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纯文学]小说《中发白》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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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发表日期:2011-4-1 11:39:00 目
***照老板识局长 1
交公粮两结巴斗嘴 7
打狂闹世富吃妇乳 11
索借款鄢老师托友 14
对山歌王世美援手 19
下饭馆喝酒中小奖 26
帮推磨石匠戴绿帽 33
进舞厅乐竹逮老公 40
狂过火小鸡罩受辱 44
包办婚鲜花插牛屎 49
求幸福孟来英私奔 54
搓麻将牌桌现*** 57
泄愤怒来英遭毒手 62
抗洪灾钱二险献身 65
推新种曹助理盗情 70
捐灾款书记斥伪钞 76
盼出息幼小立大志 80
抱不平少年代申冤 85
薅包谷秀秀失童贞 90
做人流煮吃避孕套 95
二十一
调工作部长淫乐竹 98
二十二
寻依靠书记诱主任 106
二十三
搞突袭小队遭伏击 113
二十四
逃计生超生妇坠岩 117
二十五
赌输牌火机当现金 121
二十六
念亲情助理佑钱二 129
二十七
喜醉酒新郎卧猪圈 134
二十八
买棺材借款虚托词 143
二十九
获信息宾馆急证疑 148
竞上岗钱维尚茫然 157
老板识局长
钱二坐在牌桌上,嘴里叼着烟,烟灰足有一寸长也顾不上抖。抬起手去摸牌,手机响了,他赶忙伸出左手,张开五指,罩住牌并缓缓地往下按,用眼神示意牌友轻声点。
掏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小声地自言自语:“单位来的”。两扇嘴唇一翕动,烟灰便掉了下来。他掸了掸散落在大腿上的烟灰,打开***:“啥事?政府通知开会?我在乡下,叫办公室去听一下精神,回来跟我汇报!”啪,关了手机:“该谁出牌?”牌友说:“该你了。”他拿起一张牌刚要打出去,突然手在空中停住:“我可摸过牌了?”无人应声,他便数自己墩子里的牌。“嗬,这个***,害我差点成了相公!”边说边伸手摸了张牌,打出一张:“红中、拿去用!”上家将牌一摊:“对不起,钱局长,我和了,满贯!”“啥?”钱二不情愿地看了一下上家摊开的牌:“叫红中。你妈日。”
绍扬人嘴不大干净,言语中常会带点渣渣,但也懂得让人,敬人,骂人都不说“日你妈”,而是把主动权留给别人,说“你妈日”。
他站起身:“这个***,害老子丢掉一撮撮银子!报点点,我的三点。”钱二一边数码码给赢家,一边自语:“哎,这一牌又挨九毫,手气硬背了,一大圈,就掉了三块几!”。
近年来绍扬城大街小巷一下子冒出许多茶馆、茶室。说是茶室其实是棋牌室。消费者进入茶室,服务员泡上一杯茶,端来一盘瓜子:“打扑克还是麻将?”钱二有事无事总喜欢朝这些地方钻。
绍扬人打麻将哪怕是一家子内拱,也得多少放上几颗子,这还有个说法,叫“过注”,否则大家就觉得不提劲。坐上牌桌不分尊卑长幼,输的得掏,赢的嘛自然也就会毫不客气地收起“码码”。
绍扬人说的“码码”是用扑克顶替的,一张扑克一点。一点抵一角至十元百元不等。坐上桌大家商讨,商讨定了就开牌。
绍扬人又怪怪的把元叫分,十元叫毫、百元叫块,千元叫串、吊,万元叫砣……。
绍扬人还可以五人、六人打一桌麻将。五人打叫五抽心,六人打叫对起。五人打牌时,总有一人在旁休息,四人打完一小圈,休息的人再按东南西北顺序依次轮换,六人打时,又总有两人休息,打完一圈,按东西、南北顺序依次轮换。
今天,钱二他们是五抽心,打的是五分一点的“小麻将”,刚好又轮到他起来休息了,跟牌友结算完“码码”,走出茶室,朝百多米外一家时装门市快步走去。
时装门市老板姓伍,叫伍之明,给门市取了个同名谐音而又多少带点广告色彩的店名《知名时装》。伍老板两年前见人做服装生意赚钱,也想开个时装门市碰碰运气。写了申请,到工商局领了表填。表要经分管的副局长签字后才可领取营业执照。伍老板拿着填好的表去副局长办公室,这位副局长就是钱二。
钱二嘴里叼着烟正在打***,看也不看来人一眼,伍老板拿着表站在一旁等着。
“哎,你在整啥?上班?哪个没有上班?你有好多事?莫烦了,莫烦了!快点过来!我跟余龙通过***了,他马上就过来,你还不快点!”钱二也不等对方答应与否,踩着“快点”二字的节奏,就把***挂了。
伍老板紧走上前:“同志”,未送表倒是先掏出一支“云烟”递上。钱二乜斜着眼,从眼镜片后边看了一眼递过来的烟,也不伸手去接。“同志,请你家签个字。”伍老板把烟放在钱二的办公桌面上,声音柔柔的、细细的,将表递到钱二面前。绍扬人尊呼别人“您”用的是“你家”。这个“家”不发“家”音而是读“皆”。“等一下!你没有看见我在打***?”伍老板只好乖乖地后退两步,又直直地立在哪里。
钱二仍是不看来人一眼,又开始拨打***:“彪彪,快点过来!哪点?我办公室嘛!莫罗嗦,就差你一个人了。哪几个?还不是我们这几个老搭子嘛。是了,是了,就是你事多,别人都无事?要忙里偷闲嘛,列宁同志说,不懂得休息就不懂得工作。不是我教你马列主义,我没这个水平,教不下你来。你有没有听说过现在民间评判小康生活的标准是什么?没听说过。好,我告诉你‘白天喝酒打麻将,晚上跳舞把歌唱。’啥子?***员?注意形象?‘***员’这件皮夹克你出几文我卖给你了。哈、哈、哈……。”伍老板见钱二一个劲儿地在***里神吹,怕是三五分钟讲不完,便打量起钱二的办公室来。
办公室不算太大,约20多个平米、呈长方形。主人将他分成两个区域。刚一进门的区域中间摆了张方桌,周围设了几个沙发,沙发间有两个茶几,茶几上一个烟灰缸,几副扑克,看来这是主人的会客区域;会客区域的旁边是一张很气派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钱二坐在一张转轮高靠背皮沙发上,边讲***,边转悠。他身后靠墙是一个文件柜,柜里摆着几本书还是文件伍老板看不明。倒是柜子里一个能装10来公斤液体的大口玻璃瓶伍老板看得清清楚楚,里边装了半瓶药酒。大枣、枸杞伍老板认得,还有些啥药伍老板就叫不上名来了。酒瓶旁边还有一摞饭碗。
“你要整啥?下午来,要下班了!”这个声音把伍老板的眼球一下子扯了盯在钱副局长的脸上。
坐在“老板”沙发上的钱副局长,一张用字型的脸微微有点黑,仔细看脸上稀疏有几颗麻子,不大不小的眼睛上架着一副宽边近视眼镜。看人时,镜片后面的眼睛往上翻,眼球下半部分的白眼仁十分显眼,与微黑的脸色极不相称地搭配在一个平面上。
还不等伍老板答腔,钱二接着说:“十一点了,要下班整饭吃了,你下午再来。”本来就微黑的脸,加上一副丧像,显得就更黑了。
伍老板微弯着腰,堆了一脸谦恭的笑,凑过身子去,赶忙将云烟又掏出一支递过去:“局长,整啥饭,怪麻烦的。今天,为我的事耽误了局长的吃饭时间,我请局长吃工作餐嘛。”“不光我一个人,还有媳妇,娃娃,不回去不行。”“打个***请她们一起过来,或者我们开车去接上她们在哪家馆子随便整点?”
钱二斜瞟了一眼伍老板,黑丧的脸换了一副严肃,接过“申请表”认认真真看起来:“你开时装门市?”“嗯。哎、钱局长”伍老板称呼钱二的职务时,不知是不晓得钱二是副局长,还是觉得称呼“局长”顺口些。“钱局长你说,在哪家馆子好一些。赶忙打个***给你爱人,叫她领着娃娃一起来。”
钱二左手拿着伍老板呈报的申请表,右手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食指和中指把“云烟”从嘴上夹开:“伍老板,开个服装门市伍千元够啦?”“嗳,五万都不够。”伍老板小心地应答:“赶忙打***给你爱人,免得她在家里做饭。”钱二把表往办公桌上一搁:“还早,才十一点过,姑娘要十二点才放学。噢,五万元都不够,那么,表上‘营业资金’这一栏,咋才填五千呢?经营资金不够,审核就不过关,我是不敢签这个字的哟”。伍老板一听这话,脸上又是一堆笑,弯腰、双手将云烟又递上一支:“哎,钱局长,麻烦你家关照一下。这五千元不是所有的本钱,是垫本之外的周转金。哎,钱局长,不早了走走走,吃了饭又来办。”钱二问:“几点了?”
“几点了,几点了,问几点了整啥?”门外进来两人,嚷麻麻地喊:“打***催我们来,桌子不摆好,茶也不泡起,牌呢?牌呢?”边说,边将沙发往方桌边拖,其中一人抬头问钱二:“孙涛呢?”“这个猪儿子,还是最先接到***的。余龙,先坐一下,等我再打个***”拨通***:“喂,到哪里了?男子汉咋象个婆娘家磨磨蹭蹭的!”伍老板又赶紧为刚来的两位递上烟。
钱二打完***,站起身对刚来的两位说:“本来我约你们就该我请客,打个***叫对门小馆子炒两个菜送过来就行了,但是伍老板实在仁义,今天,硬要请我们吃饭。孙涛已到局门口了,走,我们一齐到楼下迎他。”钱二的两个牌友一个望着一个笑,一个喳了腔:“你请客?莫说给病人冲喜了。铁公鸡还会掉点锈,你是个玻璃公鸡呀!”站起身,对他拱拱手:“佩服、佩服!”另一人接过话茬:“今天他又找着垫家了。”钱二装作没有听见。
伍老板忙闪到门边:“各位,请、请。”突然,楼梯口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走,走哪里?不打牌啦?”钱二眼睛在镜片后一翻:“磨到现在才来还打牌?先吃饭!走‘口福’饭庄去,他家的红烧鸡焖洋芋还好吃。”边说边从办公桌上抓起伍老板的申请表随手折叠装在衣兜里,然后把办公室门带过来关上。孙涛边转身走边说:“‘口福’饭庄?口味太一般,就是在你们家楼下嘛。”伍老板说:“好好,将就局长夫人和千金容易找。”
下得楼来,大家坐进伍老板的微型车向饭庄开去。钱二掏出***:“喂,带着姑娘来‘口福’饭庄”。点完菜,伍老板侧身问:“钱局长喝点什么酒?”“随便”。伍老板说:“我不会喝酒,叫来怕不好喝。还是钱局长说喝什么”。钱二斜着眼,往服务台酒柜上看,指着土***的一种陶罐瓶装酒,“就拿那个土气点的来,包装精美的贵了,要高度的。”此时,钱夫人领着小孩走进餐馆,伍老板起身一边让座一边问:“她们喝点什么?”“拿两个珍珠果来!”
