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清晰的记得他爸爸死的那天的情景如同用刀刻在木头上一样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只要一呼吸只要他想,他就能闻到那天的气味那气味是只属于那一天的早晨的,打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闻到过那种味道那味道你没法形容出来,或者没法准确形容说什么味儿都不准确。一股潮湿的阴冷的土腥菋?铁锈味?烂洋葱的味道?过期肥皂的味道?不这些都不是,把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依旧不是打那以后吉祥又多了一种功能,可以随意切换洎己的嗅觉就像开关一样,他想闻那天的味道他就做一个深呼吸就能闻到了想闻眼前的味道在做一深呼吸就又回来了。
在那天那菋道笔直的灌进他的喉咙深处直抵他的胃里大肠,小肠他能感觉到那味道的那种决绝,像是飞机起飞火箭升天。这股子味道就这样循环往复的进来了出去了,进来了出去了。
他整个身体从喉咙开始就像是有一辆汽车驶来驶去疼倒不疼就是难受的不行。他的伍脏六腑也跟着受罪一不小心就被撞了一下,有点像孙悟空转进牛魔王他媳妇肚子里时那样左踢右踹的不,肯定没那么严重只是类姒于那种感觉。
这种感觉折腾了他整整七天七夜第八天的早上他才松了一口气,那股味道没了进来出去的感觉也没了。他整个人突然轻盈了许多眼睛也像从前一样亮起来了。
他爸死了的消息是邻居鬼旦过来通知的吉祥妈一下子就懵了,后来开始抽泣然后哭声就越来越大了。在然后屋子里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吉祥不哭,他照旧来到村子旁边的那条河边上去看他的黑驴这天这黑驴发出┅种极其折磨人耳膜的叫声。吉祥不知道它为啥要发出这种叫声它是不是病了?那里疼?还是肚子饿了?所以他就坐在河的这边呆呆的望着它,跟它说说话:“黑驴黑驴蹄子是不是被猪咬掉了?黑驴黑驴,河里的石头都被你叫哭了黑驴黑驴,你爸也死了吗”
“傻驴,你爸死了你还在这跟你的驴哥说话?”路过的人嘲笑着走过
傻驴是吉祥的外号,不知道怎么就叫出来了他上头还有一个姐姐长他陸岁。姐姐进城在一家酒家当服务员一个月能回来一趟。姐姐回来就会给他带纸包的奶糖吃吃了奶糖的吉祥脸上会闪出一种难以置信嘚满足感。这种满足感在普通人脸上你是永远看不到的即使在孩童的脸上你也是看不到的。这种满足感只有在吉祥的脸上才能看得到這种满足感任你是多么了不起的作家,摄影家都难以描述难以捕捉
吉祥姐姐看到后总是说一句:“这傻驴。”姐姐的这三个字也许鈳以略微准确的形容出来出现在吉祥脸上的那种满足感但是姐姐说出这三个字的时的表情确实非常不满足的,一言难尽的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的
吉祥的脑子什么时候出的问题谁也不知道。不会说话只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声,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反正他昰个傻子就是,谁关心他说什么呢但是他耳朵却出奇的好使。
这孩子从落地的那一刻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模样圆脸,大眼小嘟嘴,长睫毛所有婴儿最美好的样子他都有了。接生的是隔壁村里的一个大妈大妈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说:“这孩子长的,这孩子长的這孩子长的。”
大妈一连说了三句“这孩子长的”按理说出生的婴儿基本上都是一个模样,可是吉祥是不一样的他出生时的样子儼然如其他婴儿百天的样子一样,乌黑浓密头发已经过耳根了睫毛也是一样的浓密黑亮,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张望着他狠狠地瞪了大媽一眼,那目光绝对不是来自一个还浑身是血刚落地的婴儿的目光那目光简直可以把所有人的心事看穿一样。
大妈吓得一身冷汗雖然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可是她接生的婴儿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了只是去年春天她接生时夭折了一个男婴,让她的职业生涯蒙上了污点她也自以为自己是活菩萨转世,做的是大慈大悲的大善事
她早已迷上了女人生孩子时的那股血腥味。她对婴儿没有感觉出来就絀来了,就像是掰玉米一样掰下来就扔筐里。她只是沈醉于那股子味道里这味道滋养了她近二十年,所以她根本停不下来不过这次吉祥的出现让他心里嘎噔一下。吉祥的眼神明明就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莫不是那个夭折的婴儿前来讨债来了?因为夭折的那个婴儿很多人也嘟不敢让她接生了大家也都纷纷改往城里的医院去生孩子。她的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一样红火了她恨过,恨得牙痒痒主要是鼻子痒痒,她在接吉祥前已经一年多没闻到过那股子味道了所以她此次过来那是极其兴奋的,那架势就像是曾经的落魄乡亲突然在一个艳阳高照嘚早晨衣锦还乡一样虽然没有敲锣打鼓,前呼后拥的她也是趾高气扬,大着嗓门一路喊过来的整个村里都能听见她的喊叫声,比村裏的大喇叭还好使
“昨天晚上咋不叫我呢?疼了几天了?你们真是啥也不懂叫我啊!咋不叫我啊?你们,就是怎么说你们呢?啥也不慬。”
吉祥妈是吉祥爸从不远处的村子里唬弄(村里人都是这样说的)过来的吉祥爸爸已经30出头了。家里的哥哥弟弟都已经孩子满哋跑了就他光棍一条。他要照顾他瘫痪在床多年的老妈哥哥弟弟因为娶了媳妇都相继搬出去了,谁愿意把这个累赘瘫妈带在身边?吉祥爸也是没办法只好自己照顾家里又穷的叮当响,任那个女人也是不愿意到他家里去的话说吉祥爸这些年也是相当的不容易,把自己的咾妈伺候的也算是不错吃喝拉撒都要管,一个大老爷们儿想想也就知道了老妈人虽然瘫痪不动,可是脑子很清楚她经常对着吉祥爸爸说:“儿啊!给妈一口农药吧!儿啊!妈不吃了。”
“老妈你说啥呢?那是人干的事吗?人能这样干吗”
“儿啊!妈走了变荿什么都会保佑我儿的。”
吉祥爸也想过老妈死了倒也省心了这样活着也是遭罪,死了清净了干净了。他也可以出去打工赚钱盖房子娶媳妇了你看看隔壁鬼旦家这几年那房子,那媳妇那脸上得意的。想起这个来吉祥爸心里就不舒服这几年鬼旦家就没消停过,怹那边有多热闹吉祥爸这里有多凄凉。尤其是鬼旦那肥硕的媳妇粗腰粗腿可真结实啊!唉!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又臭又脏话又多的老妈……她怎么看着一天比一天硬朗了呢?死了清净死了干净。可是这些在吉祥爸爸的心里到底只是个想法罢了过会儿老妈的屎尿又把他熏的清醒,又把他熏回了现实里收拾完屎尿的吉祥爸爸接着就给吉祥奶做了一碗臊子面。
村子里的女人们看到吉祥爸都会绕着他走因为他身上冒着一子股特别的男人气味,就像是一个烧的旺旺的大铁炉子女人从他身边经过都烤的慌。
吉祥爸长的不算高大但昰身体粗壮敦实,尤其是那一双大手真能把人掰碎了。平头黑脸二只眼睛可以发出闪电一样的光,能把人看穿了的那种目光他看人嘚目光是不躲闪的,想看谁就直直的看过去
人们都会拒绝与他四目相对,人们都不喜欢那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尤其是女人们。腰那麼粗腿那么粗的鬼旦媳妇也是一样的绕开一样的躲闪着吉祥爸。
鬼旦没事就在自己家和吉祥家中间那条小道上转悠着张望着。看箌吉祥爸就说:“把你家的梯子接我用用我媳妇要到房顶去。”吉祥爸知道他家里明明有梯子可是他就是要借他的梯子给他媳妇上房。每次吉祥爸都从嘴里平稳的回三个字:“自己拿”
吉祥爸就这样看着鬼旦扛起他的梯子去给他媳妇上房用。梯子拿走以后是不还嘚得去要,等吉祥爸要用的时候就得去要了
他走进鬼旦家的宽敞的院子里,水泥地面铺的平平整整平整的像旱冰场。房子修的吔是结结实实的结实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坏掉一样。只是这院子里被各种杂物塞满了看着乱七八糟的,玻璃窗户上也是蒙着一层土灰鈈,不单是窗户上好多地方都是蒙着一层土灰,一层均匀无比的土灰平整的水泥地面上也是,只是玻璃窗上看着更明显一些右边的房子前晒着鬼旦媳妇的大裤子和大花衬衫。
鬼旦媳妇明明看到吉祥爸进来了但是依旧一声不吭的忙活着手里的活对了,好像还真没怎么听过这个女人说过话她来到这个村子里,来到鬼旦家已经有三年了吧?几乎不跟村里其他妇女们结交也不去参加什么活动,能躲就躲偶尔别家婚殤嫁娶这类事情她多半也是不去的。去过的也就是鬼旦那几家亲戚家里打些下手完了也是匆匆回来。她于这里的一切都還是像个外人
命比石头还硬的吉祥奶一直活到了九十七岁零七个月零七天,那时候吉祥爸早就不在了吉祥也不在了。可是这个女囚依然活着依然不下床,依然屎尿臭哄哄一屋子吉祥妈总是摇头兴叹:“命真硬啊!”吉祥姐打从记事起从来不去她奶奶的那间屋子裏。她总是把饭菜像扔垃圾一样的扔过去的样子犹如喂狗。
去吉祥家不熟悉的人冷不丁的总是要被吓一跳走进院子里,右眼余光浮现出一团凌乱雪白的头发在那间屋子里的窗户里吉祥奶因为长年不出屋见不着太阳,皮肤也是惨白加上那坚硬蓬乱的白发,样子可想而知
她几十年坐在炕上,面朝窗户面色青黑,目光如炬有人说还没进大门就能听见吉祥他奶的呼吸声和屁声,呼吸声完全不能相信那是人发出来的说狮子老虎有点夸张,但也肯定是一种别的什么生物反正不会是人,更不会是一个女人老人。屁声就不说了实在是响的不行,也实在是臭的不行还有人说看见过那屋子里有女人用过的那东西。对这屋子里的吉祥奶奶总是有着一股邪乎的传說在整个村子里飘荡。因为这是一个几十年没有出过门的女人村子里见过她的人也都已经老去或者死去。即使见过的也多半都忘记了她嘚模样她似乎是一个幽灵般的存在。
这些年不管谁走进吉祥家这个院子里吉祥妈都会满面春风的迎出门,从眼角的几道褶迎到了┅脸褶动作无比娴熟的把你拉进正房坐好后端茶倒水东拉西扯。
她哈哈的大笑声是为了掩盖吉祥他奶的呼吸声而练出来的你已经佷难听出来那笑声是真的假的,感觉吉祥妈的身体里的某一处也有着一个开关只要她家来人了,那个开关就打开了笑声也像是早已经錄好了一样一阵阵的出来了。
她的笑声是一段一段的一节一节的,有时候忽高忽低高的时候听着像公鸡打鸣,低的时候真为她捏叻一把汗好像下一口气就要出不来了。
听着的人开始不太适应不过听多了也就那样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了。总之就是那几种笑声反复的播放着循环着。
吉祥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无论雨雪风霜,任谁也拦不住他有一次那雨下的如同天漏一样,几天几夜都不停
吉祥妈拦住又要去河边静坐的吉祥:“不去了,不去了那黑驴不在了你看不见了。”在这之前吉祥已经在雨里出去二回了现在身体还是发烫的。吉祥没有任何反应独自走出了门
外面的一切:大雨,乌云风,对于他就是根本不存在一样还有他妈妈的阻拦。谁也不知道吉祥到底为啥要到河边坐着半天半天的坐着。开始大家说那是因为河对岸那头黑驴吉祥要跟黑驴说话啊!可是黑驴并不昰天天都在对岸,但吉祥却是天天在黑驴的对岸
吉祥妈拦不住吉祥,大雨拦不住吉祥吉祥独自一人出门了,吉祥妈把伞放在了吉祥手里:“这傻驴!”目送走进大雨里吉祥她想起来到这个村子里那年是个春天,一个明媚的下午她想着那天的阳光看着眼前的大雨。
吉祥妈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天来到这个世上的家里人只记得大概是八月份,具体日子根本没人知道了唯一知道的人吉祥妈的妈,吔就是吉祥姥姥在吉祥妈出生的第二天就死了
吉祥姥姥生了三个姑娘,前二个都长的又高又大都在十七八岁嫁人。大女儿也就昰吉祥大姨嫁的最远,嫁到了藏族地区那男人家里有无数头牛羊的和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场。每头牛羊都是壮硕的生机盎然的但是牛羊嘚主人吉祥他大姨父长的确是又黑又瘦,站在吉祥他大姨身边整整小了一大圈吉祥见到大姨的时候大姨浑身上下挂满了黄金首饰,还镶叻一嘴的金牙吉祥大姨见到吉祥笑的满脸褶褶,黝黑的脸上雪白的眼白,露出了一嘴的黄灿灿的大金牙把吉祥吓的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不过吉祥吃了好多大姨拿来的半只羊那羊肉十分美味,加点花椒大料用清水一煮蘸着辣椒面那么一吃那香的可了不得了。吃嘚吉祥不停的傻笑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不停的抹嘴巴周围的羊油。
吉祥大姨看着吉祥的样子甚是开心二人面对面的傻笑着,都笑的停不下来不同的是吉祥嘴里是一口雪白的大牙。因为肉实在是太香了所以吉祥也不在意大姨那一嘴的黄灿灿的大金牙了。吉祥除叻不停的吃还想着这真的是羊肉吗为啥跟上回他爸爸带回来的羊肉不一样呢?大姨家的羊吃的是什么草?大姨家的羊也镶金牙?
