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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寒山馆
李清回到洛阳的基本使命已完成,接受了皇帝的敕封,与李氏达成了暂时的战略大方向上的一致,见到了母亲并成功让母亲有了正式的身份,甚至还意外地从皇帝那里敲到了一万名工匠,可谓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事情便是好好地陪母亲说说话,再游玩游玩一下洛阳的风景名胜,再走的时候晋见一下皇帝进行陛辞便可以打道回定州了。
这几天李清格外的轻松,亲卫们除了身边留下必要的人员外,其余的都放了假,不过杨一刀和唐虎两人倒是忠于职守,虽然李清让他们二人也去游历一番洛阳,不枉到京城一回,他知道这两人都生于定州,长于定州,对于洛阳这种大都市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但两人都一口回绝,唐虎的回答让李清忍俊不禁,“大帅,有啥子好玩的,就是人多而已,还是我们定州好啊,天高地远,纵马驰骋,那才叫快活,在这里,我都不敢让马跑起来,怕一不小心就撞了人,给将军惹事。”
“好吧好吧,既然你二人一定要跟着我,那今天就陪我去京城有名的寒山馆吃一顿素斋吧,那里的素斋可是闻名大楚的。”
“素斋?”唐虎瞪丰他的一只独眼,搔搔脑袋,“大帅,素斋有啥好吃的,嘴里能让人淡出鸟来,还是大鱼大肉,吃得淋漓痛快。”
李清伸手狠狠地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这个榆木疙瘩,这素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上的,得好几天前预定才行,而且贵得要命,你都是振武校尉了,马上就能当将军的人,还跟一个小兵没什么两样,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唐虎很是委屈地摸着脑袋,“在大帅跟前,我不就是一小兵么?你说他好吃就好吃呗,我跟您去不就得了,了不起也就只一顿,回来我再买一只烧鸡加餐。”
李清不由大笑,“好,好,回来时我一定给你买一只烧鸡,再加一只蹄膀可好?”
“那再好不过了!”唐虎大喜,独眼放光。
众人尽皆大笑起来,唯有唐虎不解地左看右瞄,“有什么好笑的,烧鸡和蹄膀当真是好吃啊,以前我想吃还吃不上,现在也怎么都吃不腻。”
众人摇头无语。
寒山馆位于皇宫外城附近,在寒山馆内便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巍峨的皇宫外城和城门戍守的御林军,这里虽然不是高官云集的桔香街,但却是寸土寸金,巨商大贾遍地走的黄金地段,在洛阳一般地方,买一幢带花园的小院子只要千两银子,但在这里,没有十万两你休想拿下来。
所以寒山馆虽然名气极大,但地方却挺小,一幢三层的木制楼房造型古朴,雅致,与他两边那些装饰得金壁辉煌的大酒楼比起来,就宛如一个小家碧玉,亭亭玉立于街边,虽不骚首弄姿,却也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
与其它酒楼门口都有招揽生意的小厮不一样,寒山馆那不大的门外边,却显得很是冷静,只有门楣上那龙飞凤舞的寒山馆三个大字让人察觉出他与其它酒楼的不同之处,稍有学识的人便可以看出题这牌匾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掀开门帘,便将馆内的情景一览无余,没有一个个独立的小房间,而是用一副副山水字画的屏风将地方隔面一个个的小独立空间,而那些字画同样出自名家,看那些字画上的落款,便会让人惊掉下巴。
难怪寒山馆偌大的名声,李清在心里道,光是这些名人的字画,便让这寒山馆身价百倍。第一次来这里的李清也是心中惊异,真不知这寒山馆的背后老板到底是谁,居然能让这些大家为他这些区区的屏风写字作画,李清不由好奇起来。
“李将军!”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迎了上来,“您订的位子在三楼,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你怎么认识我?”李清奇怪地问道,他们今天都是一身便服,外人看来,他与清风倒像是一对少年夫妻,而杨一刀等几个亲卫却似保镖,乍一看,与那些寻常的贵家公子没什么两样。
小厮笑笑,“我家主人认得将军,与我们说了将军的相貌,小的一看您极象,便大着胆子来请,不想却正是。”
李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到洛阳后自己并没有见多少人,一个商家老板怎么会认识自己,心中奇怪,眼中不由露出锋芒,直看得小厮有些发毛,不安的绞着双手,李清才微微点点头,带着众人鱼贯而上。不管这家掌柜的是什么人,但凡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的话,总会自己跳将出来。
上了楼,一看之下倒也欢喜,这个独立小间位置极好,刚好临窗,坐在这里,对面的皇城一览无余,甚至连内城的景色也可窥见一二。另外的几个隔间明显已有了人,但却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低语声,这氛围便是让一向神经大条的唐虎也屏住了气息,生怕弄出一点什么特别的声响来。
先端上桌来的却是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茉莉花茶,小厮殷勤地替众人倒在杯子里,一股清香便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弥漫开来,清风小心地端起小小的茶盅,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由点头道:“极好,茶好,这泡茶的手段更好。”至于李清,对这些手段倒是不懂得,而唐虎杨一刀等人更是不堪,唐虎一口将水撮到嘴里,咂巴咂巴嘴,不满地低声道:“小姐,这茶有什么好?一点茶味也没有,杯子也恁小,这一点水还不够湿我老唐的嘴的。”在定州,他们一向称呼清风为司长,到了洛阳,李清便吩咐他们叫清风作小姐。
一边的小厮听得目瞪口呆,清风也满脸的不好意思,而隔壁也传来嗤的一声轻笑,显然是听到了唐虎的话。
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唐虎低下头,将小小的茶杯在他巨大手掌里搓来揉去,看得一边的小厮心惊肉跳,可别一用力便将它弄破了,这个小小的茶盅价值不菲,而且是一套,弄破了一只整套都废了。
李清捻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边吃边道:“大家尝一点吧,很不错。”
唐虎左右看看,见众人都拿了一块,便也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块,居然也学着李清和清风,轻启他那大嘴,斯斯文文地露出两颗牙齿,咬下一点,在嘴里慢慢嚼着,脸上还浮现出得意地笑容,斯文?俺又不是学不会?
他这一学不打紧,所有人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便是一阵捧腹大笑,连一边的小厮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样一个凶悍的大汉学着清风那骄怯怯的样子吃点心,岂不是东施效颦,不,比其更要不堪。
李清捂着肚子笑得弯下腰,清风笑得喘不过气来,伏在李清肩头上不断咳漱,一边咳漱一边娇笑不止,杨一刀正在喝茶,见到唐虎这番模样,一口茶全喷在了唐虎的脸上,脸上茶水淋漓的的唐虎兀自不解地看着众人,一脸的无辜。
“什么人扰这里的清静?”隔壁传来一个人不满地声音,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李清赶忙道:“噤声,我们打扰别人了。”又转身对伺候在一边的小厮道:“不好意思,请转告贵掌柜我的歉意。”
众人都站了起来,准备向来兴师问罪的人道歉,只有唐虎兀自挣着独眼,“怎么啦,大家笑什么这么开心?”
“闭嘴!”杨一刀低声叱道,唐虎立即闭紧了嘴巴。
门帘一掀,一个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什么人这般这教养?把这里…..”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呆住了,两边互相注视着,李清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自己同父异父的弟弟,李锋。
两人互相瞪视,面色都是尴尬,在这种场面下不期而遇,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说心里话,对于这个弟弟,李清并没有什么恨意,自己被他母亲虐待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后来即便落了地,也是一个不晓事的娃娃。而现在的他,也只不过只有十五岁,在李清的心里,也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
“咳咳,是大哥啊!”慢慢地,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李锋的脸色蹩得通红,自己对于这个哥哥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映象,偶尔从母亲的嘴里听到几句也是咒骂他早死早托生的恶毒语言,但这段时间里,他的耳里充斥着对李清的赞扬声,听到李清的事迹,他那尚没有完全成熟的心灵里除了充满崇拜的同时,也充满了妒忌,如果换成自己,大概也能做到这些吧,每当一人独处之时,他总是幻想着自己是那个在定州叱咤风云,大杀四方的人。
李清微微颔首,“哦,是李锋啊,倒是巧了,打扰你和你的朋友了,要不要一起坐坐!”
李锋还没有回答,身体便被挤到了一边,从他身后冒出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人,不满地道:“李锋,让你来教训教训这帮不知礼的孙子,怎么半天没听见动静?”
李清眉头一跳,看着眼前出现的这张陌生的面孔,个子不高,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祖母绿扳指,腰间挂着一只玉佩,乍一看长相也还挺英俊,不过脸色有些浮肿,一看就是因为纵欲过度,鼻孔朝天,几乎没有正眼看一下李清等人,只是不满地看着李锋。
“舅舅,这是大哥!”李锋轻声道。
“大哥,你什么时候有大哥了,是李铮么?”他这才转过头来看李清等人,待看清李清的相貌,先是一楞,接着便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李锋,他算你那门子的大哥?不就是一个丫头生的贱种么?”
这话一出口,不但房里诸人,连李锋的脸色都变了,众人的目光一齐瞧向李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揍他
李清脸上肌肉抽动,眼睛慢慢地眯缝起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色铁青,虽然他从不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但他决不能容忍有人出言侮及自己的母亲。“兰亭候只有一个独女,嫁于威远候为妻,你又算是李锋那门子的舅舅?”李清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此时他的心里已是怒极。负在身后的双手捏得指节喀巴巴地响着。
而杨一刀等人见大帅受辱,一个个都是怒形于色,但碍于面前两人一个是大帅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却被李锋称为舅舅,否则换作他人,他等早已一涌而上,揍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他。
“连我也不认识?”对面的那人将脸凑到李清跟前,冷笑道:“听好了,我是兰亭候的亲侄儿,我叫裘得功,现在被过继到兰亭候名下,是兰亭候名正言的顺承人,李锋叫我一声舅舅,可否是名至实归?”
李清呵呵一笑,负在身后的左手探出,闪电般地抓住裘得功的发髻,猛地一拉,便将那张脸高高拉得扬起,右掌啪啪连声,已是连抽了他几个大嘴巴,李清是沙场骁将,这手上的劲道那里小得了,只两三下,裘得功已是满嘴冒血,也不知被打落了几颗牙齿。
几巴掌摔完,李清手一松,裘得功已是软倒在地,完全被打蒙了,反晌,才反应过来,戟指着李清大骂,“你这个贱种,你竟敢打我,你,你…..你这个有娘生无爹教的贱种,你等着吧!”爬起来便向外走,他也知机,看着李清这里虎视眈眈的几条大汉,情知今日这亏是吃定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清居然敢公然揍他,无论如何,他还是李清名义上的舅舅啊!
