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男子挖古罗马的英雄主义论文金币是否上交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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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古罗马的官方交往有哪些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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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正式派使者出访中国,两大国正式建立。
古罗马使者东来的航路即以南印度洋为枢纽的海上丝绸之路,从此,没有达到寻求通往埃及亚历山大里亚海路的目的。
古罗马在汉代被称为大秦,97年,班超派甘英出使大秦。至安息西界于罗时,由于安息海商的婉言阻拦,他们派使者到东汉首都洛阳,向汉和帝进献礼物。此举激励了古罗马,半个世纪之后,表示了邦交上的极大诚意。但中国使者的到来,引起了红海彼岸的莫恰(今也门木哈)和阿杜利(今埃塞俄比亚马萨瓦港附近)与中国缔结盟约的愿望。100年,古罗马货物通过海路直运南中国的越来越多。汉和帝厚待两国使者、古罗马两大国直接通使的纪录166年,赐给两国国王代表最高荣誉的紫绶金印,开创了中国,右罗马安东尼朝皇帝马可·奥理略(161~180)派遣使者自埃及出发经由印度洋,到达汉朝统辖下的日南郡登陆,然后北赴洛阳
呵呵,我就知道汉朝把匈奴灭了,匈奴打不过汉朝跑到罗马把罗马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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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金币.请大家看看他的价值。有喜欢的友人可以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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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出土罗马金币,牵出古时中外交流史
来源:爱藏网
作者:责编碧泉
摘要:洛阳衡山北路北魏大墓出土的文物当中,有一件是阿纳斯塔修斯一世金币,这枚金币从照片上看是品相完整的,经过研究,可以判断它的铸造时间是公元491年至518年的北魏时期,它来自古罗马。
  洛阳衡山北路北魏大墓出土的文物当中,有一件是阿纳斯塔修斯一世金币,这枚金币从照片上看是完整的,经过研究,可以判断它的铸造时间是公元491年至518年的北魏时期,它来自古罗马,这样的钱币流通,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它在丝绸之路的一路颠簸,带着东罗马皇室对于东方国家的向往,最后来了洛阳城的历史轨迹,这枚金币的价值无疑是弥足珍贵的。
  阿纳斯塔修斯一世金币
  金币看上去黄黄澄澄的,非常的亮。正面是东罗马帝国皇帝阿纳斯塔修斯一世的正面像,它两只眼睛发着精锐的光,脑后随风飘舞的不知是饰带还是头发,盔甲和帽子上点缀着,右手握着一把长矛;金币的背面则是手持十字架的维多利亚女神立像。
  根据墓葬年代推出来金币的上限正是基于它的铸造年代(公元491年至518年)推定。而它本身也是有故事的,它一路流转跨越万公里,从遥远的欧洲来到中国,它见证了北魏时期的东西方交流,见证了大都市洛阳的辉煌,见证了丝绸之路的奇迹。它也是欲念的结合体,代表着东罗马皇室对中国丝绸的渴望,它同时也说明了中国皇室的奢侈和死后的享乐主义。最终,在毁墓和盗墓者制造的混乱中,它落入一团泥巴的包围,却侥幸留在墓底,平静地经过漫长的1480年,直到今天,重见天日。
  金币的流转过程
  据看守衡山北路北魏大墓的王师傅说,金币是在墓室的西北角找到的,坐镇发掘现场的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刘斌博士把金币拿到手里时,绽开了难得的笑容。西方流入中国的货币是东西方交流的见证者,她们的铸造时代、发现地点都可以为历史上的东西方交流研究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尽管从上世纪初以来至2004年前后,国内已经发现了40多枚东罗马金币,但不少都存在问题&&不知道其最初的出土地在哪里,进而不能确定其流入中国的年代,另外,相当一部分金币是制作粗糙、币面模糊的仿制品。1931年,洛阳就曾发现拜占庭金币仿制品一枚,发现处不详,后为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获得。
  &北魏大墓这枚金币是个例外,不仅不是仿制品,而且品相好,有确凿无疑的发现地点,说明其至晚在公元532年就已经从欧洲流传到了洛阳,而阿纳斯塔修斯一世金币的铸造时间为公元491年至518年。&刘斌说。也就是说,理论上,这枚金币最短只用了14年,就从今天的土耳其一带,行经上万公里到达洛阳最终进入大墓。考虑到金币曾被故意剪去边缘,其应该又被把玩了一些年月,其流入洛阳的速度可能更快。刘斌博士认为,这充分说明了洛阳当时与西方商业交流的繁盛。
  我国历史上,将罕见而贵重的外国钱币修边用来把玩是一件常见的事情,作为随葬品也不是新鲜事。并相当一部分金币不仅是从墓葬中发现的,而且很多都是放在死者口内或手中。这一特点曾引起一些国内学者对葬俗的考证,有学者统计,在2004年之前发现的42枚东罗马金币中,有17枚可以确定是在死者口内或手中。
  东罗马金币的历史意义
  有考古学者提到出土的东罗马金币有相当一部分是仿制品,唯一可以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当时东罗马比较强大,它的货币成为了国际货币,所以在丝绸之路的交流过程汇总,有一些人就制造了仿制品。
  在东方,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和波斯间的往来较频繁,《魏书》记载,波斯使臣来中国达数十次之多,给北魏皇帝带来各种礼品。这枚金币很可能就是在丝绸之路上经过一路的交换,最后来到中亚,再在丝绸交易中流入到中国的。金币的出土,也使阿纳斯塔修斯一世这位异域君主进入我们的视野。这是一位政绩可与孝文帝相提并论的皇帝,他的登位很特别,他并没有皇室血统,当过财政大臣和君士坦丁堡宫廷里的御林军长官,以强干和廉洁着称,上一任皇帝芝诺死后,他在花甲之龄被元老院推举为皇帝,还娶了芝诺的孀妻。
  阿纳斯塔修斯一世金币是经过一路的流转交换最后来到中国的,万里路途的颠簸,不知易主多少次,这从而也说明了丝绸之路上的交易是相当的频繁和繁华。中国的丝绸在当时的国际交流当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它的历史意义不言而喻。对于收藏者来说,这枚金币也开拓了收藏者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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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玩笑很逗,说金价都是被中国大妈提起来的。的确,很多人手里有了闲钱都会做投资,对其它项目不太了解就去购买黄金。随着黄金投资行情越来越火热,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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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曹地府,九幽绝域。  常年阴森晦暗的冥界,黑雾缭绕之处,矗立着一座鬼气森森的雄伟城池。那漆黑的城门之上,血红的“酆都”两个大字更是意味着,这里是生人避之不及的幽冥鬼城。无数游魂野鬼,不管你生前是豪商巨贾,还是升斗小民,统统都规规矩矩的在鬼差的指引之下,在各殿判官的裁定之下,决定你是继续做人,还是沉沦地狱。  “第8827号,带上来!”  两个阴差一左一右,像夹一个小鸡仔似的把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鬼带到了第六百八十三号审判庭,然后把他按到了中间的一个椅子上坐好。  “嘿,阴差大哥,咱们地府也与时俱进啊,你看这审判庭,整的跟个法院似的,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要跪下呢,结果我还有座位坐,您二位还站着,真是过意不去哈......”  “肃静!”堂上正中央的黑脸判官重重的敲了一下法槌,突然炸雷一般的响声差点把男鬼吓一大跳,看着一左一右两个鬼差死人一般的脸色,终于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拍了拍裤腿,把两只手正正规规的放到了膝盖上。  “咳,王老三,关于你的特殊情况,我们审判庭好几十个判官一致决定,可以给予你适当的补偿......”  原来这冤死鬼叫王老三,大学毕业之后当了个码农,一直人畜无害的作为一个社畜生活在基城,最大的爱好只是对着一群纸片人叫老婆,生死簿上写着可以活到四十岁,结果有一天早上上班的时候突然英雄了一回,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一辆宝马碾了过去,本来按照地府的规矩,你个小鬼敢**,扔油锅地狱炸几下就老实了,但是最近天庭正在搞反腐倡廉精神,文明执法建设,对地狱这种重灾区更是派出了以海瑞为首的天庭巡查小组,据说已经抓了好几百个鬼差和判官去剔骨地狱,搞的酆都是鬼心惶惶,而本来按照天庭的指示精神,像王老三这种情况,可以马上安排投胎,奈何......那个宝马的主人,是翘班跑去人间闲逛的阎君阿茶殿下,而如今天庭巡回小组为了严打贪污受贿,有整整三分之一的成员在六道轮回坐镇,严查投胎鬼魂的过往经历,所以作为手下的崔判官,也只好给老大擦屁股了。  具体操作呢,就是把王老三送到历史上的时代去,随便找个嗝屁的倒霉家伙给他附身,让他过完剩下的几十年阳寿——当然,不能是中国历史上的时代,毕竟海瑞同志还在六道轮回坐着呢,不过崔判官毕竟是有着一千多年工龄的地府编制的资深工作人员,在冥界这圈子也算是交游广阔,见得多了,什么火狱啊,谎言宫啊,海姆啊,黄泉比良坂呐,西方哪一个地狱他没有去过,甚至曾经和路西法什么的谈笑风生......  于是老王同志睁大眼睛,满怀希望的听着黑脸崔判官的话,毕竟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被阎君亲自撞死也算是他最大的荣幸了。  “你......有什么要求么?”崔判官脸色比锅底还黑,说到底他还是比较反感给阎君擦屁股这种事情的。  还有这种好事?老王心下一喜,脱口而出:“我......我要做皇帝!”  