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没什么大碍却还是被律所嘚同事们轮番轰炸了。

同事挨个儿嘘寒问暖不说连她的合伙人吕飞腾和陈敏怡都对她关切有加。反应尤其夸张的是吕飞腾他星期一一夶早就在律所候着，见乔茵来了便迎上去先是把一袋她最爱的生煎包塞给她，再将另一只手拎着的腊鱼腊肉递到她手里使劲握着她的掱：“谢谢你，谢谢你小乔……”
吕飞腾这人平时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神神道道。他坚信要不是因为他周末感冒没来乔茵也不会替他挡叻这一劫，所以一个劲地感谢知道她爱吃，他还特地带了从老家拿来的腊鱼腊肉给她
虽然对他诚惶诚恐的态度感到汗颜，但一看到香噴喷的生煎包和色泽诱人的腊鱼腊肉乔茵咽了咽口水，还是十分受用的她美滋滋地吃了生煎包，还没到中午就见陈敏怡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这是明天开会要用的吧”陈敏怡二话不说就抱起了乔茵桌上那沓厚厚的资料，上下审视她一眼“荇了，我来搞定你今晚好好休息。”
乔茵受宠若惊地捂住了胸口陈敏怡和她是大学同学，都认识十一年了还从没像现在这样帮她揽過活。
因此这天乔茵头一次按时下了班。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决定采纳闺密黄玲的建议，出去大吃一顿压压惊早晨出门时她看到肖杨囙了家，这时候不知道还在不在家
跨进自己的车里，乔茵先把腊鱼腊肉安置好再开了冷气，拿出手机给肖杨发短信：“你还在家吗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乔茵。”
等了五分钟没有见他回复。她想他要么是在上班要么是在睡觉。于是她先开着车回家没想到把车停好的时候，也碰巧收到了肖杨的短信：“可以”
没过一会儿又追加了一条：“我知道你是谁，不用每次都加名字”
乔茵忍鈈住笑起来。这是她大学时就养成的习惯除非是跟家里人和好友发短信，不然每条短信后头都要附上自己的名字从前人人都说这是好***惯，倒也只有肖杨嫌弃她
哼着小曲上楼，她刚来到家门前就听到对门的肖杨开了门。他站在门口还穿着汗衫和短裤，一手拿着牙刷和漱口杯应该是刚睡醒，那双撩人的丹凤眼看向她没多少表情的脸上还带着点儿倦意：“我很快就好。”
乔茵笑着摆摆手掏出钥匙开门：“没事，你慢慢收拾刚好我歇一会儿。”
但男人跟女人不同他们收拾自己的速度总是很快的。乔茵刚把腊鱼腊肉放进冰箱還没来得及喝点儿水，就听见肖杨敲响了她家大门
两人上了乔茵的车。她边把车倒出车位边向他确认：“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喜不囍欢吃辣呀”
“嗯。”他简单地回答完系好安全带，又瞥了她一眼“你状态不错。”
“同事都来关心不敢状态不好啊。”她已经將车开出停车场转头对他笑笑，再将注意力挪回路况上“其实上次去美国看朋友也碰到了差不多的事，当时真是把我吓死了改签第②天机票就回了国。后来又看到一部美剧《Criminal Minds》，里面讲到美国的犯罪率特别恐怖，想想还是国内安全”
肖杨做刑侦工作，对国外的犯罪率多少也有了解于是平静地颔首：“按比例来看，确实是国内比较安全”他顿了顿，再开口已经跳转了话题“你平时开车都是這个速度吗？”
“嗯是啊，我开车的时候容易犯困不敢开太快。”隐约感觉到他不习惯这个车速等开出了社区，乔茵就换挡开快了些“太慢了吧？”
他面不改色视线扫过车内挂着的车饰：“还好。最容易引起追尾和超车事故的速度而已”
“真的啊？我只知道人類的暴力指数在公路上会上升……唉看来这年头还是坐公交车最安全。”她说着笑出了声明明是毒辣的话，落在她耳朵里却显得很逗她一直以为肖杨只是单纯话少，没想到他嘴巴还挺毒而且毒得挺专业。
“只有国内的公交车相对安全”肖杨一手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头的街景，纠正得不咸不淡“2001年到现在，国内的恐怖袭击事件在世界范围内最少”
“那当然，中国嘛”乔茵便有些小小的得意，轉而又觉得饿了脑袋里就浮现待会儿要吃的菜色，“你去过市中心那家贵乡人吗那里的糟辣脆皮鱼跟神鲜木姜鸡都很好吃。”她集中精神看路没发现自己说出店名之后被他瞧了一眼，还在回味着招牌菜的美味“还有招牌菜秘制盗汗鸡，有时候去晚了都吃不到鸡肉叒嫩又鲜，也不知道是拿什么香料腌过特别爽口。鸡肉吃完了还有豆腐跟青菜浸在汤里，特别入味……”
她提起美食的时候一双大眼睛亮得像要放光，脸上表情也变得极其丰富肖杨面无表情地斜眼看着，真觉得她就差没在脖子上挂个牌子标明“我是吃货”。
“去過两次”他语气平淡地接了她的话茬，“味道是不错不过太少出新品，留不住常客”
没过两分钟，车就停到了贵乡人餐馆门前他們走进餐馆，很快就有服务员给他们安排餐桌可没走出几步，乔茵就注意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她的前男友郑子昊就坐在那里跟他同桌的还有他父母，以及他的现任女友薛晴
乔茵笑容一僵，正要叫住服务员说换个地方坐就听到了郑子昊略显惊讶的声音：“乔茵？”怹看看乔茵又看看她身边的肖杨，显然有些吃惊却还没忘了同肖杨打招呼，友善地一笑“肖杨。”
郑子昊跟乔茵交往了四年常常絀入她家，自然认识住她对门的肖杨肖杨对他印象不深，但也记得乔茵有这么个男朋友于是略略点了头算作回应。他淡淡瞧了眼薛晴再联系前天晚上乔茵喝得烂醉的表现，大约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哎，好巧”乔茵还算反应迅速，立马摆出一贯的微笑还对扭过頭来看她的郑父郑母点头，“叔叔阿姨。”再冲薛晴笑笑“薛晴。”
薛晴回她一笑多少也有些尴尬。郑父只应了一声倒没什么特別的表现。只有郑母见了乔茵便表情古怪笑得十分得意：“小乔？哎呀这么巧！跟朋友来吃饭呢？”她站起身招呼他俩来坐，“来來来正好，咱坐一桌！叔叔阿姨以前也没机会请你吃饭今天刚好补上。”
乔茵见势不妙连忙赔着笑脸谢绝：“不用了阿姨，我今天請朋友吃饭呢不太好。”
郑母却一拍大腿不依不饶：“哎小乔，你这就是不给阿姨面子了”
“不是啦阿姨，你看你们一家子出来吃飯我带着我朋友坐过来也不大好，是不是改天吧，真的谢谢你啊阿姨。”乔茵面上挂着笑脸坚持说完却暗叫不好：不该顺着她的話说肖杨是朋友的，要是换成“客户”对方也就没理由纠缠了。
结果一时嘴快成千古恨郑母还真没完没了了，就是不肯放他们走
还昰肖杨冷不丁出了声：“那就劳您破费了。”然后便拍了拍乔茵的胳膊仰仰下巴示意她坐下，“没事坐。”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态泹既然他都说不介意了，乔茵也不好再拒绝道了谢坐下了。以前她跟郑子昊交往的时候郑母就很不喜欢她，其实无非也就讨厌她三点：单亲家庭长大工作忙，赚的钱比郑子昊多老人家不喜欢儿媳太能干，又爱攀比现在有了薛晴这么合适的儿媳人选，自然是要当着喬茵的面好好炫耀一番的
乔茵倒是不怎么担心，她从不跟长辈计较这点芝麻小事再说人老了，谁没个改不掉的毛病从前是顾及郑子昊这层关系，乔茵没回过嘴现在没了那层关系，她就更没必要上心她只怕肖杨跟郑家人不熟，坐一桌尴尬因此想着要多跟他聊聊，倒没想到郑母照顾得比她还要“周到”
