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全部敌人》是一款模拟射擊类的游戏玩家进入游戏需要控制角色守在一个据点上,需要使用手中的***械对敌人进行攻击敌人身上会有血条,尽可能对他们要害嘚地方攻击不断的击杀敌人,如果敌人离你太近会遭受攻击,一旦血量清空游戏将会结束除此之外还有超多道具帮助玩家过关!
1、球体的颜色不同,在命中敌人后产生的威力也不一样对防守也能起到不同作用;
2、优先将移动更快的敌人干掉,这样会减少自己被攻击的风险让通关的几率更大;
3、眼前木偶人的弱点存在于不同的位置,但都会标注出来对准这里射击效果更好;
1、如果能顺利获取到加强道具,就可以解锁神秘武器让敌人无法朝你靠近一步;
2、小球在碰到木偶人后会进荇反弹,如果运气好还会对同一名敌人造成多次伤害;
3、要注意射击的技巧和频率,选择最佳方式就算面对再多的敌人也不会有压力;
解锁威力更大的武器还是挺重要的,更快的解决掉目标就能少点压力;
前面的敌人防御都比较低,一般情况丅攻击两次就能成功消灭掉了;
1918年6月29日下午三时,在乌克兰沃羅比耀甫卡村谢维尔诺甫哥罗德的木匠谢维林·车尔纳克向德国侵略军一个兵士的脖子砍了一刀。德国人倒下了。车尔纳克又向第二个砍去。
人马乱成一团。一百三十条好汉袭击了德国一海达马克联合骑兵队(注1)他们径直插进村广场的兵营,连砍带刺瞄准直射,杀嘚敌人马仰人翻
丧魂失魄的敌人,在菜园里的葵花丛中和麦地里东窜西逃他们喊叫、哀号、咒骂,纷纷死在蜂起抗敌的贫苦农民的手丅
“彼德罗,彼德罗!掏手雷!用手雷炸!……好!……”车尔纳克喊着他看到彼德罗·聂夏吉民柯扔出的手雷在敌人堆里炸出个豁口,微笑了。“再来一个,彼德罗!”
中了手雷的农舍在焚烧农舍门前,一位老妈妈像挣扎在烟雾中的鸟儿,恨不得一头扑进火焰她哭得异常哀痛。
一个德国兵和两个海达马克骑兵已经被扔进火堆了
房檐在燃烧,旁边的樱桃树也冒起浓烟
浓烟里闪现出一个海达马克軍官。他骑着一匹德国种的烈马如果不是车尔纳克眼快,认出了他就是本地的地主老爷那么他就会逃掉狗命,向人民去复仇
“小伙孓们,地主逃了!……”车尔纳克大喊一声箭也似的追上前去。
“别跑了老爷,跑不掉啦!命里注定活不成啦!站往,别累着你的馬!别累着马呀!……”
地主老爷惊叫起来:游击队员胯下的骏马喷出的热气已经烘炙着他的脊背了
“我砍啦!”——地主应声滚进了麥田。
他骑的那匹烈马满身汗沫,窜到宽阔的大路上嘶鸣起来。聂夏吉民柯也窜上一个高大的坟头勒住缰绳,踩着马镫欠起身来,纹丝不动地凝视着远处
他眼前呈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一长串德军践踏着乌克兰的麦地德国炮弹已经落到村广场、菜园和贫苦农民嘚房舍上了。警钟响了
“喂一喂,小伙子们!德国人快到村边了!上马!”聂夏吉民柯在高岗上喊着又回头看了看德军散兵线。
游击隊员们骑着马穿过了村子可以听到震人心弦的马蹄声和亲人离别的啜泣声。
“再见吧妈妈,再见我们去投奔肖尔斯。”
“再见吧爹爹,”兄弟四人跑进农舍说“俄罗斯是劳动人民的天下……我们到俄罗斯去,找列宁”
“去吧,孩子们”老织匠奥帕那斯·奇什说。“告诉列宁,别忘了咱们可怜的乌克兰。明白吗?我呢,留下独个儿对付敌人……”
“忘不了,爹爹只要地球毁不了,就有人民的政权在!盖特曼(注2)只有死路一条!”
“来了!德国人来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探头在窗口喊了一声又不见了。
这支贫农骑兵队穿过叻村庄出了寨门,在草原上奔驰奔驰;只有那些厚嘴唇的半大小伙子,跨在马鞍上不时地回转头来,告别故乡
漫长的德军散兵线穿过园圃、街道和果园,涌进村来居民们从村里逃出,躲进麦田;女人们跌倒在路上惊惶地听着爆炸声,回头望着火焰
村里大火熊熊。炮弹掀起的茅草屋顶一片片喷吐着火舌,像绦红色的大鸟飞向烟雾腾腾的天空
一千多个普通庄稼人,未来的柯歇伏侬、斯切巴年柯、格那欠柯和安格林娜(注3)的父母们站在那里,面对着盖特曼和德国侵略军架起的机关***
“庄稼汉们,跪下!”盖特曼“讨伐队”队长波尔阔夫斯基上校命令说“限期三天,向伯爵夫人的账房缴纳三百万卢布赔偿她的财产损失!”
“上哪儿凑这笔钱啊?我们又沒有拿她的我们就知道种地。期限放宽些儿吧……”
“要放宽心丸儿可以!……”
“好心的老爷!您这是怎的?!”
“……开***!”波尔阔夫斯基下了命令
“你的儿子呢?”波尔阔夫斯基走进不算富裕的老奇什家的农院问。
盖特曼蓝衫军的两个彪形大汉揪着老奇什嘚衣领
“找肖尔斯去了?奇什含笑说
“也许是串个门儿?”老奇什回答说“临走时,还让我给您问个好呢他们说不几天就回来。”
“你怎么还敢开玩笑?”
“不假倒真是在开玩笑!在乌克兰让你们跟德国人坐天下?说什么我也不干呀!”
“住嘴你这个强盗种!”
“胡说,我的儿子们是好汉好汉!”
“趴下倒可以,”老汉奥帕那斯·奇什藐视地说着,慢慢地伏在地上。
两个海达马克大汉朝老囚身上抡起皮鞭
“胡说……胡说……胡说……我的儿子都是好汉……是好汉!”老奇什威严地呻吟着。
老汉被猛烈地抽打了很久
巴伐利亚(注4)的富农们,用粗糙的手掌碾碎了血染的乌克兰的沃土他们嗅着,用舌尖舐着惊异地瞻望着无边无际的旷野,你看着我我朢着你——这真是首屈一指的好土地啊!他们乐的吹起了怪声怪气的口琴,尖声刺耳
静下来了。忽然一声***响。天黑了奇什吐了一ロ血水,手捂着中了***弹的胸口踉跄地走进农舍,等死去了
夜幕降临了。蔚蓝的天空上升起了晚霞城镇和乡村,到处都听不到歌声叻
德国人撑饱了苹果、李子、洋梨、西瓜、香瓜、蜂蜜、牛奶、鸡蛋、煎鸡烤鸭;他们睡在姑娘们的床单上,在睡梦中沉重地呻吟着
┅列列火车满载着矿石和煤铁,不断地向西方驶去它们运走了千百万吨抢到手的沙糖、小麦、大麦、荞麦、燕麦。运走了剥下来的兽皮、拔下来的畜毛、榨炼出来的油脂、酒精、烟草、肉类……军火工厂和仓库掠劫一空了运走了武器、炮弹、炸药、硝棉和雷汞。乌克兰嘚猪马牛羊装载在列车上,驶过了焚烧着的村镇被运往疯狂的欧洲,德国夜晚的草原上充满了凄惨的哞叫和嘶鸣。
遍体鳞伤的人们被运往鲁尔和西里西亚一行行的秋雁在夜空荡哀鸣,它们飞过熊熊腾起的火焰活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或者一股劲风扯走了的一串红旗。
在涅仁城的一个慈善机关里德国威廉皇帝的士官和斯科罗拔德斯基(注5)的海达马克骑兵,把一千五百个农民赶到一条长沟沿上排列在砖墙下,开始屠杀:被戕害的贫农的尸体栽倒进沟穴里去了但是一架喷吐着火舌的机关***,还长久地震撼着机***手
这时,钉着铁掌的德国马靴源源不断地从西方走过来,践踏在基辅的街道上他们像一股股的浊流,涌上广场又泛滥到郊区,爬向契尔尼戈夫波爾塔瓦,顿巴斯
五十万德奥联军,和威廉二世由被俘的沙皇军队里的乌克兰士官所组成的蓝衫和灰衫师团像塌下的山岩,填满了整个烏克兰
就在这样的一个乌克兰的夜晚,契尔尼戈夫省的北部乌涅恰镇近郊的一根木桩上,可以看到用德文写的几个大字:“乌克兰共囷国”一个德国哨兵在木桩旁边的掩体里,喷吐着劣质、雪茄烟的恶臭稍远,约三公里的地方在烟雾弥漫的暗灰色的树丛旁边,站著一个红军哨兵——波艮团(注6)的彼德罗·聂夏吉民柯。
“站住!喂什么人?”
“游击队员!从乌克兰来的!肖尔斯在这儿吗”
“伱走出来!”彼德罗命令说。
浑身湿透、衣衫褴褛、打着赤脚、由于长夜不眠而红肿了眼睛的小伙子们走出树丛站到哨兵跟前。看来汸佛死神还荥绕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脸上现出到达了目的地的喜悦只有那个年岁最轻的小伙子,怀着惊奇的、不胜惜别的心情回头望了望乌克兰大地,这是体会到崇高的解放心情的普通青年们一生中只能体会到一次的那种惜别心情。
“我们的证件同志,各式各样的都有”一个四十来岁、看来是个带队的游击队员回答说。“有盖特曼的有彼特留拉(注7)的,也有德国人的我嘚是德国人给的。”
游击队员掀起背上的湿衬衫转过身去,背向着哨兵脊背上满是步***通条抽击的伤痕。
“过去吧……站住!”聂夏吉民柯又向昏暗处喊了一声
“是谁?”另一头的岗哨在喊
远远的地方响起了达达的机***声。
“到肖尔斯家吃晚饭的!从波尔塔瓦来的!”
“过去吧面疙瘩客们!”
“乌曼大傻瓜……面疙瘩早让德国人吃光了。你好”
“边界线”上的戈尔捷耶夫卡河上,垂柳嫋娜藤蔓交错,烟去密布***声嗒嗒。
骑兵游击队淌过河水上了岸。
一个中弹落马的人被水流冲走了骑兵队钻进了树丛。
天亮了一伙游击隊员站在乌涅恰车站的一栋小房跟前。
“立正!波艮团指挥员肖尔斯同志来了!”
游击队员们静下来了许多人,根据军队生活的老习惯赶紧整理了一下简陋的衣着。
“你好同志!祝你健康!”
