤……”
&&&&“没想到深居简出的傅大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啊!亏得我以前还听林家姑娘说傅大姑娘人有多好……”
&&&&“人不可貌相,越是老实相的人越是藏奸,傅大姑娘用心真够险恶的,我还以为她爱护妹妹呢,这样的姐姐我才不要!”
&&&&“真是晦气,以前傅大姑娘没出门的时候,咱们平平安安的,偏偏她一来就遇到这种事,以后出门得看黄历,傅大姑娘去的场合,我千万要远着些,别被连累坏了名声!”
&&&&“……”
&&&&小姑娘们瓮声瓮气地议论纷纷,偏偏压不住音量。,
&&&&傅卿云苦笑,邱紫苏可够狠的,一棍子打死了她,她转头希冀地看了眼傅丹云。傅丹云尽力往墙角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罢了,何苦拉上二妹妹。
&&&&傅卿云轻咳一声,议论声小了,那些厌恶的目光却没减少,她顿了顿,清越的嗓音依旧悦耳动听:“夫人,邱姑娘,三妹妹,船摇晃时,我站都站不稳,不小心滚到船缘。我没有推三妹妹,也不认识那船娘,也许是邱姑娘因为位置的关系看错了。而且,我也有人证!”
&&&&傅丹云缩得更厉害了。
&&&&小林氏暗含嘲讽地看了眼傅丹云,淡然地说:“卿丫头,你始终是我女儿,这些年在侯府,你和三丫头我都一般看待。但是三丫头出了事也是事实,我作为母亲不能偏颇,既然你说有人证,就唤人来为你作证。”
&&&&“谢谢夫人。”傅卿云暗自冷哼,她等的就是小林氏这句话。
&&&&大家的目光再次回到傅卿云身上,傅卿云指了指明镜湖的位置:“夫人,我和三妹妹到船尾时,我看见湖中有一艘大船靠近钟灵毓秀坞,因为藏在荷叶后面,也许大家没看见。当时船头上有人,绝对有人看见我们在船尾发生的事。那船的船帆上画了一只黑色的老虎。”
&&&&小林氏、傅冉云三人齐刷刷地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望向傅卿云,傅冉云的眼中明显有惊慌,额角上的伤口隐约做疼。邱紫苏眸中有抹深思,剜了眼傅卿云,厌恶和嫉恨藏在眼底,便闭紧了嘴巴。
&&&&傅卿云暗道,看来当时站在船舱里的邱紫苏也看见了那艘大船。
&&&&傅卿云接着说:“夫人只需请人来一问便可知事实真相,我根本没碰过三妹妹。”
&&&&“不可!”小林氏断然拒绝,想了想,抿唇道出理由,“那船上全是男子,找人问了,你三妹妹的名声可就没了。”
&&&&汪子芹不忿地嘟哝:“身子都被人看光摸光了,哪里还有名声?”
&&&&小林氏额头青筋暴起,傅冉云哀怜地哭了。
&&&&傅卿云含泪哽咽:“为了三妹妹的名声,我这个做姐姐的名声有什么要紧?夫人就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
&&&&就有人不满小林氏这个继室的自私:“侯夫人,傅三姑娘的名声要紧,傅大姑娘的名声也要紧啊!”
&&&&大齐礼法严苛,继室夫人在一票原配夫人面前的地位总要低一等,便是朝廷封赏诰命,也会比原配夫人矮一阶。小林氏在大林氏的牌位前是要执妾礼的。那些原配夫人们的女儿们自然也会轻看填房夫人。所以,填房夫人通常是庶女、低门女,婚俗上丈夫的结发妻只有原配,继室不可与丈夫结发。
&&&&小林氏迫于这些天之骄女的压力,见邱紫苏也扭过头去怕犯众怒,捏了捏拳头,一脸忍痛地大义灭亲:“卿丫头,是我想差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何能不顾你的名声?反正你三妹妹是破罐子破摔了,至少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总不能让人说我定南侯府姐妹相残。海桐,去看看那艘船是否还在,请个能做见证的人过来。”
&&&&若是傅卿云不阻止,这是要扣傅卿云一个不爱护姐妹的帽子了。
&&&&众女神色各异,内宅之事常常是真真假假,今儿个的事一波三折,反正最后的结果不是傅冉云诬陷傅卿云,便是傅卿云谋害傅冉云,与她们无关,只当看戏罢了。
&&&&傅卿云进退为难,不管经过怎样,请了人证,自个儿便要背上刻薄的名声,不请人证,便是心虚,她可真冤死了。
&&&&海桐应诺,迟疑着正要退出去,傅卿云瞥见门口出现几抹身影,暗道终于来了,一把抱住小林氏的胳膊哭求阻止:“夫人还是别请人证了罢!请了人证来,三妹妹的名声可就不保了啊!女儿已定亲,名声差些便差些,可三妹妹……三妹妹却还未定亲,请夫人怜惜三妹妹!”