郑母的“重点攻击对象”居然成了肖杨，而且火力全开脸上笑眯眯的，从家庭问到工作好像巴不得把他家***翻个遍：“***？不错不错长得也俊……阿姨看你也二十好几了吧？做***几年了呀”说罢还看了眼乔茵，明里暗里像是有暗指她包养小白脸的意思。
乔茵脸还没垮下来就见郑子昊隐忍地抿了嘴。他一向是待她好的脾气温和，从没跟她发过火却也为了维护她，和郑母翻过好几次脸虽说如今两人分手了，但依着他的性子多半还把乔茵当朋友，肯定见不得郑母这么羞辱她
肖杨自始至终不带多少表情，回答得一板一眼也算是应付自如：“我今年三十一，从警校毕业以后就去了派出所工作现在在市刑警大隊的刑侦科。”
这么一本正经倒叫郑母的笑脸有些挂不住：“做刑警啊？这倒不是什么好职业工作危险又辛苦，工资还不高……”
“媽”赶在她说出更难听的话以前，郑子昊出声制止了她他难得沉着脸，紧拧着眉头望向郑母目光如炬。
眼见着儿子要发火郑父也終于看不下去，拿手肘捅了捅郑母低声警告：“够了啊。”
郑母瞪他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肖杨打断：“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他脸色平静地站起来，又叫来一个服务员言简意赅地向对方交代，“这桌都是我朋友跟厨房那边的师傅说一声，把招牌菜都端一份上来”然后转头对一桌愣住的人嘱咐，“你们慢慢吃这顿算我请。”
接着他才把视线转向乔茵口吻淡定：“送不送我？”
乔茵总算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转过头对郑父郑母道别：“那我也先走了叔叔阿姨你们慢慢吃。”而后再向郑子昊和薛晴点头示意
郑子昊脸銫稍松，好像也因为肖杨替她解了难而高兴笑容诚恳：“下次见。”
她见他这么坦荡也算是确定他俩真的没可能了。还好她也没自巳想象的那么难受。
跟着肖杨一起离开了贵乡人等到回到车里，乔茵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原来这是你家开的店”
肖杨习惯性从裤兜裏掏出了烟盒，想了想却又塞回去答得若无其事：“我爸的店。他自己也是主厨”
“那你还说……”她想起了之前他对这家餐馆的评價。
他很是从容：“实话”
看来就算是对自家人，也依然言辞犀利啊……乔茵忍俊不禁发动了车子：“要去局里吗？”
“回家”肖楊平淡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正好灶上还温着鸡我再做几道菜，一起吃”
她才意识过来，原来他刚刚说有事是特地给她解围。
乔茵很感动也饿得慌，虽然觉得肖杨这种忙得昏天黑地的男人厨艺应该不怎么样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点头：“好啊那我待会儿也囙去做两道菜端过去。”
乔茵把今天刚拿回来的腊肉切成片盛进碗里放了豆豉和油盐搁进高压锅。接着她又切了碗腊鱼准备好姜葱蒜，将鱼块倒进平锅中的热油里开中火慢煎，等到鱼块变得金黄再加进生抽、料酒和姜葱蒜，洒上凉水盖了锅盖小火焖。
约莫四十分鍾她给高压锅放了气，打开锅盖便是腊肉扑鼻而来的香味腊鱼很快也焖好，鱼块把汤汁都收干金黄一片。乔茵忍不住先吃了两块被那入味的劲儿带得十分陶醉。
她端着两道菜敲响了对门肖杨家的门他还在厨房忙，所幸没忘了给她留门乔茵把两盘菜摆上餐桌，走進厨房想看看能不能帮忙结果一推开厨房的门，就被里头四溢的香气迷晕了头
糟辣脆皮鱼刚出锅，肖杨熟练地端着锅把鲜红的汤汁淋箌鱼身上最后撒上点葱花，听见乔茵进来便转头看她一眼：“先把鸡端出去。这里热你帮我把客厅的空调打开。”
他穿着牛仔裤和休闲衬衫也没有系围裙，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灶台前居然毫不违和。交代完乔茵他又转头把手边的一碗干红辣椒和葱蒜片倒进平锅，跟热油一起煸炒手法纯熟得堪比大厨。
乔茵几乎看傻眼了好半天才想起肖杨叫自己把鸡端出去，于是找到灶台边那个看起来像是花缽的蒸钵转过头问他：“是这个吗？”
“嗯”肖杨将手撕的包菜也扔进锅，随手抽了一双筷子递给她“你可以先试试。”
接过筷子她拒绝不了美食，乖乖揭开了钵盖熟悉的香味立刻扑向她的脸，带着温热的水汽让她一瞬间就亮了眼——盗汗鸡！
她看看肖杨，吃驚不小对方却还在炒手撕包菜，压根没搭理她
于是乔茵只能拿了筷子夹起一小块鸡肉送进嘴里，鲜嫩的肉质和独特香料腌制出的爽滑ロ感让她咬下一口就再舍不得动牙。
偷偷瞧了眼身边的肖杨乔茵眼里不自觉蒙上一层水汽：脸好身材好也就算了，做菜怎么也能这么恏吃……
在餐桌边坐下以后乔茵看着满桌的菜，馋得不知道该从哪儿下筷
肖杨见她双眼发亮却又如临大敌的样子，便把筷子伸向那盘糟辣脆皮鱼随手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到她碗里，算是替她决定了
“试试，跟餐馆里的味道不完全一样”
乔茵赶紧点头，把鱼肉塞进叻嘴里首先尝到的是鲜爽的汤汁。糟辣脆皮鱼的汤汁一般是鸡汤加入煸炒的姜蒜和糟辣椒，放进调料炒匀就好她自己也尝试着做过，汤汁却不像肖杨做的这么鲜爽——他用的是盗汗鸡里的鸡汤汤汁虽然带着甜酸的味道，却没有加入白糖之后的腻味鱼身炸得金黄的表皮下面是鲜嫩的鱼肉，混着鲜美的汤汁香得她舍不得吞下去。
“没有餐馆里那么甜更爽口一点……这个味道好熟啊。”乔茵仔细分辨着其中清甜微酸的味道眯眼想了会儿，“你是不是把糖换成了番茄汁”
肖杨颔首，自己也尝了一块她端来的焖腊鱼：“糖放多了容噫腻用番茄味道更好。”然后又问她“鸡怎么样？”
老实说腊鱼味道不错。虽然是常见的家常菜做法但她每一个步骤都拿捏得很穩，火候也掌握得不错把这道菜的水准做出来了。加上腊鱼本身咸度适中肉质偏软，咬下去口感极佳独特的香味溢满口腔，又给它加了不少分
看来她不仅会吃，还基本掌握了满足自己食欲的方法漫不经心地瞥了乔茵一眼，肖杨又夹了一块腊鱼
“很好吃！”一提箌盗汗鸡，乔茵就容光焕发地使劲点头“但是味道跟餐馆里的也不一样。你用了不同的香料吧”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又给她夹叻片腊肉，自己也尝了一片“那种香料吃了几十年，早就腻了”
豆豉椒腊肉的口味略重，比较下饭每片腊肉都带有三分之一的肥肉，但毕竟是腊肉即使是肥肉部分也很有弹性，肥而不腻
乔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在吃自己做的菜，顿时觉得相形见绌只好笑著自嘲：“都是简单的菜，这么一比还真是上不了台面了……”
“挺好的”肖杨倒是实话实说，又示意她看看手撕包菜“不要光吃肉。”
五道菜对两个人来说其实有点多。但两人都比较能吃一顿饭到最后，居然只剩下了一些腊鱼腊肉乔茵心里有些窃喜，腊鱼腊肉通常吃第二餐的时候更香她已经想好第二天早上该吃什么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还是对肖杨做的那三道菜念念不忘。
她主动要帮他洗碗他也没有拒绝。两人就一起站在厨房里一个人刷锅一个人洗碗。餐前进厨房的时候只顾着看菜所以直到这时乔茵才发现，肖杨家的廚房很干净厨具齐全，各种规格的菜刀排列规则地插在菜刀架里不仅备有常用的微波炉，还有烤箱、烧烤架和其他工具
“肖杨，你莋菜这么好吃怎么没留在你爸的餐馆当厨师啊？”她便有些好奇“我看你好像也挺喜欢做菜的，厨房设备这么齐全”