崔判官心里冷笑了一声不知好歹,他浏览了几遍手中的册子,和颜悦色的说道:“小王啊,你这家伙算运气好,这里面国王和皇帝还是有很多的——不过,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都一起说出来。”  看着黑脸判官这种表情,老王反而觉得有些心下惴惴。不过他咬咬牙,想着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饿死胆小,便努力给自己的条件加上自认为有用的保险,顺便试探试探黑脸判官的底线——地府只要答应了,总不会食言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嗯......首先呢,得是一个传承已久的大帝国。”老王用自己不高的姿势水平努力的钩织着心中的蓝图。“得是周边国家向往的文明中心。”  “第二,我祖上三代都应该是明君,不仅内政外交一流而且军事才能也高,东征西讨平独镇露什么的——当然这是个比喻,我拒绝穿越成任何一任波兰国王。”  没有看到判官脸色越来越黑,老王却有点越说越起劲:“我应该没有其他兄弟,是整个帝国无可置疑的继承人,老爹应该给我留下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一个充盈的国库,国内的其他贵族面对皇家的威严应该瑟瑟发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还有,周围的小国应该绝大部分都是帝国的附庸,更远的地方的其他的大国——它们都应该是帝国的朋友,恩,我想起来了,我还得要一个美丽温柔贤淑的远方大国的公主当皇后,嗯...我老妈也应该是另外一个国家的公主......”一边说着,老王却这样想到:“反正我也只有十几年的阳寿,该享受就享受,啊,酒池肉林......”  说到这里,老王突然一问:“那个......判官大人,我还能活多久来着?......”  “没有其他要求了?”出乎意料的是,判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如此问道。  “......”想了一阵,感觉没有疏漏了,老王终于答道:“没了。”  崔判官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个麻烦鬼终于可以送走了,便和颜悦色的解释道:“虽然每个人都有基础寿命,不过你的寿命是和你的所作所为密切相关的——之前你活四十岁,那是在你一直当码农的前提下。好了,如果你没有其它问题的话,那么就可以跟着我身边这位火狱的友邦人士,一起去还阳了。”  老王一看,崔判官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和地府迥异风格的家伙。虽然看起来也是黑发,但是脸庞有明显的欧洲特征,他金色的双眼如同火焰一般灼烧,呼吸之间也带着滚滚的热气和硫磺,待得他走到审判台下,老王还发现这家伙身边还有一头硕大的三头地狱犬,正在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认识一下,我叫高文,火狱的守门人。”
  公元日,君士坦丁堡。  这是属于科穆宁,属于罗马人的国度。  灯火辉煌的布拉赫奈宫,北面就是光芒万丈的金角湾。这里是三代罗马皇帝的居所,也是整个罗马帝国的中心。而如今,在深沉的夜色之下,一个身披紫袍,头戴皇冠的魁梧老者,站在面对金角湾的露台之上,身边没有一人守卫,但是,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掐住了一个十四岁男孩的脖子!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老者状若癫狂,手上青筋暴起,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曾经在千军万马之中驰骋冲杀的,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是对手,故此虽然激烈反抗,可最终孩子的双手还是无奈的垂了下去,全身瘫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我亲爱的侄子,你就去天堂和你父母团聚吧。”身披紫袍的老者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不要怨恨你的叔叔,一切都是为了科穆宁,一切都是为了罗马——旧皇已逝,新皇崛起,我安德洛尼卡对圣母玛利亚发誓,现在我继承了我那愚蠢的堂兄了遗产,那些趴在帝国身躯之上吸血的贵族,那些道貌岸然脑满肠肥的教士,那些蛀虫一般的意大利城邦,那些意图染指古老帝国遗产的异教徒和西方的异端,你们统统都有灾难了!我,安德洛尼卡.科穆宁,我要让罗马人民吃饱穿暖,我要清除贵族教士们腐朽的遗毒,我要让罗马再次伟大!”  “轰......”就如同圣母感应到了罗马皇帝的宣言,一道闪电划过了黑沉的天幕。而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老王和高文正在默默的观察着。  “看来时间稍微出了点偏差啊,火狱的守门人。”老王的鬼魂指着正在绑一块石头在孩子身上,准备把他扔下露台,沉没在金角湾里面的皇帝安德洛尼卡:“你看,这个皇帝陛下身康体健,那个麒麟臂,简直比我这个沉迷二次元的宅男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怎么看也不像马上就要嗝屁的家伙啊?”  高文却罕见的沉默了下来,好像沉迷于过去的回忆。不过火狱的守门人毕竟属于魔鬼,他摇了摇头,驱散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回忆,粗糙的嗓音好像两片老朽的石磨:“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说着,火狱的守门人便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把闪烁着幽森蓝光的单手剑,走到那个孩子的尸体面前,从胸口大喇喇的刺了进去。接着,随着剑身的缓慢拔出,老王惊恐的发现,那个孩子的灵魂,居然也这样被拉了出来!  “哗啦!”的一声,一副缭绕着不详的黑色气息的镣铐便拷在了这个一脸懵逼的孩子的双手上。“欢迎来到火狱,小鬼。”  哪知这个孩子却剧烈的挣扎起来,“不,你这个魔鬼!我们在天上的父神啊,请你救救你虔诚的羔羊!”  “明明是我先的!”见到高文在一旁引渡鬼魂,老王只能在心里默默腹诽。“说好的送我来还阳,结果......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许是察觉了老王的腹诽,火狱的守门人一边用右手牢牢抓住铐住男孩鬼魂的镣铐,左手却伸在了男孩的额头上,但是诡异的是,男孩居然就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过来,来自东方的鬼魂。”他并没有回头,却呼唤了站在后面的老王:“来到我的右手边,很快,你便将拥有全新的生命......”  在魔鬼的呼唤下,老王鬼使神差的飘了过去,在魔鬼的右边,正是男孩死状恐怖的尸体,而全然不知的安德洛尼卡皇帝,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扛起了男孩的尸体和绑在他身上的沉重石块,走到了露台的边缘......  一团泛着金光的球体,被高文从男孩的头部拉了出来,又被强行塞到了老王脑袋里面,场景惊悚无比,可惜,老王却突然之间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你!”突然,高文一脚重重踢在了老王身上,浑浑噩噩的鬼魂猝不及防,如同炮弹一般便往后飞去......  老当益壮的罗马皇帝走到了露台边缘,十分熟练的把背上的尸体朝露台下面的滚滚波涛之中扔了出去。此时正是涨潮,没过多久,安德洛尼卡便听到了“嘭”的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他摇了摇头,随即目光坚定的朝着布拉赫奈宫内走去。  “总感觉,小阿莱克修斯的眼睛好像睁开了一样......”  自从一百年前的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从塞尔柱入侵的狂潮中拯救了罗马帝国之后,他的继任者约翰二世和曼努埃尔一世也不负众望,罗马帝国终于再一次君临东地中海。在帝国的西部,前任皇储,克罗地亚总督贝拉三世即位成为匈牙利国王,君士坦丁堡的威名一时间响彻日耳曼尼亚;在帝国的北部,鲁塞尼亚的罗斯人是帝国忠诚的附庸;帝国南部,埃及的新月教徒正在舔舐杜姆亚特之战带来的伤痕,并在强大的罗马舰队面前瑟瑟发抖;而帝国东部,曾经不可一世的罗姆苏丹吉利基,以为密列奥赛法隆的小败便能摧毁罗马的脊梁,却在士麦那城下折戟沉沙,精锐主力损失殆尽......  而两年前,帝国的权杖交到了阿莱克修斯二世,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手里。父亲给他留下了一份令人羡慕的遗产——一个西达克罗地亚,东至特拉布宗,北及克里米亚,南邻耶路撒冷的强大帝国;一支兵精粮足,甲械齐全,战力强劲的百战之师,其中的代表便是赫赫有名的瓦兰吉卫队和铁甲圣骑兵;一个富庶充盈的国库;以及来自法兰西岛伯爵路易七世的珍贵友谊:路易七世的幼女,如今的腓力二世的小妹,生于巴黎的法兰西之花,十一岁的阿格妮丝.卡佩,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巴塞丽莎,布拉赫奈宫的女主人。而阿莱克修斯的母亲,正是在密列奥赛法隆为了帝国浴血奋战的安条克公国的公主,普瓦图家族的玛丽。  “但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马上又要死啦!”老王睁开眼,便发现无数腥咸的海水从他的鼻孔和嘴巴往肚子里面钻,顿时叫苦不迭——他虽然会游泳,但是身上还绑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一片窄窄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便把亚洲大陆和欧洲大陆就此分开,而坐落于此,被金角湾和马尔马拉海三面环绕的君士坦丁堡,则是这个时代整个欧陆最耀眼的明珠。自古以来,这里便是东西方交汇的要冲,每天从金角湾进进出出的商船鳞次栉比,灿若繁星;而当夕阳的最后一缕晚霞给整个马尔马拉海镀上了一层金红之色之后,一艘挂着威尼斯人的圣马可旗帜的商船,甲板上面,一个十四岁的男孩,正悠悠醒来。  再一次感受到了略微刺眼的阳光,老王心里有点五味陈杂。他明明记得自己附身的男孩被掐死之后绑上石头扔进了金角湾,自己在海里也被呛晕了过去,而如今却奇迹般的绝处逢生......“大概,那个叫高文的家伙,还是有点职业道德吧,毕竟崔判官钦点,咱可是能活到四十岁的......”  “尊贵的老爷,您醒了?”老王眨眨眼睛,便看到过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厮。他年纪大约十五六岁,帽子上点缀着一根野鸡毛,下巴光溜溜的,身上穿着一件深青色的外衣,下身却是一条褐色的紧身裤。