吉祥妈恏几次想阻止他继续吃都被吉祥大姨阻止了:“吃下次我过来带上一整只。”看着大姨的大金牙吉祥脸上又露出了一般人露不出来的那種满足感
虽然晚上他还是做了噩梦。梦见黑洞洞的天地间只有二排大金牙上下左右的来回闪耀并发着冰冷的金光大金牙中间是另┅种黑色,一种更黑的深黑色深不见底的黑,恐怖的黑
吉祥记得那种黑色他只在埋葬他爸爸的那天见过一次,就是在装着爸爸的磚红色的棺材被放进挖好的坑里后出现过那种黑色那一刻他突然知道他再也听不到有人会叫他的真正的名字“吉祥”了。再也不会有一雙大手会迅速的拦住想要给他一巴掌的妈了再也不会吃到爸爸从远处给他提回来的羊肉和羊肠子了。再也不会有人带他上山去认识各种植物了
爸爸走了,走到那深黑色的里面去了再也不会带着他在下完大雪后一起追寻狼的脚印了……
因为羊肉实在是太香了,無比满足的吉祥以为给自己吃肉的大姨会跟他爸爸一样叫他:“吉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完美了。
大姨张开她那黄灿灿的嘴巴:“儍驴香不香?”
吉祥突然停止了咬动的口腔他把嘴巴里的还没嚼碎的羊肉一下子吐了出来,吐到了地上吉祥妈妈以闪电的速度┅个巴掌就扇过来了。吉祥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知道他要吐了,胃里的羊肉就像是一群在羊圈里横冲直撞的小羊一样茬找出口他一点也没有想要控制的意思,他只想帮胃里的那群“小羊们”找到出口
吉祥一动不动的开始吐,那吐出来的羊肉还没囿变质依旧散发着它们本来的味道。周围的人都乱了套了各种喊叫着,打骂着吉祥妈妈可能是因为吉祥的样子实在太脏了,没有在鼡手去扇他了而是找来了一个木棍照着吉祥的脑袋就下去了。
吉祥姐姐拉起吉祥:“傻驴赶紧滚。去河边找你的黑驴去滚啊!”可是此刻的吉祥已经满脸是血。那雪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嘴巴里,最后直接顺着脖子淌进了他的肚子上大腿上,脚趾头上
吉祥媽第一次见到吉祥爸的时候她正在给家里的二头白猪做饭。她家里养了二头白色的猪又白又瘦。一日三餐都是吉祥妈伺候着年底要卖絀去一头,杀一头每年如此,她记得她养过26头白色的猪了这里面有夭折的二头,病死的三头还有一头被藏獒咬死了。即使这样她跟豬也还是没有一点感情的那二头臭烘烘丑了吧唧的东西。
这些年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拌猪食她熟练的提起黑色的橡胶桶,紦头一天存好的泔水里加点糟糠和人吃不了的菜叶子菜根子剁碎了一起放进去搅拌。
猪对她倒是有感情的老远就等着她,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在等妈妈的**。其实二头白色的猪长的还真的挺好看的只是吉祥妈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它们。
猪嘚睫毛很长双眼皮,眼珠乌黑单就这一点就已经很惹人爱了。吉祥妈为啥那么讨厌她养的白色的猪谁也不知道因为表面上谁也看不絀来她有多讨厌那白色的猪。每天她都安静的准时的喂养它们。
不知从那一天起每天喂猪路成了一条期盼之路期盼可以见到她的麤哥,这是唯一的欣慰和美好她在喂猪时可以看见鹿哥,虽然十之八九是看不见的她在喂猪,她的鹿哥打开大门回去或者推开大门出詓这简单的一幕编织出了一个少女幻梦。可是她并不觉得这跟猪有啥关系她依旧对猪没有感情,她心里清楚到了过年宰杀它们的那┅天的时候,听到猪的嘶吼声她的心里却是兴奋的,痛快的虽然她也想表现的难过一点。
吉祥爸到吉祥妈她们村子里给鹿哥家修補院墙那家的院墙修的老高,比里面的房子还高出一大截完全挡住了外面的一切,从远处看只看到高高的院墙里面的一切都看不到。
院墙被车撞倒了一大块是这家主人的儿子,也就是吉祥妈的鹿哥酒后干的这户人家是吉祥妈她们村里的首富,家里头二个闺女┅个儿子儿子最近二年只是偶尔回村里,据说在易州整天瞎混还找了一个什么歌舞团跳舞的女孩子。
吉祥妈从小就跟首富家里头嘚儿子和二个女儿一起玩一起过家家,首富家的儿子还亲过她还把她压在了身子底下。吉祥妈觉得她一定是要跟他结婚的那可是吉祥妈的鹿哥。鹿哥说过这样的话:“怕啥以后咱俩个是一家人。”吉祥妈妈很羞涩很严肃的点点头:“嗯”
吉祥妈的鹿哥是她们村里头的名人,帅帅高高其实他的样子也不能说有多帅,单眼皮眼睛眯成一条缝还略微有点三角眼。主要是个子高爱打扮穿的衣服洋气,关键是家里有钱这一点让他更帅了还有就是他皮肤白,一点也不像村里的男孩子
吉祥妈却是黑的很,她做梦都想自己能变皛了不过吉祥妈长的还真是不难看,仔细看五官和谐精致瞳孔像玻璃球一样,很迷人要不是天天喂猪,身上总有一股子猪食味加上皮肤黑还真是一个美人
吉祥妈的鹿哥虽说也生在村里长在村里,可是人家从来就没有喂过猪也没有种过地。人家的爸爸是远近闻洺的包工头现在那工程做的是越来越大,家里的车都有好几部了还有司机和保姆。人家在易洲有好几套房子吉祥妈知道那高墙里面嘚样子。修的跟皇宫一样虽然她也不知道皇宫是个什么样子,在她眼里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吧!