菜上齐,酒斟上,钱二发话了:“今天,伍老板请客,我们也就不客气了,随意吃。”也不待众人回应他举起筷子自顾自地夹了一筷菜送到嘴里。伍老板满脸堆笑,“随意吃,随意吃。”端起茶杯:“谢谢各位赏光。我不会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敬大家一杯。”余龙等人端着酒杯站起来,钱二伸出手往下按:“哎、坐下,坐下,酒量不大点还站起来?大家都坐着喝”。孙涛落座:“哎,钱局长!都是自家弟兄你还要捡便宜?”余龙等人听孙涛这一问,顿觉钱二话中有话,就说:“不要搞鬼,啥子意思?”钱二大大地喝了一口,笑道:“这有个典故,不说也罢”。余龙说:“不行,一定要说。是不是?彪彪,我们不能不明不白地吃亏!”孙涛帮腔:“是嘛,都是弟兄,要占便宜,你也好不在哪里”。
钱二拈一筷子菜送到嘴里,边嚼边说:“好、好、好!我说。故事发生在对越南自卫还击战时期,我军一个年轻战士被越军的炮弹片击伤,送进战地医院。年轻士兵见是一位漂亮的女护士为自己处理伤口,疼痛一下子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士兵的伤在隐私处,女护士灵巧而轻柔的手一碰这个地方,年轻士兵立时雄姿挺拔。女护士见状,脸一红,丢下医疗器具就往外跑,正好撞上护士长,护士长叫道:‘站住,丢下伤员不管,跑啥?’护士委屈地对护士长附耳低声解释,护士长听完说:‘哦,原来是这样,卫校刚毕业就参加工作未见过世面也难怪。好,你去处理其他伤员,这个兵我来处理’。
护士长走到年轻士兵床前:‘老兵,不要激动,我来为你疗伤’。边说边用血管钳夹了砣酒精棉球,在士兵挺拔的隐私处轻轻擦拭。这一下真灵,士兵挺拔的隐私瞬时冷静萎缩了下来。护士长将用过的酒精棉球往垃圾桶中一甩:‘嗯,酒量不大点,你还站起来!’”
余龙等听完大叫:“罚酒,罚酒!二哥的话有药,如果丢在水里,满河的鱼都要被毒死!”孙涛已倒满了一杯,递到钱二面前说:“该罚,喝!”钱二无奈,接过酒杯,一扬头便干了。
钱夫人见女儿在旁,便斜瞅了他一眼,钱二只作没有看见。钱夫人担心钱二再说出些有害青少年的话来,想提醒他,又怕朋友些说她不贤惠,只有用眼瞪着钱二,端起饮料:“来、来、来,我不会喝酒,只好用饮料敬各位弟兄了。喝,大家喝。”余龙说:“嫂子,别忙,先给二哥的酒斟上”。大伙一起嚷:“满上,满上!”钱二也不推让,翘着一支二郎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头往旁一歪:“随便你们,只是还要不要打牌?”孙涛说:“咋不打?先把酒喝好了,饭吃饱了再打。”
伍老板见状心想:今天这样先喝酒后打牌,自己的事怕是没指望了。如果改天来,一是开业时间紧,二是这顿饭白请了。得趁钱二清醒时把这事搞妥。于是借故问:“钱局长,这种酒如果不好喝,叫服务员另拿一种来?”也不等钱二答复,伍老板便高声呼叫:“服务员!”孙涛忙拦住:“服务员,没事。伍老板,你不会喝酒,也不懂酒,喝酒钱局长最内行,他点的酒不会错。”伍老板对钱二说:“局长,喝完酒到茶室去,我请客!我的表改天来拿。”
钱二已有点醉意,微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二麻二麻地望着伍老板大着舌头说:“你这个人还豪爽,要不然你服装门市营业资金五千元够整个球,我是不会签字的”。
伍老板又是一脸的笑,又递上一支“云烟”:“钱局长,谢谢关照,你家太支持我们个体私营经济了。钱二从衣兜里掏出表来,垫在饭桌上签了字:“发了财不要忘了我们哦。”“不会、不会。”伍老板接过签了字的表,折好揣进衣兜:“再来一瓶酒?再添几个下酒菜?”“酒足饭饱了,以后有机会再喝伍老板的发财酒,哇?各位走了嘛?下午还要活动。”随着钱二的话音一落,大伙起身往外走。
伍老板去结账:“多少?七百?十来个菜,最贵的就是那个鸡,咋会算这么多?”饭店老板递过菜单:“菜钱二百多,那瓶酒四百五,总共七百零四块。四块不收了,收个整数。”“啥酒这么贵?”“酒鬼酒。比五粮液、茅台还贵!”伍老板付了钱,赶紧几步追到车边:“上车,上车,要去哪个茶室?我送你们”。
钱二对爱人说:“你送露露去上学,我们几个到我办公室有事”钱夫人眼睛斜瞟着钱二:“有事、有事,你有和尚搞道士”!
众人见钱夫人有意见,劝道:“二哥,你送了露露上学我们又集中嘛”,钱二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对众人说:“我身上没揣零钱,哪个有?拿两元给她坐车送姑娘上学去!”伍老板忙说:“我有,我有”掏出一叠钱,捡了几张零票递给钱夫人。
钱夫人一只手来接钱,另一只手推伍老板递钱的手:“伍老板,坐三轮两块够了。”“哎呀,多拿着两文给娃娃买个冰淇凌吃!”伍老板把钱塞在钱夫人手上,转过脸问钱二:“去哪里呢?”钱二用征求意见的口气问几个朋友:“去‘先贤轩’ 可不可以?”几个人嘟啷着:“随便”。
二 交公粮
两结巴斗嘴
伍老板在钱二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一个背街小巷处,一家门面不大但却是仿古式建筑前。但见飞檐翘角,红墙绿瓦,屋脊是褐色琉璃瓦,房门正上方一块黑木漆牌匾上行草金字书写:“先贤轩”三字,右下角小字题款,xxx书,估计是当地书法名家。门柱上红底黑字悬一副对联,上联写:
“棋乃斗智灵具红子黑子面前摆,”
下联书:
“牌是消闲活物国事家事脑后丢”。
伍老板掏出烟来依次散发:“多谢钱局长,今天我还要忙着去乱开业的事,暂不奉陪各位。以后请常来小店光顾”。掏出五百元,塞进钱二衣兜:“请你帮我在茶室结结账。”“不客气,不客气”钱二打着酒嗝往楼上走:“伍老板,你慢走喽,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果然,伍老板开张后的一两年,钱二是没忘记常去光顾的。这不,今天钱二又来光顾伍老板的时装店了。
老板一见,十分客气地递上一支烟,脸上堆着笑:“哟,钱局长,今天没有上班?光临小店想选套衣服吗?”他接过烟,看了一眼烟的牌名,是“龙泉烟”,于是斜眼望着伍老板,并不把烟放到嘴上。老板已把火机打燃凑了过来,老板婆一个劲地叫:“钱局长进来,进来,看看选套合适的?”
钱二点燃烟,嘬起嘴,细细地吹出一条烟线:“伍老板,我逛街看到一套音响,价钱都跟人家讲好了,但身上带的钱不够,借三百块钱给我,明天送来还”。“钱局长,真不好意思,今天从开门到现在,还没开张哪!”“哦”,钱局长说这个“哦”字用了个上声,让伍老板两口子听出了钱局长内在的威严,不相信,不满意。脸上便现出一种无奈的笑来:“真的,钱局长,到现在,我们连一条裤子都没卖出去”。语气哀哀的。
钱二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将烟从嘴上夹住,往旁边移动一下,指点着伍老板一个柜子的抽屉,嘴里又发出一个上声“哦”,“哦,你连一点找补钱都没有吗?”伍老板无奈而又不情愿地拉开抽屉:“钱局长,不知道可凑得足你家要的三百?”钱二走到抽屉边,凑过头来,用左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哎,你看,五十元的有两张,十元、五元的这么多张,足够的,足够的!”伍老板捡足两百元,递到钱二面前,还没开口说话,钱二接过钱开了口:“呵,十块一张的还多嘛,再理一百元借我”。
伍老板一脸哭像:“钱局长,再把这些钱借走,有人来买衣服就无钱找补了”。钱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这点办法你伍老板都想不出来?”边说边伸手到抽屉内自己理了四张十元的,两张五元的。右手拿着钱,在左手掌上拍打着:“二百五我,明天送来还!”他把句读断在了“我”之后。把钱往裤兜里一揣,走了。
他刚一走,老板婆忙问:“哎,前次他借走的五百元还回来了吗?”
“还他妈的B!”伍老板呸地吐了一口吐沫:“年初他拿走的两套名牌西服,前个月他婆娘又来拿走一件毛料风衣,除了他姑娘穿走的一套西装套裙,我说过送她的不算钱了外,零三八碎加起来也有五千块左右。又来借钱,这时装店是帮他开的了!”
老板婆一把抓起架上的衣裤,高高举过头顶,往下就摔,手在半途停住,望着手里的衣裤,咬着牙、跺着脚骂起来:“砍‘秋头’的,什么他妈搭他舅舅养的,恁个不要脸!这种人也配当局长?啧啧,羞死他家先人!”
钱二还真没有舅舅。他大名叫钱维尚,兄弟姊妹七人,他行二,从小村里男女老少都叫他“二狗”。
钱二老家在距绍扬城五、六十公里一个名为“沟边营”的山区小村庄。
父亲叫钱世富,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说话又有点结巴。在村子里虽不说常受人欺负,但也少不了受气。村里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苦活队长都摊给他。他要说不干,队长就会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地说:“世富,你瞧,啥活路对你的头,你自己去找,今天我就不安你的活路了。”
大集体,人民公社的年代,生产队长不安工,就意味着今天的工分泡汤了。明知道自己吃亏了,受人欺负了,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无法述出苦来。
生产队的公余粮要交到30公里外的粮管所去。那天适逢赶场,世富想早一点到粮管所交完粮去赶赶场,大气不敢歇一个,挑上粮一溜小跑比众人早早到了粮管所。
粮管所的磅秤上放了一大块木板,是准备一次称多个人的粮食的。世富把箩筐往磅秤的大木板上一放,站在门边向粮管所的一个同志结结巴巴地喊:“同志,请、请、过磅!”那个同志也结巴着应答:“等、等一下”。
钱世富围着粮管所足有三个篮球场大的水泥地场坝转了一圈后,又朝那位同志叫起来:“同、同志、过、过磅”。“叫你,你等一下,你没,没有听见?”“同志,过、过了磅,我、我、我要忙……着去、赶、赶场”。“赶、赶、赶个球,看你,你象是个山、山里头的老、老实人,人,你还、还吊、吊二啷当的”那个同志结巴着骂起来。
世富脸一下红起来,脖子伸得老长,一股青筋蚯蚓样爬在红红的脖子上:“同志,不不要骂、骂人嘛,”“老子、骂、骂了、就、就骂了!你这、这个狗、狗日的,有娘养、养、无、无娘、指、指教、教的,学、学老子说话”然后结巴着妈天娘地的骂钱世富。
世富一是憨厚纯善,连村里人都不敢得罪,更何况这是同志!二是本来结巴,一气一急说话就结得更凶。那个同志要他祖宗,要他先人骂了两三句,他还还不过一句嘴来,情急之中跺着脚回道:“我、我、我还是这样的!”意思是,你骂什么,我也骂什么!
此时村里人陆续挑粮赶到,一了解才发觉是闹了场误会。粮管所那位同志也是结巴,只不过世富比他结得厉害些罢了。他以为钱世富是在学他、嘲弄他,于是把肝火发大了。
众人上前相劝,无奈粮管所掌管油、米,那工作同志腹中饱,油水足,精神旺,嗓门大,调子高,话明气不散。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大。骂着骂着,挽挽袖子就朝世富扑了过来。众人忙奋力阻隔,他手够不到世富心不甘,“呸”一泡浓痰就喷在了世富脸上。世富用袖子揩着脸上的痰水,结巴着:“当真,真你,是同志,了球不,不起了……”
队长担心世富还嘴惹恼了同志耽误交粮,忙叫人推着世富赶场去了。
钱二揣着从伍老板那儿借来的二百五十元又坐回牌桌边。牌友甲说:“我还以为钱局长赢着钱下剪刀走了”。钱二说:“混说,我赢个球!输着呢。”牌友乙说:“钱局长气质好得很,咋会走。人家是出去换换手气”。“闭住你们的乌鸦嘴!”钱二又翻着白眼“该我了吧?”牌友丙说:“你是算着时间来的,刚好到北风尾庄。”
钱二走出门外,掏支烟点燃返回桌边。牌友甲:“哟,钱局长,背着我们点烟?拿出来发一转嘛!”钱二翻着白眼:“吃烟要吃满惯烟,哪个和了满惯哪个发!”
