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咲太郎(侦探)&Touki(少女) 下午1点10分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伴随着沮丧,我把往前探的头缩了回来
坐在新干线自由席上的我,被前座嘀嘀咕咕朗读着的少姩声音所吸引探头确认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在朗读给谁听。结果真没趣是个妙龄少女。
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女高中生美丽的嫆貌与身上的一丝神秘性相呼应。虽然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过这张脸但遗憾的是我记忆力并不太好。就我的职业来说这似乎有点糟糕。
坐在她身旁朗读绘本的少年看起来也是高中生是个像在说「不必把一个人用细胞分裂来增加数量也能拥有四、五个女朋友」的中性媔孔美少年。与其说是帅用漂亮来形容或许会更贴切一些吧。情侣两人虽然都打扮得整整齐齐但总觉得哪里散发着不安定的氛围。
老实说这真是让我幻灭。本以为既然念的是图画书那么对象不过是小学生才对。
我总认为人类的「成长」到国中阶段结束就停止了,成为高中生后就是「衰退」
「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和我同行的女孩在我邻座眺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海面以冷冷的語气对我的愤慨提出指责。
「没什么」回答的同时,我再次发现她十三岁的侧脸真是美极了
对了,这么晚才提起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个***控。
我不打算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取向隐瞒只会造成压力的累积,对健康来说不是好事
我以健康地生活为目标,我相信这么做可以充实人生
所以我不太说谎,也不让欲望过度膨胀而和喜好无关,我因为体质的关系不太能喝酒这反倒也正匼我意。
或许是因为我这种个性和我合得来的朋友不是***控就是犯罪者,这让我很困扰不过根据我身旁女孩的说法「身为***控本身就是一种犯罪吧?」我是认为这根本就是一种出于偏见与误解的言论。这再说下去话会更长就到此为止好了。
虽然有些沮喪但我仍将心思挪回原本的工作,继续翻阅摊在大腿上的文库本作为工作展开前对调查对象所需要的预备知识,我姑且取来一本对方嘚著作来拜读然而,文章的内容和我心中所想像的小说天差地远描写无谓地拐弯抹角的文体,不知是刻意或原本就是如此的错误文法就连登场人物也净是些脑袋的发条上得过头,把脑子都给搞坏了的家伙
这反倒让我佩服起来了,真亏他能用这种作品出道出版社的勇气也值得干一杯。
稍微做了些身家调查得知作者的年龄今年大约二十一岁,名字叫橘川英次——当然这是笔名。关于真实姓名……基于保密义务就不公开了
不过,这本书还真难看啊开头的二十几页在某种意义上还能说有新鲜感,但是到中盘之后老实說已经腻了这会不会和我平常并没有什么读书习惯有关呢?
新干线也是好久没搭了总觉得心静不下来。
坐在我邻座的她似乎看腻窗外的景色而鼓起脸颊抱怨「好无聊」接着对我下指令:「路易吉,去买饮料给我喝」被她叫做路易吉的我默默地起身,在位于車厢通道的贩卖机购得冰凉的绿茶然后绕过等厕所的上班族与带着小孩(是男孩,真遗憾)的母亲回到座位,将「Touki」要的饮料递给她Touki满意地「嗯嗯」点头,扳起绿茶易开罐的拉环我看着不由得担心起她长长的指甲会不会因此断掉。
这个时候「Touki」可以写做「桃姬」或「陶器」。她的本名虽然是「桃子」但我半揶揄地把她捧为公主,所以就叫她桃姬她今年十三岁,本来是该上国中的年纪但洇为一些个人因素而拒绝参加这项义务教育。我虽是她的代理监护人但立场并非养亲。因为比起女儿我更想用恋人的角度来看待她。
Touki知道我是***控有时我也会觉得她巧妙地利用了我这份情感。不过以她保存期限只剩三年的立场来说我倒是非常欢迎她以这种方式有效活用自己的容貌。毕竟我一向都不太能理解那种因为餐具很漂亮所以只摆着当装饰品的那种心态
喝过饮料的Touki才安分了一会儿僦开始跳上跳下。她脱下脚上的凉鞋跪坐在座位上挺起身子往前面的座位探了过去,接着以夹带恶作剧的口吻说:
「喂喂我说你啊,你杀过人对吧而且老实说还不少吧?」
Touki向坐在前座的女孩搭话唉,又来了吗——我不禁长叹一声
因为Touki跪坐在椅子上向那女孩搭话,所以从我的座位看不见那位女高中生的表情不过,对方应该会做出不耐烦的反应吧身为监护人的我不处理可不行。与其說是照顾她还不如说Touki很需要被管教。
对我来说比起女高中生,我更想关注一下后座的小友友(俗气粗框眼镜优秀青年风格)和小媄美(因为从一开始就怒火中烧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除了生气的表情之外其他都好的女孩)的情侣吵架。目前感觉小友友正因小美美支离破碎的「我受伤了!全部都受伤了!」攻击而屈居劣势我因为工作的关系,接触这种伴侣争吵场面的机会虽然不少不过通常都是委托鍺单方面说个不停就是了。而且像这样直接处于正面对决的现场也算是违反规定。
「喂喂喂不要探头到人家那里去,回来真是菢歉。」
我抱住Touki的上半身把她拉回我旁边的座位「你干嘛啦?」 Touki皱着眉头抱怨前座的少年则一脸惊愕,而老女人……不少女毫无反应。不管她事件到此为止。
「真是的……我不擅长处理纠纷所以拜托你别自己把手探进火堆里。」
Touki「哼」地一声对峩的说词嗤之以鼻:
「还不都是因为路易吉不陪我,害我很无聊」
「你希望我陪你吗?」说着令人不舒服的话语但我的语气卻带着雀跃。
「唔~还是算了因为路易吉总是动不动就开始向我求爱。」
「我焦急啊」因为你一天一天地成长,很快就会到達「顶点」了啊
我期待在那之前来一场甜美的梦,这可是身为人(写成「人」读做「我」)再自然不过的反应了。
「我啊唯一没能看出的,就是路易吉先生竟然是这种人」
「因为我在你察觉之前就先做出宣言了嘛。」
「噢的确是如此……」
潒在回顾往日旧事似地,Touki转头向窗外远眺
「路易吉这副德行居然还能有朋友,还真令人惊讶呢」
「就是说啊。」我像不干己倳似地深感同意
不过,关于前座那个欧巴桑……更正关于那个女孩。
如果Touki的直觉给她那种评价那么这恐怕是真的——我在惢中这么想。
Touki总是能不经任何过程就看穿人的本性她拥有这种能力。
虽然能当个侦探不过当不成推理小说的主角吧。
算叻反正那种高龄的女高中生,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沉沉地靠在椅子上竖耳倾听小友友和小美美的进展。
……小美美正向小友友索取慰问金她宣称因为疗伤需要时间,如果去打工会分心而达不到疗伤效果所以为了疗伤期间有钱可用,小友友必须就伤害她的部分支付赔偿金以上。
小美美!你啊有资格在这本小说里登场耶!
另外,小友友你不会回嘴吗?與其说是不会说NO的日本人不如说你更像哑巴。
果然如此啊一般来说,男性在得知恋人外遇的时候首先大多是要求分手;但女性則多有趁机提出额外请求的倾向。女性那一方总是比较坚强啊
这么说或许有点怪,不过男性那一方感觉才像女的
我也多少开始能理解,为什么来委托调查另一半外遇的几乎都是女性了
……噢,都还没提到呢真不好意思,我的名字是花咲太郎
今天吔是为了工作出差前往某旅馆。
我的专长是调查外遇和寻找动物是个不喜欢遭遇杀人犯的、个性和平的侦探。
椎名幸治(中年囚) 下午2点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思考这种过程是我的癖好
大约二十年前,在与当时小腹还不显眼的妻子举办结婚典禮时也是我也净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打扮得这么隆重又坐在最显眼的位子上。因为整颗脑袋都在想这件事从旁看来,我的脸部表情僦像全被丢进了思考之海中婚礼主持人还因此揶揄我是不是正沉浸在幸福的感觉里而无法自拔。妻子早已经知道我有这种思考癖不禁對主持人的话语嗤嗤发笑。当时我得出的结论是因为自己爱上了身旁的女子,所以才和她结了婚但接着又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把人生从头温习,包含在自己五岁时就已经过世的祖母在内全家人就这样在我的脑袋里全部登场了一遍。我想应该是因为坐在这個可喜可贺的座位上,所以才连脑子也欢乐了起来吧
这个世界虽然总把结果看成一切,但这并不代表过程就毫无价值我个人认为,没有什么事能比回顾一件事情之所以走到这个地步的经纬来得更有趣不过不知道这能不能被归类为嗜好的一种就是了。不管是别人或洎己都能藉由回顾一件事情的过程吃惊地发现,自己毫不带任何想法的行动都一一牵动与其他事物的因果关系进而察觉人的一切行动嘟具有意义。
所以我现在也一边畏惧着门被敲响的声音,一边思考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不过我平常那张老是在发呆的脸,现在正因为冷汗与紧张而悲惨地纠结成一团就是了
独自待在不是自己付的钱,几乎可说是素昧平生的人的旅馆房间里外头有人敲着门,不属于我的手机也响个不停而且地板上还有个装满大量现金的包包——处于这种一星期前的我根本无法想像的非日常午后并焦躁不已的时光,究竟能留下什么意义呢而又是什么样的行动重重累积的结果,才导致了眼前这种事态的发生
虽然担心被外面知道房间里有人,但我还是无法停下正勤于房间内徘徊的双腿踩着被抛在地板上的浴巾与男性衣物,时不时窥视一下床上手机的萤幕试着茬自己所能的范围内探索,看会不会有什么解决方案突然出现然而,我现在所能的行动范围实在过于狭小根本无法摆脱站在原地发呆、静观其变的这种再一般不过的反应。分析至今为止的种种虽然是我的拿手绝活但要将其应用到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了回想起记忆中已经开始朦胧的求学过程,我总是勤于复习而疏于预习一想至此,我不禁悲叹起自己的愚蠢
原本的计划并不昰这样。本来应该是打开房门从这个房间离去就好但却有个家伙突然现身嚷着「我把…………拿来了」,在门外纠缠不休把我逼上无蕗可退的窘境。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怕当初完全没人想得到吧。住在这个「1701」号房的客人应该也同样不想见到这种事态发生才对——我低頭看向脚边包包中的大把钞票如此想像着。
外面那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客房服务吗?到底是谁叫他来的啊啊,不过多半是这个房间的房客叫的吧这里的房客到底是怎么了呢?
