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大声告诉你睡得好?进来我告诉你们怎么睡好.

穿越文《爱莫能弃》,想要的告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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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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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我睡得十分混乱。辗转反侧之间,总听见有人叹息。我开始以为是我自己,因为我也在叹气,后来知道不是。可每到清醒时,周围只有静寂,只在半梦里隐约听得见。
  我和杏花到外面吃早饭时,李伯,谢审言和钱眼都已在桌边。谢审言还是黑衣,已经戴上了斗笠,遮住了他的脸。
  我没戴斗笠,只觉得自己的面目十分可憎。现在完全知道了怎么回事,想他定是十分厌恶我,自然离他远远地坐下来。又感到一阵心痛,几乎想哭。
  杏花给我端上了茶和小饼之类的东西,我有些难以下咽。我默默地吃着,大家也都不说话。吃完了,我看着李伯说:“李伯,你去看父母,也与......(我说不出他的名字了)好好玩玩。我和杏花回去了。”心里十分难受。
  钱眼突然喊起来:“什么?!你要回去?那我在这儿一起干吗?就是看你是我知音的份儿上,我才出了银子。刚才我也付了钱。昨天那顿饭根本不值四两银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我会和他们好好讨价还价!我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你还甩手就走,这不是让我心疼钱吗?”杏花低声笑了,钱眼瞪着她,杏花抬眼瞪了回去。
  我看着他有气,说道:“你就知道银子,你小时候是不是讨饭来着?穷怕了是不是?”
  他贴近些低声道:“如此机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杏花看着钱眼,有些同情他。
  我讥讽道:“你明明可以舒舒服服过日子,干吗这么藏着掩着地乱窜?你就不能买房子置地安生下来吗?干吗把钱都埋在山里,自己到处给人采买收帐过活?!”随心而言,不知为何。说完,我忽然心有所动,想到了哥哥要人帮忙,就扭了脸盯着钱眼看。他已经吓得脸惨白,哆嗦着。我阴笑着吓唬他说:“钱眼,你是不是干过亏心事?”
  钱眼双手在桌子上一按,看着我的眼睛说:“我钱茂虽是视钱如命,但从没有害过人。我忠人之事,只取我所该得之份,从无克扣。我发誓此言为实,请大仙别把我山中的银子变没了!”
  我仰头发笑,心中舒畅。店中人人侧目,我忙把斗笠盖在了脸上。
  笑罢,我拿下斗笠,平静下来,看着钱眼说:“你想不想要一份差事?”
  钱眼忙摇手说:“我还不想成仙得道!人间很好,我只喜欢讨价收帐......”
  这次,杏花也和我一起笑了,李伯摇头。我终于又停下说:“钱眼,我不是大仙,有时说的话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有份这样讨价收帐的差事,你想不想干?”
  钱眼松了口气咧嘴笑道:“当然当然,我这次完了这份差事,就要发愁没事干。况且,遇见了你们,又花了我很多银两,自然要再找差事赚回来。”
  我摇头说:“你这样爱财之人世间罕见哪!你那万贯家财就那么放着招虫子,你还说这几两银子是破费。”
  钱眼左看右看,伸头悄声说:“别老说我有什么万贯家财,万一谁听见了,抢我可怎么办?”杏花轻蔑地哼了声,钱眼白了她一眼。
  我很铁嘴地道:“你破破财,就有人味儿了。”
  钱眼打蛇顺杆上地说:“干吗要我破财?我看你们根本用不着我这几两银子,你就别让我凑份子了吧。”
  我淡笑着说:“钱眼,你想和跟我们在一起吗?”
  钱眼笑了:“真的就想和你们在一起,你说话,我就高兴。”
  我点头,猛地说:“那你就得掏银子!不是我要你这几个钱,是你太看重这些钱,我就偏得要了!”
  钱眼皱眉:“你这不是跟我对着干吗?”
