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风道式电加热器65级任务破裂的白骨 怎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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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废柴&第二章 家族测试&第三章 又被嘲笑了&第四章 魂界破碎&第五章 怪老头&第六章 混沌祖魂&第七章 混沌神诀&第八章 魂兽&第九章 入山&第十章 大地狂熊&地十一章 正式修炼&第十二章 实力提升&第十三章 一条蛇?&第十四章 妖皇血脉&第十五章 小妖&第十六章 烈焰雄狮&第十七章 鱼翁之利&第十八掌 突破赤骨境&第十九章 绝刀&第二十章 赤焰火莲&第二十一章 遇袭&第二十二章 回家&第二十三章 紫嫣离开&第二十四章 初临火云城&第二十五章 魂兽材料&第二十六章 拍卖会&第二十七章 拍卖开始&第二十八章 千年树胎&第二十九章 竞拍&第三十章 黑石&第三十一章 洪荒母石&第三十二章 夜袭&第三十三章 密谋&第三十四章 御风诀&第三十五章 祭炼洪荒母石&第三十六章 戒指&第三十七章 关于紫嫣的消息&第三十八章 猎杀&第三十九章 斩杀魂将巅峰&第四十章 逃亡&第四十一章 八大家族&第四十二章 老奸巨猾&第四十三章 陷入埋伏&第四十四章 负伤&第四十五章 无回峰&第四十六章 坠崖&第四十七章 崖底深潭&第四十八章 丹田碎&第四十九章 体内异动&第五十章 环形虚影&第五十一章 太阴之气&第五十二章 千幻真君&第五十三章 储物戒指&第五十四章 千变幻形诀&第五十五章 九阳玄火&第五十六章 诡异突破&第五十七章 绿骨境&第五十八章 混沌戒&第五十九章 慕容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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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最深沉的爱恋,最终仍是抵不过时间!《七夜雪》(四)
第十二章 绝杀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城门刚开,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人似虎,马如龙,铁蹄翻飞,卷起了一阵风,朝着西方直奔而去,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天不亮就又出发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可真急啊。&&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三日之间,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在雁门关换了马。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朝着昆仑疾奔。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试图将其一举重创。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怎么?&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手里提着一物。&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那把巨大的斩马刀,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成为&八骏&一员&&如今,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前方有打斗迹象,&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喘了口气,&八骏全数覆灭于此!&&什么?&所有人都勒马,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齐齐跳下马背。&&八骏全灭,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不,肯定不是。&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你们看,追风、蹑景、晨凫、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正符合魔宫的&天罗阵&之势&&很明显,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八骏联手伏击,却都送命于此,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能一次全歼八骏,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雪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那么,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分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妙风使。&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然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风雪的呼啸声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凄凉而神秘,渐渐如水般散开,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披衣来到窗前凝望&&然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漆黑的夜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真是大好天气啊!&&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 贼吧电子书】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如赖床的孩子一样,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那一瞬间,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抱着自己的双肩,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原来,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还不快拉下帘子!&门外有人低叱。&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虽然时辰尚未到,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薛谷主,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那样,就不太好了。&妙风言辞平静,不见丝毫威胁意味,却字字见血,&瞳会死得很惨,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而谷主你,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甚至,药师谷的子弟,也未必能见得平安。&&你!&薛紫夜猛然站起。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神态慎重,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令他们一一品尝,鉴定是否有毒。薛紫夜冷眼看着,冷笑:&这也太拙劣了&&如果我真的用毒,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薛谷主,请上轿。&他挽起了帘子,微微躬身,看着她坐了进去,眼角瞥处,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原来,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妙风看了她一眼,轻轻放下轿帘,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她平复了情绪,缓缓起身出轿,踏上了玉阶。妙风缓步随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浩浩荡荡,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她本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然而今日,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那样森冷的大殿里,虎狼环伺,杀机四伏,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妙风跟在她后面,轻得听不到脚步声。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等下看诊之时,站在我身侧。&教王侧头,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我现在只相信你了,风。&&&&&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风。&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阶&&那一刹,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妙水没有过来,只是拢了袖子,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似乎在把风。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走火入魔引起,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只是搭了一会儿脉,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气海内息失控外泻,三焦经已然瘫痪。全身穴道鼓胀,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痛不欲生&&是也不是?&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教王也笑,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这不用问吧?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是啊,&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笑道,&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有无形的束缚。&&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他剧烈地喘息,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哦&&我就知道,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脸色苍白,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闪过一丝冷嘲。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却始终不敢拔出,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竟是不敢对视。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开口:&渡穴开始,请放松全身经脉,务必停止内息。&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在他转过身的同时,妙风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他身后,替他看守着一切。教王转过身,缓缓拉下了外袍,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织成可怖的画面,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开始吧。&教王沉沉道。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唔。&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教王发出一声低吟,眉头微微蹙起&&妙风脸色凝重,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第一针刺入后,璇玑、华盖、紫宫、玉堂、檀中五穴已然一痛,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随着金针的刺落,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回归穴位,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合上了眼睛,发出了满意的叹息。