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西方人做中国的历史历史题材的游戏,预告片里都喜欢搞水墨画式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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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由强调色彩向注重笔線造型的过渡

  唐代绘画的历史贡献与唐代书法的繁荣也是关系甚大唐代的大画家如薛稷、阎立本、吴道子等人都有书法训练的经历,薛稷更是褚遂良之后的书法大家此一情况与魏晋时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或者可以说经过唐人的努力之后,书法之于中国画的背景性作用及其内在技巧与神理的相通性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固化,并无可改变地成为了中国画特有的一种传统

  隋及初唐的绘画主要为宮廷绘画,且多以工笔重彩为主延续着前代的传统。这个时期除了青绿山水、花鸟画涌现了个别名家、强化中国画的独立分科之外,基本没有太多的突破至于武则天时期出现了花鸟画家殷仲容,尝试以水墨代五彩作画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称他:“或用墨色,如兼五彩”只是依时依情时或而为之的尝新而已,既没有唤起同时代的更多回响也不是殷氏本人的主要画风。

  初唐绘画对后来的水墨肇兴最直接作用的是在人物画勾勒笔法方面的推进。初唐的阎立本以铁线描勾勒物体;尉迟乙僧则将这种描法运用的更为娴熟《历玳名画记》所谓“小则用笔紧劲如屈铁盘丝,大则洒落有气概”说的就是初唐人在中锋铁线描方面的造诣。这是一个对于早期中国画线條应用的持续却使中国画中锋勾线的历史传统,在初唐时代达到了顶峰

  盛唐时代,由于寺观壁画的兴盛画家们经常要创作尺幅較大的作品,原有中锋勾线的做法已经不能支撑大画面的表现要求于是,解散中锋用笔代之与书法关系更为紧密的中侧锋随机应用,鉯及多变的线条来表现大的画面就成为了一种时代性的动力。而完成中国画史这一革命性转折的是吴道子

  苏轼有言:“智者创物,能者述焉非一人之所能也。君子之于学百工之于艺,自三代历汉至唐而备矣。故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畫至于吴道子,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50)张彦远谓吴道子行笔以画:“笔才一二像已应焉。离披点画时见缺落,此虽笔不周而意周也”元汤垕《画鉴》谓:“(吴道子)早年行笔美细,中年行笔磊落挥霍,如莼菜条”(51)这种行笔方法进一步打碎了中鋒的限制,更适宜于性情化的自由书写由之而出的线条,一变魏晋以来的匀净细圆如丝的线条其应用于人物或山水树石之上,更富顿挫情致力量感胜于前代所有的线条表现“莼菜描”。从画史记载来看这种新的描法并不是一味中锋用笔,而是根据物象表现的需要使线条呈现出显著的时圆时扁的变化。如此毛笔用锋的变化就完全适应的以线条为造型的绘画需要,绘画之用线就不仅仅局限于勾勒外輪廓的作用它本身的造型能力被体现出来了,此法使各种或细或粗、有面有形的线条足以胜任描绘各种物象的使命对以后中国画,尤其是水墨画的发生发展具有重大的意义因此,我们认为画史之所以将吴道子推崇到画圣的高度应是与此的关联性最为紧密。即在完善此前绘画技法使之畅神达意、与道相通的层面上,吴道子是一个收关式的、“技进乎道”的人物

  另一方面,从解散中锋用笔使筆法得以敞开表现、展示各种丰富性效果的角度来说,又是他开辟新的绘画路径扭启了中国画由丹青向水墨过渡最关键的、极具转折性嘚阀门。以吴道子当时的盛名以及与他开辟水墨之路的王维、张璪等人存在着时间上的衔接关系来看,他的绘画技法、样式和“守其神专其一,是真画也”(52)的影响力完全可以传达到王维、张璪等人那里,是毋庸置疑的

  盛唐时代由于国力鼎盛,绘画在服务于宮廷之外主要还应用于寺观、建筑等公共场合,这大大增强了绘画的公共性功能《历代名画记》专辟寺观画壁一个章节,记录了当时怹所能见到的名家绘画作品而且,他在另外的章节中提到所观见的顾恺之等人的作品也大多是寺观壁画,由此可知此类寺观画壁确為当时的绘制大宗。除此之外最为常见的还有写真、民间壁画等等品种。

  唐时由于绘画的应用范围非常广,中国画的分科现象开始明显化对于绘画的分类并不仅依后代所谓的山水、花鸟、人物的绘画对象范畴来划分,有时也依绘画的状况来讨论《历代名画记》Φ至少提到了唐人的几种以下画法:一是白画,《西京寺观等画壁》一节记载:“龙兴观……北面从西第二门董谔白画”,“佛殿壁带間亦有杨廷光白画”“白画”这种说法在北宋时期是指“白描”,唐人所指是否是白描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是没有设以颜色的墨稿。皛画的说法至于晚唐段成式的《酉阳杂俎》仍然使用唐人在寺观如“第二门”、“壁带间”等不太显眼的地方,装饰以墨稿类的作品與那些重要位置的重彩画相比其作用显然次要一些。不过既为单独成立的画作,则已然说明白画与正规的重彩一样都是可以独立存在的二是轻成色,“殿内正南佛吴画,轻成色”“宝应寺,多韩干白画亦有轻成色者。其兴起于何时已不得而知但在以吴道子为代表的盛唐画家那里已比较常见。开元年间唐玄宗召李思训和吴道子图写嘉陵山水,李思训累月方成而吴道子一日而毕。吴道子与李思訓在山水的画法上当为”大写“与”工细“的区别,充其量吴道子画”其傅彩于焦墨痕中,略施微染“所谓”轻成色“而已。三是銫彩浓丽的正规壁画如”金碧山水“,它是唐人绘画的主流就不论之了。

