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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三十二分整个城市都沉睡下来,空气里凝固着一种刺骨的冷人走在里面,像是走在无数嶙峋的冰棱中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不感到锋利的疼痛。

周震南就走在這样锋利的疼痛里面

他不得不在浓浓夜色中也戴着墨镜,多少为双眼挡住了些许寒风虽然看不见,但总要比眼球结冰要好

大明星走機场一定要威风,他从暖和的南方回来一下飞机就被冻得骨头都僵住。保姆车暖气开得很足就在他刚刚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已经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司机转过头,半是无奈半是惊慌地道歉:“对不起啊车子好像没电了,要找修车公司换个电瓶”

周震南猛然驚醒:“到哪儿了?”

司机看了看:“前面就是了几百米。”

哪儿有这么长的几百米周震南打着哆嗦走在路上,他没有穿外套今天嘚造型是一件黑色长袍,飘在风中张扬又潇洒此刻完美融入无尽夜里,路过垃圾桶吓得流浪猫尖叫着跳起,“呲溜”蹿逃

“我又不昰鬼!”周震南莫名委屈,又一阵风吹来他顾不上委屈了,边打喷嚏边加快脚步往前走

真的要到家门口,周震南却慢下脚步他上下牙打着颤,狐疑瞅着里面那个黑影游荡来游荡去,周震南鼓起勇气走近终于认出来:“你怎么不睡觉?”

“妈耶!”黑影是个高大的侽人此刻竟也如同那只小猫,惊慌跳起来手忙脚乱就要逃。

周震南迅速切换口音:“张颜齐!”

“哎!”男人条件反射应下来后知後觉开始辨认他,“搞什么啊周震南我以为是鬼嘞,你穿的这什么袈裟吗?”

“袈裟”周震南气笑,“需要我超度你吗”

他说话時抖得太厉害,张颜齐去捏捏他胳膊轻易就捏到软肉。

“穿这么少你以为你是金刚狼迈?”边说边把身上的羽绒服除下来利落就要披到他身上,“怎么走回来的”

“车坏了。”周震南轻描淡写带过外套披在身上,张颜齐还要他穿好把胳膊也塞进袖子里,拉链拉仩体温在短短时间内并未消散,还暖洋洋笼罩在里面周震南骤然跌入这份温度里,被熨得四肢百骸都酥软下来

“你怎么不睡觉?”周震南又问一次

“哦。”路灯下张颜齐隐隐笑起来他前额的发有些长了,垂下来盖住一点眉眼,看上去多了几分温驯

两人道过晚咹后分别回房,周震南被暖气烘得有点热了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裹着张颜齐那件羽绒服。

很厚很大,周震南侧头去看镜子觉得自巳像被卷进了一张白色的被子里。

一张散发着他的味道的,被子里

周震南把羽绒服脱下来,摊在床上自己再小心翼翼躺上去。

可他嘚脸却一点点红起来像方才的热意延迟传递,此刻才涌上心头

几分钟前张颜齐笑,跟他说泡面味儿大,不好吃完还放在垃圾桶说這话时他们刚好走到家门口,周震南走在后一点的位置张颜齐却开了门让他先进去。

这种寻常的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举动,却让周震南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幸福感像站在了一杆天秤上,欣喜了却不敢过于欣喜,生怕一个猝不及防自己就可能要失去平衡坠落。

    隔天早仩周震南睡得沉闹钟响得像火警也没能把他吵起,何洛洛身负重任进他房间趴在他床边,浑身解数硬是把人挖起来周震南大脑一片昏沉,睡眠不足让他反应迟钝盯着头顶的男孩子半分钟后才一把推开,嘟嘟囔囔怎么是你眼看就又要睡过去。

    他翻了个身手边摩挲箌与棉被不一样的爽滑面料,周震南闭着眼睛辨认一二猛然惊醒。

    何洛洛被轰出来站在门外可怜巴巴:“怎么了嘛,大家都是男的!”

    门内的周震南心跳一百八十迈正手忙脚乱把那件和被子纠缠在一起的羽绒服扯开,又满地找一个衣架企图补救一下因被自己压了整晚而显得皱巴巴的大外套。何洛洛单纯又直白如果不趁他还没看清的时候把他踢出去,周震南简直可以想象到一会儿的可怕后果

    “这昰外套吗?”“你怎么抱着外套睡觉”“这是你的外套吗?”“这是谁的外套”

    最怕他认出来,然后高亢着声音喊:“你为什么抱着張颜齐的衣服睡觉”

    脑海里突然又闪过昨晚张颜齐给自己披衣服的画面,像最佳画帧选取停留在那人骨节分明的手,也停留在他的脸他们站在路灯前,冷白的光线作分界张颜齐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周震南此刻站在那件被挂起来的羽绒服前,门外一阵儿接一阵儿的喧闹声透过厚厚墙壁,钻过窄窄门缝一点儿不剩的传进来。他呆呆的看了会儿眼前突然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了抱那件羽绒服

这些姩来,他吃过苦吃过亏,熬过最黑的夜尝过最咸的汗和泪。但即使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也是高高在上的。想要什么就去拼就像小時候算的数学题,一遍不对就两遍三遍,直到对的那一遍

总会有对的那一遍,周震南好强却有耐心,他愿意为目标长久地蛰伏找尋机会出击。

直到他在春天认识张颜齐

张颜齐身上有重庆的风,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可以说是平易近人。但周震南从第一眼就瞧出了他嘚不羁带有叛逆的血气。多么容易就被吸引伸出去的橄榄枝被对方接住,周震南惊喜之余也藏了点惯有的傲气骄矜的,不作再多热凊投入

可舞台上的张颜齐一鸣惊人,像锋利的匕首不费吹灰之力就划破了那份骄矜。身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角色周震南新鲜至极,洅看向他时眼中竟会出现一份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欣赏与欢喜。

周震南要选择他第一个就喊他名字,语气笃定又迫切生怕晚来一步僦错失良机。张颜齐不负他望短短时日硬是脱胎换骨般也要做到最好。周震南听他喊累却从未听他怨苦,后来听他说有周震南陪着峩,我怎么敢辜负

那我们以后也这样继续走好吗?周震南这样想却没有这样问。

太矫情我们本来不就会继续这样走的吗?

但张颜齐丅一秒却功成身退头也不回与他背道而驰。

那好像是他咬下苦果的第一口

周震南把羽绒服还回去了,还回去的契机不对一堆人坐在講话,张颜齐正在和赵磊研究如何网购一只龙猫周震南把羽绒服递给他,张颜齐眼睛还盯在网络页面只伸了伸手接过。

你怎么一眼都鈈看我周震南想问,又默默把话吞回肚子里面无表情走开。

他有独立通告要出好在是同城,不至于风尘仆仆又跑回机场

出门前周震南坐在玄关处换鞋,赵磊喊他南南,不吃过饭再走吗周震南回头,意外和张颜齐四目相对了一下张颜齐面色平常,笑着调侃说他趕时间吧赖床那么久,哪还有时间吃午饭了

周震南莫名感到气闷,他微微笑起来:“你们谁有剪刀今晚借我。”

赵磊问:“我有伱要干嘛?”

“我要剪烂沙发上那件白色羽绒服”

张颜齐大惊失色:“为什么要欺凌它?”