牌友乙掏出烟来:“我发、我发。我们没有做着满惯也发。只是龙泉烟,没得人家局长的云烟好。”
钱二伸手接烟,牌友丙说:“钱局长,躲在外边一个人咂烟,还好意思接别人的?”钱二把烟接过来往耳朵上一卡,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句:“咋不见你发一转呢?”“你问大伙,我发烟那时侯你晓得整啥去了!”牌友丁叫道:“莫拌嘴劲了,我自摸了!”大家纷纷怪起钱二来:“就怪你瞎拌日拌的,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害了被人家和掉。”钱二推着牌友乙的背脊:“起来,起来,该我了。你们打不赢人家来怪我,跟我有球相干, B歪还怪尿罐没有顿正!”牌友乙也不示弱:“你的嘴才歪!”
世富吃妇乳
钱二暗自思量:赌场有句话说,借钱取本,磨刀杀人。今天从伍老板那儿借来点手气,又宰着他们一刀了。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赢着的钱玩夜总会、给***小费都还绰绰有余。
到下午五点过钟,他站起身:“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整不赢你们。算账!”他从兜里掏出钱,付了整数,便对牌友甲、丁说:“亏你三点,亏你两点。没得钱,不给了!”牌友甲说:“不行,记得,下次打牌再给!”牌友丁说:“一两点码码,好大点事,没得算了。”“还是这位兄弟大方。大家在一起,要玩得高兴,玩出感情。”钱二说完转身就走。
牌友甲对丁说:“不是我斤斤计较,狗日经常这样,尽在一两点上捡便宜。你想,今天欠这个三点,明天欠那个两点,时间一长,大不可细算。”
不想钱二并未走远,这些话全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折转身来,翻着白眼,黑丧着脸,指着牌友甲:“你嘴放干净点,哪个是狗日的?哪个经常占小便宜?”
牌友甲也不示弱:“你!经常赖一两点,两三点。你该我一两点的次数还少啦?尽说没钱了,下次玩牌再给。哪回又拿过给我!”
“就是上次在这点玩,亏你两点嘛。说清了,没钱不给了,你还一辈子记得?”
“只有上次?在‘休闲茶室’你该我几点?‘娱乐庄园’你该我几点?‘消遣天地’你又该我几点?该其他人的我还不想点你了!”
“记不得了,哪有这回事?”钱二脸由黑转红,声音渐小了下来。牌友甲声音却高了起来:“你当***的局长,每次十来块钱你都要赖帐。玩得起输得起,哪个象你这样一点气质都没得。什么人瞎了左眼,会挑你这种人来当官!”
钱二被当面揭挑,脸由臊红变为涨红,声音又高起来:“当不当官有你的球相干!有本事咋不在你单位挣一个当?”
“你就欺负我们没有单位嘛。但是我明确告诉你,我虽然做点小生意,手下也有十几号人。弟兄们对我的人品很敬重,我做事也很硬扎,不像你,在滴滴么么上做文章,抠***咂指头的!”
“黑包工、暴发户,仗你有几个臭钱,就小瞧人啦!”
“我黑包工,那么你钱局长来捋抹我嘛!”
茶室老板一见阵仗搞大了,怕他们控制不住动起手来,掀翻桌椅,坏了生意。忙出来打圆场,站在双方中间:“算了,算了。大伙都是弟兄,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后还要在一堆娱乐的嘛!”他推着钱二往外走:“钱局长,走了,走了。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钱二顺势往外走,“等着”牌友甲叫道:“抽出来的桌钱在他手里,该他结账。”
钱二走到柜边:“多少?”老板说:“62元,给60元算了。”钱二掏出笔来:“签个单!”刷、刷、刷,在帐单上签个大名,推推眼镜,乜斜着眼睛瞅了一眼牌友甲,骂骂咧咧地走了。
钱世富家里很穷。母亲生下他第二个妹妹后得了产后寒,死了。父亲带着他和两个妹妹过日子,又一身的病。
生产队评工分也重男轻女,男壮劳力吃十分,女壮劳力吃八分。世富的两个妹妹从来都是吃六分到八分,世富都到十九岁了才吃十个工分,父亲是个病秧秧,也只吃七、八分。每年分红,还要欠生产队二、三十块钱。养几只鸡,从来舍不得吃一个蛋,都把它拿去换了盐巴、煤油。
家里四张嘴有三张都是吃长饭的,粮食不够吃,还得四处去借。又还不起人家,附近的,近一点的都被他家借怕了,不愿再借了。每年国家也拨点救济粮,头两年,队长还给个一二十斤的。以后年年去要,队长烦了就说:“你家这么几个劳动力,又不是五保户,不能年年给!”钱世富的爹也就只好低着头回来了。
家里实在养不了几张嘴吃饭,世富爹只好早早地把两个女儿找个婆家打发了。吃饭的嘴是省了两张,可做事的手同时也少了四只。磨面、喂猪、打柴、挑水、种自留地一股脑儿的活,只有钱世富爷俩干。人没少苦,可生活条件仍未见比过去好多少。钱世富苦来苦去也就过早地现出老像来,20来岁的小伙子看去象个二十七、八的人。
世富早已成熟,青春开始萌动。但人怂,家又穷,没人看得起他。
生产队集体劳动时,青年男女往往在一起你推我揉,打打闹闹。也有打闹成夫妻的,可那些女孩就不愿跟世富打闹。他有时看人家打闹得热闹,也上去抻抻手动动脚,一下子突然去摸摸这个女孩的脸,一下子去拍拍那个女孩的屁股。人家掉过头来一看清是他,本来还是春光灿烂的脸一下子就丧了下来,赶紧跑开躲他。
如果他还不识趣,还去打闹,那么几个女孩就会同心协力一齐把他扳翻在地,又是扭又是掐,一边用力地扭、掐,一边很有节奏地说:“扭扭你的脸,看你咯还长眼,掐掐你的腿,看你咯还敢鬼!”世富此时心里是幸福和委屈、甜美与痛苦交织在一起。尽管女孩们不喜欢他,使劲地掐他,但他和她们的身体毕竟是挨得这么近,有时甚至是贴在一块。女孩们身上的体温,烘得世富心里滚烫滚烫的,女孩们柔软的肌肤,让世富觉得就象挨上了棉花堆。幸福、甜美之后,身上又青一块、紫一塘,火辣火辣的。
田头、地块、场园坝、保管室,只要是集体劳动,只要有男有女就有打打闹闹。村里人都是亲呀戚的,这个是老表,那个是表嫂,这个是表哥,那个是表妹。不论年龄长幼,只要是平般等辈,辈份相同,四、五十岁乃至花白胡子的老者都可与十八、九岁的表妹或二十四、五的老表媳妇打闹的。山里人思想淳朴,哪怕是男人、婆娘在眼前,仍然无所顾忌地打闹。
山里人打闹粗野,男人们对已婚妇女除了那能让“小人”出来的部位外,没有不在打闹中混水摸鱼的。特别是对刚过门的新媳妇,更是处心积虑,巧设陷井,一有机会逮住,按翻在地七手八脚抻手就朝衣服里面捞。
山里人又活得天然,成熟的少女从不晓得穿胸衣,因为从她们的祖辈起就不知何为胸衣。那厚厚的咔叽布对襟衣怎么也压不住青春勃发的力量,就象石头怎么也压不住春天萌芽的小草,女性成熟最具特征的乳房就高高地隆起,连对襟衣裳的下摆也被支得空空的。老表们不用费多大力就能摸到“表嫂”那圆圆的、润润的、挺挺的、硬硬的、充满弹性的未被婴儿吮吸过的乳房。然后满意地抽出手来,嘴里喃喃着:“哦哟,老表好有福气哟,一只手都捏不满”。
一到此时,看着老表们一个个得到满足后的笑脸,世富的心也就开始跳起来,嘴里的口水不知怎么就多起来,刚咽下一大口,嘴里口水又满了。于是趁老表们还在死死按住,表嫂无法动弹的机会,一下子冲进老表们中间,也伸手去薅。
他饿痨痨的揉娑着表嫂的***,就不知道松手。这一下子表嫂疼得叫了起来,用力一蹬,将世富蹬个仰巴朝天,老表们立刻惊叫着散开,见世富在地下痛苦挣扎、滚爬,继而大笑。表嫂爬起来圆瞪双眼,狠狠地斜瞅了他一下,拉拉衣服,提提裤子走了。
过去吃过其他老表们的苦头,如今已奶着娃娃的表嫂们为新媳妇抱不平,也想为自己过去的遭遇复复仇,把怨气都撒在他身上,互相挤挤眼,呶呶嘴。将正在吃奶的娃娃往地下一放,把钱世富揪住。另外没有带奶娃娃的表嫂们也想闹热闹热,冲过来紧紧揪住他的双手,按牢他的双腿,死死把他压在一个地方。一个表嫂一手揪住他的头发往后逮,一手抬着他的下巴,拇指和食指、中指用力挤按他的双颊。
世富虽正是力壮如牛之年,此时也是勇汉难敌数婆。头不得不往后仰,口也不由自主地大张开。奶娃娃的表嫂们一个个掏出那胀胀鼓鼓的奶头,对准钱世富的嘴就挤。那白白的,甜甜的,又略带一点腥味的奶水,汇成一股股细线直冲世富头、脸、嘴。世富想让,又动不了,只有憋住气,可又憋不了多少时间,一呼吸,“鼓嘟”就咽下一大口。
农村媳妇身体壮、奶水足,几个带奶娃娃的妇女硬抵得上一头乳牛,世富着实吃了几口。有的妇女还嫌不过瘾,把奶头塞在世富嘴里叫着:“狗儿、乖、吃饱点,不然过了你又要”。
鄢老师托友
钱二走了,老板对剩下的四人说:“你们刚好圆一桌,继续打。”牌友甲说:“兴趣都吵跑掉了,玩个球。”牌友乙说:“走了,回家吃饭了。”“回啥家?今天我赢着一吊几。走,旁边赵家馆子去,我请大伙!”牌友甲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大伙捱不过他,只好随他进了赵家馆子。
点了菜要了瓶“滇曲”,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那瓶酒空了,牌友甲又叫上酒。众人阻拦不住,他边往大家杯中斟酒,边说:“我们在一堆玩,是种缘份,钱算什么东西。朋友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我就看不惯钱二这种市侩小人。你妈日,公然这种人也能当官!”