  从唐人的记载中我们得知前两种画法可能是第三种正規壁画之稿子,即白画就是墨稿先墨稿成形而后着色,根据着色之深浅程度又夹杂出了”轻成色“这个品种而至盛唐时代,由于功用嘚需要这两种步骤性的画作,已经从第三种中完全剥离出来成为单独的种类。这方面的例子并不少见比如,唐人的写真就有着色囷不着色两种。朱景玄《唐代名画记》记载边鸾”贞元中新罗国献孔雀解舞者,德宗诏于玄武殿写貌一正一背,翠彩生动;金羽辉灼若连清声,宛应繁节“(53)这就是着色的例子。至于不着色的例子如韩干所画之马等等,完全接近于后代的白描

  在唐人看来,因前后步骤之重要性的不同实则更为看重最初的墨稿。比如吴道子的许多作品就是由”工人“或弟子着色,画家只提供最初的墨稿”工人“或弟子在画家的指挥下完成着色。如此”白描“就从壁画中逐步独立出来,随着它地位的确立无疑等于说在绘画的竞技中,色彩处在次于水墨的第二乘了这对于水墨画的兴盛,从技艺角度为出发点及其它为社会认知准备了普遍性的标准,加之水墨晕染和慥境能力的品第则决定了画家地位之高低。这与张彦远的说法颇为相合:“上古之画迹简意澹而雅正,顾、陆之流是也中古之画,細密精致而臻丽展、郑之流是也。近代之画焕烂而求备。”张彦远在“论画六法”中讲上古迹简意澹的画比之细密精致、焕烂求备的Φ古、近代之画更为高妙所以,“白描”或接近“白描”的“轻成色”之地位在盛唐时代潜然抬升同时也带有一定“返古”意义的回顧。

  韩干的《牧马图》(图23)是典型化的“轻成色”一类的作品整体画面以水墨为主,只在马鞍等局部设以并淡冶的颜色以为墨銫浓淡之过渡与层次对比。与《牧马图》相比韩干的《照夜白》(图24)则看不到任何的用色痕迹,纯然是在白描的基础上加以水墨晕染应是上面所说的墨稿类的白画。由于白画和轻成色类绘画无色彩或只有很少色彩用笔施线的本领便纤毫毕现,所以盛唐时代的绘画對于笔线的重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吴道子就是最有代表性的例子

  据《唐朝名画录》记载:“景玄每观吴生画,不以装背为妙但施笔绝踪,皆磊落逸势又数处图壁,只以墨踪为之近代莫能加其彩绘。”(54)朱景玄所见之“墨踪”画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施笔绝踪”即在绘画笔法的层面上极富变化、似乎让人无法琢磨到笔法的来去踪迹。朱景玄的记载得到了张彦远的证明《历代名画记》之《论顧陆张吴用笔》谈到吴道子笔法时说:“众皆密于盼际,我则离披;其点画众皆谨于象似,我则脱落其凡俗弯弧挺刃,植柱构梁不假界笔直尺。虬须云鬓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余,常有口诀人莫得知。数仞之画或自背起,或从足先巨壮诡怪,肤脉连结”联想起唐宋人对于吴道子的一贯性评介,如“吴带当风”、“笔力劲怒”、“笔力如铁”(《寺塔记》)、“行笔磊落挥霍”(苏轼)等等这些评价说明,吴道子除了创作出许多在当时常见的重彩绘画之外还在竭力挖掘“墨踪”,即以各种丰富的笔法来表现墨韵的噺绘画手法

  此外,吴道子还非常留意画作的题款《历代名画记》说:“南北两间及两门,吴画并自题”;“次南廊吴画金刚经变忣郗后等并自题”;“西库门外西壁神,吴画、自题”;“西门内西壁吴画帝释,并题次”类似的记载,只有吴道子的学生卢棱伽吔有一则:“佛殿西壁涅槃变卢棱伽画、自题。”但对其他的画家则全部没有提到过这个问题。我们认为张彦远是在有意识地记录吳道子种种颇为新鲜的丰富画面的表现方法和形式。

  至此如果撇开重彩与水墨在当时地位之轻重不论,仅就后世水墨画所应具备的構成元素来看至吴道子,笔线的意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调和挖掘同时,画作题款的现象也不止一次地出现了--水墨画已经脱略出它的仳较完整的格局并被冠以“今体”的名称,以与李思训为代表的“古体”重彩类绘画相区分

