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周末与米兰聊天乌龟背上的花纹叫什么》内容

《童年》在线阅读:第4节

  夜裏睡觉我躺在一张大床上,裹上了好几层大被子谛听着姥姥作祷告。

  姥姥跪着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另一只手不停地画着十字

  外面酷寒刺骨,冷得发绿的月光透过窗玻璃上的冰花儿照在姥姥那长着善良的大鼻子的面孔上,她的两眼像磷火似地明亮

  绸孓头,巾在月光之下好像是钢打铁铸的一般从她头上漂下来,铺在了地板上

  姥姥作完祷告,脱了衣服叠好,走到床前我赶紧裝着睡着了。

  “又装蒜呢小鬼,没睡着吧听见了没有,好孩子!”

  她一这样讲我就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做了,噗哧一声笑了她也大笑:

  “好啊,竟敢跟我老太婆装相!”

  她说着抓住被子和边儿用力一拉,我被抛到空中打了个转儿落到鸭绒褥垫儿仩。

  “小鬼怎么样,吃了亏吧”

  有的时候,她祈祷的时间很长我也就真的睡着了,不知道她是怎么躺下的了

  哪一天囿了吵架斗殴之类的事,哪一天的祈祷就会长一些

  她会把家务事儿一点不漏地告诉上帝,很有意思

  她跪在地上,像一座小山开始还比较含混,后来干脆就成了家常话:

  “主啊您知道,每个人都想过上好日子!

  “米哈伊尔是老大他应该住在城里,讓他搬到河对岸去住他认为不公平,说那是没有住过的新地方

  “可他父亲比较喜欢雅可夫,有点偏心眼儿!

  “主啊请您开導这个拗老头子吧!

  “主啊,您托个梦给他让他明白该怎么给孩子们分家!”

  她望那发暗的圣像,画十字儿、磕头大脑袋敲嘚地板直响,然后她又开了口:

  “也给瓦尔瓦拉一点快乐吧!

  “她什么地方惹您生了气她有什么罪过?为什么她落到了这步田哋:每天都浸泡在悲哀之中

  “主啊,您可能忘了格里高里!如果瞎了他就只好去讨饭了!他可是为我们老头子耗尽了心血啊!

  “您可能认为我们老头子会帮助他吧!唉,主啊!不可能啊!”

  她陷入了沉思低头垂手,好像睡着了

  “噢,对了救救所囿的正教徒,施之以怜悯吧!

  “原谅我我的过错不是出于本心,只是因为我的无知啊!”

  她叹息一声满足地说:

  “万能嘚主啊,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对于姥姥的这个上帝非常喜欢,他跟姥姥是那么亲近我央求姥姥:

  “给我讲一讲上帝的故事吧!”

  讲上帝的故事她显得很庄重,先坐正身子又闭上眼睛,拉长了声儿而且声音很低:

  “在莽莽群山之间,天堂的草哋上银白的菩提树下,蓝宝石的座位上坐着上帝

  “菩提树永远是枝繁叶茂的,没有冬天也没有秋天天堂的花儿永调落,为了使仩帝的信徒们高兴

  “上帝的身边飞舞着成群结队的天使,像蜜蜂又像雪花儿!

  “它们降临人间,又回到天堂把人间的所有倳情向上帝作报告!

  “这些天使中,有你的也有我的,还有你姥爷的每个有都有一个天使专管,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平等地看待的

  “比如,你的天使向上帝报告说:‘阿列克塞对着他的外祖父伸舌头作怪相!’上帝就会说:‘好吧让老头子揍他一顿。’“天使就是这样向上帝汇报又下达上帝的旨意的,上帝下达给每个人的意思都不一样有的是欢乐,有的是不幸

  “上帝所住的天堂,┅切都是美好的天使们快乐地作着游戏,不停地歌唱:‘光荣归于您主啊,光荣归于您!’“而上帝只是向他们微笑了脑袋轻轻地搖晃着。

  “你见过这些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

  她略一沉思,回答我

  每次讲到上帝、天堂、天使,她都特别温囷人好好像也变小了,面孔红润精神焕发。

  我把她的辫子缠到自己的脖子上专心致志地听她那百听不厌的故事。

  “普通人昰看不见上帝的如果你一定要看,就会成为瞎子

  “只有圣人才能见到他。

  “天使嘛我见过;只要你心清气凝,他们就会出現

  “有一回我在教堂里作晨祷,祭坛上就有两个天使清清亮亮的翅膀尖儿挨着了地板,好像花边儿似的

  “他们绕着宝座走來走去,帮助衷老的伊里亚老神甫:他拾起手祈祷他们就扶着他的胳膊。

  “他太老了瞎了,不久就死了

  “我看见了那两个忝使,我太兴奋了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噢太美了!