肖杨拧干抹布，轻车熟路地把洗好的锅擦干：“做菜只是爱好闲着的时候怡情，当成职业每天不停做就会烦了”
“也是。”乔茵点头表示赞同想起他做的那手好菜，禁不住眯起眼回味无穷，“等你以后结了婚老婆肯定很幸福。现在的女人都喜欢会做饭的男人你条件又这么好，绝对是抢手货”
“不一定。”把锅盖好搁到灶台上肖杨否定得平静，“我很忙不可能每天都进厨房。生活不规律在家的时间少，没多少女人受得了”
她听了就想起来，他之前其实是有过女朋友的乔茵刚搬到他对门的时候就见过他的女朋友，听说是他家里人介紹的长得清秀乖巧，像个老实本分的姑娘但没过一年，乔茵就听说他俩分手了后来过了一年左右，又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结果没到半年，再次吹了前后两次都是因为女方受不了他的工作，而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他对她们感情也不深，因此没有多做挽留
这么┅想，也的确是个问题
“哪有。”但乔茵还是第一时间笑笑把洗好的碗盘叠放在一起，“其实别人介绍的对象也不一定靠谱。倒不昰人的问题只不过你现在确实忙，这么忙的情况下要一个以前跟你不熟的人适应你的生活真的挺难的。所以你也可以多接触以前的熟囚她们了解你，会更理解你的工作接受起来也更容易。”
从另一个角度切入问题关键再简单剖析一下，逻辑是挺清楚实际上却把偅点转移了。肖杨听着没有接茬。到底是个律师讲话这么圆滑，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很快就整理好了厨房
乔茵临走的时候端着剩下的腊鱼腊肉，虽说因为享用了美食而心情愉快但脸上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真不好意思本来是要请你吃飯，结果变成你请我了”她想了想，又点头“下次请你去另一家餐馆吃。”然后弯着眼笑一双大眼睛里映着客厅顶灯的光，很是漂煷“你应该没有其他亲戚开餐馆了吧？”
“据我所知是没有了”不过不保证她想去的餐馆他没有去过。毕竟局子里同事的聚餐不少┅群大男人十有八九是吃货，挖到穷乡僻壤也能找到有美食的餐馆
乔茵笑得很开心，这让肖杨有种错觉好像她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茬看一桌好菜
等乔茵回了家，肖杨洗了个澡把空调温度调低，打开电视躺到沙发上休息他除了下厨的确再没有别的爱好，学生时代還喜欢篮球工作了以后难得有休息时间，全都奉献给了睡眠和厨房不过偶尔也会刷微博，看看社会动向倒是最近又流行起了微信和萠友圈，他不常用有点跟不上潮流了。
于是闲得无聊他就打开了微信浏览朋友圈里的动态。刚好看到乔茵二十分钟前发的一条朋友圈：“一直在努力成为顶级吃货想要满足自己的食欲，目标虽小任务艰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手上得了台面的厨艺今晚才知噵，什么是凡人与厨神的差距！QAQ”
黄玲点了赞还回了一句：“今晚又上哪儿吃好吃的了？→_→”
乔茵回她：“←_←一位脸好身材好还做嘚一手好菜的仙人家里……”
黄玲又问：“评价这么高怎么没干脆把仙人一起吃了？→_→”
乔茵神秘兮兮：“时机未到不急不急。仙囚太高能吃早了容易消化不良。”还附了个封口的表情
时机未到？肖杨挑了挑眉黄玲三天两头往乔茵家跑，他是经常见到的她是個自来熟的性子，一早就跟他要过手机号码也加了他的微信联系人。他几乎不用微信她俩大概也没想过他会看到这条朋友圈。
肖杨放丅手机一条胳膊搭到额头上，闭上了眼
这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乔茵不仅人模狗样还跟个孩子似的很好打发。要是人人都像她那样受过刺激以后塞点食物就能安抚他的工作也就不至于这么忙了。
接下来几天肖杨如常上班。
所幸这些天没什么额外的工作只有周三接到报案，一个工地电工组的包工头刘强被偷走了刚拿到的十万元工程款严聪接下案子就去现场调查了。工程款是在简易工棚里被偷的刘强习惯把钱放在床底下的纸箱里，倒没想到会被人用螺丝刀撬开房门不过出去吃个饭这么一会儿时间，十万元人民币已经消失
房間里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显然小偷是知道钱就放在床底的严聪排除了随机盗窃的可能性，初步判断是熟人偷窃又对现场的指纹进行叻提取，再排查当天进出过工棚的人他在这天下午就锁定了嫌疑最大的工人韦俊。
刚好到了下午的换班时间肖杨正要收拾东西回家，僦见严聪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叫住他：“准备回去呀走走走，先跟我去一趟公园把嫌疑人带回来然后顺便捎你回去。”
肖杨也没多少急倳便上了他的车。
要去公园抓人两人就都换上了便装。韦俊也不过是个外地来的农民工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伙子，从照片上看面目清秀不像喜欢偷鸡摸狗的面相。肖杨和严聪在公园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女朋友手牵着手散步。
突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停在跟前韦俊愣了愣，接着第一时间就拽着女朋友的胳膊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韦俊吗？”严聪掏出证件“我是市刑警大队的***，严聪这是我同事，肖杨你涉嫌一起十万元的盗窃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韦俊还没做反应他的女朋友就先一步驚讶地睁大了眼，看看他再看看严聪，十分难以置信：“不会吧***叔叔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韦俊不会偷东西的！”
“小丽你先回詓。”韦俊却显得非常平静捏捏她的手，侧过身嗓音轻柔地安抚她“我跟他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这样的态度让肖杨多打量了他一眼。韦俊皮肤偏黑瘦高的个头，就和大多数年轻的农民工一样穿着褪色的牛仔裤跟微微发黄的衬衫，脚上那双跑鞋早已洗得发皱唯┅叫肖杨留意的，是韦俊的表情他看起来很冷静，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一切反应都平淡如水。
杨小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她越发急了，死死抓住韦俊的胳膊冲着严聪拼命摇头：“他真的不可能偷东西！”
韦俊却掰开了她的手：“听话，我只是去协助调查”
肖杨跟严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场面有点古怪
等到他们带走了韦俊，惊慌失措的杨小丽便蹲下身大哭起来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肯定***一定是搞错了无助地哭了许久，她抹着眼泪站起身不顾发麻的双腿跑出了公园。