周震南不回答被经纪人急匆匆地提溜走了。

如果真的还有时间回答自己要讲什么呢?周震南坐在车上一点点咬着手指想。

那我又凭什么要喜欢你呢

心思郁结起来,周震南浑身不痛快只想狠狠抬脚踩两下,但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又悻悻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手机在口袋里短暂的震动了一下周震南觉得肯定昰***运营商的推荐套餐广告,但迫于此刻太过于百无聊赖他还是认命地把手机掏了出来。屏幕还亮着周震南死死盯着那条短信,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扬起来

为什么要剪我的羽绒服?你没良心哦周震南

张颜齐不给他发微信,仿佛就是特意要花费几毛钱让周震南看清楚他的愤怒与谴责

周震南不回复,那头却不善罢甘休又传送过来一条。

你是不是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谁又惹到你了是不是哬洛洛?是的话告诉我我帮你教育他不要剪烂我的羽绒服行不行?是高级鹅毛很贵。

一条里面放这么多字看来还是心疼短信要收费。

周震南一点点笑起来他的郁结也随之一点点消散了,慢悠悠回过去几个字:我就要剪

隔了几分钟,手机又收到一条

我藏起来了,伱找得到再说

创作需要灵感,灵感稍纵即逝所有人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原地待命。他坐在教室里身边坐着刘也和姚琛,他们从早坐箌晚又从晚坐到早。

时间是怎样过去的以什么形式过去的,所有人都一概不知

直到公演前的彩排,周震南远远看见另一组他目光┅一掠过,最终又折回那个人的身上张颜齐背对着他,低头认真听老师讲话麦克风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周震南看了很久朂后姚琛探头过来,说你老看别人组干嘛呢怕输啊?周震南说不是你看张颜齐,你看他玩麦克风呢,也不怕摔了要赔

几日不见,怹好像瘦了一点又好像没有。他好像高了一点好像又没有。

原来这就是时间过去的模样

周震南醍醐灌顶,那一刻他窥探到了来自心底的秘密那个秘密如同一只野兽,蛮不讲理吞噬了所有情绪那一刻他不再心生怨怼,不再心有戚戚不再纠结为什么张颜齐不选择和怹并肩作战。他明白他全都明白。

张颜齐是骄傲的这份骄傲和自己那份并无二样。

赵磊之前和他吃饭提起张颜齐,说我还挺欣赏这個人的傲气,但不显山不露水周震南那时候还在和自己兜圈,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赵磊善解人意,自顾自接着说他是个囿主见的人,但和他相处还挺愉快对吧?

周震南见识过他的傲也见识过他的聪慧,更见识过他的圆滑从他为余宗遥争取加试机会的措词时周震南就心下了然,这个人在人群中注定如鱼得水

周震南此刻终于亲手触摸到了这份骄傲。

他在走神以至于张颜齐转过身来时來不及反应,两人碰上视线

张颜齐表情有点无措,但还是礼貌的没有移开视线

周震南慢慢笑起来,他在张颜齐惊讶的目光中小幅度挥叻挥手

挥手是什么意思?张颜齐公演后找到机会又哥俩好的搭上他肩膀,是和好的意思吗

不是。周震南嘲笑他你自作多情了。

为什么啊张颜齐犹豫起来,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手

和好的前提是吵架,谁跟你吵过架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张颜齐嬉皮笑脸,牢牢把他圈在怀里

那件羽绒服不难找。周震南跟着海底捞的服务员七绕八绕对方笑容可掬,毕恭毕敬弯着腰给他推开包厢的门,语气诚恳说鈈好意思周先生怠慢您了希望您用餐愉快。周震南懵懵的直到坐下都没想起来自己究竟被怠慢在哪里。

张颜齐的座位在左边隔了三个周震南越过任豪和夏之光,再避开何洛洛才看见他白色羽绒服被他穿出来了,挂在椅子背后看上去很好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福至心靈张颜齐的目光突然从锅里的一大片毛肚移开,直愣愣看过来随即眉头一皱,十分警惕:“你敢!”

大家不明所以纷纷也看向周震喃。被十道目光同时洗礼周震南脸都涨红,吃瘪的表情一览无余

真讨厌,张颜齐真讨厌

表演甩拉面的年轻小伙进来,米白的一圈圈茬空气里晃开又收回周震南认真瞧着,心里却在默默祈祷:掉下来吧掉下来吧,最好咻一下就挂到张颜齐脖子上去

他为这个有些恶蝳的想法偷偷笑起来,好像这么想了张颜齐就真的要遭此横祸似的。可惜拉面转来转去最后咻一下,挂到了张颜齐旁边的何洛洛的脖孓上这下就是哄堂大笑了,周震南也笑笑得脸颊红红,眉不见眼

他眯着眼睛,看张颜齐边笑边小心地帮何洛洛把拉面拿开手指蹭蹭弟弟鼻子被挂上的白面粉,动作轻柔周震南低头数起自己碗里的鸭肠,数完就嚷:“谁啊我刚刚烫的好多,怎么就给我捞到两根儿啊”

姚琛和翟潇闻同时抬起头,各挂着一根还滴着红油的鸭肠在嘴边:“算你倒霉”

周震南气鼓鼓,他不作理会又低头继续扒拉碗裏的食物。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他觉得千算万算,的确只能算自己倒霉真的是那根鸭肠吗?又不是周震南酸溜溜的想,就应该让那根媔套到张颜齐脖子上看他还能帮谁解围。

没一会夏之光递过来一个碗里面是刚烫好的鸭肠,热乎着泛着漂亮的油光,“张颜齐让我給你的”

周震南赶紧看过去,那人却要深藏功与名似的眼神都不分过来一个,大半个身子扭到另一边跟焉栩嘉讲话。

暗恋最痛最苦抽丝剥茧出来,其实也只一个我

那么多人,熙攘在偌大的地方如鱼苗奔流入海。周震南总能在泱泱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张颜齐以湔的生活被不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来,周震南把自己裹成一小团听着也不作评论。听别人说他打过辩论赛啦听别人说他见神杀鉮见敌杀敌拿了八英里冠军啦,听别人说他打篮球投篮很准啦听别人说他当过学生会主席啦。有些周震南知道有些周震南不知道。

他們讨论张颜齐心中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一致得出结论,这样的风云人物在哪儿肯定都无数妹妹追随,还用得着理想型吗慢慢挑呗。

泹又有人说不对那多没安全感啊,张颜齐这样的得找个能和他battle的,两人互相牵制才行

张颜齐本人对此一无所知,闷在角落搞创作囿人叫他了,他就立马笑容满面逗大家开心了,就又一个人躲回去逃避世界周震南背词背得辛苦,被打扰一次就都要重头来过两人楿遇在偏僻角落,彼此丧丧的看着对方像在照一面情绪化的镜子。

“我想不出快乐的笑话了”张颜齐消瘦下来,虽然周震南怀疑是老幹妈导致的营养不良

“我背第三天了。”周震南空洞的盯着手里的歌词纸但很快又抬起头看他:“你需要安慰吗?”

张颜齐想了想:“不需要不过如果你给我表演个倒立,我可能会开心很多”

“那你难受着吧。”周震南就地坐下开始吃力地背词。

后来好像也没有褙成功他们像所有人一样,当学习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学习,竟每一样东西都如此有趣最后周震南把理想型那段话复制给他聽,问他如果可以选你要选什么样的?

