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铁血武工队传奇女反派反派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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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热播榜[转载]如何窃取一个国家:雇佣兵头目博布·德纳尔传奇
“上校”博布·德纳尔(Bob Denard),原名吉尔贝·布尔热(Gilbert
Bourgeaud),在非洲称为赛义德·穆斯塔法·穆哈朱布(Said Mustapha
Mahdjoub),他大概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世界上最著名的雇佣兵头目了。这个77岁的老头结过7次婚,有8个孩子,在长达三十年的雇佣兵生涯中穿梭于非洲的各个战争地带。按照审判他的法官的说法,“(这个人)一生都在搞政变”。而德纳尔本人则标榜:“世界就是我的祖国。”
非洲战场的“失败者”
1929年4月,德纳尔出生在盛产葡萄酒的法国西南部城市波尔多。他的父亲是一名陆军下士,叔叔则是个海员,这使德纳尔养成了不安分的脾气和嗜好冒险的性格,从小他就喜欢在游戏中扮演军人。二战结束后不久,父亲对正为择业而踌躇的德纳尔说:“既然你对当兵感兴趣,干脆就投身军旅吧!”这个不安分的家伙随即加入了自由法国军队(FFL)海军陆战队,正式开始了其长达半世纪的军事冒险生涯。
少年时的德纳尔
1948年,德纳尔所属的陆战队被调到法属印度支那,参与恢复越南旧法属殖民地的战争。在一次救援行动中,德纳尔和战友乘坐的卡车被越共埋设的地雷炸毁,造成皮肤大面积烧伤,经过抢救才得以幸存。养伤期间,他爱上了一名越南护士,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并在一年后有了一个儿子。1951年,德纳尔随部队调驻法属摩洛哥。次年,他从军队退役,成了当地的一名兼职治安警察。
1950-60年代正是非洲政治上走向非殖民化和独立解放的活跃年头,来自宗主国的殖民地军和警察艰难地执行着“清剿”和“特种战争”任务,步履维艰地对抗着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和民族主义武装。在金钱和政治利益的驱使下,一大批二战退役军人和技术专家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来到贫瘠广袤的黑色大陆,为形形色色的武装而战斗;苏联势力的渐进渗入又激起了人们对“共产主义瘟疫”的恐慌。种种匪夷所思的情景——前纳粹军官和前盟军军人并肩战斗;前自由法国战士和前维希法国战士并肩战斗;由欧洲军官训练、使用欧洲武器的欧洲部队为非洲新兴国家的“独立”展开厮杀角逐——这样的马戏每天都在发生。
“不安分的吉尔贝”自然不会错过这属于冒险家的良辰。一个偶然的机会,1960年12月,德纳尔在卡萨布兰卡一家咖啡馆的卫生间里捡到一张报纸,上面有一篇文章叙述了大名鼎鼎的比利时雇佣兵首领“黑雅克”施拉姆(Jean
Schramme)在比利时前殖民地扎伊尔(比属刚果)的传奇经历。他顿觉眼前豁然开朗:这不正是他从小向往的生活吗?德纳尔几乎立即下定了决心,随即正式脱离警队,召集了几名在自由法国军队中的旧战友,兼程赶往战乱中的比属刚果加丹加省(Katanga),开始了日后长达30年的军事冒险生涯。
1960年2月,在非洲民族独立运动大潮下,比属刚果宣告独立,同时选出刚果民族运动(MNC)领导人帕特里斯·卢蒙巴(Patrice
Lumumba)为第一位民选总理。日,刚果民主共和国成立,首都为利奥波德维尔(今改名为金沙萨)。强硬的非殖民化主义者卢蒙巴要求要求比利时军队立即撤出刚果,并向苏联要求援助。这一行动惹恼了所有西方国家,中情局局长艾伦·杜勒斯电令驻刚果站长德夫林:“如果卢蒙巴继续占据高位,将使联合国的威望和自由世界的利益受到严重损害。我们认为,干掉他是我们刻不容缓的首要任务。”
刚果总理帕特里斯·卢蒙巴
刚果独立后第五天,首都治安部队和比利时军官发生了严重冲突,比利时军队进攻总理官邸并占领了金沙萨机场。卢蒙巴宣布与比利时断交,并在联合国要求非洲各国予以援助。冲突迅速向各地蔓延,在比利时的支持下,8月2日,刚果内部反对派莫伊斯·冲伯(Moise
Tshombe)领导的科纳特党(CONAKAT)宣布南部矿产大省加丹加独立。卢蒙巴拒绝承认独立,一面派兵进剿,一面向美国、苏联和联合国发出派兵增援的请求。
莫伊斯·冲伯就任加丹加共和国总统
形形色色的西方雇佣兵头目在这个时候渗入了比属刚果,帮助冲伯进行与中央政府的对抗:比利时种植园主雅克·施拉姆成立了最早的雇佣兵武装第十突击队,在加丹加的独立中作用突出;比利时政府派出的拉莫林上校(La
Molin)建立了由法语国家士兵组成的第六突击队;罗杰·福尔奎斯(Roger
Faulques)是法国政府派往加丹加维持当地秩序的职业军人,负责指挥宪兵;英国人迈克·霍尔(Mike
Hall)则是冲伯的密友和军事顾问;约翰·彼得斯(John
Peters)是霍尔的副手,作战勇敢,残忍至极。德纳尔当时还只是个小角色,在雇佣兵部队中没有自己的武装和位置,只担任福尔奎斯宪兵队的顾问。
麇集于加丹加的欧洲雇佣兵
为平定加丹加叛乱,卢蒙巴进一步对西方采取强硬姿态,同时向苏联靠拢,美国等西方国家认定他已经彻底成为一个“被共产党收买的危险分子”,决意采取行动,美国大使将100万美元活动资金交给了卢蒙巴倚重的国民军参谋长蒙博托·塞塞·塞科上校(Mobutu
Seko);比利时国会通过了2.7亿比利时法郎的秘密拨款计划,扶持刚果政府内的反对派;先前与卢蒙巴步调一致的卡萨武布总统(Joseph
Kasavubu)也与他发生了矛盾。9月5日,卡萨武布宣布解除卢蒙巴的总理职务,但后者拒绝承认这一决定的合法性。联合国秘书长哈马舍尔德在安理会指出:“卢蒙巴政府是非法的和不存在的,卡萨武布有权解散内阁。”卡萨武布立即下令逮捕卢蒙巴。9月14日,蒙博托发动军事政变,暂时接管政府。10月10日开始,蒙博托动手将卢蒙巴软禁在总理府。
