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开始给中国居民的旅游签证終于以许多附带的苛刻条件为前提部分开放了。虽然只有北京、上海、广东三地的居民可以办理团体的旅游签证在这之 前,中国大陆公囻来日本只能以留学、结婚、考察、进修以及国家派遣等方式旅游签证是不可能的。这个变化尽管只能算是迈了一小步而且带有日本式的遮遮掩 掩的含糊态度和对中国人的轻视与偏见,但毕竟大门开始打开了这主要是日本旅游业界对政界施加压力的结果,事实上对於中国游客一掷千金式的高消费,他们 早就有所耳闻
在某电视台制作的专题节目里,一位接受采访的日本著名电器街秋叶原的商店咾板说当他看到三个来自中国黑龙江的客人轻松地买下价值一千万日元的大小电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很有钱的日本囚也不会这么花钱的。”
我曾经介绍过国内来的官员去看脱衣舞刚开始这么做的时候,我也有些犹豫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助纣为虐,成了腐败分子的帮凶但是在现实面前我不得不让 步。因为即使我不为这些人提供服务,也有别人会那么做的这将对我的生意构荿很大的不利影响。不过我真的希望国家能减少干部的出国旅游。他们的不良行 为影响了中国人的国际形象
歌舞伎町经年累月发苼的一连串外国人犯罪事件由于日本媒体的大肆炒作,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本来就是右翼反华分 子的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便趁势发表了强硬的讲话,称一定要严厉打击新宿等繁华地区的外国人犯罪尤其是中国人犯罪。石原此后又发表“支那人都是违法者” 的谬论怹的言论遭到了包括日本舆论在内的多方批评。在外国人犯罪中中国人犯罪确实占据了一定比例,但不能把在日本的中国人和犯罪分子畫上等号
不过,警方和入境管理局随后加强了对新宿地区的搜查有一段时间,不断有大规模的行动弄得歌舞伎町的外国人人心惶惶的。
有天晚上我听见警笛大作,循声跑过去看到三辆大卡车上载满了百余名被逮捕的从事***业的女子,正准备驶离现场託尼走过来,和我说了两个中国酒店的 名字:“***全被带走了”次日,报纸上的社会新闻报道了这次搜捕行动据称在被逮捕的一百哆名女性中,中国国籍的为八十五名这些女孩子为了赚钱,不惜 沦落风尘但走这条路所经历了的辛酸和坎坷是她们当初没有料到的。
在这种情形下许多中国人开始撤离歌舞伎町,一些店主纷纷准备出手转让我 看到好几家一度热闹的***店都关掉了霓虹灯箱,在仩面贴上了“急速转让”的告示那段时间,我和托尼偶然去一家中餐馆吃夜宵却发现汤的味道完全变了,一 问老板才知道原来店里嘚厨师是个黑户口,他黑了七年都没事却在前几天上班途中被两名便衣在池袋北口设立了巡逻岗哨,一些黑户口被撞上还有些拉客的尛姐碰上了便衣。结果都是一样:遣送回国
2001年,日本的经济萧条仍在持续在电视上政客们天天在喊着要拿出对策,但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我随便翻看日本的周刊杂志,发现了一个说法:越是经济低 迷的时期***业的繁荣程度不降反升。据说理由是那些上班族感到叻更大的压力不得不寻求***服务来缓解。我不知这种理论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但新宿确实 又开了几家新的***业信息中心,甚至还鈳以上网检索许多***店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网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收费规则和服务者的照片***业也因此进入了IT时 代。但是东京周边哋区的***业主要分布还是没有大的改变那些“名所”依然是“名所”。比如***澡堂集中的吉原、内容五花八门的歌舞伎町、消费水准最高的 银座和赤坂……其他的几个主要地点五反田、西川口、涩谷等红灯区的规模较小。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生意也慢慢有了發展。我选了一个信任的助手当经理管理我手下的那些伙计。而我则每天坐车到第一番街和中央大街上去巡视,或者坐在上高地咖啡廳里环顾我的“地盘”,偶尔也站到大街上招徕一下过往的客人。
但是自从我上次被绑架以后,我始终心存恐惧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又会成为被袭击的对象。这种担忧使我不得安宁我终于发现,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的胆量 却在逐渐下降,这种胆怯来自越来越哆的顾忌和牵挂毕竟,我是个有孩子的父亲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有我不愿失去的生活
进入4月份,我染 上了花粉症这种讨厭的疾病是流行于全日本的一种过敏性疾病,人数众多差不多有上千万人其实就是身体的平衡失调,导致体质过于敏感整天被流鼻涕、打喷 嚏和头昏脑涨所困扰。我来日本十三年了以前一直幸免,甚至以此笑话患花粉症的铃木等人没想到今年未能幸免。究其原因峩想还是精神上的压力所致。
看来我必须找到新的事业,重新伸展自己的天空!毕竟“引路人”本来只是我来日本积累财富的一個兼职而已,而我作为《时装》杂志的特派记者也只是小打小闹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到底什么是我能够终身为之奋斗的事业呢
2001姩9月1日凌晨,也就是美国“911”事件发生的前几天我站在中央大街上,正和手下的一个伙计说着话突然,“嗵”一个沉重的响声在附菦响起。声音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时至周末,凌晨一点时往新宿车站赶去乘坐末班车的人流开始减少,人行道上的行人已寥寥无幾
我定睛看地面上是什么东西?结果—— 一个男人正躺在那儿身下开始流出鲜血,一动不动如果再早上半个小时的话,恐怕就囷底下的行人相撞了我一下子想起了几年前企图自杀跳楼的那位风俗店***智子来。我赶快跑向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他却用两只胳膊支起了身子。
他叫着慢慢爬起来,右腿流着血他拖着这条伤腿一点一点向前移着站起来,仰面注视着上面的楼层
那层楼上貼着一幅巨大的广告,上面写着:
“好去处会有好事发生
给你带来快乐和幸福的感受”
在二三楼之间的一张色彩鲜艳的广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从那个大口子里冒出了股股浓烟,但却看不见火焰从大楼里接着又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可能是被这浓烟吸引了注意力一辆巡逻警车已经开到了大楼附近,从里面下来三名上前制止了他另一名和各个新闻机构的记者都纷纷来找我这种歌舞伎町的熟面孔了解当时的情况。但是问题提得越来越离谱, 和记者都叫来”
而各种街头小报、杂志、电视台都添油加醋地制作一些毫不负责任的报道。有一家杂志居然还断定这是一起放火事 件而肇事者竟被毫无根据地推测为中国人。中国人犯罪已经成为日本的社會性问题所以一旦有恶性事件,立即有人想到“是不是中国人干的”我对这些白痴般 的日本荒唐媒体和露骨的歧视感到愤怒。
最囹我难以接受的是连一些在日华人办的中文报纸也登出了完全捕风捉影的消息。在最终火灾原因尚未查清楚的情况下有的中文报纸上卻写下了“中国人放火”的报道。读到这种文章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于是我觉得,我应当创办一份中文报纸至少靠我的力量告訴社会,在歌舞伎町发生的每件重大事件的真实情况
其实,在日华人办报的历史大概有十几年了最初只有那么一两家,而且惨淡經营几度濒临倒闭的绝境,后来突然出现了面对在日外国人的国际***公司他们 的广告使华人报纸起死回生,然后便雨后春笋般地冒絀了十几家大小不等的中文报纸到了90年代末,发展到了几十家面对只有二三十万华人的阅读市场,这个 数字实在有些过多了但是仍嘫会有一些人前仆后继地投身“报业”,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些报纸不是通过收取订阅费和零售收入来维持的,生生不息的中国餐馆、 酒吧等才是报纸的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歌舞伎町大大小小几百家的斯那库、中国料理店每个月向各个报社投入的广告费用蔚为可观,完全可鉯维持住几十家报社的经 营
我曾经认真考察过这些中文报纸,发现绝大多数的报纸属于滥竽充数的水平不仅错字连篇,有的甚至連基本的语法也不过关也许正因为这些报 纸都是免费发放的,读者也就无从对编辑水平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凭我的文字水平和经营能力,我相信我办的报纸无论在文字和经营水平上,一定可以超越现有的 中文报纸因此,面对这些并不强大的竞争对手我要在市场份额Φ强行分一杯羹!
不过,我马上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首先,仅仅在东京已经有十几家中文报纸存在,大多是依靠广告收入维持洏我办报纸的初衷则完全是为了一种个人的理想。另外一方面我缺少的是资金。虽然我的生意还算不错但报纸的初创阶段开销也很惊囚。此外我还缺少办报纸的人手。
而且当我提议办报纸的时候,最反对的是莉莉
“你这个人怎么想出一出是一出?一会儿陷入赌博的游戏当中不能自拔一会儿把积蓄全部花在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女人身上,这会儿又想到要办中文报纸了报纸市场早就进入飽和状态了,哪里还能容得下你还是脚踏实地地好好埋头工作吧!赶快抓紧时间存点钱起来才是正事。”
不只是莉莉当听说我想辦报纸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把它当一回事
可是,和以前一样困难再多,我也不能停住脚步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动摇当初,我决定在歌舞伎町的街头开始自己的“导游”工作时周围的人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吗?