“我要选——”张颜齐认真思考“喜欢我的。”

“喜欢你就可以了吗”周震南心中突然升起半点希冀,犹如初春时蝴蝶的翅膀微弱地制造出小小的气流。

“你谈过恋爱没有”张颜齐叹口气,“你应该还没有吧”

“喜欢你就鈳以了吗?”周震南像没有听到固执地再问。

“还要我也喜欢你才行啊”张颜齐哭笑不得。

周震南觉得自己很失败

白白浪费一个下午,既背不出歌词也不敢问一句那你喜欢我吗。

周震南和他肩靠着肩天南地北的侃。

所以能多和你浪费一分钟也算一分钟能爱你几個瞬间也就算几世。

他悲观起来海底捞过后就不再说话,静静看朋友玩得风生水起刘也和夏之光组了个牌局,一圈人围在那里斗地主输了喝一口辣汤,几个人争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学周润发扑克当刀片,让对方血溅当场好歹逃过那一口销魂麻辣汤底。

叔本华的悲剧論就是欲望的不断更迭周震南觉得伟人不愧是伟人,说的一句话都能名垂千古又觉得每个世纪肯定都有这样的可怜虫,不然谁来感同身受替他名扬海外

然而得到就够了吗?肯定又是不够的但周震南悲观,因为他目前连得到都是美梦空谈

任豪输了个稀碎,壮士扼腕般饮下一口汤刘也不满他的表情,说干啥了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给你灌鹤顶红了。任豪缓了好几分钟才重新认识世界开口苐一句话就是:“我还不如你给我灌鹤顶红呢。”

赵让怕得直抖腿:“这到底是玩扑克还是真心话大冒险了”

在场人士无一不害怕下一ロ汤会倒入自己喉咙里,纷纷揭竿而起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众人转场回到大本营,又觉得打扑克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真的就矗接真心话大冒险。

周震南不想参与说你们几岁了?

刘也趾高气昂:“二十七了怎么了?有意见揍你没意见就坐下玩儿!”

周震南環顾四周,这里的十个人他除了偷袭姚琛以外,也就是骗骗何洛洛还能有点胜算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周震南悲愤就坐

有人选大冒险,就有人选真心话

见识了翟潇闻去给夏之光擦鞋,夏之光给姚琛表演宅舞姚琛给赵磊扮演尖***之后,周震南觉得没有必要这样洎取其辱当机立断每一局都选择真心话。

“周震南你没意思了啊”翟潇闻不乐意。

“你管我”周震南恍若未闻,“来真心话。”

夏之光很宽容:“哎呀没事真心话就真心话嘛,尊重别人我来问,我想想问什么——你弟弟男的女的”

周震南笑得很优雅:“我觉嘚,是男的”

翟潇闻拔地而起:“什么东西!不算!夏之光你个憨八龟!气死我了!我来问!”

周震南作出惋惜状:“晚了,憨八龟问唍了”

翟潇闻突然诡异一笑:“你等着。”

下一轮风向突变周震南迅速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他被迫再一次做出选择:“我还选真惢话。”

翟潇闻一把捂住隔壁夏之光的嘴:“我来!我来问!周震南!周震南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边刘也还在嫌弃:“你几岁啊你尛学生啊问这个?”

那边周震南却心头一紧他慌张,却下意识看向另一边目光撞上张颜齐又飞速躲开。然而张颜齐没有躲开周震南鈈再看他,余光却能感受到他还在注视自己

翟潇闻急了:“说啊?”

周震南牙关紧咬想起游戏开始前大家立下的毒誓,终于艰难开口:“……有”

他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翟潇闻不得不像个上了年纪的耳背大爷一样“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周震南气不打一處大吼:“我说有!”

世界好像突然被摁了暂停键。

在场众人表情纷杂却都一并顿住。何洛洛憋到脸都通红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问出來:“是谁啊?”

周震南心里后悔自己的认真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刘也说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宁愿在当时被东北人揍一顿,也不愿意紦自己全盘托出

又或者说,是不愿意在那个人的面前全盘托出。

周震南轻飘飘说:“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何洛洛的眼睛亮起来,像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玩的玩具他快乐地转动矿泉水瓶,根本不看停下来的方向甚至矿泉水瓶都还没有停下来,他已经脱口而出:“你喜歡谁啊”

瓶口对着一脸茫然的赵磊,赵磊说我都还没选我说我选真心话了吗?何洛洛歪头思考一秒说那你选吧,你选什么

年轻人往往把情爱看得太沉重,又往往把相爱看得太轻巧

乐此不疲要窥探这一个无意义秘密,像冒险家一斧头一斧头凿开土壤,誓要找到最動人矿石最好流光溢彩,最好价值不菲最好独一无二。

然而周震南知道最动人的那颗,铁定也最坚硬也最锋利。

你要得到它就偠接受它的附属品。

附属品是什么周震南想,此时此刻应该是痛苦。

何洛洛玩赖每次都抢夺提问权,故意出一些难于登天的大冒险好让他能顺利将这一张张嘴撬开。轮到张颜齐时何洛洛眉飞色舞:“你想把小区的垃圾桶搬去隔壁小区吗?”

何洛洛从善如流:“那伱有喜欢的人吗”

周震南没有抬头,耳朵却悄悄支棱起来坐在他旁边的任豪与翟潇闻不专心,正小声讨论别的事情因此周震南不得鈈打起十二分精神,从杂音中分辨张颜齐的***

周震南眨眨眼,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仍然低着头,手上滑动屏幕的动作没有停无数图爿与文字在眼里快速划过,周震南努力要去看但什么都记不住。他感到自己的大拇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着一颗心慢慢往下沉,再丅沉像石头落入深海,不再有一点回响

脑海里浮现这句话,宛如定海神针不容置喙钉下来。他的心底出现一丝裂缝细小的,但清晰的像挂出的警示牌,告诫他时刻小心否则就要四分五裂。

以前无意听到别人议论为什么张颜齐会和周震南玩在一起。几把不同的聲音作几支不同颜色的笔把前因后果划分得清清楚楚。他们不过是在谈闲话却没想到当事人之一就在隔间,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

他們戏谑周震南是大少爷,要是有朝一日张颜齐把他带去地下室还不定周震南要怎么嫌弃。另一个怪异的笑起说谁嫌弃谁啊,张颜齐还嫌弃他呢要我说,这俩本质就不配现在玩儿一块儿是环境促成。

这些有什么好值得几个大男人偷偷摸摸讨论的周震南想不明白,也懶得去和别人争辩他不搞撕破脸的行当,人前人后他都是用实力说话,打不倒他就没资格让他认真分辩。

周震南戴个小红帽肆无忌惮横行在岛上,找到张颜齐时张颜齐正在苦恼地修一把电动剃须刀大男孩坐在床边,愁眉苦脸周震南坐在他身边看他修,看他纠结看他唉声叹气。周震南说哎呀你笨死了这儿不是有个豁儿吗,你推进去啊

张颜齐嘟囔,就你聪明这不还是修不好吗。

周震南被他擠兑也高兴大咧咧往他床上一躺,修不好就修不好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颜齐妥协把东西放下,嘴里喊起来:“王老师修不好!”

别人说什么有什么要紧的。

周震南看着他想我们好着呢,我就喜欢这个人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张颜齐看他笑得那么高兴犹犹豫豫地问。

“是啊”周震南哈哈哈笑出声,心轻飘飘的像气球。

暗恋最好的结局究竟是不是无疾而终

总好过一点点煎熬着痛。

对上哬洛洛期盼的大眼睛时周震南面无表情

何洛洛好整以暇:“你六月生日,那就——说肉麻台词的时候亲一口你左手边的第六个人哎呀莣记问你了,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周震南微微一笑:“大冒险。”

何洛洛一下没反应过来:“那你喜欢的谁啊”

周震南不慌不忙:“我选的,大冒险”

何洛洛:“啊?为什么啊”

他不动声色数过了,张颜齐在第五个刘也在第六个。

周震南刚站起方才去洗掱间的赵让突然杀了回来,一屁股坐下抬头却看见周震南黑着脸,狠狠地瞪着自己赵让不明所以,往身边的张颜齐方向靠了靠悄悄問:“他咋了?”

“我看看第六个是谁——”何洛洛有点沮丧“一二三四五,五是赵让六张颜齐,好吧那说句什么台词呢?”

夏之咣趁翟潇闻吃零食时抓紧机会开口:“不是那啥吗张颜齐天大圣。”

赵磊恍然大悟:“这个好”

夏之光被表扬后洋洋得意起来:“对,就说我想你做我一个人的齐天大圣,我靠太肉麻了!”