  我慈悲地说:“我是在教你怎么生活。你太爱钱啦!都不知道除了钱,什么让你快乐了。我若不要你的钱,你就会觉得我们给你的快乐没有价值。你得出些血,才能珍惜这些不是钱的东西。不然的话,你这辈子就抱着你的钱才能快活,不知道你错过了多少有趣的事。”
  钱眼愣愣地听着,更皱眉说:“你说的话,我半懂不懂,大概其就是逼我出钱,还说我出了钱,才会珍惜......算啦!我出钱就是了,你千万别回去!”
  他一下子提醒了我,我情绪低落了。大家都没说话,我刚要再开口说我要走,李伯突然说:“***,骑马一两天就能学会,反正我们也不急着赶路。***说话风趣横生,还有道理,大家爱听,不会惹什么祸。昨天那样的事都过得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家一起,多些谈笑,也能让人快乐些。”
  我尽量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李伯的方脸上平静简单,可眼睛紧盯着我,另有含义。他是说我若同行,大家,自然包括谢审言,就会多些快乐。我暗自思衬,如果谢审言真的因为我的话能舒服些,不在意我的样子,我就为他多说说话,也不是难事。想到这里,心里松快。
  我笑了,说道:“李伯不嫌弃我,那当然好!”杏花出了口气:“***,吓死我了,你真回去了,我就见不到我的父亲和弟弟了。”我忙说:“杏花,我怎么忘了这一点,我若真回去,你别跟着我就是了。”杏花笑了:“我不跟着你,你不认识路,哪里回得了府?自己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去了!”
  我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笨到连路都记不住。”
  钱眼笑:“笨人才会傻大胆!”
  杏花轻叱:“不许说我们***坏话!”
  钱眼盯了杏花:“我和你的***是知音了,咱们两个也可以套套近乎。”
  杏花瞪眼:“谁想和你套近乎?!看着你我就不喜欢!”
  钱眼看了杏花一会儿,一副滋润的样子:“我太走运了,遇上了知音不说,还遇上了想要我的人。”
  杏花急赤白脸地说:“谁想要你了?!”
  钱眼晃了下脑袋,得意地说:“不想要我?怎么会想到了喜欢不喜欢?”
  我笑叹道:“好厉害!”
  杏花急了说:“***!你还这样说?!你在帮着谁?!”
  我停了笑说:“自然是帮我的杏花。”我看着钱眼说:“你想凑近乎,得先过我这一关。还有,我告诉你,你接了我说的差事可就得做到底,不许中途不干!”我哥哥就能解放了。
  钱眼摆手说:“怎能不干?这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我轻讶道:“怎么会有人乐意讨价催账?我避之尤不及。看来你是个很快活的人。”
  钱眼很自然地笑着:“我小时候没地方住,吃了一顿不知还有没有另一顿,都觉得过得挺好!只动动嘴,就能要来吃喝,我爹说这也是福分哪!现在就更好了,我张嘴要钱,理所当然!千方百计,让他们把价格降下来,把欠的钱还给我,妙趣其中,外人不知。我如愿之时,常感成就一大乐事!”
  我笑:“倒也不失为一番作为!与征战沙场,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钱眼闭目晃着脑袋说:“知音哪!”
  我吸气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词被(不敢说糟蹋)......滥用了呢?”
  钱眼一笑说:“你我从此知音相称......”
  我说:“不,我就叫你钱眼。”
  钱眼一晃头:“我叫你‘知音’!哦,差事是为......”
  我一点头:“就是我家......”
  钱眼大叫:“太好了!你我日后常来常往.....”
  杏花低骂:“看把你美的!”
  钱眼嬉皮笑脸地看着杏花说:“我与你,也会时常相见......”
  杏花怒道:“谁想见你!”
  我甜笑:“钱眼,士为知己者死,你就给我们家白干吧!”
  钱眼大喊起来:“杀人啦!这是要我的命啊!那些‘士’就是这么死的!”