  “辽尼卡,我亲爱的宝贝不论是天上还是人间,凡是上帝的一切都是美好……”

  “我们这儿也一切都是美好的吗?”

  “感谢圣母一切都好!”

  这就让我纳闷了,这儿也好

  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壞了。

  有一次我从米哈伊尔舅舅的房门前走过,看见穿了一身白的娜塔莉娅舅妈双手按住脑口在屋里乱喊乱叫:

  “上帝啊,紦我带走吧……”

  我知道她在喊什么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格里高里总是说;“瞎了眼去要饭,也比呆在这儿强!”

  我希望他赶紧瞎了那样我就可以给他带路了,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到外面去讨饭。

  我把这个想法跟他谈了他笑了:

  “那好啊,咱们一块去偠饭!”

  “我到处吆喝:这是染房行会头子瓦西里·卡什的外孙,行行好吧!

  “那太有意思了!”我注意到娜塔莉娅舅妈地眼睛底下有几块青黑色的淤血嘴唇也肿着,我问姥姥:

  “是舅舅打的”姥姥吸了口气:

  “唉,是他偷着打的该死的玩意儿!

  “你姥爷不让他打,可是他晚上打!这小子狠着呢他媳妇儿却又软弱可欺……”

  看样子姥姥讲上了劲儿,这些都是她想说出来的:

  “如今没以前打得那么厉豁了!

  “打打脸揪揪辫子,也算了以前一打可就是几个小进呀!

  “你姥爷打我打得最长的一佽,是一个复活节的头一天从午祷一直到晚上,他打一会儿歇一会儿用木板、用绳子,什么都用上了”

  “他为什么打你?”“記不清了

  “有一回,他打得我差点死掉一连5天没吃没喝,唉这条命是捡来的哟!”

  这实要有点让我感到惊讶,姥姥的体积幾乎是姥爷的两倍她难道真的打不过他?

  “他有什么招吗总是打得过你!”

  “他有什么绝招吗?总是打得过你!”

  “他沒什么招儿只是他岁数比我大,又是我丈夫!”

  “他是秉承了上帝的旨意的我命该如此……”

  她擦净圣像上的灰尘,双手捧起来望着上面富丽堂皇的珍珠和宝石,感激地说:

  “啊多么可爱!”

  她画着十字,亲吻圣像

  “万能的圣母啊,你是我苼命中永远的欢乐!

  “辽尼亚好孩子,你看看这画得有多妙,花纹儿细小而清楚

  “这是‘十二祭日’,中间是至善至美的菲奥多罗芙斯卡娅圣母

  “这儿写着:‘圣母,看见我进棺材不要落泪。’”

  姥姥常常这样絮絮叨叨地摆弄圣像就好像受了誰的气的表姐卡杰琳娜摆弄洋娃娃似的。

  姥姥还常看见鬼少的时候见着一个,金的时候则看一大群:

  “一个大斋期的深夜我從鲁道里夫家门前过。

  “那是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一切都亮堂堂的。我突然发现房顶儿的烟囱旁边,坐着一个黑鬼!

  “他头仩长着角,正闻着烟囱上的味儿呢还打着响鼻儿!

  那家伙个子很大,毛乎乎的尾巴在房顶上扫来扫去。哗哗作响!

  “我赶紧畫十字儿:‘基督复活小鬼遭殃。’“那鬼尖叫一声从房顶儿上一下子栽了下去!

  那天鲁道里夫在家里煮肉,那个鬼去闻味儿!”

  我想象着鬼从心顶上栽下来的样子笑了。姥姥也笑了:

  “鬼就像孩子很淘气。

  “有一回我在浴室里洗衣服一直洗到罙更半夜,炉子门突然开了它们从炉子里跑了出来!

  “这些小家伙们,一个比一个小有红有绿,有黑有白!

  “我快步向门口跑可是它们挡住了路,占满了浴室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到处乱钻,对我拉拉扯扯我都没法抬起手来画十字儿了!

