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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如果你刚刚参加了别人的葬礼,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入土为安,结果一个月后,她又重新出现在你眼前,你会怎么想?  我不是在写恐怖小说,而是我真的遇到过这样一件事!  那是上个月,一位名叫悠悠的网络知名游戏主播,在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整个人被撞飞,身体也被硬生生地从腰间截为两半。  由于当时在直播,这段视频也被散布到了网上,很多悠悠的粉丝看到,都自发地组织去参加了她的葬礼。  我也是其中之一。  可当我到葬礼现场的时候,却惊讶不已。  这葬礼居然跟“婚礼”合并到了一起。  实际上,悠悠是艺名,她真名叫田小雅,是从山西农村走出来的。山西那边自古就有配阴亲的习俗,据说在悠悠的老家,未婚女子是不能埋入祖坟的。所以遗体只能在田埂上放着,等配好冥婚再葬入夫家墓地。  悠悠的爸妈为了能让女儿早日入土为安,居然给她配了一场阴亲。  现场原本是葬礼的布置,可灵堂前却又放了两张黑漆漆的木椅,椅子中间摆了一张同样复古的方桌,桌子上竖立两只裹着红纸的白蜡烛。  这场景确实荒诞恐怖,不少胆小的人都吓得退场了。等阴亲仪式开始的时候,我身旁就留下了几个虎背熊腰的男的。  仪式开始!  穿着白色丧服的俩人架着一具男尸挪了过来。我看了一眼那男的,只见他的眼耳口鼻都白乎乎的,好像被面粉给糊住了。我听说过这种说法,如果不糊住五官,那会对“后代”不好。  虽然这男的面容诡异,不过总的来说装扮得还算可以,不那么吓人,如果忽略了那双露在外头青白色的手的话。  可等悠悠出现之后,我真被吓了一跳。悠悠穿了一身大红死人装,脸上描着血红的口红跟腮红,惨白的脸,闭着双眼,那模样就像是鬼新娘。  我看着她被扶着坐在那木椅子上,只觉得心中冷飕飕的,头皮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越觉得可怕便越忍不住去端详她,而每次看向她,都觉得悠悠下巴上那颗红色美人痣越发鲜艳欲滴,比生前更显眼,特别像美人脸上的血。  阴亲媒人在灵堂里挂起红灯笼,红白相衬,显得更为诡异。再回想车祸现场,悠悠被货车拦腰截断的场面,我便不由自主地去联想她那死人装下,是一具勉强被缝合起来的残破尸体。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于是起了中途退场的念头。然而由于这是在帝都举行的葬礼,所以尸体在举行完仪式后必须要火化,因此在我产生离场念头的同时,这场阴亲也不伦不类地匆忙结束了。  虽然这场事故来得突然,这仪式也万分诡异吓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也便被我逐渐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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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过去一个多月后,我斜对门搬来一个新住户。  我是开淘宝店的,每天都在家工作。可我从早到晚都没见斜对面那邻居出门。  这位神秘的邻居不止足不出户,貌似就连门窗都紧闭着,大白天拉着窗帘,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家干啥。  半个月来,每到晚上,对门家里都会传出一阵怪异的叫声,形容不出的奇怪。由于隔着两道门,我也不好判断那算是哪种惨叫,表达哪种情绪。但是深更半夜不睡觉在家发出怪声——不会是做鸡的吧?  邻居奇怪,我便多留意了一些。可一直无缘见到她本尊。  直到前天晚上,我出门倒垃圾,正好看到她提着夜宵往楼上走。迎面撞见的时候,我差点儿把垃圾都扔地上。  这位邻居居然跟死去的悠悠长得一模一样!  起初我以为是长得很像的人,然而等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下巴上一颗很明显的美人痣,跟悠悠脸上那红色美人痣毫无区别。  人与人能相似到这种程度?  好奇心驱使之下,我特意注意了一下这邻居的行踪,但是我发现她也没什么“行踪”,因为几乎足不出户。  观察了几天,我觉得我认错人了。虽然她的脸跟悠悠特别像,但是身高跟衣着,神态表情,都不相同。悠悠喜欢笑,这美女天天冷着脸。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现在这副尊容简直像是葬礼上我看到的那具遗体的脸。  这天大概十二点半的时候,我正想洗洗睡,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居然是斜对门的美女邻居。  从猫眼里看出去,我发现她神色惊慌,不断地往身后看,可她身后什么都没有。我觉得奇怪,于是打开门。  “有事吗?”我问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她下巴的美人痣上。  她的脸真的很像我女神悠悠,可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我屋里好像有人。”美女犹豫着说道:“你,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我有些愕然,仔细一看,邻居身上只是穿着吊带睡裙。薄纱睡裙下,事业线若隐若现。我立即将目光移开,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于是我抄起门口的拖把,壮了壮胆儿,冲进斜对面开着的门里。  客厅的灯亮着,只有一间小卧室跟一个卫生间,一览无余,没有人。  我挠了挠头,回头一看,美女邻居邻居正站在门口探头看着我。  “没人啊,”我说道:“据我观察,门窗都没有撬开的痕迹,没有人从外头闯入过。”
  在美女面前,我开启了故弄玄虚的装逼模式。  “真的吗?我,我怎么觉得还在卧室里。”美女邻居害怕地指了指卧室。  我走进去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任何人影,倒是瞥见了她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看上去是一张艺术写真照,然而脸却变成了个边缘参差不齐的洞:已经被抠掉了,像是指甲硬生生挖下来的。  我正觉得纳闷,就见邻居美女挪到卧室门口,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个,今晚我能跟你换房间住吗?”  “换房间?”我吃惊道。半秒钟后,我想起了我卧室里两箱子的充气娃娃有点尴尬。我是开淘宝店卖充气娃娃的,万一被美女发现了,当我是变态,以后不再搭理我咋整。
  然而正当我想拒绝的时候,美女邻居却迅速抓起卧室的枕头和自己的衣服包,仿佛怕我拒绝一般,飞速跑回我屋里。  我有点尴尬又有点莫名的激动,一种很微妙的心态看着女孩干净的床铺。小碎花的床单透着一股女性的体香,于是我有点猥琐地妥协了。  关门的时候,我再度检查了一下她的房间各处。  门窗确实没有撬开的痕迹,门锁什么的也没坏,不太可能有人闯进来过。家里一切井然有序,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有人潜伏在屋里。  我躺到女孩的床上,伸手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照片,琢磨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毁照片。  此时,我将照片翻过来,看到相框后头贴着一张白色标签纸:乔沫沫,2015年11月。  也许是这照片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我这样想着,困意袭来,转身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还算踏实,但是一大清早,我便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吵醒。  我打了个呵欠起身,听到楼下一阵吵闹声。  于是我走到阳台跟前看了看,发现几个早起晨练的老头老太太都往楼前绕过去,也就是我住的房间楼下。
  出什么事了?我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准备回家。我估计按照这个时间来说,女孩应该是起床了。于是我按了按门铃,但是没人开门。我摸了摸裤子口袋,发现钥匙装在身上,便上前开了锁,推开房门。  “美女?起来了没?我进来了啊!”我嚷道。  然而屋子里没有回音,一股冷风从阳台的窗户吹了进来。  我走进客厅,发现阳台窗户居然大开着,我放在桌上的水杯不知怎么被丢在了地上。幸亏是塑料的,倒是没碎。  卧室的门也开着,美女不在里面。然而我的卧室却一团乱,杯子枕头丢被丢在地上,仿佛经过了一场打斗一般。  我有些茫然,推开卫生间的门看了看,也没人。  此时,楼下的警笛声跟吵闹声顿时让我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于是我立即冲到阳台跟前往下一看,只见楼下拉起了警戒线,一个女的脸朝下摔在地上,身下一滩血,看来是已经死了。  然而当我看清了那女的身上的睡衣,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是乔沫沫?!  此时,警察开始疏散人群,有俩穿着白大褂仿佛法医一样的人上前拍照,并将尸体翻转了过来。  当他们转过那尸体,我差点儿吐了出来。  乔沫沫的脸已经摔得稀巴烂了,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2  我站在阳台上愣了半天,没多会儿,有人敲了敲我开着的房门,才将我从愣神儿状态里扯了回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跟一便衣走了进来。  “你是这屋子的主人?”便衣问道。  “对啊,怎么——”我刚想问怎么回事,然而想起乔沫沫,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有目击证人说,乔沫沫是早上五点从你家窗户边儿跳下去的。哦,或者说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楼下有人听到她在大吵大闹,仿佛是很害怕。”便利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这,这不是我干的啊!我晚上不在我屋里!”我连忙摆手道。  “你不在屋里,那你在哪儿?”便衣追问道。  我刚想说,我在对门乔沫沫家里。但是如果这样告诉警察,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大概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加重了警察的怀疑,于是另一个去了我卧室,从里面拎出俩充气娃娃来,一脸嫌弃地啧啧说道:“这小子癖好很特别啊!”  “嗯,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便衣冷冷说道。  我顿时头皮发麻,心想完蛋,这回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这真不是我干的,她说她家里有人,要跟我换房间睡,我才答应交换。我一晚上都在她家,不在我自己家里啊!”我辩解道。  “那你也得跟我们回警局录口供。”便衣冷冷说道:“如果你没有做什么,我们会查清楚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跟着警察下了楼,然而一路上那小区里围观人群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仿佛在看变态一样。  我刚坐进警车,看到刚才那个警察居然拎着我屋里一只充气娃娃上了车。  “卧槽你拿我东西干啥?”我叫道。  “当证据配合调查。”警察看我那神态,仿佛在看一个变态杀人狂。  “我是开淘宝店卖充气娃娃的,那是我的商品,不是我用的东西!”我辩解道。  警察压根儿没搭理我。  到了警察局,负责案子的警察一致怀疑我强奸未遂失手杀人,因为楼下住的老太太早上起来浇花,听到乔沫沫在阳台大喊“不要”。警察说肯定是我动手动脚,结果人家女孩不乐意,我就失手将女孩推了下去。  我赶紧重复昨天晚上的事儿来自证清白,说乔沫沫只是怀疑自己家有人闯入,跟我换房间。我一晚上都睡她家里,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然而警察不信,取我什么DNA样本来检测。
  在警局办公室等检测结果的时候,我说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最后说累了,慢慢停了下来。  等停下之后,我感觉斜对面有人一直盯着我看,于是扭头一瞧,只见一个穿着长大褂,留着山羊胡子的瘦老头儿面色凝重地看着我。  我瞧他那样儿好像也是被抓的,不由苦笑一声:“真冤啊我。你这是?”  老头摇头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我看你这性命堪忧啊。小心些吧年轻人!就算能回去,你那屋也别住了,搬远点,去寺庙求个平安符什么的。”  我听他这话后愣了片刻,虽然没听懂他前半句,但是明白了后半句:“你相信我不是变态色魔?”