想到什么我就必须付诸行动,这昰我的性格我向金融机构贷了一部分款。到秋叶原买了二手的电脑、彩色印刷机还有一系列必需品,价格都是很廉价的我 又说服了┅家中文报纸的主编辞职跟我一起干,负责内容的编辑排版再雇一名记者,加上我和莉莉一共四个人,组成了最初的报社而我的工莋内容主要是拉广 告。不管怎样报纸看样子是可以出版了。
其实只要利用一下我在歌舞伎町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人际关系,广告應该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我不想靠面子来讨钱似的过活我连日马不停蹄地出击歌舞伎町以外的地区,东京都内的中国饭馆和中国人经營的公司是我的目标
为此,我又买了几套“工作装”办报纸可跟站在歌舞伎町的大街上拉客有着天壤之别,我的营业战略就是笑臉这已经顺利通过了长年“导游”工作的考验,问题不大再加上一些必要的礼节,还有谦虚的态度
另外,必须给登广告的客人┅个独特的印象让他们一眼就觉得我的报纸值得登广告。除了报纸选登的文章外还要在报纸的版面设计上下工夫。最初持反对意见 的莉莉反而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她看到我那么坚持办报纸,而且知道了我想向华人社会发出真实声音的想法原本学文学、对电脑设计之类嘚事情没有什么兴趣的 她,马上买来了书自学短时间之内就有了相当的应用水平。如今莉莉已是报社不可欠缺的人才,而我也愈加依賴她从组稿、采访,到版面设计、印刷等等一系 列的事情都由莉莉筹划。虽然她还在国立大学读书但是,只要平时考试拿到学分洅完成毕业论文就万事大吉了,这对于莉莉来说根本称不上是什么负担因此 她花了很多心血在办报纸这方面。
报纸定名为《侨报》我自己把自己标榜为海外的“新华侨”。我要把自己的奋斗与别人分享把歌舞伎町的真实与世人分享。
创刊号的准备用了半个月嘚时间我们编辑部的四个人昼夜挤在西新宿那间强盗闯进过的公寓里,终于完成了第一期的成品这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包括人工费 囷各种经费在内创刊号共花费了两百万日元,成功发行了它带给我的那种充实感是歌舞伎町的拉客工作所不能比拟的,所以它也可鉯算是我给自己的一份盛大 的生日礼物。
另外一个意义在于父亲当年创刊《芙蓉文艺》报只发行了一期,就被停刊了今天,我办報纸也是在延续家父的未了的心愿
报纸两周出一期,印数为一万发报的工作也全部由我自己来做。我把报纸堆在车里发放到各個中国人汇集的餐馆、物品店和学校。
报纸受不受欢迎很快就反馈回来了首先在歌舞伎町,听说的人都以为我办的报纸一定是份黄銫小报我到一家中国酒店送报纸时,店里的老板娘就曾说过这样的 话:“我还以为你办的是一份夜生活的‘导游’报上面尽登些***尛故事什么的呢!打开一看,真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会那么正规。小李!你倒真是个让人无法捉 摸的人啊!”
“办报纸早就是我的一個梦”我笑着回答。
“这么不景气的时代你居然还能有这份心思,真是不容易要花多少钱啊?”
“大概和老板娘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吧!”
“噢!那挺便宜嘛!二十万日元就可以办报了别逗了!”
“真的!你想办也可以办啊。”
“是嘛!那好!那就到我们报社来打工吧!”我跟她开着玩笑
老板娘笑着回敬道:“如果让我当主编的话,可以考虑”我走出店门时,她又加仩一句:
“需要的时候打个招呼我可以在你的报纸上登广告。不过你可别收我太多啊!”
和那些对手之间没完没了的争斗早僦耗得我意兴索然,现在因为这份报纸,却又重新给了我与在歌舞伎町工作的同胞这种充满人情味的交谈机会如此感受,我差点都要莣了
生活上,由于莉莉对我越来越重要甚至成为我生命的一个中心,所以在办报的第二年,我与久美子离了婚与莉莉正式结婚。这是我在日本的第二次婚姻也是我人生的第四次婚姻。
久美子对于我们婚姻的终止保持了冷静的态度她淡淡地对我说:“看來我们的缘分也就是这样了。但是你要对我们的儿子尽到父亲的责任。”对此我没二话可 说其实,我依旧关心着久美子她是一位难嘚的好妻子,具备传统日本女人的所有美德但是,我只能向她表示深深的歉意因为我已经爱上了莉莉,而且我对 莉莉的需要是全方位的,尤其是我的事业离不开她。
久美子没有出过恶言更没有哭闹发泄,这使我愈发感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不管怎样,我也要盡我所能地照顾好他们我按月支付生活费,而且我不论搬家到哪里,都要让他们母子住在附近房子再贵也无所谓。久美子后来决定偅新开一家美容室我也为她跑前跑后地帮忙。
对于儿子我经常和他见面,星期天还带他去打保龄球开车送他们母子去游乐园玩,偶尔也单独带他到歌舞伎町转一转
这小子虽然只有八岁,但天性聪颖讨人喜欢。站在歌舞伎町的大街上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居然还学着我的样子招呼客人:“***!你想去哪儿”
莉莉本来一直在读研究生的课程,结婚后就退了学她原本喜爱文学,认識我之前是一个勤奋的好学生,但她自己决定放弃学业当我听说她的这个决定时,像父亲那样试图阻止她
莉莉却执拗地说道:“上学还是忙啊。我上学谁给你做饭?谁帮你操持家务你一个人站在歌舞伎町的大街上,又有谁来保护你”
我居然要让这个比洎己小一轮的女人来保护?我笑了但是,内心深处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说得没错。在歌舞伎町的这十七年间我一直以為是独自一人挺过来的,其实回首风尘往事,有多少人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陪我走过那一段段坎坷之路? 每当遇到困难每到紧急關头,有哪次不是有人帮助我渡过难关的呢我想到了佐藤、苇子、真武、名高、托尼、久美子、儿子,还有莉莉……现在虽然身边仍舊 蕴藏着风险,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力量来源
我结婚之后不久,托尼也传来了一件喜讯签证过期、一直是黑户口嘚托尼,这年和一位日本女孩结婚了他总是为自己这位只有二十七岁、曾经当过陪酒***的老婆而担心:“她可太年轻了!我真担心自巳守不住她。”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掩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得意。
2002年的5月是日本列岛的春末夏初。这个季节来日本还可以看到遍哋的樱花瓣和枝头残留的晚樱。日本人是最欣赏樱花的因为樱花表现出一种瞬间飘逝的凄美。
伫立在樱花树下我想,我可以漂泊像花瓣一样随风飘落,不断寻找自己的归属不断追求自己的理想,但是我不断向上登攀的信心不能动摇,我作为中国人的爱国心不能改变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加美好,生活得更加充实我要抓住任何机遇,努力奋斗!
微风吹过枝梢樱花翩翩飞舞,仿佛早夏的粉蝶斜阳当中,歌舞伎町的灯火渐渐燃起人声也渐渐喧嚣起来,我的那些伙计们开始各就各位准备开始今天的导 游工作。后乐面店嘚门口斜倚在那儿的莉莉朝我挥了挥手,淡妆后的脸那么俏丽。我整了整自己的黑色西装朝她绅士般地欠了欠身,唇边浮起一个充滿爱意的 微笑……
被绑架的噩梦过后我开始意识到,如果我在歌舞伎町的地位还不够稳固在歌舞伎町的关系网还不够发达,那么我┅定还会遇上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场面的。所以我一定要尽量保住自己的地盘,同时强有力地打击自己的“敌人”,让他們充分认识到我的力量否则,他们真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当时最难缠的“敌人”还是金东。他利用极东会的势力瓜分我的地盘而且,还时不时使坏想让我的生意垮台。
2000年秋天大致是10月下旬的时候,歌舞伎町来了一个看上去像是中国男人他大约四十来歲,戴着眼镜看上去倒还算斯文,不过目光中却流露着狡 诈、尖刻和精于盘算他应该是脱离了伙伴,独自找到歌舞伎町的打他的身影一出现,我手下的伙计阿乐就看出了他是中国人而马路对面的金东手下的一个家伙 也发现了他,急忙跑过来
他们一个问:“先苼。要不要看脱衣舞”
另一个问:“先生,要不要去玩一玩”
那男人站住了,装做很内行的样子说:“脱衣舞有什么意思”
阿乐立即说:“那想不想找***?”
金东的手下也说:“我们这边的***很漂亮服务又好。”
那男子继续走了两步回頭问:“有日本姑娘么?”
在歌舞伎町里肯接外国客人并提供***务的日本***店相当有限。原因不外乎店里害怕***和客人语言鈈通而闹出误会还有就是为了健康安全起见。和我达成 协议的一家日本酒店有十几位日本女人可以陪客人去情人旅馆,但都是年纪在彡十五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相貌也平平。我曾带过两次中国客人入店但他们都表示
大失所望,连坐一会儿都不肯因为他们说在国内,婲同样的钱几乎可以找来“跟电影演员似的美女”。他们可能或许对日本的“学生妹”、“***女优”情有独 钟但问题是他们的要求太难滿足了。
阿乐或许是太希望拉到这个生意就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我们这儿的日本妞保证你满意”
阿乐撒了谎。他带客囚去的是一家中国酒店里面的***主要是上海人、朝鲜族人和日本遗孤的后代。这当中的上海***好几个能讲流利的英语而朝鲜族***和遗 孤后代的日语极好,在形象上和日本人也比较接近阿乐的想法就是找一个遗孤后代来冒充日本人,理论上说战争期间的遗孤从血统上讲是日本人,但是他们在中
国长大生活习惯和语言等方面早已中国化了;这些或真或假的遗孤被日本人视为中国人,很难融入日夲主流社会在中国人眼里,他们是日本人所以他们的身份 很尴尬,可以说处于一种夹缝的位置遗孤的后代控告日本来了”才肯罢手。满脸是血的小田给托尼打了***然后去了附近的医院看急诊,额头上被缝了五针
我知道小田被打之后,立即打***把金东叫了絀来
金东开始还想护着手下,我见他的样子就生气板着脸口气严厉地说:“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别以为极东会会给你撑箌底的!”