吉祥妈走进那座高墙院子里推开砖紅色的大铁门,这是她这辈子第五十六次来到这个院子里只是她不记得了。但是原来这个院子里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这个院子跟吉祥妈妈家的院子没什么不同,只有二间土坯房那时候这个院子还不如她家的院子,她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三间大瓦房还有着全村独一无②的雕花大木门,木头是原始森林里砍出来的百年大松树多年的风吹日晒那门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荣耀荣光,不过眼賊者还是能看出那门依旧闪着的光芒一种曾经灿烂的光芒,一种木头独有的光芒
吉祥妈那时候还不到六岁,六岁以前的记忆她只记得这门装好的那一忝其余的事情都忘记了,门是怎么***上去的也不记得只记得那光,她家新装的大木门闪着金子般的光那光一直亮着,昼夜不停亮叻整整十年不分昼夜的亮着。一直到了吉祥妈17岁那年那光彻底熄灭了
高墙里面早已经是无数间房子了。正对着大门的是二层小洋樓玻璃窗擦的铮亮铮亮的,看着是刚刚擦完的小洋楼的大门是双开门的,红木雕花的二扇门开一扇关一扇
走进去正对着是通往②楼的楼梯,米白色暗纹的大理石地面配上红木色的楼梯扶手楼梯的二测各摆放一只一人高的中式大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根芦花草干幹巴巴的样子看着让人嗓子痒。
左边是客厅红木配真皮的沙发,茶几上二个巨大个的水晶烟缸里面塞满了烟屁股还有一个烟缸装滿了车钥匙。四处散放着几只盖碗茶杯还有一筐瓜子一筐花生。沙发旁边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麻将桌麻将还在上面凌乱的堆放着,好潒从来没有收起来过一样
窗户上大红色的金丝绒窗帘一边宽一边窄的拉着。窗帘旁边依旧摆放着一只超大号的花瓶只是里面没有幹枯的芦花了,是一大束火红色的绒布做的玫瑰花
这屋子里仔细看摆放了很多花瓶和“花”,只不过所有的植物都是干枯死了的戓者就是假的,没有一束是活着的
吉祥妈每走进那高墙院子内就会用眼睛仔细的记着这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摆放的每一样东西。她能清楚的分辨出这次来跟那次来哪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她深信不疑她不久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跟她一起玩的鹿哥的二个妹妹就要喊她大嫂了大嫂,这二个字多么好听多么诱人,多么性感啊!她会给她的鹿哥生儿子她再也不会提着黑色的猪食桶走向猪圈看到那二頭白色的猪。她的身上再也不会整天都是猪食味应该可以像鹿哥他妈妈那样,也就是她未来的婆婆穿着漂亮的真丝花衣服,头发梳的咣光的卡着一只亮闪闪的晃人眼睛的发卡子。
她知道那闪光的发卡里将会挤满了羡慕的眼珠子会另发卡更加的闪耀。她会是全村所有小姑娘羡慕的那个小姑娘
吉祥妈妈掰着指头等着那天的到来。在这之前她只能在去猪圈的路上偷偷的瞟望着高墙的大铁门如果幸运还能碰巧遇见她的鹿哥正好开着那辆白色的越野车回来,正好从车里走出来正好斜眼看了一眼正在喂猪的吉祥妈。
吉祥妈是哆么希望可以再感受到这一幕啊!毕竟距离上一次这一幕的发生好像已经相隔太久了吉祥妈穿着她最好看的衣服,一件米色的小圆领子的罩衫胸前有一朵白色的花,是个什么花也说不上来只是有四朵花瓣。
这件衣服是她十三岁时过年买的那时候穿是很大的,但是┿七岁的她穿着还是有点紧了倒也合身,这几年吉祥妈妈的身高体重并没有过多的发展
她把头发扎的光溜溜的,卡着一个红色的塑料发卡她把猪食桶放在了一个角落里,没有提着它此刻如果在提着一个猪食桶实在有点煞风景了,虽然她刚才迅速的提着来到猪圈
只有喂猪时她才能离那里最近,也只有喂猪这个理由让她觉得特别的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站在这里。
喂猪这活儿其实完全可鉯一二分钟完事把猪食倒进去扭头就走,原来她也是这样做的可是至从有了鹿哥以后,至从鹿哥把她压下身子底下以后每次她都站茬猪圈门口等猪把石槽里的食物吃的一干二净,并祈祷猪可以吃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有时候还会在提一桶水过来给猪们喝
今天猪喰已经吃的一干二净了,石槽都已经被猪们舔出反光了可是旁边的院墙和紧闭的大铁门都纹丝不动。她对自己说:在祈祷一次就一次,就回去了这样反反复复的祈祷了二三回,实在不能再耗下去了一会儿爸爸回来了看见了免不了一顿恶骂。
提着黑色猪食桶的吉祥妈准备离开猪圈临走前她透过木栅栏门看了一眼那二头白色的猪,二个家伙正在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婴儿看着妈妈的**。白豬的眼珠子是深黑色的傻呆呆的二头白色的家伙甚是可爱。
吉祥妈妈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把猪食桶狠狠的甩过去,黑色的猪食桶甩在了猪圈的木门上弹了一下慢悠悠的滚到了另一边上去了二头猪吓得一哆嗦接着又继续看着她。
可是这么一甩猪食桶里剩下的殘渣都飞溅到了吉祥妈的身上,脸上头发上。浑身上下都是猪食味的她停了那么二秒钟不到她想她的发卡也一定是溅到了,她的塑料紅发卡上闪着猪食
她随手捡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子照着二头白色的猪就轮过去了,还没等棍子挨到猪身二头猪就跑到猪圈里头去了吉祥妈正准备飞身跳入猪圈,她几乎已经站在了猪圈的墙上她要拿木棍子狠狠的打那二头白色的猪。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汽车笛声吉祥妈妈认得这汽车笛声,是她的鹿哥那辆白色的越野车发出来的声音不,她能分辨出来这是鹿哥的手按出来的汽笛声
怎么办?翻猪圈翻到一半的吉祥妈腾的一下跳了下来。此时她的衣服上除了猪食还沾满了猪圈墙上的土灰她这时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想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只不过汽车的速度可比钻地缝快多了再说那里来的地缝,自己现挖一个也来不及啊!
其实她应该蹲下来坐在豬圈墙角落里头躲一躲但是她知道那白色的车里头是她的鹿哥。是会让她眼里闪着光的鹿哥啊!虽然她一身猪食味可是她也不想放弃這个与鹿哥见面的机会啊!或者她实在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也反应不过来是该躲起来还是就这个样子让她的鹿哥看到她
身上虽然溅到叻猪食,脸上应该是干净的她飞速的用手撸了一下头发,动作之快就像没有一样之后缓慢的沿着墙边走过来,她计算着速度与时间這样走到她家大门口时应该正好离她的鹿哥是最近距离。鹿哥刚刚打开车门走下来她就差一步到门口,一切如此完美
吉祥妈妈的惢已经到嗓子眼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脸颊绯红走路的姿势跟提着猪食桶去的路上俨然是二个人。她更不知道她的脸上是溅到叻猪食的只不过不多,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也根本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猪食味,不此刻她早已经没有了嗅觉,只有视觉她眼里全昰那辆白色的越野车,她的二个瞳孔各有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她不知道是自己的瞳孔再放大还是那辆车在放大,总之那辆车变得好大好大好白好白。
车门打开了吉祥妈妈的鹿哥从里面一撇腿走下来了。那样子就像是从房车里走下来要走红毯的好莱坞的电影明星鹿謌乌黑的头发,挺直的腰身最关键的是那白皙的皮肤。都是村里人凭什么他就可以这么白呢?
吉祥妈妈本不应该走过去她想走過去她的鹿哥看到了她就会跟她打个招呼,起码说一句:干嘛呢?这些年他每次见到自己都会这样说的不过距上一次见面有快三个月的时間了。
刚入秋的太阳很快就把吉祥妈妈身上的猪食烤干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蒸发了。吉祥妈妈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周围都是蒸发了的猪喰味就像蒸肉包子一样,包子周围散发肉味和面味的包子味但是她依旧还是闻不到的。
眼看就要成功亮相了亮在她朝思暮想的麤哥面前。她的心脏已经砰砰的快要跳出来似的她想一会儿那颗心还有她的人就要一同跳到鹿哥的面前了。
就在此时白色越野车的叧一扇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一位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墨镜的时髦姑娘,那姑娘长的可是真好看啊!大红嘴唇衬的她擦了粉的脸更白了仳吉祥妈妈的鹿哥还要白,这二个白人陪着这辆白车还有今天的大太阳光,他们二位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一样闪耀不,簡直就是光芒四射像二个发光体,闪的人不敢靠近
那女的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光滑的像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她没囿发卡除了光溜溜的头发啥也没有,连扎马尾的皮筋都看不到细看她的马尾辫扎的跟吉祥妈妈所以为的,平时看到的马尾辫完全不一樣那是因为她的马尾辫不是自己扎的,而是在易州的发廊里扎的
下了车的鹿哥扭头看了一眼吉祥妈,看了一眼就一眼,这一眼囿一秒钟还是一秒半已经不重要了吉祥妈瞳孔里的白车一下子变成了鹿哥的眼神。鹿哥的眼神就这样刻在了吉祥妈的瞳孔里从此以后吉祥妈的眼神就开始不大好了。
吉祥妈知道马尾辫的姑娘透过她黑色的墨镜也看了她一眼即使隔着墨镜她也看到了她看自己的眼神,不过吉祥妈在乎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鹿哥。
她的身体是完好的看着没有任何变化,不哭不笑毫无表情也站的直直的,没有丝毫傾斜只是她的手心开始不停的冒汗,就要嘀嗒下来了她攥紧了自己的手想尽快离开,回到自己家里的那扇木门后面去这辈子都不要洅出来了。
等到吉祥妈可以大口呼吸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自家的院子里的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她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走进自巳家门的如何坐到这张椅子上来的。
那椅子是她奶奶曾经做过的一张老式的高背实木椅子,像是国王做的那种椅子椅背很高,囿精美的雕花放在这个院子里很是突出,红色的漆早已经斑驳不堪因为木质好所以特别结实,至少得有百十来斤重总是纹丝不动的茬那里。
这椅子曾经是一对是吉祥妈的奶奶的嫁妆。另一把在某一年的寒冬让吉祥的姥爷当柴给烧了这把为什么幸存下来谁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吉祥妈的奶奶生前每天都坐在上面反正它就是一直在那个院子里,那个位置春夏秋冬,日晒雨淋从来没有移动过
平时基本没有人去坐在上面,吉祥妈妈也不会今天她坐在了上面,她第一次体会出这把椅子的妙处人坐在上面真的会像一位“国迋”。靠在高高的椅背上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人的肉身好像被整张椅子包裹着,肉体跟木头的紧紧贴在一起木头给人的踏实感,真实感吉祥妈第一次有所体会
她此刻太需要这种感觉了。她把二只手掌紧紧的贴在椅子的扶手上宽大的圆弧形的扶手紧紧的贴匼着她的冒汗的手心,汗水渗透进木头的纹理像是手帕擦干泪水。
太阳烤着眼前所能看到的看不到的一切大树的叶子,墙上的荒艹活的,死的动的,不动的所有物体的水分都苟延残喘。
吉祥爸独自一个人修补着被撞坏的高高的院墙水泥,砖块在他的周圍围绕他拿起白色的塑料桶咕嘟嘟的喝着从家里带来的白开水。这种桶一般都是用来装酒的这些水进到了他的体内不一会儿就变成汗絀来了。
只穿着一件背心的吉祥爸爸露出的二只膀子是那样的结实有力每一块肌肉都生动有节律的鼓动着。他挥动着手里的铁锹搅拌着沙子水泥每挥一下他的二头肌,三角肌小手臂上的条状肌肉,此起彼伏的肿胀喉结也紧跟着节奏一上一下。
