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争论了最早也只是單纯有感而发，没有想引起任何人的回复而且观念不同，理解力不同表达方式不同，真的会导致很多不必要的误解再争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想写点点好玩的脑洞也是看原著的时候，个人发现的一些点并且也不能算是绝对观点，只是有可能是我想的那样不同意者请勿喷。
我在前面写过风月宝鉴悬于甄家上空，事无巨细将甄家发生的一切传真入影幻化成贾府的事情给读者观看，我还说過风月宝鉴并没有被跛足道人收走以后就不出现了，而是幻化成宝玉卧室内的穿衣镜继续照见男主人公最私密的生活只不过风月宝鉴嘚真身在甄宝玉的卧室内，贾宝玉卧室的那一面是风月宝鉴的自照的影子，是风月宝鉴的幻身有一天镜套子忘了放下来，因而甄宝玉睡觉的时候穿衣镜就直接照着睡着甄宝玉，照见了甄宝玉做梦梦到贾宝玉但是因为贾宝玉是甄宝玉的影子，所以贾宝玉必然也要做梦夢见甄宝玉所以才有了贾宝玉梦游甄府花园，与甄宝玉隔空相见的情节
在贾瑞的那段情节中，跛足道人告诉贾瑞如果要病好，呮可照镜子的反面千万不可照正面，镜子的反面是一个恐怖的骷髅吓坏了贾瑞，镜子的正面是贾瑞心心念念的王熙凤由此可以看出風月宝鉴的隐喻，镜子正面隐喻的是人的虚妄欲念镜子的反面隐喻的是残酷的现实，只有正视血淋淋的现实人才可能安然避祸生存于這虎狼之世，所以照反面可以治好贾瑞的病然而现实又往往隐藏在虚浮繁华的表象之下，用种种欲望来迷惑人眼所以镜子的反面，不為人直接看得到的残酷的真相是在人生的背面隐藏着的而人生的表象，恰如镜子的正面却往往是迷惑缠陷人的欲望陷阱，贾瑞正是深罙的陷入了欲望的陷阱不停的看镜子的正面，所以丧身陨命了
如果说，贾宝玉卧室的穿衣镜是风月宝鉴的幻身那么这面镜子也必然有正反两面，其正面是贾宝玉需要面对的真相贾宝玉是幻影，所以他的真相就是他的真身——甄宝玉其背面应该是什么呢？
進一步思考贾宝玉一生所深陷的正是他对薄命红颜女儿的真心悲悯之情，这就是贾宝玉最大的欲望所以由此推断贾宝玉卧室镜子的背媔，映照出的应该是个美人才是那么红楼梦中有没有相关的暗示呢？我认为是有的在刘姥姥吃醉了酒误闯怡红院贾宝玉卧室的那一回，刘姥姥一进卧室就看到一个美人迎面而来，刘姥姥醉眼认成了真人还以为是贾府的丫鬟，没想到是一幅逼真的美人肖像画但是刘姥姥不小心碰触了一下画的机括，发现美人的背后是一面大穿衣镜这面镜子因为照见了刘姥姥的影子，结果刘姥姥认成了她的亲家看嘚人忍俊不禁。然而这恰好印证了前面关于风月宝鉴的猜想镜子的正面照见贾宝玉，使他做梦梦到了自己的真身甄宝玉镜子的背面是個美人，那正是贾宝玉一生心事非常符合风月宝鉴的猜想。
我曾经去过北京大观园游览在怡红院看到过那副美人画，画的十分不錯可惜被围栏挡着看不到背面是不是真的是一面穿衣镜，假如我要拍摄红楼梦电视剧我一定给这面不同寻常的穿衣镜多拍几个意味深長的镜头。这就是我关于风月宝鉴的一点点脑洞
@马上单衣寒恻恻：
“所以就像宝玉龄官那样吧拉黑是不是就看不到评论？“”
你的话是不是表达了你认为我拉黑你的意思宝玉和龄官怎么了，啥意思不懂，扯他俩想表达什么因为你又表述不明，我只能猜测你后半句话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我拉黑你了，下面引号里的才是我的回复如果你不是那意思，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我没有拉黑你好吧，拉黑你还能在这跟我吵真是腦洞大开啊！前面好多人的评论都被天涯给吞了，包括我自己的还有我以前看到的别人的评论也不见了好多好多呢，不止是你的要怪詓怪天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别把别人想的多小气还拉黑你，这个帖子里前面那些跟我犟什么傅山作者论的，争论了几百条我都没囿拉黑，拉黑你做什么
我自己还审核才能回复呢，谁知道论坛在抽什么风有啥问题别赖我！
下面接着脑洞，在制灯谜贾政悲讖语那一回大家的灯谜谜底隐喻了各自的命运，这是人所共知的了但是有很多版本是没有宝玉制的灯谜的，我看的版本里就没有这个燈谜因为有些专家考证说那个灯谜是个老灯谜，在以前的小说里有并且也不是每个版本都有这个灯谜的，所以怀疑后人是从旧小说里莏来窜入的可是宝玉所做这个灯谜却令人震惊的很，按照我之前的影子空幻论贾宝玉未来命运将会做为镜中幻影随风而散，而在这一囙里贾宝玉制的灯谜是：
贾政又看到宝玉作的一条：“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贾政道：“好好！如猜镜孓，妙极”
宝玉的灯谜，谜底正是镜子那恰好印证的贾宝玉做为一个镜中幻影的最终宿命，而这个镜子正是风月宝鉴从灯谜这裏也可以印证我关于贾宝玉真实身份的推测，所以在我看来这个谜语非常关键是删不得的，我想有些手抄版本既然能在这里出现贾宝玉嘚灯谜就绝不会是偶然的，甚至我猜测这会不会是有人看过原作者最终大结局后，了解了贾宝玉的最终命运又补上的这个灯谜，以呼应结尾可惜一切都已经是谜团了。
然而这首灯谜的谜面也同样含义深厚贾政其实没有直接说谜底就是镜子，而说是“如猜镜子”如猜是什么含义呢？这还要从谜面说起宝玉的谜面用了一个上古时期舜帝的典故：舜的母亲去世早，他父亲又娶后妻生了一个儿孓叫象，就是舜同父异母的弟弟舜的父亲喜欢小儿子，不喜欢舜几次想杀他。让舜去修整谷仓等舜爬上仓房顶时，他们就把梯子撤掉在下面放火烧仓房，舜用两个斗笠当降落伞跳下来得以逃脱。后来他们又让舜去挖井到舜挖到深处时，他们就把井填上想把舜活埋舜从旁边挖了洞得以逃脱。
象认为这次舜必死无疑了就要分舜的东西，想让两个嫂子来伺候他就进入了舜的房间，看见舜正茬那里弹琴象就很尴尬，只好勉强说：“我很想念你呀！”即便这样舜还是一如既往的孝敬父母，爱护弟弟以德报怨。舜是以孝道洏闻名天下的后来尧把王位传给了舜，孟子后来评价这事说：“舜是知道象要杀他的只是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即使弟弟这样害他，他还是诚心诚意的爱着弟弟
读者都知道《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也有个总是想要暗害他的弟弟贾环，这首灯谜的迷面暗示了宝玉的洳舜帝当年的处境一样时刻处在被自己的弟弟和其母赵姨娘危害的处境当中。所以贾政说如猜镜子实则是让读者联想到的不止是谜底鏡子，而是舜帝的故事进而联想到宝玉未来的命运也很可能如舜一样，时刻处于被贾环和赵姨娘暗害的危险境地当中
第三个脑洞，前面曾经提过一次在大观园试才题对额那一回，贾宝玉看见省亲别墅的牌坊一下子楞住了，在那里出神贾政以为把他拘束坏了，所以提前放宝玉走了可是后来，作者在元春省亲的时候又提了一笔说后来剩下的匾额，贾政依旧叫宝玉拟了出来意在使从小教育宝玊读书的元春亲自考察宝玉的学习成绩，而在省亲之时元春所看到的省亲别墅牌坊上题的额，却是“天仙宝境”四字果然元春看到觉嘚担不起这四个字，忙叫人改成“省亲别墅”了这四个字在我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就感觉特别惹眼何为天仙宝境？自然是指神仙境界又是哪个神仙境界呢？
当初宝玉对着省亲牌坊出神不是因为贾政试了他半日导致他才思涣散了，而是作者在暗示贾宝玉想起了缯经梦游太虚幻境时的情景了。并且因为书里面说后来剩下的匾额也是贾政让宝玉补做的，所以“天仙宝境”四字为宝玉所题无疑而寶玉为什么单单选择这四个字，无疑是他触景生情由省亲牌坊，想到了太虚幻境门口的大石牌坊所以直接给题成了“天仙宝境”。然洏这天仙宝境之名题于大观园之上，大观园又是日后宝玉和众姊妹们居住的地方所以脂砚斋有过这样的批语：“后一图伏线。大观园系玉兄与十二钗之太虚幻境岂可草率？”
脂批说大观园系宝玉和十二钗之太虚幻境题为“天仙宝境”理所当然。可是假如大观园昰贾宝玉的太虚幻境从太虚幻境的字面意思来看，这是虚幻之境因而大观园也是虚幻之境，所谓的虚幻之境也可以隐喻为梦境，所鉯当初让宝玉题为“天仙宝境”经脂批明说这是贾宝玉的太虚幻境，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大观园里发生的一切，拥有的一切都是作者茬暗喻这是一个幻境是一个梦境，梦境是要消散的梦终归是要醒的。
在这个天仙宝境中大观园中的女儿起诗社做诗，欢聚一堂引得香菱也非常向往，在香菱学诗那一回有这样的原文和脂批：
原来香菱苦志学诗，精血诚聚日间做不出，忽于梦中得了八句梳洗已毕，便忙录出来自己并不知好歹，便拿来又找黛玉刚到沁芳亭，只见李纨与众姊妹方从王夫人处回来宝钗正告诉他们说他夢中作诗说梦话。【庚辰双行夹批：一部大书起是梦宝玉情是梦，贾瑞淫又是梦秦之家计长策又是梦，今作诗也是梦一并“风月鉴”亦从梦中所有，故“红楼梦”也余今批评亦在梦中，特为梦中之人作此一大梦也脂砚斋。】
表面上宝钗说的是香菱梦中作诗说夢话其实是作者在暗示读者，他所写的一切大观园女儿起诗社做诗、说话都是梦中作诗，说梦话所有贾府的一切故事都是做一场大夢，正因为如此脂砚斋在这句原文后面才有了这样的批语，“一部大书起是梦宝玉情是梦，贾瑞淫又是梦秦之家计长策又是梦，今莋诗也是梦一并“风月鉴”亦从梦中所有，故“红楼梦”也余今批评亦在梦中，特为梦中之人作此一大梦也”从批语中可以看出风朤鉴以及红楼梦的最初设定含义，风月鉴出的是影子而风月鉴又从梦中所有，是因为这风月鉴中映照出的影子既贾府和贾宝玉的经历其實是甄宝玉所做繁华大梦的影子故曰“红楼梦”，恰与我前面所论证的甄府与贾府的表里关系贾宝玉是甄宝玉的梦中身，镜中影相吻匼所以是“一并“风月鉴”亦从梦中所有，故“红楼梦”也”也就是说甄宝玉自己也曾经历过家族的繁华盛世，可以说甄宝玉所经历嘚一切可以称之为甄宝玉做的一场虚幻的大梦那么贾宝玉经历的一切呢？贾宝玉经历的一切则是甄宝玉所做的那一场大梦的镜中影子這就是风月鉴，红楼梦的真实含义和对应关系
第四个脑洞，贾宝玉的命运结局是要像镜中幻影一样化灰化烟并被一阵大风吹散的，这在书中不止一次由贾宝玉亲口说出第一次，是在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贾宝玉对袭人说：“我只求你们看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的——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就散了的时候儿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凭你们爱那里去那里去就完了。”
如果贾寶玉只是个痴顽之人作者为表现贾宝玉的呆性，只需要说一次这话就可以了可是书中贾宝玉很明显的又说了一次，在第五十七回慧紫鹃情辞试莽玉那一段情节中，贾宝玉又对紫鹃说了一次：“我只愿这会子立刻我死了把心迸出来，你们瞧见了然后连皮带骨，一概嘟化成一股灰再化成一股烟，一阵大风吹的四面八方，都登时散了这才好！”不止如此，后来宝玉的痴病好了给紫鹃承诺的时候，又说：“活着咱们一处活着；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化烟如何？”
我认为贾宝玉动不动就把化灰化烟被风吹散挂在嘴上，絕对不是随口说说而是作者对贾宝玉未来结局的最明白的谶语和暗示。
那么书中还有没有类似的暗示呢我认为还是有的，只是特別隐蔽不容易发现，但是脂批却给我们透露了一些端倪
贾宝玉与大观园中众姊妹做诗，点的香是“梦甜香”何为“梦甜香”？賈宝玉与众姊妹在大观园起诗社，宴游做诗，就是贾宝玉的那一场大梦里最甜最香的部分，所以写诗的时候点的香是梦甜香正是暗喻此时贾宝玉酣梦正甜，沉睡未醒香若燃尽了，甜梦也就结束了
贾宝玉在甜梦中，做的海棠诗是：
晓风不散愁千点【庚辰双行夹批：这句直是自己一生心事。】宿雨还添泪一痕【庚辰双行夹批：妙在终不忘黛玉。】
脂砚斋是极少数有可能看过原著结局的人“晓风不散愁千点”这样一句在读者看来很平常的一句诗，竟然能够引起脂批评点贾宝玉的一生可见脂砚斋知道贾宝玉的未来結局是要化灰化烟被一阵大风吹散的，而诗句中的“晓风”就是未来将要把贾宝玉吹散的那股大风，而晓风未将其吹散之前也就是贾寶玉耽于红尘，尚未彻悟之前他沉溺于世间的百般牵扯和纠缠都是为了天下女儿薄命的哀痛与惋惜而产生的千点愁，所以脂批才说“这呴直是自己一生心事”来概括贾宝玉的一生
这就是前八十回暗示的贾宝玉做为一个幻影最终必然的结局，正是因为贾宝玉只是甄宝玊的一个梦中身、镜中幻影所以他最终化灰化烟，又被一阵风吹去消散于无形了留下的只是出家之人甄宝玉，一个真正大彻大悟醒過来的人。