“哪股风把你们吹来的?打哪儿来的”
“***克兰来的……是乌克兰的风囷烟把我们吹来的。”
“挨过……皮开肉绽你看看吧。”
肖尔斯站在木台阶前微笑着,这使游击队员们感到万分惊奇他们是趁着黑夜,走出笼罩在烟火中的村庄在海达马克和德国人的追击下,长途跋涉来投奔肖尔斯的。他们中间不止一个,在这艰困的路途中丟下了饮弹而亡或者身负重伤的伙伴和兄弟,他们带来了激愤和仇恨何处安身呢?投奔肖尔斯!要给他给这个布尔什维克指挥员看看身上的伤痕;要把人民的一切灾难告诉他,告诉他牢狱里已经没有空隙敌人在劫掠杀戮,地主在放火烧乡;告诉他姊妹们被奸污了弟兄们被折磨死了。要讲给他听全盘如实地告诉他乌克兰优秀儿女揭起的义旗被镇压下去了。要讲得使他的热血冲击太阳穴使他的眼里閃出火光,使他用马刺激起自己的战马使他舞起马刀,吼声震全球!
肖尔斯——中等个儿清瘦然而满结实的二十三岁的青年,留着一撮修剪得整发齐齐的淡***的小胡这冷眼看来,使他显得老成些他穿着一件短皮袄,站在游击队员面前在微笑他既没有跨着敌马,吔没有佩着马刀只在腰间挂着一只勃朗宁小手***。那双灰色的大眼睛里闪耀着的不是仇恨和激怒,却是轻松的讽刺;那平静的声音里含看明显的讥笑
“嗯。你们说挨过德国人和海达马克的毒打”
“是啊,真够受没说的……”
“你们逃得大概连老天爷都出了把汗吧!”
“可是你们也别哭鼻子啊。”
“别哭鼻子”一个游击队员扯下衬衫,露出铁通条抽打得皮开肉绽的脊背给肖尔斯看。
“看见了紦衣服穿好。这里的人都这样这里没有普通人,大家都有个来头每个人脊背上都剥过皮,脖子上都有绞绳勒下的印儿父兄被杀掉,房子被烧光”
这些话肖尔斯说得非常平静,然而一瞬间他完全变了样:
“我们要用红色恐怖来对付白色恐怖!”
肖尔斯的声音铿锵作響,眼里冒出怒火这一下,战士们可看出了他们指挥员的本色
“带领我们,明天今天就动手!”
“今天你们该休息,”肖尔斯又笑叻“明天你们要开始严格的军事操练。”
肖尔斯刚要走开一个健壮的青年游击队员——刚刚到达的另一伙人的领队——快步地走过来:
“奉起义委员会的命令,从契尔尼戈夫省带队到达听候调遣。全队一百七十七人好歹算闯过来了。”
“这太好啦!太好啦!简直够仩一个团啦都是些好手吧?”肖尔斯笑逐颜开了
“差不多。不过有五六个人……”
“游击队员们,立正!”
两名指挥员跟着肖尔斯赱向这支新调来的队伍
“你们好,同志们!我是团指挥员——肖尔斯”
“你好!祝你健康,祝你健康!”游击队员们高声喊道
肖尔斯静立片刻,打量着人们的脸一个身躯高大的老汉——游击队员普罗柯边柯——忽然做了个手势。(简直叫人不知如何描述才好)他原本垂手肃立,活像一个老赤卫队员腰干挺直,站的姿式说起来比别人都强,但是此时他却让年岁和粗心占了上风。总之一句话怹忽然朝肖尔斯钩动起手指头,显然是在招唤他肖尔斯走过来:
“你可得给我好好地指挥啊!”
“好吧,我尽力为之”肖尔斯答道。
“得严加约束听见了吗?要是有谁不老实就压住他。”
“那一定”肖尔斯笑着,高高兴兴地在队伍前面走过去
“他倒希望人家管敎,这老鬼”一个嘴角上挂着恶意的麻脸青年,脱口而出
“不管教就成不了事!”普罗柯边柯老汉听了,气冲冲地嘟囔说
“真是个恏老头,”肖尔斯从远处望着普罗柯边柯说
“他儿子和儿媳妇都被绞死了,”吉先柯介绍说
“是啊……乌克兰是遍地烽火啊,遍地烽吙……”肖尔斯停下脚步再一次伤感地望了望老汉。“孩子们被绞死了这是什么问题呢?这就是说:小股游击队是消灭不了敌人的荿不了事啊,同志们”
“得想个办法呀!”普罗柯边柯大声叹了口气,他察觉到肖尔斯的话里对他的不幸充满了深切的同情
“要有正規军!需要组织红军!”肖尔斯说。“我到过西伯利亚跟捷克斯洛伐克叛乱众团打过仗。起先也打的是游街战。没搞好后来联合成夶部队,俄罗斯中部地区的工人们也增援到了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白匪可就着了慌!现在咱们大家就要建立这样一支军队。凡是参加夲团的人都应该学会熟练地使用武器,还要了解***的政策只有这样,敌人才能怕我们列宁同志说:‘人类已经进入伟大的国内戰争的时代……’现在,已经结了婚的要忘掉老婆孩子,还没结婚的要丢下父母,扫掉任何杂念……我们需要胜利同志们,我们要戰胜敌人!我们要把敌人赶出我们的国土要在国内建立起像美梦一般的光辉灿烂的幸福生活……大家想一想我的话,明天答复我……把囚员安顿好!”肖尔斯给副官下了命令快步走开了。
一条昏暗的胡同里站着一伙游击队员。
“我问你们:革了命没有革了。可是结果呢还不是整天开步走,喝荞麦汤”轻浮的小伙子罗果夫急促地小声说。
“你问问社会革命党人就知道为什么了这里要恢复旧制度。肖尔斯是什么人是沙皇军队的上校!”
罗果夫的看法显然得到了同情。
“这个坏蛋他自己就像沙皇。留一撮小胡子跟尼古拉一模┅样。”
“还有今天我到医疗站,找女护士看病”罗果夫继续说。“赶上他也在都儿给我量了量体温,说我装病对我说:‘你身仩的血液没毛病,很正常啊!’我说:干血液什么事血嘛,我说一点毛病也没有,我害的是肚子痛和呼吸上的毛病。他就把我撵出來了弟兄们!……我只好去找我们的指挥员聂多里甫卡,一五一十把事情对他讲了可是他呢,弟兄们他说:你别吵,罗果夫电台廣播说昨天彼得格勒的工人们推翻了布尔什维克。”
“上帝作证!增加了粮饷还实行了选举制。可是谁选的肖尔斯呢昨天军事法庭把依瓦什柯***毙了。为什么只不过为了一个金烟盒!”
“就是那个演员身上搜出来的金烟盒?”
“为了革命他连一只烟盒都舍不得!”
“听说,德国人悬赏他的头十万个卢布呢……”有人耳语说。
肖尔斯异常激动地走进了团部十五六个指挥员迎面站起来。
“同志们鈳得沉住气呀!”他抖动着手里的电报纸说。
“什么事”营指挥员卡舍耶夫问。
“再高一点!”肖尔斯笑了
“高尔察克被打死啦!”
“再高一点!……为什么非打死谁不可?……再想想看!”
“那么还能送来什么呢”一个指挥员自言自语地说。
“猜不着……告诉你們吧——德国闹革命了!”
指挥员们一声没响。仓促间他们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消息的意义。
“再重复一遍”肖尔斯喜盈盈地说,“德国发生了革命!现在咱们跟德国人该换个腔调讲话了你们看,这里写着:威廉二世已经逊位!……”
德奥联军乌克兰战区司令官霍福曼将军走进会客厅驻日麦林卡的德军军官都屏息伫立。
“军官们”霍福曼开了口。司令官的嗓音和他那萎缩下去的肥胖的身躯使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德国军官个个打了个寒噤。
“军官们皇帝逊位了。我们的帝国在革命势力的压迫下被推翻了。暂时就知道这些……這个不幸的灾难对下级要保守秘密……记住对我们祖国的命运来说,乌克兰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要军官先生们,祖国要有东西吃因此,要不惜任何代价掌握住乌克兰”
门砰的了声敞开了,三个德国兵直闯进来
“将军大人!我们是代表……”
司令官用短促威严嘚手势打断了士兵代表们的话:“我宣布,从你们迈过这个门槛时起你们就被拘禁了,五分钟以后执行***决!”
军官们围住了三个士兵。
“处死前把你们要说的话讲出来!”
“……将军大人麾下的德国军队,我们听说……”
“……听乌克兰的布尔什维克说:德国发生叻革命请大人马上班师同国。”
“这是怎么回事暴动吗?”霍福曼掉过脸去问他的军官。
“这不是暴动!”士兵代表们喊道“这裏的盖特曼靠什么维持着他的政权?靠德国皇帝的刺刀请大人想一想,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呀!……”
“不这是我们的事!”三个代表齊声说。
“够啦坏蛋们!你们叛变了世界上最崇高的东西——神圣的祖国。”
“我们没有神圣的祖国神圣的祖国堆满了我们的尸体,灑满了我们的鲜血!……”
“闭嘴!……把他们带出去!”
众军们把士兵代表逼向屋角但是有一个代表猛然跃上窗台,挥拳砸碎了窗坡璃朝外喊道:“开火!”
刹那间,所有的窗户都被机关***打得粉碎军官无一幸免。霍福曼将军被手下的士兵用刺刀戳死了
肖尔斯结束了他最后的嘱咐。以米海留克为首的几名谈判代表就要向德军阵地出发了对各级指挥员的命令也下达得清清楚楚。肖尔斯心情激动滿面红光。
“苏维埃乌克兰举起了国内解放战争的义旗米海留克,你就这样告诉德国人再告诉他们:俄罗斯和列宁支持我们,乌克兰嘚盖特曼只有死路一条”
“就是说,我们要进攻对啦,米海留克跟德国人打交道的时候,要回避他们的军官凡有可能,尽量深入壵兵群众开门见出,有什么说什么但是要注意,少用浑词儿记住:你是个外交官啊。”
“是波艮团指挥员肖尔斯同志吗”门口忽嘫有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来人很不像波艮团里的指挥员或政治工作人员这个人的出现和他那神气活现的强硬的问话,都说明他是远处来嘚、和这儿有点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请吧,”肖尔斯答了一声向来客伸出手去。
“我是军部视察员乌尔姆”
“乌尔姆。我叫别尔托裏德·乌尔姆。”
“好吧”肖尔斯认可说。“喝杯淡茶吧因为没有糖。这儿位是我团里的指挥员”
来客谢绝了招待,马上谈起正事來:
“您根据什么理由不执行军事人民委员的命令我要按军法审处您!”
“我没有接到过军事人民委员的任何命令。”
“怎么没有接到命令是由乌克兰政府转的,一个星期以前您就应该接到它了”
“我没有接到过乌克兰政府转来的军事人民委员的命令。”
肖尔斯现出驚异的样子很难看出他是在装模作样呢,还是那道命令真的中途遗失了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其实,军部早就料到这一层了這里是命令的副本。”
“可以读给大家听吗”
肖尔斯把命令中无关他们团队的各条草草读过,稍停片刻高声宣读道:
“……兹命令波艮团指挥员立即装车,部队调高尔察克战线到达地点——萨玛拉城。”
肖尔斯把文件折叠好在屋里快步地踱来踱去。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端详着乌尔姆小声地叨咕着。“我需要考虑考虑!”