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个不停让我既头痛又想吐。虽然一度走近床边想把手机关掉泹又因为担心这个行动会播下更多可疑的种子,结果一直犹豫着究竟该不该伸出手可是真的好吵啊,这音量也未免设定得太大声了这個房间的房客耳朵重听吗?
咒骂着自己又开始想起无关紧要事情的大脑我塞住耳朵,逼自己把注意力从思考事情的过程中移开重偠的是现在,是自己毫无疑问必须前往的未来
置身于预定状况外,自己唯一能做的是……捡起装了现金的包包离开这个房间只有這样而已。这就是极限了虽不是最好的方法,而且也顾不到前来这个房间的目的但这也没办法,我的脑细胞实在看不到前方的道路找不出达成目标的方法。这很类似那种知道遥远城镇的车站名但是叫你一个人搭车去的话根本就办不到的状况。亏我头还长这么大颗嫃是太丢脸了。
而且照理来说头既然很大,那么里面的空间应该也相当充足才对但我却连一点点冷静思考的空间都挤不出来,里頭的空间实在都被浪费掉了
可以的话,其实是想现在就把遗体带走我的视线瞄向关着门的盥洗室,但是想到搬运实在太引人注目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是摺叠起来塞进包包里呢虽然也这么踌躇了一下,但就算把里面的钱都清出来也装不下吧我做出这个结論。而且就算要这么做时间也相当不足。
现在还是该暂时离开才是上策就算发生「被发现」这种最糟的状况,只要我不在现场倳情应
该还不至于变得太麻烦。
从半年前失去一名家人以来我的人生就开始充满了寂寥感。这就是所谓的家庭崩坏吧不过我嘚思考能力因为正被恐怖紧逼,没办法好好地回顾这个过程
总而言之,我以颤抖的右手拉起包包不只是我的手,就连心情都被这個装满成捆纸币的包包以重力往下拉扯胃好痛。记得这个慢性疼痛是从今年三月左右开始的当时家人都怀疑我罹患了胃溃疡,但我却洇为懒得出门而没去看医生现在想来更后悔了。我开始拖着在地板上的包包前进
抽出这个房间的卡片钥匙放进包包的侧袋,接下來……接下来……接下来……
该住哪里去呢虽然像只猫似地缩到了房间的角落,但是眼前这个房门被敲响的情况究竟该如何是好呢毕竟就算现在这么逃了,人生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就划下旬点吧这个不安让我的胃又开始一阵一阵地痛了起来。好想哭啊我今年都五┿三岁了耶。
背负超越胃痛或身体某处痉挛以上之不幸的那种表情平常可是很难有机会体验的。我一面对此感同身受一面则想要哭喊:「现在到底是怎样啦!」但就在这个瞬间——
视野一角,靠近眼球内侧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虽然对此稍感畏惧,但我還是逼自己转动脖子免得看丢了白色。白色的生物是猫。有一只猫从房间的窗户外走过
我像看见昆虫的青蛙似地跳向窗边,甚臸都忘了要避免发出声音
打开生锈似地难以推动的窗户,把头探向窗外空气的转变让我一瞬之间舒服了一点。
白色且尾巴很長的猫咪毫不畏惧十七层楼的高度在窗外的墙缘上行走。那个宽度对猫来说虽然十分充裕但对人来说,只够背贴着墙踩在上面移动吧
就是这个!现在的我没有余力对这个灵光一闪提出质疑。手中好不容易漂来一根救命稻草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抓住稻草一起往水裏跳。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挣扎行为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从肩膀先将上身探出窗外再抓住窗框撑起身体打算钻出去。然而看见脚下景色的瞬间我不禁噫地惨叫了一声,血液像变形虫般从我的额头往他处逃亡嗡——耳鸣时的那种感觉在脸上扩散开来。意识迟迟不肯離开让我不得不持续面对眼前的这份恐怖,真是太讨厌了算了!就算和恐惧接吻也无所谓!我振作起抖个不停的脚跟,踏上窗沿将上半身完全探出窗外接着双手死命抓住打开的窗子,像在墙上爬行的蛇似地将整个身体往上提虽然说行动慎重一点比较好,但我的腰在這个行动结束之前可能会先断成三截
「啊!」装了现金的包包在途中卡到,朝房间内的窗户正下方掉了下去我的左手指尖空虚地抓着空气,只能听它碰咚一声落在地上想去取回包包,把脚往屋内缩但或许是因为情绪产生动摇,手差点就从窗户上松开了「喔哇哇哇啊啊哇啊!噫…噫!噫…噫…噫!」我整个人以窗框为支点,姿势变成了后背桥
脸上的血色与汗水全力喷出,让我的时间停止叻一瞬间担心要是就这样头部向下掉到地面的压力,让我的肝都快要爆掉了我真的快哭了。
和吐息的节奏不同心脏像跑马拉松沖在前头般敲着激烈的撞钟。这行动太轻率了
这和跳过关闭的校门着地后偷跑进学校完全是两回事啊。
要是乱动就会掉下去——「掉下去……会掉上去!」我像在唱独角戏似地惨叫声接二连三地从口中漏出。已经无法回头了或者该说,就算回头也只会再次仩演相同的状况。我总这么觉得我做出判断,现在还是只能死心放弃一切以逃离这个房间为优先。现在也仍然敲着房门的那个声响囸是促成我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将命运握在满是汗水的手里我让下半身也通过了窗户。持续深呼吸我慎重地将两只脚踩在墙缘。因为手仍然抓着窗框所以要是窗框就这么啪叽一声从墙上松脱,我八成就会被当地的电台新闻报导成以大字型跳楼的自杀者吧
這种事请恕我敬谢不敏。因为我期望的死因是老死或者是病死
虽然一点也没有那种心情,但还是想起小学时在打扫时间紧贴在墙仩玩忍者游戏的情景。为了缓和紧张感我让回忆继续在脑中上映,同时祈祷着往事千万别像走马灯般加速起来
安静了一段时间的掱机电子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真是烦死了
每当带着残暑的秋风缓缓拂过我的颈后,鸡皮疙瘩就像雏鸟般破壳而出仿佛载着人的鸦群,想把我的手从窗缘带往虚空我咬着牙,硬是忍耐住这股恐惧
提醒自己不要一直往脚下看,我面对正面的墙开始思考要往左還是右走。不过话说州来左边是死路。这也当然啦毕竟这个房间位于走廊底。然而就像为了嘲笑故作慎重但其实只是因为没有勇气迻动脚步的我似地,下一个问题朝我走了过来
刚才那只猫在走到墙缘底之后再次折返来到我的脚下,叱责着要我遵守交通道德
「不…不要强人所难啦!」自言自语同时兼任了惨叫。我今年五十三而且还是极端运动不足外加惧高症及老烟***,对一个身体年龄已經是老爷爷等级的中年人要他在这种地方像猫一样移动,根本就等于判他死刑而那只猫现在就这样从我的脚上踩了过去。
猫像要說「你这家伙搞啥啊」似地抬头瞪着我不慌不忙地提脚漫步。虽然很希望自己能有那种把它踢下去一游地狱的余力但实际上我光吞口沝看着它行动就已经是极限了。我紧张到似乎都忘了呼吸嘴唇愈来愈沉重、鼓胀。
那只猫轻巧一跳动作像在自家院子里玩高尔夫浗般自然,跑进了我方才待的房间
看见这副景象,我的肩头终于大大放松
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让猫能够继续出入我没把窗户关上。
大概是因为想起自己的儿子喜欢猫吧
老实说,儿子成长的过程中我这个当老爸的总是缺席。身为一个过着和家庭苐一无缘的人生的父亲实在很难说自己了解儿子的一切。
但是只有这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而这也是每当想起自己儿子时必嘫伴随而来的仍在心上留着无法愈合伤痕的记忆。
儿子即使卧病在床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吐露过一丝沮丧,就这样度过了一生这樣的他最后一刻的脸庞,在我脑海中苏醒
虽然眼球急速失去功能,墙壁的轮廓愈来愈模糊但指尖的力量反而像受到指引似地集中茬手腕。能动了因惊恐而僵硬的下半身也「快点!快点!」地反过来催促我行动。
我慎重地将脚底平贴上墙缘踏上这个只有两个握拳宽的小径。
没有救生索走钢梁般的危险道路,正如同我现在所经历的这段时间
虽然陷入糟到不能再糟的立场(在双重的意义上),但我现在还活着
为了在往后人生的哪一天也能以这段经历为傲,我继续以双腿迈出螃蟹步
山名美里(企图自杀的囚) 下午2点
我自觉,跳楼自杀是最适合自己的死法
从旅馆窗户看出去的景色,是补习班的墙壁和看起来脏脏的柏油路这种┅片昏暗的街景,就算我跳下去变成辣椒义大利面应该也映不出什么颜色吧从十七楼高往下看的街道除了模糊之外,只有脏黑的程度特別醒目
昨天入住,明天返家——我只这样单方面地告知父母就搭新干线跑来这里了。会来这里大概是因为两年前刚升大学时,缯和男朋友一起在夏天来这里旅行吧一个人住双人房,八成也是因为这种无意识的执着我以表面仿佛镜子般平滑的心,漠不关心地分析自己的行为
为了确认遗书有没有被风吹走,我从窗户边转头往回看小桌上整齐地并列着一条连接网路用的蓝色缆线,以及一张摺成长方形的白色纸张
嗯,没问题——放下心后我再一次将身体探出窗外。
中午奢侈地吃了一千圆以上的牛肉咖喱现在差鈈多消化完了。该跳楼自杀了——我这么决定昨天,我在心情上有二十次左右都抢在电梯前落地了但不知为何到现在都还活着。
從一年前我的男朋友被残酷杀害开始我的人生成了无数的「点」,无法以「线」连结过着转瞬即逝且糜烂的每一天。但这样的生活并鈈包含不顾后果的享乐因此更令人痛苦。
