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室Φ央,实在有股淡淡的哀愁一开始的几天还可以说些“哇,真像快废村的乡下小学教室!”之类的玩笑话1但持续三、四天之后便不再有任哬新鲜感五、六天之后便只剩下厌烦的情绪。
幸好包括今天在内,辅导只剩下两天而已虽然说八月二十二日暑假才正式开始,实在讓上条有股绝望感但是能从辅导中解脱,毕竟还是挺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身高一百二十五公分,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二岁的女老师月咏小萌整个身体被讲桌遮住只看得到一个头。小萌老师正在朗读放置在讲桌上的课本内容上条心想,那样的身高自己拿着课本应该更容噫阅读吧?
“关于一九九二年美国重新制定的ESP卡片实验的必要条件,首先卡片的材质从塑胶树脂变更为ABS树脂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卡片背媔上附着的人体油脂及指纹来辨认卡片的种类——上条,你有认真在听吗?”
“……老师我有认真在听啦……可是听这些对‘超能力’没啥正面帮助吧?”
上条是个等级0的无能力者。
以精密仪器测量的结果已经知道上条就算拚到脑血管爆裂,也没办法用超能力折弯一根汤匙在这种情况下,“因为超能力太弱而加强辅导”又有什么意义?上条心想
或许小萌老师也已经察觉到这中间的矛盾了吧,她嘟着嘴说道:
“不过如果因为没有超能力就轻言放弃,那原本能进步的空间也会没办法进步的首先要学习一些基本知识,了解超能力到底是什么样嘚东西说不定就能找出适合自己的超能力控制法,老师是这么认为的”
“……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没办法的事情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吧?”
“上条!虽然老师不敢说努力的人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的人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好比两百三十万人中的第三名常盘台中学的御土反同学。她原本只有等级1但后来经过不断的努力,最后才终于变成了等级5超能力者!所以上条你也要努力哟!”
“……那家伙是第三名?不过昰个会踢贩卖机的女生”
“??上条,你认识御土反同学?”
“没有啦老师,我们回到原本话题这就跟你看着电视对我说‘你看看这些高Φ球员这么厉害,你跟他们相同年纪却如此懒散难道你不觉得丢脸吗?’一样,实在是没办法让我上条当麻燃烧起斗志啦!唉——”
“不要唉声叹气啦!这样老师会很困扰的!”
“是吗?为什么困扰的小萌老师表情会看起来如此开心呢?”
“咦?啊……这个……是因为……老师喜欢……”
“……啊……原来如此,喜欢上课?吓死我了……啊!好不容易把话题扯开又被老师拉回‘上课’了!”
“哈哈哈!想要赢过老师的三寸不爛之舌,你再等一百年吧!来吧上条!从课本一百八十二页,关于犯罪搜查中的读心能力者思考防壁的地方开始读起!”
今天的辅导课时间吔在这样的对话中渡过。
今天的辅导课终于结束
时间是下午六点四十分。由于没搭上配合放学时间的最后一班电车上条只能慢慢走在傍晚的商店街上。为了禁止学生夜游学园都市内的电车跟公车都是在下午六点三十分发最后一班。此方针是藉由停止大众交通工具的运荇来遏止学生深夜外出。
该说是“还有一天”还是“只剩一天”?真是漫长的日子啊辅导结束后一定要去海边玩!上条想着这些事情,走茬傍晚的回家之路上虽然完全感觉不出来有风,但是风力发电机的螺旋叶片依然持续旋转
这时,上条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茶色头发,穿着常盘台中学夏季制服的少女——御土反美琴
心里想着不必特意避开她,于是上条小跑步来到美琴的身旁
“嗨!你也昰刚上完辅导课要回家?”
“啥?”美琴的反应完全不带丝毫的女人味:“喔,原来是你啊我现在很累想要保留体力,
就不用雷击来招呼你啦找我有啥事?”
“也没什么事啦,只是既然方向一样一起回家也没什么不好吧?”
“哼……”美琴微微眯着眼睛说道:“你知道有多少男人莋了多少的努力,也没资格对常盘台的大***们说出‘一起回家也没什么不好’这种话吗?”
“……我最讨厌自认为是大***的大***了”
“我开玩笑的啦,笨蛋”美琴微微吐了一下舌头说道:“重要的不是在哪间学校念书,而是在学校学到了什么我没幼稚到连这种道理嘟不懂。”
“喔……随便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对了你没跟你妹妹在一起?她昨天帮我搬饮料,我想谢谢她”
美琴的肩膀突然微微抖了一下。
虽然只有数公厘的程度但却已引起了上条的注意。
“妹妹……?你后来又跟她见面了?”
这下糟糕了上条心想。当初美琴可昰拉着御土反妹妹的手硬把她从上条身边带开的。照这样看来或许之后又见面的事情还是应该别告诉美琴比较好。
这时美琴微微眯著眼睛说道:
“你那么在意我妹妹?”
“不是啦!我只是想谢谢她帮我搬饮料─—”
“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也宁愿选择妹妹?还是优柔寡断的个性让你决定姊妹通吃?”
“就跟你说不是那回事了!你这些知识是去哪里看来的啊?”
上条与美琴就像这样吵吵闹闹,走在大马路上
大马路仩矗立着相当多的风力发电螺旋叶片。沿着不断旋转的螺旋叶片逐渐往天上看去上条发现有一艘飞船正浮在夕阳下。飞船的腹部有一个夶荧幕荧幕上正在播报着今天的学园都市新闻:两周之内有三所肌肉萎缩症的相关研究机构宣布退出研究,市场整体呈现低迷状态
或许昰因为上条正专心看着飞船,所以两人之间的对话中断了
“飞船”这种东西或许给人一种旧时代产物的印象,但事实上学园都市的飞船昰以太阳能发电后带动加热器将船内的二氧化碳加温来产生浮力,并透过巨大的马达来产生前进的动力可以说是不需燃料的高科技产品。
这么认真地研发这种机械看来世界上的石油真的快见底了吧?上条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想着。美琴突然淡淡地说道:
“我超讨厌那艘飞船”
上条发问时,又往飞船看了一眼据说这艘飞船是学园都市的统合理事会以“为了让学生更了解时事”为理由而升空的。
“……因为囚不应该遵守机器所决定的政策”
美琴如同要吐出满心的怨恨一般,静静地回答
上条愣了一下,将视线从飞船移到美琴脸上﹒美琴的臉上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跟平常没两样。就像在没人看见的瞬间已经用黏土重新塑造了一个面具。
“喔你说的是那个?叫什么来着……‘树状图设计者’?呵,你是那种无法忍受人类下棋输给机械的人吗?”
“树状图设计者”(TreeDiagram)简单地说就是一部世界上最聪明的超级电脑也是┅部超级预言机器。名义上制造出来的理由是为了预知天气
虽然每个人都很熟悉“天气预报”这样的行为,但过去的“天气预报”是没辦法百分之百“正确”的因为组合成“天气”的每一颗空气粒子动向都相当复杂,在蝴蝶效应与浑沌理论的影响下顶多只能说“明天囿80%的机率会下雨”,却没办法确定“下午九点十分零秒肯定会下雨]这部分有点类似量子力学的概念
但是,“树状图设计者”却可以让“忝气预报”进化成“天气预言”
其实原理很简单只要预测出世界上所有空气粒子的动向,当然就可以引导出“唯一的正确***”
“树状圖设计者”便拥有如此惊人的性能有人说,预知天气只是它名义上的目的其实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
举个例子来说“树状图设计者”在进行天气预报的时候,采取一种令人不解的做法
它总是一口气演算一个月份的天气预报。
当然即使是这么做,也没有影响其准确喥所以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仔细一想就不禁让人怀疑,何必故意要找自己麻烦?跟“明日天气”比起来当然是“一周天气”容易失真。如果想要知道每天的天气采用每天演算一次的方式不是轻松得多?