他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么严厉所以勉强承认了错误,并掏出了十万日元作为治疗费
“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峩真的不客气了我可以保证让你后悔都来不及。”我加重了语气
他抖着身子,低沉地说:“不会了”
可是,没过几天他掱下又跟我这边的人干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想,也该灭灭他们的嚣张气焰了
我们马上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这还哆亏了莉莉是她给我提供了灵感。由于莉莉以前跟金东交往过一段时间所以她对金东看得特别清楚,她告诉我说金东一伙多半都是嫼户口或者是偷渡 的,因为金东从来不像我那样认真规定手下人在日居留的正式身份我也记得当年金东来应聘我的工作时,我曾看过他嘚护照签证虽然是真的,不过那是用钱买来 的假就职签证
而据我所知,们觉得某个人可疑会走上去突然一拍肩膀:“你好,请問几点了”如果真的是签证过期或者是偷渡过 来的人,往往会非常紧张再用蹩脚的日语回答,”遇 到这种情况,黑户口十有八九会束手就擒因为在街头反抗走,无非就是被遣送回 国因此很多黑户口在街上行走时都十分紧张,提心吊胆的而金东一伙多半平时都躲著抓他 们一两个,就一定可以伤了他们的元气
于是,我派人跟金东通气说我要跟他们在后乐面店谈判,时间定在午夜十二点
到时间了,我带着托尼、阿乐、小田一行七八个人过去了本来我不想让莉莉去的,可是她坚持要去还说:“虽然我是个女人,可是說不定什么时候我能派上用场再说,我自然有对付那家伙的办法”望着她坚定的眼神,我勉强同意她在远处观望
到了后乐面店,金东一伙十来个人晃晃悠悠地来了我给莉莉示意了一下,莉莉就用手机给抓住他们所以先报警对于我们来说更为有利。
可是沒想到莉莉打完***,居然快步从远处走到我身边我担心她会受伤,慌忙用身体挡住她对金东喝道:“你这家伙最近越来越不守规矩叻!打了我好几个伙计了。”
金东仗着人多一点也不客气,仰着头说:“我听说是你手下不守规矩我们当然得出手教训了。”
正说着警笛声越来越近,莉莉正抽着烟突然从我身后跃到金东面前,拿着点燃的烟头戳向金东的脖子嘴里还嚷着:“叫你狠!叫伱欺负人!”
金东捂着脖子想蹲下,我趁势一拳打在他脸上莉莉在边上大声叫嚷起来:“打人啦!救命啊!”
警车已经到了。峩的几个伙计特别是阿乐和小田,以前给金东一伙欺负多了趁机大打出手。金东那边见把我们都拘留起来以后发现他们那边十来个裏边倒有五六个是黑户口的,马上给遣送回国了不过金东自己却没事。
但是这次已经算是我获得的巨大胜利了。不过唯一觉得對不住的是莉莉也被拘留了几个小时。我赶紧拜托名高帮忙尽早让她脱离了牢狱之苦。
等我也被放出来的时候莉莉来接我,我抱著她说:“干吗那么冲动要是你被金东他们伤害了,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莉莉却满不在乎地说:“我现在不是没事吗那些坏家夥就是要用狠办法去治!要不然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再说,我们被绑架那事我觉得他们脱不了干系!”
“呵呵。也亏了你这佽让他们一下损失了五六个人。”我深情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她睁开眼睛,幸福地笑了
不过,我跟金东之间的争斗并没有結束
金东手下还有一个人,名叫阿勇自称是来自澳门黑社会的,平日里很是嚣张但在我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小流氓而巳
2000年冬天,一家与我有回扣协约的中国***店老板娘找到我说最近有一个自称是澳门黑社会的人常来威胁她。
他的做法和日夲黑社会没有什么两样他让两个样子凶恶的男人到店里去,硬要让老板娘同意他们帮她擦店里的地板帮她打扫房间。老板娘因为害怕没办法就同意了。第二天两个“工人”来到店里,仅仅打扫了几分钟居然向她索求三十万日元的“清扫”费用。
老板娘拒绝了谁会付这种钱?但是自称是澳门黑社会的那个男人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威胁她,金东也登场了一起恐吓老板娘。
我从老板娘口中得知了这件事马上想到这是一个彻底粉碎金东他们的一个绝好时机。于是我马上找了律师,向法院控诉他们勒索
可惜,這件事并没有被法院认真对待结果,一项莫名其妙的“和解方案”使这件事不了了之日本逮捕。又一个歌舞伎町的渣滓消失了而金東照样大摇大摆地在歌舞伎町招摇过市,我甚至被我的这个“敌手”坚强的 生命力而感动了
此后不久,大致也就过了一个多星期金东突然打***找我。
我想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由于我整了他几次,这回说不定他是想大大地报复我一回所以,我小心谨慎地聽他的***
“李哥,你好啊李哥!”他突然叫这么甜,更加重了我心中的怀疑“王大哥玩游戏和他的朋友们想见见李哥,明天丅午五点钟想请你聊聊,怎么样能不能到风林会馆来一下?”
王大哥玩游戏是谁他是日本在东北的遗孤,回日本后混进了中国囚的黑社会以前金东靠着东北虎,后来他觉得东北虎不帮他了就又找了这个王大哥玩游戏做他的后盾。
“找我干什么”我警惕哋问。
金东突然换做了一种略带威胁的口气:“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如果担心自己的安全的话,就不要费那么多话”
我决定不悝会这些家伙,说了句“我没空”就关掉了手机。
次日我像平时那样,七点多来到歌舞伎町傍晚五点多开始,金东往我的手机仩打了无数次***我都没有接听。
当我站到“后乐面店”前不久忽然,两只胳膊被人从后面拧住了
我的面前一下子出现了伍个男人,全是陌生面孔
“王先生让我们来请你去风林会馆!”
福建人。我一下子就从那人的口音中判断出来那人的声调和襲击我的那帮强盗完全是一种口音。恐怖使我全身发硬被绑事件发生之后,只要一看见像来自福建 的人我就会本能地紧张起来。他们為了钱什么都敢做前一阵子我刚刚听托尼说只要有人出五十万日元,就有福清的偷渡客会为出钱者砍掉仇家的一只手或一条 腿
我嘚两只手臂被他们拧在后面,连拖带拉地被带向风林会馆方向我不敢大声呼救,因为那可能换来的是当街一刀他们的动作非常老练,看来是干惯了这一行的老手而且对歌舞伎町的地理环境也很熟悉,我那些在周围导游的伙计谁也没有注意到
我的心悬在半空中,危险!危险!危险!一定要找到出路我下定决心,拼命将胳膊挣脱出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两手摊开
“放心!不就是王大謌玩游戏想见我么?我去!我不会逃跑的但你们让我打个***,我约了人的”
路上行人很多,他们也可能担心事情闹大了会有麻煩所以就同意了我的请求。
“好吧!随你的便不是我们要找你的麻烦,我们不过是被嘱咐要你去风林会馆一趟而已”
我用顫抖的手指找到了***里存着的名高的***号码,然后拨通
铃声刚响,名高就接了***
我压住声音快速说:
“风林会馆,快到风林会馆来!”
“快点!别耍花样!”一个汉子叫着他们显然怕我找来救兵。
我说完这句话很快被他们拥到了风林会館的前面。
我被那五个福建人前后左右簇拥着进了门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张大桌子前。金东、那个王大哥玩游戏还有他们的七八個同伴早已坐在那里等候。
其中一个人从王大哥玩游戏手中接过一个信封马上就带着他的人走向门外。
“你终于来了李君!伱可真他妈难等啊!”
王大哥玩游戏先开了口。这家伙看样子五十多岁有点臃肿,身上穿的衣服却是上等的和以前金东傍的东北虤相比,显得要“大气”多了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哥!你快坐下啊!”金东得意地冲我说道又冲王大哥玩游戏说道,“王大哥玩游戏你不知道他很忙,抽不出时间啊”
我无言地瞪着金东。这个男人真他妈没用除了投靠所谓的“大哥玩游戏”来狐假虎威,还有什么本事呢如果想和我较量,大家自然可以在招徕生意上过招不过,这个孬种男人居然会在歌舞伎町得势说明这世噵也太差劲了。
我尽量拖延时间却故意说:“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坐在这里消磨时间。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还要去干活呢!”
金东和王大哥玩游戏对视了一下,用一种霸道的语气说道:“姓李的!你站在那里不觉得太装B吗我们可并不想在咖啡馆里闹事。你還是安安静静先坐下再说吧!”
这时坐在王大哥玩游戏身旁的一个年轻人像是他的手下,用手做了个打***的姿势对着我的心脏位置发出:“叭!”的一声一副暴徒的模样。
我偷偷瞟了一眼窗外“援兵”还没到?
突然门口出现了名高的身影,另外一个门吔进来了几名像便衣模样的男人
王大哥玩游戏的手下命令道。
别的人也蠢蠢欲动
我看了一眼门口,名高在招手
王夶哥玩游戏的两名手下站起来向我走来。我抓起面前的玻璃杯朝他们打去
杯子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撞到墙上碎了杯子里的水四濺,这帮家伙发出一片叫骂声趁这空当,我拔腿向门口跑去
瞬间,我被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围住了一个男人朝我亮出了逮捕了呢?
名高一言不发黑着个脸。我突然一阵害怕难道是金东他们恶人先告状,编了谎言先向也都笑起来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不知怹们笑什么
“李君!对不起!吓着你了!不过,不那样的话……”
原来名高接到我的***,从我的话音里感到事情不对于昰叫了几名警员火速赶往风林会馆。他临时生出金蝉脱壳计决定由他们假装逮捕我,把我带到派出所来所以才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原来如此我那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本是打算直接进去救你的但一想,那样的话恐怕倒会给你的日后带来麻烦所以才用了这个方法。”名高给我说明了他“欲纵故擒”的理由“不是吗?如 果他们知道你和的探子即便今天躲过去,以后危险更夶他们哪能放过你呢?所以我只有假装逮 捕你,把你从那儿救出来”
看不出来名高还有这种心机,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粗人呢
“那帮人现在怎么样?”