11月27日深夜,卢蒙巴带着妻儿和几个同事逃亡,途中被蒙博托部队俘虏。在联合国的默许下,在比利时和美国的直接插手下,受到酷刑折磨后的卢蒙巴在1961年初被交给了冲伯的叛军。1月17日深夜,卢蒙巴被冲伯手下的白人雇佣兵枪杀,年仅35岁。日,中国政府发表了谴责声明,认为这一暴行是“新老殖民者对刚果人民和全体非洲人民的民族独立事业卑鄙的和残酷的进攻,也是对亚洲和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严重挑衅”。2月18日,北京50多万人隆重集会,声讨杀害卢蒙巴的“滔天罪行”,还为卢蒙巴下半旗志哀,中国随后与刚果(利)断交。
联合国在1963年2月成立了由缅甸、墨西哥和埃塞俄比亚和多哥等国组成的一个专家委员会,指导比属刚果的重建,加丹加省的分裂主义政权也被要求加入委员会,但遭到冲伯的拒绝。为重新达成全国统一,联合国军队开始对加丹加省派兵。
与卢蒙巴事件中的指鹿为马迥异的是,这次联合国的行为异常坚决果断。在优势对手面前,刚组建不久的加丹加雇佣兵武装尚未形成战斗力就被打散。经过长达两年的战斗,1963年1月,联合国部队攻占加丹加,冲伯的割据政府倒台。冲伯本人流亡到北罗得西亚,后转去佛朗哥统治下的西班牙;德纳尔、施拉姆等人则和雇佣军伙伴们率残部转往葡属安哥拉。虽然加丹加叛乱终告失败,但德纳尔因为在作战中的凶狠狡猾已经盏露头角。非洲人也把他和“前辈”
施拉姆、拉莫林、福尔奎斯、霍尔、彼得斯五人合称为非洲白人雇佣军中的“前六杰”。
英国雇佣兵迈克·霍尔。他在1981年11月曾经受塞舌尔流亡者委托,在南非招募了52名雇佣兵,试图在塞舌尔发动政变。他们行李内的武器在机场上被塞舌尔海关人员发现,在一阵交火之后,这些雇佣兵劫持了一架印度客机飞回了南非
1963年8月,如同寻找腐肉的秃鹫,德纳尔来到了正处战乱中的北也门寻找“工作”。前一年的9月27日,受阿拉伯联合共和国(由埃及和叙利亚合并而成,简称阿联)总统纳赛尔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影响,也门革命者废黜了新加冕的国王阿尔-巴德尔,控制了萨那,宣布建立阿拉伯也门共和国。新国家的中央政府正在向阿联和苏联靠拢,领导人宣称实行“纳赛尔主义”和国有化政策,因而与支持阿尔-巴迪的保皇党人产生冲突,最终引发内战。阿拉伯也门共和国军队有阿联援助,保皇党武装则得到西方国家和沙特阿拉伯、约旦的支持。
来自法国和英国的“投资商”们不但为叛乱武装提供武器装备,还雇佣欧洲军事人员为保皇党训练部队。德纳尔以顾问的身份在这里呆了18个月,训练保皇党武装参加反对政府军和埃及的游击战,并替雅克·福卡特指挥过法国雇佣军打仗。但留在安哥拉等待时机的施拉姆等“朋友”告诉他比属刚果政治形势有变,再度有利可图,希望他尽快回去。
原来,在加丹加省叛乱结束的第二年,刚果总统卡萨武布考虑到冲伯在南方的影响力以及残余的军事力量,下令特赦冲伯。后者不仅得以返回国内,居然还在新组建的联合政府中担任了总理!德纳尔买了一张单程机票飞返金沙萨,发现另外“五杰”中的四人施拉姆、拉莫林、霍尔和彼得斯都已提前到达。冲伯总理需要他的老“战友”们与卢蒙巴的追随者们作战——后者聚集在西姆巴地区,宣布由拥护卢蒙巴的副总理基赞加代行总理职务,并得到来自苏联、东欧集团和古巴的支持。中国和古巴为卢蒙巴派武装提供经济和军事援助,古巴革命领袖切·格瓦拉(Che
Guevara)甚至亲自到西姆巴参加作战。
加丹加地区的战斗
在之后两年的战事中,冲伯的雇佣兵部队发展迅速。不仅施拉姆的第十突击队继续发展壮大,还组建了全说英语的第五突击队。德纳尔加入了拉莫林上校的第六突击队(法语部队),由于拉莫林的比利时官方身份颇为“显眼”,他更倾向于由德纳尔负责部队的实际事务。两年的时间里,雇佣兵部队终于帮助冲伯平定了西姆巴的叛乱。但等待他们的是又一次政治危机。
冲伯的回国对比属刚果国内的政治平衡造成了损害。卡萨武布总统对他飞扬跋扈的作为极为不满,掌握兵权的国民军总司令蒙博托也担心雇佣军势力的发展会危及中央政府的统治。因此当西姆巴叛乱即将被平定时,他们决定卸磨杀驴;因为在与西方的合作中显示了动摇,美国也支持对冲伯下手。日,冲伯在一次出国访问中被蒙博托率领的陆军军人推翻,蒙博托随后又废黜了卡萨武布总统,自任独裁者。冲伯的雇佣军部下被勒令限期离境。在比属刚果的“前五杰”中,拉莫林上校将第六突击队的指挥权移交给德纳尔,霍尔将第五突击队的指挥权移交彼得斯,随后离开了非洲并宣布退休。但施拉姆、德纳尔、彼得斯三人有更大的政治抱负,他们决定“以血还血”,指挥已经具有相当力量的雇佣兵武装对蒙博托的中央军开战。
1966年7月,势力最大的施拉姆命令他的第十突击队在加丹加老根据地的斯坦利维尔发动战争(施拉姆本人宣布“中立”),并得到了彼得斯第五突击队的暗中支持。面对危急的形势,狡猾的蒙博托想出了最阴险的一招——利用“三杰”中权力欲更强的德纳尔打击他的雇佣兵兄弟。德纳尔被授予前线总指挥一职务,蒙博托许给他重金和权力,要他率领第六突击队为首的政府军平定雇佣兵叛乱。德纳尔经过权衡后欣然受命,虽然他手下的辅助部队第十四突击队在副总指挥夏尔·鲁率领下脱队参加了叛乱,但德纳尔却利用第五突击队的准“中立”身份以及彼得斯的不得人心,从后者那里挖了墙脚。彼得斯的得力干将卡洛·香农和卢西恩·布鲁恩都加入了第六突击队(这两个人和夏尔·鲁、德国人罗尔夫·斯坦纳以及第五突击队副指挥乔治·施罗德合称为非洲白人雇佣军中的“后五杰”)。
莫伊斯·冲伯后来流亡到埃塞俄比亚。照片中的狮子是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饲养的
由于加丹加叛乱部队的根基不牢,加上双方都是雇佣兵部队,战事并不激烈。被称为“第一次雇佣兵叛乱”的斯坦利维尔战争在一年后被平息。德纳尔亲手消灭了不少当年并肩作战过的分裂主义“战友”。这次战争后,刚果雇佣兵的新陈代谢继续进行,彼得斯由于在战事中按兵不动受到了交战双方的排斥,在“清理在刚果的雇佣兵部队”的名义下(天才的口号),彼得斯和乔治·施罗德被迫解散了自己的第五突击队并离开刚果,在战争中全军覆没的夏尔·鲁流亡到了南非。