  我们几个伏案大笑,我终于停笑说:“你帮我哥去***药材,收讨钱帐。按所得利润抽成儿,一成可行?”
  钱眼惆怅了一会儿,异常沉重痛苦地说:“你真是我的克星啊!也罢!我为了你所说的快乐,只好忍让些!”
  李伯不平道:“***,这样的抽成实在太大方......”
  钱眼一瞪眼:“嘿嘿嘿!***说的能错吗?!你在这里瞎指使什么?!”
  我悲哀地看着李伯说:“看来我让他占了便宜。”
  钱眼得意:“那自然!我是谁?!天字第一的占便宜大师!”
  我生气地说:“那你得多些出银子才能和我们一起走!我丢了西瓜捡芝麻,亏了大钱就要赚小钱。”
  钱眼马上庄重起来:“别!我觉得我出的银子已经足够了,如果我出面讨价还价,我们再吃得简单些......”
  杏花生气了:“还要简单?!***本来就吃得不多!你这个小气鬼!”
  我加油说:“钱眼,你不这么在意钱,就会更高兴些......”
  他忙摇手说:“我不想更高兴了!照你所说,快乐都得有代价,我舍不得花那么多钱!”
  ......
  大家说笑了一个早上,当然除了谢审言,时常咳嗽几下,没出一声。
  我们准备出发,还是李伯为我牵着马。我看着马说:“转转(钱眼大笑),我不想费大家的时间,和你讲太多。只希望你明白我语重心长,对你寄予着厚望。我得两天内学会骑马,你要是不帮着我,我和你没完!你要是帮了我,萝卜外,我还可以给你点糖,但是你也别吃太多了,那样你的牙就坏了......”马哼哼唧唧。李伯清了下嗓子。我说:“转转,咱们走吧,有人不耐烦了。”李伯忙说:“***尽管教训转转,它的确该学些礼教。”杏花他们都笑了,我叹了口气,上了马说:“我又要自取其辱啊。”杏花笑出声来,李伯哼了一下。
  可能是转转听了我的话,可能是李伯紧紧骑在我身边,当我又接过缰绳后,转转居然没有乱跑。我拉着缰绳,骑得很慢,但至少是我自己在骑,不是被人拉着跑。我十分得意,喊道:“杏花!看看我骑得好不好?”
  杏花笑着说:“***骑得太好了!”
  钱眼说:“这世上有这么免费说好话的吗?没有!她是你的丫鬟,自然说好。”
  我又喊:“钱眼!我骑得好不好?”
  他迟疑了好久,终于低声说:“算好吧!”
  杏花冷笑:“这还没拿到差事呢就说上好话了,比我拿了钱才说还差!”
  我大笑道:“杏花,你快出师了!”马突然一大动,我尖叫了一声,李伯一把抓了缰绳,钱眼狞笑着说:“杏花,你还能说什么?”
  杏花骂道:“你这钱串子脑袋!不能说***的声音很好听吗?!”
  我们都纷纷笑起来,当然,除了那个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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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43
  我并没有在两天内学会骑马,但在四天真的学会了。虽然技术不高,但让马跑直线还是可以的。万一转转又圈着跑(它还是贼心不死地总这样干),我也能把它扯回来了。转转因此得了忧郁症,眼睛常含泪水。
  接着的十来天我和钱眼,杏花白天在马上说说笑笑,晚上在桌旁打打闹闹。李伯有时插上几句话,笑上一阵。谢审言只是在旁边,戴着斗笠,从不出声。
  我们不急着赶路,遇到下雨刮风,就在店中歇息。看到风景,就去游览一番。
  这天,我们错过了城镇。看着天黑下来了,四野无人,只好找了个小坡。周围有几棵树木,大家下了马,栓好了,说就在这里过夜。
  他们几个去拾柴火,我和杏花在马旁边准备吃的。我们把水袋和干粮拿出来,薄被叠放在地上,看着忙活得差不多了,我和杏花坐了,等着他们别人回来。
  我想起李伯说过谢审言的丸药到十来天就用完了,随口说:“我们到下个城镇时,要去给谢公子配丸药。”
  杏花笑起来,我回过神说:“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杏花说:“***十分关心谢公子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惜,我不能做什么。你到时候告诉李伯就是了,别说我说的。”
  杏花也轻叹气:“***这么好的人......谢公子也是好人......让大公子给他治伤......”