酒一下肚,大家的话也就畅开了。牌友丁说:“我今天是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玩牌,哪里想到一个局长这么在意一两点码码,竟然会为十来块钱搞得劁猪匠打牙祭——吵(炒)得卵子翻,我才劝你们。”
“一两点码码没得算了,我才不把它放在眼里。问题是狗日包包头有钱,故意不拿出来,而且经常这样。你以后跟他多打几场就晓得狗日的脏脾气了。”
牌友丁说:“人家当领导的人偶尔抽空娱乐次把,以后牌桌上还不一定碰得着他。”
“球才碰不着”,牌友甲满有把握地说:“他上***的班。狗日一个星期难得上单位去两天,就是去了,也是晃一转就溜进茶室来了。公然也没人管,照样当官,到时候人家的工资还不是一分都不会少!嗨,怪了,怪了。”
牌友丙说:“单位职工要打考勤,象他们头上有顶乌纱帽的就靠自觉了,明明是私事他扯白日谎地说是公事,难道职工还敢问?你没有听他在牌桌上接***时,一会儿说在外边开会,一会儿说在乡下。仿这种人是一跤跌进看守所——该有那碗牢(牢固)饭吃的。”
“家伙德性有点脏”牌友乙说:“我的一个朋友在乡下教书。有次进城碰到我,不知在哪听说钱局长我们常在一起打麻将,便叫我帮他跟钱二要点钱。
几年前,钱二到那个乡的毛雨村当工作队。村公所后边是学校,晚上无事,钱局长到学校串门子。有时,村子里那些贩卖包谷豆子、倒腾猪羊牛马拣着几个钱的伙儿,会跟老师些在一起搓搓麻将消磨时光。他碰上,坐在旁边看看,忍不住手痒就上场了。
老师些只玩一分一点的,钱局长嫌不刺激,叫升起来玩五分一点的,老师些不干。村子里做生意的爆串串些,包包头有两文猴子钱,跳得很。就说行嘛,我们陪钱局长搓两把。
玩了几个晚上,他对我说,他往天赢着的钱全部吐出来不说,还连带来的生活费都输光了,就跟我借了五百块。
四、五年了我面面都见不着他。每次进城都要抽时间到他们单位,就是碰不上。打***给他,他回答要么在开会,要么在乡下。我来一次城里不容易、路又远。光车票钱一趟都是三十元,无事一般不进城。
有一次好不容易在单位办公室里找到他,他正和四五个人坐在一起。见我进来,立刻起身,十分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出来说,出来说。把我拉到门外:不好意思,这两天我手头有点紧,过几天我送到你家去。你瞧,这时候我们在开会,也不留你了。连拉带推的就将我送出了工商局。你帮我要一下,麻烦你了!”
牌友丁说:“哎哟,真有这么脏?”牌友丙说:“你就帮你朋友问他要嘛!”牌友乙说:“我咋好要,万一他说他没有借人家的钱我又咋整?”“日他妈!”牌友甲一下子吼起来:“这个鄢老师也是太老实了。姓钱的狗日如果逢到我,我非得天天坐在他们单位等他!”“嘣”,牌友甲重重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赵老板听到吼声,忙往这边赶。才跑到半中间又听到饭桌被拍得振楼的响。便高声叫道:“哥哥些,咯是还要点什么菜?”
牌友甲拉住赵老板:“菜不要了,来来来、陪哥哥喝口酒”,另一只手拿过一个酒杯斟满了。
“欢迎你们常来光顾。我这点小饭馆还不是靠哥哥些捧场。”赵老板端起酒杯:“来来来,我借花献佛,敬各位哥哥一杯,喝一口!”大家呷了一口。 “刚才我听大哥骂人,还以为是你们喝醉了。”
“四个人两瓶酒你说会醉不?”牌友甲大着舌头:“我是在骂工商局那个钱副局长!这个贼日的。你妈日,不是人。人都没有作好,还作官!”
“喝酒、喝酒”!牌友丁端起酒杯:“来,赵老板,祝你生意兴隆、四季发财!干!”
“谢谢各位。”赵老板也端起酒杯:“哎,大伙一起了嘛。”大家端起酒杯站起来,头一扬,尽都见了底。再斟酒时又没了。赵老板说:“喝点我泡的淫羊藿酒。”牌友丁说:“已经二麻二麻的,不能再喝了。”赵老板说:“这个酒好喝的,惠惠!打两杯来。”
名叫“惠惠”的服务员端来满满两玻璃茶杯酒。匀匀分成五份,众人畅开酒量,一根烟工夫两杯淫羊藿又进了众人的肚子。老板叫再来两杯,众人说尽兴了、尽兴了。
牌友甲说:“还早嘛,我们再打两牌。”牌友乙问:“在哪点打?”牌友甲说:“就在赵老板家馆子头打嘛,他家楼上专门有一间麻将室的。”
赵老板说:“撤掉了。”
“好端端的咋要撤呢?”
“哎,就不是为你们刚才骂的钱副局长了嘛。”酒一多,平日不想说,不愿说的话就被撵了出来:“钱副局长经常带人来这里打麻将。每带一次人来,我都要酒肉饭菜招待好。做生意嘛,这也该。但是,他还常常跟我借钱。每次三百、五百不等,只听他开口说‘借’,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一个‘还’字。”
牌友甲插了一句:“那么你还借根***给他!”
“人家是个副局长,大脸大面的。再说我们开了这道门,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求着他。我不能光屁股女人坐岩包——因(阴)小失(石)大嘛。他开出一句腔来,你不好意思不拿给他。一年不到,借了四、五千。婆娘知道了,说烦不起,开馆子就开馆子,支啥麻将桌子。”
牌友乙问:“现在怕没有脸嘴来这里了?”
“来的。清明节一家子去上完坟,又来我这点吃饭。吃完饭结账,签个字就走了。到现在一年多了,照面也没有来打一个。”
牌友乙问:“好多钱?”
“不多点”赵老板掏出烟散给大家:“才二百九十多块钱。”
牌友丁摇摇头、咂咂嘴:“嗯,脸皮厚,脸皮厚。你妈日,大***祸国,小污吏秧民。这种人官要当大点,不知要咋吃法。”
“象他这样抓吃骗拿的,保得住现在的位子都是他家祖坟上不知埋了哪条狗了!”牌友甲狠声棒气地说:“如果放他长大掉么,***硬是瞎了左眼!”
牌友乙闻言:“你莫说得这样严重。他无非就是打牌不给几点码码,借钱几年不愿赔还,利益面前不论大小都想占点便宜,无非是沾上些小市民习气而已”。
牌友甲鼻子哼了一下:“不要小看这些小事情,俗话说,小时贪针,大时贪金。”
牌友丁点了点头:“是呀,滴水见大海,小事见精神,不要因事小而为之,也不要因事小而不为,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如是,成大恶者也如是。”
牌友乙说:“哎,我听说家伙在乡下时很正直很能干的嘛,怎么进城后就判若两人啦?”
牌友丁说:“在闭塞落后的山村育练和升华了他的人性,到开放文明的城市洗染和蜕变了他的思想,显露出他的原始兽性,或者这是一种返祖现象?”
牌友丙不耐烦了:“打牌就打牌,讲这些大道理干什么?他当他的官,我跑我的滩,有哪个的球相干!玩不成就各回各家了嘛。”
牌友甲正在酒兴上:“回哪点家?走!哥几个唱歌去。”
赵老板说:“你们几个去嘛,我要招呼馆子。”
“啥子时候了,哪个黑更晚夜的还来吃饭,走、走、走,我请客。”他掏出三百元塞在赵老板手里:“这是今晚的饭钱。”
赵老板说:“饭钱要不了这么多。柜台上算了瞧。歌我就不去唱了。”
“管他多少,就是这三张,多了也没有给你的。嘿嘿嘿。”牌友甲拖住赵老板:“今天你不陪我们去唱歌,就是不给老哥面子,我就要从你家的窗户外跳下去”。说完,果然到窗户边拉开窗子,上身就往下冲。赵老板吓得一下揽住他:“是了老哥,走、走”。
牌友甲转过身来:“这才是弟兄嘛。”大伙歪偏歪偏朝歌厅走去。
五 对山歌
王世美援手
世富家的沟边营缺电、缺钱,很多社员连煤油都买不起。天一黑,大多数人家就睡了。一年半载电影队下乡放场把“坝坝电影”,人们打着火把,跑几十里山路赶去看。
山区人找不到什么消遣,集体出工,休息时的打闹就成了可怜的娱乐活动之一。经常打闹也不是回事,就吼两嗓子山歌。钱世富也会唱,嗓子还好。尽管说话时有点结巴,可唱起歌来还不受影响。打闹要受气、遭妇女们联合攻击,那么就唱山歌嘛。
插秧的季节,男男女女一字儿排开,背风弯腰于田中。世富干农活确是一把好手,一会儿就把好些人丢在了他的前边。微风从后边悄悄跑过来,调皮地掀开了他后背的衣襟。他觉得凉凉的,痒痒的,便直起身来,用手背揩了一下额头,扯了一下后衣襟。
忽然一道白光映入世富的眼帘,前边那个表嫂的后衣襟被微风撩开,园园的,光滑的后腰在阳光映照下十分迷人,裤腰未遮严实的两扇敦实的肥臀上半部,将那道股沟衬得更加深凹。
世富一下子僵直地站立在田水中,眼睛发直,心发慌,口水又涌上来了,他忙咽下,定了定神,咳一声,冲天就是一嗓子:
大田栽秧沙浪沙,你是哪家粉堂花,
你是哪家花大姐,惹得小哥不归家。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把个田水振得微微起了波浪,众人不由都直起了腰。一个老表对着世富,抖开嗓喉:
瞎子不怕白天黑,背锅不怕爬山坡,
瘸子不怕路高矮,结巴不怕唱山歌。
众人笑声四起。世富一听,“哟,还对着我来了”于是还了一嗓子:
大田栽秧挤着栽,莫给野狗跑进来,
野狗糟秧是小事,警防叼走妹花鞋。
还不等老表还口,一表嫂清亮的嗓子由田角边扯起来:
大田栽秧行对行,一对秧鸡来歇凉。
秧鸡要找秧鸡伴,唱歌要找唱歌郎。
钱世富在想,这歌是赞我呢还是贬我?赞要咋对,贬又该咋对。还没想透彻,表嫂的清脆嗓子又响了起来:
大田栽秧沟对沟,你是哪家癞皮狗,
你是哪家短命鬼,公然来把热闹凑。
世富一听,知道是表嫂骂自己,心中暗自生气,捉摸要唱歌还击。就听另一表嫂山歌又起:
大田栽秧洼对洼,唱歌本是逗闲耍,
开口不要把人伤,留点阴德带回家。
世富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叫王世美的表嫂。
王世美个儿不高,生得一张瓜子脸,眼睛不算大,却园园的,黑黑的,略微有点尖的鼻子配上那不大不小的嘴,十分的势称。虽已三十一、二年纪,是三个娃娃的妈了,但艰辛生活折磨的痕迹仍未爬上她的面颊。山区的风沙,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反而把她的脸育练得红红的,润润的。
她男人叫李应奎,会石匠手艺,雕不成龙,刻不出凤。但哪家起幢房,盖间屋,劈点条石,下个石脚,请他去帮忙,活路都做得巴巴实实。抠个碓窝,打盘磨用起来也顺心,舂碓面还翻,推磨不跳牙。周围十里八里的乡亲们都喜欢请他。
王世美家有年盖房子请他去帮忙,一干就是十多天。那年石匠才十八岁,正是气饱力壮之时。人又勤快,不会偷懒,舍得出力。百十来斤的石头在他手中一掀一个滚,一翻一个身。嘴也甜,进门一声大爹、出门一声大妈。把王世美的爹妈乐得合不拢嘴。私下里老俩口议论:“好个小伙子,只可惜我家世美已经从小就许给邹家了,要不然世美跟着他倒是饿不着。”
也不仅是王世美的爹妈心下喜欢小石匠,当年十七岁的王世美对小石匠也生了十分的好感。众多帮忙盖房子的人,王世美偏要找理由多跟小石匠打个招呼,碰个面。一会儿去冲冲开水,一会儿去散散烟。石匠说:“刚吃过,烟骨巴才丢掉”。世美就会用眼睛望着他,娇声细嗓地说:“吃过了也再吃一杆嘛,烟又吃不饱的。”
石匠停下手中活路,抬头伸手接烟。四目相对,石匠一见世美默默含情的双眼,心里顿时生起一股莫名的甜来。拿个一二十斤重的石块如同拿个鸡蛋样重的手一触到世美的手,一下子就软了。烟掉在地下,石匠慌乱地弯腰去捡,世美也蹲下去拿。“嘭”俩人的头一下撞到一起,几乎又同时叫出一声“哎哟”。石匠忙抻手去摸世美被撞的脑门:“碰狠了、碰疼了?”世美一股暖流顿时充满全身,心头热热的,阴差阳错地就把自己的手按住石匠摸自己脑门的手,将它慢慢地、轻轻地往侧下方移,一直移到脸颊上,任石匠粗糙的手掌在自己细嫩的脸上摩挲。