“请吧”乌尔姆不快意地回答说。“在你们乌克兰遇事考虑得确實太多了。”
“不错因为这是一件重要的事,”肖尔斯说着又迈开大步踱起来。
指挥员们默默地站在原处等待结局。几个人在小声聑语怀着敌意地瞥着鸟尔姆。乌尔姆察觉到了这颇使他心神不安。
“请问同志,乌克兰怎么办呢就任凭敌火焚烧吗?”营指挥员鉲舍耶夫问他
“什么叫任凭敌火焚烧?”乌尔姆反问
“你们不知道你们在干些什么!人民起来反抗盖特曼和彼特留拉。德国人烧杀抢掠我们能够让敌人继续掠夺我们的乡土吗?!”指挥员们激动地说
“调去打高尔察克?你们知道在到达萨玛拉以前。就得跑掉半个團吗人们是投来求援报仇的。需要解放乌克兰啊!”
“为什么单要解放乌克兰西伯利亚在你们眼里不值钱吗?”
“这我们明白明白……你问为什么吗?”青年政委特什列尔气冲冲地插嘴说“因为乌克兰对革命更重要些!”
“不,这是我们的事!”
“不对”肖尔斯說着,走近特什列尔指挥员们不作声了。“对革命来说西伯利亚跟乌克兰同样重要。亏你说得出口:‘乌克兰对革命更重要些……’伱这胡涂虫还是政委呢!”他又走向乌尔姆。“可是我们仍然要在乌克兰进攻”
“因为我们相信人民和胜利。其实这件事我今天可鉯问问列宁。”
“你们记住好啦!”乌尔姆说着飞快地走出团部。
肖尔斯朝门口望了望蓦地摊开了手,喜出望外:
“真是稀客啊!老爺子——游击队里的伊里亚·穆罗米茨(注8)来了!小伙子们这是塔拉夏团的指挥员——波仁科(注9)老爷子。不认识的过来认识认識吧。”
肯为革命牺牲生命的人没有不爱戴这位长者瓦西里·那扎利耶维奇·波仁科的但是在爱戴的同时,大家对他还怀着一种并非恶意嘚迁就甚而略带讥诮:莽撞的年轻人,一般正是这样对待那些功勋显赫但却不善于,或者说是不愿意掩盖某些属于人之常情的弱点的咾指挥员的五十四岁的人,跟毛孩子们一起闹革命还要指挥一个团,自己却连地图都看不懂——的确不是一件玩笑事年岁啊,年岁!经年累月谁身上的衣服能不缀补上儿块补丁呢!……总么,波仁科老令子喜欢听几句奉承话和喝几盅白酒;有时候气极了还可能抽幾下皮鞭。这是为什么呢是为惩罚那些怯懦的、在革命军事活动中玩忽职守的人。老爷子大嗓门膂力过人,英勇无比部下都很崇敬怹。
“你们都到外边去!”他这样问答了青年指挥员们对他的问候指挥员们都笑了。“我说请你们出去一下!这些人真够受到哪儿都昰一窝蜂似的。”
指挥员们走出去了波仁科肯定屋里确实没有别人了,便跟肖尔斯一起坐到长沙发上他狡黠地、试探地看了看肖尔斯,沉默了一会儿尽量用温顺柔和的嗓音轻声问道:
“米柯拉(注10),你没听到什么消息吗”
肖尔斯:没有。什么事
波仁科:真的一點儿没听说吗?
波仁科:唉你们到底是些毛孩子啊。只知道耍刀弄***的德国闹革命啦!明白吗?
波仁科:难道是假的工人们死了那麼多,还有假!亏你还是个指挥员呢!……
肖尔斯再装不下去了大笑起来。
波仁科:(也笑了)原来你都知道了鬼东西!那你还跟我耍什么把戏?
肖尔斯:总之老爷子,小酒盅可得丢下了
波仁科:(生气地)小酒盅?这跟小酒盅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谈的是德国闹革命的事儿!
肖尔斯:我说的也正是这件事啊。滴酒不许入口!明白吗
波仁科:(惊愕地)米柯拉,你怎么啦当然没有问题!
肖尔斯:峩相信,相信你马上到波莫尔去,作好战斗准备听候政府的命令。你准备沿巴赫马契一涅仁线向基辅进攻
波仁科:早就准备好啦。夶家早都沉不住气了……呶再见吧。……(波仁科走到门口停下回过头来,感动地点了点头)你真是个聪明小伙子米柯拉!别说是┅盅酒呵,连一滴酒我都让他们见不到让我碰见的话,我剥了他们的皮!再见吧!……(门砰地关上了正房里传来他的声音)这些人嫃够受!到哪儿都挤得转不过身来!
波仁科走了。肖尔斯坐到桌前开始工作。天黑了窗外忽然响起零乱的***声。肖尔斯掏出七轮手***放到桌上。门蓦地敞开了闯进四个手持武器的游击队员。为首的一个是罗果夫
“指挥员同志,交出您的证件来!”
“你们怎么跑到這儿来的前几天我不是把你们拘留起来了么,”肖尔斯头也没抬沉着地说。
“有人把我们放出来了上校先生。您被逮捕了”一个尛伙子煞有礼貌地说着,抓起了桌上的手***
“给我走开!回到监房去。听见了吗”
外面的***声未停。有人用***托敲了敲百叶窗
“快,快快!你们被包园了!”
“好吧,”肖尔斯站起来说,“证件在这里”
肖尔斯走近橱柜,打开橱门猛然抓起一个手雷,转身朝著四个“勇士”喊了一声:
小伙子们跄跄踉踉夺门而出
“这都是机***连搞的名堂,”第二天肖尔斯对他的指挥员朱波夫、日哈辽夫和戛甫利琴柯说
“他们那儿有几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戛甫利琴柯说
“是啊。盖特曼的奸细就把他们看中了这对你们是一次教训啊。我提醒过噢……罗果夫抓住了吗?”
“逃了这个败类,”朱波夫回答说
“可惜,”肖尔斯说着忽然大笑起来。
“我可真把他们吓掉叻魂儿!我说了声:滚!他们哪里知道手雷上并没有装爆管”
“这事对不起你,尼古拉已经清洗了:团里撵走了三十个人,十个人交箌军事法庭了”特什列尔说。
“但是这还不够啊必须清除战士里的动摇分子、胆小鬼、没骨气的人。大家要明白过几天咱们就要执荇一项重大任务。我替大家写好了一份誓词——效忠宣誓你们读一读,再想一想然后召集全团,一个人也别漏向战士们交待清楚:這次宣誓不是走形式,而是革命的战士以自己的人格和公民的天职进行宣誓”
波艮团全体官兵站在路基上,面对着简陋的乌涅恰车站指挥员们站在最前排。
肖尔斯掏出一张纸慢慢地展开了。战士们屏息肃立
“我,劳动人民的儿子自愿参加以哥萨克人波艮命名的乌克兰第一义勇团!”肖尔斯庄严肃穆地高声朗读着。“我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保证战斗到底,来反对盖特曼!……”
“……反对盖特曼!”全团官兵跟着宣誓
“……反对彼特留拉!……”
“……反对彼特留拉!……”
“……反对德国侵略军!”
“……反对德国侵略军!”
“从资本主叉的压迫下……”
“我宣誓,用自己的荣誉担保……”肖尔斯以令人难忘的、慷慨激昂的铿锵声调在宣读誓词
全团官兵随着怹,以自己的荣誉进行宣誓
“……用生命担保……”
战士们也随着以自己的生命担保。
“来捍卫波艮团的尊严!”
“……捍卫……尊严!”战士们雷鸣般地宣誓着
“如果我在战斗的岗位上,欺侮了穷人偷窃掠夺或者伤害了人命……”
“……伤害了人命……”
“如果我鈈执行首长的命令和指示,成为胆小鬼、酒鬼和逃兵……”
“……酒鬼和逃兵……”
“我就应该被***毙等于一个叛徒……”
“让开点儿!”从德军阵地的方向传来了喊声。
一辆火车头向车站开过来米海留克和他的代表团乘着煤水车回来了。
“让开点啊!国际快车进站了!”
“你们好外交官们!辛苦了,外交人民委员们!革命的德国军官们可好”
米海留克:是些败类!……
布利洛夫:这些狗崽子们拿孟什维克的工人士兵代表苏维埃出来挡驾,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布利洛夫:跟士兵们打交道倒容易,可是难得接近士兵群众啊
米海留克:只能用刺刀打交道了!
肖尔斯:你真糊涂!你的见识还太少,所以才这样倔
米海留克:我倒是想跟他们友好一番,可是他们不干
肖爾斯:好吧,我亲自去跟他们友好联欢戛甫利琴柯!
肖尔斯:到雷什奇村去一趟:让居民做好准备,咱们全团出发跟德军士兵去联欢。聂夏吉民柯!
肖尔斯:全团向雷什奇村出发然后跟居民一起,向德军战壕前进一***不准放。带着标语、口号奏乐前进!
雷什奇村。波艮团开出村口后面跟着居民——男人,女人和儿童
人群头上红旗招展,指挥员和手风琴手走在团队最前头
这支不平凡的队伍走菦密布铁丝网的敌军阵地了。哨兵在铁蒺藜跟前跑来跑去机关***手跳进机***巢。军官们慌成一团响起了哨笛声。
人群已经靠近铁蒺藜叻人们已经抬起德国哨兵,把他抛起来
“革命万岁!革命万岁!”被高高地抛在人们头顶上空的哨兵欢呼着。
人们搬开了铁蒺藜穿荇在战壕和密密层层的铁丝网中间。这时已经不是个别的,而是好几个德国哨兵同时被劳动人民强壮有力的手高高抛起在头顶上了德國机关***手也喊起了:“乌拉!”
一个德军上校站到人群和德国士兵的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有事请愿吗”
“我们是什么囚,这你知道”肖尔斯高声答着,径直走到上校跟前“我们是来向你们的士兵道喜的,因为德国发生了革命这件事你们知道,可是伱们不敢对士兵们说”
‘我没有接到关于德国革命的上级命令。我禁止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
“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跟你讲的。是谁請你来的是哪些坏蛋把你领到这儿来的?让开路!德国军队的士兵同志们!……”肖尔斯用德语向士兵们高喊一声
“乌拉”和“霍赫”(注11)声响彻云霄。
肖尔斯已经站到台上了挂着红旗的木台上还有达尼留克、奥希波夫、车尔纳克、戛甫利琴柯。台子周围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儿童胆子大一些的,居然爬上了木台挤在肖尔斯脚下。
“波艮团的同志们”肖尔斯说道,“祝贺大家踏上了亲爱的乌克兰汢地!”
波艮团的士兵们高呼“乌拉”
“祝贺大家胜利的开端!”肖尔斯继续说。“德国人回国不能带走武器。我们不准他们带武器!”
“不能让他们带武器叔叔,不能带!”孩子们喊叫着
“静点,孩子们……同志们!咱们可以发给他们一点儿猪油在路上吃!”
“鈈要发!没有油啦!”孩子们又嚷起来
肖尔斯异常激动。波艮团的士兵兴奋而自豪地听着他的讲话看来,他不是在讲话而是在燃烧,他吐出的话语像四溅的火星今后,波艮团的任何人在任何时候,无论是在疆场上厮杀还是躺在医院里养伤,也无伦是在什么情况丅死去还是在战争结束后占居了或高或低的职位,都永远忘不掉此时此刻的尼古拉·肖尔斯。
“我们到来了,弟兄们!我们回到家乡叻!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力量足以抵挡住我们的力量吗?!没有!”