&&&&她那一句停顿很有意思,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傅冉云可是被那乞丐搂在怀里摸光了。
&&&&小林氏受此逼迫,袖下的手不住颤抖,傅卿云求情是求情了,第一句话却把她推到悬崖边上,她正要开口,外面走来一行人,原来是各家夫人听闻钟灵毓秀坞出事,亲自来接女儿。
&&&&小林氏起身相迎,为首的便是邱紫苏的母亲,邱母听到傅卿云的哭诉,不满地看了眼小林氏,小林氏有口难辩。,
&&&&邱紫苏小声禀告邱母事情经过,说到自个儿时经过一番修饰:“……女儿只看见傅大姑娘站在傅三姑娘身后,傅三姑娘又因船摇晃而朝前扑去,因而看错了……”
&&&&邱紫苏前后表现得极为光明磊落,言辞明晰,而且她的推测十分合理,无人怀疑她居心叵测,反而纷纷安慰。
&&&&傅卿云并不想与邱紫苏交恶,暂且忍下胸口一团气。
&&&&邱母先是打量傅卿云一番:“你就是傅大姑娘?”
&&&&傅卿云抹掉泪痕,上前见礼。她等的正是邱母等人,让外人点破小林氏的用心,比她自个儿和小林氏打嘴官司的效果强得多。
&&&&“听闻定南侯夫人道,你是自小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我瞧却是面色红润。”邱母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小林氏,其他夫人的目光随后而至。
&&&&傅卿云明显怔了怔,却没说话,前世她和邱紫苏不对盘,但因安国公是太子阵营,邱母对她很是礼遇。
&&&&她的神情落在邱母眼里便是意外,猜测小林氏所谓的弱症傅卿云并不知道。
&&&&邱母面无表情地对小林氏说:“刚才我们来时,看见那艘船仍在湖面上。傅夫人,既然牵扯到你两个女儿,及早请人来作证的好,以免那大船走了,可就找不着人证了。傅夫人,我说的是也不是?”
&&&&贵女们恍然大悟,原来小林氏是故意拖延时间,她拖得起时间,而她们这些千金小姐们多在此处待一刻钟,便会多惹人两句闲话和怀疑,外面可是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呢。
&&&&小林氏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忙拧了一把站在原地没动的海桐:“叫你去请人证来,你怎么还愣在这里?”
&&&&海桐顶着大家耽耽的目光,急三火四地退下。
&&&&傅卿云张了张嘴,看了眼邱母,还是闭上嘴巴。
&&&&邱母点头,傅卿云是个识相的。
&&&&人证很快请来了,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其中便有安国公。
&&&&原来今儿个是安国公的一个朋友过生辰,安国公恰好接到傅卿云的求救,便大方地拿出自家的船作为请客之用,不想,果真出事。
&&&&各家姑娘们站在屏风后,十几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齐刷刷地立在堂上给夫人们请安,且个个是世家子弟,场面十分壮观养眼,小女孩们纷纷晕红了脸颊。
&&&&邱母赞叹一番少年们的英姿,这才道出请他们过来的用意。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明经过,那船娘分明是冲着傅家三位姑娘去的,顶翻了穿湘妃色衣裙的女孩,又要去抓跌倒的杏黄色衣裙和葱绿色衣裙的姑娘。
&&&&傅卿云今儿个穿的是杏黄色衣裙。
&&&&这些少年从未见过闺中的傅家姑娘们,自然不识得谁是谁,而且隔了那么远看不清相貌,只论衣着颜色。
&&&&邱母拧起慈爱的眉梢问:“那你们可看见有姑娘推过湘妃色衣裙的姑娘?”