世美从小长到十六、七岁从来没有感受过有此时此刻的幸福、温暖,眼睛便有些湿湿的,润润的。她感觉到自己好象进入天堂一般,周围是如此的洁静,身边悬浮着她从未见过的多种色彩的飘带,像缎却是透明的,像纱却是无孔的;她的脚下软软的,象踩在棉花堆上,飘飘的、柔柔的……
“喜美美!”绍扬人大多数昵称都加个“喜”字。“喜美美,”世美被父亲的大嗓门唤醒了,脸一红忙把石匠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放下:“哎,我在倒水给帮忙的。”“快点来端晌午给大伙吃。”“来了!”她深情地望了一眼小石匠转身跑了。
小石匠还是第一次摸到女人的脸颊,特别是少女那富有柔性的,琼脂样滑润的脸颊。而且又是来得这样的突然,这样的意外。
帮忙这几天,世美一会儿倒水,一会儿递烟,一会儿添饭。世美的身影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动。一来二往世美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就拱进了他的心田,他帮起忙来就格外的卖力,格外的起劲。
今天的事他想都没想过,想也不敢想,可她就实实在在的来了,来得这样的让石匠心惊肉跳,又来得让小石匠求之不得。当世美将他的手按住往下移时,石匠也就来了个“就锅下面”。
石匠又爱又怕。一怕被人看见多不好,二怕自己粗糙的手掌会摩伤了世美嫩似樱桃的粉脸。手摩着,心惊着、跳着、怕着。世美父亲突然的一声喊,犹如天上打了个炸雷,小石匠猛抽回手。转头环顾四周,人家各干各的活路,没人注意他,这才舒了口气,点燃世美递来的烟。
山里人吃不起好烟,八、九分、角把钱买包“春耕”、“等外”烟将就混混嘴,可此时石匠抽着这烟就特别的香、特别的甜。嘴里喷出的浓浓烟雾飘飘缈缈,散在面前竟是一个人形、还就是世美的身形。
“吃晌午了!”一声吆喝,众人拍着身上、手上的灰土,朝平整的空地上汇集。石匠回过神来,和大家蹲到一块。
晌午,世美家安排的是煮洋芋、荞粑粑,一碗酱拌烧辣子。到底是爽口还是有点饿了,众人吃得摇头涮耳。世美又在众人中穿梭倒水,递烟。来到石匠前:“老表,吃杆烟。”石匠接烟,抬头四目相对,世美脸一下子红了。怕别人看见转身进屋去了。
自“撞头事件”之后,石匠更加留意起世美来,世美走起路来就象在跳舞,世美讲起话来就象林中小鸟在鸣叫,世美咳声嗽,石匠听来那声音都象拨弄月琴样令人舒心,世美递来的烟,吸起来特别的香,世美冲的茶,喝起来特别的甜……
石匠望着世美离去的背影,刚送到嘴边的荞粑粑又放了下来:“大爹、大爹,你过来商量个事。”世美的爹走过来问:“李老表,啥事?”“大爹,你家的石料不够了,到吃晚饭时能用的石头就没了。”
“只有麻烦李老表明天一早到后山沟去采石料了。”
“要得。”石匠夹一筷辣子送进嘴里,才嚼了两口就倒吸着凉气叫起来:“哦哟,好辣、好辣”随即站起身“我去舀点冷水漱下口。”边说边朝屋里走。
世美已经开始在准备晚饭了。簸箕里盛了一些玉米面,世美左手拿个水瓢往玉米面上淋水,右手拿个木饭瓢,将瓢背迎上,左右迅速的摆动,把淋下的水打得水花四溅,水十分均匀地洒在玉米面上。
石匠走到世美身后,象欣赏优美的舞蹈一样,看世美盘包谷面。
世美感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来见是石匠,先是一笑,继而轻轻地甜甜地从嘴缝里挤出句话:“你来整啥?”
石匠笑着:“来看一下你嘛,难道不可以?”说着就将右手轻轻地搭在世美的右肩上。
世美也不躲闪,只微微把头一低,停了手中的活路:“有啥好看的嘛,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说出来的声音比先更细了、更柔了。
石匠不知怎么声音也一下子变得细起来:“这个鼻子、这个眼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就把身子贴在世美的后背上,头往世美左肩伸过去,右边的脸颊就粘上了世美左边的脸颊,右手顺势从世美的右肩后背往下滑,滑到腋窝的位置,石匠改变了手的移动方向和方式,它慢慢的往前钻。世美的手臂也就象狗腿被主人抓痒痒时那样微微的、慢慢的抬起,腋窝稍稍地松开。石匠的手顺利地从后边钻到了世美的右胸,轻轻地来回揉那突起的肉峰。
尽管隔着衣裳,世美还是象被电触了一下,心只往喉咙眼窜,脸烫得象熨斗一样,身体往后仰,紧靠住石匠,喘着粗气,用几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不是说,简直就是呼吸出来的声音:“莫费,怕人家看见”。石匠也轻了声:“不怕,没有人会进来。”左手就紧紧地箍住了世美的腰,右手的动作更大了。世美突然喘着气轻声哼起来。石匠吓了一跳,惊头撸耳地问:“整疼啦?”
“喜美美!来收家什,冲点水。”门外空地上,帮忙的人已吃完了晌午,世美的爹在叫。
二人立即分开。石匠从世美手中拿过水瓢,舀瓢冷水,出得门来,漱一口吐掉:“哦,你家的辣子好恶!”世美忙不颠的跑出门外,拍打着手上的苞谷面应声:“来了,来了,我正在盘包谷面面做晚饭。”
天一亮,世美就忙着生火做早点。山里人怪,一般不做早点,只在下午三点左右吃点东西叫“吃晌午”。请人帮忙做重活,天一亮也弄点吃的。一来显得主人家客气、大方,帮忙的人才肯卖力,二来干重活耗体力,消化快,所以清早也破例做点早点。
山里人穷,没条件讲营养搭配,饮食结构。三餐基本变化不大:早上吃的“吹灰点”,中午吃的“扁打扁”,晚上吃的“泥蚯钻***”。
“吹灰点”是烧洋芋,吃时要刮、吹去洋芋烧焦的表皮灰;“扁打扁”是杂粮做的粑粑,吃时太烫,将粑粑在掌中,左右手交替拍打让它冷却;“泥鳅钻***”是用荞面搓揉而成的略比麻线微粗的园条,当地人叫“荞面汤”或“荞米线”。有点滑,吃时筷子夹到嘴边一吸就往嘴里钻。山里人也玩幽默,自嘲谓之“泥鳅钻***”。
石匠带上工具,拿了两个“扁打扁”一路吃着进后山沟开石头去了。
吃中饭时,世美妈叫世美送饭到后山沟给石匠。世美盛了满满一大碗包谷饭,用另一个碗装了些炒洋芋丝,清水素煮白菜,特意多舀了点回锅肉,用一个提箩装好。怕灰,又盖上一块纱布,朝后山沟走去。
后山沟也不远,爬一道坡,下一道坎,转一个弯就是。世美刚到转弯处就听见铁锤砸在錾子上那钢脆的声音,伴随着悠悠山歌:
老远望妹矮垛垛,背上背着小背箩,
有心叫你来玩耍,回家又怕你爹妈说。
世美想:“哟,石匠老表看到我啦?”但却远见他背迎自己又唱上一首:
白天想妹隔衣裳,夜晚想妹隔堵墙,
好比坛坛装白酒,闻见清香不得尝。
世美心一下子热合起来,张了张口想和上一首又立即止住了。她担心怕有人听见,传扬出去不好听。环顾四周,见这后山沟,只有石匠,锤声,山歌声。世美还来不及出声却听石匠歌声又起:
郎想妹,妹想郎,二人想得脸皮黄,
二人搬在一堆住,免得一心挂几肠。
世美忍不住,终于大着胆子,尖着嗓子递了一首过去:
月亮出来月亮明,月亮照水水照人,
心想跟哥谈句话,人前人后都是人。
石匠听到有人应歌,转过身,见是世美进沟来。顿时高兴,手中铁锤一丢,站了起来:
上齐梁子下齐沟,哪点玩耍哪点丢,
哪点玩耍哪点甩,不拿名声扬九州。
世美已到石匠跟前:“老表吃饭了,慢些冷了。”石匠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土,沟中洗了手脸,世美已将菜碗放在一块石头上。石匠接过世美端来的饭,大口大口吃起来。
世美无事转着看石匠采下的石头,看山、看水。
从小生长在山里,出工劳动在山坡。喝的山泉水,烧的岩上柴。这山啊、水啊、林啦、木啦,出门即是,伸手即触。山里人从来就没有用欣赏的心情和眼光打量过它们。
此日,此时,世美看这山水不知怎的就美了起来:这后山的拐弯处,依山顺势突兀起一壁崖来,齐刷刷的,象是谁一斧子劈就的。一条小河迎着崖面日夜冲刷,不知过了多少代,这崖壁脚竟被河水啃了个洞。河水从那洞中钻出,又生把后崖脚舔出个一人来深的水塘。河水掉进塘中发出一阵叮铃咚隆的响声,那崖洞一时咽不完的河水,就沿着这崖脚,不情愿地拐着弯汩汩地去了。
崖上各种各样的小树、灌木,藤蔓有的站着,有的吊着,有的斜跨着,有的根紧抱住了岩石,有的根又被岩石缝死死地夹住。
正是春季二、三月间,白的山李子花,红的山桃花,粉的山杏子花这里一簇,那里一团,争齐斗艳。崖脚下,小河边沾了春天灵气的灌木密密麻麻,你推我揉地抢着去拥抱春光,争相张开嫩绿的叶片,就像铺平的一床绿色绒毯。
这边还在赏着看着,那边石匠的饭已吃完了。石匠说:“美美,还从来没听过你唱歌,嗓子这么好。”世美自顾看得入了神,石匠没得到回应,提高了嗓门:“哎,你在看啥?”世美这才回过神来:“哦,哦,我看这山上的野花开得太好了。”石匠靠拢世美,盯盯地望着她:“都没你长的好看。”左手拉住世美的一只手,右手揽住世美的腰。世美抬头望着石匠:“真的?你骗人。”声音有点抖。石匠也颤着声音说:“真的,烂贼才骗你。”顺势就把世美轻轻放翻在地。世美也不抗不挣,嘴里只柔柔的:“莫费,莫费,怕有人来。”石匠只说:“不会,不会”,嘴就去含住了世美的嘴,一下子压了下去。
世美仰望着那满崖的各色野花,耳畔仿佛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地欢闹。她只觉得石匠的肉体已融入了她的躯体中,她双手紧紧抓住石匠的双臂,随着石匠起伏的身躯叫着哼着……。
“喜美美,喜美美!”一个声音炸啦啦地响起:“这个死姑娘,跑到哪里去了。”不见人答应,又喊:“李老表,李老表!”原来是世美妈来了。
石匠和世美正在凤颠凰倒,被这一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石匠一个轱辘从世美身上滚下来,仰巴朝天套上裤子。嘴里应着:“大妈,你家来啦!我在找石料。”世美也慌乱地把裤子拢起,蹲着边掖裤腰边答应:“妈,我在洗手。”她撒谎也不敢说解溲,只说“洗手”。世美妈说:“李老表,你大爹叫我来问问你,石料备齐了没有?”石匠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现在就可以喊来抬。只是门边那个墩子石还不太满意,我这时都在找。”“害你费心了,她老表。”世美妈朝着灌木丛中喊:“喜美美,快点收起碗筷,回去做晌午了。”
世美和母亲往家走。母亲问:“你们在刺棵棵头整啥?”世美脸一红,怕母亲看见。装作理头发的样子,头往侧边一甩,伸开巴掌用母指去拢额前的樱树花,其余四指散开,遮住了靠母亲这边的半个脸庞:“整啥嘛!老表去找石头,我洗手。”“你还不耐烦得很,老娘跟你说,你是有婆家的人罗!你不要做出些事来,以后不好见人。”世美只不答腔。
世美妈晚上跟世美爹如此这般描述了一通,商量着:“哎,她爹,姑娘大了,留在家头也不好。等房子盖完以后,通知亲家家,择个期程,来接过去算了”。“哎”世美爹叹了口气:“石匠倒是个好小伙,只是美美又给了人家,硬是有点不好整。”世美妈堵口气:“管你的,姑娘是你王家姑娘,出事是你王家碜”。老俩口一夜无话。
世美这边也见机和石匠商量:“反正这会我也是你的人了。我妈那天追问我们在整啥,你还是赶紧请媒来提,我这边去把邹家定的亲退了。”石匠满口答应,果然立即请人来提亲。世美家应了,退了邹家婚事。
第二年,石匠请了老表们,吹着唢呐,用一骑红色枣骝马把世美接到了“沟边营”。
回复日期:2011-04-01 11:45:52
一不小心,整个沙发了。
回复日期:2011-04-01 11:48:31
我怎么就没有那艳福呢?
