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西游月光宝盒盒怎样转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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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网友原创小说:《月光宝盒》(四)
日11:53 来稿
  冻死我了,你快抱着我
  她在我那值五百块钱的床边坐下,东一句西一句漫无目的的跟我扯了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小时里我思绪澎湃,想入非非,心理与生理都慢慢步入了兴奋的状态。最后我只好去厕所冲了个凉水澡,让凉水的刺激来压抑住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包括心理与生理的。
  出来时我清醒多了,在这种清醒下我明白了,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事情发生。我问她要不要也冲一下?冲个澡可以使人变的清醒,而不至于去办傻事。她点头说好,我确实需要清醒一下。说完她钻进了厕所,但几秒钟后她又浑身赤裸湿淋淋的从厕所里跑了出来。看她这么快就洗完,我才想起这热水器是坏了,出来的水都是凉的。
  她用一条浴巾遮住身体,一边打喷涕一边冲我说,冻死我了,你快抱着我!
  我一直没搞明白昨晚上是怎么一回事,所发生的事情又是怎么一种性质。但有一点,我觉的我没错。在那种已经由气氛限定的环境下,怀里再抱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美丽女人,又怎能不引起我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兴奋?
  至于丹芙那方面,我没做太多的考虑。总之,她没有拒绝,反而一直在迎合,而且迎合的非常好。关于这一点我甚至可以用她的技术非常“高明”来形容。
  我已经好久没有做这种事了,以至最初开始时我显得很笨拙。不过,她迎合的非常好,就象一个非常高明的舞伴一样,环着我轻盈的左旋右转。在她的带领下,我慢慢的步入到了一片由兴奋、刺激与欢乐所交织的空间里……
  丹芙在我那儿待了一夜,整晚上她都跟我一起躺在了那张只值五百块钱的单人床上。
  早晨我醒来时,她已经起床了。她站在窗口,冲着朝阳梳着头,她的长发在阳光的掩映下团团飞舞,这美丽的一幕相当动人,对一个已经离了婚的男人而言更是动人。
  我说你很漂亮。
  她说谢谢,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说当然是真的,你确实很漂亮。
  她说那你会娶我吗?
  我说暂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法想这个问题。怎么,你是不是想让我为昨晚上的行为而负责?
  她摇摇头,说你负不起,我也不想让你负,我也不是处女,所以没必要。
  我说,以后咱们还是朋友吧?
  她不答,只是仔细的梳她的头发。她梳好头,朝还躺在床上的我笑了笑,说了声再见,然后推开门,走下楼去。
  寂寞玫瑰
  我不停的给张丹芙打电话,要追问那个紫檀木盒子的下落,但电话总也打不通,那无休止的振铃声就象是从一个无底的空洞里传上来的一样。
  我总是在给她打完电话后上网。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没有了风中依铃,网上就显的空荡荡的,这是我的感觉。
  我在风个网站逛了几圈,觉的没什么劲,就钻进一个聊天室。进门之后,发现整个聊天室里只有一个叫做“寂寞玫瑰”的家伙。这人一点也不闲着,没完没了的在里面自言自语骂着,我仔细看了一下,他骂的每句话都不重样,密密麻麻的列了好几屏。
  见我进来,他立马高兴起来,把所有的骂人话都扔向了我。我正好也闲着,就拉圆了架子跟他对骂起来。
  我们骂得都极具水准,既不重复也不带一个脏字,这种斗智又斗勇的对骂使我们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激动。我丝毫不怀疑,只要愿意,我们就可以让这种对骂持续二十四小时。
  长久的老干一件事,是会觉得没劲,对骂也是如此。
  在大家都感到些累的时候,我说算了吧,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空再骂,咱们聊点别的吧。
  他说行,无所谓,聊什么都无所谓,就是面对面的骂,我也可以奉陪。
  然后,我们就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依旧是斗智斗勇,依旧是不吐一个脏字。
  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起码见面可以打个招呼。
  我们聊的话题都很有品味,例如上网多久网恋几次当过几次黑客……
  我们始终没谈你男的女的身高多少体重多少脚穿多大号鞋一顿能吃几个包子之类的话题,网虫之间,这种话题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谁先说这些,谁就注定要被对方看不起,即使日后成为朋友也总有种掉价的感觉。