但他却走不了了,他最后一句有娘生无爹教彻底激怒了李清,原本想就这样算了的李清冷冷地道:“这么就想走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一指裘得功,对杨一刀等人说:“揍他!”
杨一刀等人正等着这一句话呢,一听都是大喜,距裘得功最近的杨一刀一伸手,便将裘得功提了起来。
李锋大骇,小小年纪的他以往随着裘得功横行惯了,别人畏于他两家权势,无不让着他,那里会想到李清一言不合,便将舅舅打得满嘴冒血,听到李清还要揍,不由大叫道:“大哥!”
李清看到唐虎钵子般的拳头已举了起来,“且慢!”李锋听了不由一喜,但李清接着一句话又让他面如死灰,“拉到街上去打,不要打坏了寒山馆的东西,这里的东西可贵着啦,打坏了我赔不起!”
一边的小厮看到李清暴起揍人,倒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但听了李清这几句话,脸上神色可就精彩之极了,感情这将军打人还选地方。
“得令,大帅!”唐虎咧开大嘴,从杨一刀手里接过裘得功,他人高马大,臂力惊人,将个裘得功拦腰一抓,高举过肩,一路小跑着从三楼向下奔去,几名亲卫都兴奋地捋起袖子,兴冲冲地奔了下去,在皇城边上打一个小候爷,这机会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啊!这伙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起来的,眼里除了他们家大帅,那里将旁人看在眼里,当下个个红着眼睛,嗷嗷叫着冲了下去,李清冲杨一刀使个眼色,杨一刀会意地紧跟着走下楼去,可别让唐虎那个夯货将人打死了,打成猪头便也差不多了。
这里一闹腾,整个寒山馆早被惊动,不停地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个人来,探头探脑地张望,四下打听着,待搞清楚了状况,个个便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好得很啊,李清终于干起来了,大家盼这一天可盼很久了。
“大哥?”李锋哀求道。
“你坐下,我们兄弟喝茶,吃东西。”李清不动声色,指着面前的座椅,对李锋道。被李清气势所摄,李锋虽然脸上焦急,不停地探头下望,但终究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李清抬手示意小厮,那小厮会意而去,片刻之间,寒山馆那名闻天下的素菜便流水价地送了上来。
此时隔间内只剩下了李清李锋和清风三人,清风拿起桌上那精致可人的酒壶,替二人各倒了一杯寒山馆自酿的花雕,李清拿起酒杯,对李锋道:“来,阿锋,相请不如偶遇,说起来,我兄弟二人这十数年来还是第一次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呢,做哥哥的先敬你一杯。”
李锋望着李清,眼里尽是哀求之意,楼下,已传来裘得功杀猪般的嚎叫,从楼上看下去,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人群中不乏认识裘得功的人,见有人居然敢痛打裘得功,一番交头接耳之后,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怎么,你也不认我这个大哥,还是说你也认为我是个贱种?”李清眼睛一瞪。
李锋吓了一跳,裘得功的例子摆在面前呢,赶紧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只是双手打抖,将好好的花雕洒得胸前到处都是。
看到李锋喝下酒,李清满意地点点头,从这个弟弟的表现来看,还没有被毒害到骨子里。“这种人渣,你少与他再一起,男子汉大丈夫,功名当直里取,岂可曲中求,这种人为了继承一个候爷的位子,连自己爹娘也不要了,他算你那门子的舅舅?”
李锋不敢做声,只是低着头,李清替他夹了一筷子菜,“来,尝尝寒山馆的手艺,说实话,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你应当来过很多次了吧?”
李锋低声道:“是!”
看着李锋噤若寒颤的模样,李清笑道:“你怕什么,怎么说你也是我弟弟,难道还怕我不成?放心吧,你又没犯什么错,我不会揍你的。”
听了这话,李锋抬起头,道:“哥,我毕竟叫他舅舅的,你放了他吧。”便这一会儿,楼下的惨叫起已越来越小了。
李清不理会李锋的要求,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菜,一边的清风见他的杯子空了,便赶紧又给他倒上。
“哥!”李锋再一次地开口,“你便看在我这个弟弟的份上,饶了这个不晓事的家伙吧!”
李清一笑,放下筷子,道:“好,看在你我兄弟今天第一次喝酒的份上,我便饶了他。不过你回去后告诉他,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我见他一次,便揍他一次。”
李锋如蒙大赫,赶紧站起来,便想下楼,李清微一示意,清风也站了起来,“我随二公子下去吧。”李锋一个人下去的话,杨一刀等人谁会理他?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李清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楼下人群中的裘得功,这个时候已呈半昏迷状,满头满脸的血,一张脸当真被揍成了猪头样,下面这群人打人都是极有技巧的,看着极惨,其实性命无忧,要是胡东在这里,还会让自己更爽,李清心想,那家伙折磨人的手段,也不知是哪里学的。
街面上忽地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队御林军骑兵队突地出现在他的眼中,看那领头人的服饰,李清不由皱起眉头,御林军统领屈勇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点小事也需要他出面么?站在楼下沉吟了一下,他大步向楼下走去。
他是定州将军,比起屈勇杰,在品级上却是低了一级。自己不下去,恐怕杨一刀会吃不住劲。
屈勇杰这些日子很是恼火,萧天赐那个王八蛋带着虎贲营去寻李清的诲气,你去也就去了吧,但怎么能吃个屁回来呢?你丢得不是不仅仅是你萧家的脸,还丢了老子御林军的脸啊!丢你萧家的脸不并我屁事,但丢了御林军的脸就是在打老子的脸啊,特别是京里一些看到那一幕的行家都在传言李清的军队比御林军要强,传得几天,已完全走了味,现在都在说李清的卫队一瞪眼,御林军里就有人尿了裤子,甚至从马上吓掉了下来。这更让屈勇杰一肚子的怒火,他总不能找上门去与这些人理论。
今天刚刚出门准备进宫,到了皇城门口居然发现这里有人斗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一片都是御林军的防区,皇城圣地,岂是由人随意斗殴的地方,本来随便派个人来便行,但转念一想,敢在这里聚众斗殴的人哪里会没有一点道行,要是来了拾掇不下来,眼下御林军的面子不是要雪上加霜么?还是自己亲自去,正好这几天一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泄,找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泄泄火也好。
但他万万没想到,今天算是撞到了正点子,下马一看之下,挨打的却是兰亭候的继子裘得功,而打人的却是李清的几个手下,御林军在他们手里吃了亏,屈勇杰详细打听了这伙人的状况,再加上唐虎实是在特征明显,一眼便让他认出来了。
“住手!”怒火中烧的他一鞭子便打了下来,顿时将正撒着欢的唐虎一鞭子抽番在地。
唐虎大怒,翻身而起,破口大骂:“那个狗娘养的暗算我?”回头一瞪,看到一个将领正冷冷地瞧着自己,握着拳头正想上去,却被杨一刀猛地拉住,虽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瞧见那一身官服,杨一刀便明白了此人是谁。
“定州军李清将军属下,参将杨一刀见过屈大统领!”杨一刀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唐虎一听,顿是蔫了,妈的,这一鞭子算是白挨了。却仍是不服气地怒瞪屈勇杰。
看着唐虎那仍一副吃人的模样,屈勇杰大怒,又是一鞭子抽下来,唐虎侧身一避,仍是抽在肩上,不由一个趔趄。
“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时,却见李清正从寒山馆中一步步地走出来,脸上布满寒霜。
好戏来了,众人顿时充满了欺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对峙
提前回家了,便提前更新罗!
屈勇杰转过头,看着倒负双手的李清不急不徐而来,杨一刀等一众亲卫同时后退数步,站到了李清的身后,而李锋急跑几步,到了裘得功的面前,蹲下来,扶起裘得功,连连呼唤,却也只换来几声几不可闻的哼哼声。
走到屈勇杰数步之处,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火花四溅,两人互不相让,虽然屈勇杰的官位要高上一级,但李清是一州主将,实际的权力却要大上许多,已可算是一方诸候,与屈勇杰对上,不论是气势还是实力,丝毫不落下风。
两方主将对垒,双方身后的亲卫也都怒目瞪视,今天李清出门并没有带武器,但杨一刀等人都摩拳擦掌,只等李清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大干一场。御林军,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漂亮的仪仗队,真要打起来,岂是自己这群人的对手。
“天子脚下,皇城边上,你居然纵容下属殴打百姓?李清,你胆子太大了吧?”屈勇杰沉声问道。
李清瞥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裘得功,笑道:“殴斗?这只不过我的家事而已,尚不劳屈将军关心。再说了,便算是殴斗,我的这些亲兵们论法也应由有司缉拿问罪,论罚,也只能由我来惩罚,怎么说也轮不到将军您来教训他们吧?”
“家事?”屈勇档冷笑。
“李锋,你来与屈将军说说,这是不是家事?”李清看着不知所措的李锋。
“屈将军,这,这是我们的家事!”李锋结结巴巴地道。
屈勇杰不由语塞,刚刚盛怒之下,抽打了朝廷的正式军官,而且不是自己的直系下属,于情于理都是说不下去的,看着盛气凌人的李清,不由怒道:“怎么着,我抽了便抽了,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想请将军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样的说法?李清的意思很明显了,但屈勇杰堂堂的御林军大统领,岂会向李清这样一个新晋将领低头,两方怒目瞪视,情势一触即发。
围观的人群慢慢身后退去,散成了一个大圈子,给双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这伙人要是打起来,可非同一般,看热闹固然让人兴奋,特别是这样的两位朝廷大将之间的斗殴更是难得一遇,但如果被波及了的话,那可就不美了。
双方都已是箭在弦下,不得不发,谁也丢不下这张脸当场软蛋,眼看着就要干到一起的时候,皇城方向忽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李清和屈勇杰同时长出一口气,就他们而言,倒是谁也不想打起来,但如此形式之下,却是谁也不肯退让,听到马蹄声,他们都明白解围的人来了。
“两位将军不要动手,有圣旨,有圣旨。”隔向远远的,太监那格外不贩公鸭嗓子高声呼叫,两人互瞪一眼,转头看向奔来的由宫卫护送着一位传旨太监。
李清一看,倒是熟人,居然又是黄公公。
跑到两人跟前,黄公公一跃下马,“御林军大统领屈勇杰,定州将军李清接旨!”黄公公气喘吁吁地展开手中圣旨,高喊道。
屈李二人与部将同时跪倒,围观的人群也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宣御林军大统领屈勇杰,定州将军李清立即进宫。”黄公公看了一眼斗鸡般的两位将军,道。
皇宫内城,太和殿,天启皇帝冷笑地看着跪在御案下的两位将军,道:“真是好啊,好得很,两位朝廷大将,居然要当街如同泼皮无赖般斗殴起来,可真是让朕有脸面的很。”
两人低头无语,听任天启皇帝咆哮着用尖刻的语言不停地讥刺着二人。
“怎么着,要不要你二人便在朕的面前来一次单挑啊?一个身负京城安危,一个担着抗蛮重任,都是统兵数万的上将,居然如此不堪,这让朕怎么能放心地将如此重担交到你们手上。难道朕瞎了眼么?”