仅仅一年以后,不久前还以中央政府军事顾问身份出现的德纳尔与蒙博托发生了冲突。后者当然不是第一次干兔死狗烹的工作,这次他要对势力日益膨胀的德纳尔动手了。反复无常的德纳尔在生存危机面前再度变节,这次他重新联络了在刚果的所有白人雇佣兵部队,决心对金沙萨政府发动全面战争。1967年,德纳尔带着他的第六突击队跑回了加丹加,在斯坦利维尔再度发动叛乱;与此同时,施拉姆的第十突击队也在东部发起进攻,夏尔·鲁也带着一批南非人回到刚果参战。第二次雇佣兵叛乱开始了。这群乌合之众们打起了“共产主义”旗帜,指望从苏联“党妈妈”那里得到奶水,但苏联人当时还没有对这贫瘠的大陆发生多少兴趣,因此政治效忠并未得到回应。而美国中央情报局由于不愿比属刚果成为欧洲雇佣军的乐土,也在财政上支持蒙博托。
雇佣兵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在政府军的大举进攻下,叛军很快被包围在了布卡武(Bukavu)。德纳尔在防御战中被自己军队的一颗流弹击中,头部受了重伤,被迫把部队交给了联合指挥施拉姆,自己率领一群伤势严重的雇佣兵乘坐飞机逃到了罗得西亚,一面处理伤势一面寻求支援。
1968年1月,伤愈的德纳尔带着100名亡命之徒,骑着自行车从迪洛洛出发扑向了布卡武包围圈,试图以“突然袭击”方式解除布卡武之围。结局当然是一场闹剧——在政府军的炮火打击下,德纳尔和他的雇佣兵们向来时一样灰溜溜地跑回了罗得西亚。布卡武战事拖了很久,雇佣军终于大败。雅克·施拉姆被遣返回国,自此宣布退休;夏尔·鲁在战争末期担任合并了的第十和第六突击队的联合指挥,战败后经基加利逃回了巴黎。1968年4月,最后一批欧洲雇佣兵离境。蒙博托终于彻底清洗了在比属刚果活跃十年之久的欧洲雇佣兵力量,自此建立起了稳固的独裁统治。
1967年,尼日利亚爆发了内战,伊博族人在比夫拉(Biafra)建立了独立的共和国。比夫拉共和国元首奥朱古将军也雇佣欧洲军人助战,“前六杰”中的罗杰·福尔奎斯和“后五杰”中的罗尔夫·斯坦纳都在尼日利亚作战。他们也积极邀请此时蛰伏在巴黎的德纳尔招募一支法国军团来参战,但因为分裂地区的经济困难,德纳尔兴趣冷漠而未插手。从1968年到1978年,德纳尔受雇于加蓬政府,任军事顾问。1970年,他率领一支法国雇佣兵部队袭扰了加纳边境。1977年,德纳尔还卷入了贝宁一起未遂的军事政变。
德纳尔检阅加蓬部队
一般的资料认为,德纳尔自1950年代起就与法国情报部门保持联系。他到达扎伊尔后,拥有自己的电码系统和发报时刻表,随时将情报通报给法国的秘密军事机关。曾经担任法国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头目的米歇尔·鲁森说,德纳尔是“值得信赖的人”,“(每当)法国情报机构不便出面采取行动,我们就求助于德纳尔和他的雇佣兵。”德纳尔的活动经费由法国通过迂回的办法供给,他所需要的武器装备及后勤物资也都是法国提供的。借助雇佣兵,法国在长期内保持着对非洲前殖民地的政治影响——从这个角度上说,德纳尔“静悄悄的事业”背后始终脱离不开法国的庞大国家机器。
十年左右的时间里,德纳尔的身影活跃在罗得西亚(今津巴布韦)、也门、伊朗、尼日利亚、贝宁、加蓬、安哥拉、扎伊尔,参与和策划了20起以上的政变。他被称为“可怕的人”(les
affreux),只要给他钱,他会干连非洲人自己都干不出来的肮脏事。在非洲许多国家里,没有一个人的名字比他更使人恐惧和令人憎恶的了。他的过于膨胀的野心和永远不能满足的贪欲使他一次次卷入战争,“前六杰”中的其余五人退出江湖后十年,甚至“后五杰”中的大多数人也在1970年代初离开了非洲,只有德纳尔还在这里苦苦支撑。
但谁会想到,最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边:这个惟利是图的雇佣兵头目,居然导演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劫持:窃取一整个国家的大戏!
科摩罗的现代神话
科摩罗群岛(Comoros)在印度洋中只是一丁点儿大的地方。它位于非洲东侧莫桑比克海峡北端入口处,东西距马达加斯加和莫桑比克各约500公里,由大科摩罗、昂儒昂、莫埃利和马约特四个火山小岛组成,从飞机舷窗上看下去,这些岛只不过有冰山般大小,在波浪滔滔的大海中时隐时现,飘荡流动。这些岛风景如画,但是十分贫穷。它们主要以出产一种名为依兰-依兰的芬芳馥郁的花而闻名,这种花的提炼物大量用于制造法国香水。该国伊兰香和华尼拉香草的产量分别居世界第一位和第二位,香料的出口占全国出口总值的80%
以上。全世界年产香精80吨,科摩罗就占了60吨,法国的许多高级化妆品都用伊兰香作定香剂。因此,当地居民十分自豪地把科摩罗群岛称为“香岛”。但是除了依兰-依兰花、风景优美的海滨沙滩和大洋上吹来的和风之外,科摩罗人就没有其他财富了。
最早来到科摩罗是腓尼基人。后来,阿拉伯人从海湾地区来到科摩罗。16世纪初叶,葡萄牙人、法国人和英国人先后来到科摩罗。但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阿拉伯的影响超过欧洲人的影响。16世纪,马尔加什人控制了科摩罗,1843年,马约特岛的马尔加什统治者把该岛割让给法国。1865年,莫埃利岛的马尔加什统治者与法国订立了友好条约。1886年法国将昂儒昂岛、大科摩罗岛和莫埃利岛变为法国的保护地,1912年又将这些岛屿交给法属马达加斯加总督管理。1947年,科摩罗群岛成为法国“海外领地”,在法国国民议会有科摩罗代表。但这个地势崎岖、没有资源、赤贫而又疾病流行的岛国被法兰西这个殖民帝国视为废物,而在一个许愿多而实惠少的独立运动中又成为一个可怜的孤儿。
科摩罗的首都是莫罗尼。由于土地稀少、自然资源缺乏以及人口过多,这个国家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全国公路总长只有750公里,而其中的540公里还是沙砾路段;工业基本上不存在,主要产业包含渔业、捕猎业和林业,农业只有一点微薄的基础,国家经济则完全依靠外国贷款。在岛上,饮用水仍然是一种奢侈品,它是在雨季被蓄积在砖石砌的蓄水池中的。40万科摩罗人中,文盲率高达90%。人民摄取的热量20%来自香蕉,大约有一半儿童活不到5岁。全国只有14000个有报酬的职位,而直到1976年科摩罗人才制造出第一件农具:一把木制的锄头。全国只有9名医生,没有一架可以使用的电话机,唯一的牙科医生在独立前两年已经离开。如果人们在科摩罗生大病的话,就得飞到巴黎去治疗。而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民航线路是首都莫罗尼到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的破旧的DC-3“达科他”运输机。