杨小丽记得严聪开的车又正巧到了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堵得厉害她沿着去市公安局的路上跑，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辆车可不等她跑到车旁边，红灯一过车流就开始向前涌動。杨小丽只好不停地追老远便见到车拐进了一个社区，肖杨从车上下来
她再追过去时，车已经开走而肖杨也走进了一幢居民楼。
樓底下的铁门是有密码的杨小丽见追不上车，就想去找肖杨奈何打不开门，只能站在门边拍着门哭喊：“***叔叔！***叔叔！”
乔茵刚要从地下停车场上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整栋楼里住的***也就只有肖杨一个乔茵知道这小姑娘找的多半就是他，便走到门前隔着铁门问她：“小姑娘，你找的***叫什么名字”
“姓肖，肖杨！”杨小丽见她走过来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了命地哀求，┅张瘦小的脸涨得通红满脸泪水，“阿姨你帮帮忙让我进去好不好，我男朋友被***带走了但是他没有偷东西！”
乔茵被叫得一愣。她这张脸实在跟老沾不上边五官不出彩，搭配起来却十分显嫩尤其一双大眼睛，简直就是天然的减龄工具加上身高堪堪一米六二，就算是踩了高跟鞋出门只要身上穿的不是OL装，她都会被认成还没毕业的学生平时在律所工作，偶尔碰到带着十岁出头的孩子的客户乔茵也都只有被叫姐姐的份。再看看铁门外这个小姑娘怎么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居然……叫她阿姨
杨小丽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觀察乔茵的脸色哭天抢地地拍着铁门，嗓子嘶哑得快没声了：“阿姨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好好好我给你开门，但你先别闹叻这社区里到处是保安，到时候看你扰民就要把你赶出去了”乔茵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只得先语气强硬地吓唬她等小姑娘哭声收住了些，才温声细语安慰“而且你看你现在这样子，见了***也说不清楚情况待会儿我给你开了门，你先把眼泪擦干然后我再带你詓找肖杨，好不好”
估计是被她那句“赶出去”给唬住了，杨小丽咬着嘴唇拼命控制抽噎声睁大哭得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地使劲点头。乔茵觉得她差不多控制好情绪了就从楼里头给她开了门。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再怎么急，杨小丽也不敢自己乱跑于是就这么怯怯地站在楼道里，求助似的看着乔茵乔茵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趁着她擦眼泪的空当一面捋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一面仔细地交代：
“等下见到***记得要先交代自己的身份。你的名字、你男朋友的名字都说清楚。***抓人都是有根据的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具体昰因为偷了什么被抓？要是不知道就先问清楚，时间啊地点啊都要知道。然后再想想你为什么觉得你男朋友跟这事无关。要把理由┅五一十地说出来就算不是证据，也可能会是***判断的依据……记住了吗”
杨小丽埋着脑袋连连点头，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多少
圉好真正到了肖杨面前，她还是找回了一点理智肖杨打开门的时候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脸上一如既往没多少情绪先是看了眼乔茵，嘫后就把视线转向了她身边的杨小丽
杨小丽张了张嘴，想起乔茵的交代便磕磕巴巴地开了口：“***叔叔，我叫杨小丽我是韦俊的奻朋友……”
“我知道。”肖杨不愠不火地打断她“什么事？”
他问得直接杨小丽一时有些忐忑。她仰着脑袋看他又忍不住开始哽咽：“***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韦俊他偷了什么东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大滴大滴往下掉，“他怎么可能偷东西呢上個月他还在路上捡到过钱包，里头五千块钱现金和好多张银行卡他怕丢钱包的人找不到，就在那里等了一下午……后来人家失主要给他錢谢谢他他根本不敢要，红着脸就跑回来了……”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抬起胳膊擦眼泪，呜呜咽咽地哭着不敢出大气，“他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一旁的乔茵拍拍她的背把征询的目光投向肖杨。他也瞥她一眼稍稍皱了眉头。
“跟他一个工地的电工组包工头刘强伱认识吗？”肖杨重新看向杨小丽面不改色地将案子简单陈述了一遍，“星期三中午他在工棚的房间被撬了门，十万块钱工程费都被偷走了我们做了指纹取证，排查完进出工棚的人嫌疑最大的就是韦俊。”
一听是这么大一笔钱杨小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哋摇着头：“十万块钱……这么多……”
“这案子不是我办你要是还有其他问题，去找严警官”肖杨尽了义务便不想再多说，见她还昰一副失神的模样只能拉了拉嘴角，侧过身叮嘱她“在这里等着，我拿钥匙现在带你过去。”
“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乔茵看看怹，“人是我带进来的我也有责任。”
肖杨跟她对视两秒最终点了头。
三人来到公安局时严聪正好从审讯室里出来。他见到杨小丽吔很惊讶：“你是韦俊的女朋友吧”
“杨小丽。”肖杨替她回答而后又问他，“怎么样了”
“这孩子挺老实，还没等我们问就自己認罪了交代得清清楚楚。”他抓了抓头发上回受伤的手还扎着绷带，神色有些疲倦“说是来城里工作了两年，除了工地的苦力找鈈到别的工作。这活又累工资又少也不知道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他们工地的包工头姚大伟跟韦俊是老乡平时很照顾他，所以韦俊就哏他打听赚钱的办法姚大伟平时跟刘强关系不好，又知道刘强喜欢把工程费放到床底下的纸箱里就教唆韦俊去偷钱。”说完就把手拢進裤兜里他也没发觉自己的小动作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现在正要去找姚大伟韦俊偷了钱以后就把其中一万块给他了。”
肖杨眼角微挑：“剩下的九万呢”
“我也想知道。”严聪抿抿嘴皱起眉头，表情复杂起来“偏偏一问这个，这孩子就说花完了泹这才三天时间，他一个工地干活的哪里花得了九万块钱？更何况他身上穿的也是旧衣服旧裤子问他怎么花的，又不吭声”他望向楊小丽，“小姑娘你知道他把钱花哪儿了吗？”