  “这些小东西毛茸茸的,又软和又温暖像小猫似的,角刚冒出牙儿尾巴像猪尾巴……“我晕了过去!醒来一看,蜡烛烧尽了澡盆里的水也凉了,洗嘚东西扔得满地都是!

  “真是活见鬼了!”

  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些红红绿绿,满身是毛的小家伙们从炉口跑出来满地都是,挤得屋子里热烘烘的

  它们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吹蜡烛样子很可笑,又可怕

  姥姥沉吟了一会儿,又来了神儿:

  “不家┅回我看见了被诅咒的人。

  “那也是在夜里刮风下着大雪,我在拇可夫山谷里走着

  “你还记得吗?我给你讲过米哈伊和雅可夫在那儿的冰窟窿里想淹你的父亲?

  “我就是走到那儿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尖叫声!

  “我猛一抬头,见三匹黑马拉着雪撬向峩飞奔而来!

  “一个大个子鬼赶着车它头戴红帽子,坐要车上像个木桩子巅挺挺的

  “这个三套马的雪橇,冲了过来立刻就消失于风雪之中了,车上的鬼们打着口哨挥舞着帽子!

  “后面还有7辆这样的雪橇,依次而来又都马上消失了。

  “马都是黑色嘚你知道吗?

  马都是被父母咒过的人鬼驱赶着们取乐,到了晚上就让它们拉着去参加宴会!

  “那次看见的可能就是鬼在娶媳妇儿……”

  姥姥的话十分确凿,你不能不信

  我不特别爱听姥姥念诗。

  有一首诗讲的是圣母有苦难人间视察的事儿,她訓斥了女强盗安雷柴娃公爵夫人不要抢劫、殴打俄罗斯人。

  有的诗讲的是天之骄子阿列克塞

  有的讲的是战士伊凡。

  关于渶明的华西莉莎

  公羊神甫和上帝的教子。

  乌斯达老太婆和强盗头子

  有罪的埃及女人马丽亚。强盗的母亲的悲哀等等。

  她嘴里的诗歌、童话和故事数也数不清。

  姥姥什么都不怕她不怕鬼,也不怕姥爷或者是什么邪恶的人可就是特别怕黑蟑螂。

  蟑螂离她很远她就能听见它爬的声音。

  她常的半夜里把我叫醒说:

  “亲爱的阿辽沙,有一只蟑螂在爬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快去把它碾死吧!”

  我迷迷糊糊地点上蜡烛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地找蟑螂。

  可并显而易见每次都能找到:

  姥姥以被蒙頭躺在被窝里,含糊地说:

  “肯定有啊我求求你再找找!

  “它又来了,爬呢……”

  她的听觉太神奇了我在离床很远的哋方找到了那只蟑螂。

  “噢感谢上帝!也感谢你,我的宝贝儿!”

  她掀开被子露出头来笑了。

  如果我找不到那只小虫子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在死寂寂的深夜之中她的耳朵极其灵敏,稍有动静她便会颤抖着说:

  “它又在爬了,箱子底下呢……”

  “你为什么那么怕蟑螂”

  她会讲出一套她自己的理论来:”

  上帝给每一种小虫子以特定的任务:上鳖出现,说明屋子里潮湿了;臭虫出来是因为墙脏了;跳蚤咬谁谁就会生病……“只有这些黑乎乎的小东西,爬来爬去的不知道有什么用?

  “上帝派咜们来干什么”

  这一天,她正跪在那里虔诚地向上帝祷告姥爷闯了进来,吼道:

  “上帝来了!老婆子着火了!”

  姥姥“腾”地一下从地板上跳了起来,飞奔而去

  “叶芙格妮娅,把圣像像下来!

  “娜塔莉娅快给孩子们穿衣服!”

  姥姥大声哋指挥着。

  姥爷则只是在那里哀号

  向着院子的厨房被照得金光闪闪,地板上飘动着闪闪烁烁的红光

  雅可夫舅舅一边穿靴孓,一边乱跳好像地上的黄光烫了他的脚似的他大喊:

  “是米希加放的火!他跑啦!”

  “混蛋,你放屁!”

  姥姥大声申斥著他出手一推,他几乎摔倒

  染坊的顶子上,火舌舒卷着舔着门和窗。

  寂静的黑夜中无烟儿的火势,如红色的花朵跳跃著盛开了!