科摩罗首都莫罗尼
科摩罗的面积只有693平方英里,相当于美国黄石国家公园的六分之一。1975年7月,科摩罗群岛四个主要岛屿中的三个脱离了法国,单方面宣布独立成为一个共和国,后来成为联合国第143个会员国。马约特岛人民选择留在法国统治下,后来成为较富裕的法国海外领地(中国和大多数非洲国家不承认马约特岛的法属地位)。法国对科摩罗宣布独立做出的反应是,立即撤回每年1800万美元的经济补助和500名技术人员。
灾难是不可避免的,在法国降下它的国旗后28天,科摩罗就发生了首次政变。在随后的三年中,每年都要发生一次未遂政变,其中一次是由总统的新闻专员策划的。农村里从来没有电,人民死亡枕籍,监狱人满为患,妄想症成了全国性的精神病。人们所说的“黑暗时代”开始了,其后所发生的怪事是近代非洲史、甚至人类历史上从未见过的。
科摩罗第一任总统是艾哈迈德·阿卜杜拉(Ahmed
Abdallah),在他的领导下,科摩罗于日加入联合国。而几乎在同时,内部政治纠纷开始凸显出来:一个自称为“联合国家阵线”的组织宣布反对阿卜杜拉总统的政权。
日,阿里·萨利赫(Ali
Soilih)发动政变而上台,当时他看来好像是一个相当正常的人。那年他39岁,秃顶,肚子稍微凸起,有三个动人的妻子——他对她们都给予应有的体贴。他是一个无神论者,虽然从小受穆斯林教养,也爱稍微喝几杯酒。萨利赫被人认为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常常歌颂中国文化大革命的好处。他79岁的母亲穆罕穆德·姆齐说:“阿里每个月回家来都带给我食品和几个法郎,而他总是谈论要为他的人民做些事。他说对于像科摩罗这样一个穷国,共产主义是最好的。他说在坦桑尼亚和整个非洲,共产主义的试验都失败了,但是他将使它在这里成功,这样全世界将会对科摩罗刮目相看。”他在农业部中担任高级文职官员时表现并不突出,至少在表面上,大家都看不出这个举止温和、不动感情的政府官员不久就会变成狂人。
1978年政变后被捕的阿里·萨利赫(左一)
很明显,阿里·萨利赫在上台后不久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人说是吸毒和饮酒的关系,另外一些人认为他的精神垮了。不论什么理由,总统一职所承受的压力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所能承受的限度。在个人权力以及权力所带来的好处的照耀下,他那些为国家打算的华而不实思想日趋黯淡了。有思考能力的人、或者有勇气发表自己意见的人,不是坐牢就是被送进坟墓里,剩下来的只有那些拍马奉承的人。萨利赫甚至还组织了一次对法属马约特岛的入侵——他搞到了两架科摩罗航空公司的DC-4运输机,和追随者们乘坐其中的一架,而另一架则载满了武器弹药,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当他搭乘的那一架DC-4刚在马约特岛降落,当地人就封锁了机场跑道,运载武器的第二架DC-4因此也就无法降落。结果可想而知,萨利赫对马约特岛的入侵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科摩罗成为了萨利赫的个人玩具,正像一个刚得到新的圣诞礼物的孩子那样,他玩弄、试验和操纵这个玩具,在他厌烦时,便开始玩另一种游戏。他吹牛说他已经“改变了人民的精神状态”。他笨拙地效仿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把3500名文官免职,而把政府事务交给一群十几岁的流浪儿,那些人最容易受他的说教。他把选举的年龄降到了14岁,烧毁了134年以来积累起来的法国行政档案,并且自称为伊斯兰教的先知。他关闭了旅馆(他宣称这些都是败坏道德的外国影响),并把从出租汽车到面包铺的所有企业都收归国有。他把宗教斥为祸根,并禁止穆斯林妇女戴黑面纱。有一次,他冲进一座清真寺,对礼拜者怒吼道:“继续礼拜。请求真主吧!看他是否会回答你们。”有时,一连几天他不肯离开他那白色粉墁的大厦。他同几个妻子都离了婚,他在他的二层楼卧室里同一群年轻女郎整天厮混,喝威士忌,吸大麻叶和观看用十六毫米放映机放映的电影,直到太阳升起,晨光把他安定下来为止。白天他吞服镇定安眠药。他的眼睛充满血丝,他模糊不清的话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
在莫罗尼的街头,萨利赫批准成立的“革命青年队”往来巡行,经过小小的粉刷过的房子、一排排没有商品的店铺、以及关上百叶窗的中学。青年队的成员是一群不识字的暴徒,而所谓革命——他们对此是一窍不通的——使他们尝到了权威的甜头。除了枪支的威力外,他们没有什么其他思想,他们杀人、恐吓和强奸。犯了小罪的人和“反革命分子”被押解着经过狭小的街道,身上披着麻袋,剃了光头,脸上涂着白色条纹。每一队犯人后面跟着一名青年队队员,他手里拿着扩音机,对站立在路两旁的科摩罗人宣布他们的罪状。
萨利赫的“红卫兵”逮捕殴打欧洲侨民
当西德的一名外交官从马达加斯加乘坐包机来到莫罗尼机场时,正好看见这样一列队伍,他来这里是商谈波恩政府准备提供给科摩罗一笔巨额农业援助的事的。他惊奇地看到罪犯们被驱赶和鞭打,排成一列单行长队。在机场上没有科摩罗的官员来迎接他,他便搭乘一辆旧的法国军用卡车和司机一起到了莫罗尼。他踏进正在等候着他的外交部,发觉与他交谈的是两名高级军官。这两名高级军官大约都只有17岁左右,当然都不会念也不会写。这个外交官后来回忆道:“这真是一种奇怪的做法。”他在一小时后又登上飞机走了,也没有进一步谈德国的这笔援助款项。
阿巴斯·尤素福总理(Abbas
Yusuf)有一天对萨利赫说:“我们不能再这样治理国家了,十来岁的人身居要职,把那么多的人关在监狱里。人民已经开始讲我们是发疯了。全国处于瘫痪状态。”尤素福记得当时萨利赫尖声大叫道:“住口!你懂不懂我有我的梦想,伟大的梦想?指引国家命运的人是我!”第二天,尤素福的75岁的母亲就被押解到街上去,身披麻袋,并且未经公布罪状就被关进监狱。
但是萨利赫有一夜真正见到了他的梦魇,他后来常常提起它。他梦见一个男子带了他的狗来杀害他。据他的厨子回忆,第二天早晨总统醒来时“浑身是汗,不停地哆嗦”。在吃了有香肠和白兰地酒的早餐后,萨利赫发布了一道总统令:科摩罗全境的狗都要马上杀掉。那天,青年队执行了他的命令,用大砍刀屠杀了几百条狗,把其余的狗缚在兰德·罗弗牌汽车后面活活拖死。