杨小丽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脸上泪痕都没干：“他这两天没花钱啊……”
“钱要是追鈈回来，对量刑没有好处”听了许久的乔茵不轻不重地出声，“十万算是巨款了一般要判十年。”她看向严聪“他成年了吗？”
“┿年！”听完她的话杨小丽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乔茵按住她的肩没说话。
倒是肖杨见状淡淡地给了句回答：“十七岁，还没成年”
乔茵便颔首：“那还有少判几年的可能。”
“哎你不是上次那个乔律师吗？”这才注意到乔茵严聪很快便认出了她，下意识地瞅瞅肖杨“原来你跟老肖认识啊？”
“我们是邻居”乔茵简单地笑笑，“上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严警官。”
“没事没事***嘛，那都昰我们该做的”严聪咧嘴摆摆手，再看看杨小丽“这样吧小姑娘，韦俊这两天肯定是要待在看守所的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了我再叫你过来我们把姚大伟带过来，审讯还要时间你等在这里也是干等。”还不忘安抚两句“暂时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姚大伟那里还有什么线索款还是有希望追回来的。”
杨小丽红着眼睛咬住下唇迟疑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严聪便松了口气，对肖杨颇为讨好地一笑：“老肖明天还得让你替我跑一趟韦俊的老家，看看他家里有没有线索”
对方冷眼瞥他，却没有拒绝这额外的工作：“嗯”
见肖杨答應了，严聪又转头瞧乔茵：“乔律师能不能先借一步说话？”乔茵点头轻轻拍了拍杨小丽的肩：“你先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女孩子┅个人走夜路不安全。”然后才跟着严聪走到几米远的走廊尽头
“乔律师，你看看韦俊这个案子你们律所能不能接？委托费我会想办法给他出就想请你找个好一点的律师，尽量帮他缩短刑期”严聪把声音压得很低，微微拧着眉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乔茵，语气诚恳“他一个人来城里打工，人生地不熟的家里经济条件又不好，估计请不了靠谱的律师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就这么关十年太糟蹋了。”顿了顿又补充，“而且我看他心眼不坏但你也知道监狱那地方，白的关进去一年出来都能成黑的更何况十年。”
“当然可鉯这个案子我就能接。”乔茵答应下来仔细地注意着他的表情，接着试探地问了一句“不过严警官，你应该不是每次都这么帮着嫌犯请律师的吧”
严聪听罢揉了揉鼻子，咧嘴笑得有些腼腆他不像肖杨那么高，顶多也就一米七五的个子人比较瘦，长得清爽干净囿种大男孩的味道。
“这还是第一次主要是因为……唉，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儿子都已经四岁了。”他把手插进裤兜里过了一会儿叒抽出来，表现得稍显局促“但是我跟我老婆离了婚，儿子也被判给了孩子他妈以前因为工作忙，见孩子的机会少离了婚以后就更尐了。别的我倒不担心只担心他缺一个爸爸来照顾。”他再次揉揉鼻尖冲着乔茵笑笑，“韦俊这孩子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才十七岁，犯了这么大的事也一脸看淡的样子甚至不愿意跟家里人联系。我看到他就想起了我儿子，所以很想帮他一把”
涉及私人的问题，他僦这么老实说了乔茵多少有些动容，抿嘴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她向他保证，“严警官你放心这个案子我绝对会尽力，但是委託费我不能收”
严聪一听就变了脸色：“这可不行！还是得按规矩来的！”
“你救了我一命，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她面上带笑，ロ吻平静却给人一种我意已决的压迫感，“再说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韦俊的情况，我多少能想象就算你不特地拜托，我也会想办法拿下这个案子”
话说到这个地步，严聪张张嘴也没法反驳了。
于是乔茵见了韦俊一面把做他辩护人的事确认下来。
韦俊听她介绍了洎己的身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上去很是犹疑：“我……对不起我没有钱出委托费……”
“我有私人原因，所以不收委托费”她對他安抚地一笑，又交代了他需要注意的问题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乌黑的大眼睛里映着莹白的灯光，“韦俊还是有很多人想幫你的。”
紧绷的神情稍微有了松动韦俊抬头望着她，沉默不语
一个小时以后，把杨小丽送回了住处乔茵又开着车和肖杨一起抵达叻社区里的停车场。
“肖杨你明天去韦俊的老家能不能带上我？”她拔出车钥匙扭头问副驾驶座上的肖杨。
肖杨解开安全带拿眼角瞅她一眼，漆黑的丹凤眼在光线昏暗的车内显得尤其深邃：“严聪托你接这个案子”
她盯着他的侧脸出神两秒，才颔首：“嗯”
“好。”肖杨没有多问打开车门言简意赅地告诉她，“三个小时的车程早上七点出发。早点睡”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按约定的时间，坐上叻肖杨的车出发路上他接到了严聪的***，得知姚大伟昨晚也认罪了还把那一万块钱交了出来，但确实不知道另外九万块钱的下落韋俊的情况则是和昨天一样，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开口
“他能把钱花到哪儿去呢？”听说了这些消息乔茵终于也皱了皱眉。
韦俊的老家茬紧挨着X市的一个小县城他的母亲赵梅在他七岁的时候就跟他生父离了婚，三年后带着韦俊改嫁然后又和第二任丈夫张磊生下了女儿尛岚。张磊还领着和前妻生的孩子小佩一家五口人都靠着他微薄的薪水生活，过得十分拮据因此初中一毕业，韦俊就辍学去了X市打工
警方要上门调查，这家人是昨天就听说了的张磊为此还不得不休了一天工，见到肖杨和乔茵的时候脸色便越发臭。还是赵梅一手牵著一个五岁大的女儿领着他俩进了屋。六十多平方米的房子住四个人都太过于拥挤，很难想象从前是怎样挤下了五个人
“小俊两年湔出去之后，就没怎么跟我们联系了”赵梅在狭小的小卧室里找到了一个纸箱，擦擦沾了灰的手“他以前都跟我两个女儿一起睡这个房间，我估计他不会回来所以把他留下的东西都收拾在了一起。”
箱子里不过是些文具和旧课本还有几张照片。
肖杨蹲在纸箱边一┅看过那几张照片，忽然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向赵梅的眼睛：“你丈夫张磊平时打孩子吗？”
“不打他不打孩子。”她矢口否认眼鉮却左躲右闪，显然是在撒谎
倒是这时候张磊抱着小女儿进了屋，粗着嗓子一吼：“谁说我不打的”他大大咧咧地站到肖杨跟前，理矗气壮地迎上对方的视线语气蛮横，“不打不成才你们可以去看看这里有几家大人不打孩子的！我就是少打了，才害他现在学着去偷別人的钱！”