“没有!”传来隆隆的回音
“让敌人不要认为我们势孤力单吧。我們只不过是声势浩大的布尔什维克进攻力量的先头部队国内战争万岁!人民的义愤、大无畏的精神和胜利万岁!列宁万岁!”
“分列式……行进!……”响起了口令声。
战士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在心爱的指挥员面前走过。一个德国团队尾随在波艮团之后高举着红旗和標语,奏着军乐敲着战鼓。士兵们流着眼泪高呼“霍赫”。
“我祝贺德国同志们革命胜利!”
“嘿吓破胆啦?!害怕啦!”孩子们敲打着面前走过去的德国人的钢盔在喊。
“回你们老家去!打倒你们的资产阶级和孟什维克叛徒!世界革命万岁!”
“乌拉!霍赫!霍赫!”德国人在欢呼
农民们跟在德军身后走过来了。肖尔斯祝贺他们的乌克兰摆脱了可恨的德国统治
但是,德军在盖特曼统帅部和克林崔(注12)的工厂主的挑拨下终于向肖尔斯发动了进攻。于是黑夜里,波艮团便颠复了四列德国军车连普罗柯边柯老爷爷都明白了曆史把他提升到严正的审判官的高位。他一夜到亮认真地、竭尽全力地跟青年伙伴们一起,执行了自己的判决——用俄国土拉***械厂造嘚老式步***的***托猛击德国人头上的钢盔
天空蒙蒙发蓝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波艮团的人了他们已经向前推进,丢下了德国军车的残骸囷复盖在黎明前初雪之下的敌人尸体……
在这清新的初寒的早晨,白雪皑皑的契尔尼戈夫平原显得格外美丽波艮团驰骋在平原上,直奔乌克兰的古城契尔尼戈夫
左右两边闪现着大小村镇。乡村的果园和丛林缀满了冰霜闪烁在太阳光下,像盛开着的花朵
波艮团的骏馬披上了薄霜,灰蒙蒙的分辨不出它们的本色了马匹矫健地奔驰着,只有身上腾起的一团团的白色蒸气说明它们已经跑过了长远的途程。
马队拖得很长它的尾部伸延在远远的雪地里。最前头奔驰着数十骑
另外两队人马齐头并进。骑兵斥候飞驰而过担任联络的骑兵竝在雪岗上,像些黑色的塑像
就在不太远的前方,敌人的骑兵伏在马鞍上在逃窜。
肖尔斯喜欢马术和好马清晨的凛寒和马鞍发出的囿节奏的咯吱声,以及伙伴们的均匀的呼吸都使他心旷神怡。
“我再提醒一次”肖尔斯兴致勃勃地对指挥员们说,“契尔尼戈夫城里敵人的力景很雄厚呢”
“没什么!”营指挥员卡舍耶夫喊道。
“且慢可不一定没什么。咱们的对手是盖特曼的精锐部队——捷列什克維奇将军的军团靠得住他们要死拼一场的。”
“咱波艮团什么时候考虑过敌人的兵力有多少管他敌人在哪里!”车尔纳克大声说。
“這话说得对!”肖尔斯说“我们要迅雷不及掩耳,愉快地拿下契尔尼戈夫城卡舍耶夫!”
“右翼包抄!带一、三两营占领桥旁阵地,連一条活狗也不许它窜到基辅去!”
“是!……第一营……”卡舍耶夫马不停蹄地倾身向右喊道
“左翼包抄!把四营调上来!小跑前进!”
“聂夏吉民柯!你正面进攻。第二营!”
“前进!”卡舍耶夫引导着马队向右方岔过去
肖尔斯站在道旁,波艮团的人马一队队地分咗右两翼驰向前去
“祝你们攻下契尔尼戈夫!战士们,英勇杀敌不要怕死!不要怕死,小伙子们死也做英雄!”
士兵们高呼“乌拉!”从指挥员身旁急驰而过。战马的鼻孔里喷射着热气战士们身上也散发着热气,看来不是由于天寒而是由于身心的高度白热。马刀閃着寒光
契尔尼戈夫城里一百五十座大钟响起来了。盖特曼反革命军从屋顶和钟楼上向市区开了机关***弹如雨下。一群群惊慌的乌鸦茬教堂的金色十字架上空飞窜蓝衫师团在市中心大街上奏乐行进,显得浩浩荡荡步履坚定。
十五个马上英雄迎头扑上来他们猛然勒住马缰,滚下马鞍十五只手提机***一齐向敌军开火扫射,一瞬间打乱了敌人的部署
“统领老爷,师团被包围了!请允许动用预备团!”张皇失措的上校向捷列什克维奇将军喊着
“允许!”捷列什克维奇吼叫着。“库切连柯上校!把装甲车调上来!”
装甲车已经无济于倳了波艮团的大队骑兵冲进了市区,径直插入蓝衫师团
“卧倒,卧倒!”肖尔斯向窜上一条空荡的街道的波艮团士兵喊着十几个机***手应声卧倒了。
“救火队(注13)猛喷啊!”肖尔斯喊道。于是十挺“路易斯”机关***便向转过屋角来的黑压压一片敌军猛烈射去敌囚纷纷倒下。企图穿过街道的盖特曼军乐队也扑倒彺地银白色的大喇叭在抖动。
“军乐队起立!”戛甫利琴柯向乐队喊道。军乐队爬起来了“向后转!”
“奏《国际歌》,狗东西们!开步走!”
军乐队响亮地奏起了《国际歌》
城攻下来了。肖尔斯已经来到了盖特曼嘚残兵败将企图打这儿逃往基辅的那座桥
“听着啊,喂你们这些盖特曼老爷们!”肖尔斯向敌人派出的几个军使喊话说。“不要乱跑啦!我们追你们都追厌了要么就干一场,要么就散伙你们各自滚回家!”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马啊,鬼东西们”盖特曼军使喊问着。
“马上拿给你们看!”肖尔斯说着把手一挥。波艮团的六百名士兵奔向捷斯纳河飞快地跑在封冻的河面上。敌人的机关***架在高高嘚对岸的土岗后面扫射不到进攻的人们。
波艮团随着逃窜的敌人追击了足有二十公里。炮队赶到步兵的前头首先冲进了一个村庄。
炮队急驰到村广场上马上架起大炮,开了火
步兵散兵线进入了房院。骑兵斥候在街道上巡逻消灭着陷在菜园篱下雪堆里的敌人。
一蔀分敌人爬进菜园逃出村外,去追赶溃退中的主力部队另些人躲进陌生的农舍。但是气势磅礴的国内革命战争也跟踪追上来农舍里茬格斗厮杀。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生和死纠缠在一起了。一切都在战斗连婚礼也参加了这场战争。
四套双马雪橇轭木上拴着小铃铛,车辕上飘着绣花巾四套雪橇满载着办喜事的人们,在寻找出路从一挺机关***旁急驰而过,窜上广场
嘿,我们的马儿赛黑熊
我们嘚马儿力量大无穷,
压得板桥儿弯弯险些儿塌。
“算了吧别打啦!”一个快活的年轻女人喊道。“人都打光了害得姑娘们要憔悴了!”
“憔悴不了!预备好枕头吧!”波艮团的小伙子们回答说。
“目标——零点七!”炮队指挥员彼得罗·奇什喊了口令。
“慢点先别放!让我们赶到那边那所房子吧!”雪橇上的婆家傧相喊着。
“爹娘请我也请,我们全族人都请请您不要见外,赏脸参加我们的婚礼”新娘兴奋而激动地说着,向炮队指挥员奇什行了三鞠躬礼
“我们一定去!……放!”彼得罗兴高采烈地喊道。
炮队开了火婚乱队抬腿就跑,不知去向了
“乌拉!……”前后左右的骑兵在欢呼。
新郞、新娘、男女傧相和年高德劭的乡亲们坐在桌前没有挤上座位的囚,坐在长凳上甚至于地板上和壁炉后面。孩子们爬在壁炉上面观看宴会的进行。总之屋里的人真不少。婆婆向客人们敬酒客人們按照乌克兰的好习惯在推辞,婆婆亲切地在分酒
忽然卷进一阵风——波艮团的小伙子们,足有十二个人边跳边舞地从外面直闯进来。
当人们从战场上跳着乌克兰戈巴克舞一直跳进屋来,而且跳出了如此新奇绝妙的花样当脚上的刺马针踩得叮当乱响,连桌上的白酒嘟飞溅出来当一个人高声喊叫着,飞舞着马刀和七个人对打招架着七把弯刀,当姑娘们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和兴奋——只是在这個时候,村里的头号怀疑派巴甫罗·特卡欠柯才对自己的妻子开了口:
“现在我才明白彼特留拉算完蛋啦。”
“我们祝贺新婚夫妇和在座的忠诚的人们!可是我要问一声:在这婚礼上你们为哪个政权干杯?你回答吧年轻人!”波艮团炮队指挥员彼得罗·奇什跳罢戈巴克舞,问新郞。
“我们是守中立的人,”男傧相特卡欠柯替新郞开了口“我们是谁打胜了就归谁。”
“是这样”彼德罗·奇什说,“我明白了。也许你们是在革命面前说谎吧?你们说不定是些富农呢?”
“不!”众人叫起来,“我们哪里是富农!德国人和海达马克都放吙烧了我们半个村!”
“是这样……”彼德罗·奇什还不肯罢休。“那么这门亲事不会是强迫成婚的吧?你也许是强娶了这位美丽的姑娘?”奇什望着新郞气冲冲地说。“也许你根本不爱她啊?我问你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我们流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爱!为了人的澊严!同志们,结婚要靠爱情不能靠神父和钱财来迷惑大姑娘!……同志们,相信我的话生活就会美得很,这是千真万确的话啊!”說到这里奇什捶了一下胸膛。
“这话不假啊孩子!”特卡欠柯的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扯着嗓门说。“我嫁给这个狗崽子”婆娘说着,茬特卡欠柯的肩头捶了一拳“害了自己一辈子,人都枯干了;整天干苦活儿挨打受骂,过着黑暗的日子连脑子都干瘪了。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上过得更好些……原来正像刚才他说的这样啊!咳,你这可恨的东西!……”特卡欠柯的女人又捅了一下丈夫“小伙子们,把他***毙了吧!”
“晚喽!”波艮团的小伙子们笑着说
“那么你们就揍他一顿,不行吗!揍他一次也好啊!我的好人們!让我亲眼看看。要不就带他去当兵。”
已经行过婚礼跟装满了绣花巾、亚麻布和其他杂物的陪嫁箱子一起被拉到夫家来的新娘——美丽的姑娘娜斯嘉,在结婚的第一天就听到了这样崇高的谈话。
“看这就是咱们的真理,”肖尔斯带着三个指挥员一路说着,走進屋来“咱们出征的时候,是几个人咱们经历了多少次战斗?再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啦!多出十几倍今后还要增加更多的朋友呢!……各位好!”
“放开我!”娜斯嘉忽然对新郞说着,从桌前站起来
“娜斯嘉,娜斯嘉你怎么啦?”
“放开我娘!”娜斯嘉变了嗓音,径直走向炮队指挥员奇什她站到英雄跟前,她那般尊严和坦率就像被恶魔施了法术昏睡了很久而刚刚苏醒过来的公主一样。
“把我帶走作我的丈夫吧。在大炮跟前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我一定跟你上阵杀敌永不离身,”她盯着奇什的眼晴蓦地吻了他一下,说:“你叫什么名字”
“彼德罗,”奇什轻声答道
“这太不像话了!”新郞叫了一声,差不多要哭了
“算了吧,守中立的人我哏你成不了夫妻,你什么也不是既不冷,又不热投奔盖特曼也算你有种,一钱不值的家伙!”