但是老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听懂这个鬼佬的语言。  发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凭空多出无数东西的老王顿时感到头昏脑涨,他略显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抱头蜷缩在甲板上,唬的那个小厮连忙蹲下,却又不敢用手碰到他,只能焦急的喊道:“西蒙大人你快来,小老爷出事了!”  被强行灌输另一个人的记忆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老王却正在经历它。他好像看到了光芒万丈的金角湾,巍峨耸立的狄奥多西墙,华丽精致的布拉赫奈宫,记忆中倾国倾城的母亲,年老却威严满满的父亲,圣索菲亚大教堂庄严肃穆的大牧首,大图书馆浩如烟海的藏卷,精锐而忠诚的瓦兰吉持斧卫队,那些跪倒在金色御座前瑟瑟发抖的各国君主,以及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头戴冠冕的小小身影——前任法兰西国王的女儿,现任法兰西国王的妹妹,帝国的巴塞丽莎......  “阿格妮丝。”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老王睁开了眼睛。他现在很想用忧郁的嗓音低吟一曲:“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如今已经飘散如烟......”他现在知道了,他附身的倒霉鬼名叫阿莱克修斯,但是不是那个号称一个时代主角的男人,那是他的曾祖父。虽然,罗马帝国在突厥入侵的狂潮中屹立不倒乃至随着三代科穆宁贤君的励精图治而浴火重生,但是现在这个富庶而强大的国家已经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虽然昨天他还是坐在御座上的皇帝,可是......他叔叔安德洛尼卡竟然丧心病狂到弑君篡位,而且不仅仅只是弑君篡位,在此之前,他亲爱的叔叔还清洗了他父亲留下的瓦兰吉卫队,使得忠心耿耿的统帅哈拉尔德带着一大批精锐持斧卫队出走丹麦,还以不遵指挥为名强制解散了来自西方的拉丁卫队,之后又以乱政祸国的罪名吊死了他的母亲——安条克的公主玛丽。虽然阿莱克修斯从六岁开始就由父亲曼努埃尔亲自教育,哪怕他博览群书,十岁便掌握了希腊语,拉丁语和法语;哪怕他剑术略有小成,射术和骑术也可圈可点,还熟读大图书馆中历代皇帝的著作——比如莫里斯皇帝的《论战略》和尼基弗鲁斯皇帝的《论战术》,,可是一个一直被封锁在布拉赫奈宫的傀儡皇帝,他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阿莱克修斯,却蓦然发觉额头上有一双温暖的手掌。他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全身黑袍的神父正在用拉丁文给他做祷告。  “全能而仁慈的上帝,你是生命之源,求你祝福这个可怜的孩子,赐给他忍耐痛苦的力量......”  虽然阿莱克修斯已经恢复了意识,可是神父却坚持做完了祷告。然后,被废的皇帝便看到了一个衣饰华丽的胖子慢慢走了过来——他挺着一个大肚子,不管是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服饰皆用金丝点缀,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土豪气息浓郁的暴发户。但是胖子虽然审美和阿莱克修斯格格不入,他的礼节却异常熟练——虽然一个胖子弯腰抚胸确实有点滑稽。  “尊贵的大人,鄙人是来自威尼斯的西蒙.丹多罗,一个守法本分的商人。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阿莱克修斯心中一动,内心虽然颤抖,却努力平稳气场不让其他人发现异常。“那么,先生,恩里克.丹多罗和你是什么关系?”  胖子抬起头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如果大人说的是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全权大使,那就是我的父亲。”同时他悬挂的内心也莫名的放松了下去——这位大人身穿月白色的丝绸长衫——眼尖的威尼斯商人早就发现了,这可不是科林斯和雅典的“赝品”丝绸,而是来自万里之外的遥远东方的正宗的契丹丝绸!并且衣摆和袖口也用科林斯最好的紫色丝线绣出了最华丽的花边,脚上的鹿皮靴也是产自罗斯之地的梅花鹿,这可是鲁塞尼亚每年上贡君士坦丁堡的贡品啊!并且这位大人还一言道出了自己父亲的名讳,眼前的大人,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说不得,这便是当今的罗马皇族科穆宁家的某一个后辈了!  “西蒙。好的,我记住住你了。”年幼的皇帝抬起头来,注视着商人的双眼,“那么,你的船准备往哪儿去?”  “我的大人,鄙人只是尊奉伟大的罗马皇帝的旨意,从塞萨洛尼基运粮到尼科米底亚去,然后回转科林斯购买当地的丝绸贩运回威尼斯——只是赚一些小钱,小钱。”胖子西蒙的头垂得越发的低了。  阿莱克修斯转身回望,果然,前方一座繁华的港口已经越来越近,而对岸,越来越远的君士坦丁堡,渐渐地笼罩在艳丽的晚霞当中,缓缓消失不见。
  尼科米底亚,这里是毗邻君士坦丁堡的重镇,虽然比提尼亚总督区的首府乃是更深入安纳托利亚内陆的尼西亚,可是距离皇都不到一百公里的尼科米底亚则是整个比提尼亚当之无愧的经济中心。据说,在当年突厥狂飙的日子里,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站在大皇宫的楼顶上,便能俯瞰到远方沦陷于野蛮人而被安上了新月标志的大教堂。而如今,突厥人龟缩于安纳托利亚高原内陆瑟瑟发抖,整个比提尼亚总督区也业已光复,这里作为扼守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商业重镇,自然迅速繁华起来。  华灯初上,热闹喧嚣的港口却依然没有安静下来。从克里米亚满载着毛皮和宝石,从特拉布宗满载着香料和瓷器的商船,从君士坦丁堡出发之后照例要到这里休整,码头上到处都是各色小贩和商人讲价的声音,各种码头工人的吆喝,以及税吏的压榨和盘剥。在见多识广的威尼斯商人西蒙.丹多罗的盛情邀请下,阿莱克修斯也只好却之不恭,参加这位豪商的晚宴了。  “金色玫瑰”是尼科米底亚市中心最大的旅店,当然也是最贵的。不过,威尼斯商人这种穷的只剩下钱的土豪,自然不会在意。而西蒙考虑到阿莱克修斯乃是来自君士坦丁堡的贵人,肯定穷奢极欲,见得多了,于是专程点了一些黎凡特风格的饭菜,比如羊肉抓饭,烤羊肉串,无花果之类,另外还叫了两个波斯舞娘专门跳肚皮舞。  酒过三巡,西蒙惋惜道:“可惜波特蒙德神父说什么也不来参加鄙人的宴会,说他要尊奉上帝的旨意——哦上帝啊,这群苦修士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梵蒂冈的那群枢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奢侈享受,好好地主教不去当,非要当什么苦修士......”  原来,那个在船上给阿莱克修斯祈祷的神父,是来自法兰西的里昂地区的一名苦修士,此番他决议要按照前辈隐修士彼得的道路,用双脚丈量从家乡到圣地的距离——西蒙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位令人尊敬的神父“幸亏”是遇到了他的船,否则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可怜的神父全身甚至凑不出一个迪纳厄斯的银币充当船费。  所以这位贫穷的神父一到达了尼科米底亚,便坚决要下船自己上路了。而一边酒过三巡,西蒙自瞅和这位罗马帝国尊贵的“大人物”也算混的熟了,便开始打听他的身世情况。  “所以,尊贵的大人,你谦卑的老西蒙要怎么称呼您呢?”  面对威尼斯商人笑容可掬的脸庞,阿莱克修斯心中却万分警惕:“这个肥胖的吸血鬼,看来是想榨干我所有的价值了!”而罗马皇帝的身份,阿莱克修斯是万万不敢暴露的,天知道这个现在看起来笑嘻嘻的胖子会不会反手就把他卖给他亲爱的叔叔,或者劫持回威尼斯当做可居的奇货!  “你可以叫我尼基弗鲁斯。”最终,阿莱克修斯选择了拿一个亲戚来冒名顶替——反正都是从小皇帝的记忆里面搜出来的,不用白不用。“我来自安塔利亚的布里尼乌斯家族。”他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平稳气场,淡定表情。”一边做出一副倨傲的表情。  “那,半个世纪以前享誉整个欧陆的紫衣公主,安娜.科穆宁殿下......”西蒙一边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用仰视的目光注视着怡然自得的阿莱克修斯......  “正是在下的曾祖母。”  于是酒宴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西蒙认为自己抱上了一条大腿——罗马帝国自从科穆宁中兴以来。皇帝无时无刻都在空降无数科穆宁家族的人出任各地总督,同时也不遗余力的打击非科穆宁的大贵族,曾经显赫一时的杜卡斯家族正是因此在数十年前便彻底衰败,而安塔利亚的总督,在这种环境下却连续一百年都是布里尼乌斯家的人员出任,究其原因,除了尼基弗鲁斯一世娶了安娜.科穆宁之外,在约翰二世时期安娜政变时尼基弗鲁斯却坚决和妻子划清界限,站在皇帝的一边也是很重要的——前者黯然进入修道院了却余生,最终写下了千古流传的《阿莱克修斯传》,而后者却得到了皇帝的宠信,或者更多的宠信,从此官运亨通。  阿莱克修斯成功的把自己包装成为了他正在君士坦丁堡接受教育的同龄的侄子,同时表示自己也是准备去安条克追寻圣保罗的足迹——毕竟在正教徒心中,睿智渊博写下了大半《圣经》的圣保罗,比西方那个被钉死的打渔佬不知高到哪里去了,而虔诚的基督徒西蒙则对身穿紫衣的大佬说走就走的朝圣之旅表示非常崇拜,并且表示说一定要慷慨解囊,然后贡献出了五十个海披伦的金币“聊表寸心。”  “感谢你的热情款待,不过,我准备去朝圣的事情还请务必保密。等我从圣墓回到了安塔利亚,”说着,阿莱克修斯故意顿了顿,然后在后者期待的神情中表示,大手一挥,做出一副坚定和豪迈的表情:安塔利亚出产的优质橡木,安纳托利亚内陆的铁矿和毛皮,从安条克贩往西方的契丹瓷器和丝绸,来自印度的番红花和香料,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甚至罗马海军的骄傲,德罗蒙也不是不可以商谈的......  听到这些话,威尼斯商人的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细缝,什么天生贵胄,年轻有为的马屁如潮水一般涌来,拍的阿莱克修斯本人十分受用,不过,面对西蒙.丹多罗妄图用波斯舞娘来腐蚀罗马封建主义扛把子的无耻行径,阿莱克修斯本人却十分坚决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咱现在可是在逃命的状态......  等到新鲜出炉的“尼基弗鲁斯三世.布里尼乌斯阁下”在金色玫瑰最豪华的客房安寝过后,西蒙则招来了自己忠心的管家:“老马里奥,你去打听一下,安塔利亚的豪门布里尼乌斯家族,是否有一个在君士坦丁堡接受教育的继承人?”
