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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下天山,天山剑谱,梁羽生家园
七剑下天山
曲终一顾人不见,池上清莲浣浣开
  五台山上,冒浣莲跌下了清凉寺的琉璃瓦,与康熙打了个照面,已经注定,在不久的,将来,她与那个叫做纳兰容若的惊才绝艳的贵族公子,永远也无法走到一起。
  “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满池莲花之上,九曲小桥之间,冒浣莲初见纳兰容若,却是“梦好难续,诗残莫读”却原来,年纪轻轻,才名绝代的纳兰容若,竟也痴情如斯。一曲清歌祭奠亡妻,其声凄苦,其文至性。纵妙解音律如才女冒浣莲,亦如痴如醉了。
  自古诗词戏剧,总偏爱才子风流,佳人绝代。若冒浣莲只是一个纯粹的才女,一次美丽如斯的邂逅,便足以是一段佳话的开端了。然,托于傅青主门下多年的冒浣莲,又岂是简单的才女二字可说的尽的。有着文名倾天下的父亲,艳名才名远播的母亲,还有一个文武双修的傅伯伯,冒浣莲身上的文士气息多于侠女风采,于琴画诗词上的造诣也较武学来得高。但终究,再也不是囿于闺阁之中的简单而苍白的所谓的才女了。
  自来,闺阁庭院,三从四德,于女子是一个格局。所谓才女,虽较庸人高雅些,到底还是在格局之中,寂寞而又繁华的过一生。那些曾有幸走出的女子,看过了大千世界,懂得了民生疾苦,眼界便自然高了,心境也不同了,便再也不想也回不去那个曾囿住她的局了。
  冒浣莲是其中的佼佼女儿,武功虽不绝顶,人却灵慧无双。曾听人说,浣莲虽聪慧,到底不如蓉儿来得灵动。但在我,却更偏爱浣莲的温娴大体。黄蓉固是极精灵的女孩儿,但在这精灵二字之上,便可略窥其性格的活泼任性,小妖女之称,实不枉然。这样的女子,诚然生动讨喜,极易出彩,到底剑走偏锋了些,却不见得别的女子就不如她。说到底,黄药师人称东邪,确实有些邪放不羁。傅青主却是极具大家风范的名士,带出冒浣莲这般的温娴女子也就不足为奇了。黄蓉是个让人惊艳的女子,冒浣莲却于人觉得可亲,她的美丽是细水长流的美丽,长长久久的打动人心。这两个不同个性的绝顶女子,孰优孰劣,其实单看读者的个人偏爱,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于二女本身而言,并无高下之分。
  但这两个女子,在情之一物上,选择竟惊人的相似。其实,欧阳克为人不佳,于蓉儿而言,自是千百个不如她憨厚朴实的靖哥哥。但在很多读者眼中,“但愿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的纳兰容若,惊才绝艳的人儿,文采风流,与冒浣莲般般相配,若得琴瑟相和,确也是佳话一桩。冒浣莲却仍选择了鲁实莽撞的桂仲明。虽情之一物,选择在于自身,并无对错之分,想来却惹恼了一帮身在局外的看客,般般替公子叫屈吧。
  宰相府中,莲花池上,亭上一见,纳兰容若温文尔雅,文采风流,冒浣莲未始是不心动的。但在昆明李府,冒浣莲为桂仲明求情,情急之下,两行清泪夺框而出,却也是真情流露。站在爱情的十字路口上,于冒浣莲而言,纳兰是她至雅的一面,桂仲明是他至烈的一面。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美丽的愿望,真正的爱情是需要时间的蕴育的。初遇的时候,他们爱的都不够深刻。于她,选择哪一个人,都不是错的。若能长时间留在纳兰身边,诚然,可能,他们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真正爱上对方;但选择与桂仲明在一起,那也是真正的爱情,没有半点委屈的意味。
  一种选择不仅是一种爱情,亦是一种生活。于冒浣莲,选择了纳兰,自此亭台楼阁,锦衣玉食。那些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走出了历来女子的格局,经历过世事濯洗,心高气傲如冒浣莲,又岂肯束缚住自己早已习惯了自由的心,重回那华丽的牢笼。更何况,清凉寺的一个照面,早已注定了冒浣莲不能见容于满州贵族。纳兰容若是极好的,可“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惊才绝艳如纳兰容若者,亦有他挣不脱又出不来的沉郁与悲哀。冒浣莲是极聪明的女子,她不是不肯与命运相争,争取自己的幸福,而是,在经过对世事的权衡,选择了一种自己想要的幸福。聪明的女子懂得善待自己,选择了桂仲明,便选择了一种快意恩仇,金戈铁马的生活,那亦是温娴美丽如冒浣莲在心底里向往的一种生活。虽然,她不能与他“把酒添香夜读书”他也懂不了她的诗赋,她的才情,他却喜爱她,尊重她,听她的话,从未要求过她放弃自己至雅的一面,这也是一种幸福了。
  虽然,在至深至静的夜里,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时,她也会想起,那个京华相府,白玉楼中的叫做纳兰容若的公子,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边城的帐幕里,她和纳兰容若也曾,对着烛光,品茗清谈,藉新词而表心意。想起而今,他也许在对月怀恋着什么吧!
  令狐飞言:说的好,她所面临的选择,不仅仅是爱情。其实又何止是那个年代,左手是锦衣玉食,楼阁深锁;右手是纵马江湖,快意恩仇。与其说她是“才女”,不如说她是“侠女”。在千百年来人们为之奋斗不止而归根结底又有几人能拥有的“自由”二字面前,又有几人能轻言舍弃?所以,还是不谈爱情吧。她选择江湖,放弃庭院,其勇气固然值得钦佩;但若是相反的选择呢?取舍。
浅析《七剑下天山》的人物
  在我收藏的武侠书中,有一本是我最喜欢的小说,就是七剑下天山,这本小说我不知看了多少遍,下面我就谈谈书中的人物。(只是个人的看法)
  首先说说七剑中的核心人物──凌未风,只要看过这本书的人,对于这个人物应该不陌生,凌未风本名叫做梁穆郎,他虽然没有悲惨的身世,但是他却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本来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却因为自己的大意,泄露了鲁王旧部的藏身之所,使得大部分人不得不逃亡,也因此让恋人──刘郁芳狠很地打了一个耳光,而自己也远走天山,一十六年过去了,当他重遇刘郁芳时,他已经不在是当年的梁穆郎了,而成为了凌未风,他只想把自己的过去忘记,只是真的能忘记吗?当然不能,看看他对刘郁芳的感情就知道了,虽然他一直都不肯向刘郁芳承认自己的身份,却一直关心她,在西北道上,他担心刘郁芳遭遇强敌,把得来的游龙剑送给了她,在平西王府中,他担心刘郁芳内力不够,帮助她解决难题,他的心中一直都有刘郁芳,而因为他的内疚,(当年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让他的情感一直深藏不露,也使得他与刘郁芳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本来他有机会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却在一次对决中,心伤恋人的死,而被师兄楚昭南割去了拇指,从此不能再使剑,虽然如此,凌未风并没有气馁,(不愧为一代大侠)反而凭着一双肉掌,打败了敌人。只是因为韩志邦的死,让他与刘郁芳的天山赏雪,钱塘观潮之约,只能期待来世。
  第二我想说的是冒浣莲。此女子在书中给人的感觉是清丽脱俗的,而她的身世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是冒辟疆与董小宛之女)也因此让她对失去母爱的人产生了一种保护的心理,这就是她对桂仲明的第一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她义无返顾的帮助桂仲明寻找身世之迷,也由此爱上了桂仲明,当然如此才气的女子,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喜欢,于是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位同样有才气的人──纳兰容若;纳兰容若是当时有名的词人,也是一位很痴情的人,在他的妻子已经死去了多年,他仍然念念不忘,还写词悼念她,而他与冒浣莲的相识是在他自己的府中,当时的他正在写词悼念自己的妻子,刚巧被冒浣莲听到,当时的纳兰容若只是对这个看园人感到好奇,才和她聊了起来,每当我看到这里,我就会想:桂仲明和纳兰容若,一个憨直可爱;一个才气逼人;两个都是人中之龙,冒浣莲该如何选择?
  冒浣莲是一个善良聪慧的女子,她以善良可爱赢得了桂仲明的爱情,以才气聪慧赢得了纳兰容若的倾慕,只是冒浣莲对纳兰容若是一种相知的知己之情,她可以和纳兰容若谈天说地,他们之间可以没有国仇家恨,但是她却不可能爱上纳兰容若,而对于桂仲明的感觉却复杂得多,她有时像母亲一样照顾桂仲明,有时像姐姐一样教育他,有时又像妹妹一样被他保护着,在冒浣莲的心中这就是爱情,于是她选择了桂仲明。不管怎样,冒浣莲的选择都无损她在读者心中的形象,而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易兰珠是我最喜欢的一位女侠,她的坚强性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易兰珠的身世同样让人同情,母亲是满族的第一美女,父亲是反清义士,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被命运安排在一起,造成了两人之间的悲剧,同时也造就了易兰珠悲剧的一生。易兰珠长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多铎为父亲报仇,只是她在刺杀多铎的时候,遇上了自己的母亲──纳兰王妃;虽然说母亲在自己的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养育过自己,但是血毕竟浓于水,又有谁能忘记自己的母亲呢?易兰珠也不例外,于是在她杀死多铎之后,在纳兰王妃出手时,易兰珠并没有抵抗,也许当时的她就想死在自己母亲的手中,这时的她已经是生无可恋,而在坐牢的时候,易兰珠才发现自己的心中还藏着另一个人──张华昭,她对张华昭的感情是蒙蒙的情意,但是却激起了她的求生欲望,在她希望母亲能救她的时候,上天却让她希望破灭,在她希望母亲原谅她的时候,又爱又恨的母亲已经自尽身亡,易兰珠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于是她随着飞红巾回到了天山,想就此避世一生,而在身心俱疲之下,易兰珠的头发白了,由此成为第三代白发魔女,(值得庆幸的是后来,易兰珠的白发被优昙花治好了)不过女侠就是女侠,易兰珠终于走出了人生的低谷,重新站了起来,不但如此,她还把天山剑法和白发魔女的武功融会贯通,让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和桂仲明打成了平手,并且在营救凌未风的过程中,杀死了本派的叛徒──楚昭南,而她也赢得了张华昭的爱情,真是一朝恩怨了,英雄侠女白头老。
  我觉得《七剑下天山》中还有一位值得一提的是韩志邦,他是一位憨直的汉子,为了刘郁芳不辞辛劳帮助她,只是十年来,韩志邦是恋着镜中花,刘郁芳早已心有所属,当他看出刘郁芳对凌未风的关心后,为了不阻碍两人的发展,悄然退去,当时的他心中多麽的痛苦,放弃心中的所爱,是何等的艰难,但是韩志邦却做到了;(可见他的爱情是多么的伟大)同时为了友情他能够两肋插刀,当他知道凌未风被抓,就想尽办法去救,甚至不惜划破自己的脸,把凌未风换了出来,并因此赔上了自己的生命,如此有情有义的汉子,他的形象在我的心中逐渐的高大起来,我常常想:是否好人就不长命,一个这么好的人,作者怎么能让他死去?