“陛下息怒,臣知错了。”屈勇杰大声道。“只是李将军及其属下嚣张跋扈,当街殴打兰亭候继子裘得功,引来无数人围观,臣只是上前制止,其属下居然辱骂臣,这才爆发冲突。”
“陛下!”李清也昂起头,大声抗辩道:“臣本好好在寒山馆吃饭,但那裘得功找上门来,出言不逊,侮及臣母,百善孝为先,李清添为人子,岂肯与这等人干休。与屈将军发生冲突,也是因为屈将军不问青红皂白,便抽打属下军将,陛下,屈将军无辜抽打的人可是抗蛮功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只眼睛也丢在了战场上的忠勇之士。”
屈勇杰大怒,李清这是扣了一顶大帽子在他的头上,“陛下,那厮开口便辱骂为臣,臣身为朝廷大将,即便自己不要脸面,皇上也还是要脸面的,李将军,你自己的家事,却在皇城边上大打出手,是何道理,屈某身为御林军统领,岂能不闻不味。”
“屈将军,如果有人在大街上辱骂你的母亲,你可会忍耐下来,再去找一个适合揍人的地方才动手?如果你会,我马上向你赔罪。”
两人呼呼喘着粗气,互不相让,瞪着对方。看得天启又气又怒,这两人一个是自己以身家性命相托之人,一个是自己倚为干城,准备清扫蛮族,开疆拓土的大将,居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弄成眼热不两立的模样。
“好好,看来你们还是不服气,行,我给你们这个机会,不就是想打架么?我大楚以武立国,却也不禁这将领比试,不过你们二人身为大将,自己赤膊上阵,岂不辱没大楚体面,斗兵,三天之后,皇城校场,你二人来斗兵,输了的人向赢了的人赔礼道歉,你二人可敢?”
李清屈勇杰对望一眼,同声道:“有何不敢?”
“好,三日之后,皇城校场,现在,你们二个给我滚出去!”天启怒气勃发,指着殿门怒吼道。
两人叩了一个头,爬起来,躬身退出大殿。看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天启冷哼一声,“真是少不更事,你定州军再精锐,又岂是我御林军自全国选出的精锐之对手?”天启这一看似中允的方案其实是在偏帮屈勇杰了,御林军全军都是从全国精选而出,单兵战力极强,斗兵,天启有绝对的信心相信屈勇杰会胜,这样,既给了屈勇杰面子,又不会让李清太过于难堪,在两人之间,他仍是更相信屈勇杰一些。
大楚斗兵历史悠久,初始是为了激励将士们提高战力,互相竟争,但后来大楚承平已久,这一措施便渐渐演变成了双方的决斗,如果双方有了矛盾,又还不到生死相搏的地步,那么斗兵便成了双方解决问题的一个捷径,输了的人也无话可说。
屈李两人出了宫门,两人对视,屈勇杰冷笑,“三日之后,让你颜面扫地。”
李清仰天长笑,“屈将军这么快就忘记了城门之辱,三日之后,让你见识我定州兵威。”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分道杨镳。
李清施施然回府,自去准备三日之后的斗兵,而此时的兰亭候府却已是乱作一团,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裘得功被李锋带回候府,兰亭候不由大惊,一阵忙乱之后,只到太医到来,为其诊治之后,确认没有性命之忧,兰亭候裘志这才放下心来,他膝下无子,便将裘得功过继到门下以让自己百年之后,自己这一枝尚能开枝散叶,眼见继子被打得生死不知,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向着女儿咆哮道:“李清这个贱种如此无法无天,居然欺到我的头上,来人,去威远候府,我要威远候给我一个说法。你,也给我回威远候府去,你堂堂威远候明媒正娶的正妻,居然被一个丫头逼回娘家,羞也不羞?”
李锋看着盛怒之下的外公,嗫嚅道:“外公,今天是舅舅先不对的,他先辱骂大哥的母亲才发生冲突的。”
兰亭候又气又急,指着李锋,嘴唇哆嗦半天,对裘氏道:“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这翅膀还没硬呢,就学会胳膊肘儿往外拐了。”
裘氏也怒儿子的不争气,骂道:“锋儿,你何等高贵的人,李清算什么东西,一个丫环生的贱种,你居然也喊他大哥,是要气死我么?”
看着盛怒的外公和母亲,李锋唯唯退下,不敢再说话。
求大伙儿一个事儿吧!起点里的作家我最喜欢的就是猫腻了,以前不论在那个榜单上,我都是瞧不见他的人影的,这周大伙儿给力啊,终于让我在推荐榜上看到他的屁股了,求大伙再使点劲,让我爆一次他的菊花,以资留念!估计我也就这周有这么一次机会了。别让我错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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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大家伙儿真是给力啊!万分感谢你们的响应,我终于爆了一回我的偶像猫腻大人的菊花,在推榜上超过了他,那怕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也足以让我高兴了。猫腻大人居然今天请假了,算是成全了我一把。另说间客要完本了,遗憾中啊,期待他的第三本书。
说正事吧,码到零点四十,终于把明天两章码完了,明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中午十二点左右一章,晚上尽可能地早一点,不会超过九点吧。
打着滚地退场,并作揖感谢大伙儿的支持。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疯狗或是死狗的问题
兰亭候裘志怒气冲冲地到威远候府兴师问罪,却碰上了安国公李怀远,也许是李怀远知道他要来,是以专程在这里等着他,看到安国公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兰亭候裘志的气势已是下去了一半,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安国公冷冷地问道:“那裘得功死了么?”
“还没呢,只不过差不了多远,给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李清下手也太狠了。”
安国公哼哼了几声,站了起来:“好啊,你来带路,既然还没死,我去补上几棍,这种混帐,打死拉倒。”
裘志傻了眼,呆呆地看着不似在开玩笑的李怀远,裘氏也苍白了脸,“公公!”
“你还知道威远候府是你的家啊?还知道我是你的公公!”安国公冷笑道“好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好一个有肚量的候府夫人。”丢下一句话后,拂袖而去。留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裘氏父女,进退不得。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天刚亮时,李清率领着他全副武装的三百亲卫出现在皇城门口,今天皇城边上的酒楼都是人满为患,早在三天前传出消息时,这里的位置都被提前预订一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最为准确的消息。更有不少的大赌场开下了盘口,赌双方的输赢。
当李清的队伍出现时,各大酒楼的窗户里,门外,街边,已是挤满了人,有喝彩加油声,也有嘘声不屑声,李清微笑着不以为意,在老熟人黄公公的带领下,直入外城,向皇室校场而去。
此时,寒山馆里一个小隔间里,上次在城门中出现的两名中年人正坐在哪里,其中一个穿白袍的微笑道:“京城最大的富贵赌场开出了盘口,一比二的盘口,不怎么看好定州军啊。”
另一人身穿青袍,安坐如素,提着酒壶将两人的酒盅倒满,笑道:“自然不会看好,御林军是全国精选而出,随便一个士兵拿出来放到地方上去,都可以担任一个低级军官而绰绰有余,单兵素质只比宫卫军略低,定州军除了部分老卒外,大都是新招的农夫,匆匆训练了一段时间便拉上战场,双方的差距显而易见,富贵开出一比二,恐怕还是看在了他们刚刚大败蛮族的份上,你没见一些其它赌场已开了一比五,甚至一比十的盘口了么?”
“你这么清楚,是不是想借此发一笔小财啊?”白袍人笑道。
“有此赢钱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我在盘口较大的几家赌场都下了一百两银子。”青袍人得意地道。“你知我花销一直比较大。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万万不能错过。”
白袍人乐了,“你几两银子都送给了青楼女子,那是个无底洞,你再多的钱也会砸进去,不过这一次你是压定州赢吧,小心输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你就等着看吧,御林军看着厉害,嘿嘿,可惜没有上过战场,屈勇杰再厉害,训练出的兵能比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兵厉害吗?没有一定把握,我岂肯将我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去下了注,哦,对了,今天寒山馆的账可得你付,我是一文钱也没有了。”
“你可真是个无赖。”白衣人笑骂。
“放心,等我赢了钱,便还你。”青袍人信心笃笃。
皇城校场,临时搭起的看台上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粗粗看去,满朝的文武都已齐聚,便连一些久不上朝的老臣,和一些豪族世家的大佬们也出现在这里,斗兵已很长时间没有在大楚出现了,借此机会,可以一窥御林军和李家定州军的战力,众人都是乐得其所,一举两得之事,岂有不来之理。
作为此次斗兵的两大主角,李清与屈勇杰并坐在天启皇帝的下首两侧,看着两人仍是斗鸡一般互相瞪视,天启不由笑道:“两位爱卿,今日斗兵,一可展示我大楚武力,二也是一大乐趣,像这你二人如此模样,还有何乐趣可言,来来来,我出一个彩头,这是我随身带着一柄如意,今日谁赢了我便赏给谁,如何?”
一侧的李怀远听了也凑上来,笑道:“陛下添了彩头,我便也来锦上添花,我出万两白银,作为彩头如何?”
天启哈哈一笑,“李卿家偌大年纪,居然也还有如此赌性?也罢,想必李卿家肯定是认为李清必胜了,这样吧,在座的那位卿家愿与李国公对赌?我来作个公证。”
萧国公萧浩然欣然上前,“我来凑个趣,出五万两银子,赌屈统领胜,李国公可愿加注?”