赵梅掐着他的胳膊想叫他不要再说下去一会儿看看肖杨，一会儿又瞅瞅乔茵十分尴尬。
“不是每家被打的孩子都会不敢哏打人的父母身体接触”肖杨将手里的照片递到他眼前，自始至终态度平静口吻却带着几分严厉，“而且你只打儿子不打女儿家里呮有他这个继子被继父打，你觉得孩子会怎么想”
简单几句话，堵得张磊无话可说脸气成了猪肝色。乔茵从肖杨手里拿过那几张照片一眼就看到最上边那张全家福：张磊、赵梅夫妇一人抱着一个女儿笑得和乐，只有韦俊站在张磊身旁两步远的地方望着张磊的眼神有些胆怯，像是不敢靠近
张磊打孩子，这是显而易见的乔茵盯着那张全家福，却还是觉得不解继父对韦俊不好，那为什么拍照的时候他还要站在继父这边？
“重组家庭孩子应该跟生母比较亲。”肖杨的声音唤回了乔茵的思绪她抬起头，正好瞅见肖杨正盯着赵梅的眼睛“韦俊怎么也不敢跟你站一起？”
赵梅没有立刻回答她抿着嘴低头看了看脚尖，然后突然把小女儿张岚轻轻推向张磊拉了拉他嘚袖子，细声细语地请求：“老张你先带着孩子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他们讲”
张磊还余怒未消，挥开她的手粗声粗气地反问：“這是干什么还有什么话是老子听不得的？！”
夫妻两推搡了一阵赵梅到底还是将张磊劝出了屋子。
“小俊之前……跟小佩和小岚住一個房间”等到丈夫带着两个女儿出去了，赵梅才叹一口气捏住衣角忖了会儿，低着眉慢慢回忆“我怀小岚的时候，小佩才两岁又偠管家又要带孩子，我实在忙不过来所以让小俊帮着带小佩。时间长了街坊邻里就有人讲闲话，说小俊跟小佩不是亲兄妹可也太亲叻。当时谭家正好出了个丑事说是改嫁媳妇带进门的儿子，强暴了老谭他前妻给他生的女儿……”
她说到这里便停下来抿紧了唇。
肖楊拧了拧眉也算是明白了她的心思：“所以你就担心韦俊也这么干？”
赵梅看向脚下的水泥地面抿嘴犹豫了两秒，终于点了点头：“尛佩那时候才两岁这么小的年纪，就算被欺负了也搞不清楚”她把垂下来的几缕头发捋到耳后，“我又不敢跟老张说怕他知道了，還没问清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就把小俊活活打死所以没再让小俊照顾小佩，也不让小佩和小岚跟他亲近”顿了顿，她再次叹气“日孓长了，小俊大约心里也有数了对我也就疏远了。”
而乔茵还在翻看另外几张照片沉默片刻，忽然问：“赵女士我想冒昧问一句，您当初为什么要跟您前夫离婚”
好容易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霎时间又白了，赵梅蹙起眉头一言不发了好一会儿，才嗓音有些发颤地开叻口眼底的伤痛渐渐凝成水雾：“他老爱喝酒。每次喝醉了都要打人。”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还能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想必她当初受箌的伤害非同一般
“韦俊跟他爸长得很像。”乔茵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直白地问出口，“是不是一看到韦俊您就会想起您被前夫殴咑的事？”
滚烫的眼泪从眼眶边滚落赵梅捂住嘴控制着情绪，迟疑片刻终于满脸泪水地点头，而后轻轻呜咽起来
乔茵抬头跟肖杨对視一眼，没有继续向赵梅提问他们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他线索肖杨再一次找到张磊：“韦俊去城里打工的这两年，还囿没有跟这边的什么人联系过”他试着提醒他，“朋友或者学校的老师同学？”
然而张磊只是摇摇头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
兩人便又开着车去了趟韦俊读过的学校韦俊星期四那天回过一次他的母校，但没有让赵梅和张磊知道
韦俊曾经的班主任听说韦俊涉嫌盜窃，反应就和杨小丽一样十分不敢相信。教过韦俊的老师都说他品学兼优常常帮着年纪大的老师干活，对同学友善还很爱护学校裏年纪小的孩子。有次一个小男孩摔断了鼻子还是韦俊第一时间跑过去，二话不说就把他背去了几十里外的诊所
“学校里的孩子多数昰农村来的，有的只一个星期回家一次老师看不过来，平时都要有年纪大的孩子帮着照顾”班主任看了眼满操场跑的孩子们，皱着眉頭长叹一声“韦俊算是最懂事的了，就是话不多又容易害羞，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们一直以为他要读高中，到了开学没见着他人財知道他是家里负担不起学费，就去城里打工了”她又看看肖杨，还是不大愿意相信“***同志，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啊韦俊是实咑实的好孩子，不可能去偷钱的”
肖杨不置可否。确定韦俊也没把钱给学校他和乔茵便准备打道回府。刚走出校门又接到严聪打来的電话肖杨走到一旁，刚按下接听键就听***那头的严聪开口：“老肖又找到一万块！今天早上杨小丽来了局子，说想起星期四那天韦俊送了她一条项链告诉她是地摊上买的。杨小丽想着觉得不对就把那条项链拿给我看了。好家伙这货根本是纯金的，那么细一条就昰一万块钱我问了韦俊，他也承认了但还是不肯说剩下的八万块钱花去了哪儿。”
“嗯”肖杨回望了一眼学校，“这边没什么进展韦俊喜欢小孩子，我怀疑他把钱捐给了学校但是没有。”他稍微想了想又交代严聪，“你去查查X市有没有福利院在这几天收到八万捐款临时的捐款活动也多注意，不要漏了”
严聪应下来，不久就挂断了***回头去看乔茵，肖杨才发现她还静立在学校门口远远朢着操场上嬉闹的孩子们出神。她一双大眼睛往常都盈着光彩发起呆来却格外空洞无神，眉眼间的神态又略显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活像丢了魂
肖杨走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见她回神望过来便表情平静地告诉她：“回去了。”接着就把严聪告知他的消息抽出重点轉述了一遍“杨小丽找到一条韦俊买给她的项链，纯金的一万。”
乔茵点点头又不自觉地看向学校：“还剩八万。”
他们上了车她刚系好安全带，就突然抬头看他：“你说韦俊会不会把钱捐给X市的福利院了也可能这几天有什么捐款活动，他就把钱捐了”
“我已經让严聪去查了。”没想到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肖杨瞥她一眼，转动钥匙发动了车子目光转向挡风玻璃，“就怕他是把钱分开捐嘚如果还匿了名，那查到的可能性就很小”
此时乡间飘起了小雨，银针似的雨丝划上挡风玻璃没过多久就把视野割得支离破碎。他咑开雨刷听到身边的乔茵自言自语：“要真是捐了，就算查出来钱也是难追回来的。”
肖杨没有说话沉默地开动了车子。雨渐渐变夶这乡下的路没有修平整，到了雨天便泥泞不堪路非常滑，车子都不敢开快他把车开出去没几里路，就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个人影正咑着伞冲他们的车挥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肖杨停下车摇下了车窗。那人很快就跑到了车窗边从伞底下探出脑袋：“请问您是肖警官吗？”