  心中的七剑,不变的侠义,在此我由衷的感谢梁羽生先生,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好的小说,让我认识这些侠客,陪着他们一起快意恩仇,行侠仗义。
  信天鸥言:“涸辙之鲋,相濡以沫,相煦以湿,曷若相忘于江湖”读罢七剑,记得最深的却是这句话,那略略的遗憾后是一派的从容,让人忽然觉得天地的开阔,其实偌大的江湖,两条鱼能相遇,已是偶然了,而更多的该是默默的擦肩而过吧……喜欢易兰珠该是喜欢那种类于未经尘世的女儿心态吧,没有太多的是非,只是很简单的爱和恨,就是这样。纳兰虽才气,奈何身世,“飘泊天涯,寒月悲笳”大概也唯独可以这样了,思念在万里翰沙冷月下策马的伊人,思念那一花一草间的容颜,曾经想知道,若是纳兰也如桂仲明那样身世不明,又会如何?呵呵,毕竟只是想啊,还是那句话,相遇是偶然,相离才是必然……
谈谈凌未风之对刘郁芳
  这样的凌未风
  大家都对他对刘郁芳的态度颇有微词
  就连怒家众姐妹引以为傲的大才子碧水清荷也未能幸免
  说他明明喜欢对方干吗还要折磨人
  可是我却觉得
  与其说凌未风折磨对方
  不若说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话说少年时的凌未风被敌人用“苦肉计”骗出义军总部的所在
  令同伴几乎被一网打尽
  即使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即使当时有这样或那样的复杂背景
  即使十六年的痛苦煎熬已经过去
  他还是无法对自己所犯过错释怀
  在这充满负罪感的十六年间
  凌未风经历牢狱之苦
  遭遇毁容之痛
  含辛茹苦养育易兰珠
  快意驰骋草原游侠于天山南北抵抗清兵
  更成为牧民敬仰的一代大侠
  享誉江湖
  可是其中苦痛和矛盾只有自己知道
  于是就有人说
  凌未风虽可称为大侠
  但是心胸却稍嫌狭窄
  怎么看出心胸狭窄
  因为对刘郁芳的不理不睬
  凌未风是因为由于刘郁芳的原因让自己受苦
  所以迁怒于刘郁芳
  故意冷落刘郁芳
  居然还有这样说的
  咱没必要跟他计较
  想来以凌未风的胸襟
  不可能至今怀恨于十六年前钱塘江边刘郁芳的那一巴掌
  正是由于当时刘绝望的眼神和这警醒的一巴掌
  多年来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杭州狱中的惨剧
  鞭策着他赎罪和补救
  为了不让同伴的鲜血白流
  为了完成他们共同的事业
  为了刘郁芳房间的窗户可以永远敞开
  他肩上沉重的担子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感情泛滥
  这里借用某人的一句话──
  “亲爱的工作时我们不谈爱情”
  等革命成功我就可以见你了
  (笑)
  这是他对自己的考验
  也是对刘郁芳的承诺
  所以他们的天山赏雪钱塘观潮之约
  就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
  暂时只能相忘于江湖了
  末了两人还是未能在一起
  (因为革命尚未成功事业第一西西~~)
  凌未风继续留守天山
  刘郁芳则回转江南重整鲁王旧部
  从此南北两地天各一方
  这又何妨
  两人的心从来就是一起的
  欣赏他们之间心灵相通的承诺──
  “相濡以沫相煦以湿曷若相忘于江湖”
  朝朝暮暮长相斯守固然让人称羡
  但我更向往更高的天
  虽暂时让人不免心酸
  但却隽永得犹如那一潭溪水流之不绝不尽
  ayun言:套句别人的话,伤心人别有怀抱,凌未风与刘郁芳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他们的误会却消除了,而他们之间的情意却永远存在,相信这也是所有读者都感到安慰的地方。
梁羽生之别赋:《七剑下天山》
  年前去探望亲戚,亲戚家的小朋友拿着一把塑料宝剑玩耍,口中还念念有词:“游龙一出,万剑臣服。”一边的我不禁哑然失笑。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小说《七剑》风靡的情景,看到小朋友的游龙剑舞也算是一个补偿吧。你可以认为梁羽生不太擅长讲故事,也可以觉得他的很多小说很枯燥,但应该承认梁氏经常会有一些很不错的书名。比如《七剑》,据传徐克当初也是看到书名而对该书感兴趣的。
  《七剑》篇幅不算很长,却是为群侠作传。梁氏“群传”小说不少,比较出名的自然是《七剑》和《江湖三女侠》。相比之下《七剑》的容量更大,名为《七剑下天山》,其实倒更像是七剑上天山,讲述的是七剑成长的心路历程,天山意味着他们成熟的一个标志。梁氏武侠作品佼佼者当属《白发》,《萍踪》,《云海》,《七剑》。梁氏对武侠创作的看法是:“文学作品能够感动读者,主要的因素是人物性格塑造的生动和内心情感刻画的深入,我个人写小说并不很注重故事的情节,但有时为了迎合读者的口味,也不得不兼重情节的发展,唯在叙述时尽可能避免情理不通之处。使故事合理化而不流于神怪奇诡。”其他三部偏重于个人心灵的刻画,《七剑》更注重讲述世间儿女的悲欢离合。
  提到《七剑》当然和《牛虻》脱离不开关系。作为《七剑》第一主人公的凌未风也是公认的武侠版牛虻。凌未风对牛虻借鉴到甚至是抄袭,耳熟能详的一个耳光引起的生离死别的故事,诸多的细节梁氏也是照搬,比如刘郁芳小名也类似于琼玛的“琼”,刘郁芳像琼玛一样带着穆郎的画像,像琼玛一样推算凌未风在天山的时间。凌未风外形上是如此类似牛虻,但凌未风只是披着牛虻的外衣而已。刘小枫的《沉重的肉身》中认为《牛虻》讲的是伦理而不是革命。而刘小枫对神学的一向狂热使得他的解读,和以前的革命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不过把革命换成了上帝。《牛虻》不单是革命的故事,当然也不只是伦理,讲述的是很复杂特殊乃至极端的情感。所以凌未风只可能模仿牛虻的故事外形,幸好梁氏也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亚瑟与牛虻是牛虻灵魂的两个极端,而牛虻的肉体承载着两个灵魂极端的残酷冲突。伏尼契的笔法充满了宗教温情与古典柔美,十六世纪肖像画中的意大利少年,没有利爪的驯服豹子比喻出了亚瑟的天使气质,套用流行语就是典型的花样男人。伏尼契的笔法又是极端的残忍冷酷,她可以把唯美的人间天使亚瑟蹂躏成为畸形的地狱怪物牛虻。抛却宗教信仰等众多的复杂原因,牛虻之所以不肯回到亚瑟,恢复与琼玛的爱情,不是他不肯而是他不敢。当牛虻与琼玛看到路边的小丑时,牛虻再也无法承受与他畸形肉体灵魂合为一体的恐惧痛苦。当牛虻与琼玛讲述他在南美的地狱人生时,琼玛宁肯天使的亚瑟死于大海之中,而不愿他是眼前被天下最肮脏耻辱的地狱蹂躏成伤痕累累的牛虻。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牛虻本身,他永远不肯也不敢回溯到天使的亚瑟,因为他已经是坠落地狱的天使,永远不肯不愿回首坠落的极端残酷。
  伏尼契的极端温情与残忍是梁氏不可能具有的,当然梁氏也不可能有伏尼契把天使蹂躏成为怪物又疯狂热爱的极端情感。所以凌未风套用了牛虻的故事,却没有牛虻的巨大精神痛苦,他与刘郁芳的故事其实是有别于后者的。情人误会了他,他是经历了痛苦的折磨,历经劫难再相逢,相爱的双方都是伤痕累累,却不能一笑泯恩仇,徒然继续着各自的痛苦。梁氏给出了两个理由,也是凌未风性格与灵魂的写照。《在草原上谁是最倔强的人》的草原牧歌应该是梁氏赋予凌未风的倔强灵魂。深爱着人伤害了他的尊严,他在爱情与倔强中徘徊,在爱情的执着中依然保持着灵魂的倔强与人格的独立。人格的独立与爱情的献身就构成了永恒的冲突,冲突的顶峰则最终造成了人格与爱情对立融合的悲剧美。《七剑》最为梁氏真正的武侠开端,这首草原牧歌则为梁氏以后的爱情悲剧,定下了始终贯穿的基调。梁氏高明之处也在于此,不一味地美化爱情,把爱情说成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而把人格与爱情对立融合的冲突寓于其中。《白发》可以说是这种思路的经典之作。但在凌未风身上又有不妥,首先误会凌未风并不是刘郁芳的错,凌未风可以被人欺骗而泄密,刘郁芳也可以误会凌未风。其次《七剑》的革命色彩很重,作为大无畏的革命者如此计较未免有失风范。最重要的是凌未风并不真正是如练霓裳那样倔强骄傲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说什么临死之前再说出真相云云的了。
  梁氏赋予凌未风的第二个理由才真正是凌未风性格所在。在平西王府的地牢里,刘郁芳向凌未风述说自己的痛苦,凌未风借孩时旧事来解释。
  “我的母亲很爱我,但有时她也很严厉。有一次有个大孩子欺侮我,我把他打了一顿。我的母亲责备我,我觉得很委屈,我突然偷偷地离开了家,躺在附近的山顶,在那里想:母亲一定以为我死了,这时候她一定在哭泣了。这样地想着想着,孩子的心好像是既感到快意,又感到凄凉。”
  大概是做过青少年男女心理咨询的电台主持人的缘故,梁氏对心理学颇有心得。梁氏这段话说的很精准,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来验证。凌未风的倔强其实是孩子的倔强,那种快意与凄凉是对关爱的渴望。当年还是个大孩子的凌未风身遭误会,怀抱杨云聪的遗孤不远万里上天山,十年间与晦明易兰珠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岁月成就了天山神芒的威名,却弥补不了凌未风关爱的缺失。也许刘郁芳对于凌未风并不仅是爱人,还是心理上的长姐慈母,如同冒浣莲之于桂仲明。凌未风在书中除了晦明禅师与白发魔女之外,可算得上武林第一人。几乎无所不能的凌未风有的还是颗孩子的心。弹指十八年,当年的穆郎成长为名震西北的天山神芒,那时的琼姐也当上了天地会的总舵主,不过依然云英未嫁。少年稚气的倔强隐藏在人到中年的沧桑中,在爱与被爱的快意和凄凉中挣扎。回疆冰河大战中,刘郁芳被大内卫士困在悬崖边上,凌未风则被楚昭南等人围攻,乱战之中两人已然相望却又咫尺天涯。刘郁芳大声叫道:“凌未风!咱们到底见着了!”似乎忘记了眼前生死大战的险境,或许是预感到两人爱情迷局破解的到来。刘郁芳跌下悬崖,人在半空犹自厉声尖叫:“凌未风,你现在还不说实话吗?”惟有凌未风在悬崖上狂叫着刘郁芳无法听到的答案。无限的悲伤痛苦绝望中迸发出超越生死的力量与美丽,梁氏的这种独门绝技旁人是很难企及,即使是金庸与古龙。梁氏虽然没有模仿进行到底,最后改用《双城记》,韩志邦代凌未风而死,但凌刘终究没有终成眷属。相忘江湖的革命道德升华论恐怕只是掩饰,很难令读者信服。“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潮水有信,尘世苍茫,自古皆然。钱塘江头上几度斜晖的不单是苏东坡,也不会只多添上凌未风与刘郁芳。聚散离合之中,悲欢交织着希望与执着。