李怀远欣然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便是五万两。”
有了两位国公启头,片刻之间,各大豪门世族都纷纷上前下注,却大都压在屈勇杰一边,有与李家交好的世家不好意思压屈勇杰,便只能忍痛割肉,意思意思,压在李清这边。看到此景,屈勇杰得意地看了一眼李清,李清却无动于衷,两眼注视着下方已作好准备的两方人马。李怀远脸含微笑,似乎他下下去的五万两银子只是五两而已,丝毫不以为意。
由于李清只带了三百人进京,所以这场斗兵便以三百人为限,御林军也出三百人,第一场便是单兵决战,十对十,考较单兵素质,第二场也是十对十,但却是考较小单位作战能力,第三场却是全军齐上,考较团队作战能力,三战两胜。
较场上一通鼓响,却是第一轮单兵对决开始了。御林军中一个大步走出队列,面向定州军,喝道:“御林军虎贲营参将萧天赐,请赐教。”
定州军中,唐虎嘿嘿一笑,“他这是冲着我来了,谁也别和我争,我去。”杨一刀本想上阵,觉得自己更有把握,但唐虎已开了口,却也不愿当着士兵的驳他的面子,再说萧天赐第一个出场,的确有冲着唐虎的意思,无非是想报城门口那一刀之仇罢了,当下道:“小心一点,这人是世家子,从小练功,武功精熟,不可轻敌。”
“我省得!”几个大步跃出队列,唐虎哈哈大笑,“小白脸参将,你是来找我的吧,来来来,你家虎爷等着你呢,长相嘛我不如你,打架嘿嘿,你不如我。”
萧天赐气得脸色青紫,胸口一起一伏,只狠狠地盯着唐虎,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唐虎勾勾手指,“你不是要打么,来啊!”萧天赐怒吼一声,拔刀纵身扑上去。
台上萧浩然不由皱起眉头,暗道萧天赐已是参将,但怎么心境如此不堪,被人稍一挑逗便乱了心态,还没开打,便已落了下风。
看到萧天赐挺刀直刺胸腹,唐虎暴喝一声,“来得好。”双手握刀,呼地一声便直劈下来,浑然不顾萧天赐扎向自己腰腹的利刃,台上台下同时传来一声惊呼声,这厮一上手便是搏命的打法。萧天赐这一刀扎实,自己却是也要被搂头劈成两半。
萧天赐心中大惊,却不料碰上一个疯子,脚步一旋,直刺改横劈,避开了唐虎的雷霆一刀,变招之间,行如流水,的确是经过千锤百炼,武功高强,台上立时便是一阵赞叹声。
唐虎根本不理对方的攻击,向前大跨一步,长刀依模依样的横斩,依然是只攻不守,逼得萧天赐半途不得不变招。
两人在校场上翻翻滚滚地打了数十回合,却诡异地双刀没有一击交击,每一招都是萧天赐被逼得半途变招,而唐虎后续跟上。此时台上台下都已看得明白,论武功,萧天赐比这唐虎强得多,但唐虎体力惊人,打法搏命,根本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比武中最怕就是这种不要命的疯子,想萧天赐堂堂世家子,前途无量的人,岂肯与这样一个兵汉以命换命,即便是杀死对方,自己只落个重伤,那也是万万不肯的,如此一来,他反而被落在下风。
看台之上,屈勇杰脸色不豫,侧脸对李清道:“李将军,莫非你麾下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出场么?”
李清脸色平静,转头道:“屈统领也是沙场老将,岂不知战场之上就是以命搏命,怕死的往往先死,如果这算是疯子的话,那我宁愿我的属下都是这样的疯子,那他们存活的机率反而更大。”
屈勇杰不由愕然。
两人说话这当口,台上忽地传来一阵惊呼,原来台下相斗的这两人的兵器终于第一次相撞,一个力大,一个技高,两刀一碰,同时断折,萧天赐反应极快,丢下断刀,糅身而上,已是在唐虎的胸膛上连击数拳,然而还没有等他露出喜色,台上的欢呼声还没有发出来,就都戛然而止,挨了数拳的唐虎怪叫一声,两臂张开,空门大开地扑了上来,居然就这样一把将萧天赐抱住,两腿一绞,两人同时翻倒在地,翻翻滚滚地在地上如同泼皮斗殴一般打将了起来,台上众人面面相觑,斗兵众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像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连天启皇帝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在地上翻滚几圈,两个本来衣着光鲜的人已成了泥猴,校场上也是尘土飞扬,翻滚之间,突地传来一声惨叫,却是萧天赐的声音,众人惊异之中,凝目看时,却见唐虎已翻身而起,单膝压在萧天赐的胸前,两只手牢牢地按着他的脑袋,嘴里却血肉模糊的一团,只见他呸的一声将嘴里东西吐将出来,狞笑道:“服不服?”
台上众人不由一阵反胃,这时才看清楚萧天赐一侧脸颊上血淋淋的,居然是在恶斗中被唐虎一口咬了一大块肉去,吃痛之下,立时便被唐虎制住。
“你这条疯狗!”萧天赐怒骂。
“嘿嘿!”唐虎大笑:“疯狗比死狗好,小白脸,老子是疯狗,可你现在是条死狗。”
台上,李清笑顾屈勇杰:“屈统领,如果是你,你是愿作疯狗还是死狗?”
屈勇杰脸色铁青,浑然没有听出李清话时揶喻。
定州军,首战告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疯狗精神的发扬光大
昨天爆了猫大的菊花,虽然旋即被反爆,但仍是好开心,今天只差猫大几票,仍有机会再爆!
唐虎虽然赢了,但除了定州军三百人高声喝彩外,其它的人都极其安静,看着他们的眼光也有些奇怪,萧天赐被唐虎狠狠地咬了一口,血流满面不说,临末了还被羞辱一番,这个跟头栽得太大,而且是在宗门长辈面前,在皇帝的面前,在所有的世家豪族面前,在全朝的文武大臣面前,他一口气没接上来,白眼一翻,生生地气昏了过去。御林军中的同僚慌忙将他抬下去,早有太医候在一边了。
等这力收拾停当,定州军队列里沉默地走出九个人来,十对十的单挑才刚刚完成一场,现在轮到剩余九人出场了,走到场中,转身默默向台上行了一个军礼,回过身来,拔刀,扔掉刀鞘,钢刀斜斜指向地面,抬眼看向御林军。九人所有的动作整划一,便宛如同一个人般,台上不懂得看热闹,内行可就看出门道了。没有极其严格的训练,是不可能在没有号令的时候做到如此整体划一的。
“李将军,你这些儿郎们训练了多长时间了,居然如此精锐?”天启感兴趣地问道。
“陛下。”李清微一欠身,道:“台下准备出战的九人,三人为原定州老卒,其余六人都是臣在崇县招的新兵,上战场前训练了不到半年,后来历经数场战斗,因为作战勇敢,屡建功勋,所以臣将他们招到亲卫队中以作为嘉奖!”其实李清没有说的是,现在他的亲卫队基本上就是预备军官队,到了他的亲卫队,比一线部队还要辛苦得多,不但要学识字,识制图,学战术,还要与普通士兵一样下操,训练,这些亲卫们大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不但有勇武,更有头脑,毕竟像唐虎这样的夯货不多,但唐虎也就只能在李清身边永远担任一个亲卫了。这些人一旦学成,立即便会被下放到部队担任基层军官,所以李清身边的亲卫总是在不停地更换,而且借此,李清也更能有效地掌控军队。
“什么?”天启惊讶地张大嘴巴,“一群农夫,只训练了不到一年,就能成此劲卒?”
“陛下,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劲卒,我这三百亲卫们都差不多水平,只不过这第二场比试更要依靠个人勇力,他们十人算是亲卫中单打独斗比较出色的,其中有几个在从军前跟过师傅学过几天拳脚,所以出来应战。”李清不以为意,“换了其它人出来,也差不了太多。”
说话之间,御林军这力也出来了九人,这一次定州军出来的全部是士卒,这边也不好意思出军官,同样也是九个普通士兵。只不过有了前边参将萧天赐的教训,这九人已完全收起了先前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
十八人各自选定对手,没有丝毫的废话,立即便分成九对,厮杀在一起。
战事一开打,台上众人齐齐摇头,果然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这十人的风格与唐虎完全秉承一脉,一模一样的搏命打法。而且定州军一开打,当真便如遇见了生死大敌般,红着眼睛,刀刀致命。单是这份气势,已是完全压倒了御林军。
结果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片刻之间,御林军九人完败。
屈勇杰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觉得蹩得慌,作为一个武者,他当然看得出自己手下的儿郎并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完全未战先怯,在气势上外全被压倒,一句话,就是惜命,而对方完全不惜命,两相一较,那有不败之理。
天启不断摇头:“李将军,依朕看来,这些御林军将士个人武力完全要强于你的士兵,为什么一打起来却总不是你的部下对手呢?”
李清微微一笑,看来天启也不完全是外行嘛!“陛下,臣不否认一名士兵个人的武勇是很重要的,但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个人武功再高超,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陛下试想,战场之上,万军搏杀,千刀砍来,万枪刺去,你挡得了几刀,躲得过几枪呢?所以,在臣的部队中,倒不太重视个人武功。至于屈统领的部下训练的确很精锐,但臣的儿郎们却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这上过战场的和没上过战场的士兵,完全是两个样子,精锐之师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天启微微点头,“李将军说得有道理,这大概就是屈统领的士兵输了的原因,看来御林军还是缺少磨练啊!”
屈勇杰再也忍受不住,站了起来躬身道:“陛下,三胜两负,眼下臣只不过输了第一局,此时言输赢尚早。”
李清点头道:“不错,陛下,一支军队,其实更应当注重整体作战,不过陛下,臣建议下面的比试让士卒们换上木刀木枪吧,以免出现死伤,实是在臣的部下没有屈统领手下武功高强,下手没个轻重,也不知道收手,要是出现了死伤,反倒不美了。”
屈勇杰虽然觉得挺难堪,但也觉得很有道理,像李清部下这种亡命之徒,如果真刀真枪上阵,必然会出现伤亡,对方死了不要紧,要是自己的儿郎死了那可心疼得很。
“不错陛下,臣也如是想,都是陛下的军队,出现伤亡反倒伤了陛下的仁慈之心。”
天启点头答应,“二位将军所虑有理,来人啊,替士卒们换兵器!”
鼓声再起,第二轮正式开始,这时十人小组对垒,御林军中所出十人个个人高马大,身高臂长,每人都是手挽铁盾,另一手中或持着短矛,或握着长刀,而定州军十人则四人手持长矛,四人手持铁盾,手里却提着一把短刀,另四人则一人一把长刀,随着其中一人一声尖哨声,这十人忽拉一声,迅速组成了一个长矛突前,盾牌手护住长矛手,四名长刀手则手提长刀,游戈在一侧。其实定州军标准的作战小组配备是十五人一组,但现在只能出十人,也就只能将就了。
这个小阵一经摆出,萧浩然就觉得有些不妙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最前面四名长矛所持长矛居然同时停在一条水平线上,而且从他们弓腿,腰腹蓄力的样子看来,这四人是主攻手,而且是不计生死的主攻手。而御林军这边却是以一人为锥尖,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攻击阵形,除非担任锥尖的攻击手能撕开口子,否则便铁定要输。
双方同声呐喊,开始小步奔跑向前突进,十步,二十步,一百步,定州十人小组阵形丝毫不乱,仍是和出发前一模一样,而御林军这力已开始出现了脱节,有几人的步伐明显与其它几人不合拍,如果与其它军队交锋,这或许算不了什么,但与定州军交锋,则必败无疑。
长枪突刺,短矛刺出,双方都有人倒下,虽然是木制,但在这些人手中,仍是势大力沉,挨了一下,任谁也站不住。
定州军倒下一人,却成功地放倒了对方的主攻手,剩余的三柄长矛手看也不看倒下的战友,迅速向中靠拢,一人甚至在靠拢的时候踩到了自己战友的身体。地上那人也不动弹,只是双手抱头,三人毫不停留,突刺,这一次放倒对方两人,自己倒下一个,但就在此时,对手的阵形出形了一个短暂的空当,这是在百米的奔跑中对方脱节造成的。就是这零点几秒的时间,盾牌手已插到前面,长枪再刺,铁盾推进,长刀手从盾牌手的缝隙间突出,举刀。眨眼间对方倒下三人,这边无一损伤。
谁也没有想到十人对决会结束和如此之快,从双方发动开始,只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御林军十人全倒,定州军还剩二名盾牌手,二名长刀手,四比零,定州军胜。
台上台下一片沉默,胜利来得如此容易,便是定州军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御林军不是全帝国最强的部队么,怎么如此不堪一击?他们也用沉默来表示不解。
屈勇杰脸上毫无血色,完败,居然是如此的完败,他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天启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御林军等于是他的亲军,居然如此轻易地输给了一支州军,无论如何,他的脸面也放不下来,脸沉如水。
李清瞄了一眼天启,“陛下,接下来的……还要不要打?”