  不过,从“寂寞玫瑰”这名子的字面上理解,她似乎是个女人。男人没有愿意起个花名字,除非他有同性恋倾向。
  总之,我是把她当做一个前卫的女人来接触的。尽管这没有任何理论依据。
  我甚至还动了跟她见面的念头,别的不说,就在现实里吵上一架也是一种乐趣。能给目前这种泛味得不能再泛味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我在流浪,孤独而伤感
  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缠绕在我身边,摸不着触不到,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什么地方不对。总之,我就是感觉别扭,非常的别扭。
  厂里碰到丹芙的时候,她冲我笑笑,然后擦肩而过,好像早就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既然她忘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提起。
  既然我不好意思再提起,那我们之间就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事情如此顺理成章的发展下来是很意外的。我本以为和她有了那一夜的沟通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产生很大的变化,起码也应该有种神秘的亲妮。但事实远非如此,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平淡,中间仍旧隔着一道不宽不窄的玻璃门。
  为此我烦了好几天,这种烦燥的感觉和刚离婚的那几天很相象,都有一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恶心。
  我去找陈雷,可这家伙说现在正忙着谈笔大业务,没空。他说这笔生意他养了一年多,现在眼看着就要收获了,这种紧要关头,可是一点儿都不能放松。
  我猜他说的是实话,晚上去他家里堵他时他都不在家,连着好几天都是,人影都见不着。
  我也约丹芙,可她也说忙,现在星期三也加了课,什么时间也没有了,实在没时间。
  这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的熟悉,慢慢的真实,我这才发现,这种感觉其实就是孤独。
  于是我的生活又让睡觉和上网占了主动,我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身处绝境时的压力。
  半个月后,陈雷主动来找我,说是忙完了。他跟我说起刚忙的这笔业务时满脸红光,直说自己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漂亮仗,干净,利落,实在。我懂他说的意思。他所说的漂亮仗不过就是做成了一笔对缝生意,而所谓对缝生意,就是把东家的货卖给西家,再把西家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这也叫“空手道”。
  我问他这笔生意挣了多少钱,请个客吃顿饭总该够了吧?别废话,今天晚上全部是你安排,我前边走,你后边结帐。
  他说吃饭才到哪?今天有一样算一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好好放松。
  我当然不会误会他所谓的“好好放松”指的是什么。放在以前有家有老婆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个理由推掉,毕竟还有种责任感。可现在,我婚也离了家也没了,这种状态这种情绪下的我就是想拒绝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暮色很快的降临,一切肮脏与丑恶都在暮色中披上了伪装的外衣,霓虹灯的掩饰之下,一切都变的洁净而美丽。
  窗外的空气湿润而神秘,我们的脸上充满着兴奋与激动。
  我们先到潮州城蛇肉馆塞了一肚子蛇,接着他打电话找了两个小姐陪着打了一通保龄球。我的球技很差,动作也不标准,惹的那两小姐笑声连连。其实她们也不会打,她们只知道傻笑。记不清打了几局,只知道出了一身臭汗,于是我建议去洗个桑拿蒸一下。
  就这样,我们又领着那两个小姐去了“太平洋洗浴中心”。可没想到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派出所的在搞突击检查,于是我们和那两小姐只好装做谁也不认识谁,大眼瞪小眼,一问三不知。最后我们进了男宾房,她们进了女宾房,一切都正正规规,合情合理。
  我跟陈雷在桑拿房里蒸得满头是汗的时候,洗浴中心的老板钻了进来,一个劲的跟我们赔不是。他说真是不好意思,这两天是全市性的检查,贵宾房不敢开,败了哥儿们的兴,太不好意思了。我们说无所谓,来就是玩的,合适就玩,不合适就算,再说了,怎么玩不是玩?他赔着笑说改天,改天他请客,他给挑几个好小姐,脸蛋技巧都过关的,费用全算他的。
  在桑拿房里蒸了一下,汗毛孔放大了不少,浑身关节也似舒服了很多。从这点来看,人真是犯贱,让高温残忍得折磨半天之后,自己还能美出鼻涕泡来。
  我们走出男宾房时,两个小姐已经坐在大厅了,她们问我们还需不需要按摩,现在派出所的检查已经结束了,贵宾房可以开了。
  陈雷看看我,问我怎么样?