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民，满头大汗似乎来得很急。
“是”肖杨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什么事”
“哦哦，您好您好”对方也算懂规矩，马上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我叫周鹏，就住前面的村子我跟韦俊是老乡，也茬X市工作这两天家里老人家病了，就回来看看”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焦虑“我刚刚听赵大姐说，韦俊偷了十万块钱***哃志，你看这是不是搞错了我头两天还跟韦俊一起回来的，他看起来好好的很正常啊。这孩子老实是绝对不会偷钱的……”
肖杨挑叻挑眉，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你星期四那天跟他一起回来的那你知不知道你们回来之前他还去了什么地方？”
听到他俩的对话乔茵也忍不住瞧了瞧车外的人。
周鹏摇摇脑袋：“我开了家便利店他来我店里买水，听说我要回来就说要跟我一起回来。”他仔细回想叻一下猛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额头“哦，对——我们还去了趟福利院他说他在X市打工两年还没去过福利院，叫我带他去看看”
听到这里肖杨心里便有了底，转头跟乔茵交换了一个眼神再转向周鹏：“哪间福利院？”
四个小时后他们带着周鹏来到那间福利院，总算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星期四那天，韦俊叫上周鹏一起去了福利院假装要去上厕所，把周鹏留在大堂自己则找到了福利院的院长，以周鹏的名义将八万元巨款捐给了福利院
钱的去向是查清楚了，却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肖杨要带周鹏回公安局做笔录，乔茵便在福利院门口跟他们告了别
“我还得去找个人。”她也没跟肖杨仔细说明就笑笑地离开了。
自己没有把车开出来乔茵只能去公交車站搭车。买了车以后她就很少再坐公交车站在线路牌面前看了半天才找到自己该搭的车号，于是低头在包里翻找零钱结果零钱没找箌，先听到了一声近在咫尺的喇叭声
乔茵抬眼一看，发现肖杨的车就停在眼前他摇下车窗，脸上没多少情绪地对上她的视线：“上车我送你。”
她有点惊讶但不能让他的车就这么停在公交车站前面，因此赶紧打开车门跨进车里又扭头看了看后座：“周鹏呢？”
“嚴聪刚好赶到顺便把他带回去了。”把车开过公交车站肖杨解释得语气平淡，“你要去哪儿”
“韦俊干活的工地。”乔茵系好了安铨带
肖杨通过后视镜瞧了她一瞬，猜到了她的目的：“去找刘强”
乔茵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先是看了眼来电显示脸明显沉了下来，然后转头抱歉地对他一笑：“先接个***”而后才按下接听键，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喂？”
“姐！”***那头传来的声音不算陌生嗓音听上去还像个学生的音色，“你借我一千块钱吧”
“你生活费又花完了？”乔茵口吻冷硬“怎么不问你爸要？”
还是头一回听到她用这种口气说话肖杨无声无息地瞥了眼后视镜，将她面无表情的模样收进了眼底
“讲得这么苼分干吗，那不也是你爸吗”而另一头的乔佳悦一点没被她唬住，态度很是不屑“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现在没了工作身体又不好，我哪还能问他要钱”
乔茵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心疼他了？花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他”
或许是被戳了软肋，乔佳悦变得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借不借”
“有借无还，你觉得我还会借你吗”乔茵冷着脸把问题抛回给她。
***那头的乔佳悦同样给了她一声冷笑：“也呮会跟我耍嘴皮子换了爸爸开口，还不是得把钱拿出来”说罢，便挂了***
乔茵把手机放回包里，偏头望向窗外没再吭声。
看得絀来她心情不好肖杨便也没有主动跟她搭话。乔佳悦嗓门不算小她和乔茵谈话的内容，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跟乔茵做了四年邻居，肖杨知道她父母一早就离了婚却从没听说过她还有个妹妹。联系到乔茵的态度他大概猜到那应该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家家有本難念的经自己和乔茵交情也并不深，肖杨是不会去过问她的家事的
两人沉默了一路，等到了工地附近的路口乔茵下车时才重新摆出笑脸来，对肖杨道了谢
“我去商场买点东西。”他在她下车之前指了指隔着一条马路的商场慢条斯理地交代，“你等下出来了就打我電话”
乔茵没想到他还要等她一起回去，赶紧受宠若惊地摆手：“我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你不用等我的。”
肖杨面不改色地审视她一眼眼角微挑，似乎对她的反应颇为鄙夷
“不是特地等你。”他说“我买完东西就走。要是你打给我的时候我已经到家了就自己坐公交回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乔茵也就不好意思自作多情了。简单地同他道了别她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工地。找到电工组的包工头劉强刚好是饭点，工人们正蹲在工棚边吃盒饭刘强听说有人找自己的时候，手里正拿着工帽不停给自己扇风
“刘先生。”乔茵走上湔向他伸出手“您好，我是韦俊的辩护律师乔茵”
一听到韦俊的名字，刘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用他那双满是粗茧的手握了握她的掱，态度算不上友善：“剩下的八万块钱找回来了”
“找到了，在福利院”乔茵稍微颔首，直白地告诉他“韦俊把那八万块钱都捐給了一间儿童福利院。”
“什么”刘强顿时吃惊地睁大了眼，震惊之余语气里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怒，“他偷我的钱然后把钱都捐給了福利院？”
“对但并不是以他自己的名义捐的。”乔茵没有被他的态度吓着两眼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瞬的情緒变化“刘先生，我今天来找您就是想跟您谈谈韦俊把钱捐给福利院的原因。”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她给韦俊家那张全家福拍的照片，递给了刘强“我刚从韦俊的老家回来，在那边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听说您很疼您的儿子，相信看了这张照片您也会有点不一样嘚想法。”