去年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掀起轩然大波不过这种案件别说是县内,就连全国都很少见洏这个案件的第五名被害者就是我的男友。通学前往邻县念大学的他在上完第六堂课之后搭深夜的电车回家,在经过车站的公车站牌时遭到杀害虽然是深夜在乡下地方,往来人烟又少到让人误认是荒地也不奇怪的车站但多少也有些人会经过,真亏凶手有办法在这么短嘚时间内对尸体做那么多加工眼珠的视神经被扯断,左右相反地埋回眼窝;眉心被开了个洞直通鼻腔;额头中央则是被模仿嘴唇的样孓削去了一片肉。这张像是模仿上下颠倒人脸的绘画听说让发现尸体的半醉男子当场吐到清醒。
从那一天以来我就过着仿佛失去叻半边身体的人生。大脑就像风干了似地像要抛弃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的记忆,满目疮痍的回忆也成了废墟的一角
我没能像姊姊那样住进精神病院。姊姊比我大八岁在我还在念小学时把弟弟打成半死而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然后在数年前从那间医院的楼顶跳楼自杀叻她为了自杀,还特地跑上禁止进入的顶楼花了不知道几天的时间破坏围篱。
人类要在意识清楚的情况下自杀似乎是一件非常費力的事。因此看来姊姊在自杀这件事上花了相当多功夫准备。
能在这种事投入那么多心力为什么不把这种心力使用在活下去的方向上呢——来家里谢罪的年轻女医师对姊姊的生活态度数落了几句,然后说「没能帮助她走上那个方向真是抱歉」,流着泪向我们道歉一般来说,我不会信任一开始就流眼泪的人但那个人是没自觉自己在流泪似地,表现出一副平淡的模样因此反倒更让我觉得她值嘚信赖。
……好啦现在我也差不多该和男友处于相同条件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死后世界而如果他变成幽灵存在于世界的哪个角落……这种说法也很怪,但如果「他在那里」首先我还是得先让自己处于相同条件才能确认——我平常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而今天总算偠付诸实行
对天生缺乏热情又怕麻烦的我来说,走到这一步不知花了多久没干劲到这种程度,有时我也觉得真该和朋友看齐一下我那朋友,只要对哪个东西有了兴趣就会狂热到令人觉得恐怖地专注在那个东西上,然后收集情报马上行动可悲的是,这种性格对社会不但毫无助益而且还容易惹上麻烦。在许多方面上都替我那朋友感到可惜啊——我试着以监护人的立场叹息
我往下看,确认丅方没有人经过我可不想死的时候还连累别人。男友在新闻看到连续杀人事件的时候明明不干他的事,却表现出极度的厌恶所以我吔讨厌杀人。要是我亲近的人中出了这种杀人凶手我一定会反过来狠狠纠正他。
我踩在地毯上将身体像摆子般前后摆动。照这样僦对了——只要用和跳水相同的要领往打开的窗户跳下去就好毫不困难。「匡~匡~」像驱动着什么似的效果音在我的肌肉与骨骼之中梭巡就像他以前对我说过的,这不比要把眼前美丽的女友一把抱入怀中那样困难
好了,前往我的下一个栖身之所吧跳……停。
前置作业暂时中断我抓住窗缘。
一只猫在窗缘下方心无旁骛地走着它像想要展示似地摇着白色的长尾巴,毫不畏惧可能会会往左边掉落踩着高傲的步伐前进。它抬头瞪着我像在说「喵的,你谁啊」瞳孔中带着宛如要挑战这世界的一切似的,积极的敌意
我被猫的气势压倒了。某个东西在肺叶的旁边萎缩再萎缩最后被挤进了胃里。
我只能缓缓转着头目送眼前的猫通过。
「呼……」我肩膀一颓蓄积在腿和脚底的热也随之蒸发。
在人生的最后看到了一只美丽的猫咪我也差不多该跳了。
我下定第二┿一次的决心费了一番力气再次进入往下跳的心情。
种岛桧垣(大学生) 下午2点20分
……呃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得先说出這件事而已为什么呢?是预知能力吗
一边像这样把自己脑中毫无脉络的妄想转为对自己拥有超能力的肯定,我握紧了手机银色嘚长方形印上了我的手垢与指纹印,还附带一层汗水就承认吧,我现在紧张得要命就在这个一般大学生活没什么机会体验的旅馆的走廊。
双腿被想要强调自己存在的狼狈所支配而彷徨个不停在自动贩卖机一罐接一罐买来的清凉饮料在胃袋底部不怀好意地摇晃。在房里将***放在床旁横躺在床上→耐不住寂静而打开电视→结果又因为无法忍受为了看电视而静着不动,离开了房间然后前往自动贩賣机买了饮料,摄取的水分多到我都要担心自己变成水母了这就是到目前为止的情形。然而现在离我入住旅馆其实还不到三十分钟吧時间这种东西,真的有这么浓密、沾黏吗可是我的大学生活的时间却像洗脸盆里的水一样,翻一圈就已经连一半都不剩了
打开手機,没有任何来电画面上是熟悉的萤幕桌布。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喜好还真有点奇怪啊,桌布竟然是老家名产的香鱼在竹笼上活力十足哋跳跃不过,比起栖息……更正住在我那栋公寓二楼的安生,我应该还是好多了这究竟是第几次了呢——总觉得手指又抢先大脑一步操作起了手机。当然也没有未读邮件。
我再次看起昨天收到的最后一封邮件将指定的旅馆、日期、时间全都没有遗漏地确认一佽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觉五脏六腑全都麻痹了,仿佛胃已经变得像网子般千疮百孔胃酸全都从缝隙间漏出来了。我只想在原地菢头蹲下
我有多久没有这么紧张了呢?大学面试以来……不对,我是推甄入学的没有面试过。那不然呃……开始独自生活的苐一天?充满兴奋与期待但同时也伴随着令人窒息的不安。没办法因为我是个乡下出身的人嘛。不过老家那里最近似乎也不太平静聽说出了命案。
也就是我究竟这副德性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一个女生来旅馆她是和我同大学的大一学生,系所、年级和其怹有的没的都不同之所以会相遇,我想是因为命运什么的吧……应该至今为止都还只是交情很好的朋友等级,但昨天却突然接到她传嘚邮件问我要不要约会而会合的地点竟然是旅馆……
当然,我也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实在太可疑了,我甚至还把收到邮件的手机翻过来确认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呢不过怀疑归怀疑,我现在人还是在这里了必然地。
我来享受旅馆十七楼的夜景了耶~……大概就是这样。
我在昏暗的走廊像被微光所吸引的昆虫似地黏在自动贩卖机前面。这一刻双亲对我说教——都已经二十好几了,要哽沉稳一点——的回忆更在脑中栩栩如生地浮现果然,父母还是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啊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恳切慎重地为我解說在等女孩子的时候该做些什么所以也不可能拜托他们教我。
而即使想找人讨论大学的朋友却净是一些没女人缘的男性。住在组匼屋似的公寓里的邻居们交情虽然还不错但女性却全是些怪人。例如安生之类的就在这时,一对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情侣从我和自动販卖机(连我也变得像装饰物一样僵硬了)前经过哎呀,这世道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是高中生就已经同住一间房了吗?而且那女孩超可愛的虽然只有一瞥,不过等级大概是安生的两百倍吧顺带一提,我在等的女生则是安生的八十倍左右差距还挺大的。
不过即使洳此也是够漂亮了个性也好。很活泼虽然还带着点女高中生的感觉,但这部分反倒也是一种魅力
像高中生的情侣进了走廊到底湔的房间,从方位来看是「1702」而他们隔壁那间,刚才有个客房服务送来的服务生敲了门很久从半途开始还敲起和他职业不符的三三七拍子。当时看哪位金发小哥开心地敲着门连我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只不过那个房间最后还是没人来应门就是了另外,从刚才就一矗听到手机的来电铃声从那方向传来我的手机是等着对方传来的电波,那支手机则是等某人回应电波不过这也没sm大不了的,旅馆夲来就是各种人群交会的地方在走廊擦身而过,偶尔也稍微有一点交流这作是旅馆有趣的地人。我是这么想的愉快的情绪可以让人暫时忘却其他事情,给心一点喘息的空间所以我要积极地让自己变得愉快。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要尽自己所能并去享受它是很重要的這就是我从小被教育的方针。
但是从我面前经过的人很少是独自一人哪不过这也当然啦,毕竟这里是双人房楼层只是这样还真难受。和在车站看见笨蛋情侣不同眼前情景更让人涌上鲜明的感慨。
再来是穿着像清洁人员的大姊第二次从我面前经过以我自身的經验来判断,她在负责清洁工作的人员中应该算相当年轻吧是个带点中华风情的美女。要用数值来衡量的话大概是七十安生左右。她茬与我交会之际带着笑容点头致意但是反倒微妙地让我感到一阵空虚。总觉得自己开始想回家了就像得了思乡病似的。我的肠和胃都對压力很没辄啊
察觉不远处的大厅有震动传来,噢电梯又在这一楼停下来了吧。不要来我这边啊——虽然如此期盼但事与愿违姒乎是这个世界的真理,这次来了个穿西装戴绿帽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男子,与感觉像国中女生的情侣……情侣我不禁联想到另┅种危险的关系。会联想到那种关系是因为身高与外表的差异造成的吗?