科摩罗人民对这一全国性的精神错乱做出了值得注意的反应:静默和沉寂。但是科摩罗人民做出的反应并不是独特的,因为所有的非洲人对于他们的领导人全都显示出惊人的容忍能力。无论是明言或者暗喻,总统们可以杀了人而逍遥法外,没有人提出抗议。他们可以把国库盗窃一空,手上沾满一千人的鲜血,像中世纪帝王那样地统治,但仍能使他们的人民卑躬屈膝地服从。恐惧具有巨大的力量。可是,当腐败和疯狂变得太露骨时,说不准在哪一瞬间总统就会处境危险。那时他的职位和生命都岌岌可危。1978年春天,那一时刻正在很快地向阿里·萨利赫逼近。
劫持一个国家
每一幕戏剧,无论喜剧抑或悲剧,都需要足够的演员。在科摩罗闹剧的主角中,除去那位发疯的总统外,还有两个有钱的科摩罗流亡者(其中一人是前任总统艾哈迈德·阿卜杜拉)在他们隐居的巴黎屋顶公寓中阴谋重返岛国。而最重要的那个角色,无疑就是沉寂了若干年的博布·德纳尔。
在萨利赫的政敌与德纳尔接触时,他手下剩下的雇佣军已经为数不多了。大部分雇佣军已经退休,悄悄地溜出了令人注目的中心。他们都是中年人了,萦回脑际的是比夫拉、加丹加和斯坦利维尔的往事。但是23年来德纳尔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真正的胜利者打过仗,他以一丝怀旧的心情哀叹着:“非洲军队比以前会打仗得多了。从前我们的职业确实为人们所需要,但是那个时期已经过去了。我认为只留下我一个人还能发动这种战争。”现在他正在寻找着可以取胜的一方,指望为他那正在没落的职业得到一次最后谢幕的掌声。
对科摩罗人来说,德纳尔并不陌生,正是他和一小撮雇来的带枪暴徒帮助萨利赫发动了那次使后者上台的政变。但因为德纳尔是一个坚决的反共产主义者,当他的雇主开始采取激进运动时,他就从科摩罗回到了巴黎。现在德纳尔得到了法国政府的默许,找到了他的新雇主:流亡总统阿卜杜拉和富有的科摩罗商人穆罕默德·艾哈迈德(Mohammed
Ahmed)。后者把巴黎的一所屋顶公寓抵押出去,帮助德纳尔筹集这次军事行动所需要的200万美元。德纳尔花了三个月才组成一支29人的侵略军,大部分是法国人或比利时人,每个人都有一种军事专长,从通讯到军火。
德纳尔(左一)和一位科摩罗流亡者商讨政变计划
1978年4月,这支29人的小部队假借到阿根廷去勘探矿藏的名义,坐着一艘三十年船龄的生锈的拖网渔轮“马西瓦”号从欧洲出发。当到达好望角时,他们改变船向,不向右转,而是径直转向左方。5月13日半夜不久,“马西瓦”号在雾中进入大科摩罗岛,在岸边停泊下来。站在船首的是博布·德纳尔和他的德国种牧羊犬。
这个岛上最大的旅馆——有二十五个房间的伊特桑德拉旅馆——同平时一样,一个客人也没有。21岁的酒吧间服务员和值夜人优素福·朱贝尔晚上在休息室里同厨师打乒乓球,并观看墙头上的壁虎捉虫吃,以消磨时间。“在那些日子里真是度日如年。”朱贝尔后来回忆说。
走下公路,在海边的军营中,那个被放逐总统的前高级顾问阿卜杜尔·姆达休马在第十号牢房里即将关满两年。这是一间泥地、水泥墙壁,有着厚实的木门,但没有窗户的牢房。他已经吃完了当天的囚饭(米饭和蚕豆),并与他同室的三个前部长坐在那间六平方英尺的小室里,正在对传闻中即将发生的政变的真实性将信将疑。
阿里·萨利赫也听到了这个谣言。但是他的惊慌一会儿就被让·吉尔苏(Jean
Girsu)吹得烟消云散了。吉尔苏是一个法国籍雇佣军,1975年他和德纳尔一起来到科摩罗并留下来训练总统的卫队。他现在已经成为新阴谋的同谋者,他使萨利赫相信,威胁来自附近的昂儒昂岛。萨利赫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他派遣他的由2000人组成的陆军进军昂儒昂,而把莫尼罗的大门敞开,听任攻击。
萨利赫在德纳尔到达的那天晚上正呆在他的山顶别墅里。总统的两个十来岁的情妇住在楼上。直道午夜以后,萨利赫还坐在红木餐桌旁,同一个叫奥拉夏里·克里斯蒂昂的法国籍船运代理人喝白兰地。克里斯蒂昂是个不速之客,到这里来是同萨利赫闲聊以消磨一个黄昏的。他同萨利赫做过几笔交易,结果都吃了亏,因此他的忠诚已经起了变化,已转向博布·德纳尔了。此时德纳尔正带着一伙雇佣军在离海岸一英里的地方伺机而动。
凌晨4时前不久,德纳尔接到莫尼罗发来的无线电报,说萨利赫喝足了白兰地,睡着了。雇佣兵们用木炭把脸涂黑,手持锯短了的机关枪和手榴弹,悄悄地乘坐三只橡皮艇筏划到岸边,在靠近伊特桑德拉旅馆的海滩上登陆。那个旅馆里的优素福·朱贝尔已经看厌了壁虎而睡着了。在街上一些区清真寺作礼拜的穆斯林教徒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他们,一言未发,然后回到清真寺礼拜去了。
雇佣军兵分三路。一路沿着海滨公路步行到无线电台,在非洲任何一次政变中,电台总是第一个目标;另一路排成纵队,直扑萨利赫的山顶别墅;第三路往北插入军营,经过短暂的交火后,守卫被打死,那些关着阿卜杜尔·姆达休马和300余名囚犯的木门全被打开了。
这场微型战争仅三个小时就结束了。30个亡命之徒攻夺了一个国家。在这场小规模战斗中死了10个科摩罗士兵,其余的士兵和他们的80名坦桑尼亚军事顾问不是逃走就是放下了武器。这场战斗中,只有一个雇佣兵扭伤了脚踝。到吃早餐时,德纳尔已经同在巴黎的阿卜杜拉通电话了。
萨利赫被软禁起来,陆军投降了。人民高兴地在街头跳舞。德纳尔对阿卜杜拉说:“等我稍微整顿一下,你就可以回国了。”
两星期后,在阿卜杜拉回国受到热烈欢迎之后,萨利赫被雇佣军枪毙了。据他们说,萨利赫试图从他的别墅逃跑,当时他正在等候开庭审判,因为他挪用了中国和科威特给该国援助的好几百万美元。德纳尔把他的尸体装上一辆敞篷的兰德·罗弗牌汽车的后部,在萨利赫的白衬衫上,胸部有两个枪洞。这辆汽车沿着莫尼罗的街道缓缓行驶,萨利赫直挺挺地躺在车的后部,少数人聚在一起鄙视地以嘘嘘声道别。出城不远,经过被废弃的议会大厦,德纳尔一行离开柏油马路,汽车沿着一条石径,朝着那座7600英尺高的卡尔塔拉火山方向驶去。萨利赫的母亲和妹妹法蒂玛在那里等候。德纳尔把萨利赫的尸体从车上拖下放在地上,说:“这就是阿里·萨利赫。假如你们需要我的手下掘个坑,那可以。但是我不准许多人参加葬礼。”只有几个好奇的年轻人在场。萨利赫的尸体就埋在他母亲的后院里,在一块潮湿的水泥墓碑上刻着他的名字。