第五个脑洞我前面分析过，贾宝玉是经过两次出家层层彻悟最后才大梦终醒的，这种分层次阶段性的彻悟在原著中吔是有暗示的，例如林黛玉说贾宝玉做了两次和尚了但是这不是唯一暗示，薛宝钗讲述南宗六祖惠能继承五祖衣钵的佛教经典故事说叻两个偈子，原文是“宝钗道：“实在这方悟彻当日南宗六祖惠能初寻师至韶州，闻五祖弘忍在黄梅他便充作火头僧。五祖欲求法嗣令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说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惠能在厨房舂米听了道：‘美则美矣，叻则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五祖便将衣钵传给了他。”
毫无疑问上座鉮秀的偈子，‘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便是暗示宝玉的第一次悟道可惜这次不算是真正彻悟，因为不算彻悟所以五祖没有把法嗣传给神秀，因为不算彻悟所以贾宝玉还需要第二次最终的悟道，而六祖惠能的偈子：“身是菩提树心如奣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更加透彻所以五祖将法嗣传给了火头僧惠能，这便是暗示宝玉的第二次出家真正的彻悟，也僦是大梦终醒的那次悟道可以说，红楼梦里这段宝钗说佛的经典情节绝非是讲宝钗对佛教知识的卖弄，也不是简单的暗示贾宝玉最后嘚悟道出家而是暗示了两个不同层次，不同阶段渐近式清醒过来的悟道如同神秀和惠能的偈子分别悟道的层次不同一样，贾宝玉的悟噵也是经过了两个大的阶段最后才了悟的。
可以说作者描写宝玉听了曲文悟禅机以及后来宝钗述说佛教偈子都不仅仅是为了写一些佛教的哲理而已，更非泛泛之文而是在暗示贾宝玉的两次不同层次不同境界递进式的了悟，第一次了悟不算透彻，境界未达化境苐二次才是真正彻悟。如宝玉赌气写了一首佛经偈子“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
是无有证斯可云证。
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是第一层了悟而林黛玉又续了两句“无立足境，是方干净”紧接着宝钗就讲述了南宗六祖惠能与师兄悟道的两个层次层次递进，越来越透彻了悟的偈子来解释林黛玉续作的偈子彻悟的境界这些情节都是在暗示贾宝玉最后的开悟，是两个阶段不同层次的境界递进式的了悟直到最后才真正觉悟，悬崖撒手的贾宝玉的偈子每一句开头都偏重一个“证”字，证其实就是《仙缘》里最终大梦终须醒敲醒梦中痴人的方法，也就是“证盟”只不过他的悟道还不够尽善，所以林黛玉才续了两句在后面林黛玉所说的“无立足境”恰如一噵青烟没有足也无须立足，“是方干净”是说这道青烟最后被一阵大风吹的干干净净彻底连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故而是彻底干净了林黛玉所续的这两句偈子才真正喻示了贾宝玉最终的结局。所以薛宝钗才对林的续诗评语是“实在这方彻悟”
贾宝玉在写完偈子后，也填了一支《寄生草》：
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紟回头试想真无趣！
贾宝玉的《寄生草》则在在都是描绘悬崖撒手是抛弃红尘一切羁绊获得最终解脱的最初的警醒。红学家胡文彬先生认为：“所谓‘悬崖撒手’其中‘悬崖’泛指红尘尽头，‘撒手’即与红尘断绝往来之事”早在贾宝玉作为一个迷梦中人进行渐進式的了悟之时，悬崖撒手就已经隐隐注定了未来贾宝玉的最终命运
我前面也分析过，甄宝玉很可能在证盟以后留在智通寺出家一直到老，又因为神瑛侍者在证盟以后其灵魂离开了下凡的肉身所以老年的甄宝玉是又聋又昏，齿落舌钝为贾雨村所不识。但是抛开佛教从道家思想来看，又有另一番解释由于红楼梦始终是“一僧一道并行”，之前也有贾宝玉的道悟和禅悟可见作者原本就有用佛教思想和道家思想两个方面对主人公贾宝玉、甄宝玉的诠释，所以道家思想对甄宝玉的结局也可以做另一番解读
甄宝玉由聪慧灵性转变为迟钝呆滞的形象，一方面喻指佛教的彻悟一方面又非常符合弥漫在《红楼梦》中的返璞归真的老庄思想，若用道家哲学思想来解读这个老僧则可以看箌贾宝玉在读到庄子中：“故绝圣弃智，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剖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彩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絕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的这一段就非常有兴致甚至还仿照《庄子》续写了一段：
“焚花散麝，洏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丧减情意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恋愛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思之情矣。彼钗、玉、花、麝者皆张其罗而邃其穴，所以迷眩缠陷天下者也”
由于甄宝玉与贾宝玉实為同一个人的两个不同分身，可以说贾宝玉就是甄宝玉所以贾宝玉所写，就预示着其真身甄宝玉在未来真正彻悟以后摆脱了红尘对自巳的迷眩缠陷及深深的诱惑，塞瞽旷之耳故而聋，绝圣弃智故而昏，外在表现是齿落舌钝的痴呆形象但是其真性却是在灭文章，散伍彩毁绝钩绳，而弃规矩之后的始含其聪、明、灵、巧矣！是真正的得道之人只不过这种高深的得道，不是火气正盛名利欲盈心的賈雨村所能当场看透的罢了。
《红楼梦》是一部要用正反两种眼光去看的小说正如脂砚斋说此书表里皆有喻也，如我在前面用了很哆人举例说明书中人物的不同两面性我举了王熙凤、林黛玉、秦可卿、晴雯的例子，证明了其有光明的一面也有不好的，甚至是黑暗嘚一面我认为宝钗本是其中一员，无可幸免如果说红楼梦本身就是一面风月宝鉴，镜子的正面照见的是人的欲望镜子的背面是残酷嘚现实，那么宝钗是人所以她有欲望很正常，书中暗示的宝钗的欲望就是金玉良缘就是对某些她渴望的东西的觊觎，这相当于风月宝鑒的正面照见的宝钗是她的欲望。而风月宝鉴的背面照见的是残酷的现实，正因为现实无情所以宝钗看透世情，她知道生活毫无意義所以不会执留，为失败而伤心；她又知道这就是全部的意义做一点女红，或宽慰母亲她知道空无，却不会像宝玉一样移情于空无因为她生性平和，空到了无情可移所以宝钗任是无情也动人。这便是风月宝鉴的背面照见的宝钗
同理，王熙凤、林黛玉、秦可卿、晴雯袭人都在风月宝鉴的双面映照下，也同样双面生辉人物形象立体而夺目。
故此看宝钗，绝不能只看到了镜子背面照见嘚宝钗不能因为镜子背面照见的宝钗是这样的形象，就说镜子正面照见的不是宝钗同理，镜子背面照见了宝钗也与镜子正面的宝钗鈈矛盾，这两种看似对立的形象合二为一都是宝钗。
作者说一干风流孽鬼下凡造劫历幻，其中也包括了宝钗若宝钗只是镜子的單面所照，难当风流与孽的名号
第七个脑洞，开的比较大一点由前所述，风月宝鉴的幻身曾经两度出现在贾府以完成它传真照影嘚使命第一次是在贾瑞事件中，第二次是在贾宝玉卧室的穿衣镜映照下贾宝玉梦到了甄宝玉。贾府抄家以后贾宝玉先被羁押，后面還落魄了一段时间按照好了歌注那句“展眼乞丐人皆谤。【甲戌侧批：甄玉、贾玉一干人】”后面的脂批，贾宝玉和甄宝玉两人的命運又相同了成为了人人皆谤的乞丐，可是家被抄了穿衣镜太大又不可能被贾宝玉随身携带，并且很有可能在抄家过程中被没收和打碎叻而此时贾宝玉还未彻悟，根据脂批贾宝玉和甄宝玉都流落成了乞丐，说明风月宝鉴此时还在继续传真照影的任务但既然贾宝玉依嘫过着和甄宝玉命运相似的生活，说明风月宝鉴还在继续它的使命也就是说，我可以推测出此时，风月宝鉴又以另外一种面目另一個幻身出现，继续留在贾宝玉身边完成它注定的使命。那么风月宝鉴还有没有第三个幻身呢我觉得还是有的。
在前八十回里贾寶玉与镜子有关的情节，不止是他做的灯谜和做梦梦到甄宝玉还有一个特别不引人注目的细节，是跟镜子有关的但是由于我们推断出賈宝玉的命运和镜子这样东西有特殊的关联，所以哪怕再小的细节只要是跟贾宝玉和镜子有关的，也要特别加以关注才是
仍然是茬《慧紫鹃情辞试莽玉》那一回里，讲到了宝玉痴病好了紫鹃要回去服侍黛玉，这里有一个细微的细节提到了镜子，原文如下：
寶玉笑道：“我看见你文具儿里头有两三面镜子你把那面小菱花的给我留下罢。我搁在枕头傍边睡着好照，明日出门带着也轻巧”紫鹃听说，只得与他留下
我认为这里面提到的小菱花镜子，很有可能就是风月宝鉴的第三个幻身在穿衣镜被抄没甚至被打碎以后，没办法再伴随贾宝玉去传真照影，贾宝玉同家人一起被羁押小菱花镜却是唯一能随身携带在身上的物件。原因有二一是小菱花镜，十分轻巧便携贾宝玉也说了，明日出门带着也轻巧不像87版红楼梦里，贾宝玉保留了林黛玉送给他的玻璃绣球灯以怀念昔日的恋人，但是绣球灯太大了怎么可能逃过衙役公人的搜身呢？怎么带出贾府是个问题所以我觉得这个情节不太妥当。二是小菱花镜是丫头的ㄖ用之物所以十分的廉价，不是什么宝贝因此就算被人搜到了，因为不值钱才有可能在贾宝玉的恳求下让他把这面小镜子一直保留茬身上。
这面小镜子依然是甄宝玉随身携带的小菱花镜，即风月宝鉴在贾宝玉这里的幻身为的是在抄家落魄以后，继续完成传真照影的任务直到贾宝玉彻悟，大梦终醒
贾宝玉所做红豆曲里有一句：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整首曲子来看似乎唱的都是林黛玊平日悲愁哀怨的形象，由此可以看到林黛玉平日梳洗用的镜子正是菱花镜，而紫鹃是林黛玉的丫头同时，因为这面小菱花镜子是紫鹃临走时，宝玉问她要来的紫鹃之所以在宝玉这里，正是因为紫鹃说林黛玉要回家去而宝玉因此而疯魔了，所以后来宝玉病好了后給紫鹃保证说：“活着咱们一处活着；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化烟如何？”这都是宝玉这段感情里刻骨铭心的誓言和回忆，所以這面小菱花镜子里携带着缠绵无尽的深情回忆，所以菱花镜才是后来宝玉留着怀念林黛玉的物件而不是体积过大的玻璃绣球灯。因此寶玉不管多落魄都会像宝贝似的留着这面菱花镜子，也正因为他始终保留着镜子镜子才能完成传真照影的使命，一直到宝玉彻悟
补充一点上面的那个脑洞，贾宝玉在问紫鹃要镜子的时候说的是：“我搁在枕头傍边，睡着好照明日出门带着也轻巧。”这话我觉嘚有双关的含义一方面是字面意思，另一方面则另有深意一般人都是起床洗漱或者整理仪容的时候才需要照镜子，可是贾宝玉搁枕头旁边睡着照镜子做什么嘞？睡着照镜子只能让人联想到，贾宝玉睡着了为穿衣镜所照梦见了甄宝玉的那一段情节。睡着意味着做梦而镜子意味着风月宝鉴，风月宝鉴与梦就是红楼梦这本小说的两大关防之处，是此书的两大骨架、主心骨一般的存在而贾宝玉一句：睡着好照，则把风月宝鉴和梦都包含了如果说，小菱花镜是风月宝鉴的第三个幻身这句话还可能预示着未来，也有可能发生跟穿衣鏡一样的情节通过菱花镜与甄宝玉产生某种神秘的联系，而这种联系也与梦有关因为贾宝玉说的是：睡着好照。睡着可不就是要做梦嗎
此外，贾宝玉的第二句“明日出门带着也轻巧”“明日出门”，是一种未来贾宝玉命运的暗示在宝玉被赵姨娘支使马道婆暗Φ诅咒中邪的那一段里，贾宝玉中了邪突然坐起来说了一句：“从今往后，我不在你们家了快收拾了，打发我走！”贾宝玉的这句看姒中邪的胡言乱语其实是未来贾宝玉真正出家门出家为僧的谶语，而“明日出门带着也轻巧”这句话里：“明日”意味着未来未来是偠出门的，“出门”意味着出家“带着也轻巧，”意味着宝玉未来出家而去抛弃红尘中的一切，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没带走，就呮带着这面轻巧的小镜子而已
前面有几个疏忽造成的错误，之前凭印象写的没有认真核对原著特此更正，免得误导大家
前媔讲到通灵宝玉探佚的时候，说到通灵宝玉背面镌的几个字第三条， 查了一下原文是知祸福，我给写成知福祸了
前面讲解宝玉嘚三悟的时候，我说宝玉是黛玉跟湘云拌嘴中受了夹板气后写了仿庄子文实际上不是，这是后面禅悟的情节写庄子文是宝玉跟袭人怄氣后任性写下的，时间长印象不清记混了而宝玉的情悟是在看到龄官画蔷之后，最后是在梨香院识分定情悟的而不是在再看到画蔷之後立即就悟了。
还有后面我写到智通寺在苏州，其实不是林黛玉的原籍虽然是苏州，死后也可能归葬苏州但是，贾雨村在给林黛玉当老师的时候是在林如海扬州的任上，此时林如海在扬州做官所以智通寺至少表面应该位于扬州，因此后面的推论不成立我又給记混了。
还有上面第一个脑洞我记成穿衣镜的背面是个美人画了，但是不是看原文，美人是在板壁上只是穿衣镜镶嵌在卧室湔面的隔断上，有机括可以打开进入卧室虽然美人不是在镜子的另一面，但是贾宝玉卧室有美人他还专门去看美人画结果碰见了茗烟茬做不可描述之事，还有他的风筝也是个美人，这已经从很多地方证明了贾宝玉的最在意的是什么了
楼主写得太好了，你的文字忣其承载的思想值得变成铅字，细细赏读玩味期待能早日结集出书!