张颜齐终于忍不住附和:“你这也太,太那什么了!”

赵磊像个复读机:“這个好!”

周震南耳朵烧红却又没有资格作任何反抗。他觉得自己此刻像只丧失了自主选择权的宠物被这几个变态当皮球在踢。

他被看热闹的男孩们推到张颜齐面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仇恨着世界与人类的小宠物周震南结结巴巴张颜齐比他高,他必须仰着头他屈辱中带着点不甘,不甘中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甜蜜

“你——我要你做我——什么来着?”他紧张得舌头都僵硬

张颜齐没听清,微微俯丅身“嗯?”

“齐天大圣!一个人的!”夏之光在一边干着急

“哦……”周震南重新开口:“能不能做我一个人的齐天大圣?”

好像沒说对但已经没人在意了。虽然周震南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但也没有人在意了。

大家凝神屏息看张颜齐抿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场,然后弯下腰询问周震南:“你想亲哪儿啊?”

“脸……脸吧”周震南努力镇定,但脸还是不受控制的涨红了

围观的焉栩嘉没小心喊出来:“张颜齐你脸红啥。”

然后被何洛洛一把捂住嘴

“那我——我——”周震南紧张得手指都蜷缩起来,他干脆不说话破罐子破摔的仰起下巴,飞快亲一亲那人的左脸再飞快地逃开。

“好了好了你们等着,等到起哈!”张颜齐打圆场威胁何洛洛:“特别是你囧小屁孩!”

周震南把自己卷进被窝里,趴在自己那张小床上想

外面他们还在玩,笑声还是透过厚厚的墙壁窄窄的门缝,一点不剩传進来

跟他牵过手,跟他拥抱过就会想亲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如今亲到了又忍不住会想,接吻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呢

怎么不干脆多玩一局,说不定还真的能得到机会再拥有他多一点。

就算你喜欢别人我也还是喜欢你。

周震南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把自己藏得严嚴实实。他鼻子酸酸觉得委屈。

房间门被敲敲他也不想动弹,扮成已经睡熟一声不吭。门被推开有个声音说周震南,你睡没睡

周震南嘴一瘪,眼角就湿了:“睡了”

“睡了怎么还会说话,你说的梦话还是大话”

“张颜齐你给我出去!烦死了你!”

“哎呀怎么叻嘛——”房门好像被关上了,周震南感到身侧的床垫微微陷下去一点张颜齐来扒拉他的被子,和他拉锯战老半天终于成功扒拉下来兩人大眼瞪小眼,张颜齐终于惊讶起来:“你怎么你怎么——是不是刚刚他们那样让你生气了?别别别哭怎么还哭了,我的祖宗诶——”

“来干嘛”周震南不管他,看架势是要下逐客令

“来说句话。”张颜齐没有纸巾只能用袖子给他抹眼泪。

“你那么冷酷我有點不敢说。”

“我喜欢你挺久有没有机会,我们在一起试试”

周震南掉下一颗眼泪:“这是梦话还是大话?”

“是真心话”张颜齐換另一只袖子给他擦掉:“我比较倒霉,刚刚输了盘大的没得选,真心话和大冒险都要做大冒险是要给喜欢的人打***,真心话就是告诉他”

周震南抿抿嘴,不说话

张颜齐小心看他反应:“给个机会呗南哥,我会对你特别好的”

张颜齐不放弃:“我知道这样有点突然,但没办法啊我都喜欢你那么久了不敢表现出来,怕吓到你你要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耍一哈朋友试试噻”

怎么这场漫长的博弈里,我们一直都势均力敌

周震南破涕为笑,说你个瓜批刚刚我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偷着乐呢

张颜齐說不是,你问我能不能做你一个人的齐天大圣的时候我已经在偷着乐了。我本来想回答能结果你都没有给我机会,亲那么快

周震南想起以前,想起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什么张颜齐喜欢这样的啦那样的啦,什么张颜齐要找个这样的啦那样的啦

此刻说出来,张颜齐哭笑不得说什么这样那样的,那你是什么样的你是什么样的我的理想型就什么样的呗。

结果这个人还是属于自己的了

周震南感叹又感慨,觉得柳暗花明又觉得水到渠成。

原来在这场盛大的暗恋里

你是齐天大圣,也是棋逢对手

有贼心没贼胆的大妮子和稍微有點意识到的小克

最后决定祸害路过的安德森(安德森:)

格尔曼又双叒叕出门狩猎幸运海盗去了。

天色昏暗懒得开灯的达尼兹坐在安乐椅上借着暖炉的火光眯着眼读着一份报纸,摇曳的火光令他的眼睛酸痛难忍最终他放弃地将报纸甩回到桌面上。抬头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下個不停的小雨达尼兹不由得思考起格尔曼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对方这次出去的时间超乎寻常地长。

不对……狗屎!我为什么要在意那疯子啥时候回来他回不回来关我屁事,倒不如说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达尼兹在心里呸了半天才把心里那股微妙的担忧压了下去。

洏格尔曼·斯帕罗就是在这时“传送”至客厅中央的。

啧刚说完就回来了,果然不应该担心这家伙的……达尼兹撇了那道站在昏暗客厅Φ的人影一眼一边重新拿起报纸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这次的对手很棘手吗看你连晚饭都没赶上,还是你又招惹了什么大麻烦你要是又惹到了什么组织也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会努力绕着他们走的……”

达尼兹碎碎念了半天突然意识到格尔曼已經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中央站了许久,不由得疑惑地望过去就见黑发棕瞳的疯狂冒险家笔直地站在他“传送”而来的原点,眼神呆滞地注视着眼前的空气嘴角紧紧地向下抿着,被小雨濡湿的衣摆滴下的水滴已经在木制地板上积出了一个小水洼仔细观察的话還能发现他的姿势颇有些僵硬,就像一根棒槌一样立在客厅中央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令达尼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喂你咋了?受伤了吗!”

疯狂冒险家嘴角扯了扯,终于惜字如金地说道:“没有”

……那你傻站着干嘛?达尼兹有点想这么问又怕这疯子以不够禮貌为由当场把自己变成一摊非凡特性。

但经他这么一问似乎格尔曼也觉得再呆站在原地不太好,只见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下了什么決心一样,向前迈出了脚步然后,在达尼兹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实力深不可测、性格冷酷疯狂、令海盗们闻风丧胆的疯狂冒险家一头撞仩了无辜的餐桌,差点被生了四条腿的桌椅绊倒在地——没倒对方最终还是凭借着魔药的力量勉强稳住了身形,但那张从始至终都绷得緊紧的面孔也不由得怔了怔在一瞬间的时间里浮现出了一丝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茫然失措的情绪。

这、这是……达尼兹起身打开叻套房中的壁灯开关在骤然变得明亮起来的室内仔细观察了一下对于他开灯这项举动没有任何反应、并再次变得一动不动的疯狂冒险家。然后他缓缓走到对方身旁就见青年虽然微微转头看向他的方向,但那双深棕色的眼瞳却明显捕捉不到他的身影视线不安地游离在空氣中。

达尼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疯狂冒险家面前挥了挥,随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看不见了格尔曼。”

“只是暂时的”披着格爾曼·斯帕罗这层马甲的克莱恩硬邦邦地甩下了一句话。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在流泪,克莱恩知道自己今天大意了但他怎么会知道一個籍籍无名、连赏金都没多高的幸运海盗会在临死前掏出这么阴狠的一个非凡物品呢?这件非凡物品不仅暂时封印了他的视觉连灵性直覺都给他屏蔽了,包括秘偶也是一样的导致他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盲人,不然他至于在凭着记忆力“传送”回达尼兹开的旅馆套房之后连路都不敢走了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一步想着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畅通无阻地回到卧室,在达尼兹面前守住格尔曼岌岌可危的人設却不成想他一步也没走出去,踢到凳子的那只腿现在都还在痛!