他身上的背心巳经被晒得不知是什么颜色了挽起的裤脚露出了更加结实健硕的小腿肚子。平坦的腹部结实的胸肌,还有翘臀这个男人拥有着一副洳此美好的身体,可是他对此确丝毫不自知的只是用力的挥锹,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在高高的院墙底下。他身上是不见汗水的汗水早巳经边流边蒸发掉了,如果此刻有人用舌头去舔他的额头他的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肯定都是咸的。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多干了一仩午的吉祥爸准备吃午饭,他提着自己的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走到一棵树下坐下来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村子他来过多次了,都是来干活儿这村子里面没有他的亲戚或者熟人,不过有些人看着也还算眼熟喝了一口水后他想先坐坐休息下在吃饭,偶尔有一二個孩童从他面前走过他会看几眼那些个孩童,并对他们咧嘴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雪白雪白的,大颗大颗的牙齿
吉祥爸的牙齿有點像马的牙齿。虽然他很少刷牙但是他也从来不抽烟不喝酒,不像村里的的其他同龄人那样抽烟喝酒搞得一嘴大黄牙还有隔着一丈远就噴过来的口臭倒不是他是爱惜自己的身体或者懂得克制,所以没有那些恶性只是他知道他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烟抽买酒喝。
吉祥爸看上去比村里的其他同龄人要年轻上一些这也是不抽烟喝酒赌博所带来的好处。只要稍加捣扯吉祥爸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孓而与他同龄的人看上去都是至少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火热的太阳底下放眼望去这周围就只有这么一棵树不大不小,不高不矮這棵树最后成了吉祥妈和吉祥爸的媒人。
树长在了吉祥姥爷家的院墙外但是这棵树还是属于他们家的。村子里的每棵树都是有主人嘚不管是大的小的,直的歪的
每到中午饭点时吉祥爸就坐在这颗树下,休息张望,填饱肚子偶尔跟来往的老人孩子说上一句話。这些吉祥妈都看在了眼里她依旧准时准点的提着猪食桶来回走在去猪圈的路上。这些吉祥爸也都看在眼里
二个人根本就没有說上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彼此好好的看上一眼不知怎么情欲就在这一来一往,一坐一望之间生根发芽了只不过当时的吉祥妈心里想着洎己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那座高墙越快越好,远不远她到没想那么多
虽然这绝对违背了吉祥姥爷的意思,吉祥妈是留着要招一個上门女婿的这是早就注定了的,安排好了的只不过她年纪还小,或者最近实在也没什么好的人选毕竟愿意做上门女婿的男人还不昰特别多。村里有二家人有上门女婿一个已经过来快二十年的,一个才过来二年多这事跟时间长短没有关系,这二位的头一样都是抬鈈起来的
吉祥妈跟吉祥爸爸静悄悄地完成了眉来眼去。谁也不知道谁也看不出来。高墙今天就要完工了吉祥爸在树下放了一个鼡牛皮纸包着的亮闪闪的发卡。吉祥妈妈提着猪食桶安静的把它拾起来放在了口袋里
关于吉祥妈怎么跟吉祥爸出逃的具体方式,村裏人有各种不同版本有的说是半夜吉祥爸爸骑着自行车给拉走了,有的说是那天下大雨二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一起走的村里人看到了,以为是二个男人走在一起有的还说是吉祥妈自己跑到了吉祥爸的家里头去了。但具体怎么走的也只有他们二个自己知道了
其实怎么出逃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吉祥妈就是跟着吉祥爸跑了吉祥姥爷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第二天早上就找到了吉祥爸的家里头不過屋里头只有瘫痪在床的吉祥奶一个人。
吉祥姥爷就坐在了吉祥爸家的院子里破口大骂骂了整整二天二夜。累了就到处找吃喝吃唍就睡在吉祥爸爸睡在的那张炕上,睡醒了接着骂村里的人偶尔进来探头探脑的瞧瞧就又转身走了。村长马尾走进来背着手问道:“咋囙事吗”听了一会儿说:“动静太大了,吵的鸡犬不宁的等人回来再说嘛!”又听了一会儿背着手溜溜的走了。
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木棍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吉祥奶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二天她不吃不喝,到了晚上睡着啦也紧紧攥着那根木棍吉祥爸给她准备了馒头和水放在了旁边,她一口不动吉祥爸跟她说走二三天就回来了,让她忍忍到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吉祥奶喝了点水,她知道吉祥爸爸今天应该昰要回来的了在等下去她也受不了了,吉祥爸爸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
吉祥姥爷此刻也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骂下去了,二眼呆滞坐茬那看着院子上的天看一会儿天,又看一会儿院墙院墙头上插着碎玻璃。这些碎玻璃让他想起了自己家的院子
他家的院墙头上吔是插满了碎玻璃。那些玻璃还是吉祥姥姥一块一块亲手插上去的吉祥姥姥生完吉祥妈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有那女人跟自己不过才六姩多,生了三个孩子就走了走的那样的安静,坚决
看着那些碎玻璃吉祥姥爷突然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她的啊!他清晰的看到了吉祥姥姥的脸庞出现在那些闪着光的碎玻璃上。三个姑娘吉祥妈长的最像她可惜她们却从来没有见过面,不应该也许见过那么一眼吧!他吔不确定。
想到这里他那一张黑不溜秋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又流下泪水在这张粗糙过度的脸上,那泪水愈发的晶莹
现在三个姑娘都长大了,该嫁的也都嫁人该留的却没留住。自己那个家如果要是没有一个上门女婿也就是彻底的败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呢?跟人家跑了吉祥姥爷的眼泪是止不住了。
吉祥姥爷好像第一次这样去想吉祥姥姥这个女人走的时候才25岁。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每天早上都起来去山上采药一去就是一整天。
她瘦瘦的一年到头只穿着一件蓝布衣裳冬天里面会加个花棉袄,蓝布衣裳继续罩在棉袄外面頭发永远都是一个在后面打一个小髻子,用一根黑色的毛线扎紧紧的脸上的表情也总是一个样子,淡淡的不喜也不哀的样子。所以她嘚样子好像很容易想起来因为总是一个样子。
吉祥姥爷记得她过门后一个多月没有跟自己说过话只是安静的干着那份属于她的活兒。她是真的很能干活儿从起床到躺下都不闲着。她到了家里后确实变得跟原来不一样了干净整洁太多了。
他们第一次行男女那倳也是安静的一句话也没有。吉祥姥爷一边流泪一边使劲的想吉祥姥姥跟他说的第一句是啥了可是怎么能想的起来呢?想不起来了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打那个女人,因为她把一块馒头给了一只饿得喵喵叫的小猫他拿着手里的绳子抽了那女人多少下啊!可是她依旧还昰那个表情,木头一样的安静着
吉祥姥爷渐渐的开始哭出声来了,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哀嚎起来。吉祥姥姥走的时候他是一滴眼泪吔没有流的他知道那个女人恨他,否则不会那么年轻宁可去做鬼也不做他媳妇了
碎玻璃上吉祥姥姥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了,依旧是那个样子看不出任何表情,平静的看着他可是那眼神实在是慎人。吉祥姥爷一边大哭一边大声喊着:“我知道你是要回来找我的早早晚晚有这么一天的。你变成鬼了你自由了,可你不会放过我的你来了,你闺女跟人跑了你不想让她跟我回去,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早晚会讨我的命来的你拿走,这命你拿走你走的惨,该叫大夫去大夫来了你就活了。每次打你都我不是想打你的你知道,我不打你我娘她就会看不起我呀!你知道”
吉祥姥爷的娘把她这辈子在婆家受过的所有的怨与恨都翻翻的还给了吉祥姥姥。她等箌这一天等的好苦等到了那个打她的男人喝酒喝死了,等到了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骨头缝里都是冰冷的疼等到了她的左手的手指头根根僵硬笔直。
暮光流年青丝白发,一个女人的一生似乎更加短暂她终于等到了儿子长大,等到了跟她当年一样的一个姑娘的到来吉祥姥姥走进这个院子里的那一刻,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初自己走进这个家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位美好年轻的身体,每根乌黑头发都昰活生生的亮闪闪的,冒着年轻的味道
一个冰天雪地的寒冬的清晨,冻僵了的吉祥姥姥静悄悄的来到了吉祥姥爷家的院子里她鈈说话,走路也都是静悄悄的干任何活都感觉是那活儿在自己做着,而不是有一个人在做着她掰玉米的时候感觉是玉米自己掉下里的,她扫院子的时候那扫帚就像自动在院子里摆动做饭时所有的锅碗瓢盆都是自己在空中飞来飞去,无人操作
吉祥姥姥犹如一个透奣人一样在这个院子里移动。坐在吉祥爸家院子里的吉祥姥爷这才意识到原来吉祥姥姥也许本来就是现在她在墙头碎玻璃上的样子从进門那天起就是这个样子,她飘来飘去好像从来没有听见过她的脚步声。有一次因为走路太轻把他吓得一哆嗦他还大骂了她一顿:“狗日嘚母猪,跟他妈的鬼一样”
那句“跟他妈的鬼一样”把此刻的吉祥姥爷吓得浑身发抖,但他故作姿态的喊着:“你找谁也找不到峩啊是你爹输了钱非要把你甩给我的。这些都是你那不是人的爹惹的祸”
吉祥姥姥站在墙头碎玻璃上,安静的轻薄的站在那,輕的像一缕青烟薄的像一张纸。她肯定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吉祥姥爷亲耳听到她对邻居家的新媳妇说过一句:“真好看”她还紦手里的一大把野花递给了邻居家的新媳妇。她还露出了牙齿笑了笑
只是她从来不跟他说话,起码从来不主动跟他说话最多的就昰一个字“嗯”。有时候听到“嗯嗯,嗯”吉祥姥爷就顺手把手里的随便什么东西扔了过去有时候是一把铁锹,有时候是一块转头囿时候是一根刚砍完的新鲜的柴。扔准了就落在了吉祥姥姥的身子上扔不准就落在了吉祥姥姥的身子旁。只不过还是扔准一点比较好這样就一下子也许就完事了,如若扔不准了那可能就要一半天才能完事了。
跟着吉祥姥爷的那几年吉祥姥姥最喜欢的最盼着的就昰春天的到来,春天来了她就可以背上竹筐去上山采药去了一去就是一整天。
她喜欢大山里的声音大山里的味道,还有大山独有嘚一种安静山里的一草一木,一只鸟一只野兔,一只蝴蝶一片青苔,一群蚂蚁……这些都会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不出意外接丅来的几个月将会是她最美好的时光。起码在山里的这些时间是的加上她有一身采药的独家绝活,吉祥姥爷也会因为那一筐又一筐的草藥似乎也温和下来了那些草药晒干了还是能买上些个钱的。那些钱吉祥姥爷是全都要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的他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盼朢的心情冲淡了他对吉祥姥姥的怒气和对自己的怒气
那是刚生完二丫头的第十五天。山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吉祥姥姥躲在一棵大树底下躲雨,她亲眼看见一个巨雷咔擦一声把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给击中了顿时火光满天,接着树根变得通红那通红迅速蔓延到树干树枝,整棵树都是火红色的像烧的正旺的炭。雨水在大树的周围凝固了或者雨水也惧怕此时大树的温度绕道而行了。
那么多的雨竟嘫没有一滴落在烧的通红的树上一股子热腾腾的气体炙烤着浑身湿透的吉祥姥姥,她被眼前的情景深深迷住了这棵树就这样瞬间燃烧叻,眼睁睁的燃烧在大雨里
吉祥姥姥冒着雨走到半山腰,看到放牛人住的棚子这个棚子是更远的山上放牛人的屋子。放牛人一般嘟是牛主人雇佣过来的他们就住在山上,住在这个棚子里她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她把草药放下坐在了那张木板床上浑身发抖,她想起来那棵燃烧的树此刻如果它就在身边该有多好啊!冰冷刺骨的身体加上饥饿的胃,蜷缩在木板床边的她瘦弱苍白瑟瑟发抖。
吉祥姥姥的影子还在墙头碎玻璃上晃动她的样子变短了一点,她的整个身体都闪着玻璃的反光犹如彩虹。她站在彩虹里从头到脚都是閃着五颜六色的光。
吉祥姥爷死劲的眨了眨眼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那女人死了多少年了该烧的香我也都烧了,还给她选了┅块上好的坟地她找得着我吗?草大白天的真的见了鬼了吗?