  我说:“身体上的伤可以治好,心上的伤只有忘怀。我不能和他在一起,要不然,他总看着我,那些事情就不会远去。”
  杏花说:“那***有何打算?”
  我问:“什么打算?”
  杏花说:“日后,嫁给谁呀?只是千万不能进宫......会查出来的。”
  我笑起来:“我可不会进什么宫,不是怕什么查出来,你该知道我,怎么受得了和别人分享我的夫君?杏花,关键不是嫁人啊......”
  杏花说道:“我知道,***其实已经嫁过人了,可***的夫君负了***,***想找位一心对***的人。”
  我微点头:“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杏花问道:“***,我告诉了你......你真的不担心处子之身已失?”
  我沉吟道:“处子之身,如果没有许多品格与它相联,实在毫无价值。你原来的***为什么发疯,就是因为她献出了处子之身后,觉得她已经给了更珍贵的东西,结果......”
  杏花使劲点头说:“***说的太对了啊!原来***的性情差很多......那之后,谢公子还不说话,她就没有了别的办法......难怪要那样对谢公子......”
  我叹息道:“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我和你原来的***干了同样的事。”
  杏花大惊:“***怎么能这样讲?!”
  我闭上眼睛:“杏花,我们都把我们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你的***是处子之身,我的是我的信任,给了一个我们不该强迫的人。”
  杏花还是不甘心:“不一样的!你从来不会打人啊......”
  我笑了,睁开眼睛看着杏花说:“你的***想用折磨屈服一个不会屈服的人,我想用纵容留住一个留不住的人,我们都勉强了别人哪!”
  杏花皱眉:“***的性子好,也是错了吗?”
  我点头:“我如果真的性子好,不在乎,那样做,就没有错。可我在乎,杏花,每一次,说是原谅了,我还是在乎。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只爱我,对我忠诚不渝的人,这样的人才担得起我的信任。可我违背了我的心愿,死死地守着一个不能满足我的心的人,用我不甘愿的原谅纵容他,这不是强迫是什么啊。”
  杏花说道:“下一次,***......”
  我笑道:“是的,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我的,我绝对不能要!我过去第一次发现了问题,就应躬身而退,不该放弃原则,留在纠缠里。当断不断,害人害己,两败俱伤!下一次,我不原谅了。”
  杏花看着我说:“可如果有人真心喜欢***,但也在意那处子之身怎么办?”
  我又笑:“那就不是真的喜欢!喜欢就是都喜欢!从身体到灵魂,从过去到现在,都喜欢!处子之身算什么,一夜而失,后面还有上万多个日夜,不过了吗?”
  杏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叹息道:“杏花,你聪明勤快,心地善良,对人这么好。但愿你的名字表示的是幸福之花!能找到与你相亲相爱的伴侣。”
  杏花看着我说:“***,你也会找到真的喜欢你的夫君的!”
  我展眉叹道:“我曾经在哪里读过: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杏花,谁不愿意找到一位与自己相爱互敬,心灵契合,一同欢笑哭泣,携手同行一生的人。但这也要看天命啊!若我真有这么一个人在等待着我,怀着与我同样的心意,上天自有安排,我们终会到一起。若没有,那是我没修到这样的福气......”