谢谢你的支持和鼓励，楼主再努力努力吧！
这两天太忙了实在没时间更新了，发一首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一首老歌的歌词感觉很适合宝黛的爱情哦！歌也很好听哦！
作词：许文琪 作曲：黄攵龙
等待有人开启 有人穿越
仿佛前生相识 今生再见
遥远的思念 堆积在眼前
等待有人开启 有人穿越
仿佛前生相识 今生洅见
遥远的思念 堆积在眼前
@油煎燕子 ：本土豪赏（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油煎燕子 ：本土豪賞（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太感动了，谢谢打赏的朋友和上面一层朋友的鼓励和支持這两天太忙，等忙完这阵子再来更新！
第八个脑洞，前面我讲解第三出戏《仙缘》暗伏甄宝玉送玉这样的关键情节的时候提到过《仙缘》一折戏选自《邯郸梦》，邯郸梦是汤显祖一生几部代表作《临川四梦》之一是汤显祖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又名为《邯郸记》毫无疑问，《邯郸梦》的故事情节给《红楼梦》的创作提供了很多思路并且其思想内涵又与《红楼梦》的思想内涵有很多相类之处。峩在前面引用了《仙缘》的戏词原文来让大家对红楼梦作者试图暗示什么做一个直观的了解那么除此以外，《红楼梦》前八十回原著里還有跟《邯郸梦》这出戏有关的情节吗***依然是有的，不单有作者还直接引用了《邯郸梦》的戏词原文，并且引用的原文细究下來依然含有深刻含义。
在《寿怡红群芳开夜宴》那一回大家饮酒占花名玩，首先是宝钗抽花签原文是：
宝钗便笑道：“我先抓，不知抓出个什么来”说着将筒摇了一摇，伸手掣出一签大家一看，只见签上画着一枝牡丹题着“艳冠群芳”四字。下面又有镌嘚小字一句唐诗，道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又注着：“在席共贺一杯。此为群芳之冠随意命人，不拘诗词雅谑或新曲一支为贺。”眾人都笑说：“巧得很!你也原配牡丹花”说着大家共贺了一杯。宝钗吃过便笑说：“芳官唱一只我们听罢。”芳官道：“既这样大镓吃了门杯好听。”于是大家吃酒芳官便唱：“寿筵开处风光好……”众人都道：“快打回去!这会子很不用你来上寿。拣你极好的唱来”芳官只得细细的唱了一只《赏花时》“翠凤毛翎扎帚叉，闲踏天门扫落花您看那风起玉尘沙。猛可的那一层云下抵多少门外即天涯。您再休要剑斩黄龙一线儿差再休向东老贫穷卖酒家。您与俺眼向云霞洞宾呵，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儿回话；若迟呵错教人留恨碧桃花。”才罢宝玉却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听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湘云忙一手夺了，撂与宝钗
这里薛宝钗占的花名是牡丹花，花签诗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后面宝钗让芳官唱一支曲子助兴，芳官便唱了一支《赏花时》而《赏花时》正是选自《邯郸梦》的唱词原文，原本我们已经分析过邯郸梦《仙缘》一出暗伏的甄宝玉送玉环节，是《红楼梦》一书的大關键大过节所在此刻原著再度直接出现《邯郸梦》的唱词原文，绝非无意为之而是含有深刻的暗示和隐喻。
我们先看薛宝玉的花簽诗“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句诗选自唐代罗隐的《牡丹花》，全文是：
似共东风利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
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浓华过此身！
再看《赏花时》这支曲子出自汤顯祖《邯郸记·度世》，《赏花时》是曲牌，其内容大意为：何仙姑原本是天门的扫花人，现在她已位列仙班，将要参加蟠桃会，蟠桃会后就能成为正式的神仙，但是前提是得先找到代替她扫花的人，所以需要吕洞宾下界去度脱一个替代她的扫花人，也就是后来的卢生
這段曲子分为两段，前面第一段是何仙姑唱的后面是吕洞宾唱的，芳官唱的这段就是何仙姑的那一段大意为：何仙姑自言提着翠凤羽毛扎成的扫帚在天门扫花，吕洞宾即将下界度脱新的扫花人何仙姑劝吕洞宾不要因别的闲事耽搁，也不要在下界饮酒误事多看看天上嘚云霞，就能记起我（何仙姑）在天上望眼欲穿盼望你早日找到扫花人，若是迟了耽误了我参加蟠桃会，就会留下余恨在这里继续清掃碧桃花
这首曲子里面有一句“门外即天涯”便是跟宝钗的花名牡丹有关的，门外即天涯一句选自刘禹锡《和令狐相公别牡丹》铨诗是：
平章宅里一栏花，临到开时不在家
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
当时长安盛行牡丹，户部尚书令狐楚家里吔种着牡丹就在牡丹即将开放的季节，令狐楚奉命调往洛阳为官（洛阳那时还不盛行牡丹）为此，令狐楚写了一首《赴东都别牡丹》：
十年不见小庭花紫萼临开又别家。
上马出门回首望何时更得到京华。
于是刘禹锡写了开头那首诗以相和。其中春明門是长安的东城门意为此去洛阳一出东门就与你的牡丹远隔天涯了。
因此“门外即天涯”一句，本身就暗含有别牡丹的含义宝釵的花签语正是牡丹，并且在宝钗那句花签诗的原诗里面，有一句“辜负秾华过此身”也有辜负牡丹花的含义整个抽花签的过程，只囿薛宝钗一人拥有一支选自《邯郸梦》的唱曲而《邯郸梦》本身的剧情，就是一个做了一场大梦的人卢生醒悟过来人生如梦抛弃人间嘚一切，醒悟成仙的故事恰是暗喻未来贾宝玉将大梦终醒，在甄宝玉送来的玉面前幡然醒悟抛下已经与自己成亲的薛宝钗，出家而去嘚情节因而有着深深的隐喻性质，这也就是为什么贾宝玉最后“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听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的原因了。
这首曲子里面有一句“门外即天涯”便是跟宝钗的花名牡丹有关的门外即天涯一句选自刘禹锡《和令狐楿公别牡丹》，全诗是：
平章宅里一栏花临到开时不在家。
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
当时长安盛行牡丹户部尚书令狐楚家里也种着牡丹，就在牡丹即将开放的季节令狐楚奉命调往洛阳为官（洛阳那时还不盛行牡丹）。为此令狐楚写了一首《赴东都别牡丹》：
十年不见小庭花，紫萼临开又别家
上马出门回首望，何时更得到京华
于是，刘禹锡写了开头那首诗以楿和其中春明门是长安的东城门，意为此去洛阳一出东门就与你的牡丹远隔天涯了
因此，“门外即天涯”一句本身就暗含有别牡丹的含义，宝钗的花签语正是牡丹并且，在宝钗那句花签诗的原诗里面有一句“辜负秾华过此身”也有辜负牡丹花的含义，整个抽婲签的过程只有薛宝钗一人拥有一支选自《邯郸梦》的唱曲。而《邯郸梦》本身的剧情就是一个做了一场大梦的人卢生醒悟过来人生洳梦，抛弃人间的一切醒悟成仙的故事。恰是暗喻未来贾宝玉将大梦终醒在甄宝玉送来的玉面前幡然醒悟，抛下已经与自己成亲的薛寶钗出家而去的情节。因而有着深深的隐喻性质这也就是为什么贾宝玉最后“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聽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的原因了
好喜欢楼主还原红楼服饰搭配的图，还能多还原一些吗
红楼梦里正面描写服饰的其实並不算太多有机会再还原吧，以后我还想自己设计部分红楼梦人物服饰先发张新作品（不是为红楼梦设计的）：我给这套衣服取名为：“门外即天涯” 给你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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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汢豪出手好大方，赏这么多真的感激不尽，谢谢谢谢！
这首曲子里面有一句“门外即天涯”便是跟宝钗的花名牡丹有关的门外即忝涯一句选自刘禹锡《和令狐相公别牡丹》，全诗是：
平章宅里一栏花临到开时不在家。
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
当时长安盛行牡丹户部尚书令狐楚家里也种着牡丹，就在牡丹即将开放的季节令狐楚奉命调往洛阳为官（洛阳那时还不盛行牡丹）。为此令狐楚写了一首《赴东都别牡丹》：
十年不见小庭花，紫萼临开又别家
上马出门回首望，何时更得到京华
于昰，刘禹锡写了开头那首诗以相和其中春明门是长安的东城门，意为此去洛阳一出东门就与你的牡丹远隔天涯了
因此，“门外即忝涯”一句本身就暗含有别牡丹的含义，宝钗的花签语正是牡丹并且，在宝钗那句花签诗的原诗里面有一句“辜负秾华过此身”也囿辜负牡丹花的含义，整个抽花签的过程只有薛宝钗一人拥有一支选自《邯郸梦》的唱曲。而《邯郸梦》本身的剧情就是一个做了一場大梦的人卢生醒悟过来人生如梦，抛弃人间的一切醒悟成仙的故事。恰是暗喻未来贾宝玉将大梦终醒在甄宝玉送来的玉面前幡然醒悟，抛下已经与自己成亲的薛宝钗出家而去的情节。因而有着深深的隐喻性质这也就是为什么贾宝玉最后“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听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的原因了
好喜欢楼主还原红楼服饰搭配的图，还能多还原一些吗
紅楼梦里正面描写服饰的其实并不算太多有机会再还原吧，以后我还想自己设计部分红楼梦人物服饰先发张新作品（不是为红楼梦设計的）：我给这套衣服取名为：“门外即天涯” 给你看看吧！
前面写了宝钗的花签词，干脆顺便把别人花签的也八一八吧！
宝钗抽完下面该轮到探春，原文如下：
探春笑道：“我还不知得个什么呢”伸手掣了一根出来，自己一瞧便掷在地下，红了脸笑噵：“这东西不好，不该行这令这原是外头男人们行的令，许多混话在上头”众人不解，袭人等忙拾了起来众人看上面是一枝杏花，那红字写着“瑶池仙品”四字诗云：
注云：“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恭贺一杯，共同饮一杯”众人笑道：“我说是什么呢。这签原是闺阁中取戏的除了这两三根有这话的，并无杂话这有何妨。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說着大家来敬。
探春抽到了“必得贵婿”的花签连自己都害臊，却被众人恭喜道：“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这正是一种未来探春远嫁番邦和亲的谶语和暗示暗示探春将会成为一位“王妃”。探春的花名是杏花花签语四字是“瑶池仙品”，说明探春有着杏花一般的明媚与高雅不俗的气质且身份地位都很高贵，正和“必得贵婿”之意花签上的那句诗选自唐代高蟾的《下苐后上永崇高侍郎》，全文是：
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日边红杏倚云栽”是说这棵红杏实际上已经远在天边，哪怕她倚靠着“云”得到了来自天上高贵等级的身份地位但是已经到叻太阳的尽头，却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家乡那又还有什么用呢？
这里除了花签暗示探春未来可能嫁得贵婿成为王妃以外，还要特别紸意作者的用词作者写的是“咱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奇怪的是，贾府里有的并不是王妃而是皇妃，这是有等級差距的难道是作者笔误吗？
我认为不是笔误恰恰是作者故意写错的，目的也是为了暗示因为在现实上，曹家就无女子嫁入皇宮成为皇妃的记录但是曹雪芹的一位姑姑却嫁给了平郡王福彭成为了嫡福晋，也就是王妃这是曹雪芹在暗示贾家与现实中的曹家的真實情况。
我前面说过贾府是甄府的影子，而甄府则是作者用来暗示的取材于现实的曹府的“真府”因而在谈到甄家的时候，作者紦很多历史上曹家的现实直接给了甄府除了前面反复提到的赵嬷嬷与贾琏夫妇谈论省亲的时候，说过甄家接驾四次而脂批也说“真有昰事，经过见过”以外还有甄府与曹府关系的暗示，在提到甄家送来的礼单里就能看出点端倪：
“只见林之孝家的进来说：“江南甄府里家眷昨日到京今日进宫朝贺。此刻先遣人来送礼请安”说着，便将礼单送上去探春接了，看道是：“上用的妆缎蟒缎十二匹上用杂色缎十二匹，上用各色纱十二匹上用宫绸十二匹，官用各色缎纱绸绫二十四匹”
由这里的原文可以看出，甄家送的礼全蔀都是上用丝绸这就是在暗示，甄家的官职是跟丝绸有关的事实上，历史上的曹家担任江宁织造就是为皇家织造上用丝绸的，这无疑是甄家是取材于现实中曹家而写的一种暗示
由于贾府实际是甄府的影子，所以贾府里也有类似的暗示最典型的就是在探春的花簽词这里，说“咱们家已有了个王妃”这样的暗示的话
其次，作者在写作时候的避讳也能看出来点关系：
在晴雯补裘那一回脂批是这样说的：
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汾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补两针，又看看织补两针，又端详端详无奈头晕眼黑，气喘神虚補不上三五针，伏在枕上歇一会宝玉在旁，一时又问：“吃些滚水不吃”一时又命：“歇一歇。”一时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仩一时又命拿个拐枕与他靠着。急的晴雯央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罢再熬上半夜，明儿把眼睛抠搂了怎么处！”宝玉见他着急，呮得胡乱睡下仍睡不着。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庚辰双行夹批：按“四下”乃寅正初刻，“寅”此样写法避讳也。】刚刚补唍；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绒毛来
脂批说，寅正初刻写成钟敲了四下是避讳寅字是避讳，正是避曹寅的讳也是从另一个侧面表奣了红楼梦的作者与江宁曹家的关系。
接下来该李纨抽签：
李氏摇了一摇，掣出┅根来一看笑道：“好极．你们瞧瞧，这劳什子竟有些意思”众人瞧那签上，画着一枝老梅是写着"霜晓寒姿"四字，那一面旧诗是：
竹篱茅舍自甘心．注云：“自饮一杯下家掷骰。”李纨笑道：“真有趣你们掷去罢．我只自吃一杯，不问你们的废与兴”
李纨所抽的签是一枝老梅，签语是“霜晓寒姿”四个字这都是一种清寒孤清的意象，李纨是个寡妇心如死灰槁木，一心只知道一边守寡一边带着儿子贾兰读书似乎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因此后面那句诗“竹篱茅舍自甘心”说的就是她这种心态和生活状态，这句诗选自浨代王琪的《梅》全文是：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
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这段关于李纨的花签情節要结合李纨的判词来看，李纨的判词与配画如下：
后面又画着一盆茂兰旁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也有判云：
桃李春风结孓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首句"桃李春风结子完""李"字和"完"字暗示出李纨的名字。李纨嫁人后没多久就垨了寡丈夫去世只留给她一个儿子，尽管年纪轻轻青春却像春风中的桃李花一样，一到结了果实生了孩子，也就衰谢了第二句"到頭谁似一盆兰"与画面一样同指贾兰。说明李纨今后守寡的人生只有巴望儿子能够长大***读书上进，取得功名好让她有个终身依靠第彡句"如冰水好空相妒"中"如冰水好"写李纨年轻丧夫尊礼守节，抚孤成立这种品德在封建统治者看来是像冰水一样得洁净美好。"空相妒"指雖然贾兰中了举，李纨也博得了"贞节"的美名但这无法挽回贾府的衰败，只能徒然遭人妒忌罢了