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七十二枚金针布好,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以她久虚的体质,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那么快就好了?妙风有些惊讶,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她不会武功,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然而奇迹一般地,随着那样轻轻一拍,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啊&&&教王全身一震,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同一刹那,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闪电般迅捷地出手,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然而,在刚接触到她后心,掌力将吐的刹那,妙风的脸色苍白,忽然将手掌转下。轰然一声,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痛苦之剧比之前更甚。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不!&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妙风来不及多想,急速在中途变招,一手将她一把拉开,抢身前去,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喷出一口血来。&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属下&&&正面相抗了这一击,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是谁?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手足一软,根本无法站立。&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我是楼兰人。想不到吧?&妙水大笑起来,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仰首冷睨,&教王大人,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早已忘记?&&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你终于想起来了?&她冷冷笑了起来,重新握紧了沥血剑,&托你的福,我家人都死绝了,我却孤身逃了出来,流落异乡为奴。十五岁时,运气好,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善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是马贼!死神降临了。血泼溅了满天,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他吓得六神无主,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那些马贼齐齐一惊,勒马后退了一步,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长不过一尺,繁复华丽,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毫无攻击力。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王姐&&王姐要杀我!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其中一个长鞭一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远远抛到了一边&&出手之迅捷,眼力之准确,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然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女子脸色一变,刀锋回转,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想撑起身追上去,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狼嚎阵阵。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那是来饱餐的野狼。他吓得不敢呼吸,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救命&&救命!&远远地,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他瑟缩着,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啜泣了片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王姐&&王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越来越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将内脏粉碎,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鸡皮鹤发形容枯槁,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妙水在一通狂笑后,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光顾着对付教王,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教王死后,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以免生变。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女医者,你真奇怪,&妙水笑了起来,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饶有兴趣地发问,&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救他呢?&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瞬地抬起了头,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什么?她、她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救他?&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然而妙风并无恐惧,只是抬着头,静静看着妙水,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她要杀他吗?很好,很好&&事到如今,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倒也是干脆。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忽然间他心如死灰。&妙水,&他笑了起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我死后,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她说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想不到啊,风&&原来除了教王,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剑尖霍然顿住,妙水扔开了妙风,闪电般转过头来,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面色几近疯狂:&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妙水一瞬间僵住。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她指尖微微一动,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你&&是骗我的吧?&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冷笑着,&你根本不是雅弥!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他、他连刀都不敢握,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是的。&他忽地微微笑了,&雅弥的确早就死了。我是骗你的。&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他们之间,势如水火。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他闭上了眼睛。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教、教王?!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满身是血,连眼睛也是赤红色,仿佛从地狱里回归。他悄无声息地站起,狰狞地伸出手来,握着沉重的金杖,挥向叛逆者的后背&&妙风认得,那是天魔裂体大法,教中的禁忌之术。教王虽身受重伤,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她惊呼一声,提起手中的沥血剑,急速上掠,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然而这一刹,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只是一接触,巨大的力量涌来,&叮&的一声,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想要点足后退,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手无寸铁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王姐,小心!&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她被人猛拉了一把,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一手将妙水拉开,侧身一转,将她护住,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不错,那是雅弥!那真的是雅弥,她唯一的弟弟!也只有唯一的亲人,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出话来,眼神渐渐涣散。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然而为了某种考虑,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只要一旦发动,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妙水沉默着,转身。&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第十三章 参商永隔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整个山头四分五裂,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就在一瞬间覆灭.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身形显得有些滞重,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她停下来喘息.凝望着那一道深渊. 以她的修为,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不用管我."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再度焦急开口,&你带不了两个人。&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桥面再度&咔啦啦&坍塌下去一丈!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别管我!&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跟我走!&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她咬紧了牙,足间霍然加力,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用尽全力掠向对岸,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 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地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雪中醒来,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王姐。