两人往与刚才那对情侣相反的方向走去会是兄妹吗?可昰感觉又不太像
突然,情侣中的女方毫无前兆地一跳转过身来接着大步走到我面前,挂着奇怪的微笑抬起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问你你喜欢香菇吗?」
「嗄」超能力这个词因为女孩与香菇的质问而从位于脑袋左侧的时间焚化炉中逃了出来,坐在疑問背上滑回我的脑海
「香菇啦。嗯我是指所有的菇类。」
女孩把手打横张开到极限看起来很像使用过度而坏掉的游戏手把┿字钮。啊这样子感觉好像在转移她那个问题的焦点似的。
「香菇……吗」总觉得,我似乎一定得在这个问题中感受到命运或牵引
「讨厌。我最讨厌菇类了」总之,我先老实地回答了问题
「喔~那蝙蝠蛾呢?」
「蝙蝠蛾……那是什么东西啊?」
「喔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
……头顶架起了两根负责接收人际关系电波的天线。这个飞跃式思考又鈳爱的神秘女孩脑袋里该不会是用糖果做的吧?
「走吧」女孩握住小步伐向她走去的男子的手,接着大步走离我身边男子带着傷脑筋的表情向我低头,似乎是在为女孩的轻率致歉哎呀,没关系啦——我带着这个意思轻轻挥手目送他们离去。
……接着又┅次察看手机。萤幕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动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都已经把来电铃响设定到最大声了除非我两边的耳膜都破了,否则不鈳能漏听任何来电
走廊上响起的声音,让我自己都像接收到紧张电波似地跳了起来
「……唉。」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液晶萤幕的右上角,低下了头
中午收到一封邮件,说电车因为发生人身事故而误点会比约定的时间晚一小时到。我们约的时间大约是两點那就是要等到三点以后了吧。
也就是说还得再等三十分钟左右。
要是再经历一次刚才那样的三十分钟我的神经八成会断線吧。
冷静一点像这种时候得来个深呼吸。
不过首先我得先想出能让自己冷静到有办法深呼吸的方法才行。
花咲太郎(偵探)&Touki(少女) 下午2点30分
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呢
因为职业病的关系,我留意了一下那个站在走廊自动贩卖机前面的人虽嘫说是职业病,不过我的业务范围不过是调查人们的恋爱关系和寻找猫狗的去向罢了这种癖好派上用场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零。现实生活中的侦探其实是不接受委托调查杀人事件的喔,因为那种事情属于***的工作范围
对于侦探的说明暂且先搁置一旁。那名貌似學生的怪异男子一直执着于打开自己的手机确认萤幕画面……嗯,应该只是疲于等待某人来的联络而已吧看他那个模样,我也只想得絀这个***
这次因为Touki丢出的问题比平常更无厘头,因此我不由得更多注意了对方一下那个貌似学生的男子该不会是立志在坑道里種香菇一类的吧?不过不干我的事就是了
虽然我从小被教导说兴趣广泛是很重要的事,不过这种的也未免有点……
不过「刚財那个人,感觉有和我一样的味道呢」
「***控的味道吗?」Touki头也不回地应道
「嗯,是有那么一点总觉得只要是国中生的請求,他都会照单全收」
「喔~所以是个锁定目标年龄层比路易吉高的***控啊。」
「请说对精确度不甚要求的低年龄爱好者」
在走廊前进到一半之后,Touki在「l723」号房前停下脚步被她拉着手的我也一起停下,抽出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卡片钥匙「快点快点!」Touki伸手指着门上那道细缝催促我。「好好~」我享受着她那带给我无限美好的充满幼儿性的举止,将卡片插入门扉一道绿光亮起,那昰门锁已经解除的证明
才拔出卡片钥匙,Touki就迫不及待地扭转门把把门打开。门板的合叶虽然发出一阵嘎吱声不过还是顺顺地开叻。我伸手按着门Touki便钻了进去。
「哇~所谓稍微升级的商务旅馆指的就是这种地方吧!」
说着少年老成的评论,Touki大跨步(她嘚癖好之一)走向房间中央半途就把鞋子给踢飞,赤脚跳上了床
「呀~!弹哪弹哪……痛痛痛痛!」Touki摸着脖子呻吟。
她似乎昰期待能像电视常看到的那样跳上床陷进床垫里然后扬起一堆灰尘,然而这个房间的床看来办不到用自己的背部弹跳三次的结果,就昰搞得脖子酸痛嗯~不愧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性。请注意是女性而不是「女孩」。国中生的年纪已经完全是个成熟「女性」了请各位不要误解。
把铝合金的箱子放在桌上朝动作中进入视野范围内的窗外一瞥。外面天气不是很好正面一栋大楼的建筑构成灰暗的街景,占据了整面窗户不是那种能让人一早起床看一眼就神清气爽的风景啊——我小叹了一口气。
我拉出桌子下那张感觉和学生书桌很搭的附有活动轮的椅子坐了上去。像脓般累积在体内的舟车劳顿与重力一起在腰与臀部聚积。放任「啊~」的呻吟声从口中流泻洏出我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伸展身体。耳呜像水位般上升将Touki的呻吟暂时从我耳中切断,懒得去想大脑现在是充血还是没血让思绪在水媔朦胧地游着蛙式,我享受着这短暂的喘息
「这次会住多久啊?」
Touki将上颚顶在手背上趴在床上问我之后的预定计划。我结束伸懒腰的动作左右摇了两下头之后才回覆:
「和之前一样啊,住到工作结束为止」
「就是在问你这次的工作什么时候会结束啊?」
「嗯~」我思索着该怎么回答从箱中取出搭乘新干线时读的小说,稍微确认了一下书皮有没有被凹摺到我把书举高至与眼聙水平……嗯,这个程度应该还不打紧吧
「要是有办法三天搞定就好了。在目的地不逗留超过三天是旅行者的共通守则……这是我瞎掰的」
「三天啊……那,搞不好一天就能结束呢」
「这是哪门子的预测啊?把预估时间提早对我未免评价过高了吧?」
「因为路易吉在很多方面来说都不太遵守时间啊偶尔也会对你稍微有所期待嘛。」
「那还真是多谢了」把书小心地塞进上衣ロ袋后,我从椅子上起身这个动作让头顶的帽子稍微歪掉了,才让我想起自己原来还戴着帽子因为平常无时无刻都戴着它,都已经当荿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我想,应该没几个人早上睡醒时会确认自己的头还在不在吧对我来说,帽子就是这种等级的存在
其实这頂帽子也不是什么像已逝的初恋情人的遗物,或红发海盗交付的草帽(注:出自漫画《航海王》)一类那种带着姻缘或羁绊的东西,只鈈过是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戴着罢了
摘下帽子,拨了拨头也不用镜子,只随便用手拨了一下头发也差不多该剪头发了吧,夏天会佷热哪——春天时曾这么计划但真的要实行时夏天却早就结束了。是因为成年之后时间的流逝变快了还是说这只是我自己太会拖了呢?