  正说着,就听李伯说:“谢公子请过来坐吧,我回来了,劳你等候。”抬眼见李伯抱着树枝等走过来,我们身后不远处,谢审言站在黑暗里,他一身黑衣,我们根本没看见他。
  李伯过来还解释:“我没让谢公子远行,怕你们两个女子单独在这里,我让他就在你们附近看护。”
  我和杏花愕然相向,两个人都大瞪着眼睛。杏花悄声说道:“这是第二次了。”我想着我刚才的话,轻声问杏花:“我没说什么他的坏话吧?”杏花也皱眉:“没有吧。”我接着轻声说:“下回咱们可得周围都看看才行。”杏花嘿嘿笑起来。
  谢审言默默地走到李伯边,空着手,可见哪里也没去。他隔着李伯放下的树枝,抱膝坐到了我们的远远的侧面,一如以往地躲着我。他日夜都戴着斗笠,我有点忘记了他的长相,只能从斗笠的角度猜测他是不是抬着头。此时,按照斗笠的方位,他应该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种透彻骨髓的难过。
  李伯生了火,周边亮了,我们围坐着分了食物。钱眼抱着一小把树枝回来了,杏花把他的水和干粮推给他说:“找的东西没多少,还回来这么晚!”
  钱眼小贼眼笑成了两个点,说到:“饭都给我准备好了?这是怨我回家晚了,你等我来着是不是?”
  杏花气道:“谁等你了?!让人伺候了还占便宜!”
  钱眼双眼一瞪说:“这叫伺候?怎么着也得四菜一汤,红烛点着,小曲唱着......”
  杏花急了:“你找死啊?”
  我笑着说:“钱眼,死了也没关系!此所谓,杏花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杏花气了:“***......”
  钱眼笑了:“知音!”
  我说:“你也太露骨了,给鼻子就上脸。至少要先含蓄委婉,眉目传情,垂涎三尺一段时间哪。”
  钱眼皱眉:“累不累人哪!有那空,我还能挣点银子。”
  杏花更生气了:“***,谁看得上他!钱串子!”
  钱眼满脸悲伤的样子,看着我说:“知音不帮帮我?”
  我嘿嘿地笑着说:“钱眼,记得我说的关于快乐和代价的事了?”
  钱眼警觉地睁大了两个小眼睛说:“我又要破费?!她是看上我的钱了吗?”
  杏花急了:“***,我杀了他吧!”
  我严肃起来:“钱眼,你要是想得我们杏花的心,你就得把你对钱的爱心放下。一仆不事二主!你不可能爱钱的同时说你真爱谁。关键时刻会有个先后。你放了杏花在第一位,你有盼头。你放了钱在心尖上,我跟你说,别费劲了,我让你痛苦死!”
  钱眼半哭着说:“怎么苦法?”
  我笑了:“想见我们杏花一面,纹银百两,说话,千两!”
  钱眼吓傻了:“你成老鸨了?!京城第一名妓也没这么贵呀。”
  杏花喊了声:“李伯,杀了他!”
  我笑着说:“她比名妓可贵重万倍!你若没动这个心思,我没办法。你动了这个心,嘿嘿!”我冷笑:“你那些家财就抵不上她给你的快乐了!你想不花钱,大概熬不过......”
  钱眼咬着牙:“你别单着要钱,能不能说个数?”
  我大笑起来:“你有了想花钱买快乐的念头了?”
  钱眼假笑:“知音,差不多就行了!”
  我咬着嘴唇思索着:“黄金有价情无价。况且,我们家杏花比我能干多了,手脚勤快,照顾他人,病中为人端水送药,天凉为人加衣戴帽,与人笑,替人愁,为人哭,慰籍人的心,善良好心肠......”
  杏花不好意思:“***,你成媒婆了......”
  钱眼谄媚地笑着:“我知道了知道了,多少吧......”
  我沉吟,假装计算了一下,掐指道:“黄金十万八千两吧!”
  钱眼高声痛哭起来,李伯和杏花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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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44
等钱眼悲声低了些,我恶毒地笑着说:“我让你出了钱就能见到她,还是看在我们同行这些天的份儿上,帮你一把,给你个争取她的机会。你得不到她的心的话,我就找别人也来和我们说说笑笑,不带你玩了,气死你!”