&忽然间,他喃喃说了一句,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啊&&&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仿佛想说什么,然而尚未开口,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他伸出手,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心如刀割。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然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充满了四肢百骸!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妙风才惊觉,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尝试着一挥,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咔啦咔啦&地切掉了一截!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然而在此刻,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不再犹豫,也不在彷徨&&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他顾不得多想,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向着山下疾奔,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 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得赶快想办法!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恐怕就会&&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微微一惊:竟是妙空?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妙空只是袖着手,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是吗?那么,妙风使,你要去哪里?&&我必须离开,这里你先多担待。&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她这样的伤势,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只怕会回天乏术。&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还活着吗?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是妙风?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神志再度远离,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他们都安全了。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最终变成一个白痴。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西去的鼎剑阁七剑,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妙风使!大雪里,远远望见那一头诡异的蓝发,所有人相顾一眼,立刻分别向七个方位跃出,布好了剑阵&&妙风是大光明宫中和瞳并称的高手,虽然从不行走于江湖,但从刚才雪原上八骏的尸体来看,他们已然知道这个对手是如何的可怕!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有本事,杀出一条血路过去!&夏浅羽大笑起来,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足下一顿,其余六剑齐齐出鞘,身形交错而出,各奔其位,剑光交织成网,剑阵顿时发动!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长剑相击。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叮叮&之声。妙风辗转于剑光里,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却没有丝毫畏惧。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却是分毫不动。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分毫不差,几度将他截回。五十招过后,显然是急于脱身,妙风出招太快,连接之间略有破绽&&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中了!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嚓&,轻轻一声响,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得手了!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立刻掠来,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刷!&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以指为剑,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不要管我!&周行之脸色惨白,嘶声厉呼。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可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不如干脆让他离开,也免得多一个阻碍。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紧紧握着墨魂剑,任大雪落满了一身。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惊觉过来。翻身上马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扑通!&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前膝一屈,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想要掠起,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3,更是恶化了伤势。此刻他的身体,也已然快要到了极限。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等回来再和你比酒!&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是,是谁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光。&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将她笼罩。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已经是第几天了?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妙空?&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齐齐一震,躬身致意。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做了同一个动作:倒转剑柄,抵住眉心,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然后相视而笑。&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八剑中排行第六,汝南徐家的大公子:徐重华!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快,抓紧时间,&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跟我来!此刻宫里混乱空虚,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好!&同伴们齐声响应。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霍展白带着众人,跟随着徐重华飞掠。然而一路上,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他已然换左手握剑,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八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然而心性,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八剑一旦聚首,所释放的力量,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其余八剑对视一眼,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重新聚首,立刻也追随而去。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卫风行一惊:&是呀。&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他在说什么?瞳公子?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瞳,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在这短短的空当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刷!&一步踏入,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深不见底,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第二,流光。第三,转魄。&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他,是一名双面间谍?!&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果然,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两人站在门外,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齐齐失声惊呼!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 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杀气减弱:药师谷&&药师谷。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两人足间加力,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只听铮的一声响,有断裂的声音。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然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一&&&&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哈哈哈哈&&&血腥味的刺激,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霍七,当年你废我一臂,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可剑由心生、吞吐纵横,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转眼过了百招,他觑了一个空当,右手电光一样点出,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瞳!&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脱口喊道,&帮我!&&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沥血剑!&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事情兔起鹘落,瞬忽激变,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解开他的穴道,然后两人提剑而立,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好了,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瞳抬头看着霍展白,唇角露出冷笑,&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趁着教中大乱,五明子全灭,我又中毒下狱,此次便是手到擒来?&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l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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