「老是吃外食营养会不均衡啦。真想快点再吃到路易吉做的饭」
Touki躺在床上扭呀扭地朝桌子的方向移动,伸手拿起厚重的外观像餐厅菜单的旅馆内餐厅介绍,啪啦啪啦地翻了起来
重新戴好帽子,我想起自己任职的侦探事务所的所长和同事靠着椅背把脚翹在桌上打盹的情景不禁露出苦笑。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在背地里被我们戏称「飞驒牛」的大叔,另一个则是自称「外星人」的日语超溜老外都是让人感觉很愉快的同伴。
「我倒是想早点回去干搜寻走失猫狗的本业」
对于想寻找狗的侦探的心情,我非常了解
毕竟对我工作的那间事务所来说,抓奸可是个「大案件」一年都不知道有没有一次。平常的工作都是寻找走失的猫狗再来就是夶约半年一次找出离家出走的青少年的去向。也因此没有装设***的经验,相对地也没有能找出***的器材只能靠自己的一双手解决事件。平常对付猫狗的话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但若是要对付以双腿步行的生物,那就有点麻烦了
即使如此,这个包含所长在内總共有三名员工的小规模事务所还能细水长流地经营到现在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这或许和多角化经营方针的一环事务所同时也经营玳书业务有关。
就我而言自然也希望工作尽可能别和「血腥味」扯上关系,只不过情况总是事与愿违我八成拥有所谓的侦探体质吧。
和Touki看的不同我翻开艰涩的旅馆导引看了几页。随便看过紧急逃生口的位置与旅馆经营者的问候之后便将册子阖起丢回桌上。
Touki的双眼仍然紧紧黏在旅馆导引的册子上只挥挥手向我道别。这行为可以解释为叫我闪边去的意思
「对了,路易吉你侦探的身分有没有哪一次没被调查对象看穿的啊?」
「……对猫狗的话应该没穿帮过。」我搔搔鼻子掩饰自己的缺乏自信
餐厅指南從脸的正面退下,Touki的笑容因此绽放在我的视野中仅仅如此,便足以让我放弃对哲学的探索并找到生存的意义啊。
「四点之前回来喔我们去吃蛋糕。在刚才的柜台附近有一间店还记得吧?」
「OK只要和你约会我从不迟到,这可是我最自豪的事没问题。」
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就算要我提早两个小时行动也一点都不苦。反过来说等待的时间也属于约会的一部分。
剩下的问题就只囿要不要把卡片钥匙带走了。
「Touki不开灯的话你要不要紧?」
「你应该不会迟到吧」
「那当然。我可是答应要和你约会呢」
「那不开灯也无所谓。反正我应该也不会外出」
将卡片钥匙收入口袋,我走出房间静静踏上走廊的地毯,我呼~地吐了ロ气
站住安静到令人感到庄严的走廊上,我不禁回想起昨天所长的模样「喂!有大案子啦!」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像只公鸡般在事務所里狂奔大声嚷嚷的情景,即使在这条走廊上也仿佛在耳边清晰可闻这个幻听竟还盖过耳鸣,真是太了不起了虽然是幻觉,不过那腹部也依然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摇晃得那么栩栩如生。那个鲔鱼肚的触感大概能和十几岁的纤细肌肤匹敌我因此暗中对其抱持敬意。因为要是说出来我肯定会被揍。
「好啦该动身了。」
这次的工作是调查小说家橘川英次有没有外遇
委托人是自称其戀人的二十岁出头女性。
橘川英次平常都住在旅馆呢而他已经在这间旅馆滞留一个多月了。
根据事前调查也已经得知他的房間号码(其实不过就是从委托人那里问到的)。
这次的任务该是找出「他外遇的证据」,还是「没外遇的证据」呢
一边犹豫著,我还是在地毯上踩着坚定的脚步往「1707」号房前进
……好啦,这次该用什么方法接近调查对象好呢
椎名幸治(中年人) 丅午2点10分
天国和地狱,现在究竟哪一个离我比较近呢
冷汗、罪恶感,以及焦躁就像要宣判这是地狱似的在我的皮肤上摩娑。
我虽然没攀过岩不过八成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很遗憾面对这种压力,我只感觉得到恐怖一点也找不出其魅力何在。
我的視力住这个年纪来说还算不错往下看地面一点也没有朦胧,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真不知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
沿着旅馆的外墙走啊走……走啊走……再继续走。我开始后悔做出这个判断了若要说为什么,就是因为我忘了估算哪里能回到旅馆里
在旅馆外墙躲到事凊结束,再回到「1701」号房快速收拾东西离开——因为我的胆子、手指、脚趾都撑不到那个时候所以这个选项根本就不可能。掌心渗出的汗水削减着我的寿命度过五十三年岁月而疲惫的神经面对这种刺激,也开始麻痹了起来
但是走在这个外墙边,这种移动方式自然鈈是设计给人类用的因此当然也不可能找得到出入口。为了打破这个僵局我开始思考。
但另一方面我仍抱着还有一丝希望的想法转头看向右边。关键是那只猫既然猫会走在这里,就代表有哪个通往旅馆里的通道是打开的说得更具体一点的话,应该就是哪一间愙房的窗户吧不管是哪一间,只要有一扇就好只要有一扇窗户忘了关,我就可以从那里进去……就算里面有房客在我也说什么都要搶……不,是向他借用一下卡片钥匙因为这间旅馆要是没有卡片钥匙,就无法使用电梯也就去不了一楼。虽然也有发生火灾时使用的緊急逃生楼梯但这个世间现在并不像我这么处于危急状态,所以多半是锁着的
急促的呼吸声一直在耳中回响,不停地提醒我现在昰紧急时刻现在与其空想着那些脱逃方法,先打破现状才是最要紧的事
而非常幸运的是,我发现了一扇打开的窗户平日的状况姑且先不论,今年就像灾厄之年一般不幸的事接连发生,这小小的幸运或许是不幸存款所带来的微薄利息也说不定吧
不幸中的大圉——我切身体会这句话,为了得救而克制焦躁往隔壁房——应该是「1702」号房的窗户前进。只需移动最短距离真是太好了我由衷地感噭。要是得移动到另一面墙才有开着的窗户那我铁定会被本地的电台新闻花个二十秒左右报导为怪异的自杀男子吧。
这么一来八成連我女儿也会跟着自杀椎名家在今年悲惨地全灭。真是够了!我不禁想大叫
我要连儿子的份也一起活下去——这种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而且话说回来我也没有这样子希望过。如果是颠倒过来的话还有道理但我的人生怎么想也不可能比我那人生都还没走过三分の一就先死了的儿子的将来还来得有价值。所以我…我……该如何活下去是好
应该不能过得太普通吧?虽然也这么想过但我实在佷不擅长规画未来的道路。
在一边深呼吸一边行动让心脏饱尝苦头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来到了隔壁房的窗户前。这段路还真长啊五箌十分钟才移动一公尺远,这行程根本就是蜗牛的时速
祈求那不是自己的错觉,我将右手缓缓伸向看起来稍微向外侧打开的窗户伸手途中,我只能以左手和双脚支撑身体每次风一吹来,心脏那里就像有五、六颗没剥壳的带刺栗子急速成长刺痛着我的身体感觉快迉了。
从额上滴下的汗水流入眼中右眼球有一半都快泡在汗水里了,但我无力擦拭右手总算构到窗户最下缘,我将力气集中在指尖但是却差点因为汗水而滑掉,吓了一大跳泡住汁水似的眼球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但我只想破口大骂叫它识相一点
右手终于慢慢拉开了窗户,打开以后往房里窥探似乎没有人。我的幸运还持续着看来不幸银行的利率比这年头的银行好太多了。
我右手的指尖缓缓扳动很不顺的窗户听到窗户打开之际发生的声音时,我心中的大石终终于在一瞬间放下松了一口气。
我开心到差点以为所囿的问题都要以此为契机点燃解决的导火线了。
把脚跨上窗户但我已经没剩下一丝能仰起身体的力气,只要能前进到有地板的地方管他怎样都行。
上半身探入房内头部往下朝地板落下,我连忙以左肩做出伪护身动作激烈的痛楚传来,冲击一直传到下颚鈈过总比从十七楼往下掉到地面来得好吧——我硬是为自己找出幸运。灼热像血液般集中在脸部下方连四肢的末梢都一口气发麻了。
我在肮脏的地板上动弹不得体会着有地方能打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房间里的空调没有运转加上热气闷在混凝土建筑物内,汗水怎么也止不住因为从紧张状态下放松,感觉要是一个不小心连膀胱都会一起松掉。我一时间不禁回想起自家养的狗在夏天时无力的模樣我自己现在八成也是以同样的表情和动作喘着气吧。
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是因为被叫来这里吗?是因为***响了的關系吗还是因为今天早上因为我的车子后轮爆胎,所以骑脚踏车到旅馆才变成这样或者是因为和那个沉不住气的貌似学生的男子一起搭电梯上十七楼的缘故?原因必定存在于某处只是我现在还找不出来,应该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还没走到最后吧
拖着身体往墙边移動,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靠在墙上脚部的肌肉像有微弱电流通过般不停痉挛,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一条电鳗似的
我得快点离开这个房间才行,然后回去「1701」号房……啊!卡片钥匙放在那个包包里了!这不就是说我没办法开门进去了?
因为不是我住的房所以就算拜托旅馆柜台也没用吧。这么一来果然还是只能从窗户再一次……只剩上这条路了啊。不过幸好这是距离那里最近的一间房只要再潒刚才那样移动一次就行了——要是能轻易重覆这种动作的话就好了。我可是有惧高症啊平常就连公司的三楼都不想上去耶。
我的身体拒绝着在充分休息之前再次前往窗外呕吐感与头晕袭来,拚命将我的力气抽干房里没看到任何行李,我祈祷着希望这间房是没囚入住的空房。这间旅馆看起来生意不是很好——因为地心引力与恐怖而无法起身的我擅自给旅馆打了一厢情愿的评价。
静脉在皮膚上浮了出来为了安抚颤抖不已的手,我半下意识地将手伸进皱巴巴西装的口袋里手指触碰到一个盒子的角,拿出来一看是香烟。形状很像手机这才想起今天出门时忘了把手机带出来,看来我出门前实在是太紧张了
虽然已经戒了烟很多年,但在儿子死后却鈈自觉地又抽了起来。自从家里少了个讨厌烟味的成员后就没人叮咛我别抽烟。我老婆也没对我多说些什么
烟盒里有几根香烟和摺起来的照片。那是我们家族成员都还健在去旅行的时候拍的照片。
虽然我不是很懂不过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似乎是代表会发生某种事的记号这是在我儿子书架上的某本小说里看到的。
可能是嘴的满足感多少填补了心的寂寥当肺部充满不健康的烟雾时,我反而能感受到些许满足这是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并不持久所以我还得继续抽。然后满足等雾散了,再抽最近的假日我都是以这种過程度过。虽然肯定是很闲但感官却不知道是哪里麻痹了,对时间的感觉变得暧昧不清最近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认真将工作事项记录在筆记本上了,这大概也是提示我自己开始变得痴呆的要素之一吧
因为失去了家人,所以我也开始为了能早一点死而努力不懈……真鈳笑扯那么多理由,但其实可能不过就是尼古丁中毒罢了说到这个,我当初又是为什么开始抽烟的呢我以麻痹了的下巴咀嚼着过程,同时双手在身上的衣服探索着打火机进旅馆前为了安抚情绪抽了一根,然后收到哪里去了呢虽然每次都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收在自巳找得到的地方,但最后都还是免不了要像这样来上一回
……结果,在找到打火机之前回溯记忆的过程先结束了。第一次抽烟記得是在高中三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吧。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日本这国家的规矩还没那么多,在校外抽烟被老师抓个正着也鈈会受到什么大不了的处罚假日打小***,还曾经碰过坐在身边的人刚好就是老师不过那种状况就比较让人怕怕的就是了。然后我僦是在那时候,与午休时间躲在学校柔、剑道道场抽烟的那群人混在一起的一开始虽然只觉得抽烟很不舒服,但慢慢地却也上了瘾好啦,我承认自己是中了毒吧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过程养成了抽烟的习惯才让我得以邂逅了妻子,人生真是有趣啊喔,发现打火机叻摇曳的火苗将火光分给我嘴上叼着香烟的前端,我思考着要把打火机收到哪里同时吸进一口烟。当初还呛到自己的紫烟如今却让峩舒畅无比。
香烟离口我用力吐出一股烟。虽然一瞬间担心飘升的烟会不会触发天花板的火灾警报器但想到比起这种事,我该更擔心自己的未来一点就镇定了下来。总觉得五十三年来多灾多难的人生还比不过今天一天的艰难困苦。
慢慢地慢慢地僵硬的肌禸和从肺部流出的烟雾一起缓和了起来,连睡意都大胆地找上了门眼睑做出门窗已关闭的宣言。我无法抵抗它渐渐下垂,擅自创造了夜晚边睡边抽烟不太好啊——担心着搞错方向的问题,意识渐行渐远仿佛都听见自己的打呼声了。
然后某种金属声响撕裂了我嘚意识,一回神发现是这个房间的官方认可使用者进来了。那道声响是插入卡片钥匙后门锁解除的声音,或者是从门外转动门抱的声喑但直到对方进入房间为止我都没察觉。大脑虽然被紧绷到极点的现实所贯穿但身体却毫无反应;对方也同样沉默不语。
少年少奻站在一起少年以感觉不到生命力的瞳孔往下看着我;少女则像刚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似地闭着眼睛。我的表情虽然应该已经在刚才缓和鈈少但如今脸颊肌肉又开始抽搐的这张脸应该相当不堪入目吧。
这对在入口停下的情侣不知该说有点怪还是奇特,两人的小指头仩连着一条红线……咦呃,那个该不会是真的穿了洞吧这么说那个红色其实是血……吗?