奇什不知所措地望了望肖尔斯
“带她赱吧,小伙子是个好姑娘。我看出她的血性来了!”
“也带我们走吧!”一个俊秀的青年喊道他额前挺着一绺美丽的头发,衣服扣眼裏插着花
“你们是什么人?”肖尔斯问
“我们是喜客,”小伙子指着五个跟他同样规规矩矩惹人养爱的小伙子,煞有礼貌地回答说
“好吧,”肖尔斯同意了“但要记住,干就得干到胜利我们不发薪饷,没有肉吃每天只发半斤面包,可是拾了人家的东西或者喝叻酒就***毙。”
“我们同意”小伙子们质朴地说。“不过请您告诉我们肖尔斯老爷子……”
“我怎么成了老爷子?什么叫老爷子峩是波艮团指挥员肖尔斯同志!”
小伙子们窘了,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个是我养的大脑门儿的小龙,”特卡欠柯的老婆指着一个小伙子說“他要是不好,你就动手替我打!”
“指挥员同志请您交代清楚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我们保险给您办得到可是就别听我妈的话,”特卡欠柯的小龙说
“不是给我办事,是为了革命”肖尔斯说着,坐到壁炉旁边“孩子们,记住战线很长,变化多端每天都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我们攻打的每个城镇都可能是敌人死守的堡垒每座房屋都可能有埋伏,每个阁楼都可能是个机***巢这就是我们國内战争的面目。明白吗”
“但是我们终归要消灭掉彼特留拉和那些地主老爷们。我们一定要这样作明白吗?”
“我们就一定能做到明白吗?”
“现在是我对你们这样说当初对我说的是列宁——我们伟大的领袖。明白吗”
“因此你们不要怕死。人类永远也忘不了伱们的英名明白吗?”
“可是!如果你们欺侮了穷人偷了,抢了如果你们变成醉汉,胆小鬼或者逃兵我就把你们当作叛徒消灭掉。明白吗”
“……因为你们变了节,成了坏蛋明白吗?”
“完了你们好好地跟亲人们告个别。一小时后就出发”
母亲们!肖尔斯站在广场上了!你们永远看不够的孩子们正在奔向他身边。任何人、任何事也阻挡不住他们了无论是你们的眼泪,还是姊妹们的少女的溫情或是做父亲的严峻的目光,都拦阻不住他们了他们就要骤然离开你们,消失在暴风雪中高举着历史的旗帜,驰骋四海有人会捐躯疆场,但哪年哪月在哪座城下,你们不会很快地就听到;另些人会建立功勋留芳万代,但这宝贵的消息也不会很快地传到你们的聑朵里靠得住,你们当中将不止有一个做母亲的要在晚秋、初夏或者严寒的夜晚,伫立在大门口凝视着暗处,识听着话语长年累朤地探问着列队前进的人:“你们没有看到我的孩子吗?没有听到他的音信吗……”
“波仁科老爷子把彼特留拉从巴赫马契赶向基辅了。我们是从契尔尼戈夫赶来的不能让彼特留拉和盖特曼的残兵败将在基辅合攥成一个拳头。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追赶迂回,各个击破奣白吗?”肖尔斯站在村广场面向着大队的武装人马说。
“明白!”周围响起雷鸣般的喊声
“上马,奔谢米波尔基村!结婚戴的绣花巾不必摘掉新娘子跟咱们一块走,咱们就唱起来!老头儿们运送炮弹姑娘们欢送战士吧。出动!”
不要哭啊姑娘,不要哭
这支奇異的马队,在雪原上一鼓作气挺进了四十公里傍晚,边战边行进入了谢米波尔基村。直到今天这个村的集体农庄里还住着不少当年波艮团的好战士每逢春暖花开,孩子们就用鲜花点缀起阵亡战士公墓听老人讲述战友们的光荣事迹:这些人,若干年前冲锋陷阵,向基辅挺进但不是全队人马都到达了基辅,有的死在懦怯的敌人手里而这些彼特留拉分子又马上溃逃或被俘投降。从此“彼特留拉分子”就成为骂人的字眼了
彼特留拉跟他的内阁人员(注14)在基辅的盖特曼宫邸,举行了最后一次会议一次紧似一次的战报,从四面八方傳到这里来
地平线上已经远远传来了稀疏的炮声。
“哪里有欢乐!”彼特留拉局伲不安地、绝望地坐在主席的圈椅上,声色俱厉地说“我问你们,胜利的欢乐在哪里我!我是统领!我!我!……乌克兰的执政内阁,需要有所作为!你们应该向周围看一看啊!”
彼特留拉跳将起来用小拳头捶击着桌面:
“工人们像饿狼似的!兵营里,黑夜白天都有布尔什维克到处乱串!必须采取具体行动!具体行动!”
“我有具体的建议”彼特留拉执政内阁的一位高级阁员用沉厚的低音,慢条斯理地说“是的……我建议,在基辅的所有大小教堂裏切切实实地举行一番祈祷。为了庆祝咱们国家的诞生传令教堂鸣钟三天。还让老百姓脱帽三天尽情欢乐,欢乐欢乐,周围的钟聲当当,当!……”
“您在说胡话吧教授先生,这是说胡话!”执政内阁的另一位官员激烈地反驳说并立即慷慨激昂地开始就当前極端严重的国家大事提出了自己的反面意见。“我们必须……”
“要具体些具休些!”彼特留拉插嘴说。
“就是啊就是啊!”发言的閣员抢着说。“我们必须取得美国的承认明白吗?咱们这儿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两位美国军官需要尽快地从金库里拨给他们两千万美え。明白吗这样,他们就会承认我们了!”这位大政治家威风凛凛地举起了一个手指头“我们合作总社里有句话:不浇油,车不走”
“他们也许是骗子呢?”另一位政府阁员悲凄失望地说
“谁是骗子?!”办合作总社的人恼怒了“您胆敢侮辱美国民族!”
彼特留拉赶忙调停这番冲突:
“够啦!咱们这里不是办合作社。咱们是执政内阁是乌克兰政府!”
“是啊,可是您知道……”
“够啦!我我茬说话了!须要召开立宪会议,须要公布我们的政纲乱糟糟的局面该结束了!总该让工厂主们知道工厂仍归他们所有,地主也如此富農也如此!”
“那我们就算完了,”那位悲凄失望的阁员说“我们只能靠军队来支撑局面,不能靠工厂主听到这种宣言,军队就要转姠布尔什维克方面去了”
“那么您有何高见?”彼特留拉高声逼问一句悲凄地呶着嘴,高高地扬起眉毛僵住了。
“我的看法跟您的┅模一样彼特留拉老爷,”对方安详地合上了他一直在读的一本小书捋了捋短发。他甚至微微侧转了身躯头却不转地说道,“我的高见跟您的一模一样只是做起来要循序渐进。其次无须使用‘立宪会议’这几个字。最好用‘劳动者代表大会’这个词儿劳动者,勞动劳动……您明白马?让名称本身就带点劳动味儿您应该明白,布尔什维克肖尔斯已经兵临基辅城下了!”
“不要拿肖尔斯来吓唬我!”彼特留拉喊道。“明天在谢米波尔基村,让他屁滚尿流!”
如果不是一个衣饰华丽的上校出现在门口这位统领还不知要说出什么大话呢。
“统领老爷肖尔斯进占了谢米波尔基!”上校绝望的喊声响彻内阁大厅。
沉寂笼罩着谢米波尔基村
“俘虏们,立正!波艮团指挥员肖尔斯同志来了!”卡舍耶夫喊着口令
“立正!波艮团指挥员肖尔斯同志来了!”口令声传遍了彼特留拉分子的长长的俘虏荇列。他们面前架着机关***
“肖尔斯!肖尔斯!肖尔斯!”
就要决定命运了!生还是死?
尼古拉·亚历山大罗维奇·肖尔斯快步走过来。俘虏们屏住了气息。这位可怕的人物走过来了。据说此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他军纪严明,执法如山是由一些中国人、拉脱维亚人、鋶刑犯和杀人犯组成的命名为波艮团的指挥员。只须听到他的名字彼特留拉分子就血液凝结,神志不清……
“你们好哥萨克们!”肖爾斯站在一挺机***旁说。“人数不少啊!……”
“三千二百五十名士兵加二百名军官!”达尼留克上前报告说
“好,”肖尔斯说“你們是什么地方人?都是干什么的……我问你们是些什么人!”
“你过来!”肖尔斯弯着手指,招唤一个俘虏说
彼特留拉分子面色苍白哋走出行列,站到肖尔斯跟前
“你是什么人?”肖尔斯问
彼特留拉分子把头低下了。
“你是什么人亲王?伯爵贵族?地主商人?”
“我是……庄稼汉乡下人,”那人脸色越发苍白喃喃地答了一句,几乎听不出他的声音来
“好。我是工人”肖尔斯说,“并鈈像你们那只老狗彼特留拉所说的我是沙皇将军我的战士们也都是些工人和庄稼汉。指挥员们也一样可是你的指挥员是什么人?”
“恏这么说,你是给地主官儿老爷们***克兰的独立天下喽可是你的老爹却把身上最后一件衬衫都剥给德国人和彼特留拉了。”
俘虏扑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哥萨克们!”肖尔斯对俘虏大队说“多么响亮啊:哥一萨一克!乌克兰的哥萨克世世代代为乌克兰的贫苦人民洏斗争,他们反对国家的叛徒和乌克兰地主在战斗中,血流成河!……哥萨克!这才叫哥萨克呢!”肖尔斯指指波艮团的官兵“他们昰人民的忠实子孙,是革命战士是布尔什维克。但是你们正像我们伟大的诗人舍甫琴珂所说的,是‘光荣伟大的祖先的不肖子孙’伱们跟谁拼命呢?跟自己的兄弟们替谁卖命昵?替地主官儿老爷们——看你们正给他们卖命!”肖尔斯朝被俘的军官点了点头。“你們是为了地主为了奴役,为了让波兰人和德国人来奴役你们你们正是为了这些东西在拼命。但是我们波艮团的布尔什维克,乌克兰囷乌克尔人民的儿女绝对不允许波兰和德国来奴役我们。我们要像当年光荣的哥萨克波艮那样来消灭地主所以我们才叫做波艮团。至於你们……你们以为怎样***毙你们吗?不我们饶恕你们。走你们的吧!”
“上哪儿去呢”俘虏群里有人怯生生地说。
“随你们自便吧可以去投靠德国人、波兰人、彼特留拉,也可以回家”
“让我们留在你们这儿吧,”不少人这样说
“不必了。各走各的吧有人願意的话,也可以再回去找彼特留拉如果你们对乌克兰还有一星半点良心的话,到那里就把兴情实况说一说说说我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仗去吧!”肖尔斯说着,转身走向俘虏军官
“上校先生们,走出队伍来!”
军官堆里走出八名上校站到肖尔斯跟前。肖尔斯略感惊异地望了他们一眼
“上校八名!”肖尔斯对部下指挥员说。“小伙子们这简直可以征服世界了!”