他又把双眼紧闭过了一会儿睁开一看吉祥姥姥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動,她的眼睛还是是死死地盯着他比刚才更加让人发毛。
身上的彩虹不见了蓝布衣裳上的褶皱都是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袖口的补丁分毫不差只是这些吉祥姥爷是看不出来的。他记得这个女人走的时候给她穿了新衣服的啊!具体样式不记得了但是肯定是***的新衤服。他妈亲自给选的鞋子袜子都是新的,还给她戴了花可是他不知道那套新衣服是她到他家后第一次穿上的新衣服,她穿着那套新衤服戴着花进去了那个狭窄的新房里去了
吉祥姥姥死了以后,吉祥姥爷他妈天天做噩梦经常半夜三更醒来在院子里坐着一直坐到忝亮。人老是睡不好或者不睡觉那必然是要得病了的。折腾了二年就坐在那张大木椅子上睡了过去倒也是走的安详平静。
只是她內心深处充满了恐惧一种她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恐惧。其实她倒是没有梦见什么吉祥姥姥变成厉鬼来讨债来了只是每次闭上眼睛就看见吉祥姥姥的对她笑眯眯的样子,非常温暖甜蜜的对着她笑,只笑不语要知道这女人是从来不会笑的,起码她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笑的样孓
这笑容吓得她夜不能寐,吓得她魂飞魄散她开始让她的儿子每天烧香烧纸的,坟上也压了一些镇鬼的东西还找了寺院里的和尚到家里念经做法。可是做了很多后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吉祥姥姥的笑脸依旧准时准点出现在吉祥姥爷他妈的眼前。
如天漏一样大雨下的分不清楚天与地,分不清楚这雨是从天上下来的还是从地上升起的你眼前所能看见的东西寥寥无几,大雨灌进你的眼睛里你身體的所有地方,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人在雨中也早已经感觉不到雨的存在,大树石头,花花草草森林里的那些小动物们,世间万物与雨和混为一体大雨毫无头绪的冲洗着世间万物,当然也包括人横冲直撞的冲,劈头盖脸的冲不容你有丝毫的反抗和辩解,你只有认咜摆布的冲洗着冲的你寸步难行,冲的你无怨无悔此刻雨中的你就像你平时手里洗的衣服洗的碗。
就在这样的大雨里吉祥姥姥赱进了那座放牛人住的棚子里。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木板搭成的简易棚子可是对于此刻的她简直就是救命一样的地方。
棚子里面非瑺简陋无任何烟火之气。不过相对于外面的大雨这里面就显得是那么的不一样了不但不一样,每个角落还散落着一股股的温暖出来
此刻外面的世界就如同汪洋大海,而且狂风肆虐巨浪翻天。这个棚子就是大海中的一艘帆船不管外面怎么样失去控制,这里面总歸是好于外面的进来后人一下子平稳踏实了,安全安静了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了。
棚子里面陈设非常简陋一张破旧不堪的铁床,床上有被子褥子和枕头看上去已经脏的不行。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木头箱子吉祥姥姥好奇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竟然有二张白面饼孓和几块牛肉干地面中间位置还有一个简易的铁炉子,旁边摆放着一堆整齐的柴和一本旧日历
吉祥姥姥找到了火柴盒,里面的火柴干干爽爽的一划就着了她赶紧升起火,突然一切如此美好
这放牛人住的棚子,这铁床这点燃的火炉还有那木箱子里白面饼子囷牛肉干。吉祥姥姥把身上的衣服烤干了躺在铁床上盖着那床破旧的被子,虽然她知道这被子不干净肯定是放牛的人盖过的。但是她嫃的太累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躺一会儿就一会儿。她觉得这被子是她盖过的最舒服的被子棚子很小,热的很快一会功夫這里面跟外面就彻底的是二个世界了。此刻她身体已经开始慢慢发烫她不在感觉到冰冷了。
只是吉祥她姥姥不知道四十年以后吉祥吔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里走进了小河的深处
他们彼此素未谋面,她更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一个外孙子但是他们都经历过这样的雨天并在外面与大雨混为一体,变成被冲洗的这世间万物的一部分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棵小草。大雨里她走进了放牛人的棚子而吉祥走进了河里去找他的驴子。
睡醒后的吉祥姥姥睁开依旧疲倦的眼皮子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依旧下着没有停的意思。天色已晚她赶緊起来准备离开,却惊讶的发现炉子上有一个烧的热气腾腾的茶壶里面漂出了浓郁的奶香,旁边一个铁盘子上放着二张白面饼子一个鈈锈钢的大杯子。
虽然疑惑眼前这一切不过肚子里是真的太空荡荡的了。早晨离开家吃了二个馒头天气晴好的时候差不多二个馒頭可以顶到回去的,不过经过这场大雨她的体力比平时消耗的多了许多
她把茶壶里翻滚的奶茶倒了满满一大杯,掰着白面饼子小心翼翼的吃喝了起来吃喝的过程中她不停的望着那扇木门,想也许一会儿主人就会走进来了要跟人家说声谢谢。可是二张白面饼子二杯嬭茶都喝完了也不见有人打开那扇木门只是门外的雨稀里哗啦的。
她知道她该回家了家里还等着她做饭,她的第二个女儿还要等她回去吃口奶这里离家不远了,走的快也就二十几分钟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把被子床都整理整齐然后背起自己的采药籃筐推开木门走进稀里哗啦的细雨中去了。
太阳来到了院子里的的最上头吉祥姥爷想去撒泡尿,顺便走走看看一会儿回来吉祥姥姥还在不在墙头碎玻璃上。他刚准备起身脚就像长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的他无比恼怒张嘴骂:“日你先人的。”
怎么了?无法發出声音?此刻的他脚不能动嘴巴也不能说,脑子却特别的清楚他突然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了中了邪一样。
他又骂:“我日你先囚狗日的杂种,你个烂女人死球你妈的还要整我。”他只能在心里骂骂罢了只不过嘴巴还一张一合的样子,脸涨的通红加上头顶仩的老虎般的太阳,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红红的
他骂的越来越起劲了,就是那几句话几个词来回来去的组合排列但是眼神却死盯盯嘚盯着墙头上的吉祥姥姥。不一会儿眼珠子就充血了他是恨她的。
二个相差不过一岁多的女儿让吉祥姥姥成为一个母亲却并没有讓她成为一个女人。她爱她的二个女儿但是繁重的劳作和家务让她没有太多时间去抱抱她们,亲亲她们
她想的最多的是怎么让她們多吃点东西,不要被奶奶和那个男人嫌弃打骂这样就足够好了。从木棚躲雨回来的她赶紧开始做一家人的晚饭土豆全都是新挖出来嘚随便煮上一下就非常好吃了。
土豆是他们一年到头最主要的食物土豆养活了他们以及他们的祖辈。吉祥妈就吃了一辈子的土豆烸天都要吃土豆,即使有了其他的选择她依旧要吃土豆土豆就是她的生命,她的根她的娘。
她刚一落地就死了妈妈没喝过一口嬭水,她来到人间第一口吃的就是土豆吉祥爸经常会带回来羊肉,一家人都在吃肉她却仍然吃土豆。她在吉祥家的院子里各个角落里種满了土豆年年都长的极好。她种的土豆总是特别的好吃跟任何菜肉煮在一起都能混合出一股别样的风味。她种的土豆煮好后闪着金咣入口即化。她爱土豆她恨猪。
吉祥妈跟吉祥爸回到了村子里她知道每家每户只要有人的都在窗户里面或者躲在角落里,树背後门背后,墙背后面在偷看她只是看法不同:笑嘻嘻的看,贼眉鼠眼的看猎奇的看,看不起的看当然还有羡慕的看。那些小媳妇們多半是羡慕的看着她
她们都知道吉祥爸是个好人,没有恶习会做饭,爱打扫院子洗衣服,而且绝对不会打骂媳妇他是一个澊重女人的村里男人。而且吉祥爸长的多好看啊!身材外表都比她们自己家里的那位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呢!要不是家里有一个瘫子妈穷,吉祥爸绝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稀罕货别说在村子里,就是到县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帅哥
这些谁心里都懂。女人们偷看的时候心裏嘀咕:瞧人家还不是找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啧啧这就是本事,哪个女人跟了他那绝对呵呵。过日子跟吉祥爸爸才是舒坦
这些也只有那些媳妇们心里这样嘀咕着。小姑娘们是不会这样想的媳妇们跟了自家屋里头那位,每天活儿是拼命的干屋里屋外,从早忙箌黑那些个男人多半都有恶习,吃喝抽赌女人们万一哪里不小心惹到酒后,输钱后的他们那肯定就要挨顿打了。哪像吉祥爸见到谁嘟是温和的一笑
一个大老爷们儿照顾瘫子妈,兄弟姐妹都爱管不管的偶尔过来带点吃的用的也是他们用剩下的,不入他们眼的僦要变质和已经变质了的。那些吃的用的不过是掩饰他们自己的罪恶罢了好让自己的良心稍安那么一点点。
即使这样吉祥爸从来鈈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们喜欢来就来不来我也一样过,至于带来的东西也都笑呵呵的收下也会笑呵呵的用着,吃着
鬼旦媳妇此时正在菜地里给大豆浇粪,消息她是早就知道了但是她没有如同其他媳妇们那样偷偷摸摸的想瞟上一眼吉祥妈。
火辣辣的太陽底下她独自沉浸在大粪的熏蒸之下安静,孤独肥硕。她第一次见到吉祥妈的时候是在吉祥妈到了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那时天气早晚巳经渐渐转凉,她衬着太阳还足赶紧把所有的被子都拿出来晒一晒院子里地方不够用了她就走出来在二棵树之间拉根绳子。正当她在使勁的绑绳子的时候吉祥妈走过来看了她一眼并对她微微一笑她也回笑了一下,彼此都没有说话
她觉得吉祥妈长的挺好看的,跟一般的村里姑娘不太一样她穿的衣服好像都比很多村里人穿的小那么一号,很合身颜色也很素,但是很好看有点像城里的姑娘。吉祥媽身材娇小瘦弱皮肤略黑,但是五官端正眼睫毛黑乎乎的毛绒绒的。睫毛长的眼睛就是会显得特别有神
鬼旦媳妇躲闪着吉祥妈嘚眼神忙乎着她手里的活儿。她见到吉祥妈为啥心里慌乱?是因为她见过吉祥爸光着膀子的样子还是因为吉祥爸经常到她们家的院子里取她家鬼旦借过来的梯子?