  钱眼捂着脸大叫起来:“我的家财!我的银子!我爱钱哪!”
  杏花说道:“你去死吧!”
  钱眼依然捂着脸说:“我也......”他说不出来了。
  我们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笑停下来,李伯叹道:“***,这是我最快活的一次旅程。”
  钱眼也放下手叹道:“是值了我天天花的五两银子。”
  我笑:“钱眼,从明天起,每天五百两!”
  钱眼又大哭起来说:“你饶了我吧!我再不谈银子了。”我们又一通笑。黑暗里,谢审言轻轻咳着。
  杏花笑完了,出了口气,抬手去给火加树枝。钱眼盯着她的动作,一副意醉神迷的样子。杏花动作之间,袖子被树枝挑起一些,钱眼叫了声:“杏花,你手臂怎么了?”我注目,杏花高起来的袖口露出一节淡黑色伤疤。杏花看了下,随口说道:“是***......”她马上停下,钱眼脸色一黑,看向我,两个眼睛成了毒蛇眼。杏花忙说:“是我以前的***......”
  我伸手拉过杏花的手臂,推上袖子,露出一条三寸来长半寸宽的棕色伤疤,手臂上还布着其他伤疤。我想起谢审言身上的伤,心中疼痛,深叹了一声。放下杏花的手臂,低声说了句:“你受苦了。”下意识地瞥了对面谢审言一眼。
  钱眼切齿地说:“她干了什么?!”
  杏花小声说:“我碰掉了她的古琴,琴摔坏了。她说那很贵重,比我都值钱,还不易买到......她用烙铁烫的,说这样我就记住了,下回就不毛手毛脚。”
  我轻声问:“那时你几岁?”
  杏花说:“我刚开始跟着她,六岁。”
  我又叹息:“你的***那时也才七八岁吧,就那么狠。你怎么过的这么多年。”
  杏花看着篝火说:“我每次挨了打什么的,或是被罚跪在那里时,就在脑子里使劲想如果我的***是个好***,她那时会怎样待我。她会怎么好好安慰我,给我吃的,逗我笑......有时我想着想着会感动得哭起来。当然,我那时的***以为我是在求饶......我这么想了十年,真的把***你给想来了。”她转脸看着我,满面是笑地说:“***,你比我想的还好百倍。”
  我强笑着说:“杏花,我好什么。你对我才是真的好,天天帮助我,我根本还不了你的情。”
  杏花说:“***别说还什么情,只要***不离开,我做什么都高兴。我就怕以前的***再回来......”
  钱眼说:“杏花,她就是回来了,你也别担心!我有好多钱!能赔她所有的古琴!我把你赎出来,你就再不用害怕了!”
  我对着钱眼说:“钱眼,钱哪?”
  钱眼一愣说:“什么钱?”
  杏花含泪笑起来。
  我郑重地看着钱眼说:“钱眼,刚才的话你要负责任。不然的话......”
  钱眼打断我:“知音,只要我在,不会有人能再那样对杏花!”
  我赞许点头说:“钱眼,不错!”我对着李伯说:“李伯,杏花是不是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李伯点头,我说道:“我也不懂怎么回事,反正你烧了那东西,给她办个什么户籍之类的,万一我哪天真走了,杏花就可以自由地离开了。”我又看着钱眼:“我就托付你了!”我既然上次伤寒就差点走,有事就得赶快都做了,别留到明天。
  钱眼点头说:“知音!我......”
  杏花打断说:“你什么你?!我愿服侍***一辈子。***不会走!钱眼,我才不去找你呢!”
  钱眼得意地说:“那可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事了。”
  我笑了:“钱眼,这么快就猖獗了?那谁说了算?”
  钱眼一扬眉说:“自然是谁有钱谁说了算!”
  我说道:“错误!”
  钱眼忙改口:“自然是谁的心诚,谁的情深,谁说了算。”
  