  黑云在高处升腾,却挡不住天上银白的天河

  白雪成了红雪,墙壁好像在抖动红光流泻,金色的带子缠绕着染房

  突突、嘎吧、沙沙,哗啦各种各样奇异的声音一刘奏响,大火把染房装饰成教堂的圣壁吸引着你不由自主地想走过去,与它亲近

  我抓了一件笨重的短皮大衣,把脚伸进了不知道是谁的靴子里吐噜吐噜地走上台阶。

  门外的景象实在太让人震惊了:火蛇乱窗窜啪啪的爆裂声和姥爷、舅舅、格里高里的叫喊声响成了一片。

  姥姥头顶一条空口袋身披马被,飞也似地冲进了火海她大叫著:

  “混蛋们,硫酸盐要爆炸了!”

  “啊,格里高里快拉住她,快!

  “哎这下她算完啦……”

  姥姥又钻了出来,躬身快步两手端着一大桶硫酸盐,浑身上下都在冒烟

  “老头子,快把马牵走!”

  姥姥哑着嗓子叫喊:

  “还不快给我脱上來瞎拉,我都快着了!”

  格里高里用铁锹铲起大块儿大块的雪往染坊里扔着

  舅舅们拿着斧头在他身边乱蹦乱跳。

  姥爷在忙着往姥姥身上撒雪

  姥姥把那个桶塞到雪堆里之后,打开了大门向跑进来的人们鞠着躬:

  “各街坊邻居,快救救这大火吧!

  “马上就要烧到仓库了我们家就要被烧光了,你们也会遭殃的!

  “来吧把仓库的顶子扒掉,把干草都扔出去!

  “雅可夫别瞎跑,把斧头拿来铁锹也拿来!

  “各位各位,行行好吧上帝保佑!”

  姥姥的表现就像这场大火本身一样特别好玩。

  夶火好像抓住了她这个一身黑衣服的人走到哪儿都把她照得通亮。

  她东奔西跑指挥着所有的人。

  沙拉普跑到了院子里来刷哋一下直立了起来,把姥爷掀了个大跟头

  这大马的两只大眼睛被火光映得十分明亮,它嘶鸣不已不安地躁动着。

  “老婆子牽住它!”

  姥爷奔过去,张开两臂

  大马长鸣一声,终于顺从地让她靠了过去

  “别怕,别怕!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亲爱嘚,小老鼠……”

  她拍着它的脖子念叨着。

  这个比她大3倍的“小老鼠”

  乖乖地跟着她向大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打着响鼻。

  叶芙格妮娅把哇哇地哭着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抱了出来她大声叫:

  “华西里·华西里奇,阿殖克塞找不到了……”

  我藏在囼阶下面,怕她把我弄走

  “好啦,走吧走吧!”姥爷一抬手

  染坊的顶儿塌了,几根梁柱上窜起烟来直冲天空。里面哔啪乱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旋风把一才团团的火补e扔到了院子里,威胁着人们

  大家正用铁锹铲了雪往里扔,几口大染锅疯狂地沸腾著院子里充斥着一种非常的气味儿,熏得人直流眼泪

  我只好从台阶底下爬了出来,正碰着姥姥的脚

  “滚开,踩死你!”姥姥大喊一声

  突然,一个人骑着马闯进了院子

  他戴着铜盔,高高地举着鞭子:

  枣红马吐着白沫脖子底下的小铃铛急促的響声停住了。

  姥姥把我往台阶上推:

  我跑到厨房里把脸巾在窗玻璃上往外看可是人群挡住了火场。

  唯一有点意思的是铜盔嘚闪光

  火被压下去了,熄灭了

  ***把人们轰走了,姥姥走进了厨房

  谁啊?是你!别怕没事儿了!”

  她坐在我身旁,身子一晃悠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跟以前一样的夜晚,只是火熄了没什么意思了。

  姥爷走进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他劃了根火柴,一点青光照亮了他那满是烟灰的黄鼠狼似的脸。

  点上蜡烛挨着姥姥坐了下来。

  姥姥这么说着其实她自己的脸仩也是烟熏火燎的。

  “上帝大发慈悲赐你以智慧,否则……”

  他抚摸了她的肩膀笑了一声:

  姥姥也笑了一下。姥爷的脸陡然一变:

  “哼都是格里高里这个王八蛋,粗心大意的他算是干够了,活到头儿了!

  “雅希加有在门口哭呢这个混蛋,你詓看看吧!”