  把自己反锁在豪华的客房里,阿莱克修斯终于可以好好捋一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首先把自己身上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惜,虽然身上华丽的紫色长衣和鹿皮靴昭示着主人身份的尊贵,可是,他口袋里除了一个金底黑鹰的印章和一个装饰着蓝底红白斜方格徽章的银戒指,其实他么东西都没有了。  阿莱克修斯在金色玫瑰豪华的客房里走来走去,心里把崔判官和那个叫高文的家伙直系的女性亲属问候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第一次遇到“穿越”这种令人兴奋的事情,第一次有了当皇帝的机会,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本应该带来更多的快乐,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过作为一名佛系的程序猿,阿莱克修斯也算能够随遇而安了。觉得再诅咒崔判官和高文没有卵用,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两个死鬼还会钻出来吓自己一跳,便开始躺在柔软的床上,思考着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回君士坦丁堡去是万万不可能的,”想起罗马对待废帝传统的刺瞎眼睛和割掉鸡鸡的做法,倒霉的皇帝简直不寒而栗。“做生意又不会做......”刚刚起了这个念头,想起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了,还是堂堂的罗马皇帝,居然自甘堕落到和商人为伍,还要忍受贵族苛刻的盘剥和无处不在的强盗的打劫——堂堂穿越者岂能如此!  想到自己一来到这个时代便被夺去了皇位,凶手还把他掐死之后扔进了金角湾,阿莱克修斯心里便升起一股熊熊的怒火。“总有一天,我要率领大军进入君士坦丁堡,把安德洛尼卡你这个无耻的伪帝,弑君者从金色的御座上面拉下来,即使你舔我的鞋子请求原谅也没有作用,我要用阉割的小刀亲自把你割上九百九十九刀!”  不过,如今自己一无所有,那首先该定个什么小目标呢?  首先阿莱克修斯便想到了自己的准姐夫贝拉三世。在小皇帝残存的记忆里,虽然由于自己的出生,在罗马宫廷中接受教育的匈牙利王子贝拉.阿帕德失去了和自己的姐姐玛利亚订立的婚约,间接失去了成为罗马皇帝的机会,可是一直到他在父亲曼努埃尔的支持下继位成为匈牙利国王开始,这段时间里面面对年幼的阿莱克修斯的贝拉,还是极尽谄媚和效忠的。并且,直到安德洛尼卡以“防止西方人(皇太后玛丽)乱政祸国”的借口发动军事政变,从本都率军进入君士坦丁堡软禁了皇帝和太后并且自封为共治皇帝之后,来自匈牙利的使臣还无数次在布拉赫奈宫怒斥本都总督犯上作乱,妄图窃国——心地天真的玛丽皇太后还无数次私下垂泪,表示后悔自己当年对待丈夫的义子太过苛刻。  不过,如今的阿莱克修斯已经不是那个被软禁的少年皇帝了,遭逢大变的他如今不惮于用最恶劣的推测揣摩他人——匈牙利国王只是“准”姐夫而已,虽然和姐姐两情相悦,不过父亲亲自拆散了他们的婚约,最后姐姐一怒之下进入修道院当了修女,贝拉也远走匈牙利继位,而直接原因便是父亲为了给自己扫清继承大统的障碍。自己如果去佩斯寻求庇护,会不会变成匈牙利国王的傀儡?毕竟他的这位“准”姐夫在怒斥安德洛尼卡之后,可是马上就挥军进攻克罗地亚的主啊!  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妻子,法兰西公主阿格妮丝,她是法兰西前任国王路易七世的幼女,如今的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的妹妹。不过,虽然阿莱克修斯认为投奔法国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首先阿格妮丝现在身陷君士坦丁堡生死未知......而作为曾经玩过一个魔幻游戏的玩家,阿莱克修斯恰恰知道大奸大恶的最后一任法兰西岛伯爵是何等的狡诈——看看狮心王一家的下场,投奔法兰西岛伯爵,下场怕不是和投奔匈牙利国王一样......  “何去何从,何去何从?”落难的皇帝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的唉声叹气。最后,他拿出了自己身上唯一的东西,怔怔的注视着。  那枚金底黑鹰的图章,应该就是罗马皇帝的私人印章,上面雕刻着科穆宁家族荣耀的纹章;而这枚银色的戒指......  不堪回首的记忆又涌了出来。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血色的下午。那时,整座君士坦丁堡到处都是暴乱的民众,万城之女皇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和破碎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金牛大街和拉丁人的租界,而暴徒们虽然打着驱逐拉丁人的口号,但是劫掠底层民众和残杀普通市民却一样不会手软。之后,在城外率领两万大军的本都总督安德洛尼卡趁机私自带军进城“平乱”,可是他却把所有的政府高级官员趁机全部逮捕和处死,并严厉追究了拉丁人引发爆乱的“险恶用心”和“必须负担”的责任。而就在两个月后,暴乱的火焰刚刚熄灭,安德洛尼卡便以“乱政祸国”的借口,绞死了罗马帝国的皇太后,阿莱克修斯的母亲,来自安条克的公主——玛丽.安娜.德.普瓦图。  “我的小宝贝......”记忆之中,鬓发散乱的母亲,在被绞死之前,悄悄地把这枚戒指塞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是一句轻若蚊蝇的呢喃:“如果有可能,逃出这座华丽的囚牢,然后向东,去找你的外祖母......”  “这是母亲的遗物。”一股巨大的悲伤从无助的皇帝内心深处涌出,他连忙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在天鹅绒的被褥之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许久,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满眼通红的阿莱克修斯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安条克,安条克......”阿莱克修斯闭着眼睛,喃喃自语。许久,他的眼睛重新睁开,里面已经是久违的锐利目光。“我要去安条克,然后,向弑君者复仇!”
  有了威尼斯商人的慷慨解囊,阿莱克修斯自然是毫不客气了。而西蒙赠予的五十个海披伦的金币,实在是算一笔不大不小的巨款——毕竟,一个君士坦丁堡的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薪水也不到一个海披伦,而一个海披伦可以兑换九个银苏的银币——以前君士坦丁堡的诺米斯玛金币是足额和信誉的象征,号称足金制成,甚至可以兑换超过十五个银苏,不过随着11世纪的帝国大崩溃,含金量已经锐减至百分之十,所以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便改革币制,废弃诺米斯玛而新铸海披伦,意为“高纯度”(坠吼的),终于恢复了一点帝国的金融信誉。而三个银苏,便足以在大城市购买到让一家平民可以食用一个月的粮食了。  当然,不管是金海披伦还是银苏,贵金属货币和平民的关系总是不大,他们一般都是使用名为迪纳厄斯的小额辅币,甚至以物易物——数百年前的罗马帝国时期迪纳厄斯还是银币的象征,不过现在早就沦为了粗劣的铜币或者青铜币,一枚银苏可以兑换超过二十枚。  东市买盔甲,西市买佩剑,南市买轻弩,北市买罩袍。第二日一早,阿莱克修斯便早早的起来,趁着心怀鬼胎的西蒙还没有来,连忙在店家谄媚的招呼之中溜之大吉。正好,威尼斯商人“慷慨解囊”递给他的钱袋里面除了五十个足额的海披伦金币之外,还有十来个银苏和七八枚迪纳厄斯铜子儿,他便扔了一枚铜子儿给一个在街上闲逛的顽童,让他当做向导把自己带到集市去。  “什么?你这把破剑,居然要十个海披伦?!”“这套破烂的锁子甲,居然敢卖三十个海披伦?”此时的小皇帝有点后悔先去了成衣店,他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便首先买了一套黑色的亚麻袍子把自己罩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一个小修士,而皇帝的紫衣也被他草草掩埋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当他到了这家名为“战争少女”的铁匠铺选购防身武器时,却对它们昂贵的价格目瞪口呆——他的袍子和亚麻内衣才一共才花了半个银苏啊!  “你这讨厌的小鬼,买不起就趁早滚蛋,别妨碍咱的生意。”以貌取人的铁匠大声呵斥着落魄的罗马皇帝,这让昨天还是威尼斯商人座上宾,享受各种贵族待遇的阿莱克修斯十分生气,不过一看那铁匠有着两道明显瘢痕的强壮胳膊,甚至比他的大腿还粗,可怜的阿莱克修斯只有在心里默默诅咒:“三十年河东......”  最后在整个市场逛了一圈的落魄皇帝,发觉武备的价格比起食物和日用品简直是天壤之别:一把最差的生铁匕首就要半个海披伦;而一把精心打造的钢制的带剑鞘的单手长剑需要十八个海披伦;一柄萨拉森风格的钢制弯刀更是要二十个海披伦,而防身的铠甲价格更是比武器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富有拜占庭特色的鳞片甲要四十五个海披伦,而一副崭新的法兰克锁甲甚至需要五十个海披伦!——刚好是阿莱克修斯全身的家当。  当然阿莱克修斯没有去想,蒙吉萨战役大破萨拉丁的圣殿骑士团,他们的骑士也就是穿着这种五百个银苏或者五十个海披伦甚至还要破旧的锁子甲去砍翻萨拉丁的两万大军的,他现在只是觉得这些奸商都应该统统被绞死......  “想不到,我堂堂罗马皇帝,居然也有淘二手货的一天......”  在被六家铁匠铺赶出门之后,终于第七家铁匠铺的老板看在“虔诚”的小修士是去安条克朝圣的面子上,拿出了一堆上面还沾着黑暗血迹的刀剑:“这是咱们尼科米底亚的第三军团前几天剿灭一伙土匪的战利品,诺,这些本来都是准备回炉重造的,你自己挑吧。”  看着这些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阿莱克修斯实在是提不起购买的兴趣——比如那一套标价二十五个银苏的锁甲,虽然和“战争少女”的那套精致锁甲一样叫锁甲,可是战争少女的镇店之宝上面每个铮亮的铁环直径都不超过半厘米,上面环环衔扣着另外六枚铁环;而这套破烂的锁甲不仅满是肮脏的血污,铁环密度比起那些高级货更是远远不如,直径甚至是战争少女镇店之宝的三倍,甚至那些透光的缝隙直径比敌人的箭头还大。穿着这种破烂货,又想想萨拉森人遮天蔽日的箭雨,阿莱克修斯不禁打了个寒战......  想着自己终究是要保命的,最后他咬咬牙,买了一把新铸的带鞘单手剑,一把陈旧但是合手的军用重弩以及配套的一壶三十根铁质箭头的弩箭,又去隔壁的制革作坊淘了一副崭新的牛皮硝制的硬皮甲,最后剩余的十六个海披伦和七八个银苏,便贴身藏了起来。  “哎,别人家穿越,哪个不是前呼后拥,酒池肉林,一言不合就开海天盛筵,一来就走上人生巅峰的,再不济,自己也有个金手指系统,步步为营指点江山,而自己穿越成堂堂的正统罗马皇帝,居然苦逼到淘二手装备去当雇佣兵......”  是了,由于不管是以前的阿莱克修斯和现在的阿莱克修斯,对中世纪的民间生活都是一窍不通——现在的阿莱克修斯对如今局势的了解仅限于寥寥几部影视作品和网上别人分享的资料,而以前的小皇帝甚至从来没有出过君士坦丁堡,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科穆宁的皇家猎场,所以面对野外无处不在的流民和盗匪,特别是小亚这种随时都会有突厥人的部队跑出来客串奴隶贩子的黑暗时代,让他单独轻装上路去往安条克那是万万不敢的,招募一群佣兵当护卫又没有钱,有钱他也害怕被黑吃黑,只有找几个商队一起结伴而行才有勇气上路的样子,而另一方面,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而怎么才能混进去呢?当然是给自己买一套装备——不仅可以给自己保命,还可以当雇佣兵啦!  至于为什么不坐船直接坐到安条克,首先,黎凡特有个叫萨拉丁的库尔德人如今正在东征西讨,因此来自东方的丝绸之路几乎顿足于巴格达,所以也没多少人去安条克淘金;第二点,他觉得如果自己孤身一人跑去安条克寻求庇护,既不能展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又会被母亲的家族看轻最后沦为傀儡;最后......去圣地的船费真的好贵好贵啊!