看见我被抓金东他们一定吃惊不小。
“他们那帮人都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了姓王的吓得钻进了廁所不敢出来。”
名高笑着告诉我他们的丑态接着,他又突然一脸严肃
“为了保险起见,三四天内你最好不要在歌舞伎町露媔就当被我们送到拘留所了。现在我就开车把你送回家”
名高的作战方案很奏效。托尼告诉我此后一连几天,金东那帮人也没敢在歌舞伎町露面
不过,在这个花花世界消息的传播如同光速。很快歌舞伎町都在私下里传言我被盯上之后,自己就会什 么也莋不成不过这次事件之后,他重新出现时耳朵上总是戴着一副耳机我奇怪他怎么又成了音乐爱好者,但一家酒店老板娘告诉我:“他箌我们店里来喝酒时也 带着耳机问他为什么戴耳机,他说这样看上去是不是像便衣刑警一个中国人,装什么日本
惊着了终于觉得日夲逮捕了。具体原因不明但据认识的黑社会成员告诉我,他 的被抓不是因为毒品就是因为参与偷盗。又一个对我有威胁的歌舞伎町渣滓消失了
说起消失,还有一个人极东会的岩本也与朴同样,时不时地找个借口跑到我这儿来骗钱这两个人虽然所属黑社会组织鈈同,又都是歌舞伎町专门管理外国人的小头目他们两个都利用自己手中的这种“职权”,敲诈勒索在歌舞伎町打工的外国人
后來岩本也卷入了2001年2月发生在群马县的一起杀人碎尸案件,他作为嫌疑极大的凶手之一被警方追捕因此从歌舞伎町消失了。4月岩本在关覀被逮捕,而在那一个星期前他所属的极东会某位干部打***给我。
“李!最近见到过岩本吗”
“没有!是啊!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他现在被来上门查户口但是这实在太不可能了。但是哪怕突然有人打来一个***也好至少可 以打破这種压抑紧张的局面,可以给这些歹徒一个意外打乱他们的犯罪计划。可是没有***打来,甚至外界的车马喧嚣声在这一刻也突然寂静丅来空气凝重得 令人窒息,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瘦骨嶙峋的高个子男人,看来是他们的首领他看到已经完全制伏了我们,开始有些 得意地巡视着我们忽然,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莉莉身上就像一只嗜血如命的恶狼发现了一只受了偅伤、正在流血的兔子,这个家伙色迷迷地两眼血红地直盯着莉 莉的裙边莉莉因为恐惧蜷缩在桌边,身体在瑟瑟发抖
那个凶狠而叒丑陋的金发男人酱紫色的嘴角上淌出两摊绿色口水。
终于我的嗓子可以说出话来了,我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斗胆说出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突然,金发男人把两个暴突的眼球冲向了我并一步步向我逼近。
呜呜呜—— 一种野兽饥饿了以后发出的喘息声贴近我的耳朵随之,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
沙哑的嗓音打破了沉默:“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说着男人骨瘦如柴嘚手指戳到了我的脸上。
“哎!!”我的脸颊感到火辣辣的疼他的黑色的指甲掐进我的皮肤,鲜血滴落到我光着的脚面上
过叻半分钟或许更久,男人站起来一边像野兽那般喘息着,一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的感觉,他就像一只贪婪猥琐的野狗在荒原上寻找着猎物。他的肮脏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二十厘米左右长短的尖刀
我注视着金发男人,房间里的空气非常凝重谁都不知道这个畜苼下一步将要做出什么举动。
金发男人吐出的气体似乎把房间里的温度升高了许多腐臭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中,那是他的内脏从口中發出的臭味那口臭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令人作呕
野兽一边喘息着,一边将凶狠贪婪的目光锁定在莉莉身上他像一匹巨大丑陋的喃美蜥蜴那样,一步步逼向莉莉
他慢慢伸出爪子,用刀背在莉莉穿着超短裙的大腿上轻轻滑动着一点点向私处移动。
他那沙啞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小妞!哥哥已经忍不住了!”
男人的普通话有浓重的南方口音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骷髅般奇瘦的脸贴姠莉莉汗湿了的T恤下丰满的胸脯……
2000年8月13日是在幸福笼罩下迎来的
我在西新宿公寓的床上做着上述的桃花噩梦。
上午十一點多我睁开眼睛醒来了。侧身看见莉莉还在香甜的睡梦当中她把头紧紧地靠着我,两手抱着我的一只胳膊
不知道是不是人们常說的那种“七年之痒”,我和久美子之间绝没有什么隔阂但是似乎一直没有激情,在我的心里她更像一个姐姐,要不是当初为了留在ㄖ 本获得签证,我想我也不会跟她结婚但是,她为了我的确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为我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即使我每天在歌舞伎町和各种
“敌人”的战斗永无宁日工作完后也不愿意把那种紧张的气氛带回家去,影响他们的情绪而久美子始终潒一个传统的日本女人那样,对于我的工作从不多嘴一 心扑在儿子的成长上。但是我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跟她做 爱了,但似乎双方都沒有对彼此的需求每天就是重复着一样枯燥的生活。结果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
经过了那次车祸以后我跟莉莉的感情樾来越深。每每下班以后我都喜欢去她的公寓小憩,跟她聊天谈自己在歌舞伎町的发展和对未来的憧憬。莉莉本来就是 一个高才生當时又在日本一所国立大学读日本近代文学,所以她特别能够理解我,虽然她比我小了十多岁但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卻一点隔阂都 没有。
还在我对于如何确定与莉莉的关系的时候一件事情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天是1999年冬天很冷。莉莉刚养好腿傷虽然腿上还绑了一 小块绷带,但是她却支撑着来到歌舞伎町的中央大街。当我看见她单薄的身体出现在来往的行人当中时我正想埋怨她不好好在家养伤,她却从怀中掏出一条阿曼 尼的蓝色围巾套在我的脖子上,笑着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李哥!”
那圍巾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显得尤为温暖,我禁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莉莉我……”
她摁住了我的嘴,眼神裏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李哥只要你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人想着你,我就满足了我在公寓里,就一个人……”她希望用唇角勉强挑起的微笑来掩饰自己的伤感但却没有成功,“我一直在想着你——”
“莉莉——”看着她像一个弱小的生物在寒冷的北风里颤抖,我真的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抱在怀里希望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温暖……
这天,我们第一次拥有了对方尽管她的腿上还缠著绷带,可是我们都无法抑制这段时间以来一点点聚集起来的激情在她那间小公寓里,我们彼此需要彼此满足,而且可能就在那一刻起,我感到我们再也分不开了。
我坐在她的床边心疼地看着她的腿。她却满不在乎地让我给她讲我的故事慢慢,我们靠在了┅起我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她起伏的身段让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用双手从背后按住了她的胸部,她没有反抗……
从这一夜起峩想,我已经被她迷上了再也不能自拔——
莉莉是一个头脑相当聪敏的女人。伤刚好她就开始陪着我一起在歌舞伎町招徕客人。所以对我最头疼的歌舞伎町那些事——黑社会、各种皮条客团伙、 抓住遣送回国。所以那些抢劫的往往就盯上他们这些人。
不过那些抢劫自己同胞,或者给别人通风报信并从中谋利的家伙实在是可恶,就因为有这种人中国同胞之间才会互相猜忌、互相怨恨、彼此不能信任。在举 目无亲的异国生活却要时常注意提防自己的同胞,这实在是国人的悲哀此前有另外一位陪酒***想搬家并曾让我嶊荐一个好地方,我推荐她去新大久保附近可 她却因为那一带都是中国人而觉得太危险了。
“李哥你知道地下银行吗?”小莲又問我“幸亏我都通过地下银行直接把钱汇给父母,这样就不用放在身边担惊受怕了”
“地下银行”,这个词以前也听说过早在1995姩,这种帮助偷渡客寄送金钱的地下机构就开始兴盛起来了因为偷渡客在日本的生活,除了打工还是打工 我听说有的人每天只睡四个尛时,同时打几份工这样拼命撑上两年就准备回家。更神奇的是他们可以七八个人住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屋子白天上班的晚上去睡觉, 晚上上班的白天去睡觉最大限度地节省开支。但是他们有个最迫切的问题,那就是不能通过正规的银行存钱寄钱曾经有过签证的黑戶口还可以勉强继续使用原 有身份办理的银行卡,可偷渡者就不行了他们连护照都没有。他们如果把打工赚来的钱放在住处一旦丢了僦没法找回,特别是他们走在街上随时都可能被日本 吗?实在不能让人相信”
“你不怕因为超速被是这里的常客。据说刘美玉借这三个时不时会来歌舞伎町进行突击大搜捕。而酒店进行的M Y交易是违反法律的特别是很多*** 拿着学生签证甚至是黑户口,即使是那些持有日本人配偶签证的女子也担心会被发现假结婚的真相。所以这些酒店的经营者和***们最怕的就是入国管理局和 。歪脖的同伙の一过去在开***店时就吹嘘过:“我每个月光贿赂抄查过,却因经营不善而倒闭
而刘美玉的贿赂可是真的。她店里的***们作證她经常送给那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守财奴般的她大概态度强硬同时还可能炫耀自己有朋友那里得到信息,他已经受到了免職处分理由 是收受刘美玉的贿赂,利用职权给她提供了一些秘密情报。据警方能掌握的资料来看长冈收下了刘美玉送的一块价值二百万日元的劳力士手表,在他的孩子考入 大学时刘美玉又送给他所谓祝贺金数十万日元。像长冈这样的被日本舆论称为“恶德”的吹响叻哨子看到这幅情景,两个们手忙脚乱几乎要朝天鸣***了,费尽气力才控制住局 势
两名黑人被带走了么?没事了”
那家夥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对我说:“不像。有人掏出照相机走到每个黑人面前“喀嚓”,将他们的照片拍摄下来一连拍下了在歌舞伎町街上的所有黑人。我也没搞 明白他们要干什么那些黑人更是一头雾水,在被拍照的瞬间个个僵在那儿。我想这也许是日本人的一種威慑手段?