  老头点了点头:“嗯。”  我们正说到这里,老头就被一警察带走了。这警察边走边说:“我说您老总在那天桥下骗人干啥,这都进出我们这儿多少次了。”  是个神棍?我心中暗想,多看了那老头几眼。  此时,负责乔沫沫案子的警察走了过来,嫌弃地冷哼一声:“你先回去吧,但是不能出远门,有什么事情我们会找你来配合调查!”  我如蒙大赦,冷哼道:“我就说不是我干的!什么警察啊!”  抓起外套刚要走,另一个警察立即跑过来递给我那充气娃娃:“这个你也带走吧。”  我一看那拆开的娃娃,心中无语,我如果拎着这玩意儿在街上走,那就是真变态了。
  “呵呵,警官,这就当你们辛苦一早晨的礼物吧。”我赶紧溜掉了。  等我坐地铁回到家门口,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乔沫沫的房间门。想起昨晚她还跟我说话,今天一早就死于非命,心中浮动着一种不真实感。  我开了电脑,跟往常一样看了看店铺,处理了几单子生意之后,便收拾了一下屋里,玩了会儿LOL,却总不能专心,被喷坑队友。于是我关了游戏躺在床上,思索乔沫沫的事儿。警察那意思好像屋里除了我们俩的痕迹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出过,我是重点怀疑对象。  如果没有别人进出,那多半就是乔沫沫自己吓自己,梦游或者幻觉导致坠楼的意外事故罢了。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被风吹动的白纱窗帘,很快地便迷迷糊糊想睡。  似梦似醒之间,我突然觉得风好像小了一些。而在眼皮将要合上的时候,我隐隐约约觉得窗外有个人正透过白纱窗帘看着我。
  这感觉让我陡然警醒,立即睁开眼睛。我住在五楼,人怎么会在窗户外头?  然而当我睁大眼睛再往外看的时候,却发现起起伏伏的窗帘外空无一人,有的只是稀疏的树影映照在白纱窗帘上。  房间里只开了壁灯,掀开帘子之后,我瞧见我的脸映在窗户上。  我往楼下看了看,什么人也没有,于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出入了一趟警察局精神紧张罢了。  可正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浮在窗户上我的脸居然没有随着我的动作而移动,仿佛是被固定在上面,带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我揉了揉眼睛细看,却又觉得窗户上仿佛浮着一层白色的东西,说不清是什么。  就在我头皮发麻的时候,我身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立即回过头去,走到床头柜跟前拿起手机看了看。原来是一则短信,收件人不详。  我以为是垃圾短信,本想删除,然而还是打开看了看。这一看,我更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这是一则彩信,发来的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拍的居然就是我从窗户往外看的那一幕!  我立即跑到窗户跟前,掀开帘子往外看。对面是别人家的阳台,窗户黑着拉着窗帘。  于是我继续将图片翻了下去,再一看发信时间又是一愣:日。  1923年的今天?  我皱了皱眉,如果不是有我自己的照片,我会以为这信息是系统数据出现错误发来的。  我想了想,回复了过去:你是谁??  然而对方半天没回。我盯着屏幕半晌,刚想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短信铃声再度响起。  我打开短信,只见依然是一张彩色照片。  可看了这照片之后,我差点儿吓尿!照片上是一个无脸的长发女人,背景黑漆漆的,脸上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我惊吓之余赶紧关了手机,将屋里的灯打开,看着对面的楼,心想难道凶手住在对面,是他故意发来吓唬我?  我租住在这小区,对面住的谁,我还真不知道。  我定了定神儿再度躺床上去,心想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对面住了什么人。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按照楼层找了过去。  敲开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门口:“你找谁啊?”
  “额,请问这只有您一个人住么?”我问道。  老太太警觉地看着我:“你谁啊,打听这个干啥。”  “哦,我——”我刚想编个理由,结果正好路过几个晨练回来的大妈。其中一个看到我就变了脸色,在背后跟别人指指点点:“呦,这不是隔壁楼那个变态嘛。”  你才变态!我在腹诽道,然而一转头,老太太已经咣当一声关了门,我甚至听到了里头重重地插门声。  得,把我当变态了。  我无奈地下楼,心中琢磨着好像这屋里就住个老两口,不可能有人偷拍我。可这照片怎么来的呢?  我正回家没多久,警察又找上门了。  “我们接到报警,说你去骚扰对面楼的老太太。”那便衣看我的眼神儿更刻薄了:“没想到你是个女的都不放过啊。”  “尼玛!我是去打听事儿的!”说着,我将手机摸出来,给他们看那彩信。  警察看了看,冷笑道:“什么也没有啊。”  “不可能!”我夺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彩信里照片显示失效打不开,那俩吓人的照片居然都没了。  便衣冷冷说道:“如果你再有什么小动作,就跟我再回局里!”  我叹了口气,见警察要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便拦住他问道:“对了,昨天那个老头,就穿大褂的那个,他谁啊?”  便衣想了想,冷哼道:“他跟你倒是志同道合,一个神棍,跟你住得不远,经常在这附近的天桥下算命骗钱,跟人做法什么的,被人举报诈骗好几次了。我告诉你,别有什么歪心思!”
  第六章 不靠谱的小道士(上)  说完之后,警察走了。我犹豫片刻,准备去找那老头。  现在看来,也就那神棍信我。  我家附近只有一座天桥,那地方确实经常有算命的跟卖盗版碟片的小贩聚集。  想到这里我立即穿衣出门,快步跑到楼下天桥附近转悠,凭着记忆寻找那个山羊胡老头。  虽然找到他也不能跟警察证明我不是变态,可他一本正经说我要有难的神情,却让我始终耿耿于怀。一个长得像悠悠的美女邻居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  想到这里,我打起精神,在天桥下混乱的人群里寻找。  天气越来越热了,天桥下摆摊的人也多了起来,有一些浑身汗臭沾着泥土的农民工也混迹其中,一股股酸臭味袭来。
  正在我找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装模作样的声音传来:“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你听我的没错,我给你的破解之法一准儿灵验。”  我听到这句乱七八糟的话之后眼前一亮,顿时向身后看去。只见斜后方的角落里果然坐着那个老头,山羊胡,长大褂,正跟一个中年妇女瞎忽悠。  “老头!”我激动地冲了过去,一把拽起他的袖子。  算命的扶了扶圆框眼镜,盯着我看半天,似乎想起我是谁,恍然道:“是你?”  “对对,我找你有事。”我说道。老头翻了个华妃版的白眼,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我很忙。”  我想了想,立即掏出两百块钱塞到他手中。老头神情顿时缓和下来,双眼笑眯眯地说道:“虽然很忙,但是也有那么一点说话的时间。”
  于是我立即将老头拽到比较僻静的角落里,对他说道:“我们上次在警察局见过,你还记得我吧?”  老头点头道:“记得,你是那个被诬蔑杀了人的小伙子。”  我一听他这词儿顿时心中激动:“你知道我没有杀人?”  老头点了点头:“大概知道。但是我不能给你去作证,因为我的说辞会被判为封建迷信胡说八道,如果你想拉我去干这个,我爱莫能助啊。”  我苦笑道:“警察现在倒是没怎么着我,不过我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  于是我将昨天晚上收到的信息告诉老头,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信息明明存在过,早上却没了。他又为什么说我会有大麻烦。  老头捋着山羊胡子想了想,半晌后说道:“小伙子你人不错,我就给你说实话吧。别看我说话挺玄乎的,但是我这本事也就是半瓶子不满,骗个人算个命可以,但是动真格儿的,我不行。我给你介绍个人,他肯定能帮到你。”  我一听有戏,立即追问是哪个高人。
  然而老头又开始翻白眼。我立即很上道儿又忍冬割爱地把一百块塞到他手里。  老头这才满意地说道:“这个人是个在红尘里修行的高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法力高深莫测。道号叫陵游。”  “道长?这道士我哪儿找去啊。”我问道:“莫非住在崂山?”  我这附近就这么个修道的山。  “不,你得去香港中路的夜店找他。”老头笑道:“一般这阵子,十点之后,他一准儿在一家叫FEELING的夜店里呆着。”  “夜店?!”我吃惊不小,这都什么道士啊。
  第七章 不靠谱的小道士(下)  老头跟我打包票说,只要这个叫陵游的肯帮忙,我啥问题都不会有。  我于是将信将疑地等到晚上,立即搭车去了香港中路那夜店。  我算是挺宅的,这年头穷逼都宅,很少来夜店这么吵的地方。  这家FEELING貌似高档夜店,门口有西装革履身材挺拔的门童或者门卫迎接来客,并且负责保存客人的外套。  因为夜店里不只是吵,还特别热。我看了看自己的外套,一普通运动服,着实不好意思脱下来递过去。不过门卫丝毫没有露出鄙视的意思,反而欣然接了过去。  我穿着短袖T恤走进去,按照老头给我的号码先打了一遍对方的手机号,然而没人接听。我琢磨着夜店里音乐震天响,可能他也听不见。  于是我按照老头给我描绘的陵游的外貌,挨个寻找。所幸这种夜店虽然吵,人并不是特别拥挤,借着霓虹灯的光影,我注意到了一桌正玩得H的客人。  老头说,陵游很好找,长得很好看,个头一米八多,留着长发的肯定是他。  长发这个特征在现代比较少见,除了搞艺术的个别男人,多半人不会留长发。  而我斜对面那一桌客人,正有一个长发年轻男背对着我坐着。他身旁围着一群衣着鲜亮的美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正跟他玩得特别开心。  难道是他?我于是走了过去,绕到那男人正面去看他。  只见美女群里坐着一个模样俊秀,身材瘦高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这男人一头乌黑柔滑的长发扎在脑后,笑起来有点萌有点坏,但是单论那样貌,简直是个男版李冰冰。
  如果不是因为他长着明显的喉结,我会以为这是个女孩反串的。  这男人有一双白皙细长,骨节匀称的手,正在摆弄一副扑克牌,好像在跟身旁这群美女表演魔术。  这等美貌跟小把戏果然是博得了美女群的关注跟欢心,我瞧着他身旁的俩美女悄悄把写着手机号码的纸条塞进男人的上衣里。  这男的便顺势将美女抱在怀里,亲了下其中一个长发美女的额头。  我在一旁看得抽搐,心想这特么真叫红尘炼心啊。这道士明显不靠谱,我还是走吧我。  正想转身走的时候,男人看到了我,对我一笑,冲我招了招手。  于是一群美女也跟着看向我,顿时我就囧了。  不知道他对身旁俩美女说了什么,这俩美女很听话地起身走到我跟前,将我拉到他们桌旁去。  “你找我?”男人笑道,声音也是好听。  “请问,你就是陵游?”我疑惑地问道。  “嗯,你找我什么事?”陵游打量着我,拿起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是修道的?”我疑惑地盯着他,不过不可否认的,他的举手投足里居然有一股飘然的仙气儿。  陵游对美女们说了几句什么,拍了拍手,大家有些依依不舍地纷纷散开了。  陵游于是坐到我身旁来,笑道:“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遇到什么麻烦事需要我解决?我的价格可是很高的。”  说着,他一只手臂搭上我的肩膀,脸颊凑了过来,丹唇轻启,眼神清澈又有点迷蒙没有焦点,居然有一种让人心中一动的魅惑。  我顿觉一股很像是松涛一样的自然香气扑鼻而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小道士身上倒是蛮香的,这香气居然能穿透夜店里的脂粉跟酒色财气的污浊味儿。  我赶紧推开他,正色道:“我真有事儿要找你帮忙,可看你这样儿——我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找对了人。”