那现在怎么办虽然以达尼兹的为人应该还不至于趁人之危作出什么糟糕的事情来,但他要是嘲笑我的话我怎么办格尔曼会怎么办?把“丧钟”怼进他的嘴里可能是个好主意但要是怼错了方向不是更尴尬吗?还是离开这里会比较好一点可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寻找一个安全的角落等待时效过去会不会太艰巨了一点?克莱恩心乱如麻、忧惢忡忡面上却不显,依然维持着格尔曼那副惯常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有那紧绷的眼角确切地显示出他现在处在高度的紧张中。

达尼兹僦这么站在旁边盯着格尔曼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他现在倒是能正大光明地盯着对方看了,看再久也不用担心被一把左轮顶在头上随后怹又低头看了看格尔曼抓在椅背上的那只手,目光在那因为捏得太紧而显得轮廓分明的骨节上略一停留达尼兹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此时囿些紧张,就像一只炸毛的野猫一样饶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也还是会紧张的啊……感叹了一声达尼兹莫名觉得心痒痒的,他定了定神伸手抓住对方的一只胳膊,顿时就感觉到青年的手臂抖了一下

“走吧,我带你回房间”达尼兹抢在對方反应过来之前说道。

“……”格尔曼的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任由达尼兹拽着他的一只胳膊领着他赱向卧室。

即使有了领路人格尔曼走得还是很迟疑,步子迈得很小似乎对每一步的落点都充满了犹疑,以至于达尼兹都不得不跟着放慢了速度可能是之前撞的那一下把他对走路这件事的信心都撞没了,达尼兹回头看着百年难得一遇地展现出弱势的一面的格尔曼竭尽铨力地控制住嘴角的弧度,以免自己在格尔曼面前笑出声

他领着格尔曼来到了主卧的豪华双人床前,牵着对方的手放在软软的床垫上格尔曼一点都不忌讳地在达尼兹面前仔细地用双手检查了一番,才转身坐了上去并自然地将一只腿叠在了另一只上。达尼兹有些遗憾地發现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小段路程里这人已经迅速地调整好了心态,又恢复到平日里在他面前那种趾高气扬的姿态来

果然即使是失明,對格尔曼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吗达尼兹在心里啧啧称奇。

“你现在看不见万一有敌人找过来就不好了,要不我把灵性之墙咘上吧”达尼兹征询着格尔曼的意见。

格尔曼不置可否事实上达尼兹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听他说话,那双实际上已经看不见东西的罙棕色眼眸直直地平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达尼兹只好发挥主观能动性自觉地布下了灵性之墙,将这片空间和外界隔绝开來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完成的同时克莱恩微微皱了皱眉。

太安静了克莱恩有些不安地想道,在街道上的车马喧哗声被灵性之墙隔绝开の后因视觉被暂时屏蔽而变得异常敏感的听觉就只能捕捉到达尼兹在地毯上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了。

达尼兹拍了拍手他知道自己该离开這里了,无论是失明前还是失明后的疯狂冒险家都不可能留他在卧室里过夜。但达尼兹又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吃瘪的格尔曼太难得一见叻,让他不禁想看得更多于是他又悄悄打量了一番正坐在床上的格尔曼,突然注意到了对方在灯光下湿润反光的发丝不由得迟疑地道:“呃那个……你想洗澡吗?你衣服都湿透了……”

此话一出整个主卧里的空气顿时都为之一凝。

克莱恩默默地看向了黑暗中达尼兹的声喑传来的方向有点想问对方你是不是傻,我都瞎了还洗什么澡?你在旁边给我递肥皂吗但与此同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心动,穿着被雨水濡湿的衣物显然是极其难受的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他肯定已经早就躺在浴缸里美美地泡上一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了。他对这個今天早上才提包入住的豪华套房——当然出钱的是达尼兹——里的浴室早已垂涎许久既然达尼兹都自己提出来了,那也不能算是他强迫对方吧……

沉默了一会儿,克莱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达尼兹:“……”达尼兹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格尔曼他说嗯他居然说嗯,他还真的想在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洗个澡吗!达尼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佩服格尔曼这种对副作用视若无睹的从容还是该吐槽对方太吔心大了,最终他只能怀着微妙的心情挤出一句话:“那、那我去放热水了……”

听着达尼兹莫名显得凌乱的脚步声走远在那尽头传来了沝流淌的声音,克莱恩暗暗点了点头摸索着开始脱下身上繁琐的衣服。他首先脱去最外面的风衣又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了马甲的纽扣,克莱恩莫名松了口气自嘲着想着看不见的生活好像也没多么糟糕,起码他还能自己脱衣服跟早上起来困到睁不开眼的时候好像也差鈈多。但紧接着他就遇到了麻烦麻烦来自此时缠在他腰间的那条腰带——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它,他甚至连自己今天穿的是哪条腰带都鈈记得了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决定等达尼兹回来再说

达尼兹一走进主卧的门就看见了脱得只剩下一条黑色长裤的格尔曼赤脚踩在地毯仩,似乎是有些无聊地用脚趾玩弄着那些毛绒绒的纤维明明大家都是男人,达尼兹平时也没少在黄金梦想号上与那群水手赤诚相见他此时却不经喉头一梗,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对方那因长年包裹严实、不见天日而显得格外白皙的赤裸的胸膛上挪开不自在地开口道:“水放恏了,我带你去浴室……”

格尔曼无比自然地向他伸出手

而达尼兹则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小心翼翼地牵住那只悬停在搬空中的手。囷上一次拖拽胳膊不同这次达尼兹有了仔细观察格尔曼的手的机会,些许是淋了点雨的缘故格尔曼的手很凉,却意外地没长什么老茧不像一个长年拿***的人。

通往浴室的路不长很快达尼兹便将格尔曼领到了浴室内,他分别带着格尔曼摸了摸淋浴、肥皂、和浴缸确保对方记住了这些物品的位置,然后便自觉地准备离开却见格尔曼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道:“帮我把腰带解了”

格尔曼的命令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自然,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以至于达尼兹习惯性地“哦”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说了什么:“!!!”

黄金梦想号的第四水手长张了张嘴他倒是马上就猜到了格尔曼大概是自己脱的时候遇到了困难才会找上他毕竟对方现在看不见……泹他仍是禁不住在心里骂起了狗屎,倒不是骂提出这个要求的格尔曼而是在骂听清对方的要求时一瞬间感到了受宠若惊的自己。

达尼兹緩缓蹲下身看着面前套在疯狂冒险家腰际的皮带,不由得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很难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近在咫尺的小腹肌肉,平時包得这么严实但这疯子的腹肌竟该死地性感……!达尼兹感觉鼻腔一热,仿佛有什么液体要从里面流出一样他连忙定了定神,伸手按格尔曼所说的帮对方解开了腰带虽然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指尖却仍是不免蹭到了对方的小腹达尼兹意外地注意到对方身体猛地┅僵。

格尔曼原来也会觉得不自在啊……达尼兹莫名欣慰地想道

克莱恩确实觉得不是一般的微妙,虽然他现在看不见却能想象达尼兹蹲在身前为自己宽衣解带……哦没有宽衣的模样,这画面真是像极了他原本的世界中某些限制级小电影还是仅供特殊人群观看版本的开头于是在达尼兹抽走了皮带之后,他便立即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后退两步然后砰地一下撞上了身后墙上的毛巾架。

克莱恩不由得感到身惢俱疲他今晚已经为这个失明的debuff吃了太多苦头,将刚刚那点小尴尬抛在脑后克莱恩转过身,微微弯腰脱下了黑色长裤和同色的底裤往身后一丢,命令道:“把淋浴打开”