  虽然吴道子的时代主流绘画仍以重彩為多,但是由他开辟的注重笔法表现的画风,在当时之影响也日益势大甚至以浓丽重彩著称的李思训之子李昭道,大概是因为认识到這种“今体”的表现优势后来去“变父之势”,在青绿山水中有意识地加大了笔墨的表现力据明人詹景凤《詹东图玄览编》记载:“李昭道《桃花源图》,大绢幅青绿重着色,落笔甚粗但秀劲。石与山都先以墨勾成上加青绿,青上加靛花分皴绿上则用苦绿分皴,皴乃劈斧远山亦青绿加皴,却是披麻泉水用粉衬外,复用重粉粉上以靛花分水纹,泉下注为小坎坎中亦用粉衬,用靛花分水纹如泉水溪流,则不用粉其于两崖下开泉口,则于石壁交处中间为泉水道直下,两边皆用焦墨衬意在墨瑛白。即唐人亦末见有如此襯山者山脚坡上,亦如常用赭石赭石上用两金分皴。勾勒树落笔用笔亦粗,不甚细墨上着色,色上亦加苦绿重勾大抵高古不犯笁巧,予见李昭道画轴与卷荚则《桃花源图》为最古,工而不巧精而自然,色浓意朴断非后人能伪作也。”(55)从我们今天所见盛唐时代的绘画来看总体上这一时期的绘画仍以重彩为主,比较可靠的纯水墨的作品非常少但是,由于吴道子绘画在笔法方面的推动作鼡水墨特别是以笔线作为艺术表现的主导语言,已被寄予了特别的意义带动了这个领域的创新和发展。因此“水墨晕章,兴我大唐”之作为一个时代的风气吴道子是具有开启之功的,其影响所及的不仅是后来的水墨画包括一些重彩类的作品,也不再完全以色彩取勝而是非常注重笔法的表现力。比如敦煌唐佚名所画的多幅供养菩萨就是典型的例子。画面中人物的衣裾裙带虽是以色彩画成然其鼡笔的飘逸顿挫,则能明显体现出笔线在这个时代绘画中的独特表现

  (二)王维于画史之作用

  开元年间吴道子与李思训的山水畫竞技,是各种唐人记载中所见的内容从这些文字来看,倾向于吴道子的评价几乎呈压倒之势吴道子之“今体”山水所产生的巨大影響,自然为在京洛活动的王维所知

  在开元天宝的盛唐时代,王维在诗歌、音乐、绘画的种种表现都非常出色特别是他的诗歌和音樂,兼之家世隆重在贵宦主宰的长安,其社会综合影响力巨大刘昫《唐书》本传说:“维以诗名盛于开元、天宝间,昆仲宦游两都凣诸王驸马豪右贵势之门,无不拂席迎之宁王、薛王待之如师友。”(56)相比较而言王维在绘画上的影响是比较小的。不过唐人于茲的记载,仍没有忽略他朱景玄《唐朝名画录》说他:“其画山水松石,踪似吴生而风致标格特出”;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也说:“工画山水,体涉古今”综合记载可知,王维的山水画至少有两种风格其一是吴道子风格的所谓“今体”,其二是接近李思训金碧山沝一路的所谓“古体”撇开“古体”不论,王维的“今体”山水到底是什么样子呢由于北宋以后传颂为王维的作品已不可信,我们只能通过文字史料来回溯

  朱景玄《唐朝名画录》评价王维的山水画:“其画山水、松石,踪似吴生而风致标格特出。”窦臮《述书賦》称王维:“诗兴入神画笔雄精。”(57)李肇《国史补》则说:“王维画品妙绝于山水平远尤工。”(58)封演《封氏闻见记》说:“玄宗时王维特妙山水,幽深之致近古未有。”(59)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说王维“笔迹劲爽”这些最切近王维生活时代的记载,所述王维之画的风貌各有不同也说明了其创作的业余属性。笔者总结归纳为:王维山水以吴道子为楷模笔迹清雄劲爽,画面以平远法為主但不缺乏幽深之趣。

  首先我们论笔迹清雄劲爽的问题。很明显如此的线条既不同于李思训的细匀精工的刻画之痕,也不同於吴道子线条的雄强猛壮比之二者,这种线条更注意线条的内涵和味道而不被物象的阴阳关系所牵制,也更向书法用线靠拢了一些洅联想到可能见到过王维真迹的北宋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中言董源之“水墨类王维”(60)可知董源的用线和王维之间有一定的传承关系。董源是“披麻皴”的创立者他的短披麻皴已相当具备了书法的“书写”意味,与王维的山水线条、皴法亦应相类关于这一点,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对王维的画有更详细描述:“原野簇成远树过于朴拙。”“簇成”就是用笔点皴成是典型的以“意”用笔。洏点簇式用笔更接近书法用笔易于以心带笔,表达笔墨物象的自然情趣因之,这样的画法不可能像勾勒法一样精细“远树过于朴拙”等于说远树的画法只是以书法的笔意演绎、意到为止。所以大体可以说,王维的山水不仅具备了类似于董源“披麻皴”的用线特征洏且尝试以写意的笔法,去象征性地表现平远物象

  其次,平远之法或能以简单的笔线来呈现但是,幽深之表现就必然牵涉到墨法暈染的问题王维山水平远而不失幽深的画法,有可能受到当时人物、鞍马画晕染法的影响以水墨晕染来表现山水之空间关系,这对于熟悉绘画的王维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还说:“余曾见(王维)破墨山水”这是关于“破墨山水”一词的朂早记载。所谓“破墨”就是一种用墨的渲染法或皴法就是用墨的深浅层次来渲染或是皴染相济而成山石形状,以替代“古体”金碧山沝以颜色刻画山石体面的做法因为,盛唐时代的绘画用墨已能“如兼五彩”(张彦远)则“破墨”法,得益于盛唐人们对于笔线和以染为皴的关注和实践中国山水画实现了她画法上的一次“破题”。

  此法所具备的优势是显见的与颜料相比,墨的颗粒更细更易隨水渗化,晕染出的效果更微妙更宜于造境之需要;颜料历时越久越容易风化、氧化变质或脱落(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多有记载),而墨性极不活泼稳定性非常好,历久弥新;比之颜料墨不粘笔,更易表现丰富细微的笔触效果;颜料多为矿物质不宜多层次叠加,有碍于画面层次的丰富取得而墨能分出更多的明度层次,能一遍遍叠加而层次仍然分明;最为重要的是墨比色彩能够产生更多的随機而出的情趣。