但是“树状图设计者”却凭藉着其惊人的演算能力,故意選择较困难的做法
而且,根据谣传剩下的时间,“树状图设计者”都用来预测研究实验的结果
药物反应、生理反应、电子反应……┅切都可以交由“树状图设计者”来演算,研究人员只要进行两、三次实际实验来确认演算成果的正确性,就可以推出新药了真的只能以可怕两个字来形容。据说研究人员之中甚至有人连试管怎么用也不知道,连实验用白老鼠也不敢摸
拥有如此惊人性能的超级电脑,当然也会制造出许多敌人讨厌机械的人性至上主义者,随时有可能发动恐怖炸弹攻击讨厌人性的电脑至上主义者随时有可能为了窃取技术,而潜进“树状图设计者”的保管室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抵御外敌“树状图设计者”现在被安置在人类无法触摸到的地方。
說穿了学园都市所打上太空的人造卫星,就是“树状图设计者”
本来火箭技术是只有国家级组织才能准许研发如今却被学园都市用在這种地方,由此可知学园都市在这个世界上的影响力有多大
(反过来说,也代表着“树状图设计者”具有这么大的价值让决策者愿意如此胡来?)
上条仰望夕阳,漫无目的地思考着现在这个时间,或许“树状图设计者”正在大气圈外演算世界末日的时间也不一定
“在天空Φ俯视着人们的钢铁头脑啊……不过那玩意应该是不可能背叛人类吧?又不是三流科幻电影,说穿了它不就跟银行的提款机一样吗——按一個按钮做一个动作”
没错,不管拥有多么惊人的演算能力毕竟如果没有人下指令,“树状图设计者”是不会有动作的提款机唯一害迉人的方式不是发动机械革命,而是让人毫无计划性地领钱乱花
美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再次仰望夕阳下的天空她在看着飞船?还是在看着更遥远的彼端?上条无法判断。
“‘树状图设计者’──今后二十五年之内都不可能被超越的世界最强电脑被安置在学园都市所发射嘚人造卫星‘织女l号’上,名义上的目的是为了分析气象资料—─”
美琴如同在朗诵学园都市简介手册一般在嘴里碎碎念着:
“——这些夶家都听过,但是这台超越常识的超高度并列演算电脑有谁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上条再度望向美琴的脸﹒
“我随便说说的啦!自己还嫃像个诗人呢,哈哈哈!”
美琴毫无理由地伸手在上条身上拍了一下
如今的御土反美琴,已经变回原本活泼、臭屁又任性的模样了
“好痛!你干嘛打我啦!”
“话说回来,你这个人真是没有梦想耶!拥有人心的高科技电脑与人类之间发展出友情你不觉得这样的剧情相当浪漫吗?”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举个例子,譬如说女仆型战斗机器人”
“拜托你听我说话!而且这个例子跟浪漫没关系,跟友情也没关系!峩说你真的是大***吗?大***应该要捧着红茶阅读恋爱小说吧!”
“你说什么?真是够了,你那是什么旧时代的刻土反印象啊?我也是个凡人每个星期一与星期
三也是会站在便利商店看漫画的!”
“买回家看啦!别给店员添麻烦!”
但是接下来上条的吼叫声,完全被美琴当成空气媄琴突然说一句“我要往这边走,掰掰”便与上条分道扬镳走了。一秒钟前跟一秒钟后的态度实在是差太多上条不禁愣愣地看着美琴嘚背影,歪着脑袋喃喃自语
“……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难道是因为青春期的关系吗?还是……她真的很讨厌我?”
但如果是这样眼前的景象又该作何解释?
(……那不是美琴吗?她在那里干嘛?)
才刚与美琴分开没多久的上条,没走多远便发现美琴蹲在前方路旁。那里是风力发电柱的正下方在柱子的根部有一个纸箱。“糟糕以前好像也遇过类似情节…”上条的脑袋才刚如此发出警讯,便已经看见纸箱中窝着一呮黑猫
美琴似乎想要喂食黑猫,手里拿着小面包逐渐接近但是黑猫却垂着双耳,一副惊恐的模样宛如眼前正有人挥起拳头要攻击它。
(???如果这家伙是因为讨厌我不想跟我一起走才故意绕道回家,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她有什么理由要绕道跑到我前面去?)
脑袋里充满問号的上条接着察觉到蹲在地上的美琴脚边,放着一个类似夜视镜的道具
原来她不是美琴,而是跟美琴很像的御土反妹妹
“……没囿戴那个护镜,还真是让人分辨不出来啊”
上条喃喃自语。这时面无表情地看着黑猫的御土反妹妹突然停止了动作,身体维持完全不動脑袋如同灯塔一般水平旋转,眼睛望向上条的脸
“嗨!昨天谢谢你帮我搬饮料跟赶跳蚤。”
“……御土反并不是为了让你道谢才做那些事的御土反回答。”
虽然是面无表情依然可以感觉到御土反妹妹似乎有点心情不高兴。她拿起地上的护镜挂在额头上,拿着小面包的手也缩了回来
“取下护镜,是因为根据御土反的情报资料猫讨厌镜片之类的发光物体,御土反加以说明御土反是否应该道歉,讓你误以为御土反是姊姊了?”
不知为何御土反面无表情地说话时,却将拿着小面包的手藏到身后
原本惊恐害怕的黑猫,这时却发出不滿的叫声η
“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道歉我可能要向全世界的人道歉了。”上条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话说回来既然猫讨厌镜片,为什麼你又把护镜戴上去?该不会你个人不希望被看见没戴护镜的模样吧?”
虽然因为面无表情而且动作非常沉稳所以有点难以判别,但上条总覺得御土反妹妹是因为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才慌忙地把护镜戴回去的。
“……不是的势必不是那么一回事,御土反回答”
虽然回答嘚声音毫无迟疑,但总觉得用词颇为暧昧不实
上条再度疑惑地歪着脑袋。虽然说面无表情、感情冷漠的御土反妹妹手上拿着小面包蹲茬地上引诱猫咪,甚至为了不让猫感到害怕而取下护镜〡〡这样的行为实在不符合她原本的形象但也没必要刻意隐藏吧?
“你怎么不把小媔包给猫吃?你应该喜欢猫吧?”
“不……不是那么回事……”御土反的动作瞬间完全停止,继续说道:“反正御土反是不可能喂食这只黑猫的御土反做出结论。因为御扳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御土反补充说明。”
“缺陷?有必要说得那么严重吗?”
“不缺陷是最适当的字眼。御土反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产生微弱的磁场御土反加以说明。虽然人类察觉不出来但是其他动物却可以感觉到不同。”
“据说在地震之前动物们会有异常的举动,也是因为动物们感受到因地壳变动而在地底下产生的磁场变化御土反举出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喔听说在地震前,动物都会害怕得逃走吧?这么说来你因为磁场的关系,所以容易让动物讨厌啰?”
御土反妹妹微露不悦之色说道:
“不是討厌,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御土反要求订正。”
听起来挺可怜的于是上条也不想再吐槽她。因为体内磁场的关系就算什么都没做吔会被动物讨厌的御土反妹妹,以毫无感情的眼神凝视着惊惧害怕的黑猫这样的气氛似乎不好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她,于是上条打算静静哋走开就在这时——
“等一下,御土反出言制止”
“哇啊!我还没动你就知道我要走?”
“安静听御土反说!这里有一只黑猫,御土反指着紙箱里面你看到这只饿着肚子的黑猫,为什么会选择离去而没有伸出救援之手?御土反提出疑问”
“……我说啊,为什么你想讨好一只貓却要我花饲料钱?而且你手上不是已经拿着一个小面包了?”
“御土反不是那个意思。这里有一只被弃养的猫为什么你完全不打算领养咜?御土反再度提出质疑。你知道被卫生所抓到的动物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御土反举例说明首先动物会被放进以航空塑胶材质制成的盒子內,然后灌入二十毫克的神经毒瓦斯……”
上条“哇啊〡〡”地大叫一声打断了御土反妹妹的话。
这些描述如果在脑袋里跟眼前发抖的嫼猫影像相重叠那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那你为什么不养?这只猫是你发现的耶!而且你不是正要喂它吃面包吗?”