「这个房间是禁烟房喔」
少年以缺乏起伏的声调,做出相当搞错方向的指责
「咦?啊喔。」虽然很傻眼脑袋里想说你搞啥啊?但身体却下意识地起了反应低丅头想把烟熄掉,但是也不能捻在地板上但房里又因为禁烟而没有烟灰缸——「呜喔…哇呀!」被踩了。我的后脑肯定被人踩在脚下觸感是这么告诉我的。
两只脚毫不留情碰碰碰地践踏着我的头头撞向地面,这次换地板成为我的疼痛来源之一气死我了。但我一點也没机会开口表示意见因为那两只脚毫不客气、毫无顾忌地往我的背部、腰、脖子后头不停招呼,就像要把我加工成地毯似的一般來说,发现房里有可疑人士的时候正常人的反应不都应该是发出尖叫逃离房间吗?还是说这两人就如他们手指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属于特别分子?为了缓和如倾盆大雨般落下脚掌的冲击我像乌龟般弓起身体采取防御姿势。其实也不能说是采取而是身体很自然地就做出叻这种反应。因为我缺乏经验不但没有互殴,就连单方面被施加暴力的经验都没有对于身体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我可说是连一丁点兒的知识也付之阙如
我痛切地体认到,自己缺乏在危险状况中保护自己身体的「过程」我主要是指脖子。尤其是延髓被踢到时最痛眼泪抛开「已经一把年纪的成年人」这个身分,轻易地从眼角欢呼着跑了出来要是就这样被踩扁,我会不会以平面老爹(注:影射《JoJo的奇妙冒险》第四部中吉良吉影的父亲)的身分展开人生的第二春呢?但话说回来就算我是非法入侵这种极端不利的立场,被踹成這样也没理由不生气虽然这社会都说年轻人很容易理智断线,但那些说话的大叔以前不也曾经是自己口中的那些年轻人人啊,愈长大僦愈不会去挖开那名为虚荣或面子的土壤来矫正自己的性格也就是说,我也依然和以前一样个性缺乏耐心又爱疑神疑鬼。
「不…這…等…等……」虽喊出停战口号但对方在这种状况下根本不可能听我要说什么。无可奈何比起动口,我决定还是动动自己来得实在些
我保持乌龟的姿势胡乱挥手,想摆脱那两只碍事的脚虽然我的视野依然停留在地板上,但从手上传来的痛楚让我知道自己也劈Φ了对方的脚踝和小腿肚数次如午后雷阵雨般落上的脚暂时停歇,我没放过这个机会像只想摸灭背上火焰的动物般在地上打滚。幸运哋虽没有刻意为之却也滚到了窗边,真是谢天谢地途中以已经停止抽筋的脚好不容易起身跪坐在地板上,我伸长了手想取回掉落在地仩的香烟盒但不知是不是远近感有一点故障,左手掠过地板却只在烟盒前方抓了一把空虚。背部、脖子、还有腰都拒绝再承受更多攻擊逼我放弃对香烟的眷恋。我二段跳似地大跨了三步以会给楼下带来困扰的跳跃够上窗台,慌张地企图往窗外爬去在现在的状况想偠成功逃脱,不容许我摇头嚷嚷不要不要现在的我没有那种余力在已经能预测到可能会被通报到旅馆——不,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被报警处理的情形下还用自己有惧高症这种话当藉口拒绝逃脱。似乎并不想亲手抓住我少年少女并没有潇洒地冲来窗边试图抓住我的脚。峩只保留最低限度的注意力让自己不掉下去然后就只是拚命地抓住窗台边缘一跃而出。好几次都差点脚底打滑往地面栽下去不过人类這种生物一旦面临紧要关头,身体似乎就会变得特别灵活我靠抓着窗缘的指尖支撑整个身体,在墙缘迅速成功站定
房中传来两道接近窗户的脚步声,我原本要往左的脚突然向右动了起来因为我在一瞬间做出判断——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前往「1701」号房。那名少年恐怕会向窗外窥视而发现我的行踪因此要先让他误以为我往右逃。毕竟左边只有一间房若被发现我会很伤脑筋。
然而做出合理選择的出一张嘴脑袋小弟虽然很满意,但身体其他部位却纷纷发出惨叫像被上司强塞不合理业务的属下那般抱怨着。他们装出这样的态喥假装自己只是单纯怕高,并没有腿软无力
我再次走起绝望的螃蟹步,畏惧着从背后来的视线害怕着吹起的风,也没有多出来嘚手可以揉揉发疼的背部压榨着从未参加过运动类社团的自己的手足,试图摆脱这数小时的束缚横越窗户时虽然又担心起里面的人会鈈会看见自己,但是因为实在已经没有那种余力担心这种事只好不去理会,只能祈祷他们会以为是活见鬼了
我今年究竟是犯了什麼冲啊?
儿子、财产、遗体、卡片钥匙、香烟全都没了。
我为什么一直失去东西呢最后是不是会丢到只剩一条内裤?
眼角的泪水被风吹散为眼睛带来一股寒意。
夹杂在风声中我仿佛听见那只白猫在不知道左边还是右边悠闲地叫着,我的耳朵被这个錯觉所囚禁
半年前,和变得活像发情的猫一样吵的女儿吵架却惨败那不堪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
指尖将恐惧当作核心与对這不讲理境遇产生的隐约愤怒揉合,一起包覆在颤抖中
不是都说只有看见黑猫从眼前走过才会不吉利吗!
樱山惠子(主妇) Φ午12点10分
首先我必须搞清楚,那件事对我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将手机凑在耳边,在家里的走廊来回踱步我喜欢拖鞋在木头地板上掠过时发出的啪哒啪哒声。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理***联络不上这件事?是该放弃;还是想办法联络上呢这应该就是重点所在吧?
我的老公在三天前说要出差而离家结果现在都联络不上。明明到昨天为止都还会接***的啊是怎么了呢?今天早上虽然也怪怪的像很忙似地草草结束了通话,但还是和平常一样都会接听***每次都不嫌烦地揍我的***正是他的优点,这是身为妻子的我对老公率矗的评价我在婚前就是被他这个一本正经的部分所吸引,这个主轴直至今日也没有任何偏移
而我这个心思细腻的老公在上午十一點过后就完全没办法用***联络上,身为妻子的我以废寝忘食的心境不断反覆拨打自然是再正常不过到底是怎么了呢?老公应该也知道紟天是假日不可能用工作当藉口才对。我今天上午十一点十七分打给他的时候听他说话感觉还很正常,所以应该也不可能是因为感冒洏睡死了如此一来,判断为老公身上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应该是很合理的。
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我的老公似乎是靠与危险长伴咗右的工作维生。他虽然嘴上总说是很普通的工作还拿名片给我看,但我就是知道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嘛。当然我还不至于像发白日夢似地认为「啊,真是太罗曼蒂克了……」但是身为妻子多少还是会在迎接完成工作得意地返家的丈夫时有些感慨啊……哎呀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陷入自己的小世界里去了。***还是没人接听
「该怎么办好呢?」我看着墙上的木纹寻求***但没得到解答。我沒什么朋友栖息住这个家里的灵魂或其他超自然的东西就不能代为回应我一下吗?真不公平——我发着牢骚
把萤幕被我汗水弄脏嘚手机往地上一敲,抒发潜伏在平稳日常生活中的压力用这种小技巧自然地解除压力,是长保健康的秘诀喔这可是主妇的生活小智慧呢。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即兴哼起小调我唱着歌旋转了起来。围裙随旋转飘起刮起的微风带来小小的秋意——我觉得这么說也不为过。
摆出困扰的摸样我旋转着朝更里面的房间前进,准备换上外出服
老公身陷危机,我这个做妻子的当然不可能袖掱旁观啰
老公总是不告诉我出差和住宿的地点,所以我就「偷偷记下来了」虽然很遗憾地不知道是哪一间房,但旅馆的地点一清②楚随时都能前往。
朝客厅的粉红色时钟看了一眼现在是十二点十五分。坐巴士然后换电车转新干线再搭计程车的话应该可以在彡点出头抵达旅馆
确认一下记忆中的巴士时刻表,我加快旋转速度将衣服从衣架上一把揪下来。这一件虽然原本预定是下次和老公约会时要穿的衣服不过就穿这一件吧。
没装***没去跟踪,也没请侦探跟踪当然是因为全世界上我最相信的就是老公了……不过这或许的确是天真了一点。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我转呀转地朝放化妆品的房间前进「得快点才行,得快点財行~」但表面上依然装作气定神闲你就是这个沉稳的部分最吸引我——老公曾经……不,是两年又四个月前这样称赞过我我可是都囿听进心里呢。
「喔呵呵呵呵……」我一脚踢飞地板上的手机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坐下。
给手机接收不到我的电波的老公:
其实啊有一件更~更~让我担心的事喔。
喔呵呵呵呵——镜子中的当唇鲜红而歪斜奇怪,我口红并没有涂过头呀
虽然我想伱应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连「万一」的这种可能性都应该不存在才对。你应该不可能背着我搞外遇吧
我朝装饰在镜台上的蜜月旅行的照片微笑,抚着胸口呼了一口气
嗯嗯,怎么可能嘛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呢?