  《七剑》中凌未风是第一主角,由于梁氏将牛虻的爱情与亲情分别移植到了凌未风与易兰珠身上。易兰珠应该是第二主角,但梁氏对易兰珠的刻画是比较失败的。凌未风虽然形式模仿了牛虻,却有梁氏自己的东西,而易兰珠的模仿太过露骨了。易兰珠冒充老妇人行刺多铎得手时,面对纳兰明慧束手就擒,照搬了牛虻面对蒙泰里尼时被捕以及牛虻扮作老人见蒙泰里尼的情节,甚至连说的话都一样。比如易兰珠低声惨笑道:“尊贵的王妃,我,我冒犯你啦!”,只是把主教大人换成了王妃。而且易兰珠在牢狱里与纳兰明慧相见,基本是照抄牛虻。牛虻与蒙泰里尼有着爱恨难辨的复杂感情,既有亲情也有宗教,并且书中在前面做了充足的铺垫。照搬到易兰珠身上就显得不伦不类。而且易兰珠心头上压着杨云聪的血书,几乎成了复仇工具。杨云聪在《七剑》中的形象是很失败的,对比多铎,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为何纳兰明慧会对杨念念不忘。多铎的英雄气概,多铎对妻子的深情大度完全把杨比下去了。易兰珠的爱情也有些拉郎配,张华昭除了有个有名气的老爹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闪光点,武功稀松,又无谋略。和易兰珠打个照面,两人就速配上了。可笑的是梁氏让冒浣莲成为纳兰容若的知己也就罢了,张华昭也成了纳兰的知音。还弄出个什么三公主对张一见钟情。张华昭为了救易兰珠,托冒浣莲带张纸条请求三公主帮助救易兰珠,冒浣莲一通革命大道理,傻兮兮的三公主偷出朱果金符,却送了卿卿性命。书中张华昭丝毫未提及三公主的死。易兰珠的命珍贵,三公主的命就一文不值了。梁氏的这种双重标准令人很反感。
  冒浣莲是个很出色的人物,梁氏自个的版权,没有借鉴别人的东西。除了偶尔会讲一些革命大道理之外,冒浣莲机智聪明,并有着古典女子的善解人意,温柔多情。书中开头鲁王旧部刺杀多铎时,冒浣莲和傅青主上五台山是来寻找冒的生母董小婉的。冒浣莲开始一直有着沉郁忧伤,自幼失去父母,跟随年长的世伯傅青主长大,心中自然会有身世之悲。如同程英,虽然跟随东邪这位大宗师长大成人,温文娴静中有着刻骨的忧伤。这也是冒浣莲会喜欢上桂仲明的原因,看到那个身世茫然的黄衫儿,触中冒浣莲心灵最深处的忧伤与爱怜,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去关心桂仲明,身世孤苦的同命鸟自然流露的同病相怜。而桂仲明在失忆迷茫无知中也会自然而然亲近冒浣莲。除了冒的温柔善良,更多的是相同的身世忧伤使得双方在心灵上找到真正的安慰,以及对生命欠缺的弥补。如同梁氏自己所说,他还是非常注重人物性格与内心的刻画,书中冒浣莲帮助桂仲明治疗失忆症就运用了心理学的相关知识。而冒浣莲以爱怜的耐心帮助桂仲明找回记忆的过程非常的真实细腻,不知道是否梁氏做主持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例。冒浣莲帮助桂仲明找回了自己,也帮助自己找回生命的缺憾。所以尽管旁人看来桂仲明只是不解风情的傻小子,但冒浣莲与桂仲明在相互的牵手中拥有整个世界。冒浣莲与纳兰是高山流水的知音,一生一世都会相互怀念祝福,但却与爱情无关。世上能把爱人与知音分得清的智慧女子很少,我看过的武侠中也许只有冒浣莲与燕七拥有这份智慧,相对来说冒的难度更大一些,毕竟她的知音是风华绝代的大众情人纳兰,可贵的是冒浣莲与纳兰是知音而非情人并非是革命道德的要求。其实桂仲明开始还是很不错的,武功奇高的黄衫儿,俨然演义评书中万人敌的英雄少年,甫一出场就几乎可以与凌未风一决高下。书中在武林豪杰与官府的对抗中,冲锋在前当者辟易的必有桂仲明,对比那个一出场必被捉的张华昭,还是相当光彩照人的。只是后来随着纳兰的出场,桂仲明就成了只是武功高强的傻小子了。
  提到《七剑》必然要说纳兰容若了,梁氏自认为是纳兰的粉丝,在书中不惜笔墨再现偶像的光辉形象。对于很多读者来说《七剑》是因纳兰而出名的。但是《七剑》的革命气息比较重,书中的纳兰因此也有些变了位。比如纳兰出场时,向纳兰明慧弹唱自己的新词,而这首新词虽然有名,却是相当凄苦的悼亡词。即使纳兰找姑姑述说心曲,也不会像是现手发表作品那样兴冲冲。书中还交待纳兰当时已经丧偶,此时的纳兰应该已经沉醉在悼亡的精神世界中,书中的纳兰更像是天性真淳的书生。书中冒浣莲还向纳兰灌输革命理论,纳兰俨然成为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同情者。包括纳兰与冒浣莲相交,冒虽然聪明伶俐,充其量也只是个文学青年,与纳兰这位大师级词人切磋交流成为知音,还是有些令人不可思议的。后来的纳兰要好一些,藏边的帐幕之中纳兰与冒浣莲秉烛夜谈,相对如梦寐,冒浣莲以词相赠,婉拒了纳兰的一番情意,烛影摇红之中纳兰握住冒浣莲的双手说道:“天快亮了,我送你出去。”此情此景直待成追忆了。冒桂新婚之夜,冒浣莲还是不禁思念起远在京华的纳兰,冒自叹人生没有十全十美,或许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错过了纳兰。京华倦客,对月怀远的纳兰则是兴起词人的离思。总觉得《七剑》中的纳兰更像是结婚前的纳兰,没有对荣华的彻底厌倦,没有悼亡的刻骨沉痛,有着清纯少年的善良忧伤,以及离别的相思。
  《七剑》中人世间悲欢离合,生离死别随处可见。桂仲明的父母义父恩怨情仇也是如此。
  桂天澜,石天成,石大娘师兄妹三人的故事在武侠已经是很常见了。师兄弟同时爱上了唯一的师妹,师妹选择了一个,另一个只有默默地承受并且衷心地祝福师弟师妹。遭逢兵荒马乱的年代,石天成与妻儿失散,桂天澜带着师妹母子三人辗转于战火中。石大娘在日夜的思念中没能等来丈夫,乱世之中与师兄桂天澜相依为命,石大娘再婚之夜却等来日夜期盼的丈夫。脾气暴躁的石天成与师兄妻子反目成仇,一心要报夺妻之恨。石天成向师兄寻仇,却被自己的儿子用暗器打落悬崖,得知真相的桂仲明痛苦不已离家出走,以至失忆。最终石天成重伤了师兄,导致师兄死于敌人之手。冒浣莲与桂仲明重回剑阁,十几年间历经战乱仇恨,离别失散的一家人终于团圆,石屋内的人述说各自离别之痛,石屋外的凌未风想屋中人悲惨的遭遇,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悲从中来,无可断绝。以及还有一生承载苦痛的桂天澜,少年情场失意,中年与师妹作了挂名夫妻,又遭师弟误会仇恨,老年抗清兵败,背负着李定国的遗愿,在剑阁的茅屋中沉默地注视眼前的大山,内心深处是无尽的痛苦还是饱经痛苦的漠然。后来冒浣莲与桂仲明遵照石天成的遗愿,将他们一个儿子继承了桂天澜的香火,那就是异国娶得公主的桂华生,才有后来的冰川天女。这些算是梁氏对桂天澜的补偿吧。
  当梁氏后来修改《七剑》,写到张华昭遵照卓一航的遗愿,将两朵优昙送到白发魔女面前,不知道作者又是怎样的心情。梁氏最负盛名的爱情传奇,终于在苦苦等待六十年的优昙花开中缓缓落幕。百岁高龄的练霓裳面对眼前代表海枯石烂的优昙花,想起与卓一航几十年的难辨爱恨,所有的情感都凝注到天山无边的云海之中。无惊无惧,无喜无悲,无生无死。在无限的感慨中只有感动。别有深意的是在练霓裳与卓一航几十年的爱情传奇中还一直有一位看客,那就是岳鸣珂,后来的晦明禅师。练霓裳因卓一航一夜白头,卓一航为练霓裳寻找优昙花苦候至死。在这场荡气回肠的爱情之外一直静静伫立着晦明这位看客。他们少年时的爱恨悲欢,姑且不提。想象一下练卓二人天山南北高峰星夜回首,守候优昙花开。中间的晦明袖手天山云海之中,见证两位朋友在年华老去坚守着执着与痛苦,太上忘情长叹一声道出:“情孽”二字。心如止水的晦明旁观练卓爱与痛时,心中是否也会泛起涟漪?当年的岳鸣珂,仗剑熊廷弼幕下,与铁珊瑚许下白首约。故主熊廷弼惨遭阉党陷害,传首九边;情人铁珊瑚身遭不幸,死在岳鸣珂的怀中。从此有了天山独居的晦明禅师,闲看天山的日落月出,见证旁人的悲欢离合。“凭栏一片风云气,来做神州袖手人。”,天山派开山祖师晦明禅师的太上忘情也许有太多的无奈。练霓裳卓一航苦候优昙花开,生离毕竟还有希望;晦明禅师则是人鬼殊途的死别,所有的悲喜苦乐都已随风而逝,只余下见证一场传奇爱情的平静。数十载的天山传奇中,练霓裳卓一航演绎尽了世间爱情的凄艳华美,晦明禅师一旁独自静静见证。
  天山七剑之中多数都是带着忧伤,武琼瑶算是个例外,与七剑中其他人黯尽生离死别相比,武琼瑶的生命与忧伤绝缘。作为白发魔女的关门弟子,武琼瑶的爽朗阳光为师门的忧伤增光不少。阳光的武琼瑶加上白发魔女剑走偏峰的狠辣剑法,成为七剑中一道明快俊爽的风景线。冰河之战中,刘郁芳被打落悬崖,武琼瑶当机立断跳下悬崖救出刘郁芳,白发魔女的关门弟子确实不同凡响。面对含蓄内敛的李思永,武琼瑶大胆直白,心上人手到擒来。本以为,武琼瑶将会为充满忧伤的天山派带来更多的阳光欢乐,虽至后来李思永战死,武琼瑶带着一双儿女隐居天山。