1978年政变后恢复权力的阿卜杜拉总统
非洲的反应是既震惊又愤慨。非洲统一组织的首脑会议拒不承认科摩罗的新政府,并把阿卜杜拉的代表团赶了回去,不发给他们进入会议厅的证书。白人又一次运用了他们的权威来决定一个黑人国家的命运,非洲国家的主权遭到了嘲笑。白人雇佣军在科摩罗群岛的插手,好像在裂开的创口上撒了一把盐,提醒非洲各国政府认识到他们对自己未来的支配权事实上是何等的小。“我们一定要让这些人滚蛋,”塞舌尔总统阿尔贝·勒内(France
Rene)说。事实上他本人也是在一年前靠了从坦桑尼亚来的黑人雇佣军的帮助上台的(对此非洲统一组成却认为是可以接受的)。
“我不懂非洲国家为什么对我这般不安,”德纳尔说,“他们至少知道我目前在哪里。如果他们把我赶走,我自然会隐没不见的,但是谁知道我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呢?……在我的一生中,人们总是怪我为错误的目标打仗,怪我支持错误的一方。现在我为除掉一个毁灭他的国家的疯狂总统出了些力。但是大家还是怪我做了错事。我搞不清楚非洲为什么这么没有良心。”
但是假如其他非洲元首们蕴藏着怒火,科摩罗人民却是不胜喜悦。德纳尔为他们结束了一场恶梦,因此对于他们来说,他是一个英雄和解放者。他们在街上向他欢呼,而德纳尔则用煞有其事的军礼来回答他们。科摩罗出售印有他名字的汗衫,孩子们伸出手来碰碰他,老人们尊敬地闪开一旁让他通过,新政府给他科摩罗群岛的管理权。
德纳尔在科摩罗受到欢迎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想安定下来,并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德纳尔后来说。“在科摩罗群岛,我可以吃得好,喝酒,睡觉和玩女人。你们这一切的所有。如果这里的人民需要我,那么要把我们赶出这个群岛非得有十万古巴军队不可。”
博布·德纳尔真的找到了一个家。他取得了科摩罗的公民身份和上校军衔。他取了一个穆斯林名字——赛义德·穆斯塔法·穆哈朱,并且宣布他将挂枪不干,并在岛上舒舒服服地定居下来。伊特桑德拉旅馆的那个年轻的酒吧间服务员把一个名叫玛兹娜的接待员介绍给他,德纳尔马上就同她结了婚。
那时雇佣军已经控制了所有的要害部门,包括国防部和交通部。阿卜杜拉视德纳尔为心腹,委托其组建并领导总统卫队,30余名雇佣军人成为总统卫队的各级长官,总统的安危也就完全掌握在德纳尔的手中。总统卫队共有500人,仅比全国武装部队少200人。雇佣军们使邮件重又流入一度空关的邮局,并开始装起电话来。在他们的监督下,街上的垃圾被运走了,设立了一个卫生所,并叫所有的科摩罗人粉刷他们邋遢的房子。他们组建了一支新的军队,并且迁入从前法国殖民主义者和后来萨利赫的心腹们所居住的别墅里去。一个独立的国家由欧洲的雇佣军来治理,这在非洲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德纳尔的私人卫队在莫罗尼街头巡逻
在几个星期的时间里,正像在非洲经常所见到的一样,人民的个性全都变了。真是一桩怪事。那些在机场如此热烈地、有礼貌地欢迎外国来客的移民局官员,就是一个月以前监禁、殴打外国记者的那批人;那些口口声声需要改革的科摩罗官员,在有些场合中,就是执行萨利赫的残酷统治的人;那些公开讨论在萨利赫的统治下的日子怎样可怕的和蔼的青年,就是不久以前押着犯人游街的那些青年。怎么会彻底转变得如此之快呢?人们总是漠不关心地耸耸肩膀。一个曾是青年队队员的年轻人对欧洲记者解释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在艾哈迈德·阿卜杜拉总统统治下的科摩罗迅速地回复到萨利赫以前的状态。经济的国有化取消了,重新与法国建立了亲密关系,举行了选举,孩子们被送回学校里去,成年人又当了文职官员。每逢喜庆节日,总统常穿一件伊斯兰大袍,与群众一起手舞足蹈,甚至经常喜欢在公开场合弹琴,指挥政府官员们唱歌。颇有风度而善于辞令的阿卜杜拉认为,他的政变是非洲第一个“以民主和资本主义的名义”发动的政变。他说:“风暴之后总会出现平静。如果我们在意识上不垮台的话,我们的岛国就可以再一次获得和平和繁荣。对于我们来讲,这好像是我们又一次独立。”
从1980年起,南非逐渐地接管了科摩罗总统卫队的资助和训练工作,而博布·德纳尔仍然担任着这支雇佣军部队的领导工作,直到他任命自己的副手多米尼克·马拉克利诺(Dominique
Malacrino,化名“马克斯司令”)当新一届的指挥官为止,德纳尔则宣布退休——当然这只是表面姿态而已。他的“业务”继续扩大,在科摩罗群岛上建立起的雇佣兵训练基地源源不断地向莫桑比克和安哥拉前线输送着杀人机器。为政变贡献过资金的穆罕默德·艾哈迈德则被授予少校军衔,成了科摩罗伊斯兰联邦共和国正规军的参谋长。
德纳尔在莫罗尼清真寺里祈祷
在熬过了1981年、1983年、1985年和1987年四次政变阴谋以后,阿卜杜拉总统于1978年宣布科摩罗为伊斯兰联邦共和国,并在总统的位置上又待了十年之久。1989年11月初,这个年迈的老人通过舞弊在选举中获得了92.5%的选票,第三次当选为总统。至于博布·德纳尔,科摩罗是同意他住下去的,但是很清楚,从非洲的反应上来看,他留在那里会引起不少麻烦的问题,并且会使科摩罗在政治上孤立。1989年底,南非政府最终下定了决心:德纳尔必须得离开科摩罗。可以想象,比勒陀利亚的官方通牒被科摩罗和德纳尔拒绝,而结果就是南非提供给总统卫队的预算立刻被减少了50%。德纳尔当然不是好惹的,他立即驱逐了他的军队中南非国防军的代表。阿卜杜拉用法国名酒和肯尼亚牛肉为他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国宴,试图劝说他走人。“不管世界上有人在说什么,”阿卜杜拉对他说,“你是以一个民族英雄的身份离开这里的。你可以昂起头来。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回到科摩罗,但是要回来的话,请你以旅游者的身份来。”
1989年的德纳尔和他的私人卫队
几天以后,日凌晨,阿卜杜拉总统迎来了第五次政变——据说,在9月底因政见不和被解职的前陆军参谋长穆罕默德·艾哈迈德煽动反对政府,带领部分士兵和警察袭击总统府。总统命令尚未离开的德纳尔前去解除陆军的武装。交火中,一名军官冲进了总统办公室,这一次好运气没有像前四次那样伴随着他,阿卜杜拉当场毙命。德纳尔立即解散了科摩罗政府军,并逮捕了其主要军官。政变的头目艾哈迈德少校下落不明。最高法院院长赛义德·穆罕默德·乔哈尔(Said