天启一挥手,“打,怎么不打,我也想看看整军作战,我御林军是不是如此不堪?”此时他看着屈勇杰的眼睛,已似乎要冒出火来,朕把最为精锐的部队交给你,居然便带出这样一批人来,平时看着很威武,没有想到真打起来,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众人都惋惜地看着屈勇杰,经此一役,他的前途算是完全毁在李清的手中了。李怀远冲李清使个眼色,意思是要他给皇帝一个面子,最后一役输了算了。李清微微一笑,他才不会这么做,要打,就打个狠的,让皇帝也清醒清醒,更要让自己的敌人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最后一仗,屈勇杰只会输得更惨。
三通鼓响,本以为要结束的双方战士都奇怪地看也一眼台上,屈勇杰站了起来,“陛下,臣恳请亲自去指挥最后一役。”他想作最后一搏,用自己丰富的战场经验来指挥御林军,打败定州军,稍稍挽回些面子。
天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他,要知道,屈勇杰这便算是赤膊上阵了,要是再输,那他是再也没有脸面在御林军中呆下去了。
“李将军也要亲自下场么?”天启问道。
李清摇摇头,“陛下,臣一向反对大将亲自上阵搏杀,为将者,只需制定战略方向,制定战术,而执行者应当是基层军官。我常对部属讲,如果你们需要我亲自上阵的时候,那我们就离失败不远了。”
天启若有所思,李清不亲自上阵,屈勇杰再败,那就更没面子,只是不知道替李清指挥的是谁,是那个参将么?眼光瞄向下面的杨一刀,此人看来极为沉稳,颇有大将之风。
李清不下场,屈勇杰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匆匆向天启行了一礼,便下台而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完胜
今天很郁闷,有几个家伙天天跑来骂,你说你不喜欢打个叉便罢了,何必天天不辞辛苦地跑来骂我呢?虽然unanmwer,千年化石等书友告诉我不必理会,专心写书,但面对这些人,我仍是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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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勇杰的到来让御林军颓废到了极点的士气又鼓了起来,看到统领已换上盔甲,准备亲自上阵了,军官和士兵们既觉得耻辱,又感到兴奋,有了大统领的指挥,一定会击败对面那帮定州土鳖。萧天赐包扎好了伤口,也跑到队伍中,一脸凶狠地盯着对面,浑身沾满鲜血的他倒这御林军添了几份悲壮气息。
“各位袍泽,能不能一洗前耻,就在这一战!”屈勇杰低沉的声音响起:“为了御林军的荣誊而战吧!”三百御林军高举武器,同时高喊:“杀”。屈勇杰无需多说什么了,三战两胜,御林军在这场斗兵中,实是已败了,眼下这一仗只不过是皇帝给自己最后挽回颜面的机会。哀兵必胜,环视着周围士兵高昂的斗志,他稍稍欣慰了一些,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儿郎,虽败但还没有丧失作为一个军人的荣誊感。
定州军沉默地换着手里的兵器,此时,三百亲卫已换成了统一的长矛,所有的盾都扔在了一边,看到这一切的天启奇怪地问李清,“李将军,刚刚我看你军中枪刀盾配合极为密切,怎么这时反而换了统一的长矛,不要防护了么?抑或是你想故意输掉?”想到这个可能,天启的脸色难看起来。
“不是陛下,刚刚是小组战斗,眼下屈将军下场,御林军肯定士气高涨,阵形变化也必然更多,属下只是用长矛破阵而已。长矛破阵,不需要防护,士兵们只有一个使命,前进,突击,与敌人比得就是看谁刺得快,看谁刺得准,看谁不怕死,防护这时反而成了拖累了。”李清解释道。
天启沉默不语,定州军的悍勇他算是见识了,“李将军,你们在与蛮子作战时,也如此悍勇么?”
李清笑道:“蛮族铁骑,来去如风,而且马术精奇,我们的骑兵与之相比,着实不如,如果不能如此悍勇,那他们早就打进定州了。”
“如此打法,死伤一定很大吧?”
李清一阵沉默,“死伤当然是很大的,如果是步卒与其交锋,能有五比一的战损我就很高兴了。但如果他们也是步卒的话,我们就能做到一比二,甚至一比三,蛮族利害的是他们的铁骑。”
“血肉长城啊!朕今日方知,定州能挡住蛮族这么多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萧远山看来也不算是庸才。”天启叹道。
李清听到此话,已知道天启皇帝已有了重新启用萧远山的意思,想不到自己这一番话还带了这个副作用,不过他也不想说昧心话,“萧大帅颇有帅才,不然也不可能在定州抵挡蛮族五年之久。”
天启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清,本以为李清要趁机抵诲对方一番,想不到却是在为他美言。“李将军的心胸倒宽广,也对,如果是心胸狭隘之徒,想必萧远山是不可能活着回京了。”天启皇帝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本应是禁忌的话,李清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看一边的萧远山和李怀远,二老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场内,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不由暗叹,果然都是老奸巨滑啊,真要比起修养城府来,自己与他们还是差得太远。
萧远山能不恼吗?当然恼火得很,不过此时自己表示出恼火的态度,不正好成就了李老儿的志得意满么,而且此时他也明白天启的意思,皇帝要重新启用萧远山,这是一大利好消息啊,眼见屈勇杰不行了,这一仗过后便要下台,如果萧远山能掌控御林军,那便等于将京城握在了手中,与这个比起来,定州的失去又算不了什么了。嗯,屈勇杰下台后,便让他去接掌南方三州的平叛大任吧,李牧之见机得早,称病开溜了,便让屈勇杰去背这黑锅吧,如此一来,李老儿便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我这不是帮他让李牧之脱身了吗?好吧,想让远山拿到这个位置,肯定还要付出一些别的代价,另外一些大家也要向他们表示一下,眼里看着较场,心里却盘算开来,
这个时候的他,已是恨不得屈勇杰败得越难看越好了。
&&& “杀!”
&&& “杀!”
&&& “杀!”
此时的御林军已被屈勇杰将战意完全激发了出来,一阵阵声震云宵的喊杀声让场内的高官贵族们们大都失色,天启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看来屈勇杰也不是无能之辈。当然了,能坐上御林军大统领位置的又岂会是无能之辈,屈勇杰的不幸在于碰上了李清,两相比较,在天启的心中便立时降成了无能之辈。
反观定州军这边,却是无言的沉默,一声声尖锐的哨音之后,三百名亲卫已组成了五剩十的一个个的小方阵,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枪尖斜指前方,完全便是一个个的刺猥,虽然都是木制枪头,但众人能想象到铁制枪头换上去后那一片寒光闪现的场景。
出乎天启的意外,李清没有下场指挥,而本来他以为要亲自指挥的参将也手持长矛,站到了队伍中,而负责指挥的居然是一名校尉,此刻,他正居于队伍正中,口中含着一个哨子,随着他的哨音,定州军开始作临战前最后的调整。
“此人是谁,那名参将居然肯听他的指挥?”天启指了一下那名校尉。
李清笑道:“陛下,此人名叫姜黑牛,曾在抚远城下与完颜不鲁的军队激战数天,从一名小卒累功升为果长,哨长,现在已官到鹰扬校尉,他亲自参加的战斗之多,便是杨参将也不如的,临敌判断,长矛破阵,正是他的长项,所以杨参将虽然官衔高,也只能听从他的指挥。”
“如此岂不是乱了上下尊卑?”
“陛下,在战场上,只有指挥者与被指挥者,一旦确定前敌指挥,就算指挥者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任何人也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军法从事,这是臣的定州军的铁律。”
天启摇摇头,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低级军官会比一个高级军官更有资格指挥一支军队?
而下面,姜黑牛很兴奋,虽然参加的战斗挺多,但与御林军厮杀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先前的单兵和小组都没自己的份,但现在自己却是作为指挥者来指挥这场战斗,而且对面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御林军大统领啊!