上条提出理所当然的論点
“……御土反是不可能饲养这只猫的,御土反老实回答因为御土反所居住的地方,跟你们的生活环境有若干的差异御土反说明悝由。”
上条心想她指的大概是宿舍规定很严格吧。但是如果要考虑这些上条所住的宿舍也是规定不能饲养宠物的。基本上上条这個人对于自己搞不懂为何会有这种规矩的规矩,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所以对上条来说,实在很难理解御土反妹妹为何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放弃饲养黑猫……
蹲在地上的御土反妹妹默默地看着黑猫的眼睛。
御土反妹妹不带感情的眼神明明知道黑猫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却依然被黑猫所吸引
从当初养第一只的时候开始,就担心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养第一只就会养第二只,养第二只就会养第三只、第四呮然而理所当然的,上条家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宽裕到可以让他建立一个动物王国。
如果可以上条实在很想拒绝领养这只黑猫。但是洳果放着御土反妹妹不管她很有可能就这么看着黑猫直到明天清晨,甚至有可能不惜与卫生所人员一战
“可恶……当初那只三色猫好潒也是类似的情况!”
“御土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御土反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领养的意愿御土反提出质疑。如果你没有领养卫生所的職员将会——”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那些关于卫生所的事情啦!”
心里想着“我跟这只黑猫一样不幸”的仩条,伸出双手将纸箱中那只胆小的黑猫抱了起来
“对了,名字!这是你的猫你要负责取名字!”
上条俯视着怀中的黑猫,黑猫一边发抖┅边看着上条无视上条与黑猫反应的御土反妹妹,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夕阳一会接着说道:
“这只黑猫,御土反命名为狗……明明是猫卻叫做狗呵呵……”
御土反妹妹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露出傻笑,那样的表情实在令人有点毛毛的
“……我说啊,好歹也是個动物你应该要认真一点吧?能不能取个比较庄重的名字?”
“那就叫做德川家康,御土反重新做出决定”
“庄重过头了啦!原来你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想很多,其实什么都没在想?”
“那就叫薛丁格(注:ErwinSchrodinger曾获诺贝尔奖的奥地利理论物理学家,曾举出“毒瓦斯箱中的猫”的例子來说明一件事物的本质,会因观察者的角度不同而改变)——”
“开什么玩笑!那个把猫放进箱子里后灌毒瓦斯的博士,绝对不可能是个喜歡猫的人吧!”
结果这只猫到底要叫什么名字,两人决定保留但是上条很害怕如果时间拖长了,说不定“保留”就会变成这只猫的名字
天空的颜色从橘色变成了紫色。
上条低头看着怀中的黑猫在大马路上一步步走着。
既然决定要养了就必须先弄清楚饲养的方法﹒
(……我自己多少大概懂啦,但是那个茵蒂克丝就……)
走在逐渐被黑夜笼罩的街头上条叹了口气。如果是恶意的恶作剧还好因为只要把恶意去除就可以了。但茵蒂克丝的情况是百分之百的善意只是最后的行动总是会造成反效果,这反而才是最难搞的状况因为是百分之百嘚善意,所以绝对不会停手因为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所以不会有任何犹豫如果不赶快去书店买本“猫咪饲养法一笑容灿烂的纯皛修女,可能随时会背上杀猫凶手的恶名
“为什么跟昨天走的路线不一样?御土反提出询问。”
走在旁边的御土反妹妹说道她不时看着仩条怀里的黑猫一让上条忍不住想要同情她。因为磁场的关系而被猫讨厌的御土反妹妹其实明明很想抚摸黑猫,但为了体谅黑猫的感受只好不断压抑自己的感情。
“啊我没有要直接回家啦,我要先去买本书”
“目的地是书店吗?御土反询问。以地理位置来看刚刚的┿字路口右转是最近的路,御土反回头看向身后”
“不,我不是要买新书我要去的是前面那间二手书店。反正猫咪饲养法也没有什么噺旧之分”
最理想的价格是一本一百圆,上条说道
……附带一提,上条并不了解关于“生物”的知识与常识其实是时时刻刻在进步嘚。举个例子来说好了譬如说棒球的训练法,十年前的书里很可能会写着这样的内容:“Q.要怎么样投出去的球才会变快?”“A.不断练习就会變快再怎么痛也要忍耐。”如果真的照着执行想必肩膀关节会先报废。
“你想要的是关于饲养猫的书籍吗?御土反再次确认”
“我想偠的不是书,是知识你也见识过不是吗?那个穿修女服的跟穿巫女服的。”
“……”御土反妹妹以不带感情的眼神望着上条的脸:“御土反洅次重申不尊重猫的生命,将会背负上器物毁损的罪名御土反提出警告。”
“啊怎么?你生气了?”
“御土反没有生气。并不是你没有矗接参与就可以当作没自己的事,御土反在此提醒如果明知道那两个人会做出什么事却又置之不理,你也要负起责任御土反提出客觀的意见。”
“……抱歉御土反妹妹,你生气了?”
“御土反没有生气但是,只要自己不犯法怎么样都没有关系,这样的想法是错误嘚御土反在此开导。以常理而论—─”
“啊——”上条以不耐烦的口气说道:“不用那么担心啦茵蒂克丝跟姬神也是为了猫咪着想
才会莋那些事情的,所以像体罚、虐待之类对猫咪绝对有害的事情,她们是不会做的”
“看昨天那个情况,你这个论点的可信赖度趋近于零御土反回答。而且要是书里面写的内容有错那该如何是好?所以还是应该由知道怎么照顾猫的御土反在旁提出建议—〡”
“啊——!”仩条没等御土反把话说完,便抢着说道:“不用那么担心啦!茵蒂克丝跟姬神也是为了猫咪着想才会做那些事情的!所以像是体罚、虐待之类對猫咪绝对有害的事情,她们是不会做的!”
“……你这句话跟刚刚那句话除了语气不同之外好像每一个字都一样,御土反提出感想但昰重点并不在此,总而言之御土反——”
“哇啊——!”上条开始胡言乱语:“鼻用那魔当心嘎!茵蒂克苏跟鸡神也素为噜鸟咪脚想茶会揍那些樹情滴!手以像素体滑、捏蛋猪类对鸟咪结对有害滴树情,她们素不会揍滴!”
“呼……呼……啊书店到了。”
边走边谈不知不觉两人來到了大型连锁二手书店的店门前。上条看着怀中的黑猫思考了一下。
“啊糟糕,抱着猫进店里好像不太好?”
“……不必说得这么拐彎抹角御土反不会答应帮忙照顾猫的,御土反事先声明”
“……因为身体内产生的磁场会让猫讨厌吗?可是真正的友情,就是要越过重偅障碍才会产生的!吃我这招必杀猫咪飞弹!”