回复日期:2011-04-01 11:51:46
过来支持
回复日期:2011-04-01 11:57:55
昭通人写的啊
回复日期:2011-04-01 13:53:22
一个早上就看完了。还有吗?
回复日期:2011-04-02 13:48:26
六 下饭馆
喝酒中小奖
钱二被牌友甲数落了一番,心里不是滋味,慢慢信步街头。“钱局长!”听有人喊他,寻声望去,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来到“知名时装店”门口。伍老板一脸的笑容:“钱局长进来坐,进来坐。”烟已递到钱二面前。钱二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么晚了咋还不关门。”“路全靠走,生意全靠守。”时装门市旁边一个门店的老者走过来搭腔:“你家就是钱局长?幸会幸会。”又递上一支烟。钱二翘着二郎腿,翻着白眼望着老者:“嗯,有了,有了。”夹着烟的手伸出来并不去接烟。他把夹着的烟送到嘴里咂了一口,眼睛望着自己吐出的那细细的一股烟线。
老者忙向伍老板递个眼色。伍老板又是一脸的笑:“钱局长,这位是隔壁开两元店的房大爹。他有点小事要想请钱局长帮忙。正在跟我吹着这件事,恰好你家就从这点路过。这个就是天意了。”“什么天意、地意。你要说啥?”“房大爹的儿子房师信,”老房赶忙递上一支烟,接过伍老板的话头:“儿子在南门街开了一个摩托修理门市。今天下午一帮执法人员说他占道经营,”“那是城管的事情,我帮不上忙!”钱二不等说完就打断老者的话,站起来想往外走。
房老者急了:“你家听我说嘛。城管罚了他的款,你们工商把营业执照拿走说要吊销。只有你家才帮得上忙了,费你家的心了。”“哦”钱二从嘴里哼出一声:“他们说没说是哪个单位的?”边问边漫步到房老者的两元店,捡起这样看看,拿起那样瞧瞧。“不敢问嘛。你家。只看他们是穿着工商服装的。”房老者尾在他后边细声细气地说。“嗯。那么我明天早上进单位问一下,看是哪个科室处理的再说。”
他拿起一个塑料马桶刷:“家里的刷刷烂了,没得时间上街去买,还在这点碰着了,多少钱一个?”抻手去兜里掏钱。房老者忙按住钱二伸在包包里的手:“用得着,你家拿去用,好大点事情。我这个小店全都是家庭用的小东西。你家缺哪样,拿去用就是了。”钱二又拿了一个擦洋芋丝丝的礤板:“谢谢罗,走啦。”伍老板忙又递上一支烟:“钱局长,明天我们来你办公室?”“不消,下午你们打***给我。记得嘛,我的***是13405151511。”
回到家已近八点,肚子有些饿了。不见客厅里有人,便叫媳妇:“乐竹、乐竹”不见答应。见女儿的房间亮着灯,便走了过去。女儿在做作业,头也未抬。“露露,你妈呢?”“打麻将去了”仍然不抬头,不停笔地写。“你们今晚吃啥?”“吃饭”。他也不想打搅女儿。自己进厨房翻碟弄勺,饭菜都是冷的。心肠也就凉凉的,味口好象也不在了。泡了开茶,提出盒“蛋黄一派”,打开电视,双脚翘上茶几,斜躺在沙发上,就着糕饼,边吃边看。
突然想起伍老板、房老者说的事来,掏出***拨通:“喂,彪彪。今天下午南门街有个占道经营的摩托车修理户咯是你们去处理的?”“是。我们已收了他的营业执照。”“占道经营归城管管,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钱副,最近南门街党委、行政提出管好城市必须综合治理,我们南门所也纳入了‘南门综治办’ ,凡遇行政执法的事各部门都必须一起上。再说,我们看了执照上他的经营地址,范围也仅限于屋内,而且狗日态度恶劣得很。我们才想吓下他,说要吊销他的执照。”“处理裁决书下了没有呢?”“没有嘛,明天还要进所里跟所长汇报了再决定如何处罚。”“不要汇报了,教育教育把执照还给他,告诉他下不为例!明天下午我叫他来直接找你。”“是了,钱局长,你打了招呼我照办就是了。”“好,哪天我约你喝酒。”钱二挂了***。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泼烦,想清静都清静不下来。”按下接听键,***里传出伍老板的声音:“钱局长,你在家吗?”“在家头看电视。”“我们来你家坐一下,方不方便?”“来嘛,就是我一个人。”“我们已经到你家楼下了,还是原来住那间吗?”“是的,是的。我来开门。”
伍老板带进一个年轻人来,看上去30来岁,精精灵灵的,一双眼睛象会说话一样。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钱局长,不好意思,整两瓶酒,两包茶你喝,不成敬意。”“这是整啥?来家里坐坐何必兴这些礼性。”将伍老板二人让到沙发上。
伍老板说:“钱局长,不好意思,打搅你休息了。这个就是房大爹的儿子房师信。”“哦”他伸手接过房师信递上的烟:“小伙儿年纪比我小不得两岁嘛。呵,看上去精精灵灵的嘛。咋不懂规矩,修摩托车把人行道都占了?”“错了、错了。就请你家帮个忙,从轻处罚。把执照吊销掉,房租、垫本都折进去,我就亏大了。”“你这个事麻烦,又不在我们局的哪个科室,是在南门街工商所。我们经常在会上强调,要求人家要依法办事、秉公执法,你叫我咋好开口?”
伍老板赶紧递上烟:“钱局长,他初学做生意很不懂,违了规是初犯。就麻烦你家费费心跟南门所交涉一下,以教育为主、从轻处罚。”“明天早上我先问问情况嘛,能说话我自然会说。明天下午你们给我打***。”“谢谢,谢谢!”
伍老板、房师信知趣地走了。钱二翻看了一下房师信提来的塑料袋,有两条“极品云烟”、两瓶礼盒装“五粮液”。钱二提进房间收好,不等老婆回来就洗漱睡觉。
掀开被子,一股异味钻进鼻腔,他自语道:“这个贼婆娘,睡起午觉来也不把被子叠好。”就伸手掸床单。突然,一根卷曲的毛毛映入钱二眼帘,他两个手指拈起毛毛仔细端详:“哎,我和乐竹的毛毛都是黑色的呀,怎么这根毛毛是棕色的呢?”一种不详之感涌上钱二心头。
往日听好友酒后告诉过他,说乐竹跟个体老板某某、跟单位上的某某、某某常进出饭店,舞厅,游泳池。钱二并未十分在意,这些社会交往活动不必过分追究。再说十次进出这些场所,十次都是人家掏钱,乐竹得吃,得玩,我钱二省心还省钱,何乐而不为?要不然我哪有时间和钱,常在外边喝酒、打牌、唱歌?但是这根弯弯卷曲的棕色毛毛钱二却不能不在意了。
他走到女儿房间:“露露,今天中午有人来过我们家?”女儿头也不抬:“没得”,仍然忙着做作业。“是你妈送你去上学的?”女儿还是没抬头:“没有”。“她咋不送你?你是咋去的呢?”女儿拿起橡皮擦在作业本上搓着:“刚刚要送我出门,***响了。妈妈接了***,掏了五块钱给我,说单位来***,有事,叫我打车去上学。”
钱二“噢”了一声:“露露,忙着做作业,休息早点。”点支烟叼着,回到房间,拿着棕色毛毛又反复细看了一回,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坐在床沿边闷闷地吸完烟,拿了张印有工商局横头的信签纸,包起那根棕色毛毛,掏出钱夹,放在一个夹层里,倒头便睡。
第二天上午,房师信跑来请伍老板帮忙再打***问问。***那头传来钱二的声音:“哎,你们硬是烦。叫你们下午再来,偏不听。你这桩事情有点麻烦,要费点心,我得动点脑筋,怎样跟所上说。急啥嘛?早认得急就不要占道经营!”“嗯、嗯,是了。”伍老板边听,边应,边是一脸的苦像。
挂了***就龇龇抓抓地埋怨房师信:“人家钱局长说下午就下午了嘛,你瞎催日催的。”“要吊销执照我急了。”房师信说:“不好意思,为我的事,你遭埋怨。哎,恐怕是礼性还没兴够?”伍老板情绪稍稳定下来:“还算你精灵。我想提醒你,又不好开口。”“你为我帮忙,要咋整你尽管安排。有好些事我没有经验,你比我年纪大,又比我做生意早,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伍师,帮忙帮到底了。我想,下午打***给钱局长不要问我的事,只说请他出来吃晚饭。你看行不?”“咋不行,你早该这样整!”