  第八章初相识  陵游嗤笑道:“说说看,还有什么我不能解决的事儿?”  我被四周震天响的音乐声吵得心神难安,便说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好啊,走。”陵游跟着我出门,出了夜店之后,我琢磨了一下,到别处也是人多耳杂,不如直接带他回我家。  顺便也可以研究一下对门那个乔沫沫到底是个什么鬼。  陵游欣然同意。我心情复杂又纷乱,路上也没说话,倒是陵游跟嗑药了一样跟我唠个不停。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陵游问道。  “孙芸。”我说道。  “哦,草字头的那个芸,够女人的啊。”陵游说道。  我心中一惊,扭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能掐会算。”陵游笑道:“芸儿,小芸芸,哎好萌。”  “倒是你,陵游这名字跟古剑基谭里的大师兄陵越啥关系?”我失笑道。  陵游冷哼一声,神情有点小傲娇:“你这就孤陋寡闻了。我的名字是我师父取的,取自中药。陵游,又名龙胆,可是一味上好的药。”  我一听他的名字取自中药名,顿时有点惊讶也有点莫名亲切,一时间沉默下来。  说起我的名字,真还有个操蛋的历史。  我爷爷虽然不是中医,但特喜欢研究中医,不知我出生的时候他老人家哪根筋不对,心血来潮地给我取了个中药名:孙苁蓉。
  我爹一看有个蓉字,一滴冷汗下来了:“爸,这男孩儿叫什么蓉啊,取个别的吧。”  我爷爷一听:“行啊,苁蓉,又名大芸,就叫孙大芸吧,多大气。”  于是幼儿园时期我在一片“大运”、“打晕”的叫声中度过。  等上了小学,老师说:“孙大芸名字不错,一听就能撞大运。”  回去之后我就问我爷爷,大芸到底是个什么鬼。  我爷爷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说道:“苁蓉,又名大芸,药性味甘、咸,性温。  功效治虚劳内伤,腰膝冷痛,阳痿,滑精,不孕,体虚便秘。是一味好药啊!”  于是我小学时代便在一片“壮阳通便”的外号中度过。直到上了初中,我忍无可忍,让我老爹去派出所给我改了名字,孙芸。  虽然娘一点,总好过叫孙大芸,外号孙壮阳吧。  但不知是不是我把名字改了的缘故,此后我就跟“大运”真的没啥关系了。  到现在又变成了杀人嫌疑犯,这特么倒霉到家了。
  陵游笑道:“我呢,是素食主义者,最喜欢吃肉。”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无奈地说道:“你还喝酒,你还撩妹,我说你真的是道士吗?”  陵游“切”了一声:“这叫红尘炼心,是修道的至高法门。”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说啥好。  此时出租车司机一个劲儿地从后视镜看我们,估计当我们是俩神经病了。我怕司机直接开精神病院去,就没跟他接茬,然而陵游一个人比比了一路,听得我头都大了。  下车回家后,我开了房门,让陵游进去,然后沏茶倒水,坐在客厅里跟他说起我遇到的怪事跟灵异短信。  陵游听了半晌,点头道:“你邻居生前跟一个死人长的一模一样,连脸上的痣都相同?”  “对,太像了,不过也许是她整过容?”我沉吟道:“或者——就是碰巧一样。但是,悠悠死了之后,她也死了,这事儿是不是太奇怪了。还有我收到的短信,我看到的怪影子,你说这怎么解释?”  陵游起身道:“跟我去隔壁看看她住的地方。”
  第九章 线索  “可是现在她家锁着门呢,怎么进?”我问道:“难道你还穿墙术?”  “穿你妹的墙,”陵游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撬锁不就得了。”  说着,陵游跟我要了两根铁丝,就去了隔壁开始撬锁。  这货撬锁技术绝对专业,很快便开了门,跟我招手让我进去。  我一进门,只觉得一股阴冷的风携着难以言喻的怪味儿扑来,不由打了个寒噤。窗帘半掩着,夜风吹进飘飘忽忽。  我突然想起卧室里那张抠掉了脸的照片,有点心中发寒,下意识地往卧室看了看。  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楚什么。  陵游将卧室的灯打开,我们走进门去。  “这相框的照片被挖掉了。”陵游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照片。  “是啊,你说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跟悠悠长得太像,有点害怕才挖掉的?”我问道。  陵游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她是不是真长得跟一个死人很像,那得看看她是不是保存了以前的照片。”
  说着,陵游跟我在乔沫沫家里翻箱倒柜地找。最后还真找到了一部影集。  这影集是比较古旧的那种带塑料小格子的影集,看样子是她上学时候保存下来的。  我翻开一看,顿时愣住了。照片里的人我压根——不认识。说不认识也不对,从身材跟发型动作,和衣服打扮上看得出,很多照片里的人应该就是乔沫沫本人。然而这张脸却跟我见到的她完全不同。  照片里的乔沫沫小眼睛塌鼻梁,满脸雀斑,长得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应该是她以前的模样,”陵游说道:“这货应该去整容了。”  “整容成悠悠的模样?”我将信将疑。  陵游再度在屋里翻了半天,把柜子什么的锁都打开一遍。由于警察当我家是第一案发现场,所以只是搜查了一下我的房子,乔沫沫这边我估计他们没有细查。  “你看这个!”陵游将一份资料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张整容手术协议。乔沫沫果然是做了整容手术,医院名字我没听过,叫林博士美容整形医院。听上去应该是个私立医院。  “这个医院很有问题啊。”陵游沉吟道。
  “有什么证据?”我问道。  陵游说道:“上头有地址,我们明天去看看,今晚先养精蓄锐!”  “我明天到哪儿去找你?”我问道。  陵游伸了个懒腰:“我就住你家呗,对了,这事儿成了之后你得给我咨询费加出场费。新客户我可以给你打八折,放心,明天就会弄清楚这女人怎么死的,你也会摆脱嫌疑。”  我有些愕然,但是也不知道说啥才好,只能同意下来。  陵游跟我回了家里,便喧宾夺主地去浴室洗澡了。  我有些心神不宁,便开了电视坐在客厅等他出来。  过了一阵子,陵游围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我瞥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陵游真心长了一张完美的脸跟身材,虽然看上去瘦,却是脱衣有肌肉的那种。  年轻的身体,标致俊秀的脸配上乌黑长发,居然浑然天成了一种刚柔并济的美。  第十章 鬼梦惊魂(上)
  陵游抓起茶几上吹风机坐在我身旁吹头发,我便看着他,心中有些嫉妒。  过了一会儿,陵游放下吹风机,伸手抓了抓他的长发,走到我身旁坐下,笑道:“你看什么?”  “没事,那没什么事,我们就睡吧。不过我就一张床。”我摊手道。  “简单啊,你睡客厅沙发,我去睡床。”陵游说着,往我卧室走过去。  我蓦然想起卧室还有不少充气娃娃,立即拔腿冲了过去,将门一关,挡在陵游跟前:“那个——不然你睡客厅吧,我睡卧室,我屋里可乱了。”  其实是因为警察来了之后,给我翻了翻箱子,好几个充气娃娃都躺在地上呢。  “不行,沙发太挤了,我睡不着,睡不着明天就干不了活儿,抓不到凶手你就是嫌疑犯——”陵游不断地比比。  我将他推回去:“要么我收拾一下你再进来。”  陵游点头:“行,我等着。”  说着,我看着他回到沙发前坐下看电视了。  于是我立即进卧室里收拾地上的充气娃娃。  “哇~你居然这么变态啊!”陵游突然在我身后大惊小怪地喊道。  我回头一看,顿时汗了。这孙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门口盯着我收拾娃娃。  “滚滚滚!”我啐道。
  陵游一脸好笑地躲开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之后,陵游去了我的卧室,跳到床上躺着。  我则躺在沙发上,透过开着的卧室门看着陵游。  过了一阵子,睡意袭来,在闭上眼睛意识模糊的时候,我瞧见陵游仿佛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结印,隐约地,我看到他身前有八卦图案的光影冒了出来。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惊讶,于是我努力打起精神再看了几眼,但又觉得那光影不见了,只是陵游在静思打坐而已。  随即睡意再度袭来,我便翻身睡了过去。  朦胧间,我半夜好像起床去上厕所。  窗外阴沉沉的,看样子天还没亮。  我正要去卫生间的时候,突然瞥见角落里仿佛多了一样东西。  我眯起眼睛细看,墙角仿佛是多了一只电冰箱。
  冰箱指示灯在暗夜里闪闪烁烁,仿佛墙角多了一双眼睛对我眨眼。  客厅里哪儿来的冰箱?于是我打了个呵欠慢慢走过去,下意识地一拉冰箱门。  随着蓝幽幽的光冒出来,冰箱里飘出一阵雾气,里面仿佛放着黑乎乎的三个圆形的东西。  等那雾气散开一看,我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冰箱里竖着排着三颗人头!  我顿时被最下面那头颅惊呆了!那居然是我的头颅!青白色的脸,僵硬的神情,然而眼睛空洞里仿佛带着一丝诡笑,正往上方看着我。  我顿时全身发凉,不知怎么想的,我居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脖子。  这一摸之下,我摸了个空,我的头不见了!  “啊——!”我惊叫一声,翻身而起,只见自己依然躺在沙发上。  我下意识地看向墙角。房间的墙角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我擦了擦额头冷汗——原来是一场噩梦。  第十一章 林博士之死  此时陵游从卧室里出来,看着惊魂甫定的我:“你一大早叫什么?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我刚想说话,然而接下来的口干舌燥感,让我忍不住摸了一把脖子上挂着的半颗珠子,可触手之时,却发现珠子发出微热的温度。  这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物件,当年爷爷给的,说是什么夜明珠。然而我从来没看到它发过光。
  “发什么愣,赶紧走吧。”陵游说道:“不是要去这个整容医院看看么?”  “好。”我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冷汗,刚要起身去洗手间,却听到我的手机再度发出短信铃声。  我瞥了一眼那号码,顿时有点发冷:是那个发照片的陌生号。难道这次又是照片?  于是我点开信息一看,居然又是彩信。  等那照片打开,我顿时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照片上居然是我昨夜梦到的情景,无头的我拉开冰箱门,而里面却放着我的头颅!  我的脖颈上空荡荡,鲜血淋漓。
  “什么东西一惊一乍的?”陵游走到我跟前捡起手机看了看。  “你能看到那照片吧?这是我梦里出现的场景!”我感觉手都有点发抖。  陵游看着照片沉默片刻:“没事。”  “你知道怎么找到这个发信息的人?”我问道。  陵游耸耸肩:“我不造,但是反正死的不是我。”  “你!”我立即跳了起来,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想摔他脸上去。  陵游则凑过来笑道:“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看着陵游的笑脸,我居然慢慢平静下来。  果然颜值高就是讨人喜欢,就算是我,也不忍给他这张完美的脸上加块淤青。  “我去洗把脸。”我将杯子放下,定了定神儿,冲进洗手间洗漱完毕。  吃过早饭后,陵游跟我去了那整容医院。  手术协议上写的主刀医生就是整容医院的院长,林博士。  路上,我们俩查了查这个医院的资料,但是发现医院从两年前突然开始营业,毫无历史,却发展迅速,两年内便成为国内比较有名的整容医院。  创始人就是林博士,据说是个海归,履历相当牛逼。  “很奇怪,”陵游说道:“你说的乔沫沫并不是个特别有钱的主儿,但是这个医院的整容费用是很高的,我认为她付不起。”  “但是协议上说,乔沫沫一次性付完了所有整容费,二十万。全脸整容。”我说道:“也许是贷款或者信用卡?”