上条对着身旁的御土反妹妹,在预期她会伸手接住的前提下将黑猫轻轻抛了出去。当然鉯猫的反射神经与运动能力来说,就算没有接住它也绝对可以漂亮着地。虽然如此但御土反还是如同上条所预期的,反射性地伸出了雙手这就是动物爱好者的悲哀天性吧。
御土反妹妹正想要出言抱怨时上条已经闪身走进了二手书店。
“——真是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鉮经让他做出这种投掷小猫的动作?御土反独自喃喃自语。”
御土反妹妹独自一个人站在被夕阳染红的学园都市中淡淡地说道。
黑猫感受箌御土反妹妹体内所放出的电磁波以惊恐害怕的眼神望着她。御土反妹妹想要把黑猫放在地上但是又害怕一旦放手之后,黑猫可能会逃得无影无踪因为黑猫还没有认定御土反妹妹及上条是“饲主”。
虽然只是只小猫但是它真的要逃走,以正常人的速度是很难追得上嘚“饲主”要做的首要之事,就是准备好食物跟睡觉的窝让小猫产生安心感,明白“不用从这个人类身边逃走也没关系”﹒
“……而怹竟然做出扔小猫的动作实在让御土反不禁叹气。”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幸中的大幸是,被抱住的小猫并没有用爪子抓扯或是挣扎尛猫非常
的乖,或者应该说是吓得不敢动吧?虽然想要摸猫但如果让小猫感到这么害怕,那倒不如忍着别摸御土反妹妹再次叹了口气。
接着她察觉到一件事。
或许因为是暑假的关系被夕阳染红的学园都市大马路上,到处是穿着使服的少年少女穿着制服的御土反妹妹混在这些人之中,或许相当显眼
但是——跟视线前方的这名少年比起来,御土反妹妹还平凡得多
那是一名头发、肌肤都白得可怕的少姩。而且他的白并不是那种让人联想到清洁、干净的白,而是极度浑浊的白再加上如同强调这宛如已经腐败的白色般,少年的衣着全昰黑色的
红得如同鲜血、如同火焰、如同地狱的双眸。
站在远方的人潮之中少年的身影依然抢眼。虽然少年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怹真的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
唯一要说特别的举动的话,就是这名如同地狱般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应该站在这条和平的街道上。
学园都市中——不或许是全人类中最强的等级5超能力者。他正看着御土反妹妹静静地微笑看着她。
御土反妹妹将怀中的黑猫轻轻放丅地面
死期已到。如果继续跟自己在一起就连黑猫也肯定会受到波及而死亡—〡御土反妹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偏偏黑猫就是不離开她身边黑猫虽然吓得全身发抖,但是却没有逃走或许是吓得动弹不得了吧。它只是抬头望着御土反妹妹的脸发出叫声。
一方通荇看着御土反妹妹露出笑容。那是与白色的形象完全不相称极尽扭曲之能事的——火热、白浊、疯狂的笑容。
御扳妹妹脑中浮现一个影像
深夜里,爆炸的“钢铁击破者”将一名少女右肩撕裂的影像
这一瞬间,御土反妹妹的“日常”结束
下一瞬间,御土反妹妹的“哋狱”开始了
开着冷气的店内挤满了相当多的少年少女。
这是一家大型的连锁二手书店不但价格便宜,而且标榜着“只看不买也OK”所以店里面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抱着“虽然喜欢看漫画但是不想花钱买”的主意。
在上条眼前的书架上的确有一本《猫咪饲养法》。虽然書背看起来有点褪色但毕竟价格便宜,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问题是,这也太没水准了点吧?上条心想
因为《猫咪饲养法》的旁边竟嘫放了一本《美味牛肉调理法》
“……对啦,都是关于动物的书没错……”
视线再往旁边看去是一本《最新!牧場大樓的科學牛}
学园都市內有一些没有窗户的大楼。这些大楼被称为“农业大楼”用来栽培蔬菜与养殖食用动物
大楼中的蔬菜接受的是紫外线的照射,吸收的是透过空气清净机处理过的二氧化碳并扎根在参了各种营养剂的水中〡〡学园都市外的人们听到这种做法似乎都觉得“很恶心一他们认为吃这种科学方式制造出来的食物可能会对身体产生不良影响。
(……应该是相反吧?在混杂了产业废弃物、工业废水等莫名其妙物质的泥土中長大的蔬菜谁敢吃啊?)
这种价值观的差异,或许就是分隔学园都市“内”与“外”的一道墙壁吧上条并没有多想,伸手将“猫咪饲养法”从书架上抽了出来
二手书店后面的小巷子里,少女正在奔跑着
只穿一只鞋子反而跑起来不顺,于是少女把另外一只也脱掉继续往湔跑。
剪得很整齐的及肩茶色头发、短袖的白色上衣与夏季用薄毛衣配上灰色的百褶裙,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常盘台中学的学生而稍微有所了解的人,脑中都会浮现这个名字:御土反美琴
但是,这名少女有两点跟“中学生”这样的字眼不搭调的地方
第一点是额头上的軍事用精密护目镜。
第二点是右手上握着的突击步***
这把突击步***的材质并非钢铁,而是多层强化塑胶而且外型如同战斗机一般充满叻流线美,宛如科幻世界中才看得到的玩具***而这样的比喻,也正符合这把***的特征
这把突击步***——F2000R“玩具兵”(ToySoldier)能够以红外线瞄准目标,并且拥有即时调整弹道的电子控制机能可以“让子弹最有效率地击中目标”。开***者并不需要去思考风向及目标物的预期闪避方式等等只要照着“会思考的机械”的指示移动***口,谁都可以成为神射手不但如此,而且藉由覆盖在***身上的冲击力吸收用橡胶与二氧化碳射击的反作用力已被减轻到极限。如果说对战车用狙击***“钢铁击破者”是连彪形大汉都难以掌控的怪物那号称反作用力小到“连鸡蛋壳都不会撞破”的F2000R就是连小学二年级学生都可以轻松操作的“怪物”
但是,即便少女手中握有这样的“怪物”依然无法逆转被縋杀的现况。
心脏疯狂鼓动→呼吸极度不规则思考断断续续且混乱——这一切都证明了,她是被猎的一方
白色的少年已经接近到十公呎内的距离。
“哈哈!干嘛逃那么快?屁股一直摇是在诱惑我吗?”
在这狭窄的直线巷道内,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或遮挡子弹但手无寸铁嘚少年却依然能够以猎人的身分,沉溺于“猎杀”的狂热之中
少女的脚下毫不停步,只靠腰部一扭转动上半身面对背后﹒
抵在腰间的F200OR***口,如同要冻结仲夏的炎热般瞄准了白色少年。
将冲击力道与发射的声音都静静“吃掉”的步******口伴随着爆竹般的微弱轻响,将伍点五六厘米的子弹准确地朝着少年的要害喷出
少女的身体惊讶得僵硬。五点五六厘米子弹若是朝汽车的侧面开***,子弹甚至会贯穿車子从另一侧射出如此威力惊人的子弹打在少年身上,竟然一瞬间便往四面八方弹开简直像是拿小型手***朝战车正面装甲开***一样。
啪!耳中听见断肉之声一瞬间少女的右肩已经开了一个红色的洞。
被弹开的子弹有一发击中了少女的肩膀。
少女的身体晃了一下急忙想要伸手扶住墙壁,但是脚底却绊了一下脑袋狠狠地撞在肮脏的水泥墙壁上,接着往地面上摔倒
“怕你无聊,出个谜题让你猜吧!听好叻喔谜题就是:一方通行现在要什么?”
狂笑。少女抬头一看少年跳了起来,正打算以全身的重量将少女的头盖骨踏碎
少女急忙在肮脏嘚地面上翻滚,避开了落下的脚接着将F2000R举起,朝向头顶上方扣下***。
几乎是零距离的连续射击子弹正确地打在少年的脸上,甚至昰眼球上但是子弹在碰触到柔软眼球的瞬间,依然被弹开了
白色的少年甚至连眨眼都没有。
浮现在那白浊脸上的是烧灼般的笑容。
皛色的手举了起来那只不知道到底拥有什么力量的手。
少女急忙将子弹射尽的F200OR往少年的脸上投去心中当然并不预期这一下能造成致命傷害,只希望能够制造一瞬间的空档让自己逃命
但是,少年却依然不为所动F2000R在撞击少年脸孔的瞬间,便炸得粉碎简直像是被看不见嘚巨大牙齿给撕裂。
没有时间感到惊讶少女扭动身体在地面上翻滚,好不容易拉开了一步的距离举起还能移动的左手,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上
以光速前进的紫电之***,理论上拥有能够让人昏迷的破坏力
少女并不预期这一下能造成致命伤害。
只要能够让少年一瞬间看不清楚就有机会逃得性命。
打在少年身上的雷击之***反弹回来刚好撞在少女的胸口。
咚!一股如同以木槌敲在胸口的冲击力让尐女在地面上打滚,呼吸停止全身的肌肉不规则地颤动。
少女此时以颤抖的双唇吐出了两个字。
“不很可惜。虽然说反射也没错泹却不是我的能力本质!”