  江郎一篇《别赋》,道尽世间离别的黯然销魂,《七剑》也充满了悲欢离合的喜悦忧伤。诚然《七剑》之中并无如厉胜男,练霓裳,张丹枫这样出彩并且梁羽生喜爱的人物,但注入了梁羽生回首人生感叹境迁的喜悦忧伤。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真正离别的滋味也只有经历离别的人才能体味。如凌未风刘郁芳回疆江南的思念,纳兰冒浣莲天各一方的祝福,桂天澜石天成一家的乱世离歌,还有练霓裳卓一航天上南北的相望,天山云海边晦明禅师的平静凝眸。晏几道的《小山词自序》写道:“考其篇中所记悲欢合离之事,如幻如电、如昨梦前尘,但能掩卷忤然,感光阴之易迁,叹境缘之无实也!”多情人痴情人如小山纳兰,像我辈凡夫俗子多半是姜夔的那句“人间别久不成悲。”,在微漠的希望中天涯海角相互思念,期待有生之年的相逢。
  天山游龙:
  羽生先生并未对官方一概否定,至少在写多铎对明慧的痴情羽生先生抱着的是赞赏和同情的态度,并未因多铎是敌人就贬低他对明慧的感情。同样话说回来,历史上还是小说中的多铎,都是清朝血腥征服的执行者,所以汉人对他的仇恨也是情有可原的。正如杨云聪于易兰珠的遗书,要易报仇着眼的是国仇而非私恨,个人倒欣赏羽生先生这一点,每个人心灵深处都有人性闪光的一面,但不能因为此而抵偿他做过的事。
  另三公主对张华昭的爱可以理解,因为三公主曾表述了她对深宫封闭生活的痛苦及对自由的追求,三公主的生活决定了她不可能接触到更为优秀的男儿,而张华昭虽不是最出色的,但是他却是三公主所未曾接触到的,爱情本是很微妙的,三公主一死固有对爱情的追求,也有对生活的反抗。
  张华昭并不是书中的主角,除了痴情,作者也没有太多颂扬的笔调,他就是抗清的一份子,也由于他不是主角,作者不能在他身上花太多的笔墨,所以也就没提到他对三公主之死的态度,实际上书中张华昭和易兰珠单独相处的场景少得可以怜,是否怀念三公主不得而知,那么这样只能说羽生先生照应不周,说张华昭对三公主之死表现得漠然而何谈自由斗争似乎过份了一点。
《七剑下天山》阅读笔记
  一、拾零:
  1.主人公:凌未风
  2.时代:清朝康熙年间
  3.反一号:楚昭南
  4.焦点:天山剑法
  5.回数:三十一回
  二、涉及到的二十位顶尖高手:
  1.晦明禅师:晦明禅师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他所传授的三个弟子,无一不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遍寻世上,唯有白发魔女练霓裳可与之敌。但白发魔女轻功虽可胜晦明,真实的武功造诣却是略逊一筹。
  2.白发魔女:练霓裳的地位和武功,在这部书里只晦明禅师可抗衡。其剑法之狠辣,天下闻名。从《白发魔女传》起,她与晦明(岳鸣珂)就势均力敌。但按照梁羽生的套路,正派武功练到极致,总是要比邪派的更强的。白发魔女的武功传自于凌慕华,虽然未必属于邪派,但剑走偏锋,终是不如霍天都所创。
  3.凌未风:晦明禅师的关门弟子,其武功尽得晦明真传,超过他的两个师兄。更兼他练成“天山神芒”的暗器功夫,所以自晦明与白发魔女相继死去之后,可算是天下无敌,战无不胜。可惜有奸人楚昭南使用诡计,终砍下他拇指,令他不能再用剑。所以天山派的剑术最高境界,凌未能达到(最后达到的是易兰珠)。不过拥有天山神芒的凌未风,此时依然是最强的。
  4.辛龙子:卓一航本身的武功远远低于晦明禅师和白发魔女,但他的徒弟辛龙子,却是罕见的武学奇才,几乎可与凌未风打成平手。不过凌未风的武功毕竟更加炉火纯青,在与他的比试中技胜一筹。辛龙子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因受楚昭南挑拨而与凌未风等为敌,后来为凌等所感化而走上正路,终不免被害身亡。
  5.石振飞:凌未风出道之前,这个石振飞便与傅青主、楚昭南并称为“当时三大剑术名家”,而又与名镖孟武威并称为“南北二名镖头”。他出场的时候,已是一个清癯老者,剑法之快,令人咋舌。与他交手的第一个人就是邪道第一高手齐真君。齐内力应高于石,但石的剑术诡异快捷,可使齐无暇接应;然后他又与楚昭南对敌,二人招数相仿,但石却内力更为强劲,先声夺人。不过,石振飞在书中出手较少,若是当真打起大阵仗的话,未必就能胜得了齐真君等人。谭亭将他排在第五位,也只是基于这一战而已。
  6.齐真君:齐真君年轻的时候,曾经前往天山找晦明禅师与白发魔女比剑。晦明修养较高,不愿出手,只将他勉励一番;而白发魔女生性偏激暴烈,使用一根腰带加一根树枝,只三十招便重创之,逐其下山。但五十年后,当他再度出山之时,便已是武学宗师身份,内力浑厚,剑法奇绝,曾与凌未风等交手多次,略占上风。但当后来凌未风的武功更加纯熟之后,齐便风光不再了。
  7.杨云骢:可惜,《塞外奇侠传》我是没看过的,杨云骢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只能做一下大略的估计,应该是在凌未风与楚昭南之间。但杨死得较早,在他生前,武功是可以稳胜楚昭南的;但在他死后的二十年里,楚的武功到底取得了多大的进步,不好估计,有可能经过这二十年的苦练,楚的剑法已可胜过他师兄当年,也有可能天资所限,仍难企及。于是暂且把他放在这个位置,算是相差不多,日后找到确切的证据再作修改吧。
  8.桂天澜:桂仲明的父亲,因情之误会与石天成交手,不幸身亡。其武功之高,可以说是远胜石天成。傅青主等亲眼见到这一战役,对桂天澜的武功极为推崇。但桂的身法之快,连傅青主有时都难以看清,何况在此战中,桂并未出全力。所以个人觉得,论武功,桂应略高于傅青主、楚昭南等人。
  9.桂仲明:桂仲明刚出场时,被作者形容为“武功奇高的少年”,声势几夺凌未风。但由于火候等原因,仍非楚昭南等高手之敌。后来他学会达摩剑法,武功大进,与后来天山派掌门易兰珠对成平手。桂的功力较高,而易则剑法更为精妙。
  10.易兰珠:易兰珠是杨云骢和纳兰明慧的女儿,为报父仇曾单身刺杀多铎。她的武功基础不如桂仲明,所以出场时并没给读者带来武功高强的印象。但此女之用功之勤,令人钦佩,用了短短时间便融会了自己所学过的各大剑法,并与桂仲明战成平手,后来单人持剑,用真实功夫格杀了楚昭南。易兰珠是天山剑法的最终传人,其剑术造诣终超过了凌未风,后来的《江湖三女侠》中,得以尽显所能。
  11.傅青主:“无极剑”的大宗师,是冒浣莲的师傅,武功高强,曾与楚昭南战成平手。
  12.楚昭南:大内第一高手,其武功与傅青主、孟武威等同一级数。每一出场,必致恐慌。
  13.孟武威:与石振飞并称的名镖师,但武功似乎并不如石。他曾与楚昭南交手,二人功力悉敌,但楚的剑法凌厉,可占八成攻势。
  14.飞红巾:武功与楚昭南等仿佛,但功力稍弱。
  15.桑乾
  16.桑弧
  17.桑仁:“西域三妖”,数十年前霸占西域,白发魔女到天山后,将三人远逐。晦明、魔女相继死后,三人卷土重来,武功之高令人吃惊。飞红巾可勉强战胜其中一人,而武当掌门玄真则非其敌。后凌未风赶到,用“天山神芒”射杀桑弧,又杀其余两妖。
  18.成天挺:内营高手,与楚昭南并称的大内佼佼人物。
  19.玄真道人:武当掌门人,武功强劲,可与飞红巾久战而不败。
  20.石大娘:石天成妻子,武功高于其夫。
  三、一句话评价书中二十二的重要人物:
  凌未风:杨云骢大侠后继有人,晦明禅师后继有人,天山剑派后继有人。
  刘郁芳:少年时的一宗误会,令她与她的爱人生离死别十余年。
  桂仲明:不经世事的天真,蕴涵着善良与坚强。
  冒浣莲:锁住了文武两位男儿的心,她不是用美貌,而是用才思和善良。
  楚昭南:功名利禄,令一代武林高手甘作清廷鹰犬,祸害武林。
  杨云骢:顶天立地的一代大侠,在得到自己的女儿后横死异地。
  纳兰明慧:一边是自己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宗室,她无可选择,只有死!
  纳兰容若:我是满人,但我的心是同情汉人的,因为我反对杀戮,热爱真情。
  韩志邦:为了我最敬佩的人和我最爱的人,我甘心替死,并为他们祝福。
  傅青主:能文能武,足智多谋的大宗师,更浓重的是一身江湖气。
  辛龙子:旧友的背叛令他清醒,一代怪侠就此大展神威。
  张华昭:患难之中产生的深情,也是这样令人感慨。苦寻千里,终于没有白费。
  易兰珠:白发魔女第三代,心念生母又何奈,幸得优昙已绽开。
  飞红巾:白发魔女第二代,但愁情人不复回,草原女英险沉埋。
  白发魔女:白发魔女第一代,百岁时节花始开,昔时情孽眼前在。
  李思永:在家国大事上指挥若定,临危不惧;在儿女私情中矜持腼腆,啼笑皆非。
  武琼瑶:快言快语的人,快招快势的剑,不愧是白发魔女的关门弟子。
  齐真君:钻研了数十年武学,重出江湖后却连碰钉子。
  三公主: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便是背叛皇兄,牺牲性命也不要紧。
  石天成:我对不起我的师兄,我愿为反清战死,以赎前罪。
  阎中天:为那无情的皇帝卖命了一辈子,今日离开,死也甘心。
  多铎:他知道王妃的心不属于他,他不怪他。但若能够得到,他死也瞑目。
  四、后记:
  称《七剑下天山》是梁公的代表作,相信有异议的人很少。这部作品,在写人上不如《萍踪》,写情不如《云海》,浪漫不如《冰川》,凄惨不如《白发》,但给我的感觉就是精彩。小说不是很长,薄薄两本,两天看完。每一段情节犹自历历在目,其跌宕起伏,是梁书中少有的。小说把背景设置在清朝最开明的时期──康熙年间,而故事也随之热闹倍至(个人觉得这是梁书里最热闹、最令人热血沸腾的一部)。凌未风和楚昭南一正一邪,形象栩栩如生。而冒浣莲、纳兰容若、桂仲明之间的三角情缘,也是一大看点。这段感情不是《云海》那样的惊心动魄,而是充满了理想一样的美好。而冒也可以认为是《七剑》里最有传奇色彩的女子。
  相比之下,另外一个重要女性形象易兰珠,作者对她的描写不如冒,但她的坚强性格却为很多人所喜爱。而她与张华昭的爱情也圆满得让人称善。随着易张恋的完美结局,白发魔女与卓一航近百年的孽缘也有了收尾。卓一航遗下的那首诗,极是令人感动。看到这里的时候,原先对他的讨厌与失望,因这首诗里所透露出来的极端深情,消释大半。
  不过我实在无法原谅梁公对康熙皇帝的描写,一个历史上雄才大略的有道明君,在他的笔下成了个恶魔一样的人物,不禁冷酷得让人心寒,居然谋杀了自己的父亲顺治皇帝,对亲妹妹三公主又毫无亲情可言,听任其自缢也不变色,令人发指。叹一声,梁公对清朝的偏见如许之深,却也不至于如此歪曲历史吧?