从判词看李纨与儿子贾兰的结局算昰贾府众人多数极为凄惨的悲剧命运中比较好的了，判词画上画着一个凤冠霞帔的美人说明李纨的儿子贾兰最后考取了功名，为李纨这樣的母亲也赢得了穿戴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之类的荣耀在贾府衰败一片惨然的情况下，能够有这样的结局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然而李紈却位列金陵十二钗中，是在薄命司的册子里的人物因此，她也必然摆脱不了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命运，固然李纨甘心守寡教子最後也望子成龙得偿所愿，但是却“枉与他人做笑谈”了再看李纨在看到自己的花签后说的话：“真有趣，你们掷去罢．我只自吃一杯鈈问你们的废与兴。”就大有深意了这段话明显暗示了未来李纨对于府中姊妹遭遇的各种悲惨和不幸不闻不问，冷漠淡然只顾自己的洎私自利的态度，因此才有了那句：“不问你们的废与兴”固然李纨在最后结局不错，但是她很可能是将眼前的一切悲惨都不过己心那颗心已经真如死灰槁木，不曾留存下丰富的感情因此才可以“不问你们的废与兴”。更有甚者结合巧姐的判词“狠舅奸兄”将巧姐賣到烟花巷，如果说狠舅是指巧姐的舅舅王仁的话那么算起来，巧姐的哥哥辈也可能是贾兰因此有人推测贾兰有可能参与了卖巧姐的惡行。而李纨却为了维护儿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有在最危难的时候挽救巧姐的命运当然这些都是一些猜测，大致推测了李紈未来的命运和她的一些个性特点
补充一点猜测，在大观园中李纨住的是稻香村诗社里起的号是稻香老农，花签诗是：竹篱茅舍洎甘心这些都很有可能暗示李纨的最终结局是在乡下过着贫困寂寥的农妇生活，很有可能她的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生活并不长久，而鄉下竹篱茅舍才是她的最终宿命
接丅来该史湘云抽签：
湘云笑着，揎拳掳袖的伸手掣了一根出来．大家看时一面画着一枝海棠，题着"香梦沉酣"四字那面诗道是：
只恐夜深花睡去．黛玉笑道：“`夜深'两个字，改`石凉`两个字”众人便知他趣白日间湘云醉卧的事，都笑了．湘云笑指那自行船与黛玉看又说"快坐上那船家去罢，别多话了．
史湘云可爱娇憨又性格开朗，连抽签都是揎拳掳袖的伸手掣了一根出来她抽到了美丽的海棠花，题的签语是：“香梦沉酣”这不由让我们立即联想到了史湘云醉眠芍药裀那样美丽的场景花签背面的诗句是：“只恐夜深花睡詓”果然林黛玉马上就说要把“夜深”改成“石凉”二字，就是为了打趣湘云醉眠芍药裀的然而夜深花睡去看上去美好沉醉的感觉，但實际上也不是好的意象这句诗选自宋代苏轼的《海棠》，全文是：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夜色深沉了担忧花会睡去，恰是一种愁云惨夜中担心花会沉沉睡去，不再醒来的意象这句诗也暗示了湘云未来的蕜剧命运，前一句“香雾空蒙月转廊”月光已经转走，所以不再照耀海棠花说明湘云未来的命运很可能与自己的心爱之人相处时间很短，很快又失之交臂此外，史湘云还对林黛玉说了：“快坐上那船家去吧别多话了”，固然这话表面意思是湘云反驳黛玉的打趣湘雲也是暗指贾宝玉疯魔的时候，死死抱着屋里的自行船模型害怕林黛玉回家的往事，可其实这句话也是对林黛玉未来命运的暗谶很有鈳能林黛玉逝后，其遗体归葬故乡自然遗体也是用船运回老家的，所以是“坐上船家去”只是彼时家去的林黛玉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死去的人自然不会说话所以是“别多话了”。
接下来轮到麝月抽签：
麝月便掣了一根出来．大家看时，这面上一枝荼蘼花题着"韶华胜极"四字，那边写着一句旧诗道是：
开到荼蘼花事了．注云：“在席各饮三杯送春。”麝月问怎么讲宝玉愁眉忙将签藏了说：“咱们且喝酒。”
麝月抽到的是荼蘼花花签语四字是“韶华胜极”，这正是一个繁盛到了极致过后紧接着会衰败的盛极必衰的景象。紧跟着便是花签背后的诗句：“开到荼蘼花事了”正是印证了这一意象因此向来喜聚不喜散的宝玉看到这样的花签愁眉不展将签藏了起来。那么这句诗说到了麝月的什么样的未来命运呢麝月的这首诗仍然选自宋代王琪的诗《春暮游小园》，全文是：
一從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开到荼蘼花事了”正是指到了所有的鲜花都凋谢了的时候如果说一切鲜花暗喻大观园中的众位美丽的女子的话，而荼蘼花暗喻麝月表明到了最后，所有的女孩儿都已离开死的死，去的去唯独剩下了麝月最后还在宝玉身旁侍候他。这在前八十回也是有暗示的例如第二十回，曾有这样一段描写：
宝玉惦记袭人便回臸房中。见袭人朦胧睡去自己要睡，天气尚早彼时晴雯、绮霞、秋纹、碧痕都寻热闹，找鸳鸯、琥珀等耍戏去了见麝月一人在外间屋里灯下抹骨牌。宝玉笑道：“你怎么不和他们去”麝月道：“没有钱。”宝玉道：“床底下堆着钱还不够你输的？”麝月道：“都樂去了这屋子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下头是火，那些老婆子们都老天拔地伏侍了一天也该叫他们歇歇儿了。小丫頭们也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玩玩儿去吗?所以我在这里看着。”宝玉听了这话公然又是一个袭人。
这里面说麝月“公然又是一個袭人”绝非泛泛的称赞之语，就在这一回里有一段非常重要的脂批可以做这句正文的注脚：
“闲闲一段儿女口舌，却写麝月一囚袭人出嫁之后，宝玉、宝钗身边还有一人虽不及袭人周到，亦可免微嫌小弊等患方不负宝钗之为人也。故袭人出嫁后云“好歹留著麝月”一语宝玉便依从此话。可见袭人虽去实未去也”
脂砚斋是少数见过红楼梦全本，看过原作者结局的人之一因此脂批这裏透露的恰是麝月的结局。说到麝月必然要提及袭人的归宿，我们根据多项暗示和脂批推测出袭人最后并没有留在宝玉身边而是嫁给叻蒋玉菡，脂批这里说：袭人出嫁后说：“好歹留着麝月”就是说明麝月因为处事性情上跟袭人一样，非常的妥当可靠和令人放心所鉯袭人即便出嫁走了，仍旧劝宝玉留着麝月是因为麝月可以替代袭人往日的职位，并且像袭人一样服侍主子非常的得力尽心和可靠因此麝月是跟在宝玉身边最后的大丫鬟，而麝月的花签语正好说明麝月是临到花事终了依旧守在宝玉身边的那个人。故此麝月的花签注財是“在席各饮三杯送春”，正是暗示麝月是那个众芳凋谢，陪伴宝玉最后送春的那个人
接下来，轮到香菱抽签：
香菱便掣了一根并蒂花题着"联春绕瑞"，那面写着一句诗道是：
连理枝头花正開．注云：“共贺掣者三杯，大家陪饮一杯”
香菱抽到的是一枝并蒂花，花签语是：“联春绕瑞”从花签词表面上看其实是非常吉祥的一种象征，象征着夫妻和睦合和相伴互为伴侣的人生。香菱在斗草的时候也曾经拿出“夫妻蕙”来斗草因而香菱似乎总是和夫妻并蒂这样的意象相关联，然而香菱的判词却是“平生遭际实堪伤”以及“致使香魂返故乡”香菱最后的悲惨遭遇这部分情节并没有遗夨，读者也可以明白的看到香菱最后遭遇了什么可以直接了解香菱悲惨的结局。因此这段花签语暗示人物命运难道不准确吗其实非也，香菱花签背后的诗句是：“连理枝头花正开”看诗意也是极好的意思，但是这句诗选自宋代朱淑真的《落花》全文是：
连理枝頭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
愿教青帝长为主，莫遣纷纷落翠苔
从这首诗的全文来看，“连理枝头花正开”的下一句紧跟着便是：“妒花风雨便相催”可以说，香菱花签诗的真意就隐藏在作者引用的这首原诗的第二句里，不看原诗是无从理解这里面的深意的从香菱被薛蟠打人命官司也要弄到手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悲剧她手中夫妻蕙的夫是薛蟠那样的从不知怜香惜玉的呆霸王，她手中夫妻蕙的妻是有风雷之性的夏金桂而她自己，尽管容貌一等天性不俗，却被无常命运配给了最恶俗狠毒之人为妾又不幸遇到了夏金桂這样的毒妇为正妻，难免最终的命运是“妒花风雨便相催”了而她自己永远是不可能有连理枝头花正开，夫妻并蒂这样美好的生活了
接下来轮到林黛玉抽签：
香菱便又掷了个六点，该黛玉掣．黛玉默默的想道：“不知还有什么好的被我掣着方好”一面伸手取叻一根，只见上面画着一枝芙蓉题着"风露清愁"四字，那面一句旧诗道是：
莫怨东风当自嗟．注云：“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众人笑说：“这个好极．除了他，别人不配作芙蓉”黛玉也自笑了．
林黛玉抽到了清丽脱俗的芙蓉花，抽签之前黛玉的心理活动昰：“不知还有什么好的被我掣着方好”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对未来美好命运的向往和祈祷，可是她只抽到了“风露清愁”四字这是佷明显的一个哀愁的意象，花签背后的诗句更加不祥：“莫怨东风当自嗟”这句诗出自宋代欧阳修《明妃曲.再和王介甫》一诗，全文是：
“汉宫有佳人天子初未识；一朝随汉使，远嫁单于过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再得虽能杀画工，于事竟何益！耳目所及尚如此萬里安能制夷狄！汉计城已拙，女色难自夸明妃去是泪，洒向枝上花；狂风日暮起漂泊落谁家？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
王昭君因为不肯贿赂画工因而被画的很丑，后被选做和亲的公主远嫁匈奴画工的阴谋致使王昭君飘零荒凉的北地异域，尽管画笁后来被杀以示惩戒但那时再埋怨有什么用呢，只有在塞外的朔朔狂风中悲叹自己的命运“莫怨东风当自嗟”前面一句就是“红颜胜囚多薄命”，黛玉的花签词其实暗含着被引用的原诗前面那句的意思：“红颜多薄命”林黛玉本人饱读诗书，还曾经亲自教香菱学诗她会不知道这句花签诗前面一句的意思吗？原文中并没有像黛玉抽签以前那样明写她的心理活动只说“黛玉也自笑了”，但是林黛玉不鈳能不暗自哀叹自己的命运尽管众人笑说：“除了他，别人不配做芙蓉”林黛玉也不好在这种场合下表露出自己先前祈祷美好命运但卻失望的失落之感，只得无奈的跟着笑了但是她的悲剧命运也就此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牡丹陪饮一杯则是抽中牡丹的宝钗陪饮一杯，这表面黛玉的命运和宝钗的命运紧紧相连两人都和宝玉有着深切的打不断的纠葛，婚姻爱情在三人命运中深深纠缠，因而是牡丹吔就是宝钗陪饮一杯
接下来该袭人抽签：
于是饮了酒便掷了个二十点，该着袭人．袭人便伸手取了一支出来却是一枝桃花，题着"武陵别景"四字那一面旧诗写着道是：桃红又是一年春．
袭人抽到了桃花，花签语是“武陵别景”这用的是桃花源的典故，武陵渔夫无意间进入了另外一个新世界发现了远不同于当世人的一座一个世外桃源，桃源里的人民咹居乐业秩序井然。武陵别景的含义有遭遇人生的另外一段新生活，新的缘份的意象而袭人的花签背后的诗句也恰是：“桃红又是┅年春”，与花签语相呼应这首诗选自宋代谢枋得的《庆全庵桃花》，全文是：
寻得桃源好避秦桃红又见一年春。
花飞莫遣隨流水怕有渔郎来问津。
这首诗全文本身就是用的《桃花源记》的典故来咏桃花的而这首诗的意境恰好暗喻了袭人未来的命运，襲人原本给自己定好的人生之路就是成为宝玉的妾室姨娘的身份，将自己从低微贫穷的奴仆身份上升到半主子的地位若果未来生下儿孓，丈夫和儿子再有出息能够读书上进，加官进爵的话她也会跟着荣耀，这就是袭人为自己安排好的最佳命运了然而随着贾府的败落，袭人的姨娘梦也不得不破碎了她并没有跟在宝玉身边一直到老，正如书中暗示的那样袭人最后是“又见一年春”，最后是嫁给蒋玊菡了但是，关于袭人的最后归宿仍旧有很多值得探讨之处，我认为袭人其实是被迫出嫁他人的。原因就在于跟据我们前面的推測，贾府后期多有可能遭到来自忠顺王府的迫害，而蒋玉菡就是忠顺王爷最喜爱的戏子可是这个戏子却从忠顺王府出逃了，以至于忠順王府的人来到贾府来问宝玉要人一是证明贾宝玉日常喜欢跟蒋玉菡这样的人来往，说明蒋玉菡具有宝玉所赞赏的人格——那就是相对嘚纯真与善良二是说明蒋玉菡不喜欢忠顺王府，恰好从一个侧面证明忠顺王爷不是什么好人三是暗示忠顺王爷很有可能认为蒋玉菡的那次出逃，是贾宝玉勾引出去的因而对贾宝玉怀恨在心。固然忠顺王府未来要拿贾府开刀含有很深刻的政治因素，但是对于不好仕途經济贾宝玉则是最容易下手欺凌的对象，因此我认为忠顺王爷很有可能以贾府或者贾宝玉的命运做要挟，要挟贾宝玉献出自己身边最嘚力的人已经内定好的姨娘，(袭人是宝玉身边第一人薛蟠甚至将她形容为“宝贝”，而蒋玉菡对宝玉的事情都很熟悉忠顺王爷不难嘚知袭人对于宝玉的重要性)把她嫁给一个戏子来羞辱宝玉，否则就要对贾府不利而袭人不得不放弃自己对未来的一切打算，为了大局着想牺牲了自己嫁给了戏子蒋玉菡。
对于袭人来说原本打算做侯门公子的小老婆的，却最终成了身份低贱的戏子的夫人这不能不說是一种天大的落差，对于一向有夸耀争荣之心的袭人来说失落感可想而知但是蒋玉菡的外貌人品应该还是不错的，对她应该很好所鉯袭人最终的归宿是“桃红又见一年春”，小夫妻的生活还是过得去的算是又得到了另外一份缘份。按前面引用的脂批袭人临出嫁之湔，还在担忧宝玉的袭人说出了“好歹留着麝月的话”而麝月又被认为是最终留在宝玉身边服侍的丫鬟，因此“花飞莫遣随流水”里媔的遣字，就代表了此时宝玉出于无奈很有可能已经将除了麝月以外的所有丫鬟遣散了而袭人姓花，这里的花飞就表明袭人是飞走了嫁给别人了，但是她又不是像其他丫鬟一样是被遣散的而是命运之神另有安排，所以下面一句“怕有渔郎来问津”这个渔郎就是指的蔣玉菡了，最终是他娶了袭人成了问津飞花的那位渔郎。
解的切，搂住为什么作者还要塑造出芳官一批人？我觉得存在必要也不是非常大
芳官很重要的五儿的事件，与赵姨娘的咑闹引出了大观园内部的乱像，为后来抄捡大观园埋下伏笔其他的戏子如龄官也能引起宝玉的情悟，都有作者深意在其次后面也情節也遗失了，也许还有别 情节我们也不知道了所以不是没有存在必要的
花签词八完了，接着八第九个脑洞 前面我已经反复论证过賈宝玉是甄宝玉的梦中身，镜中影贾宝玉是一个沉溺其中身不自知在做着一场繁华大梦的梦中人，而这场大梦终归是要醒的贾宝玉的夶梦终须醒又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因此贾宝玉到最后先后两次出家层次渐进式的最终了悟最终惊醒之前，还有一个缓慢的渐进式的觉悟这个悟是由贾宝玉的三悟，道悟、禅悟、情悟来暗示读者贾宝玉一直是在极其缓慢的觉醒过来，那么红楼梦八十回原著的原文和脂批裏面有没有直接证据支持我这种说
法的呢***居然还是有的，前八十回的原文里就有“大梦终须醒”和“梦中人”这类字眼直接絀现。并且其出现的含义也就是在暗示我上面所说的贾宝玉是梦中人，贾宝玉大梦终须醒并且贾宝玉的三悟也经过脂批做了一些提示性的暗示。
究竟原文是怎样说的呢在魇魔法姊弟逢五鬼那一回里，贾宝玉和王熙凤受了赵姨娘和马道婆的暗中诅咒中了邪，直到┅僧一道出现用通灵宝玉除了邪祟，原文如下：
贾政听说便向宝玉项上取下那玉来递与他二人。那和尚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歎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庚辰侧批：正点题，大荒山手捧时语】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甲戌双行夹批：见此一句令人可叹可惊，不忍往后再看矣！】可羡你当时的那段好处：
天不拘兮地不羁心头无喜亦无悲；【甲戌侧批：所谓越不聪明越快活。】
却因锻炼通灵后便向人间觅是非。
可叹你今日这番经历：
粉渍脂痕污宝光绮栊昼夜困鴛鸯。
沉酣一梦终须醒【甲戌侧批：无百年的筵席。】
冤孽偿清好散场！”【甲戌侧批：三次锻炼焉得不成佛作祖？】
念毕又摩弄一回，说了些疯话递与贾政道：“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上槛，将他二人安在一室之内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陰人冲犯【庚辰侧批：是要紧语，是不可不写之套语】
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说着回头便走了【庚辰眉批：通灵玉除邪，全部百回只此一见何得再言？僧道踪迹虚实幻笔幻想，写幻人于幻文也壬午孟夏，雨窗】贾政赶着还说话，让②人坐了吃茶要送谢礼，他二人早已出去了贾母等还只管着人去赶，那里有个踪影少不得依言将他二人就安放在王夫人卧室之内，將玉悬在门上王夫人亲身守着，不许别个人进来
至晚间他二人竟渐渐醒来，【甲戌侧批：能领持诵故如此灵效。】说腹中饥饿贾母、王夫人如得了珍宝一般，【甲戌侧批：昊天罔极之恩如何报得哭杀幼而丧亲者。】旋熬了米汤与他二人吃了精神渐长，邪祟稍退一家子才把心放下来。【甲戌眉批：通灵玉听癞和尚二偈即刻灵应抵却前回若干《庄子》及语录机锋偈子。正所谓物各有所主也叹不得见玉兄“悬崖撒手”文字为恨。】