  我说行,无所谓,按一会儿就按一会儿。
  等小姐领着我走进贵宾房之后,我才吓了一跳。我吓这一跳是冲这小姐去的,在近距离的直视下,我真真切切的发现小姐的妆已经被浴池里的水蒸气完全蒸没了。她自然而然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不夸张的说,在贵宾房这样幽暗的光线下,这张脸显得又老又丑,就跟鬼似的。
  就在转瞬之间,我经历了一次从激动到恐惧的转折,所有的情绪都给败得一干二净。我敲敲隔壁的门,说走了。陈雷在屋里惊讶的说这么快,你是不是有病了?我说没的事,这里不合胃口,太差劲,怎么瞅怎么不顺眼,得换个地方。陈雷说那好,你到大厅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我在大厅等了十分钟后,陈雷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他掏出钱包打发走了那两个小姐,然后告诉我,不喜欢就换,这次我就领你去个刺激的地方看个刺激的节目,保你满意。
  之后,我们去了一家名为“辉煌人间”的夜总会,在青岛。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夜总会,任何一个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它的大名。它的收费之高,项目之多,小姐之美是这座城市里首屈一指的。
  一进门陈雷就轻车熟路地把我往最隐蔽的包房里带。我们坐定后,陈雷把经理找来,让经理给挑两个漂亮一点儿听话一点儿可爱一点儿的小姐。看起来陈雷跟经理相当熟,没别的废话就直接奔正题。同样,经理跟陈雷也相当熟,不说别的只是一个劲儿地让放心,保证满意,都是老熟人嘛。
  临出门时,经理他问陈雷,小莉和小霞怎么样?陈雷说行,你介绍的一定没问题。
  两位小姐很快就来到了包间里,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她们的脸,能看清的只是她俩性感的打扮。两位小姐显然是在门口就已经分好了工,一人一个钻进了我俩的怀里。我怀里的小姐主动跟我打招呼,她说她叫小莉,叫她莉莉也行。近距离下,我看清了她的脸,她长相说起来算是不错的了。模样不错气质也不错,却来干这行,真是可惜了。
  我的小姐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她问我想先干点儿什么?是先唱唱歌?还是先跳跳舞?还是直接去后面聊天?
  尽管我不知道她指的“后面”是哪里,但我也能弄明白“聊天”指的是什么。我说先唱唱歌吧,咱们起码也得有个熟悉过程不是?吃大餐之前理应先上道开胃酒吧。
  于是我的小姐就去开了卡拉OK系统。电视机一打开,屋里便亮了很多,两位小姐的面庞也就变得清晰起来,立体起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对待任何事。见怪不怪,其怪便会自败。可自从见到老婆偷人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情绪特别容易激动。今天这个准备“好好放松”的夜晚,我同样很激动,激动的程度比起老婆偷人那晚来,有增无减。
  我瞪大了眼,张开了嘴,直愣愣地看着陈雷怀里的小姐,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躺在陈雷怀里的娇姿作态的小姐竟然是丹芙!
  ……!
  那个小姐竟然是丹芙!
  这怎么可能?……
  ……可这偏偏是事实!
  丹芙也认出了我,她朝我笑了笑,她的笑没有任何的虚假,是那种实实在在的笑。她没有丝毫的难为情,至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难为情。不应有的难为情反而出现在了我脸上。
  我冲陈雷说,咱俩换换,你的小姐归我。
  陈雷点头说没问题,两个都归你也行,只要你没问题就行。
  丹芙钻进我怀里之后,我问她,你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上班?这就是你所说的学校?
  她点头,终于让你发现了,我说过我一直是在演戏,你现在知道咱们为什么不合适了吧?