Djohar)宣布他已根据宪法规定代行总统全部权力,全国将为阿卜杜拉举哀40天。27日上午11时半,阿卜杜拉的遗体被空运到他的家乡多米尼市,放在他过去居住的卧室里。28日晚8时半,葬礼举行,没有任何外交使团出席。仪式简单而仓促,没有人发表正式讲话,只按伊斯兰教的传统念了一通《古兰经》经文之后,人们便把白布缠裹的尸体埋入庭院内一个一米深的土坑中——这倒和前任萨利赫并无二致。
然而,阿卜杜拉的尸骨未寒,12月中旬,驻科摩罗的一些西方外交官又透露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总统不是被哗变的士兵和警察打死的,而是被总统卫队司令德纳尔枪杀的。他们说,11月26日晚上根本没有发生武装部队哗变的事情,也不存在交火近
1个小时的情况。当晚12时之前,阿卜杜拉安睡于和平宫卧室,凶手潜入近距离对其胸部连开
5枪,总统顿时毙命。总统贴身警卫从另一房间闻声而出,随即也被击毙。上述情况被设在总统府外一高地上的岗哨发现,哨兵立即跑步赶到两公里外的宪兵队报告了情况,但宪兵队只是对空鸣枪,以示警告,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在发生所谓武装部队政变时,早在9月份被解职的艾哈迈德少校根本不在首都莫罗尼,而且有人在其他地方看到他正在养病。大量传出艾哈迈德发动政变消息的是法国驻莫罗尼大使馆。
阿卜杜拉遇害后,名义上由乔哈尔担任临时国家元首,但实际上国家完全处于总统卫队控制之下。一些科摩罗人说:“现在不再是科摩罗人管理这个国家了。”12月
4日上午,一向深居简出的德纳尔来到大清真寺祈祷的消息不胫而走,1000余名群众聚集于寺前的广场上等待着。10时许,当德纳尔走出清真寺时,广场上的气氛顿时突变,群众高举拳头大喊:“德纳尔,杀人犯!”“打倒雇佣军!”“雇佣军滚出去!”“香都”的平静被打破了,积压在人们胸中的怒火犹如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在群情激愤的人潮面前,昔日骄横傲慢的德纳尔胆战心惊,他脸色铁青,毫无表情,一头扎进黑色轿车,如过街老鼠逃跑了。
皈依伊斯兰教的德纳尔在保镖簇拥下走出清真寺。日。
这一次,法国政府出面了。他们指责德纳尔作为外国雇佣军人员干预科摩罗政局。12月2日,法国外交部在一份公报中称:“一批武装人员扮演了同这个国家的正常运转不相称的角色。”法国政府要求德纳尔迅速离开科摩罗,由该岛人民“行使自决权利”。在这一要求遭到拒绝后,12月
6日法国政府宣布中止对科摩罗提供的经济援助,同时停止派遣法国技术援助人员,与科摩罗有重要经济关系的南非政权也宣布了同样的措施。
12月13日上午,法国以该岛政局不明朗为由,派出
4艘法国军舰开赴科摩罗海域。法国军方称,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保护和遣返科摩罗的1600
名法侨民。密特朗总统在法国内阁会议上说:“法国无意武装干涉科摩罗,但必须对该岛侨民的安全负责。”12月13日下午,法国军舰从马约特岛启航前往科摩罗其他三岛海域武装巡逻,舰队指挥人员声称这是一次“炫耀武力的行动”。在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的情况下,12月14日,德纳尔在莫罗尼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说,他要求在离开科摩罗之前与法国军队“交接权力”;但又强调指出,
如果“岛上的居民安全得不到保证”,他们有责任拒绝离开。德纳尔要求巴黎派一名军官来莫罗尼同他就这些安全问题进行谈判,以确保不发生“流血事件”。同时,他还提出了离岛的6项条件:
一、“体面撤离”,举行交旗仪式;
二、考虑到“总统卫队自1978年组建以来完成的所有道义和物质投资”,以赔款形式予以解决;
三、总统卫队士兵不受公诉;
四、总统卫队的欧洲军官和12名科摩罗军官有权享受解雇赔款;
五、对他本人不进行司法追究;
六、允许新闻记者采访“交接权力”过程。
最后,经过讨价还价,德纳尔终于在12月14日晚被迫表示同意离开科摩罗。
日凌晨,法军开始对科摩罗进行直接干预。5
架“美洲狮”直升机和数架军用运输机运载着200多名海军伞兵部队在莫罗尼登陆,向城外总统卫队的营地挺进,开始监督雇佣军的撤离。
1989年法国干涉部队出兵科摩罗
天亮以后,德纳尔把莫尼罗所有印上他的名字的汗衫统统买下,喝了他最后一瓶桔子苏打水,同他的科摩罗妻子吻别,带上他在另一场战争中遇到的、并从巴黎飞到莫尼罗来同他一起生活的扎伊尔妻子以及他的军官团,全部身着制服,拖着行李袋,坐着当年把阿里·萨利赫送向坟墓的兰德·罗弗牌汽车直驶飞机场。一架C-130“大力神”运输机把德纳尔带往南非,因为其他非洲国家都不肯给他过境签证。德纳尔登上了这架飞机,对聚集在机场的部长们和政府官员们行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军礼,就此去了。他仍然是一个没有家园的人。
遭到放逐的德纳尔登机离开科摩罗
1989年政变后的科摩罗临时总统乔哈尔
德纳尔离开之后,乔哈尔成为科摩罗过渡总统,并在接下来的多党选举中获胜。在总统任期内,乔哈尔成功地躲过了一次弹劾(在1991年)和几次不成功的政变图谋。他宣布永远拒绝接受德纳尔返回科摩罗。
“卡斯卡里”与“杜鹃花”
德纳尔辗转回到法国后,在距离他的家乡波尔多不远的梅铎定居。1995年,法国首次开庭审理博布·德纳尔案件。根据法庭的指控,“雇佣兵之王”和老伙计“马克斯司令”是1989年科摩罗政变的主谋,他们要对谋杀艾哈迈德·阿卜杜拉负责。但神奇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艾哈迈德·阿卜杜拉的两个儿子站出来宣布撤消对德纳尔的起诉,博布·德纳尔和多米尼克·马拉克利诺谋杀艾哈迈德·阿卜杜拉案因为证据不足,罪名不予成立,当庭释放。更令人惊讶的是,就在法庭开庭的当天,两名被告均未到场;与此同时,科摩罗发生了独立以来的第20次政变,恐怖的博布·德纳尔又回来了!