凌未风,刘郁芳,韩志邦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七剑下天山》
  凌未风的原型来源于牛虻。少年的凌未风原名穆郎,十分俊秀,和刘郁芳是一对情侣。因为错信奸细,透露了自己组织的行藏,使得组织几乎被一网打尽,因此被刘郁芳打了一巴掌,少年的自尊和自责让他想投河自尽,却意外地看到了垂死的天山剑客杨云骢,并受了他的嘱托,假死,独自一人带着遗孤去了天山。等到十六年归来已经是面目全非,出言冷峭的天山神芒了。一双眼睛犀利冰冷,却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绝望柔情,他还是像少年时一样,习惯绞扭着手指,这个男人实在是悲情。虽然得知当年的恋人还是对自己没有忘情,却不肯相认,苦苦地折磨自己和爱人的心。也许就像词中所言,心境和经历都不同了,就算旧事重来,“终不似,少年游”。他说过一个故事,骄傲的少年爱上了更加骄傲的少女,并为了得到少女的允婚而当着众人的面跪倒在她的裙下,当少女心满意足地同意时,他却杀死了少女,自己也自杀了。那个故事叫“谁是最骄傲的人”。凌未风说:“这首歌虽然不近人情,但也唱出了人的自尊,虽然那自尊是过份的。”也许太过痛苦的过往就像是一场噩梦,如果不愿记得的话,就亲手将过去一切埋葬。不管是穆郎还是凌未风。都是骄傲的人。那份骄傲的背后,却是一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心。就像他丑陋外翻的伤痕背后,其实是稚弱美貌的容颜一样。
  少年时被朋友的出卖,被爱人的误解,西行路上遇到种种折磨,俊美的脸更是惨遭毁容,并在冰天雪地里患上了痉挛之症,天山北高峰寂寞的学武,还要代为抚养婴孩。他尖刻得不近人情,偏执得过分,但是若没有这样过分的自尊和偏执,他怎么能挨下这些痛苦和磨难?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孩子啊!他们相互试探,各自隐忍,刘郁芳说:“我一闭起眼睛,就会看见他那可怖的,绝望的,孩子气的脸!我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做错的事情是再也不能挽回了!”爱情和死亡一样都至为霸道。那个少年的影子硬生生霸占着她的深心。她知道他就是穆郎,却被他的冰冷和尖刻挡在门外,他知道自己还爱着她,在深心里给她留了一个位置,他把这份爱埋得很深很深。他给自己戴上了无形的面具,只一个人在面具后面深深伤心,独自饮泣,包扎着伤口,他爱刘郁芳,也爱自己的面具,自己的骄傲。
  后来一场大战,刘郁芳从危崖上失足跌下,人在半空,犹自尖声叫道:“凌未风,你现在还不说实话吗?”这时,凌未风才承认,大声叫道:“我就是那个孩子,在杭州长大的那个孩子呀!”想来,刘郁芳的这一问已经暗自问了何止几千几万遍,没有一刻忘记,而凌未风的承认,又何尝不是在魂里梦里千回百转,已经准备了十六年了。生死都不能彼此相忘,只想着再问一句,你就是当年的他吗?慕士塔格山上,朔风怒号,流冰裂响,时间又好像回到了十六年前钱塘江边,江水奔流嘶吼,演绎着又一场生离死别。慕士塔格见证了白发魔女和卓一航的爱情,如今又为这样一对苦情之人做了见证。没有时间悠悠流去的伤逝,有的是生死一爱的凄厉嘶吼。那一刻爱情战胜了自尊和骄傲,冲破了时间的樊篱,绽出绝美的光彩。
  故事的结尾,其实并不喜欢。有人说作者效法的是《宝剑金钗》,韩志邦拼将热血酬知己,为救凌未风而毁容请死。终于和解的恋人,却因为夹了这样一个人,而不能相守。这个结尾让人很不舒服。狄更斯的《双城记》中的西德尼?卡顿为了露西的幸福而主动求死,替换了查尔斯而上了断头台。因为卡顿的成全,他们逃出升天。“我看见,在他们以及他们子孙的心里,我始终占有神圣的地位,她老了,每年的今天,都为我哭泣。我看见他们彼此尊重,相敬如宾,但是,在他俩心目中,我的地位比对方更为崇高,更为神圣。”也许东西方的审美不同,我更加赞同的是后者。
纳兰容若,冒浣莲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她一身花匠打扮,听他在亭子里弹琴。清歌一曲,弦断数根,深情不寿,惊动了她远客的心,她说:“公子之词,上追南唐后主,具真性情,读之如名花美锦,郁然而新。又如碧海澄波,明星皎洁。何必拘泥于一字一音?”然后,他看她下棋,窗外松风阵阵,繁花飞落。他说:“满汉两族,流出的血可都是红的,他们原应该是兄弟。满洲贵族,自有罪孽,可是不见得在贵族中就没有清醒的人!”后来,他在边塞帐外,听她横笛而吹,引吭而歌。风雪一夜,他和她品茗清谈。他清奇超俗,她兰质慧心,他们也许都觉得对方有点深得吾心的感觉。可是,她爱上的,是那个陪她走了千山万水,总是要她提点,要她照顾的傻小子。他感叹:“你可真是彩凤随鸦”。但是她却说:“比如我和桂仲明,同是江湖儿女,我喜欢他的戆直纯真,他虽不解诗词,我也并无所憾。以你的身世,尽可找得温柔贤淑的闺秀,何必过份苛求?”他闻着她身上细细的甜香,销魂蚀骨,他见她眼波流转,不禁郁闷不已。她说过,“同在异乡为异客,相逢倾盖便相亲。”他,不过是她在异乡逢的异客。而她,不过是他白玉楼头偶然相逢的惊鸿。
  有很多人都感叹这对人的郎才女貌。但是她是名门的侠女,他是皇族的贵胄,政治上他们对立,身世上他们是如此的尴尬,况且,他有深情爱过的妻子,她也有铭在心上的人儿。他和她,只能是一曲一歌恭酬作答之间的浅浅之交。也许至为清冽甘甜,却离百年相守太远太远。
  桂仲明是一介粗人,傻得可以,纳兰懂的那些,他必是不懂得的。但是从剑阁到京都,再到塞外,冒浣莲的剑上有多少血,以后还会有多少,纳兰不懂,桂仲明却是懂得的。多少次的相濡以沫,几万里的生死相依,福祸同担,她一点一点地唤回了桂仲明的意志,也慢慢地依顺了他。桂仲明对她心中爱慕敬佩,唤她作“冒姐姐”,也依顺了她。江湖风雨十年灯的漂泊,并不会因为桃李春风一杯酒的相逢而草草钩掉。
  缘起缘灭,纳兰、浣莲这两个人的交错,岂非像是苏子笔下的惊鸿一瞥?飞鸿不会留恋于泥雪上的指抓之印,因为还有更加遥远的地方在等着他们飞去。那短暂惊艳的相遇,因为偶然,因为一生只有一次而显得格外的美好。冒浣莲是有智慧的人,晦明禅师将要圆寂之时的暗语,别人都不省得,偏偏她解得下。正因为如此吧,这样一段旖旎的感情,被她轻轻拂过,了无痕迹。
  书中最后,京城相府的白玉楼中,纳兰容若对月怀人。他不知道那晚正是冒浣莲的洞房花烛夜,更不会知道冒浣莲也曾经想到了他。
  他吟道,“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望西风瀚海沙。”
  有时感叹,若能如人言,用情如行云流水,行于当行,止于当止,亦是一个解铃的妙人。那一场场的震慑心魄,再美丽些,经年不忘,也不过是雪泥鸿爪的相遇罢了。若于曲终人散之前嘎然而止,必是人世间最诗意的相逢!
《七剑下天山》中的康熙
  写这篇文章的由头,是最近颇看到有些网友似乎对七剑下天山中的康熙这个人物的塑造有些不能接受,这些读者的意见大致是认为把“一代明君”写成这样一个冷血残酷的反面形象,是作者的某种偏见所致。回想我自己读七剑下天山这部小说,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不免对这些读者的这种看法,有一点奇怪。因为这个,我倒是对于从来没有怎么注意过的七剑中的康熙这个形象,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因为我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些读者会有这种不能接受七剑中的康熙的形象的想法,这其实也涉及梁羽生何以要这么写康熙,这么写法是否合理,以及七剑中的康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这篇文章就是根据七剑下天山中有关康熙皇帝的描写,谈我对这几个问题的看法的。
  谈论之前,先报告一下我对这部小说的阅读。其实这小说我很长时间没看了。之前看过两次,第一次是很小的时候,看的16开本正文前头有七剑像的七剑下天山一书,可惜这个小时候看的本子没有保存下来。第二次是几年前看的广花版七剑下天山,记得看到结尾的时候,还对七剑之一的刘郁芳被替换成冒浣莲感到不解。直到最近,才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次为了写这篇文章,算是又看了一遍。不过不愿多费时间,所以看的很粗略,重点是看和康熙有关的章节。好在有过去的阅读做底子,倒也不用看的特别仔细。
  前头说过,我自己读七剑下天山,从来没有对康熙这个形象的塑造有什么不适应。因此有的网友奇怪的是康熙在这部书中被写成这么冷血残酷,我则是对这种奇怪感到奇怪。当然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这是完全正常的。不过结合这几年的现实,我的想法是,除了个人因素外,这些网友的奇怪,是否也有受了这几年的社会的变化的影响呢。
  据我观察,大概到90年代中期以前,社会上,对满清皇帝的评价也并不是太高。那之前的影视,小说,虽然也有少数歌颂满清的混帐之作,但大多数是以反对清朝,以清朝为应当推翻的异族统治为基调的。最多也不过是把清朝当成一个普通的朝代,并没有象现在这样几乎要把它抬到一个几乎凌驾其余朝代的位置。至于梁羽生写作七剑的时候,文化界对满清的态度,应该是总体是贬斥的。这是从1912年全国光复以后,一直延续下来的文化传统,梁羽生的小说,其实也是在这个传统上产生的。而我认为从1912年开始一直到90年代中后期之前对满清的定位和态度,基本是正确的,起码要比现在正确的多。
  这几年,我还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当政者要有意的抬高满清,以至于要抬高到现在这个位置。这对中国社会的发展实在是一个太严重的问题。随便举个例子,我小的时候,看的是说岳全传的小儿书,写岳飞杀鞑子的故事,当然还有梁羽生的歌颂反清英雄的小说。这对我小时候的思想观念总有些影响。现在的小孩子呢,可能看的是还珠格格,从小就崇拜上了剃阴阳头的阿哥和穿盆底鞋的格格,他们接受梁羽生的小说,可能也是首先通过电视上播放的把民族斗争的情节删的干干净净的电视剧版萍踪侠影。让他们接受的都是些什么呢?