  我想不到。我说,你让我感到太意外了。
  其实没什么可意外的,人生存的方式有很多种,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你这是为什么?你有什么理由非这么做?
  我有的是理由,但我不想告诉你。你别多问了,今天就当咱们以前不认识,你继续找你的刺激,别扫了兴。
  是为了钱吗?我问她,如果真是这样,你大可不必,你缺多少我都可以帮你,借你给你都行。
  你终于承认你是在装穷了,你和我一样,也一直在演戏,不同的是你的演技高,演的角色也好。她说,我本来确实想找一个合适的人谈谈终身,可你不适合我,尽管开始时我以为你是适合的。你一直都是在装样,一直都是在演戏,我讨厌你的伪装!也讨厌你用来当行头的臭钱!
  我看着她,面无表情。她也一样,面无表情。
  但片刻后她开始朝我笑,笑得花枝招展,浑身哆嗦。
  我知道,她笑容的背后已经亮出了一把冰冷的大刀,这把大刀的锋利足以将我们阴阳永隔。我还知道,她这样的笑容会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互相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内。我的激动让我愤怒地抽了她两记耳光,然后推开包厢门扬长而去。整个过程里陈雷一直傻呆呆地瞅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我从迷宫般的走廊转出夜总会,陈雷才跟了上来。陈雷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还好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就发起了火?不是说好好放松一下吗?到底怎么了?是那妞儿不合适,惹你生气了?不行咱再换,这里妞儿有的是,不好就换,咱们是上帝呀……
  我让他别管,这与他无关,我说我现在想静静,静一下就什么事也没了,妈的,你就让我静一会儿行不行?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没再跟着我。
  我自己去了海边,坐在大沙滩上,看着海面翻起的朵朵浪花,我忽然有了一种来自中的冥冥是的孤独感。这种感觉使我更加真实地感觉到,我确确实实的是流浪在这座城市里,孤独而伤感。
  一个不知真假美丽故事
  记不清这已是夜里几点,唯一记清的是我又回到了第一次与丹芙相约的地方。我给她打电话,但没人接。于是我站在那栋古老的旧楼前面,抡开嗓子不停的大喊,丹芙!丹芙!丹芙!
  我的声音在深夜里传出了很远,很多人都拉开窗户大骂,是谁在这儿发疯!?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乱喊什么!?
  我没理他们,依然不停的大喊她的名字,丹芙!丹芙!丹芙!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黑暗中,她的身影在旧楼前慢慢的显现,她披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衣襟在夜风的吹佛下不停的飘舞。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话里,我一定以为她是一个鬼魂。她说你别在这儿喊了,会把邻居都吵醒的。
  我说我不管,我要知道真相,你必须得告诉我真相。
  她说你到我家去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的家在这栋老楼的中央,横着数竖着数都是中央。她家的面积很小,也就十几个平方,布置很零乱,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在床边坐下问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想知道,你让我感到奇怪,所以,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她说那好,我告诉你。
  就这样,我知道了一个看似浪漫的真实故事。在讲述这个故事时,丹芙力求把这故事讲的好听而浪漫。她的语言能力非常强,在她的编织下,这段故事似乎已经成了一篇极富感情的散文。
  我在想,如果把这故事变成一部电影,丹芙会是一个悲伤的女主角。
  故事是这样的:
  很偶然的,丹芙遇到了一个叫冷伟的男人,她认为自己与冷伟的关系就象是阳光与黑暗的关系一样。
  丹芙见到冷伟时,是在火车站的地下通道里。她从灿烂的阳光中走进黑暗的地下通道,眼睛的强烈反差使她短暂的失去了视力。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种异常美妙的声音,在失去视力的短暂的空间里,这声音引起了她感官上的所有愉悦。
  那是一首萨克斯乐曲,演奏者与呤听者都如醉如痴。