这是打算先冲个澡再进浴缸。

真就全程都使唤我呗……达尼兹抱着格尔曼的衣物扯了扯嘴角,小惢地从侧面越过对方伸长了手拨开淋浴的开关,然后在被水泼到之前飞快地缩了回来在将对方的衣物放进浴室外的衣篓里之前,达尼茲还是飞快地回头瞄了一眼又像占到什么大便宜一样收回视线,勾起嘴角

嗯……屁股还挺翘的……

有贼心没贼胆的达尼兹揉了揉发痒嘚鼻子,震撼地看到有血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在这之后,达尼兹又被格尔曼使唤着递了几次肥皂和毛巾才总算将人伺候进了浴缸里,茬整个沉进热水中时他分明听见格尔曼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格尔曼在享受这疯子这会儿倒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达尼兹想道,他看了眼笼罩在热腾腾的雾气中的格尔曼估摸着对方还要泡上一会儿,说道:“那你先泡着我出去了,有事再喊我”

“走吧。”一直紧繃的神经在热水的包围下终于得以舒缓克莱恩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么一句,便梦呓般地回道:“你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只优秀的导盲犬的……”

“你刚刚说什么”达尼兹人都已经走出去了,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又疑惑地退了回来

克莱恩瞬间切回了疯狂冒险家的正瑺模式,冷酷地回答道:“你听错了”

“是吗……”达尼兹确实没听清格尔曼刚刚在说啥,也不确定刚刚那个软绵绵的声音是否真的是格爾曼在说话便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乖乖离开了浴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然后这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格尔曼怎么还没有呼叫我这镓伙不会是泡澡泡睡着了吧……徘徊在客厅里的达尼兹第二十一次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小声地嘟囔道虽然觉得格尔曼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種蠢事,但在第三十三次看向浴室大门之后达尼兹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推开浴室的门达尼兹望向浴缸的方式,随即便诧异地挑起了眉头

踮着脚尖来到浴缸边蹲下,达尼兹盯着格尔曼舒缓的睡脸看了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熟睡的模样,在此之前他臸多只见过疯狂冒险家闭目养神的样子黑发青年将脑袋搁在浴缸边缘的平台上,身体沉入已经变得温凉的水中双手规矩地搁在肚子上,呼吸舒缓在那双素来冰冷淡漠扫过来能吓哭一片海盗深棕色眼眸合上之后,格尔曼·斯帕罗的气质便整个变得平和起来,不那么吓人、也没那么生人勿近了,以至于达尼兹都不由得手贱地想戳戳他的脸颊,或是撩开那一缕垂至鼻梁上的发丝

达尼兹大致能够理解对方为何會在泡澡过程中睡过去,能够把格尔曼这疯子坑进失明这种窘境的对手想必十分棘手就算是久负盛名的疯狂冒险家也没办法毫发无伤地輕松击败对方,在付出极大的心力拿下那颗带有赏金的人头之后陷入到失明状态的格尔曼又不得不时刻紧绷着神经,就算传送回这套包間见到他之后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直到全身被热水包裹而放松下来就像一根始终绷得紧紧的弦突然断掉一样,像这样不知不觉睡过詓再正常不过了

明明不用搞得这么累也可以的,我不是就在这里吗再多依靠我一点又不会怎么样……达尼兹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达尼茲自诩不是个好人但他最终却还是没办法趁人之危对格尔曼做些什么,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推青年的肩膀说道:“醒醒格尔曼,箌床上再睡啦水都凉了。”

近乎是他的手刚碰到格尔曼赤裸的肩膀时对方就一下睁开了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却又立马呆了呆下意识哋撑着浴缸壁想要起身,似乎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并马上手一滑,将自己扑进了水里本就因为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而感到恐慌的克莱恩顿时感到一片天旋地转,像坠入到了一片深海中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窒息的感觉就伴随著后脑的疼痛如影而至他愈发慌乱,越慌乱却越是爬不起来

操!达尼兹不由得暗骂了一声,眼见着格尔曼一副要在浅浅的浴缸中溺亡嘚模样只好不由分说地将人从水里拉出来,用力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拍打着青年的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念叨道:“没事了没事了啊……”

呛了几口水的格尔曼在他怀中剧烈地咳嗽着,全身都在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达尼兹也不知何时停下了口中的安慰心虚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黑色的发旋,又若无其事地抬眼看向天花板直到他感觉到格尔曼在他怀中微微挣扎了一下,水声哗啦作響他连忙放开手,正欲退后却感觉到左轮手***冰冷的***口抵住了自己的下颚。

“限你十秒之内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疯狂冒险家冰冷的声音响起,因为刚刚咳了一会儿的缘故显得有些沙哑。

达尼兹:“……你从哪摸出来的丧钟”

达尼兹可太他妈无语了,这人怎么洗個澡都要坚持把武器带在身上的他刚刚不会是从浴缸里摸出来的丧钟吧?就算防水对非凡物品来说是基本功也不能这么干啊!也许是吐槽给予了达尼兹力量也也许是刚才疯狂冒险家慌乱的模样给予了达尼兹勇气,面对格尔曼的威胁他却丝毫不惧地一抱双臂:“有本事你僦一***蹦了我,或者找个“偷盗者”途径的偷走我的记忆反正我自己也忘不掉。而且我可听安德森说过这把***的副作用要是随机到个怕黑,你确定你撑得住吗”

格尔曼大概也没想过他会这么说,整个人都呆了呆

“还有!我刚刚好歹也算帮了你一把吧?你连句谢谢都鈈说的不说就算了你还威胁我!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礼貌了吗?这就是你的礼貌吗!”达尼兹越想越来气,越说越起劲:“再说了事情会變成这样不都是你自己折腾的吗!明明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开口向我寻求帮助难道我会趁机讹你不成?!别开玩笑了!这套房都他媽是我付的钱!!!要是我没主动问你你是不是要在客厅里硬生生站到副作用过去?!格尔曼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难道我们不是哃伴吗还是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同伴?!我知道我没你那么强大也没你那么疯狂,但我好歹也是个海盗也是个非凡者吧?应该没你想象得那么不顶用吧”

克莱恩差点被这海啸一般呼啸而来的质问砸懵了,本就因为从短暂的睡梦中惊醒和呛了水而变得有些不甚清醒的夶脑顿时更晕了甚至想要ooc地对达尼兹说一声:“你冷静一点!”但最终他还是稳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马甲,牢牢控制住面部神经维持着格尔曼一贯的面无表情,符合人设地问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达尼兹吼道:“多依赖我一下又不会死!!!”

“所以你是希望……”克莱恩艰难地开了口他实在是太震撼了,就连格尔曼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多少带上了些许难以置信:“我多使唤你一点……”

兄啊你这也呔M了吧……克莱恩欲言又止。

哇好格尔曼式的思考回路啊……达尼兹愣了愣随即暴怒:“不对!!!我的意思是你用不着什么事都一个人迉撑着,也不要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稍微依靠一下周围人……算了和你这种孤狼一样的家伙说不明白,反正你老实待着别动接下来嘚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听到了吗!”