当初自己被调到亲卫队的时候,还挺不满意,觉得自己没了与敌人直面厮杀的机会,但看到同伴们艳羡的目光,再听到王启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到了亲卫队,现在他不仅从大字不识一个倒已可独立完成军报,作出策画,眼界更是宽阔不少,而李清对他也是分外关注,已是将他作为下一名重点将领开始培养。他一旦从亲卫队走出去,就必然会独立执掌一个营。
鼓声隆隆,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御林军开始列队冲锋,与此同时,定州军这边也开始动了,六个五乘十的方阵启动,两方迅速接近。
屈勇杰挥舞令旗,开始变阵,在冲锋之中变阵是最为难的事,而御林军显然操练得极为纯熟,令旗一动,几个鼓点后,御林军便变成了三角锥形的攻击阵形,满身是血的萧天赐满眼狂热,冲在锥头上,他要洗唰自己身上的耻辱。
哨声响起,定州军开始变阵,六个方阵合拢,变成了三十乘十的一个大阵,让台上诸人惊骇的是,初出发时排列的宛如一条直线的定州军,在经过奔跑,变阵之后,仍然横看竖看斜看还是一条直线,如果说经过长期训练的御林军能做到冲锋时变阵而不乱队形的话,那么成军不久的李清的定州军也能做到这一点,甚至做得更好,就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两军还距十数步时,双方的武器均已放平,对准了对手,定州军中一声极为尖厉的哨声响起,整个队伍象中了定身法一般向前跑了三步,陡地停了下来,第一排身子侧转,第二排迅还向前,呔的一声喝,长矛刺出,卟嗵卟嗵之声不绝于耳。
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变化,便让御林军瞬间觉得难受到了极点,对象在接战之初突然有了变化,这再他们的心中完全是不敢相象的,这一节奏的变化完全打乱了御林军的攻击节奏,还不等他们缓过神来,第一波的攻击如潮水般的涌到。
第一刺刚刚刺完,刚刚侧身让过第二排的第一排定州兵又是呔的一声闷喝,越过第一排,挺枪,直刺。波浪时攻击完美体现。
萧天赐很不幸,在第一波的攻击中,他身上被数支木枪头刺中,全身疼得失去知觉,重重地摔在地上。
定州军便宛如大海中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的向前攻击,居中的姜黑牛用力吹着哨音,调整着整个队伍的队形,而唐虎和杨一刀他的两个顶头上司,则规规纪纪地挺着长矛,迎合着他的哨声。
屈勇杰拼命地挥舞着令旗,调整阵形,但定州军已完全扎进了他的队伍之中,强大的冲击力让御林军七零八落。绝望之下,屈勇杰壮士断腕,果断放弃了前军,将自己周围残余的百名名士兵集中起来,形成了一个防御圆阵。
“杀!”御林军大声喊着,就已没了先前的气势,有的只是被无情压制的命运。被打倒的御林军本来应当退出战斗,但他们爬起来,哭叫着又冲回去,回到屈勇杰的圆阵中,但不多时,又被刺翻在地。
台上诸大佬一齐摇头,天启皇帝脸色数变,终于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退场了,天启一走,众多大佬也一一退场,这场一片倒的屠杀让众人都失去了兴趣,只是走时看着李怀远的目光显得格外复杂,李家有此强军,看来对李家的策略要加以改变了。
李怀远心情复杂地看着一边面不改色的李清,这家伙,自己明明示意他留手的,何必让自己的实力如此暴露出众人之下,不过他能练出一支如此强军,倒也令人欣慰,试问边御林军也败得如此之惨,天下间还有哪支军队能打败定州军?
“这些,都是你的了!”李怀远指了指天启面前的案桌上那堆集如小山般的银票,然后也大步离去。
锣声响起,这是示意战斗结束了,姜黑牛吹起三长两短的哨音,定州兵霍地收枪后退,扶起受伤倒地的战友,一层层地退回到出发的地方。
屈勇杰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嘴里喃喃地喊着:“杀呀!”
看台之上,李清摇摇头,脸色复杂之极。虽然胜得精彩,但结果却有些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只怕还有不少的后遗症呢!他也没有想到刚刚在亲卫中练成的新战法有如此威力。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婚事
定州军皇城校场一战,一鸣惊人,声震洛阳,无数深宅大院里大会连连,小会不断,各大赌场赔得脸如土色,绝大多数人在在赌场里灰头土脸,唯有一青袍中年人大笑着从一家赌场走到另一家赌场,笑眯眯地掏出下注单,然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拿走一张张银票。
银勾赌坊位于洛阳南城的平民区内,一条深深的巷子尽头,一间普普通通的木门里却另有千秋,几十张赌桌密密麻麻,一应赌具俱全,虽然比不上富贵赌场的豪华和高端,但这里却吸引了大量的平民赌客,每日也算是日进斗金,但今天里,所有的赌客们放下了他们手中的赌具,都静静地看着青袍人捧着一万两银子的银票,笑嘻嘻地走出了银勾赌坊,而银勾赌坊的老板脸色铁青,据说有内幕消息的他开出了惊人的一比一百的盘口,这个青袍人只下了一百两银子,但却从他这里拿走了一万两。
青袍人哼着不知是哪里的俚曲小调,一步一颠地沿着长长的巷道向外走,直到眼前出现了几个袒胸露腹的大汉,横着将巷道堵得严严实实,他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捂住胸口放着银票的地方。
“几位大爷有何贵干啊?”他声音有些为颤抖。
“小子,贾爷的钱这么好拿么?”为首的汉子狞笑着,“识相些把钱交出来,爷爷也不为难你。”
“我呸!”青袍人腰杆一挺,“输不钱起开什么赌场?想把老子当肥羊宰。”嘴巴一张,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源源不绝地喷勃而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不知是何地方言的,听得几个大汉是一楞一楞的,看着像是斯文人的这个青袍家伙居然转眼间变身为市场混混,巨大的反差让几从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上,废了他。”大汉恼羞成怒。
“且慢!”青袍人后退一步,道。“几位好汉,你们背后有人哦!”
“小样儿,这一招老子十岁时候就用过了,想骗老子,也不看看老子是什么人?”大汉狞笑。
“大哥,真有人!”一个小弟不经意地回头一看,不由声音颤抖,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名劲装汉子,正冷笑地看着他们,几乎快要贴着他们的后背了。
大汉回头,然后喉咙一紧,被对面的人死死地捏住,几乎喘不过气来,脸瞬间蹩得青紫,青袍人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脸,道:“小样儿,这一招老子五岁就用过了,十岁后就都说得是真的了。”
“钟爷,这赌坊要不要一并拾掇了?”一个大汉问道。
“随便!”被称做钟爷的青袍人像挥蚊子一般样挥挥手,“要是你们也缺钱,不妨去敲上一笔。”
“好了!”几个大汉兴奋地答道,几人一齐动手,小鸡般地拖起刚刚还雄纠纠气昂昂地几条大汉,便向银钩赌坊走去。
走得巷子口,身穿白袍的人迎了上来,“钟子期,赚了大钱,该还我了吧?”
“还,当然还,不过许兄,这利息能不能低点!”
“不行。”姓许的人大声道。“哦,对了,老钟,我知道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嗯,有关李清的,想不想知道?”
“李清,想知道想知道,他是我的吉祥物啊,没有他,我哪里赚这许多钱去,当然要知道啊!”钟子期兴趣盎然。
“有人要对他下手。”
“什么?”钟子期一怔,站住:“许思宇,这消息确实?”
“当然确实,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插一脚呢?我想去插一脚,不过是去火上浇油呢,还是去雪中送炭,正想着和你商量呢?”
两人放低声音,窍窍私语走远,而在他们身后,银钩赌坊已是乱成一团,不时有人从那小门中冲出来,狼狈地逃走。
安国公府,李牧之,李退之二人齐聚在李怀远的书房,“想不到清儿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练出了如此强军,此乃我李家之幸啊!”李退之叹道,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若我在南方有此强军,叛乱反掌可平,那像现在这般借病而遁,实是羞煞人啊!”李牧之摇头无语。
李怀远沉吟道:“清儿此举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若他定州军数万士兵皆有如此战力,那举目天下,无人将是他对手,但以我看来,恐怕也只有他这只亲卫队方才具备这种战力,其它部队只怕远远不及。”
“父亲,由此可及彼,便算差上一些,但放眼大楚,也是一等一的强军了。”李退之道。
“这话倒也不错。”李怀远道:“但大败御林军,有利有弊,利在虚处,但弊端却已开始显现了。屈勇杰经此大败,御林军肯定呆不下去,圣上已准备调他去替换老三到南方平叛。”
“那御林军由何人统率?”威武候问道。
“这个人恐怕你们想不到!”李怀远苦笑道,“萧远山。”
李牧之李退之二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如此一来,京城可就落入萧家掌控之中了。”
“这是无可置疑之事了,退之,我们在御林军中可有得力之人?”
“不多,且大都是低级军官,最高不过参将。”李退之道。
“屈勇杰本是中立之人,对于世家也是敬而远之,但李清逼走了他,对我们在京城而言,确实是不大好的事情,好好布置下去吧,力争在御林军中能拥有我们李家的声音。另外,宫卫军中也要想办法。”
李退之为难地道:“父亲,御林军还有法子可想,可宫卫军是由倾城公主亲领,铁板一块,根本无法渗透。”
“嘿!”李怀远笑了一声:“这个女人,也幸好她是一个女人,比之天启,她的手段,魄力可要强多了,不过她也终究是一个女人,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总归要出嫁的。”
李退之眼睛一亮,“父亲,清儿也未娶,以如今清儿的地位,做一个驸马却也绰绰有余,何不促成此事?”
“有难度!”李怀远道。
见父亲也有此意,李退之兴奋地道:“父亲,我们可以让路贵妃吹吹枕头风,再者我看皇帝也有拉拢李清的意思,不然当初不会单独招见,这事儿,有戏。”
“可以试试。”
“父亲,我看李清对于她身边的那个叫清风的女子感情很深,这事只怕先得取得李清的同意,否则万一皇帝答应了,李清那里却出了问题,到时我们就被动了。”李牧之突然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牧之,这事与李清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也当与温氏多亲近,只要温氏答应了,不怕李清翻天。”李怀远淡淡地道:“你这父亲,当得可不怎么样。”
威远候脸涨得通红,无言以对。
而此时的威远候府西跨院,李清正与温氏促膝而谈,至于李清在外面如何威风,如何厉害,在温氏这里看来,都是浮云,她希望的只是儿子好好的,平平安安便是她的福份,看着儿子仍然如小时候一般双手放在膝头,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面前,便打心底里泛出一股喜悦,至于是现在的安享荣华富贵,还是以前的辛苦生活,都无所谓。
“清儿,你今年已二十有一了,也老大不小,你看李铮李峻他们都已做了父亲,而你还是一个人,可有成亲的打算?”温氏笑眯眯地道。
李清摇头道:“儿子还年轻着呢,在说现在戎马倥偬,大部时间都在战场上,那有时间想这些事。”
温氏摇头,“俗语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现在功业也成,但这家却也不能不顾啊,可有心爱的姑娘了?”
李清点点头。
“可是那清风姑娘?”温氏笑问,这些日期子以来,两人不经意间在她面前流露出来的亲昵,让她这个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娶了他呢?清风我也是很喜欢的,虽然相处日期子不长,但却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知书识礼,却又能干的好女子啊!”
李清道:“儿子当然知道她是一个好姑娘,否则儿子又怎么会喜欢她?只是这其中,却有几个极大的难题,母亲,你知道,现在我的婚事可能不是你我母子就能决定的,这里面还掺杂着其它一些东西,让儿子很苦恼。”
当下李清一五一十地开始述说李清的来历和遭遇,直花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其说得清楚明白,温氏的脸色也随着李清的述说不断变幻,等到李清说完,温氏沉默半晌,道:“儿啊,这女子的贞操节烈,三从四德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两人两情相悦,这么多年来,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你既然喜难她,她也喜欢你,那又为什么要为难?你的那些军国大事我不懂,我也不想干涉你的事,但一个知书识礼的女子,为了你,居然做起了你说的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也不知她心里有多为难。你啊,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她,可真不是个办法呢!”