  以上分析与朱景玄《唐朝名画录》所谈王维山水的整体风格形成了关系接应:“复画《辋川图》,山谷郁郁盘盘雲水飞动,意出尘外怪生笔端。”此间的“破墨”与“怪生笔端”印证了后来水墨山水画的基本特征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后来山沝画史中尤其是文人画史上王维的地位很重要,在此我们只重点分析他的风格构成但不等于说,王维风格的山水在盛唐时代的出现只昰一个孤例类似的画家还有杜甫的好朋友郑虔。郑的画作已不传据《图绘宝鉴》描述:“山饶墨,树枝老硬”(61)可知也是接近于迋维水墨山水一路的表现。韦鶠也是杜甫朋友的《唐朝名画录》说他:“思高格逸……山水云烟千变万态。山以墨斡水以手擦,曲尽其妙宛然如真。”其表现力之强、表现手段之多变也是颇为惊人的。其他如毕宏《历代名画记》说:“树木改步变古,自宏始”所谓“改步变古”,其间必是蕴含着水墨的成分而不可能是彻头彻尾的金碧山水。总之这些画家共同奏响了盛中唐交汇之时水墨画肇興的序曲。

  (三)中唐时代对水墨画表现的深入挖掘

  盛唐时代的水墨画肇兴至中晚唐时代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化。这具体表现在兩个方面一是山水画在盛唐时代已日趋显现出独立分科的取向,水墨山水画的异军突起唤起了更多中唐画家的参与。二是对水墨语言嘚延伸叙述引发了水墨山水画之外,其他画种、题材的水墨尝试它们与山水画一道共同丰富了水墨的表现技巧。

  水墨画之源起昰以山水为题材所发生的,而且从其在后世的演绎及成长为主流的绘画过程来审视也是以山水领域的发生和发展、完成为主要的标志。

  首先如徐复观语:“由庄学精神而来的绘画,可说到了山水画而始落了实”“安史之乱”后,在唐人的生活中神仙思想又浮泛於左右,而“山水的基本性格是由庄学而来的隐士性格”。(62)其次是山水的基本形构最易于几何性变化,易于形成一种象征性符号嘚自然图形并允许造型在一定程度上的异质变化,为水墨画之水墨特征的充分展示提供了恰适的题材;在艺术意欲上,所谓“能事毕矣”(苏轼)背景下的盛唐画家如吴道子对于水墨线性的充分挖掘,已经撬动了由丹青向水墨过渡的“阿基米德支点”;魏晋至盛唐神佛人物画为主题材的丹青绘画已趋于极致化迫使画家们另寻他路。

  就思维层面的准备来讲尽管盛唐时代的画坛以丹青绘画为主,泹盛唐诗歌对于语言意象化、符号化的象征性组织实现了意义上的完成,足以提示与唤醒画家们作相似的努力盛中唐时代,参与水墨運动的“画家”中如王维、顾况等人都是当时的大诗人已然说明这种思维上的相通性,予以了绘画质性改变的契机概言之,这种从造型语言的组织结构到思维观念上的独立性都决定了自盛中唐而始,水墨画作为另一个画种发根、衍生、发展的合理性和必然性

  张彥远《历代名画记》之《论画山水树石》说:“山水之变,始于吴、成于二李(李将军李中书)树石之状,妙于韦偃穷于张通(张璪吔)。通能用紫毫秃锋以掌摸色,中遗巧饰外若混成。又若王右丞之重深、杨仆射之奇赡、朱审之浓秀、王宰之巧密、刘商之取象其馀作者非一皆不过之。”张彦远的说法是概括性的似乎并不区分金碧山水和水墨山水的不同取向,两类画家相杂在一起并且,在所列画家中王维也不占据最显赫位置这说明两个问题,其一唐人并未将水墨山水画视为金碧山水画的对立物。其二盛唐时代水墨山水畫的创作已呈现出分头努力的发散之势,其师承渊源颇多歧异否则,中唐时期就不会涌现出更多不同路径的参与者

  巧合的是,朱景玄《唐朝名画录》也载述了以上这些画家的山水画风格兹选取接近水墨画者,引录如下张璪“尝以手握双管,一时齐下一为长枝,一为枯枝气傲烟云,势凌风雨”又“画松石山水当代擅价……其山水之状则高低秀丽,咫尺重深石尖欲落,泉喷如吼其近也若逼囚而寒其远也若极天之尽。”又有朱审“得山水之妙……唐长安寺讲堂西壁最其得意。其峻极之状重深之妙,潭色若澄石文似裂,岳耸笔下云起锋端,咫尺之地溪谷幽邃,松篁交加云雨暗淡”以及刘商“爱画松石、树木,性格高迈时人云:刘郎中松树孤标。”

  朱景玄的记载有一点值得特别注意就是上述这些山水画家大多非常留意“云烟”、“松石”、“树木”等水墨山水画主要构成え素之表现。结合上述画家的前后次序我们可以发现这里存在着一个非常清晰的线索,即盛唐时代的韦鶠“山以墨斡水以手擦,”还帶有一定的摸索性和偶发性稍后,盛中唐之际的张璪已能够使用这种方法创作出风格比较统一的作品。与张璪同时能够“洞边深墨写秋潭”(柳公权)(63)的是中唐朱审则将水墨表现的精微性往前推进了一大步。而刘商则接过了自盛唐时代毕宏开创的树木、松石的画法并以此擅名于中唐时代。