  不要说小孩子,大人,在对清朝的认识上,也在被系统的洗脑。有关清朝历史的学术性较强的书籍,虽然也有许多粉饰满清的不要脸的胡说,(当然,绝非没有好的真正有价值的历史学术书籍,如顾诚先生的南明史)但一般大众反正也不看这种书,对他们影响更深的还是影视小说通俗文化之类的吧。这方面,对大众的洗脑实在是太厉害了,后果也更严重。看看近几年的影视,低俗一些的,是还猪格格,康熙帝国,施琅大将军这些下三滥电视剧,高雅一些的,是中央台请一个姓阎的骗子做的系列讲座,给满清皇帝以及满清王朝评功摆好。真正的正确反映或评价满清的作品根本生产不出来,即使生产出来,也未必会被允许播出,因为不符合当今的路线。
  戈培尔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在这样的环境的浸润下,满清在相当一部分不具备独立思想能力的人们的眼里变的光辉灿烂。他们对真实的满清的面貌,看不到,也不想看。如果有人把真实的满清拿给他们看,他们还会斥之为是汉人出于种族观念歪曲的结果。事实就这样被颠倒到了极至。
  所以我想,有的读者对七剑中的康熙的不能接受,大概和他们在这几年的不正常的大环境下,已经接受了普遍的有关满清的粉饰之言有关。他们以为七剑中过于歪曲了康熙的形象,其实,被歪曲的恰恰是他们的认识。
  前文说过,梁羽生写作七剑的时候,文化界对满清的态度,应该是总体是贬斥的。因此那时的人们的眼中的康熙,绝没有现在的大陆的人们眼中的康熙那么特殊,那么神圣不可侵犯。梁羽生本人对自己这样塑造康熙,还是当时乃至90年代中后期以前的一般读者,恐怕都不会把这种塑造当成什么反常的事情。因此,不正常的,不是梁羽生的这种塑造,而是现在的一些读者对梁羽生如此塑造康熙的不适应甚至反感。
  七剑下天山中的康熙是个虚构的小说人物,而不是真实的历史人物,不能用真实的历史上的康熙来要求七剑中的康熙。这是常识,不用多说。问题在于,康熙毕竟不同于凌未风,不是一个只在小说中存在过的人物。就是说,即使是七剑中的康熙,虽然可以虚构,但不能背离历史上的康熙太远。对于虚构作品中的“真实人物”,对于他的虚构描写,有的可以接受,有的不可以接受。这中间还是有一条界限的。例如,可以虚构康熙和小桂子交朋友,读者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若虚构康熙组织满洲共产党,可就成了笑话了。所以我们需要考察的是,七剑中对康熙的虚构,到底是不是合理的虚构。
  每部小说都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我觉得对于在这种虚构作品中出现的真实的历史人物,他应该具备两点,才能被人接受。一是,符合小说这个虚拟世界本身的发展逻辑。这是对小说中所有人物的要求,不管他是纯虚拟的象凌未风这样的人物,还是康熙这样的真实历史人物。二是,他要符合他本身作为真实历史人物的要求。就是说,小说中的他应当是历史人物的他的合理延伸,换言之,他在实际历史中,虽然没有做过小说中那样作过的事,但是根据他在实际历史中的表现,如果碰到了小说虚拟世界中的事情,他基本上会有那样的反应。对于第一点不必多说,我们需要考察的是第二点,我想梁羽生作为一个喜欢在武侠小说中渗入历史因素的作家,他有意无意中,是要照顾到这样一点的。
  七剑中的康熙,虽然不是一个十分出彩的人物形象,但塑造的还是比较成功的。这个康熙,没有象这两年的大陆影视剧那样被溢美,也没有象金庸的鹿鼎记那样被赞美,是七剑中的这一个康熙。如果说在有的文艺作品中,康熙呈现正面形象多一些的话,七剑中的康熙更多表现为负面。这未必就不符合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尤其是由于相对来说正面表现康熙的作品多一些,这里写了一个主要是负面的康熙,倒有特殊的价值。而在小说中,重要的是描写,不是简单的道德判断,所以尽管康熙在七剑中基本是个反面形象,但是作者的客观描写中,也并非完全的丑化,把他写的一无是处,这一点后面还要谈到。
  七剑中的康熙的性格特点,基本上可以概括为狠毒,自私,刻薄。这是这个人物本身的天性决定,也和他所处的制度有关。作为一个帝王专制制度的最高首领和满族八旗利益的总代表的同时,他本身也是这个反动制度和反动集团的产物。如果他不具备狠毒,自私,刻薄的性格特点,他也无法在这个反动集团的最高位置上坐稳。这是必然的。人塑造了制度,制度反过来决定人,这是一个必然的循环过程。历史上的康熙同样如此。就是说,真实的康熙同样具备狠毒,自私,刻薄的性格特征,虽然表现形式不会和小说中完全相同。人们往往说康熙是雄才大略,其实雄才大略和狠毒,自私,刻薄的性格不但不是无关,相反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康熙的一生为了满族八旗利益这个反动目标努力,这就是他一生的最主要的事业。他的雄才大略,正体现在他的这个事业上,也就不能不在这雄才大略的同时,体现出狠毒,自私,刻薄的特征。
  七剑中写了康熙弑父的情节。这或许是梁羽生的一大发明吧。谁都知道历史上没有过这回事。不过这在小说中不但允许这个虚构,而且这个虚构未必不符合康熙这个人物的特征和历史逻辑。中国历史中,皇室内部的自相残杀,包括弑父杀子的情况都不鲜见。我们假设一种情况,如果顺治在实际历史中确实对康熙构成了某长不可化解的障碍,康熙未必不会干出弑父的勾当。实际上,康熙处理家庭关系并不成功,他晚年两废太子,对其余有些皇子也进行无情打压。雍正韬光隐晦,不显山不露水,才当上了他的继承人。为了自己的权力不被挑战,他根本没有了父子亲情的考虑。雍正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是否暗害了康熙,一直是历史上的一个疑案。如果雍正能暗害康熙,康熙在某种情况下,为何就不会暗害顺治。
  对于这种统治者权欲熏心湮没亲情的描写,也并非是梁羽生对满族皇帝的特意贬斥。这其实是梁羽生对皇帝这个阶级的总的看法。萍踪侠影和散花女侠中写明朝皇帝英宗和代宗兄弟的互相阴谋算计,和康熙弑父,也不过是百步和五十步之差。当然,梁羽生对康熙的描写中,肯定包含着他从民族主义思想出发,对满清的排斥和厌恶,那是没有问题的。
  上面说明了七剑中对康熙的描写符合艺术要求和历史逻辑,并无任何突兀之处。下面就根据文本,具体看一下七剑小说中的“这一个”康熙,到底具备什么样的形象特征,或者说,是如何被描写的。前面已经说过,七剑中的康熙,总的性格特征是狠毒,自私,刻薄。这也许是梁羽生给七剑中的康熙的描写定下的总的基调。在小说中,康熙的丑恶形象和罪恶行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镇压反清势力,包括入侵边疆,一个方面是在宫廷内部的活动。对前一方面,是虚写,因为直接的行动是由楚昭南之类的走狗进行的,康熙的地位决非不重要,相反他是对一切重大决策最终拍板的总后台,只是在书中不明显就是了。给读者更深的印象是这个躲在后宫的暴君,是如何对宫中和皇室中发生的事情作出反应的。
  小说中年仅20几岁的康熙,第一个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行动,就是弑父。康熙大概弑父之心已久,但最终下定决心付诸实施,却应当是弑父当夜临时作出的决定。深思熟虑,一旦决断,立即实施,也可看出康熙的另一个特征:敏捷果断,决不拖泥带水,这符合康熙作为一个成功的政治家的形象。
  【可是康熙皇帝并没有安歇,他在隔室走来走去,绕室徨。一时冷笑,一时摇头,一时叹息,猛然间一拳打在墙壁上,碰得他几乎叫起痛来。这时,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康熙问道:“是阎中天吗?”门外应了一声,康熙倏地打开房门,将阎中天拉了进去。又伸首向房外望了一望,说道:“有卫士们在门外守卫吗?”阎中天答道:“是奴婢斗胆,知道皇上喜欢安静,恐防他们脚步声惊动了圣驾,进来时己吩咐他们都在大殿之外防卫了。”康熙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你很聪明。”
  康熙关紧了房门,绷紧着脸低声对阎中天道:“你在宫内有多少年了?”
  阎中天屈指算道:“十五年了。”康熙道:“那么你也服侍过先皇三年。”
  阎中天道:“圣上明察,正是三年。”康熙突然板起面孔,杀气隐现。
  阎中天一颗心突突跳动,康熙皇帝阴恻恻地问道:“那么,你认识这个清凉寺的监寺老和尚是什么人?”阎中天扑地跪在地上,回道:“奴婢不认识。”
  康熙皇帝厉声叱道:“你说谎!”阎中天咚咚的一直叩头,大着胆子回道:“皇上恕臣无罪,这老和尚有点像先皇,只是他须眉已白,容颜已改,不是仔细分辨,已认不出来了。”
  康熙皇帝笑了一声,说道:“起来,还是你对朕忠直。”阎中天瑟瑟缩缩地站了起来,康熙皇帝两道眼光,直盯在他的面上,说道:“这老和尚就是前皇,经今晚这么一闹,还用认识他的老臣子才看得出吗?”
  阎中天垂手哈腰,不敢置答。康熙又道:“你抬起头来。”阎中天抬起了头,康熙猛然问道:“你知道吴梅村学士是怎样死的?”阎中天浑身战抖,回道:“奴婢不知。”康熙冷冷地笑道:“是饮了朕所赐的毒酒毒死的,他写了一首诗,暗示先皇在五台山上,还胡扯一顿,说董小宛那贱婢也在山上呢。这样胆大的奴才,你说该不该毒死?”阎中天吓得一身冷汗,连忙爬在地上,又是连连磕头,连连说道:“该毒死!该毒死!”康熙皇帝干笑几声,将他一把拉起,说道:“你很好,你很机伶,你可知道朕今晚深夜召见你的意思吗?”
  阎中天通体流汗,心想,皇上今晚将秘密特别泄漏给他知道,这里面可含有深意,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弄得好,功名利禄什么都有;弄不好,也许就像吴梅村一样,不明不白地屈死。他横了心大着胆回道:“奴婢只知道效忠皇上一人,皇上吩咐的,奴婢万死不辞。”康熙杀气满面,说道:“这还用得着朕吩咐吗?”(第3回)
  这段文字中,连用了多个形容词形容康熙决心弑父前和向走狗布置任务时的表情神态,他的心理活动在这个时候是非常剧烈和丰富的,但作者没有写一个“康熙想道:……”只是描写外在的动作表情,使读者自己来领会人物的内心活动,这是中国传统的白描手段。最阴冷的一段描写,似是这里:
  康熙猛然问道:“你知道吴梅村学士是怎样死的?”阎中天浑身战抖,回道:“奴婢不知。”康熙冷冷地笑道:“是饮了朕所赐的毒酒毒死的,他写了一首诗,暗示先皇在五台山上,还胡扯一顿,说董小宛那贱婢也在山上呢。这样胆大的奴才,你说该不该毒死?”
  这里不但看出康熙为了掩盖皇室的秘密,此前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更重要的是,这短短的一段话,包括了康熙为了同一个秘密,过去,现在和将来要杀的三个人:吴梅村,顺治,阎中天。康熙在讲述毒死吴梅村的故事的同时,显然既是在向阎中天布置灭顺治之口的任务,也同时想到了要用杀掉吴梅村的手法灭阎中天之口的事情。
  至于康熙在一个“杀”字也没有说出口的情况下指使阎中天干掉了顺治之后,必然要灭阎中天之口,却是必然的。阎中天要是稍有头脑,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就应当明白这一点。这段描写其实是有些幼稚的,真实的情况下,即使康熙要弑父,也不会用小说中的方式的。这里只是分析在这一情节中康熙这个人物的表现和性格特征。
  第18回:
  【纳兰容若泫然而泣,哑声说道:“我陪皇上在南书房读书,内监来报,说是三公主自缢死了,皇上面色青白,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活该!’我吓得晕了,想哭哭不出来!皇上忽然说道:‘你知道三丫头和外臣有什么勾结?’我莫名其妙,心又悲痛,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皇上说道:‘这丫头好大胆,偷了我的朱果金符,我只道她想做太平公主呢!’太平公主是唐朝女皇帝武则天的女儿,曾勾结外臣,抢夺皇兄的权柄。皇上引太平公主的故事,大约是以为三妹妹偷他的朱果金符,一定包蔽有抢夺朝政的野心,他又哪里知道其中有这样复杂的事?大抵做皇帝的人,凡事都会猜疑,以至想得完全不近情理。我道:‘三公主和我素来友好,我知道她从来不管外事,哪会勾结廷臣?’皇上冲着我笑道:‘容若,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沉吟了半晌,又道:‘也罢,家丑不宜外扬,你就替我去约束内廷,任何人都不准把消息泄漏,并代我主持,把这丫头收殓了吧。’】
  这一段对康熙的描写,个人认为是对康熙刻画最传神的一笔。当康熙的妹妹三公主死讯传来,康熙的反应如此冷漠──“冷笑说道:‘活该!’”并不足奇。奇特的是随后对三公主偷盗朱果金符的猜测。从康熙得知三公主偷盗朱果金符以后,马上从三公主联想到太平公主的反应来看,康熙是一个完全政治化了的人,用现在的语言说,他已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政治人”。在纳兰容若眼里的“完全不近情理”,正是康熙本人眼里的“极合情理”,因为他的思想中几乎只有这样一种思维方式。这种“政治化”的思维方式,对维护自己权力的极度敏感,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这个描写,对于表现七剑中的这个康熙,固然是一个成功的细节。若用来对照真实的康熙,也同样是符合这个历史中的真实的康熙的吧。
  康熙在七剑中,不是主要人物,出场的次数也不多。大家都知道,在小说中,对于每一个人物,忌讳的是概念化。人物的性格,只能通过具体的情节表现出来,使人们在具体的情节中感受这个人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不能把人物变成某种预先规定的概念的图解。由于人物总是立体的,如果是真正的描写,而不是图解的话,人物的形象一般总是多侧面的,而不是单一维度的。
  七剑中的康熙,总体上是个狠毒,自私,刻薄的人物。但作者并没有一味的去丑化他。(当然作者有时写康熙被侠客们摆布的无可奈何的丑态,这样的浪漫主义情节是武侠小说的性质决定的,也是梁羽生的“汉统观”决定的)作者承认康熙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这符合真实的历史的康熙),虽然他的雄才大略是体现在征服,侵略别的民族和巩固满清的反动统治上。但反过来说,即使是对外侵略,对内巩固一个反动政权,如果能成功的做到这一点,必然也要体现出一定的政治军事智慧,这和他的事业的邪恶性质并不矛盾。清朝实际是在康熙朝才真正巩固和走向“正轨”的。作为历史背景,小说中写了康熙对吴三桂等反叛势力的镇压,对回疆的攻打,对西藏的宗教控制和笼络,这都是康熙站在他的立场所取得的重大成就。
  作者也写了康熙的其他一些优点。例如他喜爱读书,有很高的文才风流和文化修养。当有的时候,康熙从事和他的主要工作──他的政治事业无关的事情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一些人情味。第13回,写康熙的宠臣到江南为康熙购买美女的起因,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情节:
  【有一天纳兰明珠陪着康熙在西书房闲话,说起在庄子南华经里的一段故事,记不清楚,叫内监取书来查,那内监错拿了老子的道德经,康熙跺着脚骂道:“蠢虫!”又叹口了气对明珠道:“这班蠢物真是讨厌,从来说的‘红袖添香夜读书’多么有趣。朕富有四海,就是缺乏那么几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替朕添香夜读。想那南唐李后主,虽是亡国之君,却有大小周后,娴熟同章,精通音律,风流韵事,万古流传,朕反而比不上他呢!”】
  这里的康熙与其说是一个至高无上雷霆万钧的天子,不如说更象一个憧憬中国传统的“红袖添香夜读书”境界的传统文人。梁羽生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传统文人,这里的描写是不是他有意无意的把自己的文人意趣投射到康熙这个人物的身上了?