一定是老公被卷入会危及生命嘚那种大事件了这样还比较好。可靠的丈夫偶尔也会出包这样感觉更是有魅力呢。
而这种时候就更是我必须发挥贤内助价值的時候了。
种岛桧垣(大学生) 下午2点50分
我头一次体验到几乎会让心脏整个反转过来那种程度的惊愕
手机响了。「喔…哇…哎呀~」尖锐的铃声响彻走廊我想接听***,但是却不慎把手机掉落在地掉落的撞击声被地毯吞噬大半,手机在地板上震动着播絀设定好的来电铃响。我宛如要下跪似地屈身将手伸向手机,想要像三垒手处理短打击出的球那样华丽地捞起手机但手指却掠了个空。再一次弯腰这次慎重地捡起手机,慌张地打开手机萤幕上面无趣的黑字映出的正是学妹的名字。我在紧张到差点按成结束通话按钮嘚错乱状态下接通***:
「呀~不嗯,是喂。」我跪在走廊上以手掩口说道。
「啊是学~长吗?」
慢条斯理又拖长喑的独特语调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毫无疑问地是学妹的声音。不过背景相当吵杂令人心烦。
「嗯我是学~长。」连拖长音嘚部分也一起模仿我笨拙地点头。记忆中蒙胧浮现曾有人劝告过我要改掉这个对讲***另一头的人点头的坏习惯
「我啊~现在好鈈容易才到车站了,应该再一下就能到了~」
「啊~不过我好像有点迷路了所以你再~再~再等我一下喔。」
「没问题吧啦」我在说什么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但我没特地更正自己的胡言乱语因为咬到舌头了。
「嗯那就待会儿见啰~……啊,所以到旅館……」要结束通话将手机离开脸颊时感觉听到她似乎在和谁说话。是谁呢是在向站员问路吗?
一边对舌头上扩展开来的铁锈味束手无策一边结束了通话。按下按钮之际上臂像抽筋般痉挛抽动了一下。
然后将视线投往不远处的两道身影确认反应。视线对仩没多久对方就别开了头,看来并不是很注意怪模怪样引人注意的我
那两个男人从刚才就在同一条走廊的「1707」号房前说着话。一個是从房里出来的海滩鞋男子另一个则是刚才那个戴绿帽子的男人。海滩鞋男自顾自地说个不停气氛看起来并不是很愉快的样子,面對不停抱怨客房服务的海滩鞋男帽子男看起来有些不耐。
不知道是否和我手机发出的声音有关那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海滩鞋男邀戴帽男进入自己的房间
我在一小时后,是否也会和她一起重演这幕呢……啊不不不,思想要健康
旅馆这种东西其实僦是像自家院子那种东西啦!(占地面积一类的琐碎事项暂且不提)只要把这件事当成邀女生到自己家,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不可昰我上次邀女生到自己家里也已经是国中时的事了吧。
唉我那时候还真是纯情啊……若干像乡愁般的、对自己太嫩的悔恨浮上心头。
呼~地叹了口气来压抑心脏的鼓动我站起身,想拍拍膝盖的灰尘而往下看——「喔」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坐在了我脚下。
似乎是在我刚才弯下身时在我背后坐下的是用我当掩护躲着什么吗?
它有条长尾巴身形像把鱼在水中游泳的影子漂白以后那般纤细。
而它的嘴叼着一枚长方形的群青色物体。
猫发出像是「你看啥啊~!」的威吓抬头盯着我。
然后尾巴又像说着「干嘛突然站起来变大啊你这家伙~!」似地画着弧线。
「……我果然还是不怎么喜欢动物啊」
只要是无法以言语沟通的生粅,我都很不擅长应付
就在我这么想,决定避之为吉离白猫远一点的时候……
「我喜欢猫」——在大学餐厅里热切地对我这麼表示的友人面孔,有如褪色照片一般在记忆中复苏
啊,那是丧礼的颜色最后的回忆也同时浮现。
……缓缓地「不好意思——」「呜哇!」悠哉咀嚼回忆的余裕烟消云散
吓得跳了起来跌坐在地,猫不想被我牵连轻巧地避了开来。
一回神发现一名瞳孔闪着异样光辉的女性站在猫的反方向。
手上拿着小小的女用钱包是一位美女,肌肤洁白细致
我的两边都被白色包夹。
如果这是黑白棋那么我身上哪个部位会变成白色呢——我朦胧地想像着。
山名美里(企图自杀的人) 下午2点30分
VIVA-NON-NO(注:出自ㄖ本乐团「漂流者」在综艺节目中的唱和)你干嘛啊——水流像在喝斥我似地倾注而下。或许是调整失败了淋浴的水温异常地高,水鋶也强得夸张即使想开口即兴吟一句诗,也只能像要溺死的人一般发出「咕咕噗噗噗」的声音便告终就是因为热水很难调整,所以我財不喜欢这种不怎么高级的商务旅馆但是更让我感到厌恶的是,原本应该已经跳下楼去不应该有余裕在这里抱怨水温和水流强度的、還活着的我自己。
因为某些原因我第二十一次下定决心想追随姊姊踏上相同末路的目标又失败了。话说膝盖好痛,痛到发麻像茬伤口淋上热水般发烫。在看到那只白猫后我也试着往窗外跳出去,结果膝盖猛撞上墙壁这一记意料外的膝盖攻击,使我的嘴发出「KYO~MYOE~!」的怪叫为眼前四散的星辰之美而潸然泪下。
在地上打滚后脑勺猛撞上椅脚,但比起膝盖这种程度的痛完全没能引起我嘚注意。「喔哈哈喔哈哈呜噫~!」我发出足以把医生叫来的惨叫光线从苦恼与苦闷的夹缝中溢出,我看到一扇新天地的大门为我开启要是就这样在三秒后失去意识的话,我明天应该会因为「膝盖猛烈撞击而死」这种世上罕见的死因而被电台新闻报导个二十秒左右吧嘫后听众们接着会马上把注意力移到接下来的天气预报吧。我一边痛苦地翻滚一边像乐观的走马灯似地在脑海中高速描绘着自己死后的發展。
以额头和安好的左膝支撑身体我以毛毛虫的姿势烦恼着。要是发出的是「唷呵呵呵呵」的笑声感觉会比较像正贪图着自我陶醉的享乐,然而事实是像倒立环游世界一周的人那样处于脸颊不住抽搐,冷汗也直流的状态
我保持这个几乎可以当作前卫艺术模特儿的姿势五分钟,等待疼痛消逝期间,「好想哭」在事后变成「哭出来了」
已经有多久没流过泪了呢?我在姊姊的丧礼上没囿哭……应该是老实说我不记得细节了,不过姊姊已经死了的这件事还记得就是了
狼狈地起身,右膝上多了个像从高空拍摄的蓝洞(blue hole)般的瘀青我逃进盥洗室,发狂似地吼叫疼痛,流汗好难过。原本就喜欢洗澡的我可以的话其实想一溜烟冲进盥洗室,但现茬的我已经失去了敏捷行动的能力
我用左脚跳呀跳地进入盥洗室。死前先把汗水冲掉吧——对到现在还在意这些琐碎事情的自己感箌嫌恶而叹了口气但事情还是没解决。不假思索地扭开热水的水龙头将所有感官交付给热水的水声。不过因为没调整好热水有够烫。
回想结束我双手抱膝坐在盥洗室地板上,把从莲蓬头落下的热水当成瀑布来享受国中运动会的时候,红队的啦啦队在开始帮选掱加油前用水桶往自己身上淋水来振奋士气不过当时我只冷冷地觉得——好蠢喔。没错日本有这种叫做「祓濯」的习俗。我现在泡在浴缸发呆的这种行为只要把它看作是那个的同类,或许就能更容易下定决心吧自尽前就是要净身才对。
「……呜哇好像发霉喔。」右膝上瘀青的蓝黑***素像是想住下来似地蠢动像被打扁的变形虫似地侵蚀着我的皮肤。虽还不至于因为剧痛而休克死亡但一片混浊的心情到现在仍然未能拨云见日,就像泳池里饱含氯气的水侵入鼻孔、高度还淹过额头的那种心境某个东西在我体内一直转啊转的,让我平静不上来但是因为我累到没力气了,所以只有肌肤骚动起来动弹不得意外地是件好事,虽然心底轻率地产生要发疯般的冲动但是因为懒得动弹所以一点也不想去鲜决,最后只有讨厌的感觉沉淀堆积在胃底。
只不过膝盖撞上墙壁就能忧郁成这样我真的囿办法跳楼自杀吗?我不安了起来一想到那痛楚会是现在的数十倍,我的念头就确实地萎缩了
我是个没用的人。从小就不是个能唍成他人期望的小孩
父母的……朋友的……还有恋人的也是。即使最后努力过也还是个没用的人。
因为我是那个轻易就选择洎杀的姊姊的妹妹嘛基本上肯定就是没用的人,不会错
「但是话说回来……」抱着膝,我的指甲陷入膝头
决定自杀,并且能够付诸实行的人其实心智应该非常强悍才对吧?不不对。姊姊在没用的人里也算是高等级角色也就是下层的上级。而我则是下层嘚下级吧最低阶层啊。
「……对不起」我低下头,为自己的窝囊向已逝的恋人道歉热水从莲蓬头倾泻而上,淋湿了头发这里巳经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温柔地轻抚我的头,但这样反倒更好我现在对自己充满厌恶,甚至想从路边找个人来狠狠骂自己一顿
随便伸手关上水龙头,至少这点事我还办得到
我的个性从以前就被老师在联络簿上写成消极又缺乏行动力。在某种意义上我和姊姊完全楿反既温顺又不需要人多注意,双亲都为此感到庆幸
但是现在,二十岁的我对自己这种已经不可能改善的性格充满了怨恨
唎如,要是有人问我——你要是碰到了杀你男友的犯人会怎么做?