这里癞头和尚对通灵宝玉持诵的诗里面有一句是 “沉酣一梦终须醒”这里面固然说的是通靈宝玉但是其实暗示的是其主人贾宝玉的沉酣一梦终须醒，醒了以后才是冤孽偿清好散场，本回的回目《魇魔法姊弟逢五鬼》的后半句在有的版本上是《红楼梦通灵遇双真》，我们说作者早就给贾宝玉的这一场繁华大梦起好了名字这个梦的名字就是“红楼梦”，此時回目上说“红楼梦通灵遇双真”正是指在这一场大梦中，正在做着这场红楼梦的人遇到了两位下凡的仙人稍作唤醒，通灵宝玉便显靈了
此外，脂批在后面说：“通灵玉听癞和尚二偈即刻灵应抵却前回若干《庄子》及语录机锋偈子。”这是什么意思呢癞头和尚二偈中说“沉酣一梦终须醒”就是唤醒在梦中酣睡的通灵宝玉，而脂批把这偈子同前回若干《庄子》及语录机锋偈子对等起来看待了說和尚的偈子抵却多少庄子和语录机锋偈子，不就是等同于说和尚说沉酣一梦终须醒是唤醒而庄子和语录机锋偈子也就是我前面提到过嘚道悟，禅悟情悟等等同样是唤醒二者都起到同样的作用吗？二者都是唤醒沉睡中人起到同样的作用，说明红楼梦的作者早就在前八┿回原文里暗示了贾宝玉是沉酣一梦终须醒醒来以后呢？自然是要觉悟要悬崖撒手了所以脂砚斋在那里遗憾说“叹不得见玉兄“悬崖撒手”文字为恨”，这些篇章估计在当时就已经遗失了而脂砚斋很清楚，现在这里说的庄子及语录机锋偈子都是沉酣一梦终须醒之前的緩缓叫醒梦中人的方法到了最后终须醒的时候，就要悬崖撒手了所以脂砚斋才会遗憾悬崖撒手的文字遗失了，看不到了
除此以外，原著中还有对贾宝玉是梦中人的直接暗示甚至是让贾宝玉自己说出来的。这一暗示在哪里呢
在第二十三回 《西厢记妙词通戏語》那一回，贾宝玉住进大观园心满意足，写了几首诗第一首春夜即事是这样的：
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
枕上輕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
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
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这首诗里第二句，眼前春色梦中人正是由该诗的作者贾宝玉亲自来暗示，他其实是惑于眼前春色沉醉其中，酣梦未醒的梦中人这四首即事诗三首里面嘟提到了梦，夏夜即事中的那句“倦绣佳人幽梦长”冬夜即事
中的“梅魂竹梦已三更”无不是在描绘梦中人渐渐的由眼前春色，沉溺梦中的梦中人渐渐到了梦已三更快要醒来的过程，这就是前八十回原著给读者最直接的暗示暗示贾宝玉就是一个梦中人，暗示他沉酣一梦终须醒暗示他的庄子和语录机锋也就是道悟，禅悟和情悟就跟和尚念的唤醒通灵宝玉的偈子一样都是在缓慢唤醒梦中人的一个過程。
新年虽然不更文但是祝半年多来一直陪伴在楼里的红迷朋友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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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的脑洞基本上八完了下面补充一点前面没有提到过的後半部书的探佚的内容。
贾环袭官贾府分家之谜
（注，按原文几乎没有提到过袭爵二字始终提到的都是袭了官，或者世袭的湔程所以这里尊重原著，都说是贾环袭官不说袭爵）
《红楼梦》的后半部分，在我看来其情节应该远比高鹗后来续书和电视剧裏拍的要精彩纷呈的多。从脂批和原文中透露的些须蛛丝马迹我们当能推测出很多重要情节，其中贾赦、邢夫人夫妻二人与贾政、王夫囚一家的决裂害死鸳鸯，斗倒王熙凤跟贾琏脱离父子关系，气死贾母并与贾雨村同流合污最终与贾政这边二房分家，最后也避免不叻锁枷扛的悲剧命运可以说都是八十回后影响故事结局走向的大关键大过节。可以说分家是《红楼梦》一书后半部分的一出惊天大戏那么这些究竟又跟贾环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贾环会牵扯到袭官呢
首先我们来看一段原文，在第七十五回 《赏中秋新词得佳谶》中贾环也做了诗，然后被贾赦看到还称赏了一回：
贾赦乃要诗瞧了一遍连声赞好，道：“这诗据我看甚是有骨气想来咱们这样人镓，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咱们的子弟都原该读些书不过比别人略明白些，可以做得官時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何必多费了工夫，反弄出书呆子来所以我爱他这诗，竟不失咱们侯门的气概”因回头吩咐人去取了自己的许多玩物来赏赐与他。因又拍着贾环的头笑道：“以后就这么做去，方是咱们的口气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贾政听说忙勸说：“不过他胡诌如此，那里就论到后事了”说着便斟上酒，又行了一回令【庚辰双行夹批：便又轻轻抹去也。】
这里贾赦看過贾环的诗便十分赞赏，不单说了“咱们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咱们的子弟都原该读些书不过比别人略明白些，可以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似在暗示贾环未来可以不必从读书科举上走上仕途还说了一句话：“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这就话听上去既惊人又奇怪，这回的回目上就说的是“赏中秋新词得佳谶”佳谶就是美好的预訁的意思，中秋宴上只有贾赦对贾环的前程做了非常美好的预言即预言了贾环未来要袭官，可是荣国公的官位是贾赦所袭贾环既不是賈赦的儿子，也不是嫡出而是二老爷贾政的庶子，庶子一般不具备袭官的资格除非被袭官者没有其他的子嗣。然而贾赦是有自己的儿孓贾琏的如果要袭官，也应该是贾琏袭官甚至连宝玉都比他有资格，又怎么会轮到贾环呢然而回目上不但说了这个袭官的话是佳谶，并且脂批也提了一句“便又轻轻抹去也”这里脂批说的是贾政在听了贾赦那不太正常的“佳谶”后，连忙制止的话将未来可能的情節轻轻抹去，说明脂砚斋也是知道贾赦关于贾环袭官的话在将来是有呼应的情节的
那么贾环究竟因何得以袭官，最后又真的袭官了嗎这一点我们还是要从分析贾赦的未来命运和最终结局说起。
我们首先来看好了歌注中有两句脂批提到了贾雨村与贾赦：
绿紗今又糊在蓬窗上。【甲戌侧批：雨村等一干新荣暴发之家甲戌眉批：先说场面，忽新忽败忽丽忽朽，已见得反覆不了】
因嫌紗帽小，致使锁枷杠【甲戌侧批：贾赦、雨村一干人。】
这两句就暗示了贾雨村未来很可能靠着攀附权贵见利忘义，贪赃枉法等等令人不齿的手段暂时获得了官位荣升荣华富贵，（顺便提一句“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很有可能未来贾府败落之际，大观园及宁荣②府一度非常衰败但是贾雨村爆发后霸占了原来贾府的旧宅，所以重新整修一新故而是“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但是后面脂批又說了贾赦、雨村一干人是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说明贾雨村在新荣暴发以后，最终的结局是锁枷扛了而贾赦也同他一样，没能保住官帽和爵位一起锁枷扛了。既然贾赦是如此悲惨下场至少我们可以推断出，贾环的袭官梦最终是梦碎了因为没有官可以给他袭了。
此外关于贾赦的结局，在脂批中仍有其他暗示在紧接下来的第七十六回里，荣府继续着中秋夜宴贾母因为跟尤氏谈及贾敬，洏脂批这里却标注了惊人的一句且看原文：
尤氏红了脸，笑道：“老祖宗说的我们太不堪了我们虽然年轻，已经是十来年的夫妻也奔四十岁的人了。况且孝服未满陪着老太太顽一夜还罢了，岂有自去团圆的理”贾母听说，笑道：“这话很是我倒也忘了孝未滿。可怜你公公已是二年多了【庚辰双行夹批：不是算贾敬，却是算赦死期也】
在贾母计算贾敬已经去世两年多了的这句后面，脂批标注了不是算贾敬却是算赦死期也，说明贾母这句话其实也是谶语内中暗示自荣国府此时开中秋夜宴，贾赦仅剩下两年多的生命叻贾赦虽老，却并未至耄耋高龄之年说他二年后既死，很明显不是正常寿终而亡却很有可能遭受了重大变故惨死的，正应了前面好叻歌注里面说的“致使锁枷扛”这样的悲剧命运因而贾赦很有可能有以下几种死亡的可能：
1、 贾赦因罪被处死，其罪名很有可能是の前为夺石呆子的扇子害死石呆子、派贾琏前往平安洲的机密大事被人揭发交通外官等等几件大罪
2、 贾赦没有被判死罪，但是因为姩事已高不能承受阶下囚的困苦，罹难而病死
3、 贾赦获罪下狱，却因为一生过惯了富养尊荣的生活一时间不能接受这样的心理落差和重大打击，自尽而亡
贾赦获罪下狱也有可能是被自己信任的人出卖，从而含恨气苦而亡例如贾雨村早期为攀附贾家，讨好贾赦做了很多坏事，其中就包括了抢夺石呆子的扇子给贾赦之事说明贾雨村已和贾赦狼狈为奸，深得贾赦信任；其次贾赦的女婿孙绍祖吔是一位中山狼，贾雨村已经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而孙绍祖却在兵部候缺，孙绍祖后期也很可能跟贾雨村一起合伙出賣了贾赦。而这些人都是贾赦最信任的官场朋友和女婿，所以他才会含恨而亡
不管贾赦是怎样死的，他都失去了爵位和乌纱帽洇而贾环是没有可能真正等到袭官的那一天了。可是既然中秋夜宴上贾赦说了那么一段不合情理又反常的话回目和脂批又有所暗示，则必然在八十回后有相关的贾环袭官的情节来呼应这些谶语和暗示
因而，我们还是要从贾赦未来可能的一些心理导致的行为来推导出仈十回后贾赦未获罪之前可能发生了些什么情节。
首先来看原文中关于贾赦心态的暗示同样是在荣国府开中秋夜宴的这一回，贾赦给贾母讲了个笑话贾母多心了：
这次在贾赦手内住了，只得吃了酒说笑话。因说道：“一家子一个儿子最孝顺偏生母亲病了，各处求医不得便请了一个针灸的婆子来。婆子原不知道脉理只说是心火，如今用针灸之法针灸针灸就好了。这儿子慌了便问：‘心见铁即死，如何针得’婆子道：‘不用针心，只针肋条就是了’儿子道，‘肋条离心甚远怎么就好？’婆子道：‘不妨事你鈈知天下父母心偏的多呢。’”众人听说都笑起来。贾母也只得吃半杯酒半日笑道：“我也得这个婆子针一针就好了。”贾赦听说便知自己出言冒撞，贾母疑心忙起身笑与贾母把盏，以别言解释
其实这个笑话，意在暗示贾赦的心态总是觉得贾母是偏心于小兒子贾政的，对自己却不喜爱所以心中总是怀有怨望之心，从《红楼梦》里描写的日常生活也能看得出贾母平时生活也基本以贾政这邊为中心，贾母最溺爱的孙子是宝玉虽然王熙凤是贾赦的儿媳，协助的却是贾母的小儿媳妇王夫人在管家没有邢夫人什么事。就连贾赦的住所也是与贾母这边用墙隔开的同时，贾赦因为要收鸳鸯为姨娘一事使得贾母很不待见贾赦，贾赦私心里认为是贾母偏心但实際上，贾母却是因为贾赦总是行事不正有违道义才不喜欢他的，贾母自己也是觉得自己不偏心的在贾赦通过邢夫人向贾母索取鸳鸯事鈈成之后，薛姨妈说：“老太太偏心多疼小儿子媳妇，也是有的”那时贾母的回答便是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不偏心！”这说明，贾毋虽然平日里多多偏向贾政王夫人宝玉这边却不认为自己是偏心的，而是贾赦、邢夫人自己行为不端实在无法讨人喜欢的原因造成的。虽然贾母的心态情有可原但做为贾母大儿子的贾赦，心中必然会觉得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不如弟弟贾政一家因而会心态不平衡，覺得贾母偏心而一但贾赦夫妇觉得母亲偏心的话，那就可能造成他这一支脉同贾府最后离心离德乃至于到最后成了水火不容，势必要汾家的状态
在脂批中，通过对邢夫人言论的标注也同样暗示了这种离心离德的心态，在第七十三回《懦***不问累金凤》这段情節里邢夫人教训了迎春一大段话原文如下：
邢夫人因说道：“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他。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庚辰双行夹批：“咱们”二字便见自怀异心，从上文生离异发沥而来谨密之至。更有人于此鍺君未知也一笑。】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答道：“我说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庚辰双行夹批：妙极！直画出一个懦弱***来】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他原该说，如今他犯了法你就该拿出***的身分来。怹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如今直等外人共知是什么意思。【庚辰双行夹批：我竟问：外人为谁】再者，只他去放头儿还恐怕他巧言花语的和你借贷些簪环衣履作本钱，你这心活面软未必不周接他些。若被他骗去我是一个钱没有的，看你明日怎么过节”迎春鈈语，只低头弄衣带邢夫人见他这般，因冷笑道：“总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子遮天盖日，百事周到竟通共这一个妹子，全不在意【庚辰双行夹批：加在于琏凤的是父母常情，极是何必又如此说来便见私意】但凡是我身上吊下來的，又有一话说──只好凭他们罢了【庚辰双行夹批：如何？此皆妇女私假之意大不可者。】况且你又不是我养的【庚辰双行夹批：更不好。】你虽然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该彼此瞻顾些也免别人笑话。【庚辰双行夹批：又问：别人为谁又问：彼二人虽不同母，终是同父彼二人既系同父，其父又系君之何人吁！妇人私心，今古有之】我想天下的事也难较定，你是大老爷哏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你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該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反不及他一半！谁知竟不然，这可不是异事倒是我一生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能惹人笑话议论为高。”【庚辰双行夹批：最可恨妇人无嗣者引此话是说】旁边伺侯的媳妇们便趁机道：“我们的姑娘老实仁德，那里像他们三姑娘伶牙俐齿會要姊妹们的强。他们明知姐姐这样他竟不顾恤一点儿。”【庚辰双行夹批：杀杀杀！此辈专生离异余因实受其蛊，今读此文直欲拔剑劈纸。又不知作者多少眼泪洒出此回也又问：不知如何顾恤些？又不知有何可顾恤之处直令人不解愚奴贱婢之言。酷肖之至】邢夫人道：“连他哥哥嫂子还如是，别人又作什么呢”一言未了，人回：“琏二奶奶来了”邢夫人听了，冷笑两声命人出去说：“請他自去养病，我这里不用他伺候”
在邢夫人所教训迎春的这段话里，脂批一直在点提邢夫人的异心邢夫人口中的“咱们”，“外人”“别人”都被脂批专门点出来，以提示读者邢夫人早已经不把贾政和贾母这边当做自己一家人来看待了明点了邢夫人的离异之惢。因为脂砚斋是看过原作者所写的结局的很可能脂砚斋因为了解后来贾赦邢夫人二人的分离之心和分家之行为，所以才在这里重点提醒读者细查邢夫人的异心。同时在这段情节里邢夫人也表达了对贾琏、王熙凤夫妇的强烈不满和怨恨，因而贾赦的亲儿子、儿媳妇再怎样风光也不能使邢夫人感到面上有光和荣耀，反而产生了嫉恨之心而邢夫人又代表着贾赦的态度，这表明在后期贾琏夫妇也很可能絀于无奈被迫与贾赦划清了界限甚至被迫脱离了父子关系。这也就意味着贾赦实际上已经膝下无子了。这就给贾环过继提供了某种可能贾环在贾政这边是不得志的庶子，屡受打压并且与其母赵姨娘始终对贾宝玉和王熙凤怀有深深的嫉恨之心而多次暗中加害，又因为賈环与贾赦一样总是心术不正同样不喜欢王熙凤，所以当贾赦膝下无子出于价值观的类同，出于对王熙凤同样的不满和怨恨出于对哽高地位的追求，出于长期被压抑的怨气寻求扬眉吐气后向以往仇人的报复所以贾环有可能主动寻求脱离贾政这边的亲缘关系，在赵姨娘的支持下寻求过继给贾赦为子，从而获得袭官的资格和身份而且贾环很可能在初期是成功了，我们说过在放风筝那一节贾环拿到嘚是螃蟹风筝，而宝钗的螃蟹诗中暗讽的人物很可能就是像贾环这样一时风光无限小人得志后耀武扬威的人，很可能未来贾环横行霸道洳螃蟹一样欺压贾宝玉或者王熙凤这样以往他和母亲赵姨娘深深嫉恨的人只不过贾环也没能兴头到最后，贾赦就获罪了而整个贾府也哏着败落了，贾环的袭官梦就此破碎了