饮水的男子
  想讲一讲那个词人,那本词集。词人是纳兰,词集名饮水。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读梁羽生《七剑》的时候。冒浣莲出场那会儿,出来这么样的词句“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说是词人纳兰的新词,边上的普通百姓信口吟来,一边说着些闲话,谈论着什么康熙帝看到了这句“不是人间富贵花”甚是不喜。
  想来当时的纳兰亦是冠盖满京华,新词一赋便满城诵读,影响力实在不小。他出生权势之家,也正值青春年华,又得帝王眷顾,应该是志得意满之时。但见他词句之间满是郁郁,功名利禄满眼荣华竟一点都牵绊不住他渴望自由的心灵。
  自由,是的,那个灰暗时节人人无视的讥讽的暗自畏惧的罪名,一个文人心中的清新的风。他的词集名为饮水,自由对他说来也像是水一样不可或缺吧。纳兰是宁愿写这样的词,宁愿被帝王,这个灰暗时代的巨大阴影,责难的。“不是人间富贵花”,身为臣子,却是这样执著的抗拒帝王强大思想的同化──他不要跟随这个黑暗的旋涡沉沦,他不要和那些阿谀奉承毫无主见的文官一样!他固执地在自己的思想根处保留那么一点点私人的不同于世俗名利不同于风物教化不同于诸子百家的柔软灵性。他有他自己的情思,他有他自己的豪迈,他有自己的追求,他也有自己的宿命。
  他的宿命,纳兰的宿命。宿命中有他的救赎,他的妻卢氏。已经很难看到纳兰当年的词句,我们只有凭空想象当初的举案齐眉,想象当初从朝堂上疲惫走下的纳兰是怎样在卢氏的微笑下找到生命中难得的安详。婚后三年,卢氏仙逝。饮水出世,伤痛满辑。这样的“清泪尽,纸灰起”,这样的“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这样的“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从此的生命,一无去处,从此的心灵,无所归依。本已是落拓不羁的性儿,失却了所爱,就只能在诗境里孤单,任由自己绝世的文字在世人眼中化为惊叹。
  《七剑》里还有那么一个冒浣莲,据称是冒辟疆与董小宛之女,文才武功医术心机俱非凡俗,与纳兰也有交情,虽是虚构的人物,倒是有根有据。也是个清灵剔透的女子,羽生却将她配给不懂诗情的桂仲明。大约是心中愧对这个女子,羽生又安排她与纳兰萍水相交知己一场,那一出“品茗谈心,喜有良朋永认夜;因词寄意,永留知已在人闪”却是情深意切,这里引了一段:
  【两人剪烛焚香,品茗夜话。纳兰容若道:“姑娘真重友道,为凌未风冒此大险。”冒浣莲道:“全靠公子帮忙。”纳兰容若道:“楚昭南奉派给十四皇子允题做帮手,那么现在是在西藏了。允题帐下武士颇多,只怕不易营救。”冒浣莲道:“尽力而为,成不成那只好委之天命了。”纳兰又道:“可惜我不能帮你什么忙。”冒浣莲道:“你替我们探出消息,我们已是感激不尽。”
  正事说完之后,两人谈论诗词,十分投合,帐外朔风怒号,帐中却温暖如春。纳兰容若听冒浣莲细谈家世,又是怜惜,又是羡慕,说道:“父死别,母生离,剩下你一个孤女,浪迹天涯,也真难为你了。”冒浣莲道:“惯了,也就不觉得了。其实我也并不寂寞,有傅伯伯,还有许多朋友们在一起。”纳兰叹道:“所以我说你比我有福。”他想起死去的爱妻,再着眼前的玉人,心魄动荡,暮然想起冒浣莲所说的“好朋友”之中,想来也有那“傻小子”在,不禁问道:“你那位……那位,我记不起名字了。没有与你同来?”冒浣莲娇笑道:“他叫桂仲明,他傻得很,我不放心他,不敢要他同来。”话语中充满无限柔情,纳兰容若如沐冷水,强笑道:“桂兄知你这样关心,不知如何感激?”冒浣莲笑道:“若使两心为一,那已无需感激了。”纳兰容若敲了一下额头,笑道:“该罚,该罚,我这句话真如词中劣笔,道不出挚性真情。”冒浣莲忽然说道:“多一个知心的人就少许多寂寞,你还是该早点续弦。”纳兰容若道:“曾经沧海,只怕很难再动心了。”冒浣莲笑道:“我虽未结婚,但我想夫妇之间,只求有所适合,便是美满姻缘,不必强求样样适合。比如我和桂仲明,同是江湖儿女,我喜欢他的戆直纯真,他虽不解诗词,我也并无所憾。以你的身世,尽可找得温柔贤淑的闺秀,何必过份苛求?”纳兰勉强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姑娘关心。”
  夜渐浓,两人谈得也越亲切。纳兰容若闻得缕缕幽香,醉魂酥骨,忽然说道:“我去年在京中与你同赏荷花,过后时觉幽香。只道今生不能再闻了。谁料又有今晚奇逢。”冒浣莲何等聪明,眼珠一转,扭转话题说道:“公子是当代词家,我有幸得与公子长谈,若不献词求教,岂不辜负今宵之会?”纳兰容若大为高兴,拍掌说道:“姑娘冰雪聪明,填的词一定是好的了。”展开词笺,提起笔来,说道:“你念吧,我给你写。”
  冒浣莲念道:“最伤心烽火烧边城,家国恨难平。听征人夜泣,胡笳悲奏,应厌言兵。一剑天山来去,风雨惯曾经。愿待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此恨谁能解,绝塞寄离情。莫续京华旧梦,请看黄沙白草──碧血尚阴凝。惊鸿琼水过,波荡了无声。更休问绦珠移后,泪难浇,何处托孤茎,应珍重:琼楼来去,稳泛空溪。
  纳兰容若一面写,心儿一面卜卜地跳,写完之后,苦笑说道:“这首词原来是你特别送给我的?”冒浣莲点了点头,纳兰容若卷起词笺,低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
  冒浣莲这首词表现了真挚的友情,但其中却又含有深意,上半阕表达了厌恶战争,但为了国仇家恨,又不能不冒着暴风雨去抗争的思想感情。到“愿待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两句,便谈及自己对纳兰容若的友谊态度,意思是:我们现在仍是处在不同的两个敌对集团,除非是世界变了,清兵退出关了,我们的友谊才能自由生长,那时候才能和你无拘无束地在星光下并辔驱驰。而现在呢?却是不可能的事。这种战争造成的友谊障碍,实在是人生的一大恨事。可是这种恨事,又有几人能够了解呢?
  下半阕自”莫续京华旧梦”起,一直到“应珍重,琼楼来去,稳泛空溟”止,更是直接答复纳兰容若刚才的话了。纳兰容若缅怀京华旧事,恋恋于昔日谈词赏荷的好梦。冒浣莲告诉他道:京华旧梦是难于续下去了,你看目前的情况吧,清军掠过草原,在黄沙白草之上,碧血尚自凝结,没有消尽,在这样两方交战之中,那种好梦又如何能够再续下去?我们这段友谊,只好请你比作“惊鸿掠水”,过了便算了。至于我呢?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虽然是个孤女,但却并不像神话中的绦珠仙草,离开了天河之后,要用眼泪来浇才能生长的。不,我还没有那样脆弱。倒是对于你,我却希望你自己珍重,你在帝玉之家,正如在“琼楼”高处,可能不胜寒风呢,我倒愿意你能够把持得定,好像在太空中行驶的船只,虽然没什么人帮助你,你也能把稳了舵。
  这首词情词恳切,真挚纯洁的友谊远超于一般私情眷恋之上。纳兰容若两眼潮湿,心灵明净,自觉亵渎了冒浣莲珍贵的感情。在烛影瑶红中,紧握着冒浣莲双手,轻轻说道:“天快要亮了,我送你出去吧!”】
  梁羽生写这段多少是有些感触的,文笔诗情也很到位,即使人物的性格与真实的有些偏差也是难免。可惜梁羽生文字学究气略重,到后来不免嫌铝恕6颁搅飧雠樱洳皇钦媸荡嬖冢衫嫉笔钡奈难е坑讶肥怯幸恍┑模朗孪ト耸戮凵詈笠捕枷衩颁搅话愦铀惺湃ィ涣艉奂!
  即使有友人相伴,他终究是孤寂。卢氏死后,纳兰的骨子里有的便只是孤寂,越是繁华奢侈越是孤单枯寂。
  卢氏死后,他随帝王南巡北狩,把自己放逐到万里西风瀚海沙里面去,放逐到斜阳下、断碣残碑里面去。那个时候的词又多了铮铮之音,令人耳目为之一爽。上面录的梁羽生的文字,也大约他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事。而这样的词句,却还是不脱悲凉,即使意境开阔了许多。就看见这样的句子“五夜光寒,照来积雪平于栈。西风何限,自起披衣看。对此茫茫,不觉成长叹。何时旦,晓星欲散,飞起平沙雁。”虽是身在大漠,远离那伤心之地,却依旧晓星欲散,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虽是天高地阔,远离那枷锁繁华,却依旧茫茫长叹,又是怎样的自由不得。纳兰是嗜着这情字的,饮水一般,片刻不离的吧。
  然而这样的惊才绝艳,终究是惘然于情海的执迷。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没有人理解那样的孤寂,那样的追求自由而不得,那样的功名轻取的潇洒与不屑一顾,那样的在京华的奢靡之网中的苦痛挣扎,那样的复杂的苍凉的哀怨的美丽的词句。
  很难说,纳兰词是婉约还是豪放,只是悲凉透心的方寸间的腾挪转移,腾挪转移间却幻化出无限的才思与境界。喜欢这样的痴情,这样对自由的饮水般向往追求。
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七剑下天山》中最凄美的爱情
吹不散笑容
  笑江湖浪迹十年游,空负少年头。对铜驼巷陌,吟情渺渺,心事悠悠!酒冷诗残梦断,南国正清秋。把剑凄然望,无处招归舟。  明日天涯路远,问谁留楚佩,弄影中洲?数英雄儿女,俯仰古今愁。难消受灯昏罗帐,怅昙花一现恨难休!飘零惯,金戈铁马,拼葬荒丘!