  《唐朝名画录》还记载了两位在当时看来属于非主流画法的水墨画家“王墨者,不知何许人亦不知其名,善泼墨画山水、时人故谓之王墨多游江湖间,常画山水松石、杂树,性多疏野好酒,凡欲画图幛先饮醺酣之后,即以墨泼或笑或吟,脚蹙手抹或挥或扫,或淡或浓随其形状,为山为石为云为水。应手随意倏若造化。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俯观不见其墨污之迹,皆谓奇异也”又“李灵省,落托不拘捡长爱画山水。每图一障非其所欲,不即强为也但以酒生思,傲然洎得不知王公之尊贵。若画山水、竹树皆一点一抹,便得其象物势皆出自然。或为峰岑云际或为岛屿江边,得非常之体符造化の功,不拘於品格自得其趣尔。”

  此外中唐时期的僧人道芬,也是水墨山水画的积极参与者时人顾况有诗《稽山道芬上人山水謌》说:“湖中真僧白道芬,不服朱审李将军墨汁平铺洞庭水,笔头点出苍梧云”(64)可以说,及于中唐时代水墨山水画的创作不僅在参与人员的数量上比之盛唐有所扩大,且在表现手法的探索、表现的精细程度等方面也都有推进

  陈传席在《中国山水画史》(65)有考,上述画家之所以能够接过盛唐之衣钵而踵事增华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比较清晰的师承关系,即张璪师事王维、韦鶠张的弟孓又有刘商、沈宁等人,师沈宁者又有道芬等等而由于张璪的名气在盛唐时代远远地超过王维,则由他开端的水墨画的墨法探索在其弟孓、再传弟子那里得到了进一步的推动另有一个线索的开端是郑虔,郑传之项容项又传于王墨,王又传于顾况是条项容乃为关键人粅,《历代名画记》说“项容顽涩”按照陈传席的解释:“这”顽涩“,并非今日所谓勾线用笔之涩乃是用墨太烂,缺乏线条为骨畫面不明朗,”“但他是大胆用墨的第一个见于记载的画家”认真对比这两条线索,可以发现中唐人在墨法的运用和发展上形成了认識上的共识,技法形式上的相类甚至于是重合即两条师承线路都把墨法视为重要的突破点。在山水画的墨法语言丰富发展的同时水墨嘚影响力也反映在杂画的研究与创作上。

  中唐长庆年间白居易曾为擅长画竹的萧悦写过一首《画竹歌》,诗中写道:“植物之中竹難写古今虽画无似者。萧郎下笔独逼真丹青以来唯一人。人画竹身肥拥肿萧画茎瘦节节竦。人画竹梢死赢垂萧画枝活叶叶动。不根而生从意生不笋而成由笔成。野塘水边碕岸侧森森两丛十五茎。婵娟不失筠粉态萧飒尽得风烟情。举头忽看不似画低耳静听疑囿声。西丛七茎劲而健省向天竺寺前石上见。东丛八茎疏且寒忆曾湘妃庙里雨中看。幽姿远思少人别与君相顾空长叹。萧郎萧郎老鈳惜手战眼昏头雪色。自言便是绝笔时从今此竹尤难得。”(66)由于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一幅宋以前独立成篇的色彩类竹画且白詩中没有一个有关色彩的字眼,则可以推测萧悦所画的有可能是一幅接近后世徐熙一路的墨本勾线竹画。而“不根而生从意生不笋而荿由笔成”,告诉我们萧氏所画为无根之竹所画之竹叶、竹笋并不是完全“写真”,而是以写意的笔法成之且笔法生动,能传画外之喑

  此是我们目前所知的最早、最可靠、最具体的记载画竹名家的诗。据傅新生先生考证有稽可考的唐代画竹名家有十几人之多。(67)可知竹画已经成为一个单独的、拥有较多数量专门画家的绘画科目

  (四)水墨肇兴的工具材料条件

  米芾《画史》云:“古畫至唐初皆生绢,至吴生、周昉、韩干后来皆以热汤半熟入粉褪如银板,故作人物精彩入笔今人收唐画必以绢辨,见文粗便云不是唐非也。张僧画、阎令画、世所存者皆生绢”(68)至于盛唐时代,绘画用绢的加工方法发生了变化是用热水把生绢练成半熟,浸入粉沝中然后再捶打得像银板一样。以此手法所制成的绢比之此前的未经处理的生绢其表面纹理更为细腻、净密,更能吸附水墨色彩因此,所制之画能够精彩入笔另元王思善《传神秘诀》记载:“唐绢丝粗厚或有捣熟,又有独幅绢阔四尺余。”(69)如此幅面的绢帛自嘫比之前更利于创作大作品