“愿意效劳……”一个上校赶紧接话说。上校们的眼里迸出一钱希望的光芒但一瞬问便熄灭了。
“谢谢”肖尔斯用法文道了声谢,盯盯地打量着上校们的脸孔
上校们变得灰溜溜的了。他们失去了武器和权势便什么也不是了。此刻连他们所特有的骄矜、乖戾和残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果给他们下个口令“开步走”他们恐怕要踉踉跄跄迈不成步了。
“仗打得不好啊很不好啊。太不成体统啦”肖尔斯对他们说。“什麼原因呢谁能说一说?为什么一个由准尉领导的、由工人和农民组成的团队竟打败了几百名军官和几十名受过高级军事训练的上校和將军们所指挥的大部队呢?”
“你们是出奇制胜的”
“不,这不是原因不要自欺欺人。”
“完全正确”一个叫费德罗夫的上校说。“我们的军队太糟了”
“可是什么原因呢?……找个士兵来”
带过来一个士兵——中年农民。
俘虏兵向肖尔斯说了声“你好”他问恏的声调很难形容,好像在唠家常人们通常是跟左邻右舍或者跟自己所敬重的老相识才用这种声调打招呼呢。
“你好!”肖尔斯同答说“告诉他们,为什么你不好好跟我们打仗”
“是这么回事,听说布尔什维克要给农民分地可是彼特留拉呢,鬼知道他是分呢,还昰不分怕是不分的成分多。他骗人这狗日的!”
“是的,”肖尔斯看了看俘虏军官“你们都怕死啊,先生们这就是原因。你们怕迉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去死你们可以为它去死的东西,早已死掉了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去死,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完全正确,”费德罗夫上校自言自语地说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话又说回来了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
“报告……”一位军官迈前一步說“允许我说吗,指挥员同志……”
“我不是你的同志叫我指挥员就行了!”肖尔斯严词纠正说。
“是报告指挥员,我们正像您所公正地指出的那样是一群军人。”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说是专业意义上的军人。”
“我们是军官可以说,我们的职业就是打仗我们曾为沙皇效劳。后来盖特曼雇用了我们我们又为盖特曼忠诚效劳。”
“继盖曼特之后彼特留拉聘用了我们。我们就给彼特留拉效劳现在允许我真诚地代表大家,请求您允许我们为您的利益也可以说是为红军的利益,效一番劳”
“好,”肖尔斯回答说“先生们,你们姑且设想一下设想我,可以说是由于胜利的喜悦一时竟反常地宽恕了你们,并接受你们参加我的部队你们就会出卖我……这是一。我不接受你们参加我的部队我把你们遣散到后方,你们就会去投靠克拉斯诺夫或者高尔察克你们会为他们,像您刚才所說的那祥‘忠诚效劳’继续残害人民。请问那时你们对我这个布尔什维克、指挥员、革命战士会有什么想法呢?”
“完全正确”费德罗夫上校了解到他们的希望和建议的渺茫了。
“因此对不起,可以宽饶你们的一些哥萨克士兵但是不能宽恕你们诸位。今后你们鈈可能再为任何人效劳了……交付军事审判!”肖尔斯转向自己的指挥员说。接着他突然转向费德罗夫上校,问道:
“参谋总部军事学院毕业”
“派你担任青年战士的军事教练。”
继谢米波尔基战斗之后肖尔斯又在德米尔卡和勃罗瓦勒大败彼特留拉。彼特留拉政府逃往维尼察他的丢盔弃甲的军队也跟上去了。基辅城里只留下了破坏分子、奸细和盗运人民财富的特种部队
布尔什维克地下委员会迅速趕到了勃罗瓦勒。肖尔斯的师团尽管军旅劳顿还是立即向基辅推进,以便阻止盗匪们的卑劣勾当
在铁链桥上,基辅的工人们迎接了波艮师团部队在人群簇拥下进入了乌克兰的首府。许多母亲们把孩子递过去让士兵们抱在怀里,像捧着鲜花似的1919年2月5日,基辅城里的┅切正派人都涌到街上来欢迎波艮师团。
剩下的败类都闭户不出。富丽的宅院里在搞些什么名堂谁也不知道。窗上遮着窗帘惊魂未定、满含仇恨的目光,透过窗上留出的狭窄的缝隙偷窥着万民欢腾的街衢。
肖尔斯师团引吭高歌在亚历山大街上行进。肖尔斯和波仁科并排骑着骏马好奇地观望着楼窗。波仁科在戆笑
“老爷子,咱们好像很久没有给战士们发饷了”肖尔斯说着,看了看波仁科“我看你把资本家们召集在一起,跟他们谈谈被服、薪饷和粮秣的事吧可是千万别……”
“哪有的话,米柯拉万万错不了!一定做到斯文有礼,我明白全乌克兰的资产阶级,这些鬼东西差不多全都在这里了……喏,这些魔王!”波仁科忽然动了肝火猛抽了―下马鞭,朝列瓦硕夫斯卡大街驰去
一部分骑在马上的人,脱离了队伍飞快地跟上前去。
“你去照看一下老爷子”肖尔斯对政治委员特什列尔说。“我怕他动感情喂,唱起来吧达尼留克,‘让小伙子们卸下战马’”
乌克兰首府的美丽街道上,响起了人民的歌声经久鈈息。乌拉吉米尔斯卡大街上歌声萦迥时而传进歌剧院的大厅。各式各样的资产阶级人物坐在大厅里挤得满满腾腾。
华丽的幕帷升起叻资产阶级看到特什列尔政委和基辅兵工厂的两个工人坐在台上的一张小桌旁边。
“公民们!”特什列尔用响亮、快活、稍带稚气的声喑说“今天我们红军队伍解放了乌克兰的首府——基辅,赶走了人民的叛徒彼特留拉白匪军我们把各位——有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召集到这里来谈谈当前的局势也可以说是请大家讨论个问题。现在先请塔拉夏旅指挥员波仁科发言。请吧”
没有人鼓掌。大家的手臂恏像瘫痪了特什列尔的话刚落音,波仁科穿着皮大衣戴着皮帽子,从台后走出来他身后拖着一架”马克辛”机关***,活像一只小儿掱推车看到这幅景象,大家不免打了个寒噤波仁科走到一般歌剧演员登台演唱的地方,站住了清了清嗓子,使面部表情和嗓音尽量變得温文和顺开了腔:
“资产阶级公民们!人物们!请宽宏大量,原谅我们不得不在城下打一仗不然的话,怎么能让你们这些贱胚子慬点事呢(这里请演员同志一定要保持住语调上的温文和委娩。)尼古拉·肖尔斯,我们亲爱的指挥员,让我问问你们,”说到这里,波仁科的语气接近到温和的顶点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他说着,温情地指了指“小儿手推车”好像在问这是谁家可爱的胖娃娃。
没有一个资产阶级人物敢于回答这个问题大厅里鸦雀无声。这座歌剧院有史以来,还未曾有过任何一位演员创造过如此庄严肃穆嘚场面在座的真是连口气儿都不出了。连患支气管炎或气喘病的人也都决心在临死前不多咳一声或打个喷嚏了。
“不知道”波仁科發愁地说。“嗳一咳一咳……公民们这叫机关***。这玩意儿是谁想出来的是你们!是谁用它在骨肉相残的战斗中消灭了成千上万的劳動人民?我问你们是谁?”
说到这里一句浑话脱口而出。任何一个歌剧院乐队或者伟大作家的手笔,任凭你如何高明也缓和不了怹骂出口的这个词儿。
“温和点温和点,”政委特什列尔悄悄地说
波仁科听到了嗫嚅声,音调放软了些:
“那么结合着这架机关***,我想提一下:能不能借给我们五六千万卢布的现款和粮秣别舍不得啦,资产阶级公民们反正你们要完蛋啦。”
“瓦西里·那扎利耶维奇,温和点!”特什列尔气得咝咝地说
“去你妈的蛋!”波仁科终于按捺不住了。“我是个干什么的——又不是在演戏!拿钱来!白军們不是你们供养的吗!”他朝台下吼着。“别的话让我的政委跟你们谈吧!”
哄堂大笑肖尔斯、依瓦诺夫、达尼留克、卡舍耶夫、戛甫利琴柯、特什列尔……一句话,波艮师团的全部精华都坐在盖特曼官邸的餐厅里一张大发桌,摆得琳琅满目
“我小声对他说:瓦西裏·那扎利耶维奇,温和点,温和点!可是老爷子哪里肯听:别舍不得啦,资产阶级公民们,反正你们要完蛋啦……”
大家哄笑起来。肖爾斯笑得眼里流出了眼泪
“你们哈哈什么,毛孩子们!”波仁科气得转过脸去
忽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
塔拉夏旅的萨甫卡·特罗扬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飞快地跑上了大理石楼梯,到了二楼,闯进了餐厅。
“老爷子!”萨甫卡勒住了马嘶哑地说。“戏院里的资本家们怎麼办钱已经凑出来了。可是资本家们一起都说口渴了都要出去喝点水。”
大家捧腹大笑起来波仁科难堪得脸都沉下来了。
“怎么办呢老爷子?”萨甫卡催促说
“放了他们,”波仁科指示说
“知道啦!”萨甫卡得令,转身就走
“站住!往哪放?”肖尔斯揩着笑絀来的眼泪问。
“放他们回老家师长同志,”萨甫卡行了个举手礼嘻嘻地笑起来。由于伤风感冒他笑得细声细气。
“没有权利这樣做”肖尔斯说。“先个别地每个人盘问一下然后放他们走。”
“米柯拉我看先打发他们到阴世去,让上帝个别盘问他们去吧”波仁科建议说。
“不老爷子,”肖尔斯说“上帝的事咱不管,可是咱当家做主的苏维埃土地上可不能容许无政府主义”
“无政府主義?”波仁科皱起眉来“什么无政府主久?是谁在大会上说过:同志们要消灭资产阶级和叛徒军官!是你!现在又变调了!我这是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是到好人堆里来了老爷子,”车尔纳克说“要动脑筋想想啊。”
“动脑筋想可是也得听听战士们在说什么啊,”波仁科不肯罢休地说“资本家——碰不得,旧军官——动不得好像他们是些活天使,或者小娃子手雷不准用,别的东西也不准使指挥部里留用些上校军官,工人阶级算完了——大家都这样说!”
“不见得所有的旧军官都是祖国的叛徒啊”肖尔斯说。“不能给怹们指挥权——这是一回事可是也不能把事情搞到荒谬的程度。应该向他们学习啊老爷子,向他们学习好打胜仗!”
“我怎么能跟掱下的败将学习打胜仗呢?”波仁科险些儿急出泪来
“拿地图来!”肖尔斯命令说。有人递过一张展开的军用地图“好啦,老爷子這个问题咱们下次再谈。现在你带上一旅人到维尼察追上彼特留拉打个胜仗。哦顺便把维尼察指给我们看看。”
波仁科一筹莫展地看叻看地图掉过脸去,觉得好几双好奇的眼晴都盯着他老头儿心里很难受:毛孩子们要揶揄他了。
“没有地图我也到过维尼察不下几十佽了要指看地图嘛,你就找那些军官去吧”
“好一个塔拉斯·布尔巴!”师部里一个参谋(旧军官)讽刺说。
“没你说的宰剩下的公鵝!”波仁将声色俱厉地说。
“我要说你指挥一个旅,倒不如指挥澡房洗衣队更合适些”参谋不背示弱地说。“光喊‘打倒军官’鈳是自己在地图上连维尼察都找不到。”
“我要是想找就找得到。萨甫卡把维尼察指给他着,免得他一口咬住不松嘴”波仁科对部丅说。
“我才不费那个眼力呢”萨甫卡骑在马上伛腰往下看着说。“拿下别尔迪契夫再向前打,三下两下就是维尼察了!”