下午四点多,伍老板拨通了钱二的***,钱二正在茶室打牌,一看是伍老板的***,有点不耐烦:“什么事,我在开会!”听了伍老板说要请吃晚饭的意思。钱二转转口气说了些“都是老熟人了,该帮的忙一定要帮,何必如此客气”之类的话,还是答应尽管没得时间也一定抽空来。伍老板请钱二定地点和时间,钱二略略思索一下说:“六点钟,就在赵家馆子嘛。”
房师信、伍老板提前到馆子等候,六点钟还不见钱二。房师信问伍老板:“***里说妥了没有?”“答应的好好的,还是他定的地点、时间。”伍老板又拨通了钱二的***:“钱局长,还没有下班呀?要不要我们开车来接你?”“刚散会。我已经打个车在来的路上了,分分钟就到。”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一辆红色出租车驶到饭店门口,房、伍二人忙上前迎接,帮他开车门。
钱二从兜里掏出张百元钞票递给“的哥”,“的哥”一见:“哟,没得补的,你家没有零钱?”绍扬城的的士在市区内一律五元。房师信早已抢上一步,把一张五元的钱从车窗外递给了驾驶座上的“的哥”。
大家寒喧着坐下,饭店服务员拿个点菜单在一旁侍侯,伍老板说:“钱局长,我们点了个盐水大虾,一个清蒸甲鱼,一个烤鸭。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家的口味?你家再点点喜欢吃的菜?”“哦哟,三个人点这么多菜浪费了,浪费了”。钱二客气着:“这样吧,退掉一个烤鸭,炒几样小菜下饭。”伍老板说:“人家已经砍好了,马上就端上来的。”“这么多菜吃不完可惜了,我把南门街工商所处理你们占道经营的人叫来。”钱二拿出***就拨:“喂,彪彪,过来吃饭,赵家馆子。正在吃?放下碗嘛。哎,快点快点,莫罗嗦,难道要我跟你婆娘请假?”挂了***“你们的事费了周折,是我反复跟他们打了招呼,以后不能再这样罗。”房师信一个劲的道谢。
伍老板商量着:“钱局长来点什么酒?小房可以陪你家喝两杯的。”“哦?”钱二翻着白眼从镜片后看房师信:“喝得了两把不?”“哪里才两把”,伍老板抢着替房师信回答:“要喝半斤多的!”钱二笑笑,双手握拳叠加在一起:“我说的是这两把!”“哦哟,那个有一斤罗!”伍老板吃惊地说:“我不会喝酒,不懂,不懂。”
服务员见他们在商量喝酒,忙上来推销。钱二问:“多少钱一瓶?”推销***忙答有四、五十的有两三百的。“我们没得钱,算了,算了拿四五十的来。”钱二把一只手臂担在椅子背上,侧身面对着推销***。推销***十分知趣:“你家真幽默。这样吧,拿五星窖酒,一百二一瓶。价位不高,酒质相当好,口感又好。”房师信说:“好嘛,先来两瓶。”说话间菜已上齐。钱二***响了:“哦,彪彪,在125。”伍老板一见来人:“哟,我们见过。”遂向房师信作了介绍。
倒上酒,伍老板发话:“今天二位赏光,请端起酒杯。钱局长知道,我不会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敬二位一杯。”钱二对伍老板说:“彪彪我们三个今天敞开喝,你帮我们倒酒。小姑娘,换玻璃茶杯来!增加点透明度。”
伍老板拿过玻璃杯,逐一倒酒。钱二叫道:“倒满,倒满!”一瓶酒倒满两杯后就只剩下一两左右了,伍老板打开另一瓶,里边掉出一张纸片。捡起一看,是张奖卷,上书“精美打火机一个”。伍老板说:“还不注意,先前那瓶内不知是什么奖?小房,把盒盒捡起来看看。”小房那边捡起盒盒找奖卷。这边伍老板已将三个玻璃茶杯都倒满了。“来、来、来,大家先吃点菜垫垫底。”并给每人碗里都夹了虾子。钱二边嚼边叫:“那瓶得什么奖了?”小房笑着:“一把雨伞。”
服务员已将奖品拿来,伍老板接过交给钱二:“钱局长,经常在外跑雨伞最适用,吃烟人嘛,打火机更方便了。”钱二接过,把玩着打火机:“这个火机设计还可以,正好跟我的属相相同。”咔嚓,钱二打燃了火机。
众人看时,火机的外形设计成一只猴子,按键设计在猴子手中握着的一个桃子上,猴的两只眼睛设计为喷火嘴,一眼出火焰,一眼是燃丝防风的。
伍老板一个劲忙着往他们几个碗里添菜,钱二此时说话已觉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彪彪,小房人还行,够朋友,他那个事就照我在***头跟你说的办。”彪彪也带了八分酒意应道:“老哥吩咐了就是,兄弟一定照办。”又对房师信说:“明天来所里把执照拿回去”。房师信忙又端起酒杯:“我再敬二位,不用说什么了,一切都在酒中。”
推销***倒也乖巧,忙为大家斟酒。钱二指着小房:“先倒给他,倒满,倒满。”小房说:“倒满我的你们就没了。”“没了不会再拿一瓶?”推销***又开了一瓶,为钱二、彪彪斟上。伍老板叫着:“哎,不要只顾说话,喝酒,要多吃菜嘛。”三人已语无伦次,应着:“吃菜、吃菜。”钱二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你们吃着,我去方便一下。”伍老板怕他摔了,忙上前扶住:“慢点,慢点!” 钱二将伍老板轻轻推开:“我没有醉,再喝一杯也无事。”伍老板叫着:“钱局长你要慢点哟。”
钱二嘴中喏喏,到了吧柜,赵老板迎上:“二哥,喝好啦?”“正在好喝,走,我故意来找你陪我们喝一杯的。”“二哥,我要招呼生意嘛。”“叫你媳妇招呼,走、走、走。”连说带拉,拖上赵老板就走:“哎,赵老板,不好意思,上次在你这里吃饭签的单,拖这么久了还没付帐。一会儿他们来结账,一把付了。”赵老板笑道:“一点小事,二哥莫往心头记。”说话间,已到桌边,介绍过。赵老板取个小杯逐一敬酒。
不想彪彪已喝得只把个头揿在桌上。钱二叫了几声,彪彪只会哼哼。赵老板叫服务员去药店买几瓶葡萄糖针水来,钱二挡住:“别管他,我晓得,趴一会儿就好了,来,我们喝。”赵老板见钱二已醉,劝阻道:“二哥,差不多了。”“哎,你才来,酒都没陪我们好好喝,咋就说差不多了?今天,又是我特意喊他们来这点的,好久没有跟你在一起喝酒了。喝!”端起酒跟赵老板碰了一下杯,喝下一大口,赵老板只得又喝下一杯。
伍老板低声问房师信:“你醉啦。”“是多了点,还撑得住。”“差不多该走了。”房师信转到彪彪身旁摇摇彪彪:“彪彪,醒醒,走了。”彪彪扬头,眯眼,嘴角挂了条长长的涟线,含含混混地问:“走了?他们都走了?”
“走啥!走?酒还没喝完呢!”钱二说着又端起酒杯:“小房,你的酒呢?”赵老板赶忙圆场:“他的早喝完了,我杯杯里还有点。来。二哥,我俩干了!”“干”,钱二也不待赵老板举杯,一口干了。“赵老板,走罗,以后有机会咱们哥几个再喝。”
“一定要喝,一定要喝!”伍老板抢先开了车门,几个人歪歪偏偏上了车。伍老板问:“钱局长,彪彪你们住在一个小区的?”“没有,他住工商小区,我住的是媳妇单位的房子。”“哦,那么先到工商小区顺路点。”“随你走哪点,反正上了贼船,就得听贼摆布罗。”
钱二打着酒嗝,整个微型车里充满了从胃里反出来的酒、肉、鱼、虾混合后产生的呕人的气味。说话间,车已到了工商小区,伍老板停稳车,打开后侧门:“彪彪,到了,我扶你下车。小房搭个手!”“哎,咋?就回家啦!”钱二这才清楚彪彪要回家了“彪彪,走,去哪里唱唱歌又回家嘛。”彪彪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有气无力地:“不去了。”又挥挥手:“你们走,我自己可以回家的。”伍、房一看,彪彪走路虽有点偏,但脚跟还算稳,让他自己高一步矮一步地上楼去了。
回复日期:2011-04-05 22:27:54
赶紧更新嘛。
回复日期:2011-04-05 22:29:39
正好看,又没有了!
回复日期:2011-04-06 09:57:22
小说《中发白》第七章
石匠戴绿帽
沟边营来了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老表们又虎视耽耽,磨拳擦掌。一日出工在山地薅包谷,世美稍不留神,被几个老表围住,抻手乱摸。一个叫蒋甫清的老表出手重了,把世美捏得口吸凉气直叫唤。晚上睡觉不准石匠摸,石匠不知,偏摸。手才一触到,世美就惊炸炸的直叫疼。
石匠取来煤油灯,在暗淡的灯光下,世美的左乳房红红的,石匠一比较,左边的这只就是比右边的那只大,心下慌了,忙把母亲叫来,母亲一看:“哎哟,捏狠了,捏狠了。姑娘呀,你咋不躲着点。这是哪个绝儿子整的,狂得这样重”。石匠在旁听母亲一说,恨得牙根痒痒的,咬着牙问:“哪个整的?!”。
世美疼得直流泪:“当时五六个老表,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时,已跑不脱了。被他们一下子按在包谷地里,七手八脚的抻手就摸,别人都还轻轻的,摸一下,手就缩回去了。只有蒋甫清老表,捏得重,揪着就不放,还使力逮。我手脚又拗不得,扳不脱。还是钱世富老表把他扯开的。”石匠妈说:“那个小杂种才十三、四岁嘛,就会狂啦!”石匠恨恨地说:“有十五、六岁了,这个小嫩苔苔。小心他哪天落在老子手头!”
自那以后,世美对世富有了好感。觉得世富老表没有结过婚却会体贴人,人虽穷但心肠好。于是出工时带晌午都要多带上一些分世富吃。
今天唱歌,见世富被人骂了无法还口,忍不住唱了劝劝。一个老表是不买世美的帐,还是见世美护着世富心里有点醋,挖苦起来:
小情哥、奴的人,受人欺负奴心疼,
二回有人欺负你,我唱山歌骂他们!
一个老表干脆还提醒起世富来:
河边柳树水泡根,有夫之妇少要跟,
小心你才转过背,打断你的脚后跟。
世美一听,心中暗骂:“放你妈的糊臭屁,明明你龟儿子些背沙锅滚岩──没得一个是好的,还想诬赖人家老好人。”嘴里就亮出一嗓:
瞟眼瞟眼望我们,我们不是那种人,
三两棉花四两线,随你纺(访)遍团转人!
一腔正气,一下子就把老表们打懵了。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世美又进一歌: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下坑多路不平,
甑子蒸饭隔甑底,哪个抬土把路平?