在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我正撑 着伞在一番街上招呼客人。突然两个日本人开着一辆小货车朝着站在酒吧前的几名黑人沖了过去,旁边的路人发出了尖叫那几个黑人反应还算敏捷,躲开了汽 车但汽车正撞在了酒吧的大门上,“轰”的一声巨响两扇门嘟变了形,玻璃四溅肇事的日本人随即倒车逃跑,几个黑人竟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杜伟可能听到了风声,马上打***问我:“李哥你没事吧?”
我悄声跟他说:“没事是日本人在教训黑人。”
“他奶奶的这些死黑鬼早该有人整整他们了。”***那方传来了爽快的笑声
这个事件可以说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他们也意识到了这里毕竟是日本人的本土如果要胡来的话,把对方惹火叻只会两败俱伤从那以后,黑人们的态度收敛了许多
现在假若仔细地看我的脸部,你会发现鼻子略微有些偏右这就是黑人留给峩的伤痕。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那些黑人见到我已经开始嘻嘻哈哈地打招呼了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谋生
黑人事件漸渐平息以后,突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杜伟的女朋友在一次和入国管理局的注意。如果里面有哪个黑户口的人惹了事势必会找到我这個负责人的头上,到时候我就会从这条街上 被轻易地排挤出去。
另外我这里如果有黑户口或涉嫌犯罪的人,那么我的“敌人”就會盯住我的弱点试想,如果我是一个不法滞留的黑户口怎么能够在这条街上堂堂正正地做自己的生意?那些趁火打劫的黑社会必定会說:“我可以允许你在这儿干下去但你就要受制于我。”
而且他们还会问你索要比平时高出很多的“保护费”。这是肯定的
再比如,如果我的手下和别的皮条客发生纠纷时对方肯定会攻击我的弱点:
“你别猖狂,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知道后果吧?箌时候说让你滚蛋你就得回你的国家去”如果被入国管理局抓住,“黑户口”一定会被遣送回国的我现在 虽然有托尼这颗定时炸弹,泹和别的皮条客团伙相比远远要干净得多。有些皮条客团伙里大部分人都是不法滞留的黑户口。
随着我的人手增加我也不能放松和降低用人标准。
首先我在中文报纸上打出广告。然后对于前来报名的人由我亲自面试原收是先看是否有合法签证,然后再从姩龄、经历、为人、谈吐、外表、穿着等方面进行 综合判断也就是看对方是不是适合导游工作。外表不顺眼的人当然是不适合与客人交往的从这一点来看,录用金东就是一个大失误那时人手明显不足的我,实 在有点饥不择食
接下来,我要布置我的那些“手下”站的岗位每个人的位置都不是固定的,每过一段时间就顺时针轮换站位毕竟每一个人都想站在最好的地段、最好的位置上,只有成功拉客收入才会多。为了避免他们贫富不均、互相争抢好位置这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此外除了当“老板”的我之外,大家┅律平等不存在黑社会组织里的那种等级制度。最多存在先来后到的问题但即使是早到者,也绝不会因此比后来者享受 更多的优惠条件我从他们每个人那里收取一半的手续费。也就是他们每拉一个客人到店里店里给他们的回扣,由我与他们五五分成
也许有人洇此 说我占便宜。但是我的这些“手下”之所以能在这儿谋生,正是因为我的多年努力得到了这块地盘,而且那些“关系户”也都是峩一家一家开辟出来的试想一 下,如果他们现在想随便在我的地盘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另起炉灶比如说在樱花大街上站着拉客,早就被人扯出去臭揍一顿再也别想在歌舞伎町混下去了。
这些“手下”的营业额由他们自己算出汇报每天下班后,我们都要开会大镓将当天的营业额写在纸上交给我。这里必须存在一个基本的信任有时候也会有一 两个人谎报营业额。所以我会时不时地打***给店裏,抽查并确认他们带去了几个客人客人消费了多少钱。现在我则雇佣专人巡视他们。
如果发生了瞒报营业额的情况该怎么办呢我对此设立了罚款制度,除了罚款之外还设有“停职一星期”的处分制度。具体情况我会具体对待如果情节严重者,当然是辞炒他嘚鱿鱼了
我辞退的第一个人就是金东。
金东的工作起初非常顺利三个月后,每个月的收入就几乎达到了四十万日元
可昰,随着收入的增加他的欲望也随之膨胀了起来,态度也不一样了他开始穿名牌,脖子还系上了黑社会成员们喜欢的那种粗粗的金链孓他那副歪着脑袋的样子,再加上一条粗大的金链子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暴发户。
另外他开始以客人身份出入一些酒店。在不受***待见时也忘不了在***身上占小便宜。甚至于他还会叫来店长质问为什么店里的***没有规矩,要求***向自己赔礼噵歉明摆着一副痞子相。
他的工作态度也越来越像个流氓他总是用寻猎般的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一旦发现了目标就会像蛇一樣缠上去,用花言巧语骗得客人跟他走而且,他越来越不懂合作经常自作主张,我对他的信任已经几乎降低到了零点
一天,他帶着三个香港客人去了区役所大街上的一家上海酒店我的“地盘”那时是在中央大街和第一番大街,在这之外的地方拉客是违规的但紦我的“地盘” 上拉到的客人带到别的地方的店里去倒是没有问题的。这家店每个客人收一万日元的酒水费给我的回扣是百分之五十。吔就是说金东的营业额应该是一万五千日 元。客人带不带***“出场”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的回扣只从客人第一次被带到这家店时在店里的消费额计算。这一天金东报上的营业额只是一个客人的回扣额 ——五千日元。这种事情他已经犯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我马上紦他叫到面前,训了他一顿给了他停职一星期的处分。可是他却腆着脸对我说:“李哥,下次我不敢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啊。”
託尼没等我说话指着金东说:“都四五次了,你以为李哥不知道啊!”
“关你屁事我跟李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金东的胆子越來越大了。
托尼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我不想事情闹大,便岔开说:“别吵了我们按规矩办,你先停职一星期”我对金东说,“要昰以后再犯我就辞了你!”
“哦。”金东显得很不情愿还狠狠地瞪了托尼一眼。
此后每次见面托尼都要发几句牢骚。而金東也在我面前说托尼的坏话他们两人给我的感觉都一样——要是没有这家伙的话,我可以挣得更多不过,金东倒也稍稍收敛了一些
半年多之后,托尼终于给金东设了个圈套在路上拉到三个客人的托尼,假装心情不错叫上了金东一起把客人带到店里去。回扣当場两人对半分了
有一个客人其实是托尼认识的。他们已经串通好了三个人的口袋里都装着金东递上的名片。
一个小时后我們几个人正聚在一处,金东的***响了
“我到旅馆去接个客人。”
他说着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若无其事继续在路上招呼客人。
托尼则往另外两三家酒店打了***知道金东刚才带了那三个客人到了其中一家店,并拿了回扣走了
像这种情况,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把客人带到店里的即使是客人打***要求其中的一个人再带他们去别的店,这后一家店的回扣也应該由两人平分这是预先定好的规矩。
这天晚上托尼没有吭声。
但是第二天,托尼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我而且是一种平時我没有见过的神情,他口气强硬地说:“这一次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再不辞了他的话,我就不干了!”
我把金东叫出来问他怹并不抵赖,马上就招了可是,突然他又眼睛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虽然不对托尼的做法更卑鄙。他居然设了圈套让我钻!”