  她的视力慢慢恢复,眼前的世界也慢慢明亮,一个清晰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留着一头长发,高高瘦瘦,年龄不大,却刻着一脸的苍桑。在看清冷伟的那一瞬间,丹芙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他与他的音乐所俘虏。
  冷伟充满激情的吹奏着,长发在他脑后飘来飘去……
  丹芙一直站在他面前,静静的听,静静的看,直到所有的观众都离去,她仍没有走的意思。
  冷伟调动了全身的每一块可以利用的肌肉,一首接一首的吹着,深深地陷入到了音乐的美妙旋涡中,如醉如痴。他吹的所有乐曲都很新奇,所有乐曲丹芙都没听过。于是他们都感到了快乐,欣赏别人者与被别人欣赏者都感到了同样的快乐。
  终于,他累了,长时间的吹奏使他头晕眼花,满头大汗。这时她拿出自己的手绢,轻轻地擦去他额头的汗。然后对他说:“我请你吃饭吧。”
  这就是丹芙第一次见到冷伟时的情景。
  丹芙说那时的她家境富裕,生活美满,从小就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以至她自己成了那种节奏性很快、生活很不规律、对一切常规都有反判意识的女孩。她跟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其他随处可见的前卫的女孩一样,听摇滚、喝雪碧、骂大街、灌啤酒。疯累了她们可以倒头就睡,根本不去考虑所睡之床有无危险有无麻烦……
  所以,她在一瞬间喜欢上冷伟并不稀奇。用她自己的话说,在合适的环境下,她甚至会在一瞬间喜欢上一只大熊猫。
  第二天,丹芙仍然是在地下通道里见到了冷伟。那一天是周末,观众显然多了一些。但大多数是来凑热闹的,听上几耳朵叫上几声好或是打上几个喷涕就走。剩下的或是一些无事可做的闲人,或是一些真正的对音乐感兴趣的爱好者。在这些人中,丹芙是唯一的一个只对演奏者本身感兴趣的女人。
  她又坚持到最后,再次掏出洁白的手绢,轻轻地擦去他额头的汗,对他说:“我请你吃饭吧。”
  这天晚上,他们不仅吃了一顿晚饭,还吃了一顿夜宵,另外还看了一场通宵电影……
  在这些过程里,丹芙把自己对他的好感很含蓄的释放给了他。有了这些过程的陪衬,她也得到一些看似美妙回报。
  我在转述关于丹芙的这个故事时,发觉自己尽管很累,却仍然无法详尽描述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这让我感到很失败,也很失落。
  于是我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讲述这个故事。我很清楚,我所换的这种讲述方式在阐述故事内容方面或许要容易些,但在另外一些方面,我得到的却不见得比我失去的多。
  最终我决定不去计较那些得与失。因为我想明白了,即使我把自己的得与失计算的清清楚楚,也不会有人来为我进行多退少补。
  在这故事里,我只是一道餐后的水果,可有可无,没人会为我悲伤,也没人会为我呐喊。
  丹芙第三次见到冷伟时就开始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她问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要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吹萨克斯?
  她的问题太多了,于是他告诉她不要问,不要说,不能问,不能说。
  她说他在回答她问题的时候,面部表情是异常的冷异常的烦,就象身体后面埋藏了多大的苦难一样。
  他说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又说,与欣赏他的人与他的音乐一样,她同样也欣赏他的回答。
  讲到这里时,我觉得她很傻,傻得有些不可理喻。
  丹芙再一次见到冷伟时是个雨天。她说她已经请他吃了好几顿饭,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该他请她了。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冷伟就领着她来到路边的拉面馆里。他告诉她,这里的拉面很筋斗,味道也很好。如果一碗不够的话,可以多喝两碗汤,也可以多加些盐和辣椒,这里的盐、辣椒和汤都是免费的。
  她显然是没能理解他话的意思,以为他话里有话,或者是另有什么别的含义。于是她端着拉面碗,傻傻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可他没什么下文,吃完就完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故事再往下说就没什么意思了,跟大家所能猜到的一样,最后她喜欢上了冷伟,还跟他上了床,并且怀了孕。
  最后的结局让人闭着眼也能想到:冷伟根本就没想对她负责,只想玩玩她而已。于是丹芙觉得受了骗,也觉得生活从此之后就没了激情,天空从此之后就没了阳光……