  尼科米底亚的精华区域乃是靠近港口的西城,而贫民聚集的东城则要落魄的多了。不过也方便了那些想去尼西亚甚至安卡拉行商的商人们在此招募护卫——一般都是只有一柄锈剑甚至镰刀的落魄汉子,他们大多都是来自各地的破产农民,或者被解散的雇佣兵,其中不乏曾经的强盗。他们统称为冒险者,或者廉价炮灰;而能搞到一顶铁盔的则是“个中翘楚”;如果再能弄到一领劣质锁子甲和一顶盾牌,或者手中持着一柄“开山巨斧”,那妥妥的就是精英;如果再来一匹劣马——大哥,你还缺小弟吗?  当然,薪水也是很低的。比如那种最低级的炮灰,一天的薪水也就半个迪纳厄斯——还是成色最差那种,而能有一匹马的“高级冒险者”一天则能够挣到一个银苏。所以我们的弩手皇帝,一天的薪水是......  “嘿,小家伙,如果你能更强壮一点,然后拿一柄男人才用的维京巨斧,那我可以给你十个迪纳厄斯的日薪——不过现在,我只能给你四个迪纳厄斯了。”一个准备去士麦那的商队头领如此说道。  说起来,五天就能挣一个银苏的“巨款”,雇佣兵果然是把头别在裤子上的卖命行当。当然,如果敌人就是一些区区的山贼土匪,那么这些比吸血鬼还要狠毒的商人不会付出多于一个迪纳厄斯的日薪,之所以把薪水涨了四倍,那是因为虽然安纳托利亚内陆的突厥人虽然不会大举入寇,但是他们经常有小股部队活跃在边境上,学习他们古老祖先的优良传统,目标就是罗马的后勤运输部队和过往的商旅客户——前者有边防部队的妥善保护,但是后者......你就自求多福吧。  从尼科米底亚到尼西亚的路程倒算是风平浪静,因为这里是罗马帝国的腹地,而尼西亚则驻扎了三千人的边防军团。而落魄皇帝暂时栖身的商队,则是从尼科米底亚贩运了整整二十辆大车的粮食,在尼西亚和当地的商人换取来自安纳托利亚内陆的铁矿,进而贩运到士麦那和安塔利亚交换当地特产的番红花和大理石,再把这些珍贵的货物通过海路贩卖给希腊或者科林斯,以购买当地特产的丝绸。如果不出任何意外,在商路畅通,局势和平的情况下,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名叫埃尔维斯的希腊商人这一趟历时一个多月的旅程可以赚取超过一千五百个海披伦的利润——当然其中绝大部分要上缴给他的主子;而如果换成资本更雄厚性格更奸诈的威尼斯商人,所获利润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翻三倍——不过财大气粗的意大利人看不上陆路行商这点小钱,他们一般都是开着自己的加莱帆船,凭借着在罗马帝国减免交易税的特权肆意纵横在地中海的碧浪波涛之中。  也许是路程一切顺利,又或许是接下来通往士麦那的旅途到处都是艰险的山丘沟壑,极易遭到突厥马匪的袭击,故而在尼西亚把粮食都换成了当地特产的铁锭和毛皮的商队头领埃尔维斯不仅又在尼西亚当地雇佣了十五名持剑的雇佣兵,使得整个队伍的总人数达到了六十三人;又在尼西亚外城的一家肮脏酒馆请这些粗鲁而野蛮的雇佣兵汉子们好好吃了一顿,烤肉和麦酒都管够!  “敬我们尊敬的罗马皇帝!”宴会气氛正酣,然而希腊商人的一声呼喝却差点让阿莱克修斯吓得跳了起来。在确定周围的老哥们没人注意到自己之后,乔装的落魄皇帝才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灵,勉强的举杯应和,最后勉强抿了一口苦涩的麦酒,便自己坐在了阴暗的角落。  原来,商队头领埃尔维斯兴致如此之高是有原因的。因为他那在尼西亚当税吏的小舅子告诉他,从今天开始,六个月之内不仅是尼西亚的市场,罗马帝国境内所有市场的交易税将减免百分之五十——因为,尊贵的,荣耀的,公正的,仁慈的,勇敢的共治皇帝安德洛尼卡.科穆宁在两天之前的11月15日,于庄严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正式加冕称帝,成为罗马帝国科穆宁王朝的第五任巴塞琉斯!至于前任皇帝阿莱克修斯二世,头天晚上在布拉赫奈宫内正式暴病而亡。而新的皇帝,将接任他的所有遗产——新皇帝已经决定,在圣诞节之前,便要正式迎娶前任皇帝的遗孀,现任法兰西岛伯爵腓力二世的妹妹,阿格妮丝.卡佩!  “噗——”愉快的酒宴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阿莱克修斯乍闻这个惊天消息,一口麦酒噗的喷在了旁边的一个衣着寒酸的帮佣身上。当然,由于当事人是顶盔掼甲——(虽然只是皮甲)的武士老爷,可怜的帮佣自然是不敢多说一句,只能默默退后,但是周围的佣兵们的注意力,却都成功被阿莱克修斯吸引了过来。  “嘿,西方佬,你这是对尊贵的,荣耀的,公正的,仁慈的,勇敢的巴塞琉斯陛下不满么?”这是一个棕色头发的邋遢的亚美尼亚佣兵,全身上下的家当除了一顶破旧的圆盾和一柄有缺口的单手剑之外,也就是一顶诺曼风格的粗糙铁盔了——据他自己吹嘘,当年他的父亲曾经作为大名鼎鼎的“亚美尼亚人”佣兵团的一员,参与了曼努埃尔大帝在塞萨洛尼基对诺曼人的防守反击作战——他头上的诺曼铁盔便是祖传的战利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落魄皇帝的身上,有的脸上挂着戏谑的表情,有的甚至准备看好戏。因为阿莱克修斯当初化名格瓦拉作为一名雇佣弩手加入埃尔维斯的商队之时,由于自己识文断字,又“粗通数学”,因此希腊商人顿时起了爱才之心,此番去尼西亚的市场购买交易粮食和铁锭,也是带着他去帮忙的——商队头领一直对阿莱克修斯有心招揽,甚至替他挡下了好些来自暗处的觊觎——毕竟阿莱克修斯这身装备在这些穷的当裤子的无赖闲汉面前已经算是价值连城了;可惜一心去安条克“朝圣”的少年对好心商人的招揽之意总是不置可否。
  “巴塞琉斯万寿无疆!”肮脏而低矮的酒馆里,面对众位咸湿佬的围观,阿莱克修斯表示压力很大。他微微一顿,便蓦地站了起来,在灯火摇曳的酒桌旁边,高举自己的酒杯,把苦涩的麦酒和自己内心的悲伤一饮而尽,而后还要强装笑脸:“只是太过震惊而已。现在,诸位兄弟,让我们为了帝都的新皇和明天的生计满饮此杯,祝巴塞琉斯万寿无疆,巴塞丽萨永远健康!”  “巴塞琉斯万寿无疆,巴塞丽萨永远健康!”这时,不仅是属于埃尔维斯的雇佣护卫,酒馆里面其他酒客也一齐高呼,而随着热烈的气氛越传越远,然后,整条街上的粗劣酒馆,五百多个粗坯也一起高呼,整条街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最后,此事传到了尼西亚总督伊萨克.安杰洛斯耳朵里,此君马上向君士坦丁堡上书一封,表示巴塞琉斯的光辉照耀着整个罗马帝国,比提尼亚总督区一定坚定不移的坚持“只要巴塞琉斯做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只要巴塞琉斯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的遵循”的“两个只要”的理论,“直到时间的尽头。”  尼西亚下城区寒酸酒馆的格局,和尼科米底亚市中心富丽堂皇的“金色玫瑰”自然是不同的。歪歪斜斜的砖头砌城的墙壁,顶端吊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而正对着大门的一个曲尺形状的柜台,则把后方壁炉里面旺盛的炉火遮了个严严实实。油腻而肥硕的老板娘,头戴着一领脏污的白色头巾,正给这些同样都是污秽不堪的“下等人”——雇佣兵,地痞,作坊学徒,或者空闲时节到大城市来打工的各色农民,也都是她的酒馆顾客们一一斟酒。  阿莱克修斯并没有和他的“同伴”们继续厮混在一起喝酒打屁,在听到了安德洛尼卡即将迎娶他的妻子,法兰西公主阿格妮丝的时候,便借口不胜酒力,自己一个人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出了酒馆,而迎面吹来的萧瑟寒风,如同刀割一般扑在他的脸上,也狠狠地扎到了他的心里。  “该死,这操蛋的中古时代......”他嘴里低声咕哝着,又觉得外面的风太大,便紧了紧自己的兜帽和罩袍,寻了酒馆后面一个空置的马棚斜斜倚靠在阴影之中,坐在一堆枯黄的干草上面,把手里的单手长剑紧紧的抱在怀里,不住的喘着粗气——在这个尔虞我诈,人情淡薄的大争之世,也只有手里冰冷的长剑能给他一点心灵上的安慰了。  “该死,他怎么能,他怎么敢!”本来,作为皇帝的阿莱克修斯二世对他的这位只有十一岁的萝莉妻子并无更多的好感和激情,只是先皇曼努埃尔考虑到帝国在西方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而法兰西岛伯爵则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但是陡闻篡位的安德洛尼卡将继承他的皇位和妻子——罗马可不是野蛮人,罗马可是周边国家没有人不向往的文明灯塔,现在,那个弑君者居然做出这种罔顾人伦的恶事,简直就是一个比新月教徒和萨拉森人更大奸大恶的琐罗亚德斯异教徒!  “该死,难道正教的那些司铎和牧首们,都是聋子和瞎子吗?当初父皇(曼努埃尔)为了筹集对突厥人作战的军费向这些人寻求加税,结果这群人以煽动君士坦丁堡的暴乱相威胁;而当父皇迎娶来自安条克的母后的时候,更是言辞激烈的反对,说什么‘罗马不会容忍一个维京海盗的野蛮人后裔坐在巴塞丽萨的御座上。’结果到了安德洛尼卡叛乱的时候,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正教大牧首居然率先打开了君士坦丁堡的大门......”  面对这一顶飞来的原谅帽,阿莱克修斯表示绝对,绝对无法接受。“安德洛尼卡你这个该死的恶棍,你自己现在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可是阿格妮丝还是个孩子啊!”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着......  阿甘告诉我们,生活就像巧克力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阿莱克修斯也是一样,本来自以为被钦定成了罗马皇帝,便可以酒池肉林混吃等死,结果一来就被绑上了石头扔进了金角湾;本来以为自己又嗝屁了,结果又莫名其妙的被威尼斯商人救了;本来已经定好了去安条克猥琐发育,伺机反推的小目标,结果路上突然毫无征兆的飞来一顶碧绿颜色的原谅帽......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但是现在弑君者在皇都的紫色宫殿之内为所欲为,而苦逼的落难皇帝还要和一群充满着汗臭和馊味的雇佣兵一起缓慢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所以当第二天商队从尼西亚开始出发的时候,阿莱克修斯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和商队头领一起走在队伍的前列,而是心事重重的怂在了队伍的中间。  从尼西亚到士麦那的道路是漫长的。虽然小亚细亚的爱琴海沿岸大部分都是肥沃的平原和丘陵,可是内陆陡然升高的安纳托利亚高原之上,却居住着一群不事生产,喜好以劫掠为主业的突厥新月教徒。不过,肥沃的小亚沿岸除了尼西亚和士麦那这种军事重镇和商业巨都之外,还星罗棋布地散落着六十多个大小城市,要塞,城镇和城堡,三千多个附属村庄以及数不清的普罗诺埃地主庄园,否则,这段长达一周的旅程,如果连个补给的地方都没有的话,那简直会令人发疯。  这已经是从尼西亚出发的第三天了。埃尔维斯和他的商队在昨天到达了布尔萨城并且补充了一些货物,并且又招募了七名持盾的佣兵,然后开始翻越乌鲁达山脉——这一条东西走向的不长的山脉也是布尔萨和基齐库斯的分界线,也是整个旅程中间最危险的一段——在布尔萨城的西南方向,安纳托利亚的群山之中,不到一百五十公里便是突厥人的前线要塞屈塔西亚,这里曾经属于罗马帝国的尼西亚行省,去年才被突厥人的苏丹吉利基.阿尔斯兰二世趁着安德洛尼卡进军君士坦丁堡的时候趁乱征服,如今驻跸于此的却是突厥人的埃米尔,也是他们的五王子哈桑,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无时无刻不想要重新征服尼西亚——曾经的罗姆苏丹国首都,好凭借此等军功和他的大哥图鲁尔争夺科尼亚的苏丹之位。  只不过当年的士麦那之战实在是打断了突厥人的脊梁骨,他们精强的两万大军退回安纳托利亚的不足四千人,余者全部被斩杀在曼德尔河谷,以至于曾经倚靠着铮铮铁蹄践踏着小亚细亚的突厥骑兵如今不得不捡起了他们祖宗的老本行。  能够在意大利人横行东地中海的大环境下苟延残喘的希腊商人埃尔维斯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本来他可以率领队伍从基齐库斯绕路,只不过这样会把旅程的时间延长一大半,这意味着要花更大的精力来监控有没有突厥马匪的探子——而翻过了乌鲁达这座并不算高的山脉过后,在一个叫埃梅克的小镇他便可以把自己的货物全部装船,通过乌鲁西亚河的水路直接运往士麦那。所以,再三权衡之后,想到如今希腊商人的恶劣局势,他也只能这样搏一把了。  “圣母保佑,希望那些突厥土匪千万不要盯上我微小的商队......”心情忐忑的希腊商人在路上一直不住的祈祷。