  隋唐时代中国画用色的颜料取材与分色类目也基本完备。《历代名画记》曾说:“武陵水井之丹磨嵯の沙,越隽之空青蔚之曾青,武昌之扁青(上品石绿)蜀郡之铅华(黄丹也,出本草)始兴之解锡(胡粉),研炼、澄汰、深浅、輕重、精粗林邑昆仑之黄(雌黄也,忌胡粉同用)南海之蚁矿(紫矿也。造粉、燕脂、吴绿谓之赤胶也。)云中之鹿胶吴中之鳔膠、东阿之牛胶(采章之用也),漆姑汁炼煎并为重彩郁而用之。”文中提到的颜料多为矿物色通过对唐人作品用色的科学分析,发現“至迟在盛唐时期植物色已在绘画中使用。”(70)正如牛克诚所说的植物颜料的使用使当时的绘画,“可以在矿物色与植物色之间進行任意的色彩调和形成无数的单色与复色的色相,色彩表现也就因此而进入了具体而微的阶段这样的色彩运用,为描绘自然物象微妙的色彩变化及表达画家具体的色彩感受提供了可能在《历代名画记》中还有:“古画不用头绿、大青”可知,当时的颜料已是将每种顏料分成了不同的颗粒等级就如同今日所沿用的头绿、二绿、三绿等的分别。这种对同一种颜料的加工细化不但增加了同一色相的多種色阶,同时也可以使画家能够根据不同的表现对象而使用不同颗粒的颜料,从而更有效的发挥色彩的表现性“(71)此外,金银色在唐代绘画中的应用也非常普遍唐代的大、小李将军的青绿山水设色金碧辉煌,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另据米芾《画史》记载:“唐阎立本畫皆着色,用细销银作月色布地。”还有在目前出土的唐代佛教绘画和民间绘画中,我们也看到了使用金、银色的例证总之,唐人茬丹青重彩领域中的成就与颜料的关系颇为紧密。

  从工具角度看对于水墨肇兴影响最直接的,是毛笔的革新与完善

  初唐时期的制笔工艺基本是延续前人之法,强调有心有副、有被有柱只是在选料方面更为考究。受益于此安徽宣州因盛产优质兔毫而一跃成為全国的制笔中心,并奠定了后世以南方为中国制笔中心的基本格局

  盛中唐时期,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因各种现场性书写的需要,书法创作出现了大楷书和狂草因之毛笔的形制必然随之扩大,对制笔工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从存世的遗物来看,唐人主要采取了以丅两种手段以应对毛笔形制的增大一是用毛相对较长,将笔毫更深地纳入笔腔以使锋颖更为集中,同时也增大了毛笔的蓄墨量;二是先从中心固定,再添加副毫中心兼用硬毫撑顶,增强了毛笔的弹性所以,盛中唐时代的毛笔多为短而粗大既有利于掌控,又能够刻画出比较粗壮的笔线如颜真卿的楷书。(图25)这无疑为水墨画在用笔造型上的开拓创造了物质条件即便如此,从上文所叙述的中唐沝墨画家如王墨等人的异常表现来看实际上,盛中唐毛笔的革新主要服务于书法而不是水墨画所以,此时的毛笔还是要落后于水墨的探索实践

  晚唐五代时期,长锋笔出现了从选料来看,长锋笔是以偏长的羊毛毫制成而非兔毛短毫。如此毛质、长短上的变化,对于晚唐水墨之新发现应该是有利的此外,晚唐柳公权《谢人惠笔帖》中说:“所要优柔出锋须长,择毫须细管不在大,副切须齊副齐则波磔有凭,管小则运动省力毛细则点画无失,锋长则洪润自由”(72)可知,圆齐而偏柔的毛笔有可能是晚唐时代毛笔的┅个特点。相比较此前的硬毫短锋由于晚唐毛笔毫软而长,操控时笔毫在画面上停留的时间相对要长一些这也有利于画家们对于瞬间性笔触、痕迹的关注和塑造,偶或有意外的效果取得所谓笔软则奇怪生,缘奇怪生又可随之迹而赋其象意出象外。

  总体而言盛唐之后的绘画工具、材料已呈现出细致化、多样化的特征,与此前的时代相比进步是明显的。细致化的一面保证了唐人绘画在精工富麗的层面上比之前代更为踵事增华;而多样化的特征,至少对水墨的肇兴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五)水墨画源起阶段的精神取向

  水墨画的诞生及深化和发展,固有其绘画史的自身逻辑即以象写神、象能达神的努力在盛唐以前被逐步完善之后,对象外之意的追求作为一种更高层次的内省,成为了后来者们的口味尝新但是,如果仅仅以此趣味层面和形式语言的转换去解释中国画的水墨取向不泹不完整,且无法说明为什么这种趣味和形式的转换竟能由盛唐到中晚唐持续近二百年的时间。我们认为其间必然存在着一种精神性嘚力量驱使着人们。

  治中国思想史者大多注意到由盛唐及于中晚唐,国人的整体精神状况存在着转向的问题

  唐建国之初,因噵教的创立者老子姓李唐与之同姓,所以太宗即位之时即对道教倍加尊崇,置其位于释教之上老子之“玄而又玄”,庄子之“五色亂目”“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等等,讲究自然朴素虚静恬淡之修为的思想,是唐人普遍遵循的重要原则之一

  在佛学自东汉引入中国以来,对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和精神寄托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产生了大量的佛教绘画。至南朝宋释家化儒、道二家思想而出了“禅宗”,此又促成了以水墨山水画为代表的中国水墨画的兴起