  “不——我想不是。”陵游说道。  正说着,出租车到了目的地。我俩下车后,我先走进门去,看到前台导医,便说道:“请问林博士在么?”  年轻女导医瞥了我一眼,有些冷淡地说道:“见我们院长,你有预约吗?”  “没有——”我说道。  她立即打断我的话:“没有不行,我们院长很忙,改天你再来吧。”  此时,陵游凑了过去,对女导医眨眨眼:“我也不能进去吗?”  女导医瞥了他一眼,脸色立即缓和下来,轻咳一声,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们找我们院长干嘛?”  “一点小事。”陵游对女导医挑了挑眉毛:“通融一下。”  女导医顿时对陵游飞了飞媚眼儿:“三楼最西面的房间。”  陵游笑道:“谢谢美女。”  说着,拉着我往楼梯上走。我一路啧啧说道:“妈的,现在就是刷脸的世界。你是天生就长这样,还是后来整容整的?”  陵游说道:“我天生丽质,你嫉妒吧?”  我嗤笑一声,走到三楼找到院长办公室。我瞧见门虚掩着,便想推门上前,却被陵游一把拉住:“这屋里一股血腥味儿。”  “什么?”我不解地问道。对我来说,我啥都没闻出来。  陵游将我拽到身后,自己先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等进了屋里之后,果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办公室比较大,但是一眼便看到有一个人正趴在办公桌上。  我走到办公桌前,看到这人西装革履,貌似就是林院长或者林博士,于是便上前退了他一把:“林博士?”  只见那人突然向后仰倒了过去!与此同时,一股有点刺鼻的鲜血气味扑来。  而我看到林博士的整张脸已经没了!
  第十二章 死人的脸  一个人的整张脸都被削掉,这情形恐怕很多人都没有见识过。  血肉模糊的一颗头颅竖在眼前,由于死的时间比较久,血液已经凝固了不少,然而桌子上却贴着残留的皮肉,就像是揭不掉的双面胶一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一阵反胃的干呕,陵游却飞起一脚将我踹了出去。  本来我特么没啥事,结果被他这一踹,一时间一阵恶心,顿时蹲在墙角好一顿呕吐。  等我吐完了直起身,看到陵游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手套,在院长办公室里翻箱倒柜。  “你干嘛踹我?!”我怒道。  “我不想你吐我身上。”陵游说道。  我松了口气,说道:“咱们应该报警,你这是干什么?!”  “等我找完东西再说。”陵游说道,依然认真地翻找。  我凑过去看他到底在找什么。只见陵游正在翻一沓整容手术病例。  “你看这个干什么?”我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整容手术病例跟协议,一般不会直接放在院长这里。它们会在特定的档案室或者主刀医师手中。”陵游说道:“可是院长这儿为什么这么多?”  “也许这些都是院长亲自操刀做的手术呢?”我说道。  “这些人有什么特别,需要院长亲自进行手术?”陵游说道,从中抽出一份病例:“你看,这是乔沫沫的。”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一惊。因为这虽然是乔沫沫的病例,但病例上海附带了一张照片,这照片赫然正是悠悠的照片。我曾经是悠悠的粉丝,她的照片我都看过,这一张是她发在微博的写真。  “这果然是照着悠悠整的容。”我说道。
  “你看这手术的时间,”陵游指了指协议上的日期:“你看,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女人是一个月前死的。死的时候举世皆知,还上过新闻头条,只因为她是在直播的时候撞死的。想象一下,如果你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你还会按照她的样子来整容么?天天看到一个横死的人,自己不觉得毛骨悚然?太变态了吧。”  我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但这不能证明什么。”  “我敢说,这一沓病例里,所有人都是整容成了已经死了的人。”陵游说道:“所以我们带走查查看。”  “那林博士怎么死的?”我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他我不管,查他的死因又没人给钱,我只管你的事儿。我觉得弄清这些,就能查明白你的问题。”陵游说道,迅速将这些病例全部带走,又搜寻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才在离开之前给警察打了报警电话。  当然,电话也是用办公室电话打的。  等我们下了楼的时候,看到前台导医又对着陵游搔首弄姿。  陵游走上前,对着那女人的脸颊轻轻吹了口气,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那女的便愣在当地,仿佛木偶一样。  陵游顺便按了她电脑上的什么键,随后才拉着我出门。  “你刚才搞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我抹去了那女人的记忆,清除了监控视频记录。”陵游笑道。  “你——”我想了想,不知说啥才好,也就叹了口气放弃了。  其实他做的没错,如果监控拍到我们,那我们才是有口说不清。  第十三章 亡者归来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问道。  “验证我的猜测,看看这些到底是不是全是死人。”陵游说道。  我们带着这些资料回家,而陵游不知道找了什么高手黑进了公安网络系统,通过照片对比调取了这些整容者的照片资料。  一对比之下果然证实了陵游的猜测,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死了。  也就是说,所有病例上的人都根据死者整过容。而且这些照片上的人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横死。  有悠悠这样出车祸而死的,有半夜被抢劫砍死的,还有被人下毒毒死的,死法千奇百怪,但是唯一一点相同是:这些人全都是横死街头,不得善终。  “怪了,整容者跟这些死者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整得一模一样,虽然挑选的都是俊男美女,可是,连对方脸上的痣什么的都要一模一样,这简直不知如何形容。”我摇头道。  陵游笑了笑,立即凑过来揽住我的脖子:“我问你,你喜欢我,想整容成我的模样——”  “谁特么喜欢你!”我啐道。
  陵游笑道:“举个例子嘛。你喜欢我,整容成我的脸。然而我的脸上有个刀疤,你也会一模一样复制过来么?”  “当然不会,谁会喜欢脸上多个疤?”我摇头道。  “那么这些人为啥连对方脸上的缺点都复制呢?”陵游说道。  “我怎么知道?”我说道。  “如果——这张脸是完全被割下来移植的呢?”陵游说道。  我顿时打了个寒噤:“我去,难道这跟美国电影《变脸》的情节一样?一个人完全将另一个人的脸缝制在自己的脸上。”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我吃惊道。  陵游笑道:“想象一下,有一部分人没有特别多的钱去做整容手术,所以他们按照一种秘密协议,切换了死人的脸在自己脸上。这个林博士亲手做这类脏活,收了全国各地来的横死的人的脸。我猜测,在进入火葬场之后,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就悄悄将那些人的脸切下来存放起来,送到林博士这儿。然后他来进行手术。”  “还是不太可行,毕竟死人的脸容易腐坏。”我说道
  “对,所以我有另外一种猜测。”陵游摸了摸下巴:“阴阳替换面具。”  “晕,这是什么鬼?”我愕然道。  “你知道兰陵王么?”陵游说道。  “这个当然知道。”我说道。  有一款游戏就叫兰陵王,当然为了玩游戏,我了解了一下他的历史。  真正的兰陵王名高长恭,是东魏大权臣北齐奠基人白手起家大英,风流大丞相高欢之孙。高澄政治上精明强干,却于29岁死在奴隶手里,丢下六个嗷嗷待乳的儿子。其中老四就是成为千古传说的兰陵王。  而正史里忠实记录了另外五兄弟的母亲出处,就这位高长恭例外:“兰陵王长恭不得母氏姓”。不知道是书史的遗漏还是另有隐情。  高澄一死,其弟高洋继位。这是个出了名的野兽世家,群交乱性,酗酒暴虐,以杀人为乐。高长恭生在其中,人算很不错的,只留下一桩八卦:皇帝赏他20个侍妾,他只收下一个。原因是起原本就并非好色之徒,但若拒绝皇帝则会使皇帝有失颜面,遂只挑选了一个。
  高长恭骁勇善战,但据说因为面相太柔美,不足以威赫敌人,所以每每打仗都要带上狰狞的面具。最著名的一次是救援洛阳,他带领五百骑兵冲过周军重重包围,突入洛阳城下,城上齐兵认不出谁来了,怀疑是敌人的计谋。兰陵王摘下盔胄,也就是个把脸遮了大部分的头盔,而不是面具。兰陵王面具的典故只是后来的编舞者编出来的,示之以面容。城上军心大振,弓弩手数百名前来接应。很快周军被迫撤走。为庆祝胜利,武士们编了《兰陵王入阵曲》,戴着面具边跳边歌。   后来有历史记载兰陵王的面具在日本,是由唐代遣唐使带去了日本。  “你说的阴阳替换面具就是兰陵王的面具?”我愕然道:“你特么逗我?”  第十四章 冰箱里的头颅  “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日本如今留存的兰陵王面具是假的。真的早就被人偷了回来,而且流落在民间。”陵游笑道:“本来我以为林博士是那个拥有面具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他也死了——凶手可能拿走了面具。”  我恍然道:“面具易主,前任主人就会死?”  陵游摸着下巴说道:“嗯,我估计林博士也不是在用手术替换整容者的脸,而是凭借面具,将他们的脸替换成了横死之人。如今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面具被那人带走了,那就不好查了。”
  “那给我发信息的会是什么人?”我急忙问道。可这话一出口,我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那陌生人发给我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冰箱,冰箱里有三颗头颅。  我看到自己的头之后吓个半死,也就没继续看其他的。  另外两颗头颅会是谁的?  于是我立即摸出手机来看那照片。照片并不像是上次一样消失了,这次还在。  而且能看清第二颗头颅的脸。  这是一个少女的头颅,虽然脸色青白唇色发黑,但是它睁着眼睛,似乎对着我正诡异地展露微笑。  如果忽略表面的死人相,这少女的脸算得上标致,十分清秀可爱,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留着齐刘海长发。
  “陵游,你说这女孩会是谁?”我问道。  陵游看了看,耸了耸肩:“不认识。不过你放心,无论谁在搞鬼,我接了这案子,就一定保护你。”  我顿时有些感动:“其实——除了我偶尔做做怪梦,收到怪信息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你也不用无限期地跟着我。”  关键是我付不了那么多钱。  陵游笑道:“你担心钱的问题?放心好了,事情没成之前我不收钱。修道人嘛,得有节操。”  我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琢磨着既然没什么大事,便找机会打发了陵游。  然而我刚以为一切安好的时候,当天晚上便发生了怪事。  陵游坚持在我家住两三天确保我没事再离开,我也便由着他了。  晚上处理完生意,我便去卫生间洗漱。  打开镜前灯,我往里一看,差点儿吓抽过去!