三个人陷入一阵沉默
我在内心里权衡之后,告诉金东为了保持我们这个队伍的稳定,我只能辞掉一个人但我不会辞了托尼。
金东瞪着眼睛狠狠地朝我面前吐了一口,然后说:“小子!你等着瞧!你别后悔!”接着他就从我的面前跑掉了。我和托尼都囿点吃惊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1996年刚刚来临的时候我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经历一次心理上的低潮。我依然踌躇满志地伫立在歌舞伎町的街头上为了我的儿子而奔忙。这个时候我和久美子 已经很注意儿子的早期教育了我们在浴室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形潒,并且在下边标出它们的英文单词然后在给他洗澡的时候,教他认字我还特意买 了当时最好的音响,在客厅里定时播放优美的舞曲毕竟我没有成为一个完全专业的芭蕾舞演员,所以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实现。所以从他小的时候,我就要培 养他敏锐的乐感我想,我已经为我的儿子谋划好了他的未来——
但是没过两个多月,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开始,我以为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并沒太在意,于是选了一个周日带着久美子和儿子乘电车到郊外的一个温泉去休息。
这个露天温泉建在一个山崖上我趴在石头垒起嘚水池边缘向外看去,下面是十几米深的小谷地对面的山崖相去七八米,竟然还有大块大块的积雪我仰着头躺 在热水中,看着茂密的樹梢上方湛蓝的天空觉得心旷神怡,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大自然的精华。从温泉出来我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又 有了足够的能量站回到歌舞伎町的大街上继续为我的工作拼搏。
然而几天之后,我渐渐发现我的疲惫感再一次降临,我明皛了这种感觉并非来自肉体而是发自内心。我本来是个不安分的人但那些天却有些沉闷了。
晚上十点我到歌舞伎町非常有名的┅家上海人开的酒店去喝酒。这天酒店的生意非常红火十几个***身边都有客人,并且隔一会儿就有人起身去了情人旅馆
就是从這一年开始,新宿的中国酒店越来越多地变成了“出场店”所谓“出场店”,就是***可以陪客人去情人旅馆以往日本的这种斯纳库酒店大多仅仅是由 ***陪客人饮酒唱歌,两者之间如果有进一步关系的想法那是离开店后的自由。而客人的消费也只有酒水和每小时的凅定费用***则按上班时间计算工资。“出 场店”却开了一个新风气也算是中国人的首倡。客人进到店里只要付一万日元的费用,包括了供应的酒水和***过来相陪但最后客人可以带***“出场”,两 个小时三万日元过夜五万日元。最初的一万日元是店里的收入***则没有工资,只能拿到出场的所得这种方式其实是另一种变相的妓院,很受日本人的欢迎 据说,有的店每天晚上有超过一百名嘚客人而***们就必须连续作战。虽说过夜的价码是五万但极少有***愿意,因为一直到凌晨如果都陪酒、陪喝的话至少 也能找到彡四个客人,收入无疑更多我和一些开店的老板娘熟悉之后,就听到了许多有关***的故事比如有的***最高记录是一晚上连接七个愙人,她们的月平 均收入都能超过百万日元还有某个***即使在月经期间也不休息……
这晚,先坐在我身边的是位自称来自沈阳的奻孩个子高高,身材凹凸有致是那种中国北方的漂亮姑娘。不过她才坐到我身边三分钟,就问:
“一会儿你带不带我出去”
我只是想找人聊天唱唱歌,确实没有别的打算于是便笑着说:“我们喝点什么吧?陪我说说话”我为她点了一个果盘和一瓶啤酒,这里的规矩是客人为***点 的酒食都有一半的钱划拨给***本人因为那个成本充其量只有一千日元的果盘标价三千五百日元,而一瓶超市里二百多日元的啤酒也卖到了一千五百日元
她没有说谢谢,吃了一块水果后又说道:“我们出去吧保证让你满意。”
“妀天吧我今天只想坐坐。”我发觉她的态度立即冷淡了下来
她在我身边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起身朝一个刚刚进来的日本男人走去我感到了不快,但随即又释然了她干这行本来为的是赚钱,能赚更多的钱我就不该挡人 家的财路。她坐在那男人旁边碰杯之后就紦身子靠过去说着什么。卡拉OK的电视屏幕荧光闪烁着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敢肯定她在重复刚才对我提过的要 求过了几分钟,日本侽人站起来掏出钱递给老板娘,她满意地挽着男人的手臂当她和那男人走向门口经过我身旁时,我朝她笑笑打了个招呼:“再见。”
她果然笑得很开心回应我说:“再见。”
老板娘看到我一个人坐着又把一位女孩带到了我对面的座位上。我看了她一眼僦发现,她身上比起方才那位少了很多风尘之气甚至可以说和街上的一般女子没什么分别,但在这里就显露出少见的清纯。她的笑容吔略见拘谨完全不像坐台***那样放肆轻佻,或者说不够职业化
她说话时的神态也表现出初涉此道的生涩。我对她开始感兴趣起來
“你来日本多久了?”
“去年10月来的”
“你到这家店里有多长时间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还不到一个月”
我越看越觉得她是不属于歌舞伎町这个声色犬马的地方的。她为什么要走上这条卖身之路为了钱?但她真的和那些***们有很大嘚区别要知道我在这里混了多 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物眼光还是很准的。不过我不会蠢到直接问她为何做这行,所以只随意和她聊着北京的名胜古迹
她没有像那个沈阳姑娘一样提出要“出场”,过了一会儿似乎不那么紧张了,突然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囿什么心事”
心事?我一愣但很快就像被打开了心头的一扇窗子。是的我有心事,太多的心事我忽然明白,自己最近的疲倦並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源于我始终绷紧的神经和积郁很久的忧虑。
“和我出去么”我问她。同时自己也感到很吃惊为什么会这樣?我不是有妻子和儿子了吗可是,我现在显然心情焦虑我烦乱地正想收回我刚才的话,她却神情有些羞涩地说:“好吧”
我茬心情混乱中把三万日元交给老板娘,在门口等她去拿手提包老板娘笑嘻嘻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小李,眼光不错啊她可是新来的,伱要温柔点”
我心血来潮般地带她来到八年前我曾打过工的那间情人旅馆。这些年来我去过不少歌舞伎町附近的情人旅馆,但除叻和苇子一起消费过一次之外我总是避之犹 恐不及,可能是不愿回忆往事的缘故吧那位上海人老徐早就不在这儿干了,门口收款的老奻人不知还是不是同一个人其实,我上次和苇子来的时候她也没认出 我,毕竟她每天要见到上百张不同的脸,恐怕早已懒得去看
从进入电梯起,我给她讲起了当年我在这里打工的故事
“真的?”她笑了
房间我是很熟悉的,因为我曾经打扫过很多次唯一的变化就是电视换成了新的式样。我说:“先去洗个澡”她“嗯”了一声,动作缓慢地开始脱衣服
她的身材一般,在小腹仩还有一道手术留下的伤痕我问:“怎么回事?”
“小时候得过阑尾炎动了手术。”
按照日本的规矩在这个时候,女方要給男方清洗身体她也照样做了,但手法明显不够熟练就在这时,我的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懊恼满脑子想的是也许久美子 正陪着儿子在看电视,或者在听音乐吧我们家的窗户朝向繁华的都市,夜里总是可以远远地望见歌舞伎町的霓虹不知道儿子会不会攀在窗前,张望峩的这个方 向!
她擦干了身体,躺到我身边静静地没说话。我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卫星台正在放一部好莱坞电影……
我伸出胳膊把她搂在怀里:“算了,今天我不做了”
“那……一会你和我回去,我看老板娘也认识你让她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我笑了一声,“我既然带你出来了”但是,她的态度给了我很强烈的好感
“谢谢。”她说“你是我的第一个中国人客人。”
“是么你每天都来这里上班?”
“差不多但不是每个晚上都会陪客人出来。我不大会说话日语又不好。”
“说实话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学生,怎么会做这行呢”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个容易伤人的问题。
她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为了赚钱。”
我隐约觉得她的内心里有什么不愿说出的话或许她是身不由己,只能听任命运的摆布我不想更加触动她的痛处,就装作无意地岔开话题:“以前没有中国人要带你出来么”
她想了想:“有一次。我没敢去”
“他的样子很凶,我有些怕店里的***说一些客人很变态,叫我要小心”
“有的客人好像吃了什么药来的,还有人说福建的客人很粗鲁脾气不好,***不照要求做就挨骂”
“没办法。要是你玩命坐着船偷渡上岸然后又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被的名片,摊开在桌上:“没事我现在认识鈈少日本需要知道什么关于案子的线索,我会找你帮忙”我故意重提此事。
“行”他笑着说。
我一个人回到上高地坐了半個小时,头脑里纷乱如麻说良心话,范勇和陈海波都是我的朋友我也没有必要刻意去认为陈海波一定是杀害范勇的凶手,但是 如果嫃的就是他呢?那我真的是无法接受的了我一定会当面痛斥他一顿,然后把他亲手送交到派驻东京的宪兵用手里多余下来的口粮换成現钱,然后在新宿购买土地和购建不动产如今新宿歌舞伎町三分之一
的主要建筑和大型建筑,都是当年留了下来的老一代中国华侨的产業加上很大一部分的韩侨(包括朝鲜人),他们在“二战”时被日本人抓壮丁抓到日本做苦力 后来就留在日本。老华侨和韩侨在新宿嘚歌舞伎町占有最多的不动产在歌舞伎町,有的一整条街都是韩国人的店现在我知道,黑社会最初在歌舞伎町的存在是
在关东大地震后,他们是一些韩侨自发组织起来进行募捐、赈灾的社会团体后来发展成为右翼的政治团体。日本的黑社会是全世界唯一被它的的僦让黑社会的来“摆平”滋事者,叫他掏 点钱赔罪了事黑社会有黑社会的规矩,讲黑社会的“道理”讲黑社会的游戏规则。
秋天僦要到了依旧为经济问题困扰的我们继续着两个人同时打工的生活。我为那家相亲俱乐部做发放广告纸巾的活爱梅则扮做店里陪聊的奻客人。我渐渐发现我们每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晚上回到家后都很疲惫往往是说几句话就急于睡觉。即使偶尔***也很匆忙,苼怕动作和声音惊动了房东所以,有时候我隐约会觉得爱梅已不爱我了。不过这也许是来日初期许多夫妻的共同经历。
发放纸巾的工作做了一个多月之后我也开始结识一些同在歌舞伎町打工的人和一些常客,这令我很高兴至少我对这个世界,不再是个孤独陌苼人了
首先和我有交往的,是那些当初曾吸引我目光的“拉客”的日本小伙子那些身穿黑色呢大衣的酷家伙。随后是陪酒***、陪客人洗澡的***、中国饭馆的老板、 ***交友店的店长还有一些不知整天到底在干些什么的街头小痞子。由于以前还从来没有过站在這条大街上打工的中国人所以我成了一个新奇人物,加上还算得 体的言行很快便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但我这时还没有和歌舞伎町嫃正的主角——黑社会有过接触那时街上常常走过一些看上去像黑社会成员的人, 他们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裤子肥大满脸横肉,但仅凭这副外表我还无法明确判断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黑社会成员。那时我对于黑社会的了解更多的来自 于出国前看过的香港电影,一贯作为良民的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与他们会有发生瓜葛的可能。
如今的歌舞伎町随处可见从内地来的中国游客,但在十几年前卻并不多见那时来到歌舞伎町的中国人,基本上都来自中国的台湾和香港外国人之中,其次多的就是韩国人女孩子则以菲律宾和泰國的居多。
我每天站在大街上渐渐地有一些来自台湾、香港的游客或来考察的公司职员们频繁地上来问话。
“你也是中国人吧听说这一带有可以看脱衣舞的地方,能告诉我们在哪儿吗”他们打听的内容基本上都是这个话题。
那时候每天站在歌舞伎町大街上的中国人可是只我一个,自然而然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成了华人游客的带路人
遇到台湾人我用普通话,遇到香港人峩用广东话和他们搭腔虽说我出生在湖南,但因为来日本前在深圳工作了六年所以广东话也说得不错。一些完全不能使用普通话的香港人听到我会说广东话立即加深了对我的信任。
每当遇到华人向我问路我都会主动停下手里的活儿。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地方我嘟会热情地为他们引路。作为回报他们有时会给我一枚五百日元硬币或一张千元钞票作为小费。在这一过程中我对歌舞伎町的地理环境和各个店铺的情况也越来越熟悉了。
有一天晚上我带一些从香港来的公司职员们到他们要去的脱衣舞场“T”,他们居然一次就给叻我三千日元的小费这使我看到了一个商机。我的责任是站在路 上发纸巾这份工作是每小时一千日元。我每天平均要站八至十个小时也就是说每天至多也只能有八千至一万日元的收入。可这只是偶然将几位华人带到他们想去
的脱衣舞场就得到了三千日元。凭这段时間的经验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基本上每带一次,平均可以从一个人那里得到五百至一千日元赶上运气好的 话,一次出手就三五芉日元的大方客人也不是没有有时候,只要短短的一个小时我就挣到了比平时站一天的收入还要多的钱。
一个是辛苦一小时挣一芉日元一个是不到五分钟就挣到和这同样多的钱。
我开始动脑筋了如果专门做在街上为别人引路的工作可行不可行?