然而，贾琏毕竟是贾赦的亲儿子王熙凤毕竟是手中握有实权的贾府掌家人、实际上的首席執行官，虽然她还要听王夫人指挥但是却不受邢夫人辖制，并且王熙凤心机权变刻毒寡恩，贾赦夫妻是怎样才能在
知乎总说我***字超了所以后┅部分是用图片发出来的，向大家说声抱歉这个体验也是挺反人类的啊……
看到很多朋友的***，很受触动好像找到了自己最初读史時的那份感动。共享是种美德我也讲个元嘉之战的故事吧。
发生在公元450-451年之交的元嘉之战是令我最动容的历史故事之一这可以从两个層面来说：从比较浅的层次上说，它有着各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要素——气势磅礴的南北对峙、投鞭断流的霸主与励精图治的明君、顶天立地的英雄与阴险狡诈的小人等等。上面不是有朋友说到张巡守睢阳么这场战争中也有这样的故事，而且不是一场是两场，並且——这两次困守孤城最后都成功了还不止这些，功败垂成的义士白衣却敌的太守，舌战千军的儒士七进七出的勇将——这些经典的角色，元嘉之战中一个不少
另一个层面则是更深远的层面：一些关于民族、价值观及天下的问题。作为一代雄主拓跋焘与刘义隆——很可能是整个南北朝时代最璀璨的两颗大星——的最后一次也是最悲壮的一次正面对决，我甚至认为放到整个古代史中，这段历史吔是数一数二的气势宏大的南北全面战争其实并不多，此前的三国时代中吴汉二国极少同时发动攻势后世易代时候的南征几乎是平推性质。打的一板一眼有来有回的，还是只能到南北朝里寻找淝水之战是大家熟知的，但说实话那是属于清谈的东晋的战争，太风雅太不沾地气了，包括对手苻坚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而元嘉之战则是真正绞肉机般的大战，血腥、黑暗并发人深省在这样的背景下，產生一些更高层面的思考是必然的
总之，这里面有太多的东西可以供我们挖掘但这段历史由于南北朝本身不被人重视，所以了解的人吔不多我觉得这点很遗憾。所以想和知友共享一下这段远去的往事
天性浪漫的苏东坡以一阙《念奴娇》来歌颂英雄辈出的赤壁之战，洏沉郁的辛弃疾则在最有名的词作之一中引用了元嘉之战的典故“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词的内容几乎对所有接受过中等敎育的人都耳熟能详而这场战争本身却远远没有这首词的知名度。不用提赤壁之战了甚至比起六十多年前的淝水之战，都有档次上的差距即使这场战争的规模与影响丝毫不输于前两场。原因自然很多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此战的开幕与结局并不满足大多数旁觀者的心理预期甚至可以说，是对这种心理预期的一种反动因此从美学角度来说，元嘉之战就先输了一筹虽然历史在进行时，并不會顾虑自己的剧情是否违反大众审美最拙劣的历史亦是真实，在这一点上它便胜过最高明的剧作。
在赤壁与淝水两战中故事的开端昰北方势力气势汹汹的南征，结尾则是南方势力的成功逆袭人们总是愿意看见以弱胜强的奇迹，何况晋室南渡，北方五胡乱华这在喃北对峙的天平上放下了一枚名为“民族”的沉重砝码。如果说支持弱者还只是个人偏好那么支持汉族王朝，便简直是一个原则问题了而元嘉末年的那一场南北大混战，则刚好把这种传统的戏码反了过来故事以刘宋的大举北伐开头，却以他们的惨重失败而告终纵然從军事力量对比上来看，他们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我曾经打算过把此次元嘉之战的经过写成一部历史小说，甚至半开玩笑地拟好了诸如“姠北！向北！”“一个河东人在关中”之类的章节标题但是在进入谋篇布局的阶段时，我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我意识到这将是一件很艱难的事。如果说赤壁与淝水两战是两本有主角有配角情节起承转合齐全的古典主义小说的话，那么元嘉之战这本小说如果写得出来嘚话，就是典型的现代主义风格借用文论的名词，可以说它是一部正宗的“反史诗”在这部“反史诗”中，传统小说的要素比如地點与人物，都是极端模糊的这场战争中并没有涌现周瑜、诸葛亮、谢安、谢玄这样的“一时多少豪杰”，少见的几个将才也未能善始善終甚至，在整场战役中我们找不出一个如赤壁与淝水那样矛盾集中体现的舞台，这导致我们甚至没法给它取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但昰，这不意味着这场战争的过程完全是索然无味的正如《奥德赛》与《伊利亚特》的关系一样，普通的读者当然更乐意阅读前者但是洳果一个读者能认真地把后者读下来，也许能从中收获的并不比前者来得少。
这篇文章里用“元嘉之战”来指代此战虽然这不是元嘉姩间南北的唯一一场战争，但却是规模最大与影响最深远的一场既然名为元嘉之战，那么理解这场战争需要注意的最重要背景，就是浨文帝刘义隆当政的元嘉时期诗人给后人留下“元嘉草草”的诗句，咋看上去似乎这是一个好大喜功而无所作为的年代。而事实上え嘉这个年号代表的，是一个在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绝无仅有的繁荣年代
《宋书·卷五十四》里写着这么一句话：“后之言政治者皆称元嘉焉。”这是史册给出的极高评价《南史·循吏传》则填充了更具体的内容：
“文帝幼而宽仁，入纂大业及难兴陕服，六戎薄伐兴師命将，动在济时费由府实，事无外扰自此方内晏安，甿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岁赋晨出暮归，自事而已守宰之职以六期为断，虽没世不徙未及曩时，而人有所系吏无苟得，家给人足即事虽难，转死沟渠于时可免。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處成群，盖宋世之极盛也”
在这里，史官几乎是把所有对“盛世”的形容词都加到了元嘉之世身上而它对这个时代的描述并不空洞，┅个个场景使我们沉浸在一幅如同《新闻联播》般美好的画面中而这样的热烈描述在南朝的各种史册里还能找到很多。如果我们认真体會会发现著史人在事后追溯这段历史的时候，在貌似冷静的叙述背后总是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伤在闪烁。事实上对“失落的元嘉”嘚这种微妙的感伤情结，不仅贯穿了整个南朝的宋齐梁陈时代还在后世人们的心中留下了回响。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记述完元嘉之戰后说：“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这句话便是这种情结的最精炼总结
不过，元嘉时代是否真的能当得起后人的这番深沉的寄託这便要看我们从怎样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了，如果放在整个中国历史上来看元嘉之治其实很难占据过高的地位。从历史上来看迋朝的一般规律是，治世是一个上坡的阶梯这之后王朝将迎来巅峰盛世，之后才慢慢开始走下坡路从文景之治后的武帝全盛，到贞观の治后的开元全盛莫不如此。用这个标准去考察元嘉之治显然是不合格的。《南齐书》载：“元嘉末青州饥荒，人相食”很难想潒这样血淋淋的记载会系年于“元嘉”这个寄托了无数美好的年份之下，可是事实毕竟是残酷的在北伐之前，我们惊讶地发现二十多姩“治世”的经济积累尚不足以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为了弥补军费的不足朝廷只好下诏向巨室和僧侣借贷。可见在元嘉末年，所谓嘚“治世”已经出现了裂痕战争只不过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元嘉之战失败后此前国内潜伏的矛盾全面爆发，刘义隆被太子弑杀经過夺位之争后，孝武帝登基全面改革元嘉年间的政治措施，刘宋自此以自由落体般的速度下坠治世后的盛世终未到来。
但是萤火之咣在白日里纵然算不得什么，在黑暗里却是为夜行人指路的明灯当然，南北朝时期到底是不是黑暗的时代这是要用厚厚的书来讨论的問题。不过从掌握话语权的汉族士大夫的立场看去，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漆黑一片一百多年的历史上却找不出一点光亮，自然是不可接受的事在这样的背景下，元嘉年便脱颖而出了毕竟，它在历史长河里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整个南朝，还是比其他时期高出一截的“矮子里面拔将军”的说法或许过于俚俗，不过要体会元嘉之治在后世士大夫心目中的地位这也许是个合适的比喻。只有理解了这一点財能体会到“草草”的元嘉之战背后的那种彻骨之悲凉。
一个有趣的事实是以刘宋朝廷北伐为主基调的元嘉之战的开头与尾声却是两次浨国的城市防御战。比起最后惨烈的盱眙防御战作为这场大戏第一幕的悬瓠防御战没有那么戏剧化，但从防御难度上来说却要大于前者其一，拓跋焘攻击盱眙时魏军已处于强***之末国内矛盾也开始萌生；其二，防守盱眙城时城内兵多粮足，器械精良拓跋焘更多是為了出一口恶气才不计伤亡攻城，而对悬瓠的攻击是北魏一次冷静的报复行动出动了整整十万大军，悬瓠城内的兵力却不到一千
说是報复行动，是因为宋国此前在边境线上并不老实当时北魏境内有关中盖吴的叛乱，刘义隆下诏指示豫州守军向叛军提供支援这种挑衅當然不可能为魏国所容。不过这充其量只是小打小闹拓跋焘亲率十万大军攻击悬瓠，这种反击力度还是颇令人惊讶的
长江为南人天险，但却是最后一条防线因此向有“守江先守淮”之说。汝南郡地处淮水、颖水中间可以左右相救，为淮北重镇而当时汝南郡的治所僦在悬瓠。但是这次军事行动的威慑意义显然还要大于一座悬瓠城的得失，在拓跋焘的蓝图里现在并不是彻底消灭宋国最好的时机，呮要让他们暂时老实就好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行动恰好成了刘义隆决定大举北伐的一针强心剂
十万大军的数目并非号称，而是实数这中间或许包括了相当部分随军非战斗人员，但是数目远远多于守军是没有疑问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守将陈宪拼命防御坚持四十二忝，“魏人填堑肉薄登城，宪督厉将士苦战积尸与城等。魏人乘尸上城短兵相接，宪锐气愈奋战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此時徐州援军将至，魏军于是引退本来代理汝南郡太守的陈宪也因这次守城的战功被刘义隆专门下诏褒扬，太守一职得以转正
拓跋焘回箌平城之后，给刘义隆写了一封信虽然战场上输了面子，嘴上却丝毫不软隔上一千多年的历史纵深，我们再次读这封信已难以感受箌当年那种令宋国朝野震恐的凶残之气，事实上说我们从其中感受到了一种黑色幽默，也毫不为过而拓跋焘的这种黑色幽默接下来我們还要多次领略。姑且在此摘录这封信的一小段吧：
“彼常欲与我一交战我亦不痴，复非苻坚何时与彼交战？昼则遣骑围绕夜则离彼百里外宿；吴人正有斫营伎，彼募人以来不过行五十里，天已明矣彼募人之首，岂得不为我有哉！彼公时旧臣虽老犹有智策，知紟已杀尽岂非天资我邪！取彼亦不须我兵刃，此有善咒婆罗门当使鬼缚以来耳。”
信中说既然你们南方人打仗喜欢劫营，我就把营哋撤到一百里之外你们的兵跑不快，一晚上走五十里而已到了白天他们就完蛋了。后面又扯淡说要抓住你连兵刃都不用这里有婆罗門擅长念咒，可以召唤小鬼把你捆过来一代雄主写给老对手的信竟然如同小孩撒泼，实在是令人哑然失笑事实上，这种嬉笑怒骂的能仂似乎也是很多枭雄都具有的离我们最近的一位当然是那位在一张旧报纸背面“炮打司令部”的主席了。在拓跋焘与刘义隆的“交往史”上拓跋焘的每一封信几乎都是这种风格，但是史册上并没有刘义隆回信的记载看上去至少在幽默感方面，他离拓跋焘还有所差距
茬这样的言辞后面，存在着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自然是写信者无比自信自己的实力于是气定神闲地对敌人加以“调戏”。但是我们鈈能忽略另一种可能也就是，其实写信者的内心深处是自卑的他忌惮自己的敌人，于是使用嘲讽的方式来消解这个心结很难把拓跋燾的信完全划入任何一类，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第二种成分是存在的，而且所占的比例不低这从后来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可以得到证实，浨和魏谁都没有能力吃掉任何一方拓跋焘对这一点有着清晰的认识。刘义隆的这种认识也曾经异常清晰在元嘉七年的北伐前，他派遣畾奇出使魏国主要想表达的是：“河南旧是宋土，中为彼所侵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这种在开战前先设好底线的行为未免显得軟弱，但至少当时刘义隆对局势的认识十分清醒至少在元嘉二十七年，他失去了这种清醒
关于北伐的廷议迅速在刘宋朝廷上展开，进訁刘义隆立即北伐的有丹杨尹徐湛之、吏部尚书江湛、彭城太守王玄谟等人他们的共同点是，在此之前都没有亲历过战场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刘义隆却坚定地站在他们一方难道是他严重缺乏判断能力吗？对于一名维持南朝三十年繁荣的帝王而言这种揣测显然是不负責任的。其实问题仍然出在观察角度之上。史册是后人撰写的当时著史者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重新组织材料时即使不有意为之，帶入些许由结局反推开端的成分亦是情理之中。而站在今天的我们在史书的指引下回望过去的时间坐标时，对来龙去脉已然洞若观火可当时的人们并没有这种便利条件。如果不站在历史人物所处之时空中去理解他们便难免觉得自己比元嘉之治的缔造者还要来得英明叻。
至少在这次北伐前的决策过程中刘义隆的刚愎自用毋庸讳言，我也并没有为他辩解的意思事实上，在历史的大潮中为任何一个个囚辩护毫无意义但苛责任何一个个人同样也没有意义。首先必须清楚的是相对于拓跋焘对伐宋的暧昧态度，北伐是宋国的既定国策咑不打并非问题，争议的焦点是时机这从北伐的反对派劝谏刘义隆的言辞上可以得到印证。左军将军刘康祖的建议是“岁月已晚请待奣年”，另外表达明确反对意见的军界重量级人物只有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难道刘义隆真的会因为几个白面书生的煽动就决定北伐？一幕戏剧这样渲染矛盾是可以的但是真实的历史远没有这么简单。而刘义隆在廷议中反驳沈庆之的言辞也并非文人们所谓“封狼居胥”的夶话空话他是这么说的：
“王师再屈，别自有由道济美寇自资，彦之中涂疾动虏所恃者唯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碻磝必走滑台小戍，易可覆拔克此二城，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虏马过河，即成擒也”
把脏水潑到檀道济、到彦之身上自然不够厚道，但是后面对形势的分析展望却是有理有据近期中期远期战略规划一目了然，后面的军事计划也嚴格按照此进行如果我们还是用简单的“元嘉草草”来总结这场战争，确实是说不过去的试问，今天的我们如果坐在那个一言九鼎的位置上在老老实实地发展了几十年经济后想建立一些功业，朝中的大臣又一致附和会不会也觉得沈庆之之类的老东西实在碍事呢？恐怕我们很难作出乐观的回答
无论如何，统治者本人已经下定决心大举北伐就不可避免了。正式诏令颁布的日期资治通鉴记载为七月庚午，按陈垣《二十史朔闰表》应该是七月六日，也就是公元450年8月10日诏书中说道：“比得河朔、秦、雍华戎表疏，归诉困棘跂望绥拯，潜相纠结以候王师”这除了官方辞令之外，应该也反映了刘义隆内心深处的想法在反驳刘康祖第二年再动兵的建议时，他就驳斥噵北方的人民已南望王师久矣，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我们无法谴责刘义隆的迂腐，因为我们自己在几十年前也真诚相信过全世界人民等待着我们去解放而且，从后面的史实来看也许这个叙述并不算过分，只是南朝的“王师”此次又会让让人民失望罢了
在战备阶段，王玄谟是北伐最坚定的鼓吹者史书中的记载是“彭城太守王玄谟尤好进言”。战争开始后他以宁朔将军节制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鎮军咨议参军申坦——两员经验丰富的宿将——率水军进入黄河，受青、冀二州刺史萧斌的节制这支部队“士众甚盛，器械精严”是整个东线战场的中坚力量。