  在十二世纪的安纳托利亚,基督徒控制了平原和丘陵,而新月教徒则控制了山脉和高原。这天,阿亚兹——屈塔西亚埃米尔的奴隶卫队的十夫长,按照惯例带领着三名下属的奴隶骑兵和十五名征召的部落战士在屈塔西亚到布尔萨之间的山林沟壑之间巡逻,除了阿亚兹本人之外,他麾下的骑士们都穿着厚厚的亚麻布袍子,头上的花花绿绿的各色头巾也把脑袋裹的严严实实的,背上背着一顶橡木的骑兵圆盾和一把坚实而强有力的弓箭,腰间别着新旧不一的萨拉森弯刀和箭筒,马鞍上则悬挂着一枝坚硬的长矛。至于十夫长本人和他手下的奴隶骑兵,从外形上看也就是衣饰比起他手下的骑士们稍微华丽一点,战马更为神骏罢了——其实不然,征召的部落民们都是没有披甲的可怜人,而属于埃米尔的奴隶卫队则完全不同,绿色的萨拉森长袍之下,是埃米尔赏赐的一领优良的锁子甲;而他们的头巾之下,也有一顶铁质的头盔。  “你们这群下火狱的咖啡乐,快走,埃米尔大人的铁矿可是等不及了!”一个巡逻哨兵大声呵斥着,手中的鞭子不时的pia在十几个可怜的俘虏上,看样子他们都是寒酸的希腊农民,而其中则有一个穿着修士的黑色长袍的中年人。此时罩袍的兜帽已经被扯下,修士的脸上也有几道清晰的血痕。他们这一支小型的队伍本来有十七八人结伴而行准备回到自己的村庄,结果在路上却遇到了突厥人的哨兵——毫无疑问手无寸铁的农民们当场被格杀了三个反抗最激烈的,而剩余的人被震慑之下举手投降,而等待他们的则是被贩卖为奴隶替屈塔西亚的埃米尔挖矿直到死去的悲惨下场。  “真是倒霉,只有十四个瘦弱的奴隶,这一趟收获太小了,我们每个人甚至都分不到三个迪尔汗。”骑马走在前面的两个部落民轻骑兵低声咕哝着,“只有那个穿黑袍子的家伙稍微强壮一点,但愿他能在埃米尔的矿井里面撑过半个月。”  “咖啡乐都该死。”另外一个绿色头巾的奴隶骑兵一脸的理所当然:“他们既不肯皈依又不肯去死——这样我们圣教很为难啊。也就是埃米尔大发慈悲,允许他们替大人挖矿了。”  一行松松垮垮的士兵们懒洋洋的押送着他们的战利品——十四个注定成为奴隶的希腊人,或者还有一个西方人,直到前方探路的哨兵一脸兴奋的回来,在他的十夫长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随即,这位埃米尔的卫队成员把回屈塔西亚复命的命令抛到了脑后,兴奋地拔出了自己的萨拉森弯刀:“兄弟们,大买卖来了,打起精神,都跟老子去干他娘的一票,真主至大!”  “真主至大!”诸位突厥骑士一齐拔刀,高声欢呼起来。而十夫长则继续说道:“敌方是一个庞大的商队,整整有二十辆大车,里面的货物沉甸甸的,而敌人不过是七十个良莠不齐的希腊佣兵,就连裤子也穿不起那一种!”他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这群希腊娘们不过是一轮齐射就能解决的事,如果还没溃散,那就加一轮冲锋!总之,这次我们都要发财了!”  “至于这群碍事的奴隶......”阿亚兹转身,合上了自己的萨拉森弯刀,可是,诸位突厥骑士皆是默契的取下了自己背后的长弓,弯弓搭箭......  “不!”被绳索绑缚的俘虏们吓得肝胆俱裂,只听嗖嗖嗖几声箭矢破空的声响,之前还活生生的俘虏们则变成了东倒西歪的一地尸体,有些还在抽搐着,鲜血顿时染红了大地,就连一群被惊飞的鸟雀也仿佛在诉说着这群人的不幸。  “头儿,那个穿黑袍的家伙居然跑掉了。”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个黑袍的修士,他在见势不对之时果断跳下了路旁陡峭的山坡,而上面密密麻麻的树木则遮挡了诸位突厥骑士的视线。不过没过多久,十夫长便做出了决定:“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漏网之鱼,无足轻重。如今我们的目标,乃是前面的大买卖——我们走!”  ......  “加把劲,我们要在今天晚上之前抵达埃梅克,到了那里麦酒管够,我来买单!”埃尔维斯的商队已经翻过了八座山岭,而前方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群山之中的乌鲁西亚河。“到了那里我就安全了。”希腊商人之前也走过这条路,但是当时罗马帝国的兵锋直抵罗姆苏丹国的首都科尼亚城下,而如今,君士坦丁堡的贵人们忙于内乱,以至于商路的危险性已经陡然升高了。  按照商队的速度,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埃梅克是没有问题的,如今他们已经翻越了乌鲁达山脉,乌鲁西亚河已经遥遥在望,而地形也变得更加平坦,比起之前险峻而陡峭的山地已经不知好到哪里去了。所以整个商队都弥漫着一股开心的气息,好几十个粗坯们都大声谈笑着,说着一些粗俗的笑话来缓解旅途的劳累。  阿莱克修斯依然一言不发的默默走在队伍中,看来还没有从受到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这时,太阳已经越过了头顶,正缓慢而坚定不移的朝着西方走去,商队的众人,也丝毫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应对的危机。  “嗖——”毫无预兆的,走在队列最后面的一个塞尔维亚佣兵颈项被插入了一根锋利的箭矢,而随着埃尔维斯声嘶力竭的“敌袭——”整个队伍才慌忙的反应过来,一时间混乱无比!  “手里有盾牌的,都站到我身边来!”危急时刻,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大声呼喝着,他穿着一领半新不旧的锁子甲,高举着手中的罗马长剑,用力拍打着自己包铁的橡木盾牌——这是一个色雷斯人,尼科米底亚的佣兵队长,也是一名曾经在普罗诺埃军团服役过的老兵,也是埃尔维斯最大的依仗,绰号叫“野狼。”
  “盾墙,盾墙!”魁梧的野狼用力拍打着自己的盾牌,大声高呼着,甚至还瞅准时机把盾牌举过了头顶——有五根势大力沉的箭矢一瞬间便钉在了他的橡木盾牌之上。见到指挥官如此神勇,混乱的雇佣兵好像也有了主心骨一样,二十多个有着盾牌的雇佣兵顿时就集结到了壮汉身边,商队的士气也慢慢的稳定下来。  “长矛手,把长矛架在前方的盾牌和同伴的肩膀上,弓箭手,最后列待命!”随着野狼有条不紊发号施令,二十多个持剑盾或者斧盾的佣兵迅速呈扇形把后面的同伴包围起来,三十多个长矛手则在第二第三列紧贴着前排的同伴,把自己的长矛架在了前排的盾牌和同伴的肩膀之上,而最后一排,则是十二个弓箭手——还有弩手,包括我们的贫穷皇帝,都躲在了东倒西歪的马车后面,紧张的上弦,准备对突厥人的马匪还以颜色。  “哼,愚蠢的突厥匪徒,我可是没有招募一个希腊人......”希腊商人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知道现在只能信任自己的手下了,便和弓弩手一起躲在了马车的后面,安然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这家伙好强。”初次上战场的阿莱克修斯罕见的并没有慌乱,反而却对发号施令的野狼颇为感兴趣。“不愧是曾经在普罗诺埃军团服役过的,还把他的手下们训练的像模像样。这个战术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战术学》上面总结的百人中队对阵萨拉森骑兵的标准阵型啊!”  野狼带领着一个三十九人的佣兵团,也是商队里面的绝对主力。而对面的突厥骑兵见到突袭不成,便纷纷勒马停下,沿着来时的道路飞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  “保持戒备,胜利属于我们!”看到敌人消失在视野之中,野狼非但没有欣喜,眉头反而深深地蹙了起来。他先鼓舞了士气,然后便来到后面的埃尔维斯面前,面色凝重的说道:“老埃尔,我们有麻烦了,突厥匪徒肯定很快就会再来,我建议派人骑马到埃梅克求救,单人骑快马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那里有布尔萨军分区的一个百人队驻扎,而其他人则要坚守阵地,等待援军的到来。”  埃尔维斯顿时一阵气苦。过境的话,缴纳一笔不菲的税金就够了,如果向驻军求救,且不说这群大爷来不来,即使来了,自己辛辛苦苦走这一趟的利润说不得一大半就要归那群饕餮无厌的家伙了。而如果不去,那么凭着自己的实力,车队又走的那么慢,货物怕不是要被那群马匪抢光,而且自己可能也要被卖成奴隶......最终,保命的心思占了上风,希腊商人还是认怂了,命令跟随自己的帮闲骑着自己的马跑去求救,而其余的佣兵则万分戒备,众人缓慢的朝着埃梅克前进。  “老大,点子扎手,怎么办?”商队的后方,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屈塔西亚埃米尔的奴隶骑兵正在和他们的十夫长讨论对策。他们之前派了一名部落民下马隐藏在丛林之中监视着商队,如今这名斥候回来禀报说有人已经骑快马朝着埃梅克方向去了——大家都知道,如果他们的十夫长再不拿主意,那么这肥溜溜的一块猪肉就从他们嘴边溜过去了,这可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兄弟们,回屈塔西亚叫增援是不现实的,那群牲口肯定会要求更多的战利品和第纳尔——何况一来一回,人家说不定都要走到埃梅克了!”捻断了自己的几根胡须,阿亚兹——屈塔西亚埃米尔的十夫长,指着另外一名精悍的奴隶骑兵说道:“阿里,你要快点绕路,抢在希腊人的信使到达埃梅克之前截杀他,把他的人头带来给我!”  “是!”  “诸位,我们如此如此......”  由于提防着随时可能突袭的突厥马匪,整个商队的行进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见此情景,阿莱克修斯左右望了几眼,发觉和他一样东张西望的佣兵不在少数。而就在这时,野狼粗豪的嗓门大声响了起来。  “兄弟们,你们知道那些马匪是谁吗?他们都是科尼亚人,他们每个人都有马,你们如果脱离了商队,那么下场只有一个,要么被他们的弯刀砍下头颅,要么被绑缚起来卖成奴隶,然后,默默地死在一个农场或者矿洞里面,一文不名。但是这些异教徒都是无敌的吗?我告诉你们,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他们被砍下脑袋也会死,他们被弓弩射到也会受伤,我告诉你们,我曾经在密列奥赛法隆见识过他们重装骑士狂暴的冲锋,也曾经在曼德尔河谷亲手砍下了六个科尼亚人的脑袋,他们有什么可怕的?援军就要来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异教徒来多少我们杀多少,上帝和圣母玛利亚在注视着我们,野狼佣兵团与你们同在,有了耶稣基督的保护,我们就是无敌的,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随着佣兵队长的激励,果然大家的士气都提升起来了,佣兵们的眼神也更为坚定,而一旁的埃尔维斯也趁机大声宣布:“弟兄们,到达埃梅克之后,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一笔相当于你们五天日薪的奖金!”  “噢,埃尔维斯先生万岁!”有了赏钱的激励,这些穷困的汉子们果然士气更为高涨。连带着行军速度也看起来快了几分。“果然,我还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啊。”见此情景,阿莱克修斯也安心了不少,内心如此感叹道。  旅行商队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已经穿过了丛林,来到了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这里地势开阔,路途平坦,适合......  “全体戒备——!”果然,心中疑窦丛生的野狼在伏地探听了由远到近的马蹄声之后,连忙大声提醒着商队里面的同伴,同时用力拍打着自己的盾牌:“兄弟们,准备战斗,土匪又来了!”