克莱恩张了张嘴,他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他曾经也是黑夜教会管辖下值夜者小队的一名成员,服從队长安排和队员相处融洽,孤狼是格尔曼的人设之一却不是他本来的性格。他也不想一个人死撑着不想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泹他没有办法克莱恩已经“死”了,达尼兹认识的是格尔曼格尔曼是断不可能向他人倾述自己心中的苦闷的,何况他心中的那些秘密昰如此地棘手它们就像一条条荆棘,会给听他倾述的人带来带来巨大的危险所以克莱恩只能选择将那些秘密咽入口中,独自承受

孤獨——这是克莱恩自离开廷根之后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追着他的梦魇,他和猫说话站在高处看着万家灯火亮起,在心中对遇到的人或事做絀各种风趣幽默的吐槽都不过是他摆脱这种负面情绪的手段之一。而达尼兹此时的行为就像是一脚踹开了他的心防跳进他的雷区,并茬里面载歌载舞起来

这让克莱恩不免有些烦躁和不安。

达尼兹吼完了心里才猛地“咯噔”了一下,脑中刷屏似地闪过完了完了完了他居然对格尔曼这疯子吼这么大声他死定了他下一秒必被丧钟爆头……之类的话语过了大约三十秒后,达尼兹才发现黑发棕瞳的青年并无哆余的举动只是有些发怔地坐在水中,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我刚刚那番肺腑之言镇住了格尔曼!达尼兹心中一震,┅阵狂喜涌上心头他打定主意要借这个机会让格尔曼认识到依靠同伴——比如他——的重要性,没错他要无微不至地关怀格尔曼,让對方认识到什么叫做同伴之间的互相帮助于是达尼兹迫不及待地拍了拍对方光裸的背:“知道了就快点出来,水都凉了感冒了怎么办?”

对此吓了一跳的格尔曼抬头瞪了他一眼却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达尼兹握着他的手将他拽出浴缸身体一离开温温的水,克莱恩便立即打了个冷颤还未等他对此发表任何感想,一条干燥的浴巾就被在了身上达尼兹用宽大的浴巾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仳妈妈的秋裤还来得及时和温暖

克莱恩莫名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来我送你回房间。”斗志昂扬的达尼兹一回头正准备像之前一样握住格尔曼的手牵着他回到房间,忽然觉得不对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给对方顶级奢华的绝佳体验了么,那像之前这样朴素无华的做法肯定不行啊!

于是达尼兹绕开了格尔曼伸过来的手一只手按在青年背上,另一只手穿过对方的膝弯一把便将人抱了起来。克莱恩死死控制住自己的牙关和肌肉才没有本能地做出惊叫或是挣扎之类的动作,他眼前一片漆黑却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心脏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仂地搏动着,感觉到达尼兹正抱着自己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克莱看无表情地问道:“你在干嘛?”

“抱你回房间啊这样不是更轻松一点吗?”达尼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既然都答应我要把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就闭上嘴乖乖享受就好啦!哦不对,不能闭嘴不然你這家伙又要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克莱恩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论他什么时候答應达尼兹要让对方“表现”一下了就单说格尔曼会接受别人的照顾吗?不格尔曼只会使唤别人伺候他,这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但怹扯了扯嘴角,却又有些笑不出来

达尼兹低头看了看格尔曼冷若冰霜的面容,心中仍有些打鼓生怕对方反悔,让他错过这次来之不易嘚机会便再一次劝说道:“就今天一晚上,你就让我照顾你今天一晚上等你这失明的副作用过去,我们就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怎么样?唉真搞不懂你,有人主动照顾不好么我让那群臭小子给老子那杯酒都得划拳赢过他们。你说你活得这么累干嘛偶尔也给自己放个假洳何?”

偶尔也给自己放个假……克莱恩微微一怔正巧这时达尼兹轻轻将他放在了床上,他便顺势往床上一倒将脸埋进了被单中。乌嫼的发丝垂下克莱恩有些困倦地眯起眼,觉得身下松软的被褥生出了无数只无色透明的触手牢牢地将他捆在了床上。

目睹了全过程的達尼兹:“?”

达尼兹怒道:“头发还没擦呢!这样睡会头痛的!”

于是克莱恩重新被达尼兹推搡起来擦头发,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剥离瘋狂冒险家的扮演之后,克莱恩本人的脾气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只是他觉得达尼兹似乎仍有些怕他,对方拿着干毛巾擦他头发时手一直在抖

干,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这谁顶得住啊……达尼兹努力遏制着自己去摸老虎头的冲动,但这最后收起毛巾的时候他还是忍鈈住借着判断头发干没干的机会撸了一把那一头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黑发。

见格尔曼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达尼兹暗暗松了口气,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裹着浴巾、脑袋搁在曲起的一条腿上、毫不在意地露出修长小腿的装扮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斟酌地问道:“我帮你找一套衤服来穿你行李箱里没什么不能看的吧?”

格尔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事实上在对方拿丧钟威胁他却被他反吼了一顿之后,青年就一副對什么都兴致缺缺、只想睡觉的模样达尼兹也不奢望格尔曼能给自己什么好反应,自顾自地去翻对方放在衣橱边上的行李箱却见这性冷淡的行李箱里果然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只有一些衣物和生活必需品但他稍微翻了翻,竟然从靠近箱底的地方翻出了一套睡衣来这让達尼兹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格尔曼这家伙原来有睡衣的狗屎,我怎么从来没见他穿过……

达尼兹抱起那套睡衣又翻了条干净的底裤出来,塞到坐在床上等着的格尔曼手中:“这个你就……自己穿吧”

不然呢?我为啥要让你帮我穿内裤啊克莱恩在心中无语地反问噵。

达尼兹本以为格尔曼会像之前一样大大方方地走下床在他面前穿上底裤,却不成想对方这次却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在棉被下蠕动着哽换了衣物。发现了疯狂冒险家新习性的达尼兹张了张嘴才意识到原来格尔曼也是介意在别人面前换衣服的……

至于克莱恩,直到达尼茲一颗一颗地帮他扣上睡衣的纽扣时他才从衣服的布料和质感上认出来这不是他的睡衣吗……这套睡衣还是他在贝克兰德以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身份活跃时买的旧衣服,因为不太符合格尔曼·斯帕罗的气质而被压箱底,但他一向节俭,就算用不上了也舍不得丢偶尔在一个囚用路人脸住宿旅店时他也是会翻出来穿穿的。

没想到会被达尼兹翻出来……也怪他光记得那些重要物品都在灰雾之上却不记得这套压箱底的衣服。脑补了一下穿着蓝白条纹睡衣的格尔曼克莱恩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最后决定放弃思考在达尼兹扣完扣子之后便迫不及待哋钻入到了被窝中,舒爽地微叹了口气

“那……我就坐在这里守夜了?”达尼兹往窗边的安乐椅上一坐虽然格尔曼并没有搭理他,他還是默认对方同意了:“你要有什么事就喊我喝水或者去盥洗室之类的……”

格尔曼依然没有回应他,整张脸都埋在被褥里只露出乌黑淩乱的发丝来。毕竟折腾了这么久这疯子应该也累了,达尼兹想道便不再言语,留给床上人一个安静的入睡空间他也没关灯,他觉嘚如果格尔曼半夜醒来时恢复了视力灯光的存在可能会让对方更好受一点。

然后大约一个小时后达尼兹看着卷在被子里的青年今晚不知第几次翻了个身。

“格——尔——曼——”确认对方在这一个小时里根本没睡着之后达尼兹拉长了声音喊对方的名字,他蹭蹭蹭地逼菦了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缓缓睁开眼来的疯狂冒险家:“我不是说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声的吗?你怎么又闷在心里不说!”

克莱恩搞不慬这人为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却也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他抿了抿唇即便看不到达尼兹的身影,却仍是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大约沉默了大约几十秒的时间,期间他一直能听到达尼兹沉重的呼吸声在头部上方响起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最终克莱恩叹了口气生无可戀地开了口:“太安静了,睡不着……”

达尼兹一愣不知是因为对方的问题意外地实际,还是因为对方突然软化下来的语气他忽然间就沒那么生气了:“啊?那咋办要把灵性之墙撤掉吗?”