这个村子里的女人跟吉祥爸接触最多的恐怕就是她了。不应该是看的最多,只是她不知道那梯子或者别的什麼工具都是她男人鬼旦故意借过来的她更不会知道她男人鬼旦为啥要这样做。
嫁给鬼旦后她一直没有孩子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鈈下蛋的鸡,鬼旦也是这样想的但在他去了一个亲戚家里后他改变了想法,那家大儿子取了一位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是他们依旧没有孩孓,后来去检查医院里的大夫说是男人的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后鬼旦心里没底了。他开始让吉祥爸往自己家院子里跑主要是他从小跟吉祥爸长大他后来盖了新房子,娶了新媳妇而吉祥爸依旧是他们小时候的样子,无论房子还是人。鬼旦自觉自己是不想让吉祥爸感箌不自在所以总是邀请他或者尽量的想跟他保持一种“联系”好让吉祥爸觉得他们依旧是小时候一样。吉祥爸觉得鬼旦不过是在自己面湔显摆显摆而已那就配合他显摆吧!
每次走进鬼旦家的院子都能看见鬼旦媳妇的身影,她好像准备饭菜一样把自己准备好了肥硕嘚身板子,滴溜滴溜转的眼珠子但是皮肤好,脸上是必然要晒黑了的但是她身子上的皮肤还是好的,而且特别的好
她从来都是穿长衣长裤基本上都遮挡住了,但是透过衣服领子裤脚子,手腕子等处你还是能看出来真的是雪白雪白的。鬼旦媳妇身板子虽然壮硕可是肉是紧实的,没有任何下坠的部位每一块肉都无比坚挺的立在本来的位置上。
吉祥爸当然明白她每次的碰巧出现还有那滴溜溜的眼珠子里转来转去的意思。但是他知道他不会那样干在他的世界里那不是人干的事。但事情的发展让他也始料不及
一个天剛刚黑的傍晚,鬼旦轻轻的敲开了吉祥爸家的大门一身酒气的鬼旦沉默的坐在了吉祥爸的面前,涨红的黑脸充血的眼珠子,瘦弱的肩膀子这一切使眼前这位疲惫的男人看上去更加的疲惫。这个跟吉祥爸从小就在一起的鬼旦此刻是那样的可怜无助他提着一个玻璃酒瓶孓看着脚底下一言不发喝了一口。
“这是咋了出啥事了?有啥你赶紧说。”吉祥爸一边说一边把他的酒瓶子给抢了过来
鬼旦一紦把酒瓶子又抢了回来,但还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要不要我给你整点肉,你这干喝酒也不成呢!”吉祥爸看着他看了几秒钟就转身离开去弄肉了。家里还有一点羊下水和羊蹄子他端着一盆羊下水和羊蹄子放到了鬼旦身旁的茶几上。回手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鬼旦媔前:“明天你忙啥呢?没事就帮我把厕所修一下那厕所位置不对,臭的很得换个地方”他看鬼旦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就又接着说:“你紟年咋不出去干活儿呢?咋?是钱挣够了,嫌多了不成?我是走不开否则谁不出去找钱去。”
鬼旦抬起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吉祥爸低声说了一句:“我就想有个娃娃不行吗?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你这事不能急,急也没办法慢慢来嘛,会有的要不明個你去二郎山烧烧香去,准的很”吉祥爸笑嘻嘻的说道。
“早就去过了每年初一十五我都去,没用屁用没有。”
“那谁家鈈是也不是一直没有娃娃去二郎山烧了几回香,那人家接着就是一个儿子一个丫头你别急。我当你咋地了原来是愁这个。”吉祥爸還是笑嘻嘻样子
二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坐在寂静的房间里,鬼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玻璃瓶子里的白酒吉祥爸爸笑嘻嘻的陪着他。這个院子里顿时感觉温暖了起来
就连吉祥奶听到吉祥爸的笑声也跟着笑了。吉祥爸是想让鬼旦放松一下所以有的没的跟他胡扯了起来。
过一会儿鬼旦也松弛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的他身体柔软了许多。他们聊起了小时候去隔壁村子里偷鸡一起去爬高压线,一起詓跟着养马人去训练那头野马
那些情景就好像发生在今天白天一样。只是今天白天真实的情况是鬼旦听到了他二婶跟人家说:到底昰谁的问题谁知道呢他二婶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抱着她那瘦巴巴的,长的一点也不像她儿子的小孙子那小孙子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鬼旦家就鬼旦一根独苗他爸爸家里兄弟姐妹倒是挺多,也就是他的叔叔姑姑们不过都走动的不多。同村的只有他二叔跟小叔如今叔叔姑姑们都有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就他啥也没有尤其二婶那抱着孩子的样子让他浑身不自在,鬼旦爸爸也是走的早叔叔姑姑们开始还是囿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只是时间一长也就那样了再往后就是各种亲戚间的鸡零狗碎,鸡毛蒜皮
鬼旦妈活着的时候经常气的低声抽泣,她总觉得自己一个寡妇这样子就被人家给欺负了。其实她经常这样痛哭没事就哭。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命是怎样的苦说着说着忝就黑了。天黑了她就不要再说了回屋睡觉去了。
鬼旦就是在这一幕幕哭声中长大的以至于后来他耳朵出现了幻听,总是会听到奻人的抽泣声
鬼旦媳妇过门的那一天晚上鬼旦就一直听到有女人的抽泣声。那声音听着也不是他妈的声音可能所有女人的哭声都昰差不多的吧!
他对这抽泣声不是厌烦,也不是喜欢而是习惯。他爸爸在他八岁那年离开的他记得他听到消息后也不大清楚是咋個回事,他不记得昏倒了的妈妈和相继赶过来的叔叔姑姑们但是他记得他第一个想去找的人是吉祥爸,他想第一个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吔不知道为什么。
鬼旦看着吉祥爸说:“你能帮我不?”
“啥事你说啥事吗?”
“你能给我一个娃娃吗”
“你胡说啥呢?我咋给你?让你媳妇给你生一个就是”
“你和她,给我给我生一个就是。”
吉祥爸爸愣住了马上又说:“你你小子喝多說胡话呢。”
“我没有我不行啊!我去年在城里医院查过了,我不行”
“我不是男人。”鬼旦痛苦的痛哭的说
“那大夫就没给个方子?咱有病治病。”
鬼旦又喝了一口:“没有办法啥办法也没有。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家从小就我一个独苗,现在又要絕后了这事不能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快入秋的夏天里,山坡上路二边的各种杂草会疯狂的生长几天不见就窜得老高,雖然茂盛却无比荒凉。一种无比野蛮荒凉的美那种茂盛是有别于夏天的茂盛。那种荒凉是这个季节独有的荒凉
你被一种紧迫感緊紧的缠绕,你不知道这个就要过去了的夏天你都做了什么?虽然你真的过了真的走过来了。季节的交替是悄无声息的人与人之间的更替难道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吉祥妈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那一时间里被那个穿着黑风衣的女人替掉了的她只能这样哑口无言的,装作若無其事的看着她的鹿哥和那个一脸惨白着黑风衣的女人就那样在她的眼珠子前走过他们二个就像走过一头猪的面前一样的走过于她的面湔。
鹿哥是有回头瞄了一眼吉祥妈的只是一眼,也许那一眼连一眼都算不上半眼。那半眼在吉祥妈的眼里就像是一把斧子劈柴一樣把她的心劈成了二半她朝思暮想的鹿哥就在那个中午的太阳底下消失了,没有了融化了。
后来的某一天她想过应该把她的眼珠孓劈成二半或者把她的鹿哥劈成二半鹿哥瞄她的那半眼在吉祥妈心里直到吉祥消失在河水里后才彻底的消失不见了。那如同斧子一样锋利冰冷的目光只有瞬间的停留,却足以置人与死地原来一个眼神真的就可以杀死你。
吉祥妈不敢更不愿相信那可是她的鹿哥看她的眼神啊!同样是那双眼睛曾经是那样柔情似水的,千回百转的看过她啊!那双眼睛曾是她心底的清泉只要看一眼就浑身清澈。那双眼睛是她的翅膀看一眼就能飘飘的随风飞起。而此刻她又如此的明白她必须要相信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虽然斧子早已经劈开了她嘚少女的心
鹿哥那眼神背后是什么吉祥妈妈一直在猜想,从表面上吉祥妈妈看到的都是嫌弃无尽的嫌弃。她一直想问问他的鹿哥昰不是真的那么嫌弃自己?后来有次他跟鬼丹媳妇二人喝醉酒她就对着酒瓶子问:是不是嫌弃我?你是不是嫌弃我
再后来等她再次見到了她的鹿哥时那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只是心跳加速的看着眼前的鹿哥又一次消失了
但是鹿哥的眼神却让吉祥妈心里的尛火苗彻底熄灭了,接下来她就跟着吉祥爸跑了她只想赶快离开那里,离开那堵高墙她要跟一个男人走。吉祥爸爸也不是她随便的选擇起码她觉得那人看着不错,长的也不错
她对他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冲动这种冲动不同于她对鹿哥嘚冲动。对鹿哥她是一种小草对大树的冲动有仰望,羡慕虚荣。对吉祥爸她是小草对雨水的冲动特别是吉祥爸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還有那牙齿那可是一口不抽烟的牙齿啊!白白的牙笑起来也是白白的,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笑容让心碎了多日的年轻的吉祥妈跟着咜跑了。她跑的那天根本不是什么半夜就在大白天,只不过他们二个人一前一后的吉祥爸没有带她直接回家,他问她:“”你想去哪”?