队长一听,怕扯远了闹出杂症来不好,干咳一声,沙脖沙嗓唱起来:
豌豆开花尖对尖,抬头不见低头见,
大家共住一个村,顶的都是一块天。
也算是劝和吧,有知趣的老表就跟上闲歌,耍歌:
映山红映山红,二十四朵共一蓬,
二十四朵共一座,哪朵当阳哪朵红。
映山红映山红,二十四朵共一蓬,
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
手快的,插完秧上了田埂。队长叫一声:“吃晌午了,咂杆烟的功夫就来接着栽。”人们陆续四散。
世美先上了田埂,装作在水中洗脚上的田泥。世富从她身边走过,世美低声说:“老表,到我家吃晌午去。”世富说:“不去了嘛,我带得有几个冷洋芋的。”“冷洋芋吃了噎人,到我家烤热了吃嘛。”从水田到世富家要转一个山湾湾,世美家就在田边的坡上。
世美刨开火塘里用柴灰焐着的柴火,抓把松毛丢进去,捡起吹火筒,对着那火“卟”的一口气。火塘中先是一股青烟,继而是一团浓烟,浓烟中慢慢透出亮点,亮点越来越大,继而化为一团火苗,火苗慢慢往上窜,整堆松毛一下子叽哩呱啦地欢呼着变成了一大团火。
世美往火中添着柴对世富说:“老表,莫客气,坐呀!”其实在世美吹火的时候,世富已经拖个草墩塞在屁股底下了。“老表,那冷洋芋不要吃了。我烤两个荞粑粑,煨锅‘白酒’水吃。”绍扬人说的“白酒”就是酒酿,也叫醪糟。大多数地方的人用米、糯米酿。绍扬农村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产啥粮食就拿啥粮食来酿。特别是沟边营这些山区,米太精贵了,要过年时才舍得煮了吃。酿“白酒”就用苞谷、燕麦。
世富嘴里应着,眼里看着世美忙出忙进,心里不知怎么冒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又不见世美的儿女,男人在家。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处男和一个三十一、二的女人独处一室,世富还是头一次,心里不免慌乱。想找话来稳定一下心境,嘴拙,说不出什么话来,加之又有点口吃,于是结巴着问:“娃……娃些呢?”世美边烤粑粑边答:“放的放猪,找的找猪草去了。”“那……么,他…他爹呢?”“出去帮人去了,还要两三天才回来。”“哟,你……你一个……个人,还……还是够……够忙的。”“不是么。又要出工,又要喂猪,又要做饭给娃娃些吃。你老表经常在外边帮人,我是多数时候没得人帮个手脚。有时候连挑挑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你也还是过得艰难。”世富结巴着说,站起来就去拿扁担和水桶。世美心头一热,一步抢过来抓住扁担,用手抚着世富的手背,眼睛盯盯地望着世富:“哪个要你挑水?坐着,坐着。”
世富平时和女人打闹狂了玩时并未留意,这女人的手是如此的棉软,软得你心里酥酥的;这女人的手是如此的热合,热得你心里烫烫的。平日里狂了玩,女人们都是重重的扭他,拧他。今日世美却是轻轻的抚着,世富原本慌慌的心,这下就更乱了。他四下环顾,拿扁担的手一下子松开:“哎哟,巴……巴,糊……了”。跑到火边去翻巴巴。世美把扁担放好,舀了一碗“白酒水”给世富:“老表,你尝尝,甜不甜?”世富吹吹气,喝了一口:“甜……甜了。”就着荞巴巴大口大口吃起来。
世富三下五除二吃了两个巴巴,喝了一碗“白酒水”,站起身:“谢……谢,我,我走了。”世美把碗往地上一放也忙站起来,一把抓住世富的手:“老表,吃饱啦?”“饱……了。”“老表,帮我个忙。”世富结巴,想问帮啥忙,但口张着却出不来声,再加上世美拉着他,心中六神已飞走了五神,脖嗓眼里只是“嗯嗯 ”的出闷哼。世美以为他应了,望着他轻声说:“今天吃过晚饭后来帮我磨两升苞谷。”这下世富才喘过气来:“要……要得。”转身出门下田去了,世美盯盯地望着世富强壮的背影,发了一回呆。只听队长高声大气的喊起来:“栽秧了!栽秧了!”方醒过来。立马将火焐了,拿了个巴巴,锁了门,边吃边往田边走来。
栽着秧,唱着山歌,太阳在人不知觉间就偷偷地梭下了山头,大山厚重的影子就慢慢地向水田中由西向东移过来,推挤着栽秧的人们。
世富是个忠厚人,应了人家的事自然放在心上。一回到家忙着挑水,发火,洗菜,做饭。与父亲一道吃了,并告诉父亲今晚要去帮石匠家推磨。
沟边营无电,也无钱。煤油在沟边营人心目中的份量是不轻的。晚上做活费煤油,家务活大都要安排在白天做。无啥紧要事,天一黑家家户户关门睡觉,祖传父、父传子,沟边营世世代代都这么过日子。世富匆匆吃了饭,两个人的碗筷好打整,又无甚油水,随便用冷水涮涮也就干净了。
世富来到石匠家,世美正在洗刷碗筷。两个大胖猪在堂屋中的猪槽边吃食,一对大耳扑扇扑扇的,嘴里发出“嘭、嘭、嘭”的响声。
进屋左首墙角一盘石磨,磨边一对团箩装满了金黄的苞谷棒棒,三个娃儿围着团箩抹包谷。一个娃儿眼尖,看到站在门口的世富便叫了起来:“妈、妈,钱表叔来了。”世美转身:“哦,老表来啦。快进来吃饭,还是热的。”“吃过了,吃过了”。世富径直走到团箩边,拖过一个草墩坐下,和娃儿们一道抹起苞谷来。
世美唏哩哗啦涮完碗筷,把猪关进圈里,也围到团箩边,坐在世富旁:“老表,你来时碰着人没有?”“没有,家,家都在忙、忙煮饭,喂、喂猪”。摆着闲话,吹着牛,一箩苞谷抹完天早已黑定。
世富、世美分别在磨盘两端的磨板上坐定,一人一只手抓住磨把手,世富的手在磨把下边,世美的手在上边。她左手抓了一把苞谷放在磨眼上,右手顺势搭在世富的手上。世富以为世美抓滑了,手想往下梭,可世美却使劲握紧,稍一用力,石磨就隆隆的叫起来,两扇磨中间那道缝白黄、白黄的苞谷面就如冬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撒了出来。
一箩苞谷都快磨完了娃娃们还在玩耍。世美催着娃娃些睡觉去。天一黑就睡的山里人,无事不串门子,也很少有人来家串门子。娃娃些见家里今天来了客人,十分新鲜,兴奋赖着不去睡。打着闹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叫,一会儿哭,把世美闹得心烦:“死娃娃些,还不快些去停尸!闹什么丧。”
娃儿们正玩在兴头上哪管世美的叫骂,仍然打闹不住。世美顿时鬼火冒,从磨板凳上一跃而起,火塘边抓起根松枝,不分大小、不管轻重劈头盖脑刷下去。挨着一条的,摸着痛处,跳着直叫疼,没挨着的四处乱钻,躲避。
堂屋本来就不宽,一个火塘,一盘磨,两个猪槽,靠后墙根脚支了把楼梯,楼梯脚堆了堆洋芋,空地就只有屁股这么大一块,往哪里躲?世美不用追,只在原地转个圈,就听那松枝在空中与空气接吻发出一声“呼”,然后就是“卟”的一声去咬娃娃们的嫩肉。瞬间就听这个叫爹那个叫妈一个劲告饶。
世富嘴慢,想劝,力不从心,只好站起来,用手去抢世美手中的松枝条。娃娃们一见来了救星,纷纷争先往楼梯上爬,世美还扬着手中的松枝挥舞,世富情急中连拉带抱。世美往前冲,世富往后拽,脚下不知是锅是盆绊了一下,二人猛的紧抱在一起。许是冲、拽的力用得大了些,脚下还是不稳,慢慢地滚倒在地,把个昏昏蒙蒙的煤油灯也碰翻了。
世美几乎是整个背部压在世富前胸上,此时反而不挣不扳了。世富右手肘着地,想趁爬起来,无奈左手被世美的腋窝夹住,世富想抽出手来,便于起站,不想世美夹得更紧。此时世富才感觉到,他的手掌、手指碰到了一团软软的绵绵的东西。世美仰面躺在世富身上,就象睡在厚厚的棉絮垫子上,绵绵的热热的、世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伸手按住世富的手,紧压住自己的乳房。世富心里慌乱起来:“表、表嫂,油灯打、打泼了,赶忙、忙忙找拢,点着。”
世美正沉浸在难以名状的兴奋中,听世富一开腔,方从美梦中醒来。虽仍然兴奋,却担心楼上的娃娃,高声叫喊:“死娃娃些!再不快点睡,看老娘不来揭你爷崽的尸熘皮。”
几个娃娃挨了一顿棍条,又听见下边打翻了东西,躺下就不敢作声了。也许是狂闹太累了,分分钟楼上就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世富虽说心中慌乱,但20多岁的小伙子,正是青春涌动的时期,他的手摸着世美的软如海绵的乳房时,下边却慢慢的硬起来,竖起来。
世美一听楼上已无声息,心中的兴奋又涌动开来。她用手摸索着,想找一个可以支撑的地方。却一下子摸到了世富硬起来的下身,便顺势稍稍用力握住它。
世富有生以来,除了解小便自己用手摸过它外,还从未受到异性如此优厚的待遇,也从未感受过和女性接触是这样的心动。于是他紧紧地抱住了世美,心跳得更快了,气喘得更粗了。
世美此时也感觉胩裆里湿漉漉的,这是多少年来都找不到的感觉了,干脆揪住世富的裤子把它扯到腿肚包。山里人男男女女都穿缏裆裤,从不用裤带,只把宽宽的裤腰揪拢来搭上,掖上两转,裤子便稳稳的系在腰胯上。
她双手紧紧地压住世富的屁股,恨不得世富此时化作一条蟮鱼全身都汇入自己的灵魂。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二人正在云里雾里飘飘如仙,一点没有感觉到。门一下子被人推开,原来是石匠回来了。石匠叫道:“美美,美美!咋个门也不闩?”二人吓得魂飞魄丧。
世美略一定神,强应道:“我在推磨,把灯绊倒了,正在地下摸。你咋个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五、六天嘛。”石匠答:“活路做完了,早早吃了晚饭,又没啥事,我就赶回来了,不耽误明早出工。”话未说完,人已到了火塘边,抓把松毛如在火里,“卟”的一口气,屋里顿时光亮起来,石匠一下子傻了眼。
钱世富连裤子也还未及提起,匆忙爬到石匠脚边:“老、老表……”石匠早已飞起一脚把世富踢个仰巴朝天,顺手从火塘边操起一根锄把般粗细,二尺来长的松柴棍,对着世富劈头盖脑一顿恨揍。
石匠是一腔的怒气,下手自然狠、重,世富自知理亏哪敢还手,只有死挨的份。石匠不管世富在地下如何惨叫,哀告,就是不饶,一个劲猛砸。世富哀告之声先还大,随后却渐小渐细。
世美早已吓懵了,此时方醒过来,一是心疼世富,二是怕把世富打脱气了,石匠得去抵命。慌过来抱住石匠:“他爹,要打打我,都怪我不该叫他来帮忙推磨。”又转过头对世富说:“老表,快点回去了。”世富连爬带滚,踉踉跄跄逃出石匠家。
石匠要追却被世美死死抱住,石匠大骂:“烂尸婆娘,你还把野男人引进家来叫我当乌龟。老子不把你B冲烂掉不叫人!”把个怨气全出在世美身上。世美哭叫着:“你打,你打,打死算了。”
石匠走了几十里路,又狠力地打世富,此时也是脚疲手软。气得把世美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下,嘴里骂骂咧咧,发誓定要了世富的命。
世美哭着,边数落着石匠如何的帮不着她,如何的不体贴她,如何的没本事满足她。将煤油灯点着了,用个口袋把磨好的苞谷面装起,把未磨完的苞谷靠墙边一放,脸脚也不洗,自去睡了。
石匠在火边抽烟出闷气,坐了一夜。
回复日期:2011-04-06 15:54:58
欣赏了。
回复日期:2011-04-06 15:56:49
谢谢楼主。无私奉献。
回复日期:2011-04-07 09:33:36
小说《中发白》第八章 进舞厅
乐竹逮老公
伍老板开着车:“钱局长我们送你回家。”“回啥家,找个地方唱首歌。”伍老板见他醉了,担心到歌厅出事,嘴里应着,车却往钱二家方向开。到了楼下,伍老板停车,开门:“钱局长,到了。”钱二朦胧着双眼:“不对,不对,莫蒙我。走、走!”伍老板只好上车又走。“走哪点”伍老板问房师信。小房回:“随便。”伍老板只好把车开到环城路上漫游漫游。
环城路上灯光暗淡,路面坑凹相连,车在路上跳着迪斯科。钱二只觉胃里翻江倒海,连连作呕。伍老板此时感觉内急,便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钱局长,小房,下车解个溲。”“好、好、好,早就有点急了。”小房和伍老板一人揽一只胳膊,将钱二扛到公路边。
伍老板对小房说:“扶稳,我撒泡尿。”自个儿站在旁边往野草上施起肥来。小房实在憋不住了,只催伍老板快点撒完来换手。伍老板这泡尿憋的时间长了,正撒得畅快,听小房一催,边撒边埋怨:“你想快就能快,肚子头装着这么多水,一下子能倒得干净?”小房听见刷刷声响,那根神经受了强烈的刺激,他弯着腰,用力把两条大腿紧紧夹住,双脚在原地不停地踏步,可还是憋不住。情急之中一眼看见身旁有棵电杆,忙把钱二扶了靠在电杆上,把他的一只手揪来抱住电杆。
钱二混身发热,揽着凉凉的电杆不觉舒服了许多,嘴里喃喃着:“嗬,很长时间不见,你还变苗条了嘛。”小房刚拉开拉链,伸手去掏尿壶嘴嘴,听钱二说出酒话,忍不住卟哧一声笑将起来。这一笑不打紧,憋住的尿失了控,还不等小房开撒,它自个儿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洒了小房一手一裤裆的。
那边伍老板已完事,听见钱二的酒话也自好笑,转身过来见小房的狼狈样,更笑得腰弯下去,好一阵直不起来。小房撒完自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