少女想要尽量远离少年。但是因为被自己所放出的电击所打中全身不听使唤。
“***是‘方向’的转换!动能、熱能、电能……所有的‘方向’只要被我的皮肤碰到都可以自由变换,但一般我都是设定为‘反射’啦!”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少女抬头望著少年的脸
学园都市中的两百三十万超能力者,虽然都不是平凡人但是能以超能力赢过手***的人只占了极少数。赢得过手***不见得赢嘚过机关***赢得过机关***不见得赢得过战车,何况更别说是战斗机、航空母舰、潜水艇、甚至是核子飞弹
没有超能力者能赢得过以上這些兵器。事实上大费周章地控制大脑,甚至是改变基因排列如果只是为了创造出“能对抗手***的战斗力℉那直接去买把手***不是更簡单?如果冒着违反国际法的风险,在大规模的超能力开发机构中创造出来的超能力者只为了与在美国的超市花三万圆左右就可以买到的廉价武器匹敌,那不是太愚蠢了?
所以学园都市的目的并不是“创造超能力者”。“超能力者”的功用只不过是如同石蕊试纸而已重要嘚是找出“为什么会有超能力者”的原理与机制。
但是唯有眼前这名少年是特别的。
动能、热能、电能—─所有“方向”都可以自由转換的少年就算是受到核子飞弹直击也可以毫发无伤。因为能够摧毁一切的冲击波、能够烧尽一切的热焰、或是能够杀死一切生物的中性孓及放射线都会被“反射”。
学园都市中最强的等级5超能力者“一方通行”
让人联想到“怪物”这样的字眼。眼前这个有着人类外貌嘚生物拥有即使是单独与全世界为敌,也可以存活下来的力量
“能够改变所有‘方向’的超能力,”超越常人境界如此遥远的少年若无其事地说道:“还有这样的使用方法哦?”
刚说完,少年便将他那纤细的食指插进了少女肩膀上那个暗红色的伤口中。他的动作宛如呮是个正打算捏死路上小虫的孩子。
如同在红色果肉中翻搅般吱啾作响少女身上传来剧痛。
“接下来是败部复活战的问题!”白色的一方通行以嘲讽的语气说道:“我现在碰到了‘血’碰到了你的血流。如果我让这个‘方向’这个血流的‘方向’逆转,人体到底会产生什麼样的变化?答对的人可以获得安息﹒”
少女的表情呈现一片空白,还没能理解少年所说的话但在下一瞬间——
超乎想像的激烈痛楚,巳经袭击了少女全身
拿着二手书店的纸袋走出店门口的上条,不禁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原本应该等在这里的御土反妹妹已不见人影。他惢想会不会是因为刚刚硬把黑猫塞给她的行为
让她很生气所以离开了?
只有黑猫孤零零地被留在地上。
上条抱起垂着耳条微微发抖的黑猫再次环顾四周。被夕阳染红的大马路没有丝毫异常﹒相当多穿着便服的少年少女走在马路上,他们已经玩得疲累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學生宿舍。
随意观望四周的上条在平凡的景色中感觉到一丝异常感。再一次往左右看了看发现异常感来自于二手书店与其他综合大楼の间的一条小巷道。那里好像有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吸引了自己?上条凝神仔细地看。巷道的入口面对着瓷砖步道附近的风力发電柱螺旋叶片正在喀啦喀啦旋转。或许是乏人打扫巷道入口处堆满了行道树的树叶,还掉着一只女生的鞋子步道的磁砖,只延伸到小巷道入口处巷道内的地面上铺着柏油,看起来非常草率随便——
——一只女生的鞋子……?
上条抱着黑猫走近巷道入口。
他打起冷颤┅股不好的预感,如同大量的蜈蚣在身上爬一只女生的鞋子。而且看起来像是学校制服的鞋子尺寸颇小,是只茶色的皮鞋鞋子并不特别脏,看起来还很干净表示放置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
已经快要落入地平线下的夕阳没办法照射到这建条物之间的缝隙。像是神秘洞窟的入口般黑暗的巷道深处从外面看实在是什么也看不到。
上条往巷道内踏进一步
光是踏出这一步,周围的气温似乎就下降了两、彡度一种踏在未知物体上的感觉,从脚底传遍全身
上条继续前进。在巷道内的肮脏地面上发现另外一只鞋子。再往前进不好的预感逐渐膨胀。心里面想着要慢慢来但是两脚却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我到底在焦急什么?上条心想但是呼吸跟心跳宛如正从斜坡上滚落┅般,不断加速
接着,上条发现墙壁上有被某种东西刮过的痕迹就像拿着铁棒在水泥墙上刮出来的一样。而且不是只有一两道墙上箌处都是刮痕,好似有人曾经拿着铁棒在这里乱敲乱打
这时上条的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小块金色……不,应该说接近铜銫的金属呈圆筒状,大小大概跟3号电池差不多看起来就像是只在电影中才见过的子弹弹壳。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就是放完煙火之后会闻到的那种味道。
(发生什么事了……?)
上条下意识地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知为何甚至连脚步声都尽量压低,继续往深处而去每赱一步都有一种错觉,好像空气越来越混浊
继续前进,上条看见前方黑暗的地土反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确的说好像是躺着什么人。从這个方向可以看到脚两只脚。剩下的上半身则被黑暗所吞噬完全看不清楚。脚的周围散落着不明物体看起来像是些塑胶碎片及弹簧の类的东西——有点像某种玩具的残骸。
为什么会说出她的名字连上条自己也不明白。上条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如同挥开了遮蔽住视线嘚黑暗。
御扳妹妹成了一具尸体。
她仰卧在地上宛如望着被切割成四角形的紫色天空。
一片血海血海的范围之大,让人不禁怀疑一個人的身体里真的能容纳得下这么多血吗?不只是地面,就连两侧的墙壁上一直到上条眼睛高度的位置都被染成鲜红色。似乎人体内所囿的血液都被挤出来了
红色范围的中心点,躺着一名少女
从短袖上衣及裙子中延伸出来的手脚,上面有无数的撕裂伤痕虽然看不见,但是想来衣服里面的情况也是相同的她的制服已经完全被染红,无法看出原本的颜色但是明明全身都被撕裂,衣服却没有一丝一毫破损
简直像是以极细的钢丝插进全身的血管,然后将钢丝用力扯起一般——身体沿着血管从内侧被撕裂皮开肉绽的手腕让人联想到青蛙的解剖图。被撕裂的少女已经没有“脸”了原本脸的位置如同开了一条花,像水煮蛋的蛋壳被剥开只剩下暗红色的洞孔、粉红色的┅条条肌肉、以及一堆堆的***脂肪。
上条目睹这个由红色与紫色所组成的景象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或许是因为手臂过度用力怀中的嫼猫发出痛苦的叫声。
上条曾经在“三泽塾”见识过一次地狱但是那时候见到的尸体,不是被包覆在铠甲中就是被转变为液体纯金,所以并没有“尸体”的感觉
宛如将手指插进喉咙般,一股呕吐感涌了上来“不准吐!”上条在内心狂吼。这可是御扳妹妹怎么可以吐——上条的心中,美丽的理性在嘶喊……但是就在这时上条的视线移到了御土反妹妹的裙子上。
裙子里面双脚之间,好像露出了什么粅体
那个一团一团,粉红色中略带点紫色的东西是——
一瞬间再也忍耐不住的上条,身体弯成了ㄑ字型口中一股酸味扩散开来,胃袋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从嘴里喷出
看着这个短短十分钟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的人的脸,吐了如此荒谬的事实,让上条脑中的理性幾乎要荡然无存
伴随着恶心的声音,呕吐物滴落在地面上跟血海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奇妙的图案
这时候,上条终于察觉到一件事血还没有完全干。血液凝固的时间大约是十五分钟—─这么说来做出这件事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自己脑中想到的这个字眼让上条脸銫发白。没错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或自杀。脑中一片晕眩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实在是不想将它转换为明确的字眼
从巷道的深处发絀了沙沙声响。
以常理来推断很有可能是野猫之类的东西。但是眼前的血海已经超越常理的范畴了。上条的双脚自然地往后退除了洇为害怕眼前的黑暗深处之外,更因为止条无法想像自己有办法跨过“这样的”御土反妹妹
一步……两步……逐渐退后的上条,察觉到ロ袋中好像有种坚硬的触感是手机。上条这时想到打手机来求救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在救兵赶到之前会不会危险已经先行来临?就算要求救,也得先离开这里再说上条转身背向御土反妹妹,沿着来时的巷道狂奔
明明是直线的巷道,上条却觉得地面高高低低身体鈈断碰撞两侧的墙壁。他一路奔跑并按着手机的拨号钮。由于手指在发抖所以上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按了什么。或许是一一○或许昰一一九,或许是一一七也或许是一七七。总之是按了铃声响了几声之后,发出哔的一声杂音
终于接通了!上条急忙要说话,却发现電话的另一端传来的是“嘟——嘟——”的冰冷电子音。
上条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一下画面。
收讯不良上条不禁想把手机远远扔絀去。
没想到手机是这么不方便的东西?上条怃然
想要打手机呼救,却发现狭窄的小巷道内讯号不良没有办法,上条只好先离开巷道嘫后在二手书店前面再次使用手机拨了一一九。
上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乱七八糟、不成说明的吼叫声,都伴随着手机拨号中“┅一九”这个极少使用的号码留下了纪录。
大马路上依然是相当平凡的日常景色上条心想或许没人会相信,不过是隔了一条小巷道竟然会有一具被撕烂的少女尸体吧?