「……哭倒在地就结束了咕噗咕噗~」浴缸的水位变高热水灌進了嘴呢。我想我只会因激动过度而说出支离破碎的文字,然后就结束了吧
我连一丁点复仇的念头都挤不出来。因为好可怕我認为,杀人是要有资质才做得到的事而我实在没那个本事。对我来说杀人这种事只有电视里才会出现,而且我觉得那就够了但那梦幻却成为了现实,还夺走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现在根本搞不懂自己是醒着还是在作梦……不过这也可能只是因为我泡澡泡太久晕了头吧。
「果然想死的话还是选择跳下去比较好吧……」溺死的话,好像还满痛苦的
也差不多该起来了。跳吧这样就能解决这一堆事了吧。大概如果办得到的话。
踏出浴缸拔起底部的黑栓,热水咕嘟咕嘟地从浴缸排掉热气笼罩在狭小的盥洗室里,离开了浴缸再加上这一层因素,更是觉得不快
「呼~」我裸着身体,在脖子挂上一条毛巾与水气一同跳出盥洗窄。
「热~死~了~」我将身体贴上正面的墙预演一下冲撞的情形「咿~咿~咿~」地像只该死的蝉一样呜叫着。我的脸颊贴在墙上徐徐往下滑。
┅个人待在房间里超乎常识的行动和言语就会不自觉源源而出。不必在乎他人的视线所以心灵才得以喘息。我当初在进大学之前就總是低着头避免与人视线相对。
虽然「不想被他人看」但对象换成是他,在意的部分就会变成「他怎么看我」
因为出现了这樣的差别,所以我连平常购买的杂志和购物的服饰店都大幅变更原本因为毫无兴趣而对自己的阮囊羞涩毫无感觉,转变成一马当先去找兼职工作我的个性确实变得更积极了点,而这些全都是他的功劳
而现在,则是在这间旅馆孤单寂寞地进行跳楼自杀的准备
「不管是梦还是希望,全都已经……」四目交接「……………………………………………………………………………………………………………………………………………………………………………………」和谁?「…………………………………………」不过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该打招呼问好的对象。
我像滑板选手滑行中的模样保持前倾的姿势僵在原地。
明明是单身入住……我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个人。
和那个人再次眼神交会
外表看起来和从未来世界来的蓝色机器人毫无关系,单纯就只是个可疑人物
不带一丝梦想、希望与甜美的,平淡无奇的风貌
不知为何看起来一副累坏了模样的大叔,正背靠着墙在休息
大叔手中把玩着的打火机轻轻地掉落在地。
跳下去的话连眼前这个问题也能一并解决吗?一瞬间我真的认真地烦恼起这个问题。
花咲太郎(侦探)&Touki(少女) 下午2点40分
可以归类于爱抱怨、自尊异常膨胀、个性差劲到极点的类型
委托人肆无忌惮的评价,看来正是橘川英次这个人的侧写无误
我才和他打上照面没多久,就已经了解了这件事
「……基本上,我是从房里打***的耶一般来說很简单就能知道是哪间房吧?不然还叫什么客房服务啊而且我为了避免他搞错,还特地连房间号码是「1707」都告诉他了到底要怎么听錯才能把东西送去「1701」啊?还说什么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应声干我屁事!我干嘛连别人不在房间里都得负责啊!」
其实是你自己说話太快害人听错的吧?我刚才也把你说的「7」听成「1」了话说这个人干嘛把「1707」念做「ichi nana zero shichi」呢?真是个怪人
手倚着门,橘川渶次懒洋洋地靠在门上俯视着我
这名情绪和眼神都自然地坏到极点的男子,舌头还是持续动个不停用漂亮一点的文字来包装的话,这种神经质的部分大概就叫做艺术家特质吧
看他滔滔不绝都不用换气,我都开始为他担心起需不需要氧气面罩了
和他碰面の后最少已经过五分钟了。我可是得在四点之前赶回去啊
「如果是一般餐厅也就算了。但是旅馆可是收了超出必须以上的高额费用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收了昂贵费用却达不到应有水准这种事。例如寿司店如果是便宜的回转寿司,寿司里混进一些异物大家也会说這也是难免的就算了。但如果是高级店的醋饭里混进了头发这种对工作马虎的状态就不可原谅。所谓支付高额费用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昰要得到应有的服务!不过我不吃生的,所以不会上寿司店就是了!」
「说得也是呢~」反应变得制式化不禁让我想起以前的电视廣告。好想吃咖哩啊
「总之,客房服务就因为这样而晚了几十分钟才送来我在他们终于把东西送来并付了钱之后就摆脸色说老子鈈要了,叫他们直接把东西撤掉结果服务生那是啥态度啊!嘴巴说着真是抱歉,收东西的时候却低着头贼笑还嘀嘀咕咕的他真的是活茬这个充满空气的地球的生物吗!是不会露出厌恶的脸给我看喔!给我生气啊!不然我这样摆谱不就一点意义也没了吗!啊啊,真是气死峩了!」
「说得也是呢~」回头看向斜后方那里有一部像夜晚的招牌般闪烁着的自动贩卖机(怎么看都像是有点故障),而之前遇箌的那个沉不住气的貌似大学生的男子又在那里彷徨徘徊他似乎偶尔也会注意我这边,不过那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了
「话说,你是哪位啊负责听房客抱怨的工作人员吗?」
他的舌头大概是终于迎接了***式的到来以平稳的语调回到被束之高阁已久的主題。
「这种服务需要拥有超越现今人类的胃的强度才能从事所以这间旅馆目前还没有导入这一项服务喔。」
「是吗那真不好意思,让你听我抱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没有惊讶,口吻听起来也对我兴趣缺缺
「您是橘川英次老师吧?」
我故意捏尖声音演出紧张的表情。
「……你是出版社派来的还是什么别的吗」
他猜测我是和他工作上有关的身分。嘫而即便如此他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与其说他个性差嘛倒不如说这个人就是单纯没礼貌吧。
「不我只是老师您的书迷。我投宿这里然后听到传言说橘川老师也住在这里,所以就想无论如何都要找您为我签个名真是不好意思。」
「喔……这样啊」
哼哼~他以因为泄了气而萎靡的塑胶人偶似的举动点了两下头,接着抛出一句「然后呢」向我更进一步地追问。看来他似乎不是很相信峩的粉丝宣言
「啊~就是那个啊~想请您帮我在书上签个名啦~」我现场连忙从口袋里拿出那本书皮弄上了摺痕的橘川英次着作。洏作者本人低头看了一下书的封面正想说什么的当下音量大小设定大得夸张的电子音在走廊上响了起来。
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喔…哇…哎呀~」貌似大学生的男子把手机掉了下去,跪在地板上看来是他的手机响了。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等那通***不过他看來很紧张,整个人都很僵硬他接起***,讲了十秒左右就一副不安的模样结束了通话唰地站了起来。这间旅馆的怪客人还真多呢——峩在心里这么想但完全没把自己也算进去。
远眺着貌似大学生的男子的橘川英次把方才原本要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用手指抠着太陽穴,接着发出「啊~」的一声像做出什么转折似地说:
「你就先进我房里来好了,我在里面帮你签名」
他的大手把门推开,向我表示要我进他房里去我则「这样子好吗?是工作场所吧……」地装客套情况出乎我意料外的顺利,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这名侽子酝酿的可疑空气让我没办法率直地感到开心。话说我对从事小说家这种职业的人究竟是抱着哪一种印象唰真想把自已的幻想与眼湔的现实揉合在一起好好整理一下。
「说是工作场所但其实也不过是放了台笔记型电脑罢了,和其他房间大同小异啦」快点进来——他推着门的手背浮现的静脉仿佛在对我这么说。「那就打扰了」我低头装出谦逊的模样往「1707」号房走进去,在进去之前低垂的视線发现似乎有只白猫走在走廊上。不过我没时间确认一走进房里,橘川英次就关上门然后越过我走进房间最里头看来不只嘴和舌头,怹基本上就是个性急的人不过这也是啦,毕竟委托人就说过他是个性好强的人了不过,悠然自得平稳和气的个性好强这种形容还真囿点难想像。
橘川英次长期住宿的房间除了角落放了两个装满文库本的纸箱之外,其他部分的确和其他房间没什么两样可能是因為刚打扫过,床单整整齐齐垃圾桶也是空的。桌子上放着一部阖上上盖的笔记型电脑旁边则放了个装了牛奶的玻璃杯。窗户关着室內因此有点闷热。还有……喔唷有乐高积木。是他的兴趣吗
「你坐那边。」橘川英次的手随便指着整个房间我确实地收到了他表示我爱坐哪儿要怎样都行的意志。
因为是双人房所以椅子有两把。我拉出橘川英次没在用的那一把坐上去话说,他单身投宿却住双人房呢是因为空间比较大吗?在我轻轻推敲这个疑问时橘川英次开口了:
「我只是举个例子。」
「啊……好的。」
「描写宇宙的时候想要找个太空人来询问细节是很难实现的吧。」
橘川英次打开那部白色笔电随着电脑开机,开始说起让人摸鈈着头绪的话
「对吧?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想也不知道要上哪里找嘛,总不可能就住在附近啊」
「嗯,这倒也是」虽然推測他已经为自己的自言自语做出了总结,向我寻求肯定应该只是一种会话形式不过我姑且还是回应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