“不是我拖着她,而是她不答应我!”李清辩道。
“既然她是柳大家的孙女,那这出身自也不差,甚至咱们还是高攀了人家,清儿,你为什么不带着清风去找柳大家,只要柳大家答应让清风重入家门,那一切都不迎刃而解么?”温氏笑道。
李清一跃而起,大声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带着清风去找柳大家。”
门外咣当一声响,李清打开门,却见清风泪流满面,在她的脚下,两个茶盅,一个茶盘摔在地上。
“清风!”李清叫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秘访
二更时分,一辆马车,十数匹马悄悄地自侧门离开了威远候府,前四后六,左右也各有两名警卫卫护着马车匆匆驶离桔香街,向着皇城西边的翰林街而去。
马车内自然便是李清带着清风准备到原定州按察使林海涛家里认亲,由于林海涛当初在定州已宣称自己的一双女儿已双双遇难,是以李清只能偷偷摸摸地上门,以免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林海涛还好说一点,当初在定州时他的态度已表明他还是在乎两个女儿的,李清担心的是林海涛的父亲,那个儒家大能,理学大师,大楚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林正殷。
李清深爱清风,原本以他的脾气,根本不在乎清风是高贵小姐也罢,是寻常人家也好,自己喜欢娶了便罢,但人融于这个时代之后,却也不得不向这个时代的习俗妥协,自己想要给清风以正妻的名份,那清风就必须有一个和他相匹配的身份,否则,不但是家族内,便是自己的忠心下属如尚海波等,都是持强烈的反对态度的。李清不愿委屈清风,便只能忍气吞声,找上门去求林正殷了。
清风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水汪汪地看着身旁的李清,“委屈你了,将军。”她柔声道。
李清笑着拍拍她的脸颊,“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事,有什么好委屈的,放心吧,清风,林老儿,啊,不对,不对,你爷爷如果不认,我便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要逼着他认了你,将你接回家去,接下来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上门提亲了。”
清风低下头,心里一阵甜蜜,但脸上却露出愁容,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长于林家的她自然知道林家的规纪,也知道爷爷的脾气,如果自己的爷爷是一个能用强所逼而就范的人,那也就不是大楚鼎鼎鼎大名的林正殷了。
似乎看出清风的担忧,李清伸手将佳人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
“嗯!”清风低低地应了一声,将自己依偎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中,微闭上眼,倾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平安,幸福。
马车的车辙在青石板街上一路向前,马蹄敲击石板发出清脆的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脆。一路无声。
“大帅,到了!”杨一刀俯身在车窗前,低声道。马车内,清风身体陡地一震,李清清晰地感觉到怀里女人身体的颤抖,搂住她的手微微一紧,道:“去通报,就说定州故人李清来访林海涛大人。”
杨一刀跃下马来,打个手势,唐虎等人立即散开在马车四周,将马车团团围住。杨一刀走到大门前,轻轻叩响铜环,“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苍头探出头来,警惕地看着杨一刀,:“请问你找谁啊?”
杨一刀微笑道:“请老人家通告一声林海涛大人,就说定州故友李清李将军来访。”
“李将军,就是那个在皇城校场打得御林军丢盔弃甲的定州李将军?”老苍头惊讶地道。
“当然,难不成还有第二个么?”杨一刀笑道。
“好的,好的,请贵客稍等,我这就去。”老苍头飞快地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去。
车内,清风已是泪流满面,“是看门的老林头。”她低声道。
李清很清楚她此时患得患失的心情,离家数载,迭遇磨难,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的确让人感怀。怜惜地替她擦去腮上泪水,“好了,这就哭了,呆会儿看到父母亲人,岂不是更加难过,今儿应当高兴才是啊!”
身体微微抽动几下,清风勉强露出笑脸,“是呀,是应当感到高兴,只是不知,他们还认不认我这个女儿?”
“当然会认。”李清笑道:“清风是何许人也,是我定州军的大人物,是跺一跺脚整个定州都要颤抖的人物,想想王启年他们看到你便像老鼠看到猫一般,你就应当有这个自信啊。”
听到李清打趣的说法,清风不由破涕为笑。是啊,清风现在已不是当年那个感怀花开花谢,燕去燕来的多愁善感的女子,而是手握大权,翻手之间便可令整个定州风云色变的人物,几年的历练,让她改变甚多,当年的自己又哪里会想到自己今日的变化?
“将军,其实我不叫清风。”清风道。
李清一笑,“我当然知道,我既然已让人打听到了你的家世,岂会不知你的真实姓名,是吧,云汐?不过我习惯了叫你清风,也懒得改了。”
清风展颜一笑,是啊,自从那天将军告诉自己已知道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便该想到这一点了,当真是当局者迷。
车外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林海涛神色紧张地向外走来,在定州,因为公事上的往来,自己的一个家人偶尔在崇县见到了女儿云汐,进而打听到了她竟然化名为清风,在为李清做事,而且在李清的手下手握大权,当时心中的震惊无已言表。蛮寇入袭,两个女儿双双失踪,后来虽然找到了护卫的尸体,但两个女儿却音讯全失,只当已香消玉殒,那里竟会在李清那里看到,心中奇怪为什么女儿脱险之后却又不肯回家,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一双女儿居然是李清从蛮族那里抢回来的。如花似玉的女儿落以蛮族手里,那下场是显而易见的,他终于明白了女儿的苦衷。也知道女儿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作为理学大家的儿子,他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态度,身死是小,失节事大,一双女儿失去了清白,在父亲看来,那还不如死了好,听闻清风现在是定州将军的禁脔,更是绝了女儿回家的心事。
他相信李清一定知道了清风的身世,以他的手段,想要查出来那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当时在定州自己还给了他那么明显的线索。
李清今天上门来有什么事呢?林海涛不得要领。
当林海涛出现在门前的时候,李清挽着清风已下了马车,看到李清身边那个白纱覆面的女子,林海涛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在了哪里,这不是自己的女儿云汐又是谁人?
林海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制住自己上去抱住女儿痛哭一场的念头,在定州时,后来虽然知道了两姐妹的下落,但他却不敢前去相认,自己已宣称女儿死亡,并给她们下了葬,立了墓碑,此时如果女儿又冒了出来,那对林家家风当是一大打击,对自己的前途也是一个重大的伤害。
清风也是泪眼模糊,她多么希望父亲能迎上来,叫一声女儿啊!两人对视片刻,林海涛终于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向李清一拱手道:“李将军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请,请进!老林头,快去禀告老爷,就说定州李将军来访。”
将一行人等让进客厅,寒暄几句,林海涛已是无话可说,只是紧张地绞着双手,眼光在李清与他身后的云汐身上转来转去,今天李清将云汐带来,而且是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其意不言自明。而白纱覆面的清风更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海涛。
堂后一两声咳嗽传来,一个老人迈着方步走了出来,林海涛已恭敬地站了起来,“父亲,打扰您休息了,不过李将军乃是贵客,难得上门啊!”
李清看向这位大楚有名的大拿,理学大师儒家大能林正殷,方方正正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笑容,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虽然生出了大大的眼袋,但却仍是炯炯有神,须发全白的他看到李清身后的清风时,只是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再无其它任何变化,这倒让李清暗自称奇,一般而言,这个时代大都是隔代亲,爷孙辈的感情倒比父子之间要好得多,但这位林老爷看到应已死去的孙女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份修身养性的功夫,李清自忖是万万不如。李清可不相信清风覆上了一层面纱,对方就认不出来。
“李将军!”林正殷向李清一拱手,“李将军是国之功臣,能来我林府是我之荣幸,请坐,请坐。”
李清对于他不敢怠慢,抱拳道:“末学后进李清,见过林大师。”
林正殷木无表情地道:“李将军乃是武将,我是文臣,这末学后进四字却不搭边,李将军自谦了。”
一边的林海涛接声道:“父亲,李将军当年一诗一词,一笔书法可是折服了定州名妓苟烟,与寻常武人可大是不同。”
林正殷哼了一声,“此许艳词,焉能登大雅之堂,海涛,看来你在定州定是也常去那烟花之地,将我的教诲都放在哪里了?”
如此不给面子,顿时让李清和林海涛都尴尬不已,林海涛抱歉地看了一眼李清,李清脸上发烧,却比林海涛多了一个心思,看这个老家伙的态度,情形不妙啊!不说文武之别,单单自己是他孙女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应如此啊,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能说明一件事了。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清风,果然清风垂下头,眼泪已如断线珠子般地掉了下来,身体也微微颤动,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不哭出声来。
李清决定要试探一下。总不能直接撕破脸去,这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听闻老大人曾有两个孙女在定州失踪,李清这便要返回定州,说不定能有效劳之处。”
“不敢有劳将军,老朽的两个孙女都已逝去,芳魂渺渺,也不知飘散何处了。”林正殷回答道,一边的林海涛脸孔扭曲,低下头去。
“老大人也不曾看到过贵孙女的尸体,说不定是以讹传讹,尚在人世也说不定啊?”李清笑道,“世间之事,不亲眼所见,怎么能妄下结论呢?血浓于水,这亲情是世上最可珍惜之物,老大人如此断言,如果令孙女尚在人世,岂不是闻之落泪。”
林正殷哼了一声:“家门不幸,两个孙女为蛮寇所掠,那还有可能活在人世,云汐,云容自小熟读烈女传,岂不知身死事小,失节事大,哪里还会苟活人世,将军大人今天来此,是来羞辱林某的么?”
李清大怒,霍地站了起来,便要破口大骂,林正殷这是一口便回绝了所有的可能了。陡地听到身后微不可闻的泣声,心又一下软了下来,“老大人,话不是这么说,柔弱女子,身逢大难,也是我们这些人卫护不周,身为男人不能保护女子,才让她们为敌所掠,怎么能将其怪罪到女子身上呢?李某在定州,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其情可悯,其境之惨让人落泪,即便我们不能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也不可落井下石,逼人致死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定州还能剩下多少妇女?”
林正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加理睬,显然是不屑于与李清辩论了。
李清按住脾气,想着今日自己是来求人的,又道:“我在定州遇见过两人,听闻与老大人的孙女极象,便带在身边,老大人不见见吗?”
林正殷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李将军,我再告诉你一次,我的两个孙女都已死了,已入土为安,你再多言,不仅是辱我林家,更是辱及我死难的两个孙女,我林家之人,只有死节之女,岂有苟活之辈?”
李清大怒,脱口而出:“你放屁!她们明明没死。清风你过来。”
伸手一把拉过清风,扯去她覆在脸上的白纱,指着她道:“林老儿,你却瞧瞧,她是不是你的孙女?”
林海涛已是泪流满面,而林正殷却不屑地抬起头,“李将军,天下模样酷似的人不知凡凡,你如此强逼我认孙女,是何用意啊?”
李清一口气弊在心里,几乎便想拔刀砍将过去,这老东西,当真是要名不要命啊!