  镜子里的我没有头颅,脖子以上空荡荡的,伤口血肉淋漓!  “啊!”我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而镜子里的影子也跟着后退一步!  陵游听到声音立即冲了进来:“怎么了?”  “镜子里有鬼!”我嚷道。  陵游手指结印,对着镜面重重一点,恍惚间仿佛一道金光闪过,镜子里映出了我们俩的身影。  “怎么回事,刚才怎么回事?”我摸了摸镜面,看到镜子里我苍白失色的脸。  “瞧你吓的,我什么都没看到。”陵游说道:“不过——我们现在的镜子背后都涂了水银,水银属阴,沟通幽冥,你能看到什么怪东西也是正常。”  “什么??”我一滴冷汗下来了:“我看到我的头被人砍了。”  陵游拍了拍我的肩膀:“甭怕,万一你被砍了,还有我给你报仇。”  “滚!”我啐道。  陵游笑道:“好了,休息吧,明天一早你不是还得发货么?”  我顿时想起今天做成了几单生意,只得快速洗漱完毕去睡了。一早起来,便立即给快递打了电话发货。
  陵游并不帮忙,只是在一旁看着,嚷道:“发货完毕赶紧洗洗你的床单,不不,我还是去买新的,受不了了,脏死了!”  “我是刚换的好么?你哪儿那么多事儿啊?”我无奈地摇头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得,快递上门了。”我立即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防盗门。  “你好~!我是来取件的快递员。”门外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我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很有萌感的小萝莉。  然而,我越看她越觉得眼熟——  半分钟后,我顿时大惊失色,手中的包裹差点儿丢到地上。  这个萝莉就是冰箱里的第二颗头颅!
  第十五章小萝莉  “你你你——头,头!”我指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萝莉一时间话都不利索了。  为毛我在梦境里见到的东西都能出现在现实中??  小萝莉惊讶地看着我,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的头怎么了?”  “没事,陵游你快看!”我跟她说不明白,只好喊陵游。  陵游也看过我手机上的照片,自然能看出萝莉就是那个出现在照片上的人,然而他不知是装逼还是怎么,神色一派淡然:“呦,这妹子挺正啊。”  说着,陵游掐了我一把。  我这才恍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便定了定神儿,问道:“我记得以前都是个年轻小哥来取件,今天怎么换人了?”  “哦,那是我哥,他这几天请假回老家了,我来给他顶班。”小萝莉笑道,说话也是娃娃音。  我挠了挠头,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身板儿:“你年满十八岁了吗?”  “我都二十了!”小萝莉啐道:“别小看我,我力能扛鼎。”  我觉得有点好笑,便将几个快件推给她:“这四个箱子都是我要发的货,你开车来的么?不然我就帮你送下楼去。”  小萝莉摆手道:“不用,就这点东西。”说着,脸不红气不喘地将我捆绑在一起的四个箱子拎了起来。  我顿时惊呆了,这简直金刚芭比啊!
  小萝莉刚要走的时候,我立即喊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徐山奈。”小萝莉说道。  我想多说几句话,然而现在却不知道说啥才好。总不能告诉人家:“喂妹子,你的头颅出现在我的手机上”,估计下一秒我就被金刚芭比KO飞了。  等小萝莉出了门,我将门关上,对陵游说道:“你注意到了吧?她就是我照片上那个人!”  陵游点了点头:“嗯,注意到了。”  “你的反应很平淡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是不是该直接跟她问个清楚?”我问道。  陵游笑了笑:“你问什么?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了解内情的人,当然,也许是表面上不了解的人。总之,无论她是真不知道照片的事儿还是在装,你一定不会问出什么。”  “那我要怎么办?”我问道。  “等,”陵游说道:“既然不知道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在哪儿,那我们就等着他出现。”
  我琢磨了下,确实也没别的办法,也只有听他的了。  之后陵游便开始“行动诡异”。先是跟我出门去寿衣店淘了一段灵堂做白花的白绫来,回家之后又取出剪刀将白绫剪成一个一个的小人。  后来便将这些小人儿用白线穿起来,吊挂在各个门窗所在处。陵游一边做着这些,还一边振振有词地念叨。  我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瞎折腾,觉得这是我这二十多年来过得最匪夷所思的一天。当然,我并不知道,从这天开始,以后我的日子会更加匪夷所思。  等他搞定布人之后,我瞧着陵游用买来的朱砂在客厅地上画了一道怪异的图案,嘴里则念道:“天行健,步其道,刚离不牵,首尾不顾,臂自道中,大势急动,动不动,八不八,宁不宁,少不少,有惩!”  等他鼓捣完毕,我上前问道:“你干什么呢?”
  “挡煞辟邪,法阵问路。”陵游笑道:“也许等今晚,咱们就知道面具的下落了。”  “真的?”我半信半疑,想起今天巧遇的小萝莉,总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  完成这一切,天色入幕,我按照陵游的说法没有出门,在家里老实呆着。  到了九点半后,我心神不宁地等着那陌生号码再度发来短信或者彩信。陵游说,肯定会再有信息传来。  果然,十点之后,我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然而这次并不是短信,而是那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我有些意外,看着一旁的陵游。陵游也盯着亮起来的屏幕,脸色严肃,仿佛也在考虑是不是让我接这个电话。  铃声响起几分钟之后,我忍不住了,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喂?”  对面并没有人声传来,而是有一段很奇怪的声音从低到高,瞬间钻入我的耳朵。此后,那声音如爆炸一般在我耳朵里响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袭来,我感觉耳膜很疼,头晕想吐,然而手仿佛粘在手机上一样怎么都拿不下来。  就在我几乎晕过去的时候,陵游上前一把夺过我的手机丢在地上。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屋里悬挂的白色布条人纷纷落了下来,居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摆弄的积木一样,在客厅地上摆出几个字:水上音乐厅。  “水上音乐厅?”半晌后,我的视觉再度聚焦,看清了地上的字。
  陵游沉默片刻,突然皱眉道:“不妙,我们赶紧去这个地方看看!”  第十六章 兰陵王的面具(上)  水上音乐厅是在海边建造的一所旋转餐厅,这布条人为什么会提示那地方?  当然更让我吃惊的是,为什么布条人能够出现这种提示?这简直是加了特效啊!!  然而陵游已经往外跑了,我也来不及细问,赶紧追了上去。  水上音乐厅其实是本地一座剧院,专门接待外宾来访,或者国外乐队巡回演出的地方。  平时也没什么人,到了这个点儿,更是没人了。  站在平静的马路上,我看着对面做成悉尼歌剧院模式的音乐厅。  此时音乐厅里一片黑暗,没有灯光。这音乐厅有一处比较酷炫的地方,临海而建,伸出的水泥平台上方罩着棚顶,大概是按照什么增加音响效果的办法特别设计的,形状是弧形的。  我去过那地方,棚子下面应该是一座固定在地板上的钢琴。那东西是留给来演奏的人临海演奏装逼所用。由于一面是音乐厅,一面是深海,所以没人能去这棚子里,除非是经过音乐厅。  然而这时候,棚子下方的灯突然亮了一盏,一阵音乐声从里面传来。  我不懂音乐,只觉得乐曲还挺好听。然而夜深人静,除了海浪声外便是浮灯一盏,跟一段不知咋出现的音乐声,这感觉略像鬼片。  “有人在下面?”我低声问陵游。  陵游听了半晌,说道:“听,这是《兰陵王入阵曲》。”  我听不懂什么曲子,但是看四周,唯有经过音乐厅才能到达这个棚子,现在音乐厅大门紧锁,还是安全防盗门,这人怎么过去的?  陵游看了看地形,说道:“过去看看!