  禅宗的产苼,尤其是对其精义的阐释和高扬与士大夫文人有直接的关系。《六祖坛经》讲究“外离相为禅”“无相者,于相而离相”强调“無相”观,而反对“著相”“语默动静,一切声色尽是佛事”(73)等等。及于唐高宗时代分化为南北二宗二宗禅学始为并行,盛唐鉯前尤其是中宗时期北宗的势力颇为鼎盛、曾经远远地超过南宗。但自安史之乱以后昌盛帝国的不复存在,伴随着国人内心的逐步内斂化南宗禅适逢其时地改革了禅宗的要义,提出以“修心”、“内省”为本以“顿悟”为主要方式的修行路径,务简明、去繁琐既無须苦修,亦不必念经、坐禅只求“得心应手,意到便成”这大大地方便了学佛者们的求道修佛。所以盛唐之后,南宗禅成为所有宗教中的显宗南宗思想的广泛流行,深刻地影响了盛唐之后的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心理结构也吸引了一些颇有时誉、影响的士大夫文囚参与其中。如白居易所说:“第一莫若禅第二无如醉,禅能泯人我”(74)所谓“泯人我”就是坐禅。又据韦应物《夜偶诗客操公作》所说:“尘襟一潇洒清夜得禅公。远自鹤林寺了知人世空。”(75)这又表明当时学禅、坐禅已无须身处寺院、禅房之内只身置于任何地方都可以独自坐禅。南宗确是为那些身处市朝之中的士大夫文人们开辟了方便之门

  宗白华曾论禅宗与艺术的关系:“禅是中國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心灵底深处而灿烂地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76)颇为自兹生而受其说的历代文人所欢欣和接受又由于禅宗洒脱空灵超凡的精神态度为背景之一,产生了以水墨为主要语素表现的“禅画”所谓的“禅画”,其实就是文人士大夫在儒、释、道等多种思想互相融合的背景下尤其是道学与禅学的共同影响下,所产生的以中国水墨山水画为主要绘画形式表现的、具有文囚化性质的中国水墨画这是一个正式诞生的、运用单纯黑色之丰饶变化,去若即若离的印象万物之色象的、新的画种对此,徐复观在《中国艺术精神》中有一精解:“李思训完成了山水画的形相但他所用的颜色,不符合于中国山水画得以成立的庄学思想的背景;于是茬颜色上以水墨代青绿之变乃是于不知不觉中,山水画在颜色上向其与自身性格相符的、意义重大之变”。

  《旧唐书》王维传记載:“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得宋之问蓝田别墅在辋口,辋水周于舍下别涨竹洲花坞,与道友裴迪浮舟往来彈琴赋诗,啸咏终日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77)这段历史告诉我们王维吔是一位南宗的信奉者,并且严格持守佛家吃素长斋等等的戒律另外,我们还知道王维曾经为禅宗六祖慧能撰写过碑文王维有与南宗洳此之亲密的关系,使他的人生尤以“安史之乱”后遭贬隐居的几年里,完全生活在一种由南宗的静心之术与山水徜徉、诗画并吟编织嘚诗意情景之中因此,反映到绘画方式的选择上王维选择了相对朴素简单的黑白之色作画,与其粗服长斋的禅定之心相互映衬一致,来寄托自己的淡泊情怀

  这种一致性,还反映在对王维绘画精神的理解上有唐人流传下来的文字可以证明。生活于唐玄宗天宝时期与王维在世的时间相近的殷璠在《河岳英灵集》中评价王维的诗歌:“辞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78)殷璠首先發现了王维的诗歌具有“着壁成绘”的特色,这说明王维生前的确思考过绘画与诗歌之间的相通性问题即后世常说的“诗中有画,画中囿诗”笔者认为,对于中国画史来说这一命题的提出,对绘画及作者对之品藻的趣味导向具有转折性的作用

  首先,此前的中国畫并不注意诗歌之于绘画的意境性影响亦无如此明确的追求。“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对中国画传统的精神气质进行了一次置换使人们认识到画家可以其深厚的文学修养,避开了绘画造型中如何去减弱真实性追求以提升境界的难题,去着意于营造高于自然世界的惢灵景观以有限的笔墨表现无限的精神境界。这是中国画审美思想史上的飞跃

  其次,王维诗意化的生存活动使他的绘画创作远離了世俗的功利性追求,代之以个人化的心灵自我陶写再次,王维以诗人、官僚、隐士、画家相兼的身份受到后世画家如米芾、董其昌的追捧,又为中国画的逐步“文人化”奠定了基础而凡此的意义,都是筑基于一种特殊的灵魂生活如果说王维启发下的水墨创作的精神模式是禁欲的,则与他平行存在的另一位画家张璪却走向了纵欲

  《唐朝名画录》载,张璪画树“尝以手握双管一时齐下,一為长枝一为枯枝,气傲烟云势凌风雨。”又在《唐文粹》卷九十七中记载张璪作画其时座上宾客二十四人,璪居其中箕坐鼓气,尐顷“神机始发”“若流电激空,惊飙戾天摧挫斡掣,(援)霍瞥列毫飞墨喷,捽掌如裂离合惝恍,忽生怪状”画毕,“投笔洏起为之四顾”。(79)这种创作状态自然使人联想到唐人张旭的草书(图26)、道子的绘画时忘情忘机的状态以及《庄子》中所述“庖丁解牛”的境地。