清风呜咽着挣脱李清的手,跪在地上,向堂上的林正殷叩了三个响头,爬起来掩面冲了出去。李清冷笑几声:“好一个儒学大家,好一个士林领袖,无情绝性以致如此,当真可称你一声斯文禽兽,今日李清领教了。”大步随着清风走了出去。
“爹!”林海涛卟嗵一声跪了下来,以头触地。堂后,两个女人冲了出来,一个稍老一些的一把拉住林正殷,惨叫道:“老爷,那是云汐啊!”另一个年轻一些的跪在林海涛身边,双泪长流:“公公!”
林正殷仰面朝天,眼中虽蓄满泪水,却是一滴也不曾洒落下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遇刺
周末,小小的爆发一次,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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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的杨一刀听到李清愤怒的咆哮,听到林正殷断情绝性的无情话语,几乎便想拔刀冲进去,唐虎更是独目圆睁,脸涨得通红,困兽一般地在原地打着转转,若不是杨一刀用力拉住他,几乎便冲进了大堂。
眼前倩影一闪,却是清风大哭着冲了出来,杨一刀示意唐虎留在原地,自己紧随着清风向外跑去,“清风司长,慢一点儿!”他大叫道。
李清黑着脸大步走了出来,“我们走!”他怒喝道,再也没有回头看上林家人一眼。
跨上马车,清风缩在一角,整个人瑟缩成一团,身体不停地颤抖,李清默默无语地看着她,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帅,我们走吧!”杨一刀轻声道。随即车身轻轻一震,蹄声得得,一行人默然无语地踏上了归程。
李清将马车一角的清风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将军,云汐这一次真得死了,再也回来来了。”清风仰起脸,泪珠儿一串串地顺着脸庞滚落。
“云汐死了,可清风仍然活着,而且会活得更好更精彩,让那个老匹夫好生看看。”李清咬牙切齿地道。
“他是我爷爷!”
“这样的人,你还认他做爷爷,我呸!”李清狠狠地唾了一口。
清风默默无语,将头靠在李清的胸前,从此之后,她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这个宽阔的胸膛了,感到怀里女子的颤栗,李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用力将他搂紧。林家不肯认回清风,自己想要明媒正娶的念想算是彻底落了空。
有些颠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李清蓦地感到有些异样,“怎么了,一刀?”他问道。
“将军,感觉很不好,好像有什么人在窥伺我们。”杨一刀凝神答道。马车另一侧的钟静也抽出了一柄短剑,“将军,我也有同感。”
李清心中一跳,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他们这些从沙场上九死一生回来的人,对于危险总是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后退!”李清轻声道。
然而马车刚刚开始后退的瞬间,空气中忽地传来令在场每一个人都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惊恐的声音。“八牛弩!”杨一刀惊呼。
李清不假思索,目标一定是马车,一定是自己,一把抓住清风,猛地侧身撞击马车车壁,轰隆一身,单薄的车壁被撞破,李清与清风跌下车来,几乎与此同时,八牛弩那粗如儿臂的箭身从他们眼前掠过,马车顿时被八牛弩那巨大的冲力击打得四分五裂,车后一名护卫躲避不及,被那八牛弩迎面射中,惨叫一声,身体被射飞出去,而八牛弩强劲的力道在穿透了这名护卫的胸膛之后,仍在继续向前飞,没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唐虎保护大帅!”杨一刀大喊道,自己则拔马便向前边冲去。而李清身边的护卫瞬间便排成了两道人墙,将李清牢牢地挡在身后。
黑暗中再一次响起众人熟悉的绞弦声,李清大喊道:“所有人冲上去,阻止八牛弩发射。钟静,带着清风后退。”众亲卫一听李清发令,不假思索,发一声喊,便随着杨一刀向前冲去,李清抽出随身腰刀,便也想跟着冲上去,身子一紧,却被唐虎牢牢抓住,“将军,我们不死绝,轮不到你上。你说过的。”
空气中嗖嗖地发出异响,“弩箭!”暗算自己的人好毒的心肠,不但动用了八牛弩这种军国重器,居然连军中常备的弩箭也有,大楚禁弩不禁弓,便是因为弩箭在短距离上劲力极强,根本无从躲闪,用来暗杀实是无往而不利。猝不及防的亲卫们纷纷中箭倒下,李清心中大恨,哪里想到在京城自己会遭到这种程度的暗杀,如果将士们出门前身上着了甲,虽然免不了受伤,但总归有很大可能保住性命,但现在只穿着单薄衣裳的他们断难活下来。
杨一刀极为骁勇,身上插了两支弩箭,左臂右腿上各中一支,他居然还大呼着舞刀向前,只是护着自身要害,看到此景,唐虎大叫一声,也拔刀冲了上去,“大帅自己当心!”
李清耳中听到咯的一声,心中顿是一凉,这是八牛弩再次上好弩箭的声音。
就在李清暗道不好的时候,嗖嗖连声传来强弓破空之声,黑暗之中连声传来惨叫,沉重的人体倒地之声,本来极密的弩箭瞬间便疏漏起来,杨唐二人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挺刀杀了过去,李清在强弓破空之声传来之时,便已判断出箭的目标,大喜之下,挺起腰刀,也狂奔而去,此时,还残余的两名护卫都在这一瞬间冲进了对面的人群中,这些从沙场上下来的战士终于显示了他们善于捕捉一切机会的能力。
刀刀入肉,一片惨叫,对面暗杀的人不是什么格斗好手,片刻之间,已被四人杀得魂飞魄散,唿哨一声,一个个传身便逃。唐虎狂吼着还想追击,李清大叫一声:“回来!”唐虎不解地回过头,却见到李清森森的眼睛正盯着被一支支羽箭钉在地上的几名刺客,这些刺客个个都是大腿中箭,那箭强劲无比,竟然穿透了他们的大腿,把他们硬生生地钉在地面上,看到几个浑身浴血的人向着他们转过头来,不由魂飞魄散,眼中露出浓浓的恐惧之意。
“那位朋友,拔刀相助,请留下姓名,李清必有回报!”李清向强弓射出的方向大喊道。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李将军,你欠我一个人情。”笑声中,一阵碎碎的脚步迅速远去,很快便没了声息。
杨一刀和唐虎警觉地聚在李清的周围,另两人则则分散搜索,确认已经安全这才返回。“快,看看弟兄们,还有活着的没有?”
几个人纷纷走到倒下的亲卫身边,略一检查,都是失望地抬起头,看着李清微微微摇头,李清咬着嘴唇,握着刀的手愈来愈紧,八牛弩,军中制式弩箭,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这些杀人利器,眼中射出凶光,是什么人居然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行动去向,竟然在此布下如此骇人听闻的阵仗,非要杀自己而后快,萧远山?屈勇杰?抑或是其它家族中人,也只有军中之人,或是豪门大族,方才会拥有这些厉害武器。眨眼之间,李清已是转过了几个念头。
“人绑起来,这些东西也要带走!”李清吩咐道。
街道尽头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和火光,一大群人快步奔来,“洛阳巡检司,什么人在此?”对面传来喝问声。
“定州将军李清李大人,来者何人?”杨一刀厉声问道,同时几名亲卫横身站在了李清身前。
“啊!”对面明显甚是惊讶,“李清将军,卑职洛阳巡检司巡检周平。”
快步奔到跟前,眼前的惨状让周平险些昏倒,四人浑身浴血,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女子也都是面色煞白。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周平结结巴巴地问道。
杨一刀走到他跟前,亮出自己的参将关防,“怎么回事,我正要问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巡查的,竟然让刺客在这里从容布置八牛弩,强弩这些禁物,险些便伤了我们将军,这些死难的弟兄回头我们会让你们巡检司给我们一个说法。”
“将军大人,这,这不关我们事,我们不知道啊!”周平大呼冤枉,洛阳这么大,他们巡简司这几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
“行了,行了,这事和你们无关,现在你们帮着将这里收拾一下,活着的刺客,这些弓弩,还有我死难的亲卫,都与我送到威远候府去。”李清不耐烦地道。
“可,可是大人,按律这些证物都要送到巡检司或者洛阳府里去的。”
杨一刀呛地一声交拔出半截,“我家将军让你送到威远候府,你没听到么?”
“听到了,听到了!”周平顿时矮了半截,转过身,大声吩咐手下,“都没听到将军大人的话么,将这些都送到威远候府去。”
当威远候府的家丁们看到浑身是血的李清与杨一刀等人,大惊之下纷纷迎了上来,片刻之后,整个候府都忙乱起来,而不远处的安国公府也是一阵忙乱,很快地,安国公李怀远,更远一点的寿宁候李退之全都齐聚在了威远候府。
李清脸色铁青,死乱的十二名亲卫身蒙白布,一字排开摆在院中,而另一侧,被生擒的杀手们都脸如死灰,一个个软瘫在地上。
“大人饶命啊,我们不知道要杀的目标是您啊!”几个杀手显然此时才知道他们殂杀的目标,看到人到了威远候府,而一个个络绎赶过来的人无不是高官贵爵,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可怕性。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彻查
中午说过要小爆一次,那自然是有第三章更的了,第三章来了。再有,枪手开了一个新群常胜营,群号,(八一九六四二四四),欢迎大家加入讨论。
回到内堂,李清疲乏地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揉着眉心,借此来放松自己绷得紧紧的神经,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死亡,在八牛弩的啸声响起时,他几乎已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他侥幸活了下来,不是因为自己运气好,而是因为那批神秘的人所救,那一刻,如果对方不射死对方的弩手,己方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距离和狭窄的街道上再一次避开恐怖的八牛弩箭,一想到自己的行踪被不止一批人所掌握,他就不寒而栗。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李清自问在洛阳自己并没有朋友。
安国公李怀远等人走了进来,看到闭目不语的李清,都沉默地坐下,内堂里寂静得令人窒息,所有的人都在想一个问题:是谁?
很快,李宗华走了进来,这个暗影头子脸色阴沉如锅底,这么大的刺杀行动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而他居然连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不能不让他愤怒而又惊惧,不管是安国公李怀远也好,还是李牧之李退之,甚至是李清,都肯定对他心生不满,而且这也的确是他的失职。
“问出来了,这一批人是洛阳一个叫什么飞鹰帮的,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大角色,只知道帮里接了一笔大生意,值十万两银子。”
“为什么目标是我?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那些军器是从哪里来的?”李清问道。
李宗华摇头,“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行动路线,地点,所用武器都是由对方提供,他们只负责行动而已。甚至他们连杀得是谁都不知道。”
李清点点头,忽地笑了起来:“原来我值十万银子,呵呵,以后要是没钱用了,倒是可以把自己卖了。”
李宗华没有理会李清的这个冷笑话,接着道:“洛阳暗影还有你的亲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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