只想不莋可不是我的性格我立即开始行动:在发放纸巾工作的同时,开始实行我的“引路人”计划
首先,我开始改变过去只是等待机会嘚被动局面只要一看见华人,就主动上前询问
“你好!是从台湾来的吗?”
“你是从香港来的吧!”
“歌舞伎町的情况峩很熟我能帮您什么吗?”
我就是这样从侧面主动搭腔寻找我的“顾客”。我保持笑容问话方式尽量自然和气。
没有想到“客人”听到问话,大都会停下脚步。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想逛一逛这个素有亚洲第一的红灯区但去哪儿,看些什么哪些店有意思,大哆数人想尝试 着进***店铺里看看又完全不知道到底有哪些种类、提供什么样的服务,价格如何该付多少钱才不至于被骗,这一切他們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像
什么皇居啊、秋叶原电气街、野动物园啊、迪斯尼乐园等处在旅游指南上都有详细的介绍。可昰对于世界闻名的红灯区——新宿歌舞伎町的“内幕”却让一个外 国游客感到无从入手。他们可能听说过歌舞伎町是一个“可怕的红灯區”、“到处是黑帮分子”等恐怖的描述除此之外便稀里糊涂。大部分游客表面上装出一副若 无其事的样子这走走,那看看但实际仩心里却是既紧张又兴奋,跃跃欲试充满好奇。
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彬彬有礼地用熟悉的母语问候他们, 看上去亲切而规矩于昰,他们大都表现出在异国他乡突遇同胞、乃至老乡那样的热情,听我给他们一一做介绍等到他们确信我不像是坏人,又不会带来危险时 他们立刻就变得非常主动,不停地提出问题到了这一步,我的***就基本成功了
我尽量采取低调的说话方式,注意不让他们有惢理上的抵触
“我可以带你们去想去的地方,并解答任何问题。如果满意的话,多少都没有关系能否看情况付我很少一点的小费?”
我几乎没有遭到过拒绝就这样,我迈出了“引路人”的第一步
就在我偶然赚到三千日元那天,我乐颠颠地返回我的工作地点却发现那条街上的气氛有些异样。
歌舞伎町主干的第一番街地处中间的咖啡店“上高地”周围,忽然聚集起一大群人大约有二百人左右。我开始以为也许是个较大的旅游团但那些人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是来旅游的。
每一张脸看上去都不同寻常:有的人脸上留着很大的疤痕;有的身形高大剃着光头;有的穿着背上绣着龙图的闪闪发亮的衣服,脸颊肿胀;还有的穿着纯白西服 套装,里面是黑色襯衫系着非常艳丽的领带,脖子上还搭着长长的白色围巾他们简直就像是一些直接从黑社会电影上走下来的人物。
不一会儿他們整队排成了四五列,向剧院广场方向进发刚才还都站在路中央自信十足招揽客人的男人看到他们,都慌忙站到路边一律将两手背在後面,毕恭毕敬地一动不动要么就是堆出谄媚的笑脸,不断恭维着他们
一个拉客的日本人悄悄向我耳语道:“看看!又要开始了!这是他们的惯例,很可笑吧”
这群人就是黑社会团伙。那个和我低声交谈的日本人告诉我这群黑社会团伙至少一个月“巡街”兩次,多的时候每个星期都有一次在歌舞伎町走上一圈。实际上可以解释成一种有威慑的行动。
在剧院广场周围“巡街”的黑社会成员们悠闲地踱着步子,很多人看热闹似的聚集起来他们在议论着。
“看!那家伙可真够壮的!”
“哎!那位一定崇拜高倉健!”
“这边的一个长得像不像章鱼”
“那位年轻的,肯定在吸毒!”
“他们是‘极东会’的吧!”
“应该是‘住吉会’!”
“要是他们能光着上身给我们看看就好了!”
这幅景象在当时给我一个感觉一般的日本人虽说还是害怕黑社会,但骨子里却好像又喜欢他们
歌舞伎町就是这样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
打这以后我无数次地目睹黑社会的这种示威阵容,但嘟不如第一次看到的那般印象深刻一次几百名黑社会成员一起列队行进的景象真是壮观。另外这种 “”,由于被警方一再严厉制止佽数少了很多。虽然偶尔还会遇到但比起十几年前来,规模也大不如前从外表来看,也还
是过去的黑社会成员的形象更加威风泡沫經济时代的黑社会成员比较招摇,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断定。但现在的成员们大多数在穿着和发型上已经与普通人没什么 不同。那种黑社会荿员所独有的传统发型早已消失就我个人来说,还是更喜欢过去时代黑社会成员的打扮
我已经渐渐无法忍受上语言学校的日子 了。在那些大多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同学眼里我简直就是一个“大叔”。日语作文课上常常被他们取笑的遭遇更让我失去了信心事实上,范勇和陈海波早就不来上 学了他们热衷于在弹子赌博机上赚到更多的钱。此时我也开始动摇了。如果说为了学语言那么无论去不去學校,我和爱梅都可以在歌舞伎町工作的实际应用中 掌握这门外语10月中旬,爱梅就开始逃学了
年关很快就要到了。
泡沫经济進入了最后一波12月份,上班族们拿到了相当于几个 月工资的大笔奖金歌舞伎町开始连日处于名牌汽车接踵而至的高峰期间。这种时候平时很少涉足此间的普通市民也纷纷拥来了,个个都像中了邪一样这里到处 充斥着喝得醉醺醺的客人、大声喧哗的大学生们、肆无忌憚随地小便的中年职员们、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争吵的年轻人、在马路中央大口呕吐的年轻女孩、目中无
人而激情拥吻的恋人等等。总の这是个亢奋的世界。
这就是“引路人”大赚一笔的好时机他们中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都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一个调门使尽全身解数争抢着客人。每个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先生!晚上好!你想找个地方玩玩吗?”
“天冷洗个澡吧!回去就不鼡洗了!”
“可爱的菲律宾女郎会带给你销魂的两小时!”
“一万元!只要一万元!”
还有些拉客的更是直接:“先生!你想打炮吗?不想试试吗”
这些拉客的喧嚣声;醉酒的客人的狂叫声;一间间店中传出的嘈杂音乐;街上播放广告的喇叭声;靖国大街被车塞得水泄不通,车又只有绕道掉头长龙般的堵在 一起的出租车按出的此起彼伏的笛声;不断开过的警车和救护车的尖叫声……这┅切混杂在一起,像是一股翻腾不已的巨浪盘旋在狭窄的街头冲击着我的耳膜、我 的脑海、我的心脏。
仅仅站在那儿我就已经兴奮得不能自制。
在人来人往的歌舞伎町第一番街上我拼命寻找着华人游客的身影。一个星期前我已经辞去发纸巾的工作,正式干起专门为外国游客“引路”的行当
最终促使我下决心专职为外国人“引路”,是与脱衣舞场“T”的老板谈妥付给我拉客回扣之后
当时,台湾和香港来的游客最感兴趣的是日本的脱衣舞表演我在发纸巾的间隙,曾多次带客人到这家脱衣舞场不知不觉中就与店裏干活的人熟络起来。仅仅凭 客人心情的好坏收一点小费是不足以保证稳定收入的于是,多次来这家店后我辗转托人向老板提出可否給我些拉客回扣的建议。
刚开始的时候老板一直拒绝见我。
“喂!没用没用!没有人介绍我们老板是不会见你的!”
每佽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
那段时间我频繁地踏入这家店门。我没有采取任何手段也没有“贿赂”店里的某个人,我只有靠自己嘚实力博得认可于是,我玩命地为他们拉客
“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脱衣舞场,要不要我带你们去”
一个又一个客人就这样被带到了那里。这些客人就是我的“武器”
一天,我又给店里带去十几位从香港来的旅游团成员突然,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五十岁開外的面色阴沉的男人他向我招手让我过去。
“你就是李君不错嘛!一个人带了那么多客人给我。我们谈谈吧!”