  如果说她仅仅是为这一次挫折而走上那条灰暗的路,我仍持怀疑的态度。于是她告诉了我第二个原因。她原本做小买卖的母亲在这一年到了血癌,生命只能靠每星期两次的透析来维持,透析一次就是四百多块钱呀!她家的所有积累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有了第二个原因的支撑,我的视力便有些模糊,我没法对她目前道路的曲直再做出判断。
  她问我,你告诉我,我除了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摇头,说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说没什么不公平的,我的男朋友欺骗了我,我只有那一次初恋,所以,我不会再相信别人,也不会再去为别人保留什么。
  照她的这种说法,她似乎有足够的理由来走这一条路。
  这一夜我过的又稀里糊涂,我迷迷糊糊的在她床上躺了一夜。她的床也是单人床,两个人躺在上面非常挤,挤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边喝边聊
  我到医院开了几张假假条,到单位请了几天假,回家发了一通傻,然后蒙上被子开始没完没了的睡觉。
  睡醒了就去上网,在虚拟的世界里怎么晃也比现实来的轻松。虚拟的世界毕竟是一个没有原则没有条例的空间,在那里,你会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虚假的威胁,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三分小心。有了这三分小心,也就可以自然而然再多了三分随便,因为知道都有可能假的,所以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有可能不需要负责。
  而真实的现实则正好相反,在现实中,你会发现什么都有可能是真的,什么都有使你相信的理由。按照这一构思,我越想丹芙那事越不对,越想越觉得那可能是个故事,越想越觉得这故事太通俗太程序化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这都是个老套的故事,老套的程序。我甚至都在怀疑,这没准儿是她布的一个陷井,就等着我往里跳。
  如果换种思维方式再重新思考,我又会发现,她给我布陷井完全没必要,我现在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整个就是一穷鬼,她布套圈我又有什么用?又能有什么收获?
  总之,无论是否真实,这件事都弄的我心烦意乱,极不舒服。整天看着这张我们一起躺了一夜的价值五百块钱的单人床,就更是别扭。
  在家待的这几天里我又给前妻张丹芙打了电话,想跟她随便聊聊,问问她近来的状况如何?可没想到电话那端总是没人接,就好象的电话的那头是个巨大的空洞一样。这个比喻我用了很多次,每一次用都另有一番滋味,但自认这个比喻很形象很贴切,于是还想再一直用下去。
  我给陈雷打电话,告诉他那房子我住够了也住烦了,现在越看越烦,想再换个环境。
  他说你不会吧,哪有你这样的,怎么要饭还嫌饭凉?
  我说屁,你赶紧给我换套房子,我住这儿现在吃不下饭。
  他说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想跑?
  我说你要没别的地方,就住到你家去。他说你千万别,这阵子我刚交个女朋友,是个小女孩,特水灵,你来非把人家吓坏了不可。你要想换,我这就给你联系。
  也许是陈雷只是以为我说说而已,他说了上句就再没了下句。我等了几天,瞅他还没动静,就干脆收拾了一下行李去了周军家。周军只是我一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我一落难,这种类型的朋友就只能跟着倒霉。谁让他们认识我呢?
  我到周军家时,他对我的打扮感到很怪异,他瞅瞅我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问我怎么了?怎么不回家了?是不是又让老婆给赶出来了?
  我说没错,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赶了出来。我们离婚了。
  离婚?周军乐了,说这是好事呀,应该找个大点儿的饭店庆祝一下。
  我说没什么可庆祝的,窝囊还差不多。我赔大了,房子成了她的,存折也成了她的。
  周军哑了半天,然后问怎么回事?你的风格也太高了吧?那么大的房子说让给她就让给她?房子给了就给了,怎么存折也给了她。
  我说不是我的风格高,而是她的技术好,非常好。改房单、提存折都做的异常巧妙,不留一丝痕迹。
  周军伸出大拇指,说你也真会挑人,挑个这么能干的姑娘当媳妇,你行,你真行,我现在开始真正的佩服你了。
  我说,我已经在火车站的长椅上睡了两个星期,再睡腰里就该长骨刺了。
  他说没问题,今天就睡我这儿,明天再去另找房子。
  我说屁,我压根就没想另找房子,你这儿挺好,有空调有地毯,我能凑合。
  他又哑了半天,然后说我服了,你确实太实在,真是走到哪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可我真搞不懂,就凭你,怎么能输给她呢?