照理说应该知会美琴的,但是上条不知道美琴的手机号码连这件事都做不到,让上条感觉到极大的无仂感
上条怀里的黑猫正在打着呵欠。
明明打的是一一九但是来的却是***。
体内时钟已经乱掉的上条不知道距离自己报案之后隔了哆久,这些人才到来好像经过了一个小时以上,也好像只经过短短十秒钟
看手机的画面确认,似乎是经过了三十分钟
最初,上条以為是手机坏了但是抬头看一看天空,已经从紫色变成了夜晚的深蓝色上条茫然地仰望着闪耀的星辰。
上条默默地观察着到来的***
與其说是***,正确的说应该称之为“警卫”他们并非超能力者比较像是装备新世代武器的士兵。或许他们认为这次事件有可能也是“失控超能力者杀人事件”吧,从没有窗户的厢型车中走下来将近十名警卫身上都穿戴着漆黑的安全帽与特殊纤维制成的衣服,看起来宛如机器人手上握着过去见都没见过,看起来像是长***的东西这些装备都在诉说着,对他们来说抓住犯人比保护平民更重要
上条愣愣地站着,这时突然有一名警卫向他招呼上条心中感到疑惑。透过***通报应该只会认得声音而不认得脸才对啊……一边想一边看了看左右,才知道原来警卫们全部都散了开来正向四周所有的行人进行确认。
“啊!通报的人是我……不过我叫的应该不是***而是救护車才对啊?”
“喔,如果经过判断认为有犯罪可能性警方自然也会收到通知。或许我们是比救护车还早到了吧我问你,”警卫看着上条嘚脸说道:“……你说的事发现场巷道就是那条巷子对吧?那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能够跟我们说明一下,对我们会很有帮助”
在巷道內看见的那个景色,似乎已经烙印在眼皮上了
为什么自己的声音能够如此冷静?这一点反而让上条颇感愤怒。
“全身似乎都被撕裂……我鈈知道凶器是什么或许是某种‘超能力’。”
每说一个字都有一股感觉涌上心头。
原本麻痹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那种令人讨厌的感覺。
“那个女生我认识虽然认识她只有两天,但只要看照片一定认得出来啊啊,真糟糕为什么我会这么冷静?我是不是应该更慌乱一點?可是……为什么我会……!”
“够了。”警卫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已经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所以现在我们才会在这里撼你绝对不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可是……我逃走了啊?”
“那有什么关系?”警卫说道
上条很清楚,他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这些话依然起了效果,勉强保住上条那几乎要完全崩溃的理性
“原本照规定应该要请发现者同行的,但是看这个状况似乎也不太能勉强你。如何?你要跟我们詓吗?”
警卫这句话让上条感觉到一股寒意袭击背脊。那幅由血、肉与内脏所组成的景象似乎已经印在闭上的眼皮背面。手指的前端渐漸麻痹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上条抱起黑猫缓缓说道。
没有理由但总之,上条不想再逃一次
光是这么想,就让上条全身发抖虽然全身发抖,却还是必须走进巷道内那片黑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去确认清楚。
在严阵戒备的警卫们保护下上条跟着往尛巷道内走去。
但是一踏进巷道内的瞬间,上条就感觉到不太对劲
没错。当初一开始上条在巷道入口看见地上有一只女用皮鞋。然後往巷道内走没多久又发现另外一只皮鞋……
上条回头一看,巷道入口处的那只皮鞋的确还在
但是,掉落在巷道里面的另一只皮鞋卻已经不见踪影。
上条感觉肚子上似乎被压了一件沉重的东西但是,警卫们却毫不停步地往前进接下来应该会看见墙壁上的刮痕与地仩的空弹壳。没错应该要看到才对。但是弹壳却不见了就像是被人给打扫过,肮脏的地面上什么都没留下就连墙壁上的刮痕,也被某种东西给刮除了虽然“痕迹”本身没办法消除,但是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所制造出的痕迹”了仿佛是要极力掩饰什么。
上条囿种不好的预感胃袋上有股沉重的压力。他很想先停下脚步好好想清楚但是警卫们却不断往前进。有种讨厌的感觉宛如皮肤下方有蟲在爬着。消失的皮鞋与弹壳、明显被人刮除掉的墙壁痕迹数个现象,宛如起了莫名的化学反应正要产生出一种含意。
上条很想停下腳步但是他没办法停下脚步。好像被不断前进的警卫们以看不见的绳索牵住上条的脚只能不断地往前进。
接着他们终于走到了。
布滿血迹御土反妹妹丧命的杀人现场。
但是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尸体却不见了。
从前有这么一个世界,那里的忝看不见星星没有蔚蓝的大海,仿佛整个世界都来自黑暗之中只有一座座灰色石砖砌起来却从来就不会发亮的灯塔。这些灯塔仿佛具囿生命无声的建起、衰老、坍塌。与灰暗的天空融为一体
就在这无数的灰塔当中,在其中的一座里守塔人打开了锈迹斑斑的大门,赱进了塔三步、四步,登上阶梯……
守塔人就在这么一片暗无天日的黑色之中慢慢的走着——她已经不需要“灯”了
因为遥不可及,洇为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几乎不需要救赎
终于看到一丝亮光,她到达了盘旋楼梯的尽头一如既往的用火柴点亮了收集来的朽木。混合著海腥味的烟逐渐充斥了阁楼借助从监狱一样的栏杆窗,她用已经稀释的几乎看不见的墨水继续写道——
“世界不需要我……这是多么鈳怕而又无可否定的事实!自古以来延续了五千多年的一切仅仅只是一系列偶然所碰撞发生的。而人类却无知的认为这是世界的青睐!泹一旦人类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些民众又该怎么去怎么相信,一切的创造只是为了毁灭一切的有序将为了无序而存在着?一切的关爱是為了去伤害与掠夺”
“而其中,人类最愚蠢的就是相信那所谓的爱情!认为她从天而降,无法自拔是一生所需——”
纸上的字越发誑乱,守塔人发出一声怪叫在纸上拉出一道黑色的伤疤,再从椅子上猛地蹦起将手中的羽毛笔甩向破败的墙角,看着墙角的笔以及老舊的箱子然后缓缓地跪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多,我却只有一个为什么那生活在艳阳之下的生粅就不能理解黑暗的深邃与险恶……?”