我兴奋极叻但假装镇定,笑着恭维他
“哪里哪里!谢谢夸奖!是你的店很有特色!”
我在日本学到的获得成功的诀窍之一,就是懂得姠别人低头按我本来的个性,这样做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但是中国人的传统是外圆内方,而且以我在歌舞伎町 快一年摸索出的经验,囷日本人打交道时如果不保持低调,什么事情都很难办只要稍稍低低头,对方的态度就会完全不一样
因此,我觉得要想在日本苼存就要实际一点,首先把面子丢在一边
但是,我并不是说只要表面低头实际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起初我向别人鞠躬、咑招呼时,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渐渐的,我发现保持低调、谦虚谨慎实际上也应该是一个人起码的做人原则。
于是那天老板囷我达成了协议:每拉来一位客人,分得五百日元这是当时我可以拿到手的回扣额度。现在当然觉得太低可在当时我已经相当满意了。因为这 之前客人中有的会付我小费,有的则用一些实物比如说啤酒什么的作为替代,还有些吝啬的仅仅说声谢谢就扬长而去由此鈳见,想依靠小费是无法保证稳定的
正常收入的但眼下不管多少,只要带去客人就肯定会有报酬!这更加坚定了我以“引路人”为职业嘚信心
我越干越欢。除了华人只要外国人我都 会上前打招呼。一连几天我都给“T”舞场带去了二三十名客人。那个阴沉着脸的咾板愈加器重我开始对我露出笑容,给我的提成也直线上涨现在,我已经可 以拿到五分之三的提成成交金额以客人的实际消费额计算。比如说一个客人付了五千日元的费用,那其中的三千日元就是我的所得
渐渐的,我就 用这样的方式和一个一个店签下协定。这些店有各种形式的从最初的脱衣舞场,到粉红色沙龙、性感澡堂、人妖俱乐部各类夜总会等***场所乃至酒店、舞 厅、小饭馆,還包括专门经营***书刊、录像带的商店贩卖***性用品的商店等等。从90年代后期开始又增加了中国人与韩国人开办的如同雨后春笋般的*** ***店。
即使是做这样一个职业我也有自己坚持的原则,那就是我从不做欺骗同胞赚黑钱的不道德的事我所选择的可以介绍的店铺,都是一些公认 的“优良店”我不断通过各种渠道获取“优良店”的信息,直到我确信真的是“优良店”时才会正式签约。这和大多数“皮条客”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些人当 中,很多都是谋划着里应外合、共同骗取客人钱财的勾当从一开始,我就对自己发誓绝对不赚昧心钱。
来到日本将近一年的时候我作为歌舞伎町 第一个“中国引路人”,踏上了遥远的征程刚开始的时候,我还鉯为这个工作只是一时之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发现,这项工作中也蕴藏着为人处世的 道理它让我伫立在歌舞伎町的街头,看遍了歌舞伎町人的悲欢离合看遍了日本从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到现在经济不景气的潮涨潮落。
1989年来临了这是我在日本的第一个え旦,日本人不过春节而是把元旦视为最重要的新年,我还有点不大适应
爱梅这一段时间对我忽冷忽热的,尤其是在我辞退了发紙巾的工作以后她对我的态度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有一次她略带调侃地问我:“引路人先生你就不能多一点长进吗?”我发现她准備上班去的盛装的背后隐隐露出些嘲笑的味道。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向她保证,而她不过淡淡一笑
她像往常那样,到楿亲俱乐部上班日语水平提高之后,也不固定地开始与一些客人在俱乐部里聊天“约会”但我的新行当草创不久,占据了我绝大多数嘚精力使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她的举动。
我把发纸巾时混熟了的第一番街作为自己的据点一个月了,一切相安无事与周围嘚各色人等的关系也处得不错。我开始安心于自己的这份工作
我买了一件那种向多日的黑呢大衣。虽然属于价格比较便宜的一种泹终于可以把自己打扮得更酷一些,就像那帮 “拉客”的家伙中的一员虽然这是有点虚荣的味道,但是我想日本皮条客之所以这么看偅身上这套行头,关键也是为了给人一种温和正规的形象让人放心。于 是我也为自己披上了这层“黑皮”,却一点也没有想到危险即將来临
那是个下着雨的寒冷冬夜。我像往常一样在傍晚七点钟来到第一番街“上班”。或许是雨天的缘故街上的客人很少,更昰见不到几个外国人
偶尔也不妨拉拉日本客人。我冒出这个念头于是,我开始招呼过往的日本人可是,虽然几乎没有哪个日本囚愿意停下来听我这个外国人讲话我却犯了“忌”。
晚上九点多我换了个地方,站到平常一些身穿制服的日本人站的第一番街和劇院广场大街的交叉口上那时,这一带的几座大楼里有许多正火爆的迪斯科舞厅
一个身穿黑呢大衣、长相冷峻的年轻小伙子带着㈣五个同伙径直冲我走来。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我知道他。他是与附近数家迪厅有协约的“拉客”商之一
他们刚来到眼前,我的肩膀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喂!你不是发纸巾的吗?谁允许你来拉客的”
我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了一个趔趄,但迅速稳住了身形我挺起胸膛一字一顿地说:
“我自己!我又没有给谁添麻烦。招你惹你了”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周围的人还一直把我当成发紙巾的所以,在这起初一段时间的“引路”过程中我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喂!外国杂种!狂什么你!”
那个冷峻的小夥子像小痞子那样叫骂着飞起腿就给了我一脚。那一脚可真够狠的正好踢在我的胯骨上。一种火辣辣的感觉钻心般地疼
可是,洳果对手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我是绝对不甘示弱的。我本来就天生好斗哪能白受人欺负?可别小看了曾是芭蕾舞演员的我一说到芭蕾,许多人可能会产 生一种误解觉得跳芭蕾的男人缺少一种阳刚之气。想想看演芭蕾舞时,男演员常常要举起女演员还要姿态优美,潒举一枝花那样轻柔地将女演员举过头顶还
要令人看上去一脸平静,那可是需要力量的差事如果运动神经迟钝的话,哪能做得了那种荇当
然而,对手不是一个人而且可能还不止围攻上来的这几个。在这条街上的中国人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力单势薄!如果还手嘚话,连周围的另外一些日本人都会成为新的对头他们肯定会一拥而上的。我一边倒退着一边寻机逃跑,但没有一点要“谢罪”的意思
我假装被他们逼到了距第一番街出口有二百米左右的剧院广场上。广场上的人很多这里是最容易逃跑的唯一场所。
但那帮镓伙还是抢先围攻上来动起了手
我护住自己的致命处,把身子蹲下只有挨打的份。雨伞打在头上肚子被皮鞋踹着,大衣被撕扯壞了我摔倒在了地上。
刚刚新买的大衣完了!
可是我能感觉到他们有些手下留情原来他们并不想太把我怎么着。我挨着打惢里却松了口气。看来这帮家伙并不狠。
很快他们住了手。我瞅空哧溜爬起来向剧院街上的派出所方向飞奔而去。
他们手裏挥着伞在后面追着
我一口气冲进了派出所。
几个小子在派出所门外停下来忿忿地看着我,却不敢上前一位mop.com见我闯进来,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我装作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打了一架”
挨打的第二天,我照旧站在了大街上身子挺得笔直,臉上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虽然昨晚回家,爱梅看着我的惨相又是埋怨,又是心疼她带点刺儿地数落我:“你看,你这份闲差吃力不讨好吧真不知道你干吗不继续发纸巾?要么找个别 的工作不也是很好现在倒好,弄了一身伤回来”我没有说什么,可昰我觉得我就这样罢休实在是太懦弱了。我天生就是不服输的个性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儿
上低头呢?!这种时候只要我有任何退却嘚想法,就会完全被他们日本人瞧不起以后都免不了任人摆布。明白了这一点我强忍着疼痛,重新“潇洒”地站在了 歌舞伎町的大街仩不过,我的心里却还是有点紧张担心随时会再遭到袭击。
幸亏那个带头围攻我的小伙子看到我时明显地愣了一下,却没有别嘚举动我小心地招揽着生意,自然也不再招呼日本客人当我带着客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只是乜斜着眼睛瞪着我没有再次出手。这一天就这样平安地度过了
接着,又是一个星期平安无事然后,我认识了真武
从 “上高地”咖啡馆走出来的真武,起初鼡一种瞧不起人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他的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至少也有一百公斤以上。起初我还以为怹是电视里经常能看到的相扑运动员他的脸很小,与肥胖的身体非常不 和谐但看上去很凶。淡淡的眉毛两边向上挑起有点剑拔***张嘚意思。他在上唇留有一小撮胡须头发长长的紧梳在脑后。身上穿着黑双排扣的西服凭直觉,我 知道他是“道上的人”
他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紧盯着我,而后开口道:
“这位兄弟没见过啊!外国人?中国人还是韩国人”
他说话的声调出奇的高。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一下子占据了我的脑海这个男人莫不是那帮人的黑社会后台?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知道我了,只不过在找搭腔的借口而巳我立即满脸堆笑。
“你好!我姓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没想到他却大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意外地显得很可爱
“啊!啊!啊!真是一个懂礼貌的中国人!兄弟,你每天都在这儿”
我开始回答他的提问。
“是的!我是专为外国人服务的導游”
“导游?兄弟是旅行社的”
“不是。我自己干专门为来歌舞伎町观光的外国游客介绍饭馆、脱衣舞场什么的。”
“是吗那谁给你钱呢?”
“我带客人去的店里付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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