  我轻车熟路的从冰箱里拎出两瓶啤酒,然后告诉他:边喝边聊。
  我一次次的为那个紫檀木盒子给张丹芙打电话,一次次的失去耐心直至最后变得无比愤怒,电话总是打不通。
  电话那端均匀的振铃音很负责的说明了一个问题,她一直没有搬回家里住。另外,她手机里那甜美嗓音也在永恒不变的告诉我,“你所拔叫的用户已关机”,这声音我现在一听就够了,够得我总能联想到监狱门外里的大锁。
  我没有再回单位去上班,在我意识里,空调已使那宽大的厂房变得寒冷异常。
  在周军家里我住的很舒服,有吃有喝,而且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这使我很久以前养成的恶习又得到了重温。他尽管时时都摆出赶我走的架式,可在日常起居中却又不得不做出挽留我的姿态。他的冰箱里总有那么几瓶啤酒,我喝完几瓶就冒出几瓶,总也喝不完。他的抽屉里总有那么几张钞票,我花完几张就会冒出几张,总也花不完。他的嘴里总有那么几句不三不四的口头语,我听完几句就会冒出几句,总也听不完。
  除了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之外,周军还是一家以倒空卖空为主要业务的私营公司总经理。只是他那总经理当的很委屈,连头带手下一共三个人,而且全部都是兼职的。总经理兼搬动工,副总经理兼司机,副总经理兼业务员。尽管这样,他仍然时时都把他的自命不凡时时刻在脸上,他特别喜欢给人发他那印着“总经理”职务的名片,边发边解释,哪怕是个找他问路的陌生人,他也能边给人家发名片,边满嘴唾沫星子的谈上半个小时的国际形势。
  那天我亲眼目睹了一次他的风彩。当时是有人上门来收酒瓶子,可他竟然能把人家堵在门外狂侃了半个小时的东南亚金融危机,直到把人活活吓走,连酒瓶子都没顾得上拿。
  我从走进他家门的那一瞬间就跟他说过,不要谈国际形势,不要谈金融政策,否则我会在他家里住一辈了。他怕了,所以在我面前老实了很多,跟我谈的话题也开始偏向吃喝嫖赌那些日常生活方面。周军一直很幸运。他在绑人钱财蒙人信任方面做得极其成功,从来没有失手过。可我来了,他的幸运也就该到头了。
  我去厂里上班时,才知道丹芙也请了病假。这天中午,庞永铃问我,知道不知道丹芙怎么不来上班了?
  我说她不是请的病假吗?
  庞永铃说那是蒙人的说法,不蒙人的说法是她去了深圳,至于去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反正她是想去那边发个大财。
  我说咱管人家干什么?咱管好自己就行了,我请假这几天全靠你顶着,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她撇了撇嘴说,算了吧,还是我请你吧,谁还能指望让你请顿饭?
  你这是瞧不起我。我说那不行,你越这么说我越得请你,去海天怎么样?我今天请你是有原因的。
  你有事?有事你就直说事,别搞那些俗套,吃什么饭嘛,海天多贵呀,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谁吃饭会去海天呀?有事你直说行不行?
  不行,这事我现在张不开嘴,不等我喝上点还真没法说。酒是好东西,能让人长胆。
  到底什么事,你别搞这么神秘行不行?不跟你多说了,下班你等我。
  她摇头,但脸上闪显得分明是一种美丽。我这才发现,她也应该算是一个成熟悉的女人,所拥有的也是一种成熟的美丽。
  下班后,不容分说我就把庞永玲塞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海天大酒店。在车上这一路她嘴里就没闲着,反来复去就是那几句话:有话赶紧说。
  我把她拉到包间里坐下后告诉好,这是分手饭,我就要辞职了,不在这里做了。
  她愣了愣,说这事我早就想到了,你来第一天我就想到了。也是的,你年轻有为,有学历又有资本,留在厂里当工人真是可惜了。
  这话我听了挺难受,就直接问她,是不是在骂我?