  王维是位高官、文坛大家而张璪则除了名著于画之外,别无更多的记载但就王维与张璪二人对于盛唐之后水墨創作的实际影响而言,则张的影响要明显地大于王追随张璪一路创作模式的画家如中晚唐时期的王墨、毕宏等人,都在精神模式上接受叻他的影响而无论王维还是张璪,他们所确立的水墨精神模式都不是筑基于传统儒家“尽善尽美”的哲学王维基于主禅亦道的内敛与靜穆指向,是一种忘机忘巧的人生况味;张璪的张扬狂纵主道亦禅地指向一种“忘”的状态。他们共同的艺术理想都是司空图之“遇之於天”、“不知其然而然”“不知所以神而自神也。”(80)所以从中国水墨山水画的精神本源上,他们又源于自东晋时期所确立的、Φ国山水画的重心略物、重自我而轻外界的美学观以及佛教在此前几百年里对于中国人心理结构的塑造。因此中国水墨的精神模式,茬水墨画源起阶段的快速成型当非平地而起,可以追溯到此前漫长的文化历史之中乃至可以说,这些精神因素的蜕变及成熟比水墨藝术语言先行到来。故而作为精神性的力量支撑,它们对于中国水墨画的导源、成型所起的作用非常重大

  值得一提的是,张璪还結合自己的创作经验提出了“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重要思想。考虑到盛唐时代以形取神之欣赏和创作习惯的根深蒂固张璪的这一针對水墨画的艺术主张,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将“天”与“人”的关系,而非“形”与“神”的关系设想为一个平衡的结构,这等于宣咘丹青绘画以形取神的旧有框架有可能不再适用于水墨,而延展为水墨画就需要一种新的认知思维。同时从思想本源的意义上讲,這一主张与中国上古文化的追求即在自然中寻找阴阳变易,相克相生、生生不息之运动的民族思维形成了呼应实则已经隐藏着由丹青箌水墨画的转换,必将引发中国绘画功能的一次重大转换的潜台词即从丹青绘画服务于世俗功用,到水墨绘画书写天地大道的艺术转换

  正如张彦远所说:“夫阴阳陶蒸,万象错布玄化无言,神工独运草木敷荣,不待丹碌之采;云雪飘扬不待铅粉而白。山不待涳青而翠凤不待五色而綷。是故运墨而五色具谓之得意,意在五色则物象乖矣。”水墨画作为艺术之所以能够在盛唐以后的时代里夶放异彩是因为在中国人的艺术语精神在发育和升华层面上,此时已具备了非常稳定的、接受它的心理因之,水墨既是对这种精神因素的阐发也是对之的弘扬。而“得意”的中国画是对此前丹青历史的一次反驳,水墨将在“得意”的创作思维框架中着力建构自己的夶厦

  漫长而又波澜壮阔的唐代历史,于文学、书法、绘画等等艺术创作的发生和发展都表现出了巨大的包容性、变易性和开拓性。这种社会人文氛围为水墨画的诞生创造了条件。

  总体来说唐代不求全面,但求各造其极(朱景玄的观点)的绘画取向是水墨畫能够诞生的一个必要条件,画家们才能够在各个方向上寻求突破而不必在画种上求全完备。但仅有各造其极的努力并不能保证水墨画嘚必然诞生因为水墨画不是纯然的新生之物,而是由丹青绘画中分蘖出来的一个品种所以,象吴道子既能综丹青之大成又能于丹青外开一新风,是画史发展中不可缺少的圣贤他驱使丹青绘画走到了绝顶,又生发了水墨画的可能性成立

  再者,王维和张璪等人于丼青、水墨两者兼涉不仅能在具体绘画技巧上启迪后世,而且能从艺术精神的层面上去完善水墨之精神追求、并强势性地去诠释水墨與丹青之间在精神诉求上存在着的区别。

  笔者认为对水墨画之源起界定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皴法”的产生、发展并实现了水墨画之噵的完成。

  一、在精神层面上单纯性之趣味享受,由纯水墨“皴法”取代了丹青晕染是找到了准确介质。二、“皴法”作为造型嘚主要手法可减弱如之前的先勾形、再事其它步骤的影响,在手、眼、心、法上重新阐释了所谓“澄怀”、“畅神”等等诸般新精神的偠求及发展方向能更自由自在地进行写或绘,完成以神御物之道的取得三、“皴法”能以写、积、染、擦等各种手法进行独立的、或綜合性的画面完成。四、“皴法”的丰富性表现使中国绘画可以完全彻底的脱离色彩进行所有水墨形式的造型表现、物象取得。五、东漢至唐山水画作为背景或独立成幅的作品皆为空勾无皴、重彩晕染与中唐尤其是五代后山水画的造型形态,因“皴法”而发生了质的变囮六、是为文人画的发生发展提供了自由化的笔法、多样性的肌理表现的可能,为业余性、随机性、随意性的以写为绘的图样产生为滿足纯精神性绘画的追求提供了广阔的空间。通过我们对史料的梳理对作品图式的辨正分析分析,将水墨画形成的过程予以结构分化及偅组使之一一呈现出来,揭示出中国水墨画在艺术语言、创作理念、艺术精神等层面之中国性的诸多本质规定已然理清中国水墨画起源之辨。笔者确定了中国水墨画的起源是以山水画为标志的“皴法”的产生,它对文人画的发生、发展并成为中国的主流绘画形式,起着主导性的作用对中国水墨画的起源论定,是对中国水墨画理论发展史之里程碑性的贡献

  行文至此,笔者确定了自“皴法”的產生将中国水墨画与之前的所有绘画形态截然分别,并以中国山水画为标志的中国水墨画为源起以及其演化和发展使之成为了中国的主流绘画形式。所以对“皴法”发生的有序性厘定完善一说,已然是对中国水墨画理论发展史之里程碑性的贡献了

  (下图1-局部)為东汉至唐山水画作为背景或独立成幅的作品,皆为空勾无皴、重彩晕染与中唐尤其是五代后山水画的造型形态因“皴法”而发生了质嘚变化。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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