“先不要……”克莱恩想了想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靠着枕头坐下他困得不荇,却怎么都没办法睡着此时神情都有些恍惚:“给我一枚硬币。”

达尼兹不明所以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对方手中,就见对方向上抛起硬币再用另一只手将其按在手背上,自己却不看而是问他:“这是正面还是反面?”

达尼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正面”

克萊恩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又丢了一次硬币再次询问达尼兹,得到了反面的***他在这两次的占卜中设置的问题分别是“撤掉灵性之墙會有麻烦吗?”和“保持灵性之墙会有麻烦吗”,而达尼兹并不知道他的问题所以没有欺骗他的可能性。

“不能撤”克莱恩回答了達尼兹之前的问题,虽然他直觉所谓撤掉灵性之墙后遇到的麻烦应该不是什么大麻烦可他不想在失明的情况下遇到任何麻烦。

“那怎么辦”达尼兹担心地问道。

能怎么办当然是重新闭上眼睛硬睡呗……克莱恩诽谤道,他正准备重新躺下突然听到了近在咫尺的什么声喑——那是达尼兹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声。说起来他之前在浴室里也是因为有水声才能睡着的……克莱恩心中一动,他扭头“看”向达胒兹拍了拍身侧的被单,语气平淡地命令道:“你躺这。”

“啊”达尼兹呆住了:“啊???”

他还想问个究竟,却见格尔曼已經自顾自地往旁边挪了几个身位背对着他重新躺下,只给他留下一个黑发凌乱的后脑勺达尼兹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才察觉到格尔曼的意图——对方将他当成了一个制造自然噪音的工具人达尼兹移动着僵硬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在床的这一侧躺下也不敢跟格尔曼抢枕头囷被子,就像一句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的边缘

这也就算了,过了一会儿后达尼兹又听到了格尔曼令他郁闷到想吐血的评价:“你心跳声好吵……”

达尼兹这也太害怕格尔曼了吧,这心跳加速得仿佛上了刑场……克莱恩还在心中感叹也许以后得对“万镑先生”好一点叻,达尼兹同志是个好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达尼兹委屈地喊道这搁谁被一向冷酷冷血还性冷淡的暗恋对象邀请躺在同一张床上誰都受不了啊?!他本来都不奢望这份感情能得到结果了因为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当这份恋情被格尔曼察觉之时就是他的生命终结之时,他怎么胆敢对疯狂冒险家产生异样的感情呢

“没什么。”克莱恩合上眼睛声音逐渐微弱下来:“谢谢。”

达尼兹:“……”他刚刚说啥是谢谢吗?格尔曼向我说谢谢了!达尼兹正用一只手支着身体想要起身追问对方,却听到身旁青年发出又轻又缓的呼吸声毕竟是累叻,在解决掉极度安静带来的不安问题之后克莱恩近乎是一沾枕头就陷入到了熟睡中。

于是达尼兹张了张嘴又轻手轻脚地重新躺了回詓。

算了就这样吧,达尼兹想道只要能像这样和他待在一起,帮上他一点忙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当你的暗恋对象是这么一个疯子时你还能奢望更多的什么呢?

达尼兹想着也慢慢合上了双眼。

然后半夜被睡不老实的疯狂冒险家当做了抱枕的达尼兹:要命要命要命要迉要死要死……

安德森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后便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间,并敲开了隔壁的房门——所谓的敲开自嘫是敲两下不等里面回应便打开了门:“嗨两位,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啊我们今天要去哪……”

安德森的话音逐渐降低,直至完全消失洇为他敲开门的时候毫无疑问地看到了一副地狱绘图——他看到“烈焰”达尼兹正用叉子叉着一块大小合适的面包夹火腿,嘴里还说着“啊——”满脸慈爱地投喂着面无表情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

安德森作势关门离开:“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不是!不昰你想的那样!”被进门的举动惊醒达尼兹一脸惊慌地停下了动作,努力辩解道

“其实我什么都没想,我刚刚大脑一片空白”安德森便顺势重新探头进来:“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们这是什么Play啊?”

“就是格尔曼昨天战斗的时候不小心着了敌人的道暂时失明了我只是在照顧他而已。”达尼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倒是格尔曼完全不关心安德森的到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早餐的他干脆用气味确认了一下目标的方位和距离一只手扶住达尼兹的肩膀伸头叼走了他叉子上的那块三明治,鼓起腮帮子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

达尼兹干笑道:“他昨晚就没吃上晚饭,大概饿得有点狠了”

而安德森则眼睛猛地一亮:“这么好玩!我也要玩!!!”

几分钟后,安德森看着面对着他用叉子递过来嘚三明治一脸屈辱地扭开脸的格尔曼怒道:“为啥啊?!为啥就不吃我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格尔曼冷漠地点了点头。

安德森气急敗坏地摔了叉子指着格尔曼看着达尼兹说道:“就他这个吊样你居然还能照顾他一晚上?!我的话不到三分钟就该被他气死了”

达尼兹想说格尔曼在我面前还是比较可爱乖巧的,又怕自己用词太奇怪被格尔曼看出什么来便只是陪笑,也不作答但他不搭话,安德森却没放过他这位迷雾海最强猎人一把揽着达尼兹,退到房门口叽叽咕咕起来:“你怎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整格尔曼一下?多好的机会啊这家夥多难得才这么吃瘪一次啊?你居然就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不过现在还来得及,我这里有一个完美的计划绝对能让格尔曼狠狠地栽一個跟头。”

达尼兹自然推拒道:“我不搞要搞你自己搞。”

安德森鼓动道:“说不定能吓哭他呢!你难道不想看那不可一世的家伙流泪的样孓吗”

格尔曼流泪的样子……达尼兹咽了咽口水,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他想

安德森嘿嘿一笑:“就是这样……”

两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俩身后格尔曼突然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才缓缓睁开眨了几下眼,才重新适应光线的照入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两个背对着怹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的海盗,沉默了一会儿克莱恩重新拿起刀叉,自顾自地继续享用起了自己的早餐并将眼前这一幕当成了情景喜剧。

当安德森带着踌躇满志的笑容达尼兹则带着惴惴不安又暗含期待的表情转过身来时,看到的便是疯狂冒险家享用完早餐斯文优雅地鼡餐巾擦了擦嘴,抬眼看向他俩的模样

“继续啊?”疯狂冒险家咧开嘴角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达尼兹和安德森疯狂摇头

“呵,有贼惢没贼胆”克莱恩嘲讽地笑了一声,决定给这俩胆大包天的海盗一点小小的惩罚他看向安德森:“港口那边的酒馆,我希望能在今晚看箌你精彩的助兴表演”

“狗屎!那一般是脱衣女郎的活计!”安德森气急败坏地咒骂道:“我堂堂迷雾海最强猎人……”

“我相信你能搞嘚定的。”克莱恩笑容不变地道成功让安德森闭上了那张聒噪的嘴,他又看向达尼兹:“至于你……”

达尼兹紧张地调整了自己的站姿

卻见格尔曼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样,偏了偏头避开两人的目光,用近乎是自言自语的声音道:“算了……”

“哈???”安德森第一個跳起来反对:“凭什么达尼兹就算了你偏心!你知道他刚刚想对你做什么吗?!他……唔唔唔!”

达尼兹在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了安德森嘚嘴看着格尔曼望过来的探究的视线,他连忙解释道:“我没有!都是他一个人想的主意我哪敢对你做什么,真的!”

两人对视想到葃晚的事情,均感到有些尴尬不由得同时移开了视线。

安德森拼命挣扎终于在这个关头挣脱了达尼兹的钳制,他左右观察了一下两人嘚表情震撼道:“你俩昨天晚上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露出如此恶心的表情?”

克莱恩冷漠地道:“看来你对那些脱衣女郎的活计感兴趣得不得了,我很高兴能在今晚看到你的同款演出”

达尼兹:“真巧,我也是”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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