  姥姥吹着手指头走了出去。

  姥爷并没有看我轻声地说:

  “你姥姥怎么样?她岁数大了受了一辈子苦,又囿病可她还是很能干!

  “唉,你们这些人呢……”

  过去老半天他躬着腰掐掉了烛花,问:

  “没什么可怕的”

  他脱掉了衬衫,洗了脸一跺脚,吼道:

  “是谁混蛋,应该把把他牵到广场上去抽一顿!

  你怎么不宵去睡觉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可是没睡成刚躺到床上,一阵嚎叫声又把我从床上拽一起来

  我跑到厨房里,姥爷手秉蜡烛站在中间他双脚在地上来回蹭問:

  “老婆子,雅可夫怎么了?

  我爬到炕炉上静观屋子里的忙乱。

  嚎叫声有节奏地持续着如波浪地拍打着天花板和墙壁。

  姥爷和舅舅像没头苍蝇似地乱窜姥姥吆喝他们,让他们躲开

  格里高里抱着柴火填进火炉,往铁罐里倒上了水他晃着大腦袋来回走着,像阿特拉罕的大骆驼

  他赶紧去找松明,一下子摸到了我的脚:

  “啊谁呀?吓死我啦你这个小鬼!”

  “這是干什么啊?”

  “你的娜塔莉娅舅妈在生孩子!”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印象中,我妈妈生孩子里并没有这么叫啊

  格里高里把铁罐子放到了火上,又回到了我身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陶制的烟袋:

  “我开始抽烟了,为了我的眼睛!”

  烛光映著他的脸他一侧的脸上沾满了烟渣儿,他的衬衫撕破了可以看见他的根根肋骨。

  他的一片眼镜片儿中间掉了一小块从这个参差鈈起的破洞里,可以看见他那好像是个伤口似的眼睛

  他把烟叶塞进烟锅,听着产妇的呻吟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看看,你姥姥都烧成了什么样儿了她还能接生?

  “你听你舅妈嚎的,别人可是忘不了她了!

  “你瞧瞧吧生孩子有多么困难,就是这样人们还不尊敬妇女!

  “你可得尊敬女人,尊敬女人就是尊敬母亲!”

  我坚持不住了打起了瞌睡。

  嘈杂的人声、关门的声喑、喝醉了的米哈伊尔舅舅的叫喊声不断地把我吵醒我断断续续地听见了几句奇怪的话:

  “打开上帝的门……”

  “来来来,半杯油半杯甜洒,还有一勺烟渣子……”

  “让我看看……”这是米哈伊尔舅舅无力的吼声

  他瘫坐在地板上,两只手无力地拍打著

  我从炕上跳了下来。烧得太热了

  可米哈伊尔舅舅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脖子,一使劲我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脑袋砸在了地板上

  “混蛋!”我大骂。

  他突然跳了起来把我扔起来又摔地地上:

  “摔死你个王八蛋……”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姥爷的膝盖上

  他仰着头,摇晃着我念叨着:

  “我们都是上帝的不肖子孙,谁也得不到宽恕谁也得不到……”

  桌子仩还点着蜡烛,可窗外的曙色已经很重了

  “怎么样了?哪儿疼”

  浑身都疼,头很沉可我不想说。

  周围的一切太奇怪了:大厅里的椅子上坐满了陌生人有神甫,有穿军装的老头子还有说不上是干什么的一群人。

  他们一动不动好像在谛听天外的声喑。

  雅可夫站在门边儿上

  “你,带他睡觉去!”

  他作了个手势招呼我跟他走。

  进了姥姥的房间我爬上床,他低声說:

  “你的娜塔莉娅舅死了!”

  我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特别吃惊因为她很长时间不露面了。不到厨房里吃饭也不出门。

  峩躺在床上东张西望。

  墙角上挂着姥姥的衣服那后面好像藏着个人;而窗户上好像有很人的脸,他们的头发都特别长都是瞎子。

  我藏到了枕头底下用一保眼窥视着门口。

  太热了空气让人窒息,我突然想起了茨冈死时的情景地板上的血迹在慢慢地流淌。

  我身上好像碾过了一个载重的军队把一切都碾碎了……门,缓缓地打开了

  姥姥几乎是爬着进来了,她是用肩膀开的门

  她对着长明灯伸出两只手,孩子似地哀叫:

  “疼啊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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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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