  她说你觉得呢?
  我说你就是在骂我。但你骂我也是应该的,好不容易教出了个徒弟,脸没给你争一点,灰却没给你少抹,然后一声不出就跑了,真是对不住你。
  你别说这些,只要对你自己的发展有利,那就行了。她这儿酒贵吗?我今天也想喝上点儿。喝吧。我今天也想喝醉。
  数不清这一晚上我们一共喝了多少酒,也数不清我在洗手间里吐了多少次。跟我一样,她喝的也挺多,以至情绪激动的跟我说了很多话。从她上学到入厂,从她学徒到当师傅,等等。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在几分醉意的我眼里更显几分美丽。不知不觉的,我的眼睛就花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成了张丹芙,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又成了丹芙。
  就这样,当我们离去时,我站在酒店的大厅中央吻了她。最初时她是在挣扎,但在我酒后更加有力的胳膊作用下,她慢慢的顺从,直至最后开始迎合。我们在大厅里旁若无人的热吻着,进进出出的宾客与我们擦肩而过,他们看的津津有味,而我们,却在甜美与温柔中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我扶着她回家,扶着她上床,扶着她躺下。然后,我退了出来,在夜色中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我就告诉司机:我包车。之后,我让司机拉在我不停的在这座城市里穿梭、流浪,直至清晨。
  宁愿去唱流浪歌
  我去单位辞职,单位却不让我辞。我实在没想到辞个职竟然这么费劲,政工科的两个家伙愣死活让我交两万块钱的合同违约金,不然不准辞职。
  我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我才干了多长时间,一共挣了还没两万,就让我交两万,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问他们还有没有天理?凭什么要找我要钱?怎么不去抢银行?是不是抢银行犯法,抢我不犯法?他们说这没办法,谁说咱们签合同了。既然签了合同,那违约就得要付违约金的,这是法律的规定。我说现在没钱,你们就是去抄我家也没钱,有钱谁还来上班呀?
  他们说那就对不起了,你还得继续回来上班,合同不做废你就还得回来上班。
  我要过合同仔细看了看,没错,那合同确实是我签的,合同中也确实规定的如果单方面违约要承担合同违约金。
  可很快,我就找出了那合同中的一个漏洞,于是我上前狠狠的给了他们一人一拳,说你们开除我得了,我申请让你们开除。
  他们各自揉着自己的熊猫眼说那不行,开除了你,合同违约金就没了,我们才不会那么傻。
  我上前再给他们一人一拳,只要你们不开除我,我见你们就打你们一次,早晚打到你们开除我为止。
  他们捂着眼四下找武器,椅子凳子都抄了起来。但马上又放了下来,因为我已经拎起了桌上的暖瓶并瞄准了他们。
  我冲着他们说真可惜,里面是开水不是硫酸。
  没办法,他们只得开除我。
  在这一年的这一天,我又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自由职业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是无业游民。我觉得我之所以成为无业游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够疯,够狂,也够傻。
  要证明自己够疯够狂够傻很容易:本来我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一个足以让人羡慕的媳妇。但后来,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象冰变成水然后再变成水蒸气一样,挥发的一清二白。
  我在城市里漂了很久,阳光、细雨、乌云都让我留恋,也让我无奈。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无法在这座城市里立足。我结过婚,也离过婚,我有过情人,也失去过。她们都无一例外的喜欢我的钱,而讨厌我的人。我搞不明白,我的钱与我的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我猜这一点她们也搞不明白,她们所能搞明白的极限也只是钱比我重要。
  这让我费解,也让我沮丧。我想,这才是我之所以成为一个无业游民的主要原因。眼睁睁的瞅着那些和我同时出道的兄弟在大小酒店里耀武扬威时,我就会想,我应该是他们当中最不体面的一个人。没有固定收入,也没有固定住所,漂来漂去,荡去荡来。岁月、时光、苍桑种种语义相近但层面不同的怀念,就在这漂来漂去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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