&&&&这一句问话令所有人屏息。
&&&&北晋伯府年仅九岁的男孩童言稚语地回答:“邱夫人,我坐在湛哥哥肩膀上看的真切,那两位姐姐便是手臂伸直了,隔那落水姐姐还有两掌远呢,如何能推到她?”
&&&&虽是童言稚语,却最具有可信度。
&&&&小男孩回答完,天真地眨了眨眼,逗笑了邱母等夫人,夫人们插科打诨,让少年们自去宴饮。
&&&&傅卿云盯着安国公高大的背影,既有欣喜,又有酸涩,更多的是感动,幸亏有安国公,不然她浑身是嘴,也要栽在邱紫苏和傅冉云的一唱一和中了。
&&&&而安国公似有所感,临出门时,回头瞥了一眼傅卿云所在的屏风,眸光流转着信任和坚定。傅卿云心神一凝,全身的热气冲上脑门,芙蓉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安国公未多言一句,却已经帮她做到了最好。
&&&&与此同时,她旁边的邱紫苏失态地朝前一步,不小心踢到屏风架脚。
&&&&傅卿云奇怪地扭头,发现邱紫苏粉面含春地盯着那群少年的背影,目光灼灼而含着痴恋。傅卿云蓦然一惊,赶忙挪回视线,邱紫苏已与太子定亲,这群人里可没有太子啊!
&&&&难道邱紫苏另有他爱?
&&&&傅卿云不免想到邱紫苏踢到屏风的时间,正是安国公回头一瞥的那个瞬间,加上邱紫苏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傅卿云忽然毛骨悚然,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少年们走后,邱母命人撤去屏风,冷面含霜:“傅夫人,事实就在眼前,没人推过你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可以走了罢?”
&&&&邱母最不满的就是,她的女儿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这傅冉云就顺竿爬,连累了邱紫苏的名声。
&&&&小林氏的脸跟石膏像差不多,唇色也是白的,含泪道歉:“是我没教养好女儿,回去后我定会严加管教。今儿个对不住各位夫人和姑娘们了,各位请自便。”
&&&&邱母哼了一声:“看我气糊涂了,这是我自家的别院。”
&&&&其中的嘲讽意味不难听出来,其他夫人本就看不起庶女和填房,对小林氏的印象完全坏了,她的女儿这么坏,小林氏肯定也不是好东西,看小林氏的目光充满了嘲笑。
&&&&一位夫人自以为小声,却是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姐姐刚生产,便勾搭上姐夫,甚至怀了身孕,能是什么好货色?”
&&&&反客为主的小林氏身子一僵,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邱母皱了皱眉,更是厌恶小林氏,这浑身的做派透着一股子庶女的小家子气,上不台面!一把年纪,当自个儿是嫩葱似的小姑娘呢,刺她两句就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傅冉云见事情败露,装作哭晕,小林氏惊呼一声,也晕了。
&&&&傅卿云安置好她们,上前两步歉然道:“邱夫人,我们夫人为三妹妹的名声而忧心过度,才会一时失言,万望邱夫人谅解。”
&&&&邱母颔首:“傅大姑娘,你是个好的。”为陷害自个儿的继母道歉,不是原谅继母,而是维护定南侯府的名声,明辨是非,顾全大局,又不软弱,当得起安国公夫人的身份。
&&&&“邱夫人谬赞。”傅卿云不骄不躁,眉心依旧拢紧,傅冉云名声尽毁,肯定会对她有所影响,她不禁责怪小林氏丧心病狂,情愿让傅冉云名声有污点,也要设此毒计陷害她,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和各位夫人一一禀明歉意,傅卿云指挥定南侯府的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将小林氏和傅冉云抬上马车,最后和邱母告辞。
&&&&邱母说:“我已经让人去大理寺报官了,全力追查那个害人的船娘。”
&&&&因钟灵毓秀坞是京城最豪华的船坞之一,大家没联想到这是小林氏特意安排给傅卿云的毒计。
&&&&傅卿云感激地福礼,斜眼睨过去,藤椅上的小林氏眼皮下的眼珠子滚了滚。
&&&&小林氏在半路上醒来,边哭边说渴了,饿了,指挥傅卿云端茶递水。
&&&&傅卿云相当于和小林氏撕破脸皮,岂能让小林氏得逞,不是打翻茶水,便是打翻点心盒子,委屈而眼巴巴地凝望小林氏:“夫人,马车颠簸,女儿不是故意的……”
&&&&小林氏由这一句话联想到傅卿云在邱家别院的第一句辩驳,也是差不多的话,她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像是老鼠的磨牙,傅卿云一度怀疑会把她的“牙尖嘴利”给磨没了。
&&&&这时候马车到了定南侯府的二门,傅卿云下车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巴掌声,小林氏尖利地训斥,指桑骂槐:“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你活着有什么用?”