  “野狼队长,还有埃尔维斯阁下,我们应该把货车摆在外围,围成一个简易的营垒。”见到雇佣兵队长已经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在商队后方列好了盾墙准备迎接突厥人的冲击,阿莱克修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现在他已经和商队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而此地虽然还不是平原,可是已经比陡峭的山岭平坦的多了,阿莱克修斯是知道突厥人的战术的,他害怕突厥人分成几股绕后突袭,这对整个商队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雇佣兵队长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而且也幸亏他提前通过伏地探听马蹄的声音预知了科尼亚人即将来袭,现在商队还有一点转圜的时间和余地。于是埃尔维斯当机立断,迅速命令马夫们听从阿莱克修斯的指挥,而阿莱克修斯也没有把马车摆成了一个封闭的圆形——他命令马夫们把马车摆成了一个两层的螺旋形状,而雇佣兵们则统统在内环驻守。  野狼诧异地看着简易的车垒,以他的见识自然马上清楚了这个车垒的使用方法——螺旋形的营垒很好的保护了己方的同伴,己方持盾的佣兵甚至可以在内环里面绕成一圈盾墙把里面的人保护的严严实实,而敌方都是骑兵,如果想冲到己方的阵地里面冲破盾墙肉搏,便只能从己方预留的螺旋形通道过来。但是,在他们绕着内环奔跑的时候,己方的长矛手随时可以从盾牌的缝隙之中刺杀马上的科尼亚人。  “踏踏,踏踏......”当埃米尔的奴隶卫队十夫长领着他的手下们看到了这么一座刺猬的时候,虽然略显诧异,可是也并没有多想。他举起手中的旗帜,便向后面的奴隶骑兵和应征的部落战士大声吼道:“真主至大!”  “真主至大!”这些信仰古兰经的武士们发出狂暴的战吼,一边策马朝着车垒左右奔去,十几骑一边围着车垒绕圈,一边射出自己手中致命的箭矢——他们之前已经配合过无数遍,此刻只不过是又一次“打猎”罢了。  “砰砰砰砰砰......”不住的有着锐利的箭矢射在了佣兵们的盾牌之上。而疾风暴雨一般的三轮速射之后,车垒之内的佣兵顿时传出了几声惨叫!  “圣母玛利亚在注视着我们,哈利路亚!”见到己方开始出现了伤亡,野狼不断地鼓舞士气,而在死亡的恐惧之下,佣兵们也在咬牙坚持。“弓弩手,自由射击!大家坚持住,埃梅克的帝国军团一定会来解救我们的!”  哪知听到了这句话,科尼亚人却渐渐取消了攻势,跟在了他们的首领身后,而他们的首领则策马擎旗,面带笑容缓缓而来,好像要说什么。  “嘿,伙计们,想想办法干他娘的一箭!”龟缩在盾墙之内,见到科尼亚人的反常举动,野狼才不管什么骑士风度,直接扭头朝着背后的弓弩手们吩咐道。  “嗖——”“嗖嗖——”同时有六名弓箭手蓦地站起,朝着骑马而来的科尼亚人弯弓搭箭射去。可惜,他们的劣质短弓并没有什么威力,科尼亚人的十夫长甚至都没有躲避,他手下的两个奴隶骑兵就策马向前举起手中的骑兵圆盾挡下了所有力道绵软的箭支。  六枝箭意料之中的没有建功,而科尼亚人的首领却用纯熟的希腊语哈哈大笑:“愚蠢的希腊人,你们还想等待援军?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阿亚兹猛地抓起了一个死状恐怖的头颅,正是那骑马跑出去求救的少年,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凝聚着久久不散的恐惧。“这就是——”  “嗖——”一枝毒蛇般的弩箭顺着盾墙的缝隙激射而出,这自然是阿莱克修斯的手笔,而另一边,埃尔维斯一脸不可置信,甚至悲愤之下居然蓦地站了起来:“不!弗瑞德我可怜的侄子——啊——!”  “嗷——”科尼亚人的首领右臂有一根铁质弩箭深深地穿透了他的锁子臂铠,钻进了他的右臂之中,痛的他大叫起来,手里的死者头颅也随之掉到了地上;而另一边,超过五个科尼亚人同时朝着埃尔维斯攒射出自己手中的弓箭,而其中一箭正中希腊商人左边锁骨之下,可怜埃尔维斯并没有披甲,箭头甚至从后背透出!  “真主至大——!”被弩箭射伤反而激起了科尼亚首领的凶性,他拔出自己锋利的萨拉森弯刀,咬牙削掉了露在手臂之外的箭杆,而后挥刀驱马,带领着手下所有骑兵一股脑的朝着商队冲了过来!  “真主至大!”伴随着科尼亚人狂热的呐喊,虽然面前冲来的只有十九骑,可是给这群装备简陋的佣兵们感觉简直就是数百名重装骑士的狂暴冲锋,再加上商队头领眼见不得活了,佣兵们的士气顿时为之一夺!  “盾墙,稳住,稳住!”佣兵队长同样大声呼喝着,竭尽所能的鼓舞着士气。这时,车垒的作用便显示出来了——车里面都是沉重的铁锭,而科尼亚人的安纳托利亚骏马无法越过半人高的大车,故此他们的无脑冲锋,只能遵循着既定的路线撞向已经成型的盾墙!  但是科尼亚人依然毅然决然的撞了上来——“你们这群雄狮之前的羊群,难道阻挡得了我们滚滚前进的铁蹄吗?”阿亚兹如此想到。而他的目光,则盯住了盾墙之中的阿莱克修斯:“懦弱的希腊人,只会用十字弩暗箭伤人的家伙,我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嘭!”“希律律——”打头的奴隶骑兵已经撞上了内环的盾墙,神骏的安纳托利亚良马马蹄高高扬起,硕大的铁蹄直接踩烂了一个持盾佣兵的松木圆盾,而在他惊恐的目光下,下一刻,钢制矛头的橡木骑矛直接洞穿了他并没有盔甲保护的胸膛,这个来自于马其顿的贫穷山民眼见已经不活了!而那名奴隶骑兵依然不带任何感情,放弃了碍手的长柄骑矛,拔出了自己的萨拉森弯刀,一刀下去,又一名持剑佣兵的脑袋冲天而起!