“您瞧您瞧,”参谋在哄堂大笑声中越发激动起来“尼古拉·亚历山大罗维奇,您让他自己指指看。”
“他一定指得出来,”肖尔斯很圆通地為波仁科解脱说“任凭什么地方他都指得出来。他认识地图如果不比你强的话起码也不次于你。只是个人有个人看地图的方法老爷孓有他自己的一套。光会读地图他还嫌不够。他经常检査他的指挥员对地图掌握到什么程度和有多深的感性认识这样是正确的,老爷孓!咱们把彼特留拉赶出别尔迪契夫以后就给小伙子们办一所学校——红色军官学校。可是目前还得利用旧军官啊。”
波仁科佩服得伍体投地他慈爱地看着肖尔斯,好像他是他的聪明可爱的儿子他简直是在欣赏肖尔斯。
“好啦去他们的吧,米柯拉你也给我一个軍官儿就是了,多了可一个不要”
“那群资本家到底怎么打发呢,老爷子”马上的人又问。
波仁科转过头去好像他刚刚才看见萨甫鉲骑在马上,便一声不响地站起来戴上帽子,拉起缰绳牵马就走。萨甫卡左顾右盼感到事情不妙。不多会儿他们走进另一间布置嘚同样华丽的房间,满墙挂着精致的油画波仁科看到屋里确实没有别人,便抬头望了望萨甫卡
“你这狗崽,怎么给我在工人阶级面前丟脸呢谁教你在盖特曼的大公馆里骑着马乱闯?下来!”
“老爷子还是回家再打吧,”萨甫卡难为情地小声央求说
“我给你说:下來,乡下佬!”
萨甫卡跳下马鞍把宽宽的脊背转向波仁科,自己用上好的光面羊皮袄袖装着在擦马腿上的污垢他甚至想在战马面前掩蓋受到的体罚,波仁科在他脊背上打了三马鞭他半真半假地装做若无其事。
虽然如此波仁科住手以后,他还是一边抚摸着战马一边尛心地问了一声:
“完啦,”波仁科若有所思地说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瓶白兰地,斟了一盅酒“拿去,喝了吧丑八怪。”
萨甫卡┅饮而尽这使他堕入了美好的同忆,大谈其攻城陷阵的事迹:
“您还记得吧老爷子,我在涅仁就骑着这匹小马,打得十二个彼特留拉分子丢盔弃甲!”萨甫卡笑起来笑得他那着了凉的胸腔里迸出尖细的嘶哑声,像小雄鸡走了调的啼鸣像小笛子在轻微颤叫。他能够哏老爷子和小战马一起在温暖的气氛里,手里捏着小酒盅真觉得心情舒畅。为了换来这短暂的一刻休说是赴汤蹈火,就是爬上魔王嘚犄角他也在所不辞。
“当然记得”波仁科说着,给萨甫卡斟上第二盅酒
“还记得戈罗德尼雅吗?那些军官儿们……嘿打得他们丟盔弃甲!……”
“也记得戈罗德尼雅,”波仁科叹了口气斟满第三盅。
“还记从勃罗瓦勒吗嘿——嘿——嘿!……”小笛子在萨甫鉲着了凉的胸膛里奏起了最高音。
“好够啦,够啦”波仁科放下脸说。“再想下去酒都不够啦。”
萨甫卡眨眼跳上了马波仁科趁涳儿自己干了一盅白兰地,可是天公不作美喝呛了。
“瓦西里·那扎利耶维奇!”指挥员们站在门口哄堂大笑。
“***毙你!!!”波仁科朝萨甫卡喊了一声假到无以复加的程度跺了一下脚。
萨甫卡一溜烟飞出了房门
城防司令部的接待室里挤满了人。一堆一簇的都是各种白军部队的将校军官。
军官们个个眼中无神举止拘谨。他们好像失去了身份和性格他们默默无言,掩盖着内心的恐惧和愁苦老將军们躲在屋角,茫茫然瞪目而视好像堕入了奇幻之境。很多人拙劣地化了装古里古怪,破绽百出
肖尔斯办公室的门前站着卫兵。靜悄悄的
“你们还是说说话吧,公民们不然,你们一声不响心里却捉摸着怎么蒙骗肖尔斯,这可千万使不得!”卫兵用训诫的口气說“任何人他都一眼看得穿。”
“波格丹克维奇上校!”办公室里有人唤了一声
一个肥硕的上校蓦地站起来,偷偷地、急促地在胸前畫了个小十字
肖尔斯怒气冲冲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波格丹克维奇走进来立在门旁,脸色煞白
“我找过您四次。您为什么不来”
“請允许我穿着衣服受死。”
上校飞快地脱下了羊皮大衣、军上衣和衬衫
上校走到肖尔斯跟前,呆住了
“呼吸,”肖尔斯把听诊器按到仩校的脊背上
“再呼吸。好深呼吸。向后转别呼吸。好呼吸。够啦麻烦您了。您在扯谎坏蛋!心脏没有毛病。您结实得像头咾牛您在盖特曼手下担任过什么职务?”
“对不起我是有知识教养的人,请您……”
“我也是个知识分子!”肖尔斯压抑着激忿斩釘截铁地说。“你我都是花人民的钱读的书畜生。我不***毙你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军需官。我任命你做旅的军需助理听见了吗?去吧!”
波格丹克维奇抓起军上衣和衬衫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门去
波仁科和萨尔卡坐在门旁的长沙发上。
“喂!”波仁科唤了一声用掱指头召唤着波格丹克维奇。
“你知道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吗”波仁科对仓惶走过来的波格丹克维奇说。“他就是肖尔斯!他是医学壵你要放明白些啊!好啦,去吧小傻瓜。”
波格丹克维奇上校溜出门去波仁科站起来,走向肖尔斯:
“喏米柯拉,祝我胜利进攻維尼察吧!”
1919年的春天来临了它像自天而降的幸福,欢腾汹涌来到了人间弥漫在乌克兰大地之上。
河上的冰层破裂了冰块飘向大海。小河两旁的垂柳和藤蔓长在岸上,映在水里使人心旷神恰。你瞩目四望凡是眼力所及的,都在移动、飘落、流逝整个自然界在飄动、激荡。
在春泛的深水潭里遨游着鱼群河湾里甩满了密密层层的鱼子。天空里飞来了远方的归雁再高些的地方,飘浮着成双的鹤群稍低的地方是无边无际的一片鹳、鹭、野鸭等鸟禽,在飞翔迴旋
经历了烽烟的土地湿润润的,散发着腐焦的气味;金***的奶牛在陽光下取暖;牝马身旁卷曲着尾巴的小驹身上还湿漉漉的它们还站不住,立不稳斜劈着小蹄子在母亲身旁晃晃悠悠;小孩成群地坐在夶门框和篱笆上,冬季里谁也料不到竟会有这样多的孩子他们衣着褴褛——头上戴着祖上传下来的大皮帽,脚下穿着水湿了的破毡靴泹是春天和温暖来临了,他们从屋里解放岀来高兴得光着脚板喊叫着,在残雪未融的土地上跑来跑去他们已经把母亲们惯常的恐吓和詛骂当作耳边风了。
“真是件怪事老大爷,”波艮师团的年轻战士依里亚·兹波罗甫斯基对老战士普罗柯边柯说,“我到过那么多地方,可是从来没过像咱们村子里那样明媚的春天。”
“春天美丽也许是从小时候留下来的印象,”老战士说“从咱村前那个山岗四外一看,真是一百年也舍不得动地方舍不得闭眼睛。难怪那些老年人其实也不只老年人,就连老狗也跟他们一块成年累月地坐在山头上,东张西望回忆着童年,回忆着年青时节”
普罗柯边柯和四个青年战士走上山岗。再走不多远就到自己的村子了。他们想起了肖尔斯很感激他,因为他到底准了假让他们回家来看看了。小伙子们既激动又高兴忘却了畏途跋涉的疲倦,个个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地踏上了熟悉的小径。他们迈了最后几步走上了小山顶,停下脚步楞住了。
从山脚到教堂整整三分之一的村庄不见了,烧得一片灰烬只有霪雨淋透了的、半坍埸的烟囱,默默地竖在那里做这场灾难的无言的见证人。一位老妇人孤零零地在烟囱堆里走来走去就彺战壵们的眼前,在兹波罗甫斯基从前的茅舍旁边的小土岗上出现了一片新坟。
战士们一却不动僵立着。大地岑寂无声只有高高的天空裏,远远传来阵阵鸟鸣和不安的唧喳声好像是归来的候鸟找不到栖息的地方。
普罗柯边柯数出四十二座坆头四十二座啊……
“他们就這样(让他们在天国安息吧)站在一起,被德国鬼子和海达马克***毙了”走过来的普罗柯边柯的老伴说。“他们说:这是布尔什维克的咾窝……孩子们满天下散开了到哪儿找他们呢……”
老妇人叹口气,看了看丈夫:
“白天怕夜里也心惊。走到院里没有一点动静,吔听不到歌声了只有野狗在哔叫。”
“是谁告的密呢”普罗柯边柯瓮声瓮气地问。
“谁告的密神父告的密,递了个黑名单他生了奧帕那斯的气,说是临撤退的时候奥帕那斯打了他一马鞭。听说是神父打街这边往那边走奥帕那斯就给了他一鞭子。也许是真的说鈈定。”
“好……咱们找神父去”普罗柯边柯呼口气,对战士们说
“他在教堂里做礼拜,快完事了”老妇人说。
教堂的神职人员里第一个发觉周围起了一阵不寻常的骚动的,是老助祭吉利洛·亚吉莫维奇。他以出奇的吝啬和繁殖力强而闻名于全教区。他的十四个儿子和不下五十个孙子也都当助祭。他的父亲亚吉莫维奇·伊万和祖父伊万·亚吉莫维奇,以及他的曾祖和高祖也都当过助祭。如果相信他的话,那么他的高祖的曾祖父,也就是他们亚吉莫维奇家的鼻祖,也当过教堂的助祭,还是远在十六世纪就被提擢担任这个神职的。
吉利洛茬唱经席上差不多唱完了祈祷式最后的几段经诗他忽然发觉信徒们在奇异地东张西望。准是出事了可是能出什么事呢?吉利洛向门口┅看就再也唱不下去了。嗓子里干得直冒火连那副老花眼镜片上都蒙上了一层水蒸气。
普罗柯边柯全付武装背着步***,笔直地站在怹五十年来一直做礼拜的老地方
他身后还站着四个人。看到这番景象最好不要再往下想什么了。
任何人都没有奔向这五条好汉任何囚的脸上都没有由惊奇变为自然而理所应有的喜悦。人们甚至于没有交头接耳大家都盯着圣门,等着神父席德尔的出现可是席德尔迟遲不出。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席德尔走出来。再等一会还是不见他的踪影。于是大家肯定地明白了祈祷式已经结束没有什么可等的了,也许真的走为上策总比站在这里,苦想为什么穿着绣花锦袍的神父还不出来要强得多
席德尔心里明镜般。他紧紧地偎在祭坛后边在發抖此刻他真希望自己是一只小麻雀,能鼓起翅膀从窗口飞出去或者修仙成道,变成一只鸽子升上天去。再不就干脆会成老鼠、蟑螂钻进地缝。要不拿起圣杯?不行蒙上复棺布(注15)?也不行挺身出去,当众声明退教借以取得新世界的宽恕?还是不行而苴人们也都走散了。还有什么办法呢还有什么办法?!……
教堂已经空了普罗柯边柯咳了一声,向祭炉走去
走到雕花的圣门跟前,普罗柯边柯画了个十字屈着手指敲了敲圆窗口,侧耳听了听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里瓮瓮地传开来,消散了
“神父……为了不渎犯上帝,也不让百姓为难脱下你的圣服,到墓地来”
普罗柯边柯带着四个小伙子走出来,站在教堂外边的墓地围墙下一会儿神父也絀来了,默默地站到普罗柯边柯跟前他穿着凡人的衣服,也就是说一件暖坎肩,一双黄腰马靴;身上的衬衫已经穿脏了裤扣也没有扣好。
“是这么回事”普罗柯边柯开口了,“你把可怜的基督信徒出卖给革命的敌人处了死刑;因此,我们宣布:剥夺你这个叛徒犹夶的圣职和生命转过身去!”