  “怎么过去?”我有些愕然。  “音乐厅的大门是锁着,但是临海围栏跟那处平台之间有一段距离,我们跳过去就行了。”陵游说着,指了指我们脚下。  借着路灯的灯光,我走到马路边儿上。由于这座城市是临海而建,所以海边的马路有的会加围栏,为了跟下面的海滩分开,也防止发生坠落受伤事故。  围栏不高,一米左右,我们迈步就能过去。然而迈步过去之后便是很窄的一处水泥边缘,外头则是一片海。我能听到海浪在脚下翻滚。虽然这地方是浅海区,可如果掉下去的话,万一撞到礁石,我也得被磕个半死。  就算不撞上石头,风大浪急,我也得被呛个半死。我水性并不好。  隔着这一米宽的海域,对面才是那平台。平台上没有围栏,只有仿古的山石。  我看了看对面,琢磨着就算我跳过去,万一脚下一滑,也特么得摔下去,算来算去危险指数都很高。
  我看了看对面,琢磨着就算我跳过去,万一脚下一滑,也特么得摔下去,算来算去危险指数都很高。  就在我胆怯的同时,陵游已经如武林高手一样一个飞跃轻轻松松地落到了对面的山石上。  这动作简直堪比武侠片。我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陵游落到对面之后冲我招手:“看什么看,快过来!”  我于是下意识地翻过围栏,然而却没胆儿跳过去。  陵游无奈道:“不敢跳就算了,怂货,我自己去了。”  说着,陵游转身要走。这怂货俩字儿着实激怒了我,于是我一个使劲儿跳了过去,结果正好扑到陵游身上,顿时将他撞倒在地。
  “卧槽!”陵游骂道:“滚起来,别压着我!”  我低头一看,艾玛跟陵游来了个地咚。海风此时呼啸而过,吹过陵游的脸颊。长发发丝扑在他的唇边,路灯下陵游朱唇轻启【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词汇】的模样简直美呆。  我愣了愣,直到被陵游推到一旁才回过神儿来。  陵游翻身起来,立即往平台上冲过去。我也赶紧跑了过去。  然而等接近那音乐棚跟光源的时候,陵游拦住我,自己弯腰从脚踝处抽出一把匕首样的东西:“你躲远点儿,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这儿。”  说着,他便向音乐棚里冲进去。
  第十七章
兰陵王的面具(下)  我讨厌自己被他当个弱逼对待,也跟着跑了进去。  等我们进了音乐棚,灯光突然灭了。音乐声也停了下来。  然而余音袅袅,依然在盘旋不已。  我俩站在音乐棚门口停了片刻,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钢琴前仿佛坐着一个人。  陵游举刀便冲了过去。一刀横过那人脖子的时候,突然那人的头一歪,咕噜噜落到地上。  我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一股怪味儿袭来,我赶紧摸出手机照明。借着手机的光芒,我看到那颗黑乎乎的头正好滚落在我脚下。  我头皮一麻,顿时想起我收到的照片上,冰箱里的三个人。莫非——是那个小萝莉?!  “这人不是我杀的。”陵游说道:“不知道谁将一具尸体分尸,又拼凑了起来放在这儿。”  “什么?”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这么残暴的事件。  我哆嗦着对着那头颅轻轻踢了踢,等那头转过来,我才发现不是萝莉,是个男人,只是这个人戴着假发,我刚还以为是那小萝莉。  “兰陵王的面具居然在这儿。”陵游此时说道,将钢琴上放着的一样物件拿了起来。  借着手机光芒,我看到一面褪色的古旧头盔闪着清冷的光。  壮着胆子走到钢琴跟前,我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残尸,又看了看这面具。  面具像是古代的面罩铠甲,雕刻得有点凶神恶煞,像是厉鬼一般。  面具的额头位置有暗红色的痕迹,像是鲜血浸染进了面具里面。
  “怎,怎么办,我们现在走吧?警察来了可说不清楚!”我感觉全身发凉,声音发抖。  陵游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尸块,淡定地说道:“这次我们不走,得报警。因为地上的尸体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好几个人的身体部位拼凑的。我想知道这些人都是谁。”  “什么?”我愕然道:“这,怎么会有这种事?”  “面具找到了,但是这个不能给警察看见。”说着,陵游将面具塞进他随身的布包里。好在并不大,正好装进去。  “陵游,死者好像是我那照片上的最后一颗头颅的主人。”我说道,然而现在却没胆子摸出手机对照。只是凭借印象对比了下,感觉很像。  “嗯,先报警再说。”陵游说道。
  警察很快就到了,音乐厅也被打开。然而等警察到了之后,其中一个警察看到我,有些惊讶:“怎么又是你?”  我定睛一看,心中苦笑:是哪个因为乔沫沫案子抓了我的警察。  “警官先生,这次真不是我干的。”我苦笑道:“凑巧遇到的。”  警察狐疑地看着我俩:“深更半夜,你们怎么进来的?”  陵游说道:“我们睡不着,听到这儿有人弹钢琴,从围栏上跳过来的。”  他倒是实话实说了,然而我听后一阵头皮发麻。警察能信吗?  那警察一听,眼睛一瞪:“你俩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从马路边跳过来,掉海里怎么办?”  陵游耸耸肩:“警察叔叔,我们是青少年,叛逆期,干点不要命的事儿正常。”  陵游这么胡说八道的搪塞,反而减轻了我们的“嫌疑”,警察看了看我俩,没有说什么。  此时,一个法医模样的人走过来说道:“队长,这个尸体的部分——可能来自七个不同的人。”
  “七个??”警察一惊:“这下找被害人是够难了。”  “那颗头倒是能看清人的脸,如果对照着他的身份来找,也许能确定其他人的身份。”法医说道:“我怀疑这其他六个人跟他应该是有一定的联系。”  于是我俩大半夜的又被带到了警察局。  我是第二次来了,这警察虽然怀疑我,但是毫无证据。外加我又跟另一个案子扯上关系,他对我的态度极其不咋地。  我们俩在警察局呆了一晚上,到了早上,那颗头颅的主人也被确认了身份:一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徐业。  这个名字让我陡然一惊:他是最近几次去我家取件的那个快递员!由于这人长得没啥特点,外加不怎么说话,我一直没在意他的长相。如今对上名字跟容貌,我才发现居然正是那个快递员,也就是徐山奈的哥哥。  当受害人身份确定之后,我们被盘问录了口供,这才被允许出警察局。然而一出门,我正好碰上徐山奈。
  她可能是被通知来认尸的。我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徐山奈则一把拉住我,可怜兮兮地问道:“是我哥哥出事了么?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第十八章 不翼而飞  小萝莉问得可怜得很,我却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扭头看了看陵游。  陵游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游物外的感觉,压根儿没看我。  “你还是先进去看看吧。”我只好对徐山奈说道。  徐山奈的脸立即煞白,估计是预知到糟糕的结果,便越开我俩直跑进刑警队办公室去了。  “陵游,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面具要怎么处理?”我问道。  陵游这才回过神儿来,低声道:“嘘嘘,不能被警察听到。这东西不能上交国家,这可是凶物。随便给了别人,对方会倒霉。”
  “怎么你拿着就没事?”我冷哼道。  陵游说道:“谁让咱是道法高人呢。”  “我们——要不先走?还是等等那妹子。”我说道,心中其实对小萝莉放心不下。  陵游看着我笑了笑:“不用等了,出了这事儿,你就算躲着她,她也得找你问个明白。”  我于是忐忑不安地回了家。果然被陵游说中了,晚上刚吃完晚饭,我听到房门被敲得山响,徐山奈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防盗门传了进来:“孙芸,你给我滚出来!!”  我正在刷碗,手一哆嗦,差点儿就把碗给扔地上。  放下碗筷出门一看,隐隐觉得地面有点震动,再不开门估计防盗门都要被砸倒了。  陵游看着我:“金刚芭比上门了,你自求多福吧。”  我硬着头皮将门打开,就见徐山奈怒气冲冲地推开我闯进来:“孙芸!”  “你干吗?”我问道。  “我哥到底怎么死的?!”徐山奈怒道。  “我哪儿知道啊,天地可鉴,我跟陵游到了那音乐棚里之后,就看到你哥——”我想了想,没继续说下去。  徐山奈盯了我半晌,才垂下眼睑,脸色十分沮丧:“想必也不是你,你没那么大能耐杀人分尸。”  “就是说啊,不是我俩干的。”我急忙解释道:“对了,警察说那不是同一个人的尸体——现在查出来死的都是谁了么?”  徐山奈叹了口气:“警察说加上我哥一共死了七个人,但是还没确定死者的身份。”  “你哥到底干什么的,他跟那个兰陵王的面具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徐山奈眨了眨眼睛,有些吃惊:“什么面具?”  陵游此时说道:“他的意思是,怀疑你哥哥跟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一个死人面具有关系。兰陵王的面具,你应该听说过吧?”  “电视剧兰陵王?”徐山奈问道。  陵游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便吧,反正那东西比较邪门,最初应该是从死人墓地里挖出来的。”  听到这里,我瞧见徐山奈不说话了,于是我好奇地凑过去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山奈沉默片刻,说道:“我想我知道那几个死人都是谁了。”  “你知道?”我问道。
  “我哥——在以前确实去盗过墓。”徐山奈说道。据她所说,她哥哥徐业还没来本市当快递员的时候,一直在老家河北那边。起初是做了点小生意,但是年景不好,赔了不少钱。本来他们家家底就不咋地,赔钱更没法生活,还得养老人,这时候,徐业做生意认识的一个朋友找到他商量,俩人准备一起挖了朋友家祖坟。  原因是这个朋友某个祖先是民国初某个军阀的副官,他的坟里一直保存着一些值钱的古董。  然而到他这一代家世败落,生意也没做好,老婆还刚生了孩子急等着抚养,所有一切都需要钱。于是这朋友跟徐业和几个人商量,挖了自己家的祖坟,将古董贩卖赚钱。  然而在我国贩卖自己家祖坟的古董也算违法犯罪,虽然十分没道理,然而天朝的法律就是如此。在贩卖过程中,这事被警察发现,于是徐业的朋友进了监狱。这位朋友还算够义气,没有将徐业几个人都供出来。
  但是出事后老家不能呆了,于是徐业带着妹妹离开老家来这儿工作生活。  徐山奈说完,陵游问道:“那你哥哥他们盗的古墓里是不是也有兰陵王的面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徐山奈说道:“我记得在警察局的照片上看到其中一只胳膊上有纹身,我哥那个在老家的朋友身上有同样的龙纹身。我猜,死的就是他们。”
  “嗯,看来兰陵王的面具就是他们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陵游说道:“挖出来之后可能在市面上被贩卖,然而没有被国家发现,最后到了林博士手里。他偶然发现面具有换脸的功能,将一些人换成横死之人的模样,当然,都是俊男美女。这笔生意划算,不用耗费什么成本,还能收不错的医疗费。然而面具在谁的手里,谁就是暂时的主人,可如果被下一个人抢走,那这前一个人就会死。我想徐业就是在跟其他几个朋友抢夺面具的时候死了。”  “面具自己出来杀人?”我嗤笑道:“看剧看多了吧你。”  “这个我也弄不明白,不知道谁摆出那么中二的犯罪现场。”陵游摇头道。  “但是现在有个麻烦——”我说道:“面具到了我们这儿,你就是它的新主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面具在哪儿?”徐山奈追问道。
  陵游扯过自己的包打开:“我顺手扔进去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了?”我瞧着他脸色难看,便凑了过去。这一看之下我也愣住了。  陵游背包里空空如也,面具不翼而飞。  “你确定把面具放进去了?”我疑惑地问道。  “我当然确定,你不是也看到了么?我一路上都没打开过包!”陵游皱眉道。  “额,这是不是说明,也许——下一个死的人会是陵游?”徐山奈指着陵游,迟疑地问道。  陵游无奈地将包甩在一旁:“你妹的!居然有人能在我都觉察不到的时候偷走面具!”