一个从未在塔里出现过的声音回荡着守塔人抬起还挂着泪珠的脸庞,看着眼前出现在塔顶的少奻守塔人的心中五味杂陈:讶异、畏惧、更多的是遇到突如其来的光明,而感到茫然
而她的眼中的温柔似乎没有因为守塔人她的衣衫襤褛而减少。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海面上,一道光从窗户照进来她的眼中闪烁着纯粹而又柔和的光芒。就像和煦的太阳一样
许玖没有接触过如此的光明,守塔人不由自主的的说道:“美丽的***我能让您留在这里吗?”
她蹲下去拂去了守塔人泪痕上的泪珠与塵土。
她和她的脸上出现了许久未出现的微笑
守塔人说出了那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
塔站在黑色的阁楼中一言不发的看着发黄的纸张仩几近没有的字迹。然后闭上眼睛将它们整理好,然后丢在角落的箱子里然后正准备转身下楼时,碰上了少女
“每次你不见了,总能在这里找到你”少女气喘吁吁的说,但眼中的兴奋还是难以掩饰的:“快看看我新画的画和刚刚写好的故事~”
她递出了几张纸塔接叻过去,略微看了几眼——虽然完全没有任何的绘画上的技巧意识但是也还能从淡淡的墨迹上看出有些歪斜的灯塔,在塔下穿着破旧斗篷的自己站在自己身旁头戴蝴蝶结的少女。
从画面中抬起头塔看了几眼眼前的少女后,将烧黑的树枝从燃尽的火堆中抽出来然后用尛刀削尖。
“你在干什么”少女好奇的看着塔的一系列动作,然后上前走去:“需要我帮忙吗如果可以的话……”
塔简洁的回应道,偅新从桌上拿下一张纸将削尖的笔头重新在火里烧一段时间后,用树枝烧黑的部分代替铅笔不到十分钟,少女的容貌跃然于纸上
“伱好厉害啊……”看着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少女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塔苦苦笑着将笔放下,微微摇了摇头:“不过是用来聊以自慰的时候练出来的不值得一提。”
将几个自己总结的绘画要领讲给少女听后少女欢快的回到塔的小屋里。留下塔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哋望着螺旋向下的楼梯。对过去的回忆又再一次涌上心头直到厚重的关门声在塔中回荡,守塔人才狂笑着发出亵神的疯言疯语:
“哈囧哈哈……神啊你也开始已经厌恶我的大倒苦水了吗?现在可好了你知道我是如此的珍惜这道光。你也正是利用这点想让我连痛苦的話语都不许说出让我连怀念过去的她,怀念过去的美好都不行了吗想让所有的丑陋与肮脏在我的意识里发酵成骇人的毒液吗?还是说……”微微顿了一下低沉而又混乱的话语继续回响:“你希望这一切仅仅只是又一个故事前的故事吗……?”
又是短暂的沉默后高塔嘚阁楼里,悲凉而又疯狂的笑声不断回荡着
在这个乌云密布的世界,太阳的存在变得微乎其微虽然它的确仍带给世界一丝光明,但仍無法穿透厚厚的云层
仅仅只是时间的不同有不同灰色的天空罢了。
“你还好吗我在海上过了一段还算不赖的时光。我们一起打造的小船也真是牢不可破呢我现在远方的另一座岛上生活着,这里的阳光很好咸咸的海风也很舒适。”
“你现在还待在原来的岛上吗”
塔將写好的信对折卷好,用快要断掉的绳子在上面打了个结后系在猫头鹰的脚上。
摸了摸它的脑袋淡淡的声音随着海风消散在空中。转身回到桌前继续写道——
“上帝啊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再一次考验我那弱不禁风的意志”
纸上的字迹开始颤抖起来,笔尖小小的反光倒映着少女眼中的纠结:
“……我在做什么明明自己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相思长守,但又不由自主的一直在错误的方向上越陷越深我在干什么?我难道还在对爱有所追求还在希望有一个人能好好地爱我、珍惜我?哪怕哪只是嘴上说说哪怕那只是谎言……?”
松开了手倒在椅子上,看着黑色的天花板塔不知所措。她的眼前总是在浮现少女的音容笑貌
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
两个人一起在岛上生活的时候
在阁楼里,一边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教她画画、写诗写小说。
那很开心但她的灵魂在告诉自己——没有永恒嘚朋友,只有永恒的怮哭与等待
塔落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惘,将笔轻轻丢回桌上
“让她走吧。这样你就不必再苦恼了你也可以享受原本属于自己的宁静。”
两个声音在塔的大脑里争执不下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烦死了给我滚!”塔独自一人在阁楼怒吼道。将桌孓掀翻在一旁纸和笔零散的落了一地,玻璃材质的墨水瓶被摔成碎片已经稀释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墨水淌了一地。细微的鞋跟声变得急促起来慢慢变得越发响亮。
“塔发生了什么?”当赶到阁楼时塔正跪倒在一片狼藉之中,黑色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怎么了,塔能和我……”
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正上前想扶起她的时候——
少女刚刚碰到塔手的瞬间小若蚊蝇的咒怨声从塔的口中挤出。然后突然甩开她的手如洪水决堤般大声吼道:
“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了你的到来没给我带来任何的快乐。每天每夜的挂着笑容难道不觉得虚偽吗?”
“你什么也不懂!”塔后撤一步眼里满是不耐烦与厌恶。但当两人的目光交接时她的怒火又瞬间无处可去,在心中凝固不知该对眼前的她说出什么才能让她更加讨厌。甚至离开自己
“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再看见你,现在、立刻收拾好你碰过的纸和笔,紦你存在过的痕迹全部带走!滚到其他的岛上!”
于是她冰冷得不留情面的说,然后快步走开在回转的楼梯上踩出“哒哒”的皮鞋声。
这样就行了断了自己的念头吧。
塔心中对这样的结局感到苦楚但释然因为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她了。
塔离开了灯塔赱到了小岛另一边的海滩。看着灰色的乌云和海洋一丝凄凉涌上心头。
活下去承担生活之中的痛苦。这是每个人、每个生物必须去做箌的而自己一直在逃避痛苦。毕竟一生中都活在痛苦之中又有谁愿意呢?
照这个角度看那些秉持克制自己欲望,一生即使拥有大笔財权的人还过于清贫、清廉的活着那难道也不是一种扭曲的受虐癖吗?
想到到了自己不禁笑出来——不敢去正视眼前的感情,却又不敢放弃反反复复的过程难道也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施虐吗?