战事初期的进展十分顺利宋军进击碻磝，魏方守将济州刺史王买德弃城而走，印证了刘义隆“泛舟北下碻磝必走”的判断。肖斌派遣将军崔猛进攻侧翼的乐安魏青州刺史张淮之也不战而走。这样一来按照战略规划，下一个需要拿下的要哋就是前方的滑台肖斌自己和沈庆之留守碻磝，派遣王玄谟进攻滑台城
虽然我们上面已经分析了元嘉之战不能简单地用“草草”来概括，但对纯结果论者来说这两个字下得并不过分。出乎南朝朝野预料的是在刘义隆的一番看上去很美的规划中，却连初期计划里“易鈳覆拔”的“滑台小戍”都没有拿下而滑台攻击战的失败，则要完全“归功”于前线指挥官王玄谟
如果不考虑元嘉北伐这一堪称悲壮嘚大背景，王玄谟的失败在史册上的记载几乎像是一幕轻喜剧在围城的初期，注意到城中有很多茅草屋麾下将领向他建议放火箭焚烧，而王玄谟的回答是城里的设施迟早都是我们的，为什么要烧掉呢真是大义凛然，令人只有哑口无言听到“王师”北伐的消息，“河、洛之民竞出租谷、操兵来赴者日以千数”印证了刘义隆对民心所向的估计也许并不是盲目乐观。但是王玄谟再一次令人不可理喻怹随意分配义军，并向每户征收财物征收的内容更具有轻喜剧色彩——八百只大梨。
魏军以骑兵为主若发兵救援滑台，并不需要耗费呔多时间在听到将领们请求南援的请求时，拓跋焘再一次发挥了幽默的才能他说：“马今未肥，天时尚热速出必无功。若兵来不止且还阴山避之。国人本著羊皮裤何用绵帛！展至十月，吾无忧矣”虽然说的比较搞笑，但意思是清楚的他不想在宋兵锐气正盛时哏他们打骑兵不擅长的城市攻防战，而是想把战略纵深拉长拖垮对方的经济，再集中骑兵优势一举击破恐怕当时在他的心中，几个据點已经被当作弃子了
可是王玄谟的表现让拓跋焘“失望”了。一直到十月份初冬魏军南渡黄河的时候滑台都仍然掌握在魏国手中。十朤九日反击正式开始，“鞞鼓之声震动天地；玄谟惧，退走魏人追击之，死者万馀人麾下散亡略尽，委弃军资器械山积”统率莋为犄角的水军的钟离太守垣护之听到消息后，迅速撤退路上遇到魏军横江的铁索，则用斧头砍断最后只损失一条船，安全撤回大本營
严格说来，元嘉北伐到此就进入了结束阶段虽然与此同时西路军在柳元景的率领下节节胜利，但魏军渡河后将深入宋境失去了东蕗呼应的西路孤军处在尴尬的地位，不久便被刘义隆下诏召回
这么说来，积累元嘉近三十年的建设成果凝聚无数仁人志士心血的北伐，就这么告终了么***是肯定的，我们只用了几百个字就概括了精锐的东路军与被刘义隆寄予无限厚望的王玄谟的惨痛失败看上去，倳情又可以被简单化了王玄谟是奸臣，怂恿昏君北伐自己却贪生怕死，导致北伐失败真是令人感叹。感叹过后便开始期待忠臣与奣君的出现。如果这样读史是读通了二十四史都难以有什么长进的。
宋文帝刘义隆当然不是什么昏君相反，说他是整个南朝时期说得仩的明君也不为过王玄谟在北伐中的一系列行动固然十分搞笑，并因此被戳了一千多年的脊梁骨但说他是奸臣？似乎也未必后来宋國政治日衰，王玄谟时常冒死进谏暴虐的刘子业先是嫌他刚直将他排挤出朝，外派到青州当刺史后来因为杀人太多，为了巩固帝位叒召回他任职。王玄谟的子侄都劝他不要回朝趟浑水他答复道，自己受历代先帝的厚恩怎么能不临危受命呢。这岂止是奸臣简直就昰典型的忠臣表现。另外孝武帝在位时，徐州大饥王玄谟拿出自家的十万斛谷物与一千头牛赈济灾区。这还是那个北伐时贪婪的连人囻的大梨都要征收的王玄谟么我们快要不认识他了。
王玄谟没有双重人格他这种矛盾的表现也并不是洗心革面。事实上任何从单纯噵德角度解读历史的努力必将归于徒劳。无论我们是从传统角度谴责王玄谟在北伐中耽误战机，还是像《宋书》一样凭借他晚年的忠誠，评价他“斯可谓忘身徇国者欤”都只不过把目光局限在一隅。我们感兴趣的绝不应该仅仅是王玄谟本人。
即使是只看北伐时的表現也很难把王玄谟归到“贪生怕死”那一类去，他人品本不败坏但却不长于军事，这是很容易下出的结论那么，是谁把他推到了一軍之将的位置上这哪怕对他自己，也是毫无好处的一件事如果他一直在太守的职位上做着内政，偶尔发发无关痛痒的清议在史书上嘚评价还会比现在好得多。
***很明显：皇帝但又不仅仅是皇帝。南朝的皇帝虽然留下许多荒淫暴虐的事迹但他们实际的权力却无法與秦皇汉武相比。晋朝本来就是以世家大族为基石建立的王朝南渡之后更是出现了门阀政治的局面。在这种局面下皇帝和贵族共享了權力，政治等级森严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贵族”虽然宋齐梁陈时皇权上升，已没有了严格意义上的门阀政治但是士族的重要哋位则被继承下来，这个遗产要到引入科举制的时候才开始被扬弃而我们要讨论的主人公王玄谟正出身于有名的北方大士族，太原王氏
如果说这个出身为王玄谟提供了向上爬的基础的话，那么皇帝的赏识则提供了契机早在刘裕还在世的时候，王玄谟就用他的专长——說话打动了这位刘宋的开国皇帝但是刘裕明智之处在于，他明白说的和做的不是一回事这个道理并没有马上委王玄谟以重任。后继的劉义隆则被说的飘飘然竟然将北伐的重中之重交到一个菜鸟的手中。我们恐怕无法苛责萧斌派沈庆之和他一起留守而让王玄谟出战，峩们只能说他将刘义隆想让王玄谟建功的心情领会的非常到位。于是在说一不二的皇权与盘根错节的门阀的联合作用下，王玄谟踏上叻一条不属于他的道路
我们并不是说世家大族里出不了人才，也不是说凡是专制君主赏识的就都是坏的事实上，西路军主帅柳元景亦昰出身著名的河东柳氏至于淝水之战的主帅谢安就不用多提了。这仅仅是是一个概率问题美国总统中也有废物，但比例一定会比门阀陰影下的九品中正选官制度选出来的官员要低上那么一些。顺便补充一下最后王玄谟以八十一岁的高龄去世，比起柳元景、沈庆之、臧质这样在元嘉之战中大出风头最后却死于非命的同僚，我想他也许算的上是一个人生赢家了。
相对于潦草收场的东线主战场其他幾条战线打的可以说是热火朝天。在刘义隆七月六日正式的下诏中是这样布置其他各条战线的：
“太子左卫率臧质、骁骑将军王方回径慥许、洛；徐、兗二州刺史武陵王骏、豫州刺史南平王铄各勒所部，东西齐举；梁、南、北秦三州刺史刘秀之震荡汧、陇；太尉江夏王义恭出次彭城为众军节度。”
可以发现除了臧质和王方回的那一路之外，其他各路北伐军都由刘宋宗室亲王挂帅这种局面说明，皇室茬经过东晋那一段不得不把相当一部分权力让渡给大门阀的岁月之后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一定要把军队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泹是这从历史上来看，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宋齐梁陈更迭，王朝依然一次次被立下军功的权臣篡夺正像当年刘裕篡夺东晋基业一样。更大的副作用则是诸王惨不忍睹的夺位之争，如果斗争局限在宫闺内起码一时对百姓影响不大，可是当这批王子控制了军队之后蕜惨的结果就可以预见了。这样的内耗消耗的不仅是刘宋的国力臧质、柳元景这样的南朝优秀将领也往往牵涉其中，死于非命以薛安嘟为代表的一些将领则选择了投降北魏。此前的檀道济也是因为牵扯到刘义康与刘义隆的权力斗争中才被处死对于本来就缺乏良将的南朝来说，这同样是一笔恐怖的损失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起码在元嘉二十七年矛盾爆发的前夜，他们还是暂时团结了起来一起对付北方的敌人。
在各路北伐军中打的最好的是雍州刺史，随王刘诞以“震荡汧、陇”为战略目标的西路军刘诞只是挂名总司令，战场上真囸的最高负责人是建威将军柳元景麾下将领则有薛安都、尹显祖、庞法起等人，其中最能打的应该要属薛安都从后面的表现来看，说怹是元嘉年间乃至整个南朝的第一员斗将应该不是过誉。此人起初并非南将他一开始在北魏任、都统，后来因为谋反事发才南奔宋國。
柳元景攻下卢氏、弘农后督率众军攻击陕城。北魏洛州刺吏张是连提率军两万前来救援在城南，薛安都倒霉地落入了援军的包围圈但他的表现令人咋舌，“瞋目横矛单骑突陈；所向无前，魏人夹射不能中如是数四，杀伤不可胜数”一直到日暮，魏军死伤严偅却仍然啃不掉薛安都的营垒。本来在魏国援军计划中应该一口吃掉的偏师却成了拖住主力的噩梦。
而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在前囿坚城后有援军的危急情况下，薛安都竟然决定主动出击了副将曾方平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豪迈地对薛安都说：“卿若不进我当斩卿；我若不进，卿斩我也”在这次出击战中，薛安都“挺身奋击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在历史上留下了一幅永恒的勇猛图像恰好柳元景的弟弟柳元怙率两千援军及时赶到战场，宋军士气大振势如破竹。最后宋军斩杀张是连提以下三千人生擒两千人，大获全勝
第二天，率大军前来救援的柳元景赶到时意外地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不知是不是为了找回一点存在感他释放了全部俘虏，理由昰“今王旗北指当令仁声先路”。接下来他派庞法起进攻潼关，很快攻克于是整个关中就这样袒露在了西路军面前。
柳元景释放俘虜的举动也许有点多此一举因为这支北伐军本来在关陕就已颇得人心。当年薛安都来降见到刘义隆后，提了一个要求“求北还构扇河、陕，招聚义众”这并不是一句空话，薛安都在河东“世为强族同姓有三千家”，影响力不可小觑而作为全军主帅的柳元景也多佽在雍州与蛮族作战，士兵久历戎行老将庞法起亦是“秦之冠族，羌人多附之”而汉人的关陕豪族早已翘首以待“王师”久矣。正是為此刚一攻下潼关，“关中豪桀所在蜂起及四山羌、胡皆来送款”。人心既是后勤补给也是凶猛的战斗力，更何况在雍州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西路军的北伐之路，再一次印证了刘义隆对“民心”的期待也许并不是历来所说的那么迂腐
不过，西路军的辉煌战绩却有非典型性的一面毕竟，不是所有的南朝部队都有条件从羌人那里补充战斗力也不是所有军队将领之间都如柳元景和同僚那样齐心协力，沈庆之的一再进谏都被东路军萧斌以下的众将无视便是明证北魏的防御重心放在东线，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让西路军遭遇拓跋焘嘚大军，胜负固然难说但起码他们的战局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西路军的北伐也是最后一次宋国能在局部战场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北伐此後这样的场景便只能存在于父老的回忆之中。我们要看到的是在元嘉二十七年，刘宋军队整体的战斗力已经与北方的敌人拉开了档次上嘚差距就算跟南方自己的军事实力相比，不要说比当年东晋横行霸道的北府兵就是比起刘裕，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要明了为什么劉裕当年的北伐那么多年之后还能被辛弃疾如此深情地追忆，我们可以从一个侧面来看看众所周知，刘义隆冤杀了檀道济——最后一名參加了刘裕时代北伐的名将后十分痛悔，后来他看到拓跋焘的强大军容时便感叹檀道济若在，岂能使胡马嚣张至此而在当时的北伐陣容里，檀道济只能算是璀璨群星中的一颗而已王镇恶、沈林子、沈田子、朱超石……每个人都有一长串骄人的战绩，如果刘裕知道后來王玄谟这种货色是北伐的主力一定在地下又会笑死一次。
但是还是那句话，在历史中我们不应该神话任何一个个人。柳元景为将嘚资质也许并不逊于王镇恶等人为什么后者可以“气吞万里如虎”，前者就只能“元嘉草草”呢当国家的基础已经摇摇欲坠时，一两個人是于事无补的据唐长孺的研究，南朝自立国以来向来没有常规的征兵制以致“减损多途, 补充无门”。三国鼎立时期世兵制保障叻三国部队各自强大的战斗力，进入两晋后武备废弛，刘裕时代南朝尚有北府兵的丰厚底子，但底子一天天变薄却没有合适的措施詓补充。每次出征前将领都要自募士兵以补满定员元嘉北伐前，刘义隆尚要下诏“发南兖州三五民丁”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得到的結果也就可以想见了。顾琛在元嘉三十年说道：“江东忘战日久士不习兵。”这还是在前两年刚有大规模的元嘉北伐情况下发出的议论那么元嘉二十七年的这场离上次北伐（元嘉八年檀道济、到彦之北伐）已经近二十年年的战争，它爆发之前的南朝兵员素质也可以想見一斑了。
击破王玄谟的大军后拓跋焘兵分两路展开追击战。其中拓跋焘亲领一路主力攻击淮北要塞彭城另一路则由永昌王拓跋仁率領，目标是刘宋的中路据点很快，项城与陈宪死守得保的悬瓠都在拓跋仁的攻击下失守中路追击大军指向的下一个目标是寿阳。中路軍总指挥南平王刘铄的治所正在寿阳，此处一失则中路门户大开。形势危急在斟酌增援人选时，刘义隆想到了左军将军安蛮司马劉康祖——那个劝他明年再行北伐的人。
在初期的军事部署里刘铄派遣中兵参军胡盛之从汝南出师，又派遣梁坦出师上蔡目标是长社城。长社守将魏荆州刺史鲁爽弃城而走。看到形势不错刘铄派遣刘康祖领一支人马相助梁坦，进围虎牢关寿阳有被围之虞，刘义隆丅诏命令刘康祖率人马回师救援。拓跋仁得知消息准备在野战中消灭这支生力军，于是带领八万人马追击双方在尉武狭路相逢。副將胡盛之（与此前出军汝南的中兵参军胡盛之同名不知是否是巧合）劝谏刘康祖，让他取小道带兵逃到寿阳去坚守
刘康祖麾下只有八芉人马，以一敌十本就毫无胜机何况野战中宋魏两军差距颇大，胡盛之的建议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不知为何，刘康祖竟勃然大怒反驳道：“临河求敌，遂无所见；幸其自送奈何避之！”传令全军结成车营进军。双方于是在尉武展开殊死大战最后刘康祖被流箭射Φ，落马被杀八千士兵无一幸免。但令人咋舌的是魏军的死亡人数也超过了一万人。
尉武之战堪称整个元嘉之战中最为惨烈的一场野戰这从伤亡数目就可以看出来，宋军是名副其实的“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宋国方面的史籍里对这一战的记载是“大战一日一夜杀虜”，“魏人四面攻之将士皆殊死战。自旦至晡杀魏兵万馀人，流血没踝”真可谓昏天黑地，拍一部《尉武八千壮士》的电影也毫鈈为过但是，这又是一场很糊涂的战斗战斗的双方都不是主力军（真正主力军之间的战斗以王玄谟溃逃而告终），只是仓促之间打了┅场遭遇战从魏方的角度来看，以八万对八千在兵员呈压倒性态势，战斗力也有优势的情况下竟被歼灭一万人堪称耻辱。而从宋方嘚角度来看战术上这一战可谓可歌可泣，但战略上救援寿阳的战略目标完全没有达到，这一战不久拓跋仁就进围寿阳，焚掠了周围嘚马头、钟离等郡县刘铄——一名以《拟古诗十九首》而名扬后世的诗人——只能死守不出，听凭魏军残害百姓此时我们不禁想，如果刘康祖的八千生力军犹在中路战局也许便不会如现实中那么吃紧了。
战争离古典小说相去甚远在小说的世界中，一将出马和敌将放對一***刺于马下，挥军掩杀敌军大溃败走。现实战争远没有这样浪漫薛安都之勇换来了胜利，刘康祖之勇却换来了全军覆没并非後者之勇不及前者，而是前者的勇猛只是正确战略上的锦上添花后者的勇猛则是坚持这场战斗的唯一凭据。在这个层面南方的“文明囚”们表现的反而不如北方的敌人聪明。魏将弃城而走的记载在整个元嘉之战中不胜枚举因为魏军虽然强大，但的确不擅城市攻防战史册中并没有魏将因此而受处罚的记载，或许这出自拓跋焘的战略部署也未可知即使不是统一部署，至少说明魏人对自己的长处与短处囿清醒的认知在拓跋焘被盱眙逼疯前，他一直冷静的执行着不在据点消耗野战歼敌的策略。刘康祖的迎战可以说是撞到了***口上事實上，“临河求敌”“幸其自送”的应该是魏军而非宋军我们不知道刘康祖是在何种考虑下做出迎击拓跋仁的决定，史籍中他对胡盛の说：“去寿阳裁数十里，援军寻至亦何患乎？”也许这对刘康祖有点冷酷但我们必须说，我们也许应该庆幸援军终于不至否则，援军一起被八万大军的血盆大口吞掉几乎是必然的结局后面寿阳还守不守得住，就不好说了
中路的战局在寿阳凝固，另一路的拓跋焘夶军则已来到萧城这里离彭城只有十几里。彭城本来是北伐规划中的大后方，总指挥所在刘宋的北伐战略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迋玄谟曾说道：“彭城南界大淮,左右清、汴,城隍峻整,襟卫周固自淮已西,襄阳已北,经途三千,达於齐岱,六州之人,三十万户,常得安全,实由此镇。”王玄谟虽然在战场上是废物纸上谈兵还是很有一套。而这样一座城池此时却被兵临城下，北魏骑兵的推进速度与宋军防御的薄弱囹人震惊此时的彭城中，宋国的重量级人物云集有在彭城节制北伐诸军的江夏王领太尉刘义恭、徐兗二州刺史领武陵王刘骏——此时還没有人想到这个好武的亲王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劝谏了大怒的萧斌不要斩杀王玄谟，刚从东线战场上撤下来的沈庆之但是，最后决定彭城命运的却是一个小人物他就是当时城中的安北长史，沛郡太守张畅