  第十九章 噩梦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收到的那彩信上有徐山奈的头颅,然而现实里她却没啥事,反而是她哥哥死了。下一个到底会不会是她?还是陵游?  如果面具不见了,难道会在徐山奈家里?可面具怎么过去的,总不会飞过去吧?  徐山奈来回看着我们俩:“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藏了兰陵王的面具?”  我摆手道:“反正不是我。陵游不是说了么,谁得那个面具谁就死,我惜命着呢,不敢要。”  徐山奈于是盯着陵游。陵游也否认:“你们看到了,我根本不知道面具去哪儿了。孙芸一直跟着我,看到我把面具放进包里,后来我们一直没打开包,直到刚才。”  我点头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我一直跟着他,没看到陵游打开包,更没看到那个面具。”  徐山奈叹道:“其实面具在不在我并不关心,我只是想知道谁害了我哥,他尸体的其他部分又在哪儿。”
  陵游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也许在你家呢?”  “我?”徐山奈瞪眼道:“我连那个面具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在我家!”  我想了想,觉得无从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我收到一张照片,冰箱里放着她的头吧?  陵游说道:“反正我们这儿没有,你要找就去别处。”  徐山奈嘟嘴看着我们半晌,最后冷哼一声摔门走了。  她走之后,我甚至还能感觉到门被摔上之后发出的震动声。  “果然是金刚芭比。”我摇头说道。  陵游将门关紧,转头问道:“你觉得徐山奈是否有问题?”
  “她能有啥问题?”我问道。  “自己亲哥哥死了,她好像没有特别伤心。”陵游说道。  “也不是啊,我看她的眼睛都是红的,肯定哭得伤心。”我说道。  陵游摇头道:“不,眼神里没有什么伤心的意思。”  “你这说的——”我苦笑道:“是不是想太多了。不过这回徐山奈会不会也出事?”  “不知道,她出不出事也不关我们的事儿。”陵游说道:“好了,无论那面具在哪儿,反正不在我们这儿,这说明我们不会出事。”  说着,陵游便去开心洗澡准备睡觉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等他进了洗手间之后,我悄悄翻找了一下他的包跟他在我屋里去过的地方,各种角落,然而确实没找到面具。  我坐在沙发上有些疑惑,这一路上我确实没看到他打开包,放进去之后就没了,这怎么可能,变魔术么?就算变魔术也得有个地方放吧。  我正发呆,陵游从浴室出来了,盯了我几眼,笑道:“怎么,怀疑是我偷偷藏了面具?”
  “确实,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面具会不翼而飞。”我冷哼道。  陵游说道:“那你就慢慢想吧,我要睡了。”  说着,陵游爬我床上睡去了。  我脑袋里思维一片乱麻,便只好也去睡了。  可不知为什么,似乎从乔沫沫事件之后,我便噩梦不断。这次入睡后,我依然挣扎在清明梦里。  梦境很清晰,然而潜意识里我又知道自己在做梦似的。我梦到眼前有一颗珠子在发出亮光,这珠子仿佛是夜明灯一样引领着我往前走过去。  前方的路仿佛是山川水泽,因为我听到了一阵瀑布水流的声音。  于是我顺着声音往前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这果然是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我并没有细看周围的风景,因为眼前那颗珠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珠子像是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看半天之后,我觉得这珠子十分眼熟,于是下意识地一摸脖子,惊讶地发现我脖子上戴着的珠子没了。
  就在这时,前方一暗,山林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暗沉沉的宫殿。  一个清朝宫廷装束的窈窕女人在我前面慢慢地走,而我瞧见她的袖口上,镶嵌着两颗耀眼的夜明珠。  看到那夜明珠的时候,我蓦然想到了我脖子上挂的那半颗,于是便立即追了上去,一抓那女人的衣袖,于是,女人立即回过头来。  在那女人一回头,我见那女人的脸居然是一具骷髅!然而那骷髅头顶居然长着密集的黑发!  “啊!!”我从梦境里挣扎醒来,翻身坐起的时候,瞧见陵游正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捏着面包惊讶地看着我。  片刻后,我醒过神儿来,擦了擦脸上冷汗:“我又做噩梦了。特么的前二十多年我都极少做梦。”  陵游笑道:“被脏东西缠身的人都会这样。”
  “脏东西?”我冷哼道:“现在面具也没了,我还会被什么缠着?”  我话音刚落,只听手机短信声响起。  我心中下意识地一颤。这年头大家都开始发微信了,很少有人用短信。  莫非又是那个陌生号?于是我拿起来一看那号码,顿时一阵头疼。  果然是那个陌生号发来的信息。于是,我点了开来。  第二十章
山寨的于谦  虽然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打开那照片的一刻,我依然被恶心了一下。  照片上好像是个跳楼的女人,后脑勺撞地,脑袋下一滩血,面容有些扭曲,像是愤怒又像是冷笑,眼睛向上翻着,仿佛能映出天空的样子。  然而这女人我依然不认识。  “这谁?”我给陵游看。  陵游摇了摇头:“我哪儿认识。又是那个号码发给你的信息?”  “对,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皱眉道:“你说我报警怎么样?”  陵游点头道:“行啊,到时候警察先调查你,现在你小区的人见了你都绕道走,没发现么?”  我想了想:“没啊,我觉得只是对我比较——关注了一点。”  走在路上,确实有不少人围观我们俩。
  走在路上,确实有不少人围观我们俩。  陵游笑道:“错,关注的不是你,而是我好么?人家只是在看我。”  我顿时语塞。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陵游说道:“好了,既然不能报警查号码,我们可以从照片上的女人开始。”  “照片上的女人?”我苦笑道:“那怎么查,我们不是警察,不能翻找全国范围内人的照片。”  “我虽然不认识照片上的女人,但是我认识女人躺下去的地面。”陵游夺过我的手机,将照片放大给我看:“现在城市都是钢筋水泥地面,死气沉沉让人厌烦。但是你看这地方,这女人躺下去的地方——好像是青石板。”  “也就是说,这是死在南方某地方的一个女的?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道。这次也只是有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图片,没有任何文字内容。  “我想这个号码发给你照片,应该不是发生在外地的事件,或者出现在外地人,这地方应该就在本市。”陵游说道:“当然,在这种暴发户一样毫无文化底蕴的城市里,你很难找到这么一处古香古色的地方,除非是——”
  城市里,你很难找到这么一处古香古色的地方,除非是——”  “仿古建筑!”我灵机一动:“咱们这只有一处地方是仿古的,明清园,难道这女人是在那地方出事的?”  “反正我们没什么大事,不如去看看。”陵游说道:“指不定能查出些线索。”  我琢磨着生活里总担惊受怕的收到一些莫名信息,这生活也是够刺激的,不如一次查个清楚。  于是我俩搭车去了明清园。  然而陵游到了明清园之后,仿佛就忘了这回事儿,兴高采烈地跑去了一家水族店。  明清园是靠海建造的一处仿古街巷,街道都不算宽,类似民国小镇那种。  由于临海,能看到海景,仿古海景小镇,正是建造这风景区的创意点。  我看了看地下,果然跟照片上一样是青石板。在本市这么多年,我却比较宅,很少来这种风景区,更没特别注意这路面的材料。  对照来说,确实跟照片上的地面一模一样。  “陵游,你去哪儿?”我喊道。  陵游说道:“我有个老朋友住这儿,我去看看。”  住这儿?我抬头看了看四周的仿古房屋。住在这儿的多半都是附近开店的居民。这里的小店各式各样,鳞次栉比,全都布置成了明清或者民国时期的风格。  我们走了没多久,陵游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停下,指了指里头:“到了。”  我往里看了看,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家水族店。  “水族店?我以为你要找的地方起码是古董店什么的。”我愕然道。鉴于陵游的
  “职业”,我总觉得他应该认识那样的店主才对。  “古董店,当铺?”陵游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这么正常的地方适合我去吗?”  “嗯倒也是,你本来就不正常。”我摇头道。  进去之后,瞧见这家店不算大,卖的不是乌龟就是鱼。  我挺喜欢呆萌的金鱼,于是看到一水族箱黑色蝶尾金鱼之后,便好奇地贴在玻璃上往里瞧。  而水族箱里的一只比金鱼还小的小乌龟也呆萌地游了过来,贴着玻璃看我。  我觉得有意思,便拽了陵游来看。  可就在我凑近水族箱的时候,水族箱后头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想买点什么?”  这人突然一出现,吓我一跳。我定睛一看,顿时一愣。只见出现的是一位穿着休闲衫的大爷——或者大叔,五十来岁的年纪,一头自然卷,长得特别像于谦。  “于,于谦大爷?”我吃惊道。  “什么?你要给我钱?”大爷下意识地伸出耳朵来问道。  “他就是我朋友。”陵游说道。  我说道:“就是他?他这耳背吧?”  我话音刚落,突然一个渔捞飞了过来,差点儿砸到我脸上,却淋了我一头水。  “说我耳背?!”于大爷骂道。  “卧槽,这老爷子耳朵很神奇啊,每次都GET到重点。”我啧啧说道。  这时,这位大爷从水族箱后头走出来,放下水桶,擦了擦手,问道:“怎么,这次找我平什么麻烦?”  “哪儿有什么麻烦,我想存放一样东西,也只有放在您这儿,这东西才安全。”陵游笑道。  “哦?”于大爷问道:“什么东西?”  “我师父让我带给你的古物。”陵游说道:“今天我带来了。”  “那你等等我,我洗个手。”说着,老头转身一溜烟跑去了店面后头。  “老头腿脚挺灵便啊,看来广场舞没少练。干啥去了这是?”我好奇地问道。  陵游说道:“你不要小看这位大爷,他可是黑道上挺有名的人物,跟一般的地痞流氓不一样。”
  “这年头还流行黑道啊?”我笑道:“港剧看多了吧你。”  陵游认真地说道:“那在遇到我之前,你是不是觉得寺庙里的道士都是摆设,国家雇来当移动风景的?”  我想了想,点头道:“这还真是。”  “那就是了。其实很多古老的职业,或者灰色的职业都流传并潜藏了下来,只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而已。尤其许多人已经融入市井,表面身份跟本身的身份并不一致。”陵游说道。  正说着,于大爷脚步如风地赶了回来:“来来,给我看看!”  陵游说道:“我们到你屋里谈。”  我一听还要回避我,心中不爽,心想谁特么觊觎你的好东西,不让看也就算了。  于是没等他赶我,我便自己走出门去:“我在外面等你。”  陵游点了点头,跟于大爷回店面后头的屋里去了。
  我走到街道上,看了看四周,最高的楼层也就四层。  看附近一片繁华和平景象,丝毫没有出过事的样子。新闻也没有相关报道,那我手机里的照片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正思索着,就见一个举着一袋子臭豆腐的老头经过我身旁。  我瞥了他一眼,立即心中一动,喊住他:“神棍!”  老头一哆嗦,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跑。  “你给我站住!”我立即追了上去。其实我也不懂他为啥要跑,但是只要看到我就跑,我觉得很有问题,于是也追了上去。  老头虽然腿脚灵便,却跑不过我,最后被我拽住。  “你跑什么?”我气喘吁吁地问道。  老头这才仔细端详了我一阵子,明显松了口气:“尼玛,我以为是谁要找我算账。”  “你骗了不少人吧?”我啐道:“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老头摆出标准动作,翻了翻白眼:“我在这城市呆了这么多年,哪儿没去过。这儿人更多,我经常来。”  我一听老头常来,便想了想,将手机里存的照片给他看:“这个女人你见过么?”  老头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这谁啊?”