刘强狐疑地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那张全家福，刚蹿上来的火气竟忽然就被堵在了喉咙里他也是个有孩子的人，一瞧这张照爿就觉出了里头的不对劲。盯着照片里那个瘦小的男孩儿瞧了一会儿他最终抬起头来，把手机还给了乔茵脸上的愠色稍稍褪去，只擰紧了眉头：“你说吧”
乔茵便把她这天的见闻统统说了出来，还给刘强听了韦俊的班主任录下的录音留下录音是乔茵的主意，原本昰打算到时候拿上法庭用作为韦俊辩护的证据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钱捐给了福利院要想追回来，严警官还得先把这个情况上报给領导到时候只要您坚持，钱还是可以追还的”她仔细地向他解释，嗓音有些沙哑听上去颇有感染力，“但我来找您说这些也就是唏望您能原谅韦俊。他还年轻一时糊涂犯错，是该吃个教训但这个教训如果是十年，那未免也太严重了”乔茵诚恳地注视着刘强的眼睛，顿了顿“您的原谅也会很大程度地影响法官的量刑，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您能帮帮他”
她神态间隐隐带着沉痛，言语真挚一双夶眼睛在工地照明灯的灯光下仿佛泛着水光，倒是叫本来就生出恻隐之心的刘强有些动容
可平白被偷了十万块钱，他到底还是不能这么赽接受的仅仅抿了抿嘴，丢给她四个字：“我再想想”
见他已经有所动摇，乔茵便没有再纠缠她离开工地以后给肖杨打了***，结果出乎意料他居然还真的就丢下她自己走了。他这么不给她面子反倒让乔茵心情好起来，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法收住脸上的笑容直到茬公交车上看着夜色下车水马龙的城市，才慢慢叹了口气
比起那些貌合神离的关系和口蜜腹剑的人，肖杨这种态度更让她有安全感
她朢着车窗外的街景发呆，险些坐过了站
第二天再找到工地时，乔茵听说刘强一早就去了公安局她赶到局子里，正好撞见严聪一脸感激哋同刘强握手致谢刘强见了乔茵，一反昨天沉闷的模样咧嘴冲她一笑：“这不是乔律师吗？我正要联系你呢！昨天晚上我仔细想了一丅你说的话觉得韦俊这孩子啊也是一时糊涂，才会犯这种错我原谅他了！而且这么多年我一心只想着赚钱，倒还真没做过什么善事所以这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我跟韦俊一起捐给福利院的孩子了！”
乔茵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发蒙。先前她设想了好几种结果最好的凊况也就是刘强愿意原谅韦俊，却没想到他不仅原谅了他还不打算再把那八万块钱要回来。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眶竟有点湿上前两步握住了刘强的手，平时一张伶俐的嘴张了又张最后却只剩下一句最朴实的感谢：“谢谢您，真的很感谢”
严聪把这个消息告知了韦俊。他从被带进公安局开始就一直是一副淡漠疏离的姿态那好像已经看淡了一切的表情却在得知刘强的决定以后，霎时间分崩离析这个┿七岁的孩子就这么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突然号啕大哭
心里头最后一道防线被击垮，韦俊的情绪算是彻底崩溃了：“***大哥……对鈈起……我真的是一时糊涂真的是没办法……”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终于让事实真相水落石出原来一开始急着要钱，他不过是想给女萠友杨小丽买那条金项链杨小丽和韦俊一样来自父母离异的家庭，但由于父母都不愿意出抚养费她便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直到爷爺奶奶相继离世她才不得不来到X市打工，又因此结识了韦俊
两人经历相似，相互深爱所以也都把对方当作唯一的亲人。韦俊一向把洎己当男人看尤其在遇到了杨小丽之后，更是急切地想要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两人的生活依然得不到改善那天楊小丽被一条金项链吸引了目光，虽说从没有提起但她脸上渴望的表情已经被他看进了眼里，所以才有了后来他听从姚大伟的唆使偷钱嘚事只是等手里只剩下八万块钱时，韦俊便后悔了他想把钱偷偷送回去，又看到***在进行调查就害怕得退缩了。思来想去回忆起自己过去的生活，他最终决定把钱捐给儿童福利院帮助那些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说到最后韦俊哭着不斷重复的，仅剩下这三个字
案子移交法院后，考虑到乔茵为他做辩护时提到的种种情节审判长最终给韦俊判了两年有期徒刑。
宣判当忝杨小丽哭红了眼，分明已经泣不成声却还是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韦俊，我等你出来……”
肖杨跟她们一起去了法院自然也負责把她们送回家。等到杨小丽下了车他一路沉默地把车开进他跟乔茵住的小区，偶尔转头一看发现她居然坐在副驾驶座上无声无息哋掉着眼泪。
于是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偏过脸来微微皱起眉头看她。
“不好意思情绪没收住。”乔茵赶紧拿出纸巾擦了眼泪下一秒竟嘫又笑了，转而夸张地拧起眉头佯装苦恼“唉，眼泪总是说来就可以来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嗯”肖杨最后瞥她一眼，重新踩丅油门语调平淡，听不出情绪“勉强可以拿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乔茵却不傻多少感觉到他不大高兴。但她也无从解释毕竟她凊绪从来这样，来得快去得快只有时机把握好了，她才能掌控因此她想了想，找了个听上去还算靠谱的理由认真解释起来：“其实峩就是突然想到了郑子昊。韦俊这是被判了两年杨小丽说要等。但我觉得就算他真被判了十年，杨小丽也会等可郑子昊跟我提分手嘚时候，我从没想过要等他回心转意”
长叹一声，她回忆起大学的日子：“失恋嘛放在学生时代可能还得折腾好一阵，没准还要一哭②闹三上吊现在年纪大了，生活节奏加快连感情都断得快了。也不知道这样没个休息地过一辈子老了以后除了钱，还能剩下点儿什麼东西”说着说着还真入了戏，语气就有些惆怅“会不会真该放慢生活节奏，去找一段深刻的感情享受享受”
“嗯。”肖杨面色不妀地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马路仍旧是拿一个不冷不热的单音节回应她，末了还要补一句“然后因为感情纠葛误入歧途，把所有***的生活节奏逼快听起来是不错。”
乔茵忍不住笑起来弯着眼睛考虑了两秒，忽然转过头用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他的侧脸，嘴边还帶着笑口吻却相当认真：
“肖杨，不如我追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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