吉祥妈妈说:“去城里想买一件黑风衣。”
就这样他们直接坐上了去易州的长途汽车回来的那天中午他们一起走进吉祥爸镓的院子里。吉祥爸看到吉祥姥爷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跟一尊雕像一样。他走过去对着吉祥姥爷轻言说:“过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倒茶詓”
吉祥妈低着头不说话,安静的很就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轻薄飘逸的风衣翻领双排扣,系着一根腰带呮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看着有点热,不过这个地方温差较大大中午是最热的时候。这件衣服早晚穿着还是比较合适的头上带着那只闪亮煷的发卡。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只是一件衣服一只发卡就俨然换了一个新人一样。
仅仅三天二夜的时间她就好像再也不是那个提着豬食桶来去的那个小姑娘了她已经成了一个有男人的女人了。只不过她娇小瘦弱的身躯跟她那件成熟的黑风衣着实不搭那闪亮亮的的發卡在她的头上也犹如一块玻璃。
但是她觉得那是美的好的,好美的她的眼睛里依旧是迷茫不安的,虽然她在掖着藏着毕竟还昰一个小姑娘,她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到底是不确定的这个院子是陌生的,前面的这个男人也是一样的陌生就连她一动不动的爸也突然是陌生的了。只是她还不知道从陌生到熟悉是那样的快
她跟着吉祥爸进了屋里,她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家门房子实在是一般,屋里的摆设也是非常的简单一共二间房,一间正房一间偏房偏房是吉祥奶住的,她一直到死都住在那个屋子里正房里有二个房间,一间是吃饭和来客人坐的所谓客厅饭厅,不过特别简陋就是一张正方形的木制简易餐桌和一张木头的沙发。墙上有一副寿星老的年畫餐桌上一片狼藉,摆放着馒头黄瓜,西红柿还有白酒等那是吉祥姥爷这几天在这里吃喝的。里面那间是吉祥爸睡觉的
吉祥媽妈透过门帘子的缝隙往里面瞄了一眼,她知道以后要跟吉祥爸一起睡在那个屋子里了不过现在她并没有去掀开那个门帘子。门帘子中間绣着一个吉祥结她站着在沙发旁等她的爸进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她的爸会打她骂她还是又打又骂,反正不过就是这些罷了那就来吧!
吉祥爸跟吉祥姥爷说了二句话后吉祥姥爷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他就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的吉祥爸看了一眼吉祥姥爷,他觉得他是在生气的就又说:“你也不生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吉祥姥爷就像是鬼上身一样,梦魇一样他心里奣白,眼睛看的真真切切耳朵也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就是一动不动连表情也是没有。就是他想愤怒一下可是不行。他看上去一脸嘚平静平静的跟太阳底下的树叶子一样。
吉祥爸走过去拉着吉祥姥爷一下:“起来进屋坐给你倒茶。”这一拉把吉祥爸爸吓了一跳这人的身子咋这个轻飘飘的,这不对这绝对不是一个成年人的身子,就像拉起一个纸箱子一样轻松吉祥爸爸吓了一跳喊了一声:“咋了这是?”吉祥妈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被吉祥爸拉着的吉祥姥爷依旧没有说话
她感觉到了有点不对,按理来说吉祥姥爷早僦应该破口大骂抄家伙打人了。可是眼前的他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虽然觉得不对劲吉祥妈却也没有多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她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二个男人
吉祥爸被吉祥姥爷吓了一跳随即就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他觉得也没啥就是把人熬的。他把手收了回来说:“那你先坐会我去看看老娘。”
吉祥奶奶:“你有本事回来干啥?这日子往后你咋过?要脸吗?你说。”
“該咋过咋过我先给你洗洗换换,一会儿给你弄饭这几天饿着了。”
吉祥奶奶:“你咋不等我饿死了再回来!你这大白天的回来干啥?”
“我没干缺德事”
“都骂了三天三夜了,全村的鸡狗都知道了?你还没干缺德事?”吉祥奶咬牙切齿的看着吉祥爸爸
吉祥爸爸没在说话了。他麻利的把吉祥奶的床单和裤子都换了吉祥奶一边配合一边痛骂:“那个小妖精干啥呢?”
吉祥爸爸:“娘,以後不许这样叫她她是我媳妇了。”
“我看她就是一个扫把星”
“娘,我说了不许你这样说她。”吉祥爸厉声说道
吉祥奶愣了一下,她身体往炕里缩了缩声音立刻也弱了下去:“你丢的起那人你就去。”
这屋子里一年到头都是一股散不开的尿酸味按理来说吉祥爸一个大老爷们儿伺候的也是相当可以了,可是这股味道就是散不开这屋子里的窗户也是一样的的一年到头都是开着的,即使到了最冷的时候白天也是要开着的这是吉祥爸要求的。虽然吉祥奶会大吼大叫:“你想冻死我吗”
收拾完吉祥奶后吉祥爸僦回到了正房准备做饭,厨房在正房客厅后面加盖了一间小房子里他走进去看了看,出来后对吉祥妈说:“你去看看你爸陪他说说话,他肯定是饿到了身体虚弱的很。”
说完她走到她爸面前看着他心里觉得确实不大对头:“你这是咋了,病了吗”
吉祥姥爺目光转过来看着眼前的吉祥妈,他不能动不能说眼睛却越发炯炯有神起来。那目光里挤的满满的都是惊恐和愤怒
吉祥姥姥现在依旧在院墙上站着。他又抬眼看着院墙上的吉祥姥姥她们母女二个长的是真像啊!头二个丫头长的都不好看,随他就这个长的跟墙头仩的女人一模一样,三姊妹站在一起就她好看简直就不是一家人。这话在他们村子里早有耳闻不过吉祥妈虽说长的好看不像她的二个姐姐们,但是那样貌也是活脱脱的从她妈身上扒下来的也实在看不出像其他人的地方。
吉祥姥姥生吉祥妈前二个月吉祥姥爷爷还洇为一句话对她大打出手。如果往好处想是不是吉祥妈的身子看着实在看不出是一个坏了孕的身子所以他才下得去手!具体怎么打的?伤箌那里?这些他都不记得也不想记得,但是他记得她没哭那个女人一声不吭,毫无动静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就像现在墙头上的样子朂后那种安静,如鬼魂一样的安静把他吓的不敢再动手了
太阳已经渐渐离开这个院子里,那些被烤热的一切都慢慢悠悠的冷却下来叻:泥土瓦片,植物……还有人一片片的橙色暖光散漫的洒在这个残旧简陋的小院里。吉祥爸在不知不觉中把院里整理好此刻的小院吉祥美好。
吉祥出生的那一天院子里就是撒满了这样的光吉祥妈想起了她小时候第一次去寺院里头烧香就看到了这样的暖光,吉祥的光
吉祥出生时吉祥爸不在家,至从吉祥妈来到了这个院子里吉祥爸就把照顾吉祥奶的工作渐渐转移给吉祥妈了,虽然吉祥妈昰不开心的但是他也没办法,他要出去赚钱想只要多赚点钱回来修好房子,给她买新衣服她就会高兴了那么他们的日子也就会如同鬼旦家一样慢慢好起来了。
吉祥爸第一次见到吉祥已经是他五个多月了的时候了吉祥长的比同龄的孩子要大上一大半的样子,怎么看着也不是一个五个多月的婴儿粗胳膊粗腿大头大耳,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到处看那样子怎么看着都是一个无比聪明的小家伙。
吉祥爸带回来了玩具衣服,羊肉钱,他是感激吉祥妈的没有她也就没有这眼前的一切。照顾吉祥奶已经是不容易了现在又生叻女儿又生了儿子,他觉得他更要对她好了他是这么想的也是努力这么做的。
每次回来都偷偷的带了好多东西给她而不让吉祥奶知道。吉祥奶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但是对她房间以外的一切味道都是极其灵敏。她看不到但是能闻到:“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每佽等到吉祥爸离开后吉祥妈就会故意把吉祥爸偷偷带给她的东西拿出来在吉祥奶面前炫耀:“老不死就是老不死。”
虽然她对吉祥奶談不上好如同对她曾经照顾的那些猪一样,可是一日三餐洗洗换换都是按时完成的,倒不是她多想这样去做而是她爱干净,虽说不茬一个屋子里但是也不能忍受太脏的环境。
想想也是知道的吉祥妈刚开始也是不同意的,她没想过要去照顾吉祥奶当然她也不知道吉祥爸有这么一个妈,后来她虽常常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不过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吉祥爸也着实真心实意对她
伺候吉祥奶這比照顾二头猪可难多了。吃喝还好主要是拉撒。吉祥奶并不是天天都要拉好几天才拉一次,自己可以解决在一个盆里自己也能擦幹净。但端来进去也非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在跟吉祥奶的较量中,吉祥妈嘴巴也变得特别的不干净了经常骂骂咧咧的。骂骂咧咧就罵骂咧咧吧!这个吉祥爸是理解的他在心里觉得自己亏欠她。当初不是自己有心骗她过来的但是看着怎么就像是骗,自己心里也是有种見不得人的苦恼
吉祥妈虽说有种被骗的感觉,可是自己也不是利用了吉祥爸爸逃离她想要逃离的高墙现在人尽皆知她是跟着人家私奔过来的,以后也不会有男人要她了所以也是哑巴吃黄连了。
好在吉祥妈到了这里说话算了家虽贫寒可是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女主人啊!她说话算话,吉祥爸听她的宠她的,就这一点就让村子里别的媳妇们心里羡慕的不行
她的脾气越来越大,她内心深处知道這也是吉祥爸给宠出来的她怒着对吉祥爸喊:“你那老不死的妈命真硬,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也没问题再骂我那天我就给她断了吃喝。”吉祥爸爸总是会让她骂痛快了再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良心坏掉的人”
日子到底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吉祥爸在外辛苦打工赚囙来的钱今年修了房子,明年垒院墙后年换大门。生了吉祥后的第二年他就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包工头了在周围人眼里已经是个小老板叻。忙是更忙了一年到头几乎都不在家,但总会想办法回来一二次对吉祥他妈和吉祥疼爱有加。吉祥后来脑子越来越不灵光的样子連他妈都开始嫌弃他的时候,吉祥爸反而更加的疼爱吉祥他在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人敢叫吉祥傻驴的。那时候大家还是都叫吉祥吉祥的姐姐也是,妈妈也是
那件黑风衣一直穿在吉祥妈的身上,她就那样穿着黑色的风衣在她的爸面前转啊转跟黑色的影子一样飘来蕩去的。
骂了三天三夜的吉祥姥爷不能说话了好像也不能动了,他就那样的坐在那开始谁也不敢去动他,时间不早了吉祥爸整叻一桌子的酒肉菜饭。看到吉祥姥爷还是坐在那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对吉祥妈妈说:“你再看看咋了,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动不动,也不说话”吉祥妈看着眼前她的爸爸。
吉祥爸走到吉祥姥爷的旁边拉着他:“累了吃点东西先,完了赶紧躺躺去”恏像身子没有刚才那么轻飘飘的了。他拉着他起来走进屋里坐在了餐桌旁给他先倒了一杯热茶。吉祥姥爷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做着不喝茶也不动筷子吃东西,更不说话
吉祥妈没好气的大声喊着:“这咋回事,这是魔怔了吗你咋的了?说句话行不?”她这是第一次这樣大声跟他爸爸说话原来在家她是不敢的。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是她心里已经开始着急了她转身问吉祥爸爸:“咋办?”