  “我觉得应该是附近居民。”我说道。  老头摇了摇头,估计想要吐槽几句,然而瞬间眼神儿突然直了,直愣愣地看着我身后。  我不解地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一样什么物件从天而降,噗通一声落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街道上没有人经过,但是旁边摊位却正摆着,哗啦啦一排饮料洒了一地。  附近的人发出惊叫,有店家探头往外看。我走了几步走近了,顿时吃了一惊:这正是照片上那个死去的女人!  于是我立即往楼上看去。
  第二十一章
坠楼的女人(上)  楼上好像是一户住家,女人应该是从顶楼五楼摔下来的。  这楼有一层地下室,地下室高出地面一点,因此几乎算是多出一层来。  在我抬头的瞬间,我感觉顶楼好像有一户人家的阳台窗户开着,有人正缩回头去。  “人,人死了!!”那神棍老头突然大叫一声,嗖嗖地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我愣半天,直到听到警笛声声才反应过来,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围观人群。  我被挤在人群当中,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的好。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拉了我一把。于是我回头一看,只见陵游伸手将我拽出人群。  “你凑什么热闹?”陵游说道。  “那女人,死的那女人就是照片上的那个!”我惊道。  陵游示意我噤声,将我拽到刚才的水族店里:“你有病啊,在大庭广众下说坠楼的女人你有那照片云云,到时候警察找上你又是个麻烦。”  “又不是我干的!”我说道。  “没错,可是你邻居死了,几个人被分尸的现场你发现的,现在跳楼女人跟前又有你,就算最缺乏联想力的警察,也会怀疑你吧?”陵游摇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倒霉才遇到这种事,警察们信吗?”  陵游说到这里,我一时语塞。我要是警察,我特么也不信。
  我俩正说着,于大爷走了进来。  “外头又出事了。”于大爷摇头道:“这几年这边儿也不怎么太平。”  “什么叫又?”我问道:“有个女人跳楼了,你认识她么?”  于大爷叹道:“认得。住在周围的人都是当地人,我在这儿快十年了,附近的人都认识。跳楼那女的叫程雪,刚结婚没多久。”  “唉,又一个婚姻不幸的女人。”陵游说道,轻轻一跳坐到收银台上去,捏起于大爷刚洗好的樱桃塞嘴里吃。  我瞥了他一眼,刚好看到他将鲜艳欲滴的红色樱桃送进嘴里去,唇色粉嫩齿若编贝,着实好看得很。  “你们俩什么关系?”此时,于大爷在我身后问道。  我愣了愣:“什么叫什么关系?”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见他带个朋友来,觉得挺好奇。”于大爷说道,仔细打量了我几眼,突然目光落到我的胸前。与此同时,我感觉于大爷的眼神都亮了。  “你脖子上挂着的夜明珠是哪儿来的?”于大爷指了指我脖子上的半颗珠子。  “这个啊——真的是夜明珠?”我问道。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告诉他我从小就带着这东西,应该是我爷爷给的。  于大爷于是让我取下来给他看看。
  我便将珠子取下来递给他。于大爷看了半天,摇头道:“这珠子是死人墓里出来的。如果不是经过开光什么的,可能对你影响不好,甚至带来厄运。”  陵游此时笑道:“放心吧,我看他那珠子没问题了。不过老头儿,你仔细看看,能不能看出这珠子的来历?”  于大爷将珠子凑到眼前看了看,没说那珠子的来历,反倒是问我:“你是孙殿英的后人?”  我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这回陵游倒是惊讶了:“你是孙殿英的后人?”  我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陵游愕然道:“没听你说起过啊。”  我苦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姓孔的还都是孔夫子的后人呢。小时候我偶尔看过家里的族谱,早就知道。这年头谁还看门第啊,又不是古代。再说了,好像我这位祖先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人物,东陵大盗不是么?”  于大爷听罢,拍了拍我的肩膀:“嗯,好好干。”  “谢谢。”我礼貌地回复道,然而不知道他让我干啥。  随后他又加了一句:“指不定哪天就挂了。”  “卧槽!”我啐道:“大爷,说了这么半天您贵姓啊?总不至于真的叫于谦吧?抽烟喝酒烫头?”  “我叫王思骢。”老头说道。
  “你特么逗我?”  “真的,不是你们说的那个王思聪,我的名字最后那个是雪花骢的骢,一种名贵的马。”老头说道。  我看他一脸认真,于是看了看陵游,陵游对我点了点头。  我顿觉三观都颠覆了。  陵游说,也有道上一些人将某些来历不明,或者一些比较“敏感”又容易惹麻烦的东西交给老王保管,然后给他保管费。因为这些东西很容易惹上觊觎的亡命之徒。  我偷偷问陵游,这老头就自己开了一家店,看上去也稀松平常,如果真来了如那个黑衣杀手一般的厉害角色,就算他一个人能开挂,也不一定能干倒吧?  凭啥相信他?  陵游则说,别看老头表面上一个人开店,然而整条街巷都被他承包了。也就是说,这些普普通通破破烂烂的小店只是掩饰,这条街上卧虎藏龙,都是当年帮派里因为各种原因惹了麻烦退下来的,或者隐退的人。  而大家很“团结”,都是一路人么。一家出事,一呼百应,就跟周星驰《功夫》里那个破破烂烂的住宅院儿一样。  我听到这里,感觉玄乎的同时也感觉到后背起了一阵凉意。  我瞧着外头的人纷纷散开了,便想起那个跳楼的女人,总觉得心中发毛。  我问陵游这个短信是不是在预示死亡。然而告诉我死神将至又有卵用。  如果我横加干预改变“历史”,会不会引发其他后果?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真是脑洞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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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坠楼的女人(下)  至于其他的,老王也说不清楚。他们家算是比较特殊的一户,只是知道男的姓陈,老太太好像是退休的工人,也是深居简出的。不过貌似信佛,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去湛山寺上香,很虔诚的样子。  老王见我问这么详细,便问道:“你们打听他们家干什么?”  “没事,这不正好撞上吗,就顺路问问。”我笑道。  老王点了点头:“反正他们家是有点怪。”  我看了陵游一眼,陵游冲我点点头,便从收银台上跳下来,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我们走了,回见!”  老王头也没抬地给鱼撒了把鱼食:“今年年底活着回来!”  出了店门之后,我皱眉问陵游:“怎么个情况,有他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活着回来,还是年底。”  陵游笑道:“我没爹娘没家,人人都去过年的时候,我没的玩儿,就在老王这里呆着,所以都是跟他一起过年。”  我有些愕然:“那你——怎么长大的?”  “我有师父,就是他把我捡回来的。”陵游说道。  虽然陵游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细想一下,不难体会这其中成长的难处,我不由地对他怜惜了几分:“小子,今年过年跟我回去呗。”  陵游瞥了我一眼:“不去,你家有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经过刚才出事的地方,瞧见人群虽然散开,但是还有一辆警车停在楼下。此时有个中年女人哭着从楼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在旁边搀着她。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俩,猜测这应该是程雪的婆婆跟老公。我着意打量了一下那男人,果然眉目清秀长得很帅,穿得也很讲究,跟这边土著居民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那中年女人穿得也挺不错,气质典雅,看样子还挺年轻,虽然实际上她也许早就五六十岁了。  看到他俩,我才知道老王说的“特别”是怎么回事。这俩人的气质跟周围的调调真心格格不入。对比起来,死去的程雪反而有些平常了。  我正盯着俩人看的时候,站在他们身旁的警察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回过头来。  我也注意到了那个警察,四目相对,我俩都愣了愣。又是那警察!乔沫沫案子就是他负责的。
  “怎么又是你?”那警察惊讶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跟陵游几眼,神情微妙:“好像哪儿有命案哪儿就有你俩,你们俩死神吗?”  陵游说道:“咱们市区也不少警察局吧,怎么我俩走哪儿都能遇到你?”  警察仿佛被气笑了:“得,前两次案子我们也确定了,你这朋友跟案子没啥关系,一切都是凑巧。虽然这凑巧实在太奇怪。认识一下吧,我叫石决明,市局重案组的。咱们市近五年没什么大案要案了,没想到今年连续好几次无头公案。”  “我叫孙芸,这是我朋友陵游。”我说道,顺便打量了一下石决明。  这哥们儿长得人高马大,说的不是方言,而是普通话。长得轮廓比较深邃,像是新疆人。  “我先忙了,回见。”石决明对我们摆摆手,便带着受害者家属开着警车走了。想必是去详细录口供什么的。  等大家都散了,陵游说道:“刚离开老王店面的时候,我问过程雪家的地址。我们上去看看。”
  “你想查案?”我看着他问道。  “我只是想弄明白为什么你会收到那则信息,这个陌生人到底跟你有没有零星半点的联系。”陵游说着便往楼梯上走。  我跟上去问道:“可是我们怎么进去?”  陵游利索地回答:“撬锁!”  “你特么真的是道士吗?”我无奈地问道。  走到五楼,我们找到那家门口。防盗门锁着,陵游四下看看没人,摸出两截铁丝来,对准防盗门开始撬锁。  由于程雪家出事了,这层楼上也没啥人敢出来,倒是方便我俩撬锁进门。  陵游动作迅速,简直像是干过这行似的,分分钟将防盗门撬开。  我俩立即闪身进入。  进门一看,这户人家的装修也挺有格调,是简约的中国风调调,门口位置放了风水轮,里面还养了金鱼。  “这户人家还真不像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啊。”陵游看了看屋里,摇头道:“老王说,这陈老太太是退休工人,陈朗,也就是那个男的,是某个工厂的会计,一家生活一般般。可你看这装修,还有茶几上用的茶具。”  我低头一看,木质茶几上还放着一套十分精致有格调的茶具,是一套小巧的紫砂壶茶具,放在一处木托盘上,托盘里还放着茶宠。  “这一家人——真是难以形容。”我有点愕然。  半晌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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