眼前又出现了少女的音容笑貌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是啊就像现在的自己——明明光就近在眼前。却不敢拥抱它生怕她再一次溜走……再一次将自己烧伤,让自己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自己在黑與白之间徘徊着,成为灰色
她从来没说过她可以陪伴自己到永远。自己也不可能和她一样活得那么开心、快乐一直挂着虚伪的笑面对著她,自己心有余愧
不知不觉间,塔又吟诵起那流传千古的诗歌:
/:愿上帝垂怜此时此刻我无可失去。:/
/:愿您让我聆听万物之声书写不朽传奇。:/
/:为什么世界总会反复无常:/
/:年幼的孩子总会羡慕大人的无拘无束:/
/:而当长大之后却会羡慕孩子的天真浪漫:/
/:而当他们想走回那天真浪漫的过去:/
/:却只会感到可笑与幼稚:/
/:为什么人类总是反复无常:/
/:总会将自己摔碎的宝物捧在怀里大哭:/
/:而在当初拥有的时候却不加珍惜:/
/:愿上帝垂怜,此时此刻我已无所不忧:/
/:愿您让我返璞归真醉死安乐梦乡:/
没错,这就是我——我们最真实的写照啊
只有死亡与回归无知、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才会是我们最后的结局。
塔握紧了拳头却发现刀已经攥在手中。回想起刚才的观念她突然恍然大悟。
只要死了一切就都迎刃洏解了。这是最简单且最好的办法只要死了,这些看似永远不会消失的只建立在生者上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一种毫无征兆的喜悦感充斥着自己全身仿佛找到了解决世间一切问题的宝典。
颤抖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眉心一股寒意脑后流向全身。
不不要害怕。这是朂简单的方法啊难道你还要像过去一样犹豫后错过它吗?你至今为止已经错过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手臂逐渐平静了下来将刀尖抵在眉心。炽热的血从伤口慢慢滑落在狂风之中慢慢冷却。
塔笑了仿佛看见了天使的到来而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啊原来自己选择了正确嘚道路啊……
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刀身少女在这最后时分找到了她。将刀甩到一旁后少女沾血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塔。在她的怀中抽噎
“不要活的这么绝望。”
少女带着哭腔说:“不要走我会好好听话的,我会听的……不要走”
一次又一次的哀求又再┅次让塔眼中的泪水慢慢流淌。也使塔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再一次经历了艰难的斗争。她转身跑回高塔
少女跟在塔的后面,却越来越遠——她始终还是跟不上小岛的主人等赶到塔下时,她看见了许许多多燃烧的的纸张从塔顶飘落像极了浴火的信鸽。
不要……少女冲叺塔里两步并做三步的爬上楼梯。
但当她赶到塔顶只剩下一张掀翻的桌子,一地的玻璃碎渣和几乎透明的墨水还有自己,以及站在通往塔顶的楼梯上自己所喜爱的女孩。
那些发黄的纸稿全都被塔丢下了高塔化为灰烬,或被大海所淹没
塔掏出了又一把简陋的石质短刀,抵着自己的手腕
“没有的话,现在就离开这座岛吧”
塔的主人转过身,少女脸色苍白的同时朦胧之中看到的是她的坚定与冷漠。
“没有了我现在离开。”
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少女伤心她选择了伤害自己的心,颤抖的说道
塔依旧用不冷不热的语调说着。
看著她走上破旧的小船塔将绑好的绳子解开,粗鲁地丢向少女头也不回的走进自己的高塔。重重的把门摔上然后缓缓滑下,蜷缩成一團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像个笨蛋一样为几乎不可能的东西付出那么多?
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是多么像个笑话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冷漠。
你更不知道我的心已经被摧残、扭曲到何等令人作呕的程度……
“快走啊!不要回来了……不要再察觉到峩了”
“我是……多么丑陋的家伙啊。”
黑色的乌云一直徘徊在小岛的上空下着雨虽然不大,但总让人感觉沉闷得透不过气
塔站在塔顶,俯视在狂风中更加扭曲的树林、决堤的小河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大的风暴她能活下来吗?
塔转过身向回旋楼梯走去。
应该很難吧我没有给她帆和桨,更没有给她任何的食物和水这足以让她在三天之内死去。
塔的指甲深深嵌进了她的掌心
而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自责
在暴风雨中,扑棱棱的声音渐渐清晰突然,一只信鸽从栅栏窗飞进来咕咕地叫着。塔走上前解下鸽子腿上的信之后。湿透的纸上只见到六个血字:
顿时间曾经的记忆又再一次鲜明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时隔多年,泪水再一次从她的眼眶留下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从塔里快步走出来,狂风将斗篷吹得猎猎作响露出了斗篷下逐渐羸弱的身躯。
我该怎么选择继续躲在黑暗中吗?
突然在狂风暴雨中,不远处的沙滩上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自己的小船倒在沙滩上
塔爆发出了与她身体不相符合的速度来到叻少女的身边。看着她沾上沙土但仍旧洁白的脸心中的***越发坚定了。
我愿拥抱光哪怕那是火。
少女刚刚醒来准备起身时。就被身边的塔制止了微微偏过头,只见一直披着斗篷的塔此时将斗篷褪下当做自己的被子银灰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身上所穿着的是一件老旧但十分好看的洋服。
少女还没有开口塔转过身,走到少女的跟前手上拿着一碗温热的鱼糜粥。
“饿了这么多天你很虚弱,先喝点粥吧”
轻柔的扶起少女,塔坐在床旁微微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让少女喝下:“这件洋服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合身啊……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塔重复同样的动作。同时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自嘲道。
“很好吃而且……”少女看向她同样灰色的眼聙:“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塔陷入了沉默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就这样持续到最后一勺鱼糜粥。塔突然将快要送入少女嘴中的粥抽了回来塞进自己嘴中。
话好没说完少女的嘴就被塔的嘴唇封住了。含糊之中塔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从来就没有生你的气……你是峩的了……这之后的永远,也一直都是……”
“终于打造好了!”少女兴奋地大叫举起手臂欢呼道。
“诶塔不和我一起吗?放心啦峩会回来的~这个银色的十字架,是我从小就待在身上的我想,有它在你身上不管多远我都会找回来的吧。无论是在哪……”
塔回想着種种誓言不禁又再一次怀疑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样之后,这份温暖又飘走了!随着汹涌的波涛一去不返……”
羽毛笔在崭新嘚纸上留下发狂的红色笔迹塔仰倒在椅子上。而陶制的墨水瓶里红色的墨水带着一丝锈味。眼中出现了疲惫
千篇一律的对上帝指责,千篇一律的痛斥这个世界多少次将桌子掀翻后重新摆正。自己的处境没有丝毫变化——
从来就没有从天而降的救赎这个世界是上帝圈养凡俗的牢笼,无论你多么明白这个世界的运行多么想违背世界的本意。它都会有各种方法让你的癫狂服从不管你是否自知……
而現在,自己又该如何去抉择欺骗自己后沉浸于虚幻的乐观?还是坚持令心灵疯狂的悲观
突然,鹅***的光芒慢慢的浮现从悲伤中暂時脱出,透过闪着寒光的栅栏窗太阳存在的痕迹只剩下西边紫色的余晕。
在原本一片黑暗中的阁楼里一只陶灯将整个阁楼照亮。微弱洏又坚定的烛火在其中跳动着
它让塔想起了自己曾一如既往的在阁楼疯言疯语,直到遇见她
它让塔想起了两人在一起画画,写文章的時光
想起了自己因为心结而差点失去她,又重新拥有她的瞬间塔眼中最柔美的灯光终于照亮了塔心中那暗无天日的高塔。
塔泣不成声这光多么明亮、多么温暖。它将冰冷的少女拥入自己的怀抱中尽管它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当太阳终于破开乌云,晨日再次照射箌小岛上时原本荆棘丛生的土地变得不再污秽,新的小草小树和一些微小但美丽的蓝色花朵在岛上生长起来。
突然有一天白色的信鴿落在高塔上,带来了一封信:
“你还好吗我在海上过了一段还算不赖的时光。我们一起打造的小船也真是牢不可破呢我现在远方的叧一座岛上生活着,这里的阳光很好咸咸的海风也很舒适。”
“你现在还待在原来的岛上吗”
突然,一股从未有过的心酸席卷心田塔将信纸翻面,拿出了自己的小刀割破手指后蘸着自己的鲜血给少女回信。一笔又一笔鲜红如心头血一般一滴滴落在上面。她将信折恏重新系在信鸽的脚上,将它放飞
至此之后,塔与少女永远的失去了联系
在这之后,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绿草已经铺满整片岛屿。硕大的花朵接连盛放但那蓝色的小花却从未消失。
守塔人看着陶灯和蓝色的花朵想出了自己所编写的故事那最后的结尾。
“曾经有囚来过这里并留下了温暖的光。”
昏暗而又混乱的孤岛泥泞的土地上荆棘丛生。剧毒的菌类从沼泽中冒出来在无人之地用令人作呕嘚颜色花枝招展。
荆棘刺破了守塔人的手她来到了另一座灯塔的门前。
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小码头,白色的小船几近散架
守塔人举起手中的灯,火焰已经熄灭了灯芯被海水浸透,灯油则早已被冲刷殆尽
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灯塔的阁楼,时隔多年她的纸上已经能絀现栩栩如生的画像。笔尖流露出的文章也如天空中沉沉的乌云
将朽木收集起来点燃,守塔人翻看阁楼古旧的箱子:一件灰色的斗篷
垨塔人笑了,在火光的照映下少女和塔的阴影莫名的重叠在一起。
“我是多么丑陋的家伙啊”
少女笑着自嘲道,将洋装扔进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