&&&&然后,海桐木然地捂脸下车时,傅卿云看到她脸上的五指印。
&&&&傅卿云眯了眯眼,并未多话。
&&&&她的祖母傅老夫人就快回府了。如果她回府后得知,傅冉云失节于一个乞丐,说不定还得嫁给一个乞丐,连带着也带累全侯府姑娘和媳妇的名声,傅冉云和小林氏将会得到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傅卿云的心情犹如雨后湛蓝的天空般明丽优美。
&&&&小林氏躺在藤椅上下了马车,朝战战兢兢来接人的张嬷嬷递了个眼色。
&&&&张嬷嬷机灵地哭天抹泪:“哎哟,奴婢的夫人和三姑娘啊,你们怎么会遭这么大罪!大姑娘最最孝顺,夫人,侍疾的事让我们大姑娘来做罢?”
&&&&傅卿云柳眉微颦,这个老货越来越不像话了,她也不惧,侍疾便侍疾,她傅卿云的伺候不是谁都能享受得起的,少不得她多说两句“都怪我不能端稳滚烫的药碗”,让小林氏的假病变成真病。
&&&&一想想这场景,她便觉得好玩,傅卿云的清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林氏突然后脊发凉,一个哆嗦,正要说什么,有下人传话林老夫人派人来接傅卿云:“老夫人染恙,想要几个孙子和孙女、外孙女榻前侍疾,闻听傅三表姑娘落水受惊,免了傅三表姑娘相见,又特意赐下珍贵补药,请侯夫人务必好好照顾傅三表姑娘。”
&&&&一番话滴水不漏。小林氏揪了一朵紫藤萝花,揉碎,扔在地上。
&&&&傅卿云心知外祖母听说了明镜湖上之事才急急会接她去林府,但心里总放不下,因此一路上不停催促马车夫快一点,及至看到傅老夫人乐呵呵地坐在高堂上时,才完全把噗通跳的心落回肚子里。
&&&&傅卿云的脸色堂上众人都看见了,林家大房的三表哥林琼玉是个跳脱性子,蹦起来取笑:“表妹,瞧你脸变的,怕是没看见你爱吃的点心,才没继续冲进来罢?”
&&&&傅卿云脸一红,未开口,二房的二表妹林翠玉与傅卿云是从小的玩伴,赶忙维护,一脸鄙视:“三哥,你贼喊捉贼,自个儿想着点心却污蔑表姐贪吃,这下暴露你的心声了罢?哼哼!”
&&&&林琼玉被说中心事,气得脸红脖子粗,撸撸袖子准备和林翠玉斗嘴。
&&&&二房的二表哥林龙玉轻咳一声,林琼玉思及林龙玉陪练时的“动手动脚”,一下子蔫了,嘴巴微撅,嘟嘟哝哝地不知说什么,林龙玉一个眼神过去,他立刻安安分分地坐好。
&&&&傅老夫人的脸笑成一朵菊花,点点他们:“你们这些猴儿,还晓得斗嘴,可知卿丫头今儿个受了惊吓。”
&&&&林翠玉和林琼玉满脸忧色地询问,傅卿云心中暖流翻涌,对比林家的欢喜一堂,在傅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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