  “给我去死!”见到盾墙已经岌岌可危,壮硕的野狼顿时抛弃了盾牌,拔出了背后的双手长剑,只见一阵璀璨的银光一闪,下一刻,奴隶骑兵的胯下坐骑顿时哀鸣一声,整个马头被齐根而断!一腔血污,洒满了面前的金发壮汉,使得他看起来好像从地狱之中归来的恶鬼一般!  “喝!”被摔下马的奴隶骑兵连忙一个翻滚,下一刻便半跪着抽出了背后的盾牌,双手死命的撑住了这面边缘包铁的橡木圆盾,而那一边,状若战神的野狼已经高举着手中的神兵,狠狠地一刀斩下!  “嘭!”在奴隶骑兵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这一面埃米尔赐给他的精良圆盾居然就此四分五裂,包铁的边缘甚至被斩断,而下一刻,已经变换持剑姿势的野狼,沿着盾面破碎的缝隙,锋利的剑刃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嗤”的入肉声响起,精良的甲胄并不能抵挡锋利的神兵。破碎的盾牌覆盖之下,奴隶骑兵的躯体已经不能动了,暗红的血液从尸体之下汩汩流出,而神勇的佣兵队长,脚踩在被砸碎的盾牌之上,拔出了他心爱的宝剑,来不及擦拭上面汇聚成股滴落而下的鲜血,右手单手举起了这需要双手才能挥舞的巨剑,大吼一声:“野狼!”  “野狼!野狼!”见到自己的队长如此神勇,野狼佣兵团的众人们士气大振,顺带感染了其他佣兵们。有了如此神勇的老大,说不得今天大家便能活着出去了!虽然佣兵们已经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可是能够活下去继续享受大奶村姑的服侍,又有谁不想呢?  此时车垒缺口处的盾墙几乎已经被攻破,没了野狼这个战场修罗,持盾的佣兵们损失惨重,而且在另外两名奴隶骑兵的带头猛攻之下,后排持矛的佣兵们也有七八个被砍翻在地,而科尼亚人也不是没有损失——他们战死了一名精锐的重甲奴隶骑兵,另外有三名征召的部落战士也被持矛佣兵们戳翻在地,生死不知。  “矛兵,戳他们的马!”突然,战场上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恢复了一些士气的持矛佣兵们来不及细想,便跟随着指挥开始刺杀已经在车垒甬道里面挤成一团的科尼亚征召战士们——不是他们本人,而是他们胯下的坐骑。一时间,有六匹安纳托利亚的骏马发出了哀鸣,而其余的科尼亚人,因为心痛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最主要是埃米尔不会报销,而纷纷往后退去。  “弓箭手,目标瞄准那三个逃出去的科尼亚人,驱散射击,不要让他们干扰战场!”车垒内环里,阿莱克修斯此时手中的重弩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捡起一杆战死者的长矛,也不知道是属于佣兵的还是科尼亚人的,然后带头翻越了车垒到达了内环和外环之间的甬道,振臂高呼:“来几个不怕死的爷们,走,去堵住科尼亚匪徒的退路!”  “喝——!”一时间,来了十几个持矛的佣兵,他们跟在阿莱克修斯的后面,把科尼亚人后退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长矛放平,人靠拢——!”随着贫穷皇帝的又一个指令,跟在他身后的佣兵们也迅速照做。  “四人一组,瞄准目标——”阿莱克修斯此时精神十分紧张,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记忆中小皇帝曾经读过的军事著作拿出来现学现卖,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冲锋!——”随着他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十六名持矛的佣兵,平举长矛排成了两列,一齐狂暴的呐喊着,朝着科尼亚人已经有些惊慌失措的后队冲锋而去!  “野狼,胜利!”“胜利,野狼!”佣兵们呐喊着,他们先把一匹匹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神骏骑兽扎的满身血窟,哀鸣的倒了下去,又把目标换成了它们背上的主人——之前还在奴隶骑兵带领冲锋之下不可一世的科尼亚部落战士们,他们虽然武器比贫穷的佣兵们更全更好,可是他们依然没有自己的甲胄,身上只是一层厚厚的亚麻长袍,故此也迅速的哀鸣倒下,甚至还来不及求饶,就被狂热的佣兵们扎成了马蜂窝。  另一边的盾墙那里,野狼面对着两个精锐的重装奴隶骑兵本来有些左支右绌,可是众人见识了阿莱克修斯气势如虹的持矛冲锋之后,便也有样学样,纷纷选择聚在一起以多打少而不是单打独斗,剩余的科尼亚人顿时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不,不该是这样的,这不该是我的命运!”见到形势急转直下,被裹挟在部落战士之间的十夫长目瞪口呆,在他的记忆里,只要自己开始射死几个佣兵,这群乌合之众就应该掉头逃跑,即便没有逃跑,面对自己的重装骑兵也应该瑟瑟发抖,引颈待戮——他劫掠过超过四十个罗马商队,没有一次不是满载而归而自身几乎没有损失,可是今天,居然就这样翻船了......  从来都是自己把其他人卖成奴隶,今天,难道自己也要被卖成奴隶了?之前还不觉得,如今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自己的右臂居然又开始疼了起来。“我们如同羊群前的雄狮,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畏惧我?”见到己方还只剩自己和两个奴隶骑兵,还有三个部落战士苦苦支撑,阿亚兹当机立断,舍弃了陪伴自己三年之久的坐骑,翻到了车垒外一匹商队拉货的驮马上,两刀砍断了上面的绳索,落荒而逃.......  短暂而血腥残酷的战斗以对方的头领落荒而逃而告一段落,阿莱克修斯和野狼所在的希腊商队取得了光荣而惨痛的胜利——有二十七名佣兵战死,二十四名佣兵受伤,其中六人伤势严重。在确定没有救之后,野狼只有闭着眼睛硬起心肠给了这些刚才才还在一同作战的袍泽一个痛快,而早就习惯刀口舔血的佣兵们也面色坦然的迎接了自己的死亡,因为野狼承诺了会给他们还健在的家人出一笔抚恤金。当然,他们的战果也是丰硕的——他们击毙了十五名科尼亚骑马匪徒,其中甚至还有一名屈塔希亚埃米尔的奴隶卫队的重装骑兵——另外两个奴隶骑兵,见到十夫长落荒而逃,己方又损失殆尽,连忙朝商队高呼请求投降,此刻被剥去了全身的衣甲,卸除了武装,用麻绳捆的严严实实的跪在了埃尔维斯面前。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些,对于商队来说,他们的头领,尼西亚总督伊萨克.安杰洛斯的御用商人埃尔维斯,此刻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便要蒙主召唤而去,他的唯一帮闲,他的侄子更是在之前去埃梅克求救的路上便被科尼亚人斩去了头颅,这使得整个商队,整整二十辆大车的铁锭和毛皮,在尼西亚价值超过一千个海披伦的珍贵货物,就要变成无主之物了......
  在中世纪这个黑暗血腥的时代,一个商人要是没有一点后台,那么野外无处不在的土匪,敌国劫掠的小股部队,各处商埠狡诈而残酷的税吏,乃至于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单打独斗的商人几乎不可能存活下去。而且即使你有自己的后台,理想和现实也是充满差距的——就比如说埃尔维斯,他的后台是伊萨克.安杰洛斯,如今大权在握的尼西亚总督,更是篡位伪帝安德洛尼卡.科穆宁的心腹之人,可是埃尔维斯在士麦那和安塔利亚依然要缴纳超过百分之三十的交易税,否则当地总督便有权直接没收他的所有货物......  而为了预防雇佣兵抢掠雇主,各个地方的城镇都有记录,某年某月哪个商人雇佣了哪些佣兵护卫商队,并且佣金也只是预付一半,故此还想长期干这一行的佣兵们也被生生逼出一点职业道德;而如今这种情况,商队护卫虽然损失惨重,连行商本人也不幸遇害,可是如果他们直接分了行李散伙......怕不是隔段时间发现事情不对的尼西亚总督就马上能把这些佣兵——特别是野狼,这家伙管理着一整个佣兵团,填入黑名单,甚至在罗马境内通缉他们。  “先生,坚持住,圣母玛利亚一定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野狼虽然武艺高强又通晓战术,可是对医术却一窍不通,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给伤员打气的话。可是埃尔维斯自瞅已经难逃一劫了——他也是命大,之前的激烈战斗居然没有波及到这个重伤员,又看到跌落在尘土之中的侄子死状恐怖的头颅,又缓缓转过头,见到被绑缚着赤身裸体跪在旁边冻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奴隶骑兵,顿时生出了强烈的恨意。他被鲜血染红的左胸剧烈的起伏,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抬起,怒视着两个异教徒的精锐武士......  “嗬,嗬,嗬......”大概是伤到了肺部,埃尔维斯甚至说话也十分困难。这时,侥幸活下来的众位佣兵们都默默地围着他,有的甚至无奈的转过头去,不忍心见到这一幕。自己该保护的商人居然死于非命,而尼西亚总督,或者说这些刻薄而残忍的贵族的威名却深深的烙印在了这些底层人民的心里,他们不禁为自己渺茫的前途(虽然本就近乎没有)而黯然神伤。  “阁下,这些科尼亚人妄图劫掠我们的商队,奴役我们的同伴,甚至还残忍的杀害了您的侄子——”突然,阿莱克修斯大步走进了中央,他身上的黑袍一大部分也被鲜血浸透,阳光照射之下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紫色;而被拉下的兜帽下面,脸上也溅满了肮脏的血污——都是别人的。这场仓促的反突击作战,他不仅射伤了敌军的头领,还指挥着持矛佣兵,并且和他们一起,杀死了七个科尼亚的征召骑马部落战士,此刻即便是野狼,也对这个战场之上表现不俗的年轻人深感敬佩。而他们,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阿莱克修斯抽出了自己此战还未拔出的佩剑,银白色的剑刃在阳光之下熠熠反光。见到这个沉默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人,两个奴隶骑兵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和害怕,他们想努力挣脱束缚,却被后面的佣兵死死地按在地上,而其中一个,则忙不迭的操着半生不熟的希腊语大声抗议。  “我们是屈塔希亚埃米尔的奴隶卫队,你们已经拿走了我们的武器和铠甲,我们要求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埃米尔会赎回我们的,埃米尔会给你们很多钱!不,不要杀我!”  两个摇尾乞怜的奴隶骑兵并没有动摇阿莱克修斯的意志。“你以为能骗得了我?”煞气冲天的落魄皇帝明明是对着两个俘虏,可是说出来的事情,却重重的打在了几个想着用两个俘虏换取赎金的佣兵心里。“你们的埃米尔只会恼怒你们破坏了他英明勇武的形象,哪会给你们出一个迪纳厄斯的赎金?况且,”他嗤笑了一句:“被一群贫穷佣兵打败了他精锐的奴隶卫队,你以为他会乖乖给我们赎金,还是恼羞成怒直接灭了我们?”  “哗!”想通了的佣兵们顿时目露凶光,他们大声鼓噪着,怒斥着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异教徒,而这时,一个佣兵忽然喊道:“快看,那儿有个人!”  众人随声望去,一个满身血痕的修士出现在眼里。他身上黑色的长袍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手腕上满是鲜血,左腿奇异的扭曲着,以至于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而当他看到了前面的商队的时候,顿时满脸希望的挥了挥手,大声用希腊语呼救着,一边一瘸一拐的朝这边扭来。  “赞美上帝!”获救的修士满脸感激地看着商队众人,低垂着头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来自东方的弟兄们啊,愿主保佑你们前行的道路,使你们免受恶兽的袭扰;愿主加持你们的刀剑,可以洞穿异教徒最坚固的铠甲;愿主赐给你们力量和智慧,能够战胜漫漫前路的每一个敌人!”  然后,他看了看这一地的尸体,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默默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继续祷告:“愿主接引这些勇猛的战士们,愿天国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阿门。”  一场短暂而沉重的祷告就此结束。而当两个心里又升起渺茫希望的俘虏想向新来的修士求救,说“愿意皈依天主”妄图保住自己的性命的时候,转过身来的这张脸却让他们如堕冰窟。  “这......”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奴隶骑兵好像被卡住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修士的话更是宣判了他们两个的死刑:“怎么,两位尊贵的大人,不说‘那些咖啡乐既不肯皈依又不肯去死,这让我们很为难’了?那些死难的东方弟兄们正在注视着你们,而你们也没有七十二颗无核小葡萄干,你们只会在地狱里面忏悔。”  “直到永远。”
  “我......咳......那个......逃走......”两个被俘虏的奴隶骑兵已经被愤怒的佣兵们剁成了碎肉,而商队的头领也到了弥留之际。望着这个一心想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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