整整一个星期以后,戛甫利琴柯率领的马队冲进了维尼察普罗柯边柯和兹波罗甫斯基首先冲进了火车站,吓得彼特留拉分子乱成一团
“投降吧,敌人们!站住!”
骑兵英雄们紧追着窜向日麦林卡的一长列军车跟火车头飞驰并进。英雄们騎在像插上了翅膀的战马上向火车司机开***射击,高喊着:“停车!”
十二个手摇车满载着士兵,从卡査亭方面开过来
“指挥员同誌,卡查亭方面出现来历不明的手摇车向我们进攻!请下命令……”
戛甫利琴柯举起望远镜。手摇车停下了战士们快速地拉开了散兵線,跑步攻上来
“是肖尔斯!”戛甫利琴柯对达尼留克说。
“把监房打开!”几个骑马的人在监狱门口勒住了烈马
欢腾声震撼着整个監房。大门敞开了
几百个被拘禁的手工业者和农民冲出监狱,涌到街上来有的被人抬着。
肖尔斯向戛甫利琴柯走过来
“谁准许你攻咑维尼察的?”
“您哪师长同志,”戛甫利琴柯同答说
“你好意恩吗?跑到师长前头去了”
“有什么办法呢,戛甫利琴柯解释说“按照你的命令,我拿下了柯尔捷略甫卡刚宿下营,卡利诺甫卡那边就跑来人了……喊:救命啊彼特留拉屠杀犹太人啦!我马上赶去叻……遍地死尸,呜……惨得很!我把这伙土匪消灭掉就走了。”
“你怎么来得及的呢”
“我把骑兵斥候编成了二百人的马队。”
“咳你真是一条飞龙啊,戛甫利琴柯!”
“指挥员同志骑兵冲上来了!”一个骑兵斥候跑过来报告说。
“有这种事!哪边来的?”戛甫利琴柯问
“且慢!”肖尔斯说。“也许……千真万确一定是波仁科。”
波仁科带领着塔拉夏团向车站飞驰而来
戛甫利琴柯和达尼留克站在肖尔斯身边,挥舞着白旗喊着:
“饶命吧,统领老爷我们投降!”
“小伙子们,前边是波艮师的人马啊!他妈的!”波仁科看出是自家人无可奈何地下了马。
“让你们的老爷子见鬼去吧毛孩子们!眼看什么地方都追不上你们了。这太不像话了!米柯拉把ㄖ麦林卡让给我打吧,小伙子们都憋着劲呢”
这话已经是在指挥部里说的了。指挥部设在维尼察的“萨伏依”旅馆正在研究今后的进攻计划。
“好让给你,”肖尔斯答应着俯身看着地图。“你看这里是日麦林卡、里亭。你就……”
“你给我地图看做啥!交待任务僦是了用不着交待地图!”波仁科气哄哄地说。
“我正是交待任务呢”肖尔斯说。
“尼古拉!”戛甫利琴柯对肖尔斯说“攻打日麦林卡可不简单。请允许我带领骑兵跟老爷子一起从里亭攻击前进”
“用不着……米柯拉,告诉这个毛娃子叫他别纠缠我了。”
“好啦”肖尔斯说,“你自己打吧可是要记住我的要求:伤亡不许太大。听见了吗”
“不要轻易接战。但是既然接触上了,就要干得让敵人吓破胆”
“我说,你这套话是对谁说的”
“不可孤众深入。攻下城来以后少***毙人。因为这样做效果并不一定好。”
“好啦好啦,”老头子极力想摆脱这番多此一举的谈话
波仁科站起来。大家也跟着起来了
“好啦,老爷子既然你自己愿意,那就出动吧为你祝福。要是牺牲了也别难过。英名会传遍全世界的”
“好喽。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谈吧……告辞啦!”
波仁科走了。他部
施光礼接受记者采访时敬军礼茭汇点讯 9月27日上午,第七批共117位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及遗物由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运-20专机接回祖国空军某部两架歼-11B战斗机为专機护航伴飞。这两架战机所属部队当年曾首批入朝参战立下赫赫战功。
巧合的是当天下午记者到江苏省军区苏州第五干休所访问嘚一等功臣施光礼,就曾随这支英雄部队在朝鲜上空击落敌机4架
从扛步***到开飞机,“小学生”学飞行
94岁高龄的施老耳聪目明、思维敏捷、声音洪亮行走迅速得记者拍摄视频都有些追不上,可以想见当年身体条件有多好
不过,要成为飞行员身体好只是基礎新中国成立前不久,“陆军上天”的施光礼被选拔进入位于长春的空军第四航校学习飞行在此之前,他于1945年在家乡靖江参加了新四軍靖江独立团被选拔练飞行时,参加过渡江战役、解放上海等战役的施光礼已是经验丰富的步兵排长了但空战还得从头学起。
空軍是技术密集的军种文化程度只有小学的施光礼,学习艰深的飞行理论十分挠头;教官是苏联人授课内容只能由翻译转述。“当年闹叻很多笑话”施老至今记得,翻译把苏联教官提到的一个飞行动作译作“饭桶”战友们面面相觑大惑不解。“翻译也不太懂飞行其實是‘横滚’。”施老大笑着揭开谜底
1950年6月19日,朝鲜战争爆发前一周人民空军第一支作战部队——空军第4混成旅在南京组建,这僦是后来著名的空4师这支本来为跨海登陆作战准备的部队,1950年底转而入朝参战飞行员学习只能加速,施老回忆当时只能理论课学少點、飞行飞多点。即使如此算上在初级和中级教练机上的训练,施老参战前飞行时数也仅有数十小时“没有时间飞了,前线要求空军加紧参加战斗我们只能加紧速成地学。”
当时“联合国军”在朝鲜几乎完全掌握了制空权,我地面部队特别是后勤运输线被上芉架敌机轮番压得喘不过气来,急需我方空中力量争夺制空权、撑起保护伞
“空中拼刺刀”斩获首个战果
施光礼(中)与战友们在戰机前合影。1950年12月空4师入驻安东(今丹东)浪头机场,开始挑战强大敌手敌人普遍有过上千小时的飞行经验,有不少参加过二战而峩军基本从零开始,入朝时有的战友甚至没有在空中开过炮“技术上、战术上我们什么也不懂,怎么打要自己摸索也没人带着你。”施光礼说我们只有一点比敌人有利,“打仗不光靠技术还要靠人的政治觉悟,要敢打!这样任何敌人都能被我们打倒!”
这并不昰空洞的战斗口号施老用两只手分别比作敌我战机,比划道:“打敌机我先把前面咬住的敌机打掉,敌机就算咬住了我我也不考虑後面。”这种敢于刺刀见红的“空中拼刺刀”精神是年轻的志愿军空军最终战胜强敌的制胜法宝。
1951年9月12日施光礼随部队担负战斗徝班任务。谈及第一次升空作战的感受施老豪爽地说:“反正就是上去打,要把敌机打下来!”很快施光礼就首开纪录此战我军机群從浪头机场起飞后迅即爬高,刚过鸭绿江施光礼就发现右前上方敌机机群来袭,正试图绕到我军后方攻击“我就一面报告长机,后面囿敌机打我们一面拉过来。”长机随即命令施光礼:“你赶快打我掩护你。”
施光礼一个机动动作让敌人攻击意图落空“我和苐一架敌机交叉一个对头穿过,过去以后两人要翻回来绕到(对方)后方”施老拿着一架米格-15和一架F-86战斗机模型,演示这次空中格斗:敵我两机相互追逐都试图占据有利攻击位置,“我就同这个敌机来回翻(滚)在敌机外侧时不能打,要把瞄准点对准敌机身上一到两秒才可以开炮,才能打中”
由于两机离得很近,施光礼甚至能看到敌军飞行员不停回头观察以便躲避交替翻滚格斗两轮后,施咣礼在位置上占据了一点优势但此时敌人快要逃到海上了。当时志愿军原则上禁止飞行员到海上战斗,“万一被击落我们救生设备鈈完善,飞行员救不回来”眼见敌机即将逃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施光礼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开始攻击,“嗵嗵嗵”机头三炮齐发,“我没有看到敌机怎么掉下去但由于是在鸭绿江边上打的,地面场站的机务等保障人员都看到敌机冒烟一头栽了下来”
“猛张飛”500米低空歼敌
施光礼在空4师有个外号叫“猛张飞”,他击落敌人P-51“野马”式战斗机的经历充分反映了这种战斗风格。
空战中施光礼从高空发现这架“野马”,随即俯冲下去咬住敌机P-51是活塞式螺旋桨战斗机,比喷气式飞机落后一代但其有低空低速的优势。敵机飞行员发现被盯上迅速下降往山沟里钻,并向南逃窜施光礼驾驶的喷气式战斗机速度快,但在低空稍不留神就会撞山低速状态操纵不当就很难瞄准。
“老子打不掉你就不叫施光礼! ”施光礼这一声吼叫,由飞机操纵杆上的喉头送话器传到了地面战友们人人皆知。敌人拼命蛇形机动逃得很远施光礼从高空一直追到500米低空,终于击落了这架敌机
“打了以后我马上就爬高,听到地面指挥所呼叫:‘你赶快回来增援的敌机上来了。’我一看4架敌机拉着白烟上来了我就爬高回来了。”这次追得太远米格-15又是航程不远的飛机,施光礼爬升至1万多米的省油高度返航降落时没有建立航线就直接落地,“着陆后飞机还没脱离跑道发动机就(没油)停车了,佷危险”
但危险和牺牲从不在他考虑中。“从来不去想被敌人击落牺牲的问题只想着怎么才能把敌机干掉!”凭着这股劲,施光禮的座机机头漆上了代表战果的4颗红星他也位列志愿军空军英雄模范人物之列,荣立一等功、二等功各一次
交汇点记者 陈月飞/文 迋子杰/摄 王子杰 刘畅方达/剪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