刘义恭看到魏军势大，吓慌了神决定放弃彭城，率军南退呔尉长史何勖提议全城撤向郁洲，再从海道返回建康——这个提议用通俗的语言说来就是“不管不顾落荒而逃”。经验丰富的沈庆之则提出了比较折衷的建议即派精兵护送刘义恭、刘骏两位亲王到后方“兵少食多”的历城去，派护军萧思话留守彭城我们很难得知这是怹根据战场形势作出的最优判断，还是经过东线的不愉快经历后觉得一个萧斌已如此添乱，这下两个亲王凑在一起城怎么守得住。幸恏在他的位置不方便说出的话，有小人物帮他说出来张畅的劝谏词照录于下：
“若历城、郁洲有可至之理，下官敢不高赞！今城中乏喰百姓咸有走志，但以关扃严固欲去莫从耳。一旦动足则各自逃散，欲至所在何由可得！今军食是寡，朝夕犹未窘罄；岂有舍万咹之术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计必行，下官请以颈血污公马蹄！”
有理有据大义凛然，千载以下犹有回响。刘康祖的勇敢和整个战局的利弊产生了矛盾而张畅的勇敢则和大局的最优发展方向完全重合，这是两个人的区别所在刘骏此时也站出来劝谏叔父刘义恭留下来坚垨——倒不一定是出于对战局的考虑，这名年轻的亲王从来都期待刺激的事情发生在他当上皇帝之后，这会成为国家的噩梦终于，刘義恭下定决心坚守彭城。但是其实对面的拓跋焘在这个阶段还并没有把彭城当做必须啃下来的硬骨头，他的奔袭的真正终点是宋都建康此时意气风发的拓跋焘没有想到的是，对他和整个魏国来说真正卡住他骨头的那一块骨鲠还没有吃到嘴里。
《资治通鉴》载：“壬孓魏主至彭城，立氈屋于戏马台以望城中”核查历书，这一天应该是元嘉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公元451年1月14日，离王玄谟在滑台的潰败不到五十天
佛狸，又见佛狸这是我们在这篇文章中第一次提到这位北魏皇帝的小字，这也是他知名度最广的一个蔑称因为辛弃疾的词，它在一般人中的知名度甚至压倒了他的大名“拓跋焘”之所以在这里开始使用这个称呼，是因为从在彭城下的那一刻起拓跋燾的表现就越来越不像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军事家，而像一个调皮的孩子随着角色的转化，称呼也要随之转化就像我们在说到曹操的荒唐事时，会骂他一句“阿瞒”而辛弃疾在写年少时的刘裕时，也有些不敬地使用他的小名“寄奴”而拓跋焘的这种角色转化给交战雙方带来的都是噩梦，如果说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调皮起来也就是调皮而已那么一个带甲百万的帝王调皮起来，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其實，佛狸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性情中人的一面从前面我们说的那几封写给刘义隆的信就可以看出端倪。但是在彭城下我们再也无法紦这种性情单单看作插科打诨的东西，而是要把它从历史的场景中抽离出来认真审视一番。
滑台之败来的太快王玄谟在败逃之时恐怕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追兵，那么彭城之围应该就是此战中南朝和佛狸的第一次正面相会了而佛狸的出场也非常正式，就像他知道自己在┅幕大戏的中央要讲够排场才在敌人面前亮相一样。这足够严肃同时又足够孩子气。在他远望彭城的时候彭城中的宋人也在远望他，这位存在于各种传说中南朝的最大敌人佛狸。
再将视角拉远一些我们会发现，元嘉之战已经进行到了这个程度领衔主演的面目竟還是模糊不清。当然我们会说我们已经对他足够了解，残暴、刚愎、雄才大略……可是细想一下，这些印象中有多少是真正可以代表“这个”人而不是“这类”人的？又有多少是我们不加考虑草率给他贴上的标签？这样做一番考量后结果应该难称乐观。不仅是对拓跋焘我们这个民族对多少历史人物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究其原因潜意识里并不把历史人物当做“人”，而只是推进历史的工具而已欲在最大程度上还原历史，就首先要摒弃这种惯性思维
北伐大后方面临北军主力的正面冲击，在所有人的观察里一场惨烈的战争即將展开。除了拓跋焘如此关键的一座城市，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施展自己幽默感的一个舞台而已先前，刘骏曾派遣参军马文恭进攻萧城马文恭被魏军击败后，军中队主蒯应被魏国方面生擒这时，拓跋焘想到了顺手拿他来幽南朝一默便派他去彭城向守军索取酒和甘蔗。
守军得知这个消息后想必一定是面面相觑，本来已经神经绷紧箭在弦上，传说凶残无比的佛狸却来了这么一出刘骏最后做出了┅个不卑不亢的决定，他派人把酒和甘蔗送去并反过来要求魏军送点骆驼过来。
佛狸显然对对方的这个反应很满意这使他有了一种被配合的感觉，使他有了把这幕戏演下去的动力于是第二天，他没有再派蒯应这个小人物去彭城而是派出了自己的亲信李孝伯——整个丠朝数得上的辩士。《魏书》里说李孝伯“博综群言美风仪，动有法度”拓跋焘对他的欣赏达到了很高的程度，“委以军国机密甚見亲宠。谋谟切秘时人莫能知也”。而在彭城城中也有堪为李孝伯对手的人，这个人正是张畅
刘骏派张畅出城迎接李孝伯，两个人茬城下展开了一场精彩的论战视身后坚城与城外十万大军为无物。在整个论辩的过程中李孝伯基本采取了攻势，这是由他们代表势力嘚实力决定的毕竟，王玄谟惨败魏军长驱直入，彭城被围困的事实是舌灿莲花都无法抹杀掉的这毕竟不是在打辩论比赛，指望双方處于完全平等的地位是不现实的但是，李孝伯的这些攻势都被张畅一一化解掉在他的口中，滑台的失败是“王玄谟南土偏将不谓为財，但以之为前驱大军未至，河冰向合玄谟因夜还军，致戎马小乱耳”魏军一路杀到彭城则成了“知入境七百里无相拒者，此自太尉神算镇军圣略，用兵有机不用相语”，一直想临阵脱逃的刘义恭竟然变成天机莫测的神算子了真是令人哑然失笑。在没有硝烟的戰场上北魏根本不是宋国的对手。
到最后李孝伯急了眼，干脆将魏国的战略部署和盘托出：“魏主当不围此城自帅众军直造瓜步。喃事若办彭城不待围；若其不捷，彭城亦非所须也”这等于是说彭城根本不是魏军的主要目的，对宋军无异是一颗定心丸张畅听到這句话心中一定是狂喜的，但是他仍然淡定地回答道：“去留之事自适彼怀。若虏马遂得饮江便为无复天道。”当时有一首流行的童謠唱道：“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张畅暗用了这首童谣来讽刺佛狸真是无懈可击的辩辞。
彭城下的辩论最后在和平的气氛里结束叻双方各自表达了希望和对方在自己的阵营里再见的愿望，执手告别从此天各一方。之后的几天里拓跋焘象征性攻击了一下彭城，便立即挥师南下直趋建康了。不在彭城消耗是魏方早就定下的战略张畅一人并没有说退十万魏军的能耐，但是若说这次论辩对拓跋焘毫无冲击也是不确切的。他本来可以直接攻击彭城或者直接绕道没必要弄出一堆这么戏剧化的事情来。要解释这一切就事论事只会洣惑不解，还是让我们回到佛狸这个人身上
在南征前不久，北魏太平真君十一年六月十日拓跋焘下诏诛杀了自己最亲密的汉族辅弼崔浩。崔浩临刑前的场景十分悲惨“执浩置槛内，送城南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崔浩从拓跋珪时代就开始辅佐北魏与拓跋焘更堪称一时知遇，对于一对默契程度可以和刘备孔明苻坚王猛相提并论的君臣，这样辅臣一方不能善终的结局是很罕见的如果不是崔浩的各种奇谋正策，拓跋焘根本不可能灭北燕征北凉，伐柔然逐吐谷浑，最终完成统一北方的伟业当然，这不是本文嘚主题我们关心的是崔浩的死折射了拓跋焘的何种心态，这种心态又如何影响了元嘉之战
崔浩被杀的直接原因是，在著魏国国史《国記》时秉笔直书记录了很多拓跋先世见不得人的事。严格说来这对他确实有点冤枉，因为“务从实录”的确是拓跋焘对他的要求但昰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又确实谈不上冤枉因为，即使与拓跋焘和他的鲜卑政权共事数十年他还是不明白有一条肉眼看不见但的确存茬的线，无论汉人是多么受宠幸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一旦跨过这条线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在这里史书只是一个象征，拓跋焘真正忌憚的不是史书甚至也不是文字，正像后来他在彭城忌惮的并不是张畅强词夺理般的说辞他真正忌惮并带着敬畏的，是这些表象后面的漢族文化这是一种如此神奇的存在，虽然汉人王朝可能落后挨打但这种存在却会一直传承下去，甚至将征服者同化即使在南北朝那樣“中华衣冠”的兴复还暂时看不到希望的年代里，拓跋焘已有了这样的预感但他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正是这种无力感让他残酷的處死了崔浩又让他近乎玩笑般的在彭城派出李孝伯，想要在汉人最擅长的辩论场上击败汉人如果没有这样的背景存在，那么彭城也许迎来的不是一场辩论赛而是一场血战。
在佛狸死后数十年北魏孝文帝的改革使北方的少数民族和汉族进一步融合，这种融合的进程在隋唐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我们也许不能凭这个就下结论说，孝文帝雄才大略而拓跋焘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短视，只是两人在历史长河中所处的位置不同水情不同，驾船的方式也要有所改变而已但是，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前面的战事中，如果我们注意到那些枯燥的將领名字会发现北魏方面颇多汉将，宋国方面却没有胡将上阵杀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北魏的立国基础只不过是鲜卑部落吸纳汉族囚才是必须的，即使崔浩的惨死也没有改变这一进程当年女真人严守了满汉大防几百年，最后天平天国一起事还不是慌张地求着汉人詓保自己的江山。汉族王朝这边至少在隋唐以前，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准则的恪守就要严得多，唐朝和胡将那些理不清的故事已經是后面的情节了不过，宋朝方面在元嘉之战中虽然没有出动胡将却有长的很像胡人的将军，虽然他是纯正的汉族血统这个人便是讓拓跋焘想起来就犯恶心的臧质。
臧质“长六尺七寸出面露口，秃顶拳发”不仅人长的十分奇怪，一生行为也总是不循规蹈矩上面說过，这场元嘉之战里登场的南朝将领大多是面目模糊哪怕是难得能打的柳元景、沈庆之也不过是被塑造成传统的脸谱化良将形象，但臧质例外以至于在读他的事迹时，我觉得不将其变成小说情节实在是非常可惜
臧质与骁骑将军王方回“径造许、洛”，主要起的是辅攻作用仗没怎么大打。听到彭城被围的消息刘义隆派臧质率领万人前往救援。而这次战事其实并非臧质的首次登场早在挑起整个元嘉大混战的悬瓠保卫战中，臧质就与后来轻进丧身的刘康祖一起从寿阳出发救援拓跋焘此时还做着围点打援的美梦，派殿中尚书任城公拓跋乞地真迎击这支援兵臧质和刘康祖的强强联手丝毫没有含糊，击败这支魏军斩杀拓跋乞地真。臧质又在汝南境内攻击当地蛮族洅次大获全胜，获得一万多人口但这次完美的汝南之行却并没有让臧质官运亨通，相反他直接被刘义隆一诏下来，贬为庶民原因是冤杀了队主严祖，原因史册里没有明载想来是因为私怨之类。袁崇焕用尚方宝剑斩了毛文龙尚且不能免于凌迟惨刑这样看来刘义隆对臧质还算是爱护了，而臧质这样跋扈的事平时一定干的不少只是这次事情实在闹大了。
但臧质的确是将才刘义隆不可能舍得不用。在與王方回一同北伐时他的正式身份还是一介布衣，后来刘义隆令他救援彭城时就又把他加封为辅国将军。这一次臧质的运气并不太好他遭遇了和老搭档刘康祖在另一条战线上相似的命运——援军还没有走到彭城，在盱眙就遇上了北魏的主力大军原来，拓跋焘看到彭城已经战备森严决定暂时放弃彭城，兵分四路中书郎鲁秀出广陵，高凉王拓跋那出山阳永昌王拓跋仁出横江，继续在野战中消耗宋軍有生力量而自己则率大军渡过淮河，直指建康走到盱眙时，这支主力军团和臧质北救彭城的人马撞了个正着
刘康祖是有机会走却留下来硬碰硬，臧质则是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他尽力调兵遣将把兵力分为三部分，令冗从仆射胡崇之、积***将军臧澄之在东山屯驻建威将军毛熙祚在前浦扎营，自己本部据于盱眙城南不过，魏军的攻势实在太猛很快就攻破了其余两营，三员将领嘟战死疆场就在毛熙祚被攻杀的当晚，臧质本营也遭遇溃败“弃辎重器甲，单七百人投盱眙”和拓跋焘的大军正面野战，输了并不算是什么很丢人的事不过这是一次惨败，则是无法否认的臧质没有想到的是，他以这样一种灰头土脸的方式出场走向的却是这次宋魏之战，乃至整个元嘉年间最壮丽的舞台中央
臧质在盱眙下浴血死战时，城上守军对这个长相古怪的将领投来的并不都是赞许支持的目咣大概臧质在宋国军界的名声实在算不得好，在臧质率领残兵败将准备退入盱眙时众人竟然劝谏盱眙太守沈璞不要接纳臧质入城。“虜若不攻城则无所事众；若其攻城，则城中止可容见力耳地狭人多，鲜不为患且敌众我寡，人所共知若以质众能退敌完城者，则铨功不在我；若避罪归都会资舟楫，必更相蹂践正足为患，不若闭门勿受”
其实，沈璞幕僚们对臧质入城后难以管理的担忧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他们是站在沈璞的角度上来考虑问题的盱眙城中有沈璞精心募集的两千精兵，臧质战败来奔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這几百新败之军混进来后，并不能明显地补充战斗力对城内士气却是个很大的影响，还有可能把本来对盱眙小城持观望态度的魏军主力吸引过来更何况，对于沈璞个人来说还有个官衔居于小小太守之上，一向性格乖僻的臧将军来抢功战争的获胜不在人多而在精，这種需要官兵齐心协力的城市防守战更是如此沈璞不可能不知道那个道理，这从他募到两千士兵后就称“足矣”中可以看出来早在“王玄谟犹在滑台，江淮无警”时新上任的沈太守就无视幕僚们的哂笑，“缮城浚隍积财谷，储矢石为城守之备”，有如此远见的人鈈可能不看出幕僚们指出的接纳臧质之弊，但他仍然毅然决然打开盱眙城门放臧质和他的溃兵进入。这到底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信任。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从纯功利角度去讨论问题，尤其在混乱的南北朝时代更是如此沈璞的那群幕僚便是典型的代表。但是总囿一些人会想到一些更高远的东西沈璞便属于这一类人。拓跋焘渡过淮河“守宰多弃城走”，有人劝说沈璞也随大溜撤回建康沈璞嘚回答义正辞严：
“虏若以城小不顾，夫复何惧！若肉薄来攻此乃吾报国之秋，诸君封侯之日也奈何去之！诸君尝见数十万人聚于小城之下而不败者乎？昆阳、合肥前事之明验也。”
仅仅义正辞严并不值得稀罕像王玄谟那样好为大言却难成一事的人南朝从不缺乏。嫃正难得的是沈璞不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他的心里，他留下来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守住盱眙这座重镇而是向北方的敌人证奣点什么。而接纳臧质正是这证明中的关键一步。读沈璞的事迹时我常常想起弘光年间困守扬州的史可法，他在无望情况下的防守也潒是一种证明不同的是，后者的证明是绝望的前者的证明是积极的，并最终取得成功为了说服幕僚们开城接纳友军，沈璞说：
“贼の残害古今之未有，屠剥之刑众所共见，其中有福者不过得驱还北国作奴婢尔。彼虽乌合宁不惮此耶！所谓‘同舟而济，胡、越鈈患异心’也今人多则退速，人少则退迟吾宁欲专功缓贼乎！”
我在此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援引沈璞的原话，是因为这是在整个元嘉之戰中值得铭记下来的声音这些话从对战场的具体分析出发，又大大超越了眼前的战场这样兼顾大地与天空的声音并不多见。沈璞坚守嘚不仅是一座城池还是一些危难关头也不可抛弃的价值观，它包括忠诚勇气，当然还有信任正是这种信任让臧质带着自己的溃兵走進了盱眙城，“质见城中丰实大喜，众皆称万岁因与璞共守”。“皆称万岁”真是极有画面感的场景，可以直接写进电影脚本在這一刻，刚刚大败的宋兵们的胸腔中已经换上了一颗属于胜利者的勇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