                                ──调寄八声甘州
  这首词是七剑下天山中的开篇阕词,亦是塞外奇侠传的结尾。是杨云骢在杭州城中得知纳兰明慧即将嫁做王妃的晚上所填,词中写尽他毕生抗击清兵终究无望的愤恨茫然,还有对于与纳兰明慧一场短暂却刻骨铭心的爱恋的留恋不舍和无可奈何。
  杨云骢身为天山派的大弟子,晦明禅师的首徒,抗击清军的义士。本可以趁年轻有为,做一番开天辟地的大事业,可惜却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女子──纳兰明慧。从此英雄气短,杨云骢不仅没能将天山派发扬光大,反而在纳兰明慧大婚前夜,身死钱塘江畔,一代大侠就这样沉寂无名。而嫁作王妃的纳兰明慧亦因此伤心了十八年,最终因为丈夫惨死,又无计救女,终于郁郁自尽。终身爱恋杨云骢的草原英雄飞红巾,和杨云骢志同道合,本来可以成为极好的爱人,不料在一场大战争中失散之后,再碰头时,杨云骢和纳兰明慧已订鸳盟,难分难舍了。纳兰明慧更为杨云骢产下一女。这种感情的折磨,使她一夜之间头发尽白。后来她听得纳兰明慧和多铎成婚,再想去找杨云骢,而杨云骢的死讯已传来了,草原上的女英雄终于为情所折,长隐天山。
  一直以为,七剑中最凄美的爱情,莫过于杨云骢和纳兰明慧。一直都是为飞红巾心痛的,那样一个性格刚烈顽强的女子,在大漠里飞舞的一抹鲜红,刚烈之下确是一颗痴情的女儿心。但虽然为之心痛,为之同情,却觉得杨云骢始终未曾爱过她。飞红巾不是不爱杨,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也许,在她的心里认定了并肩作战就是亲密的爱人吧。对于飞红巾,爱更多的是得到而非成全,所以才有多年的无法释怀,以至于杨云骢在天山再见到她时,她已经白头,所以才有十八年后她不惜一切要留住易兰珠在身边,只因为她是杨的女儿,留住易兰珠就是如同留住了杨云骢。这个执着的女子不肯改变自己爱的方式,执着得令人窒息的爱不止让她亲手杀死了深爱她的草原歌手,亦从一定程度上造成杨云骢对她的远离。换句话说,杨对飞红巾更多的是敬爱,是对奇女子的发自肺腑的钦佩,亦有在并肩抗敌中产生的怜爱,是超越兄妹恋人的情感,是战场上的红颜知己。但若论牵肠挂肚刻骨铭心之爱情,恐怕他是一股脑儿全部给了纳兰明慧的。
  塞外奇侠传中纳兰明慧是一个明丽,任性,活泼的少女,在七剑下天山中已是个哀伤绝望的王妃。杨云骢本是个万军丛中来去自如的英雄剑客。剑客本不该多情,更不该对敌人的女儿多情,可他被纳兰明慧所救,在绿洲的帐篷里,两人谈及文学武功,逐渐产生了情愫。在杨云骢被救醒转的时候,他看见的是背对着他的少女,轻声念着微微哀愁的宋词。杨本是名臣之后,小时侯也饱读诗书。在温雅明媚的少女面前,他终于陷落在情感之城,不仅因为纳兰明慧的恳求没有杀她的父亲,更是在多年以后他抢走易兰珠的一晚他亦重蹈覆辙,因为想起了纳兰明慧的恳求而放过保卫着多铎的纳兰秀吉。这一晚造成他,明慧,易兰珠一生的悲剧。
  杨云骢与纳兰明慧的爱情,浪漫却短暂,而纳兰明慧十八年后重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易兰珠,内心的震撼无可述说。彼时易兰珠已将多铎刺死,本可全身而退却因为见到生母而意志混乱,束手就擒。
  这一刹那,易兰珠身子突然摇晃起来,短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两边的亲兵包围过来,立即把她反手擒住。易兰珠一点也不反抗,面色惨白,盯着那华装贵妇,低声惨笑道:“尊贵的王妃,我,我冒犯你啦!”
  这一刻真真叫人辛酸至极。易兰珠大仇得报,却伤害了自己亲母。纳兰明慧恳求多铎不要伤害易兰珠,而多铎明知刺客是自己妻子的私生女,依然为了对妻子的一句承诺情愿命丧易兰珠剑下。纳兰明慧两边都无法相救,她一辈子的矛盾与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激发。
  纳兰明慧无计救女,也无法向身边人吐诉内心痛苦。七剑之中最令人心碎断肠的一刻,莫过于纳兰明慧与易兰珠母女在牢中诀别的一刻。
  王妃像挨了打一样惊跳起来,惊恐地注视着她的女儿。她日日夜夜梦想着的女儿,如今在她的面前,是如此亲密,却又是如此陌生!她和她好像是处在两个世界里,她不了解她,她们的心灵之间好像隔着一层帷幕!她听着她的女儿把那满腔怨恨像瀑布似的倾泻出来,她又是惊恐又是哀痛,她昏眩地颤抖着,忽然又紧紧地楼着女儿,叫道:“你的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分出‘我们’和‘你们’?你是我血中的血,肉中的肉,你和我是一个身体的啊!”
  每次看七剑至此,往往潸然泪下。
  醉时莫复醒,醒后更多情。
  飞红巾是多情的女子,正因与杨云骢此生错过,无望结情缘才孤身远引。杨云骢性格厚重内敛,荒凉大漠中纳兰明慧的温柔活泼使得他义无返顾爱上这个立场与他完全对立的仇人的女儿。为了延续这段情缘,他几度夜闯王府要求明慧与他离开,南下百越,北上天山,岂无我们安身立命之所。而明慧经过反复思量,了解自己无法和他一起拿着刀剑对抗自己的族人,终于选择舍弃。在杨云骢万般失望的心里,他会因为看到曼玲娜无悔的对待自己的爱人而想到自己和明慧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而心酸。对于纳兰明慧更是无尽的心伤。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选择用十八年默默的思念来补偿自己的背盟,更经历易兰珠带来的彻底心碎。在易兰珠向她提出同走天山的要求时,她终于还是无法放下心中的结。在看到杨云骢的遗书上令伊知你父非不欲伊晚年安乐,而实为国家之仇不能不报也的话语她终于痛哭失声。血书上寥寥数语却记录着杨云骢对纳兰明慧无望的爱恨。毫无余地的冲突的现实昭示着不仅这对恋人无法相守,母女亦无法相认。
  【“宝珠,你好好保护自己,”王妃说:“你明白吗?”
  这刹那间,易兰珠的心像给千万把尖刀割成无数碎片!
  这刹那间,看书的人的心,也象被千万把尖刀割成无数碎片。
  易兰珠在最后一刻谅解了纳兰明慧,然而已经晚了。
  蜡烛烧完了,烛光忽的熄灭,就在这一刻,王妃走出了牢门,天牢内剩下虚空的黑睹!
  易兰珠陡然跳了起来,喊道:“妈妈!我们彼此原谅吧!妈妈,回来!回来!”
  牢门已经关上了。妈妈不会再回来了!易兰珠茫然地向四围张望,黑暗中似有无数鬼魁张牙舞爪向她扑来,她尖叫一声,扑在地上,心里明白,什么都完了!】
  纳兰明慧最终用杨云骢的断玉剑自杀身死。“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曲径深宫帝子家,剧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丧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一直很莫名的喜欢纳兰容若。这位浊世翩翩佳公子,和他的姑母纳兰明慧一样,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却偏偏生在了帝王人家。
  一直觉得纳兰明慧的一生很苦。她是大漠中的一朵百合,清新雅致,明媚娇丽。杨云骢遇上了她,倾心交谈之下不能不爱,终致身死。她自己对杨云骢一往情深,特别是天山草原,绿洲湖畔的相处,两人已经相爱,却因无法改变对立的立场而黯然分开,导致自己一生哀痛。杨云骢却不能谅解她的苦衷,抢走易兰珠。最终眼睁睁看着两个至爱的人相互残杀。想来在深宫中寂寞的十八年,惟有寄情诗词书画,思念已经故去的人和曾经的爱情,最后母女重蹈十八年前无法相守的悲剧,这又是如何的悲哀呢。
  很多人不理解纳兰明慧。在原著里,易兰珠是由凌未风抚养长大。她刺杀了多铎之后被飞红巾从楚昭南手上救出,飞红巾出于对杨云骢太深太执着的爱恋而想用亲情把易兰珠留在自己身边。在我个人眼里,飞红巾可怜可敬却不可爱。杨云骢之所以对纳兰明慧情深一往,或许就在于明慧的那份生动吧。
  无论如何,爱了就是爱了。七剑在我心里有特别的魅力,不仅在于那种英雄末路的悲情和七剑下天山的豪迈,更因为杨云骢和纳兰明慧曲折无奈的爱情。杨云骢带着断玉剑下天山的时候,断然是没有想到他会在苍茫大漠的漫天风沙里遇见一个清丽秀雅的江南少女的。
  杨云骢与纳兰明慧的爱情,因为温情浪漫的开始而让人向往,更因为凄凉断肠的结局让人无限唏嘘,成为七剑下天山中最荡气回肠最凄美的一段爱情。
  根据原著改编的影视,往往扭曲了人物的性格,造成观者的误解。梁生写情,其坚定往往不如金庸,缠绵悱恻却比金稍胜一筹。在塞外奇侠传里,杨云骢是初遇纳兰明慧动情之后方才遇到飞红巾,两人虽志同道合,然杨无法移爱,飞红巾只好郁郁终身。
  在七剑下天山里,凌未风曾经这样感慨飞红巾的伤心不是因为他们两人不能相爱,而是因为师兄识得纳兰小姐在先,无可奈何。
  我钟爱新加坡版塞外奇侠中郭淑贤扮演的纳兰明慧,可气编剧乱改一通,竟将原著人物的爱恨全部移位。不过郭淑贤扮演的纳兰明慧是很出彩的,其江南少女的善良温柔,对杨云骢的一往深情,此后的凄苦悲伤都表露的淋漓尽致,不能不让人为之动容。
  徐克的七剑下天山基本上沿袭原著,服装表演方面虽有瑕疵,但整体观之更大气豪迈。特别是七剑跃马奔腾下天山那一刻拍摄的尤其之好。天山英雄剑客的潇洒,道义与爱情的冲突,现实的无奈,人性的冲击,在徐客手笔下一一道来,不失为精品。
狂爱《七剑下天山》
  喜欢梁羽生的小说,喜欢《七剑下天山》。
  我不喜欢金庸的小说,古龙的倒是看过了大部分,而梁羽生的却是从未仔细看过,直到有一天意外的看到了《七剑》,我不禁感叹,我心里的武侠小说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我喜欢《七剑》中凌厉的武打场面描写,武侠武侠,没有武,何称武侠,以前看过的书,从没有一本重视武打描写的,金庸的武打一般就是含混其辞,弄些玄妙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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