德纳尔在法国西南波尔多的老家。背景是二战德国“大西洋壁垒”的一座海岸要塞
日清晨,德纳尔带着33名雇佣军乘坐“火神”号货船在莫罗尼港登陆,开始了代号为“卡斯卡里”(Kaskari)的军事行动。他们行动迅速,在科摩罗军队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前就宣布废除了科摩罗政府。重新掌权之后,为了准备应付预料之中的来自法国的反击,德纳尔做了大量的工作。他立即着手创建一个新的平民政府,而更重要的是,他又重新组建了总统卫队。新卫队的核心骨干还是老总统卫队的成员,德纳尔亲自负责对他们进行训练。德纳尔为这支新卫队配备了重机枪作为主战武器,并且把他们部署到了岛上的重要战略地点。鉴于上次的教训,这一次的防御重点是岛上的两个机场——哈哈亚机场和伊科尼机场。
1995年政变中的“火神”号轮船
对于德纳尔的入侵,法国人事先多多少少是知情的,他们也就此警告过德纳尔不要这么做,但是警告显然没起到任何作用。法国总统雅克·希拉克严厉地谴责了这次事变,同时要求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立即行动起来制定计划,“重新夺回”科摩罗群岛。于是法国的战争机器立即动员起来,相关的情报被收集汇总,法军特别行动指挥部也处于戒备状态。法国海军的一艘护卫舰和两艘巡逻艇搭载着约200名特种部队士兵部署到附近的印度洋上,而另一支特种部队也乘坐SA.330“美洲豹”直升机迅速抵达了该地区;稍晚一些抵达的还有约400名法军海军陆战队士兵,这些部队集结起来,准备对科摩罗群岛发起反攻。
最终,法国人在群岛周围部署了超过600人的部队,准备对付岛上的33名雇佣军以及300多名持不同政见者。10月3日,尽管德纳尔组织了一个平民政府,但法国政府还是决定正式为军事干涉开绿灯,这次行动的代号是“杜鹃花”(Azalee)。
法国的反攻开始于10月3日晚上23点左右,法军休伯特潜水作战部队首先对两个机场附近的海滩进行了侦查。接下来,大约在10月4日凌晨2:30,三架运载法军伞兵第一突击队的“美洲豹”直升机在哈哈亚机场降落。开始时,法国伞兵遭到了数量不多的重机枪的“欢迎”,但是很快,凭借着夜色的掩护,装备了精良夜视仪的法国伞兵就肃清了机场和周边地区,并且俘虏了20名总统卫队成员。
凌晨3点左右,休伯特潜水作战部队也成功地夺取了伊科尼机场,接着,后续的三支法军伞兵突击部队乘坐C-160运输机抵达并开始接管两个机场。同一时刻,特种部队开始向位于莫罗尼的法国驻科摩罗大使馆进发,而休伯特潜水作战部队的另一支分队则负责袭击并夺取“火神”号橡皮船。
主要的攻击行动于拂晓展开,5点左右,两架C-160将声名显赫的法国外籍军团(DGSE)运到了哈哈亚机场。30分钟以后,海军陆战队和快速炮兵部队与外籍军团会合。5:50,法军在机场周围建立“安全区”,满载给养的运输机随后到达,而此时法军主力开始向着莫罗尼进发。
6:30左右,法军抵达坎达尼军营,包围了德纳尔和他的雇佣军。当发现法军开始着手夺回科摩罗以后,德纳尔立即命令手下的雇佣军们“不得战斗”,因为形势至为明显,即便对抗,也根本没有分毫赢的可能。这样,法军基本没有遇到抵抗就结束了“雇佣兵之王”最后一次回光返照式的胜利。
德纳尔被法国干涉部队擒获
虽然政变被平息,局势暂时稳定下来,但乔哈尔的总统大权并没有恢复。他获释后被送往法国海外省留尼汪岛治病,也就意味着被驱逐出权力中心。穆罕默德·塔基·阿卜杜勒卡里姆(Mohamed
Abdulkarim)成为新总统。有分析人士称,希拉克乐于看到乔哈尔被赶下台,德纳尔发动政变正是希拉克所期待的。更离奇的是,阿卜杜勒卡里姆也未得善终,他于日神秘地死于家中,家属拒绝了进行尸检的要求。
德纳尔被法国军队逮捕数天后被送往巴黎第一监狱。再度走上法庭的德纳尔在法国并不缺乏支持者,一大批前戴高乐主义者站出来为他声辩,其中包括著名政治家、前内政部长夏尔·帕斯卡(Charles
Pasqua)。对“雇佣兵之王”的审判迟迟不能进行。
2001年,意大利维罗纳检察官帕帕拉(Guido
Papalia)第一个站出来指控:据说“因身患老年痴呆症”正在保外就医的德纳尔正在意大利南部的极右翼分子中招募新兵,准备重返科摩罗群岛,推翻拒绝他入境的现任总统阿扎利·阿苏马尼(Azali
Assoumani)!德纳尔最后的疯狂败露后,法国也不得不正式开始审判他。这一拖就拖到了2006年。
为期三周的审判中,“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德纳尔只是在第一天出现在法庭被告席上。德纳尔坚持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他的辩护律师布雷(Olivier
Bray)称,德纳尔的政变都处在法国政治家的控制下,同时也成为法国干预他国内政的最好手段。科摩罗前总统乔哈尔也出庭作证。律师要求将对他的当事人的判决定为5年徒刑,其余26名同伙处以1到4年不等的徒刑。
在审判中,法庭把矛头指向了当时刚出任法国总统的希拉克,认为法国情报部门至少默认德纳尔发动政变。法庭认为,德纳尔在科摩罗的政变行动得到了希拉克政府的支持。“很明显,对于德纳尔发动的政变,无论其策划过程还是行动细节,法国情报部门都一清二楚。”法庭称:“同样显而易见的是,法国政府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止这一政变,他们希望借机达到某种目的。因此,这意味着其政治领导人希望发生这样一种政变。”
日,巴黎刑事法庭做出终审判决:现年77岁的博布·德纳尔和其他26人犯有集体暴力罪行,入狱5年,缓期执行。如今的德纳尔在巴黎郊区一幢别墅里过着悠闲的晚年生活。这位“雇佣兵之王”坚持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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