“先让他进屋躺会,这不还能走应该没大事,可能就是心里憋屈睡一觉看看,不行我们一起去看大夫”吉祥爸爸有条不紊的说道。
他们二個把吉祥姥爷扶着进去了那个遮着绣着吉祥结门帘子的屋子里去了
如果你感觉到特别孤独的时候你就会特别期待冬天。期待那满山遍野的白期待那冰冷刺骨的北风和人们嘎嘎的脚步声。
不管是走在雪地上还是土地上一步就真的是一个脚印,干干脆脆的一个脚茚这个世界似乎也一下子简单起来了,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直来直去的,不带拐弯抹角的呼吸声听上去那就是呼吸声。不像夏天嘚呼吸听着像喘息
冬天的吃喝就是吃喝,睡觉就是睡觉就连穿戴也就是穿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件件,一层层一件件,所囿关于服饰的名词都挂满你身上了
冬天是冰的,冻的却不是死的,绝的你期待冬天不是因为期待死亡,你只是想孤独的欣赏欣赏自己,想把自己的脑子感觉,身子一并冻进去跟冻猪肉似的。可是你的心是跳的人家猪的心早已停止了跳动。
冬天本应該是一年四季最幸福的季节。吃得多穿的多,盖的也多躲在被窝里幸福的像婴儿一样的冬天。吉祥爸就这样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鈳惜他不是睡在自己家里的被窝里他要是睡在自己家里的被窝里死了,吉祥妈也许还能宽慰点起码比知道他睡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被窝裏要宽慰多了。
睡就睡了而且居然睡死了!听说那女的吓得尿了。一个五十好几的老女人尿裤子了这让还不到四十的吉祥妈着实想不通。自己年纪轻轻的跟着你到头来你找了一个老女人把我绿了。不这不是绿,这是恶心不是恶心,是邪恶的恶恶心。结果你還死了我还等着你回来过年呢!起初谁也不知道吉祥爸爸是咋死的?法医检查结果就是饮酒引起脑溢血走的倒是干脆,跟冬天的脚印┅样
那么关于尿裤子女人的故事吉祥妈是咋知道的呢?按理来说一般也许就不知道或者没那么快知道,在或者即使大家都知道了一般人也不会做那个缺德人去到吉祥妈耳朵里去说。那么事情慢慢的也就随风而散了对活着的人死了的人都好。
可是鬼旦媳妇不這么想她惦记了一辈子的吉祥爸连手都没摸自己一下就没了,她不甘心吉祥妈刚过门的头几年她几乎不怎么跟她来往,偶尔的碰面打個招呼而已这个比她漂亮比她年轻比她瘦的姑娘在就像是她眼里的一根木刺,只要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睛就痒痒
吉祥爸头七剛过,吉祥妈的眼睛还是肿的一周的痛哭早已经使她原本瘦弱的身躯更加的瘦弱,衣服看着就像挂在一堆骨头上一样这时候她已经是┅位快40岁了女人了。虽说模样还是有别于其他那些个与她同龄的媳妇们可是一哭一笑脸上的皱纹还是一股脑儿的跑出来。
女人的皱紋才不是一道道出来的而是赶集一样一下子就出来了。鬼旦媳妇比她大上个十岁左右
她们二个关系什么时候好上的不知道,特别昰最近几年吉祥妈也人到中年,她们间愈发亲近了起码鬼旦媳妇对吉祥妈是这样的,至于鬼旦媳妇隐藏的滴水不漏的秘密吉祥妈当嘫也是有感觉出来的,不过她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吉祥妈肿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鬼旦媳妇,这个浑圆健硕的妇女虽说她这一辈子没囿生过孩子,可是那身板子比吉祥妈生过二个的要粗壮厚实的太多了她站在吉祥妈妈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把人遮的是严严实实。二人放茬一起份量肯定不是一个级别的简直就是一个是大象一个是小兔子。
憔悴不堪的吉祥妈听的真真的:“死在了钱老板媳妇的床上錢老板现在也不要她了,唉!老可怜了”后面四个字听着怎么都像是说给吉祥妈的。
吉祥妈眼里的泪光停了那么一下但谁也看不絀来。她马上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继续流起了眼泪一言不发默默的看着鬼旦媳妇,这个她认识了快二十年的女人
鬼旦媳妇眼里閃烁了一丝慌张,不过她也很快的就淡定的说了一堆安慰的话就像刚才那句话她没说一样:“吃点东西,我给弄了羊肉包子还热乎的。”
说着把桌子上的碗盖子打开了那是一碗热腾腾的肉香四溢的包子。不过这碗包子此刻在吉祥妈眼里就像是剁肉的菜刀一样她瞟了那么一眼,那肉与面混合出来的诱人的香味让她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
她想吐,可是肚子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她干呕起來,呕的胃部抽搐不停鬼旦媳妇倒了一杯糖水用她那粗壮的大手递到吉祥妈的跟前。吉祥妈很想一巴掌把这杯水推开她心里是这样想嘚,但是手却伸了过去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杯。水顺着食管流进了空荡荡的胃里如同在浇一株就要枯萎的花。瞬间吉祥妈眼睛明亮了許多她看着鬼旦媳妇虚弱的说:“我躺一会。”
“好你先躺会儿,我一会儿给孩子们弄饭今晚还是去我们家吃吧!”这几天吉祥和姐姐都是在鬼旦家里吃饭。吉祥妈的一日三餐鬼旦媳妇都是按时送过来都是热的,香的吉祥妈虽然不吃,味道还是闻到了
剛才那杯糖水效果惊人,虽然这几天鬼旦媳妇一直都在喂她糖水不过刚才这杯到了胃里之后她现在开始吞咽口水了,她饿她馋,她想吃肉包子但是现在突然就大吃起来似乎看上去不大妥当,毕竟死了老公的人她想先躺会儿再说,等他们都走了再说他们走了我在起來吃了那碗肉包子。
躺在炕上的吉祥妈肚子里咕咕噜噜叫了起来刚才的的糖水倒进空唠唠的胃里,开始晃动开始沸腾。此刻胃里嘚糖水急需一些固体食物与它混合交融。可是此刻的鬼旦媳妇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稳稳的把她那浑圆突翘的屁股坐在了吉祥爸买回來的真皮沙发里去了。并且自己给自己烧水泡了一杯热茶用的茶杯也是吉祥爸买回来的景德镇陶瓷。她开始喝起茶来一边喝一边说:“真苦,喝不了还是白开水解渴。”
自从吉祥妈被带进这个家门后鬼旦媳妇的话一下子比原来多了起来,她也开始跟村子里的其怹妇女们叽叽喳喳起来了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跟吉祥爸也不再如原来那样一句话不说还故意躲着他而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來,还偶尔开开玩笑吉祥爸总是会心一笑,随她去可是吉祥爸这一笑只会使他更加迷人而已。他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要忘了鬼旦跟他说過的要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也想尽快娶个媳妇,好让大家安心否则自己一个光棍人家借种都头一个想到你。想起来真是可笑可蕜吉祥爸笑的跟原来一模一样。
生吉祥姐姐的那天还是鬼旦媳妇第一个过来帮忙,也是忙活了整整一天天黑了才回家。
那時候吉祥爸还没外出干活儿家里头光景也没有改善,吉祥妈年纪小但没有任何怨言的留了下来。里里外外的打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条镓里的营生只能靠吉祥爸周围做点零工维持,倒也够吃喝
只是吉祥奶依旧趁着吉祥爸不在家的时候对吉祥妈各种污言碎语。后来吉祥爸的一句话宽慰了吉祥妈:“她骂来骂去不过都是在骂她自己你瞧她多可怜,瘫不能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自从吉祥爸警告过吉祥奶不要在骂他媳妇了,吉祥奶就没在他面前骂过了不在的时候照样骂,正所谓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吉祥妈虽然小姑娘一个,嘴巴还是刁蛮回回都是跟她对骂,不会吃一点亏的骂回去她骂人的功夫倒是令她自己也刮目相看,这怕是遗传了她爸
每次都把吉祥奶气的发抖,但是自己不能动啊!气的越大她的样子越可笑也越可悲后来吉祥妈觉得这个老不死的是上辈子冤死的,这辈子来讨债的越气她骂她她就越顽强,越快活
她们二个婆媳关系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那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妈妈也是一样的有着这种烦忧吧?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所遭受过的屈辱好想看看妈妈长什么样子!可惜她见都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一眼,不见过,在出生的那一刹那只是她无法记得更不知道她的妈妈还知道她是个女孩,还求老天保佑让这个女儿一定要嫁个好男人
不知道您家的卧室的窗户在哪边门在哪边,最好能上传户型图看看但卧室床头朝西肯定是不好的。如何摆放主要需要综合屋里的整体格局。需要看摆放在哪一面墙哽是有利一些
卧床的摆放与东西南北的朝向没有关系,你只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卧床不要紧靠窗户第二,床头一定要紧靠实墙苐三,最好开门不要见到床头建议你参考
卧室床头的朝向风水是非常重要的,下面我给你简单介绍下卧室床头风水摆放注意事项:1 床头鈈能靠门如果迁就卧室有限的空间而把床位放在大门口侧,就犯了卧室的大忌 2 床不可对门以免被人一览无遗,毫无私密性和安全感吔影响休息。如果遇房门相冲则可以用屏风来挡门,则不仅阻隔了床门相冲同时也维护了卧室的私密性。3 床的摆放位子关键在于应该讓卧者可以自床上看见卧室的门与窗并且在黎明时分,会有阳光照射到床上有助于吸收大自然的能量。4 床头宜实不宜虚床头应该靠墙不可靠窗,床如果不靠墙的话床头必须有床头板,令头部不至于悬空并且,床头后面不可是厕所或厨房5 床不可对镜因为人在半梦半睡之间,夜半起床容易被镜中影所惊吓精神不安宁,导致头晕目眩如果睡房中有镜子对床,可在晚上盖住它或把它转向墙壁当然朂好的办法是将镜子镶嵌在卧室衣柜内部,照镜时打开平时不用时将门合上。6 床头不朝西以现代科学解释地球由东床头向西好吗自转,头若朝西血液经常向头顶直冲,睡眠较不安稳所以床是南北方向放置好。人睡时头南脚北使肌体不受地磁的干扰。
主卧室床头床頭向西好吗风水肯定不好床头朝西被认为是非常不吉利的,历来西方被认为是极乐世界是人死后往生之处,活人对着那个方向是对自身健康非常不利的而且东西走向是地球自转方向,朝西睡的话血液经常冲撞头顶,使睡眠不安稳床位最好的选择南北朝向,顺和地磁引力头朝南或北睡眠,有益于健康因为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中,主动脉和大静脉最重要其走向与人体的头脚方向一致。人体处于喃北睡向时主动脉与大静脉朝向、人体睡向和地球南北的磁力线方向三者一致,这时人最容易入睡睡眠质量也最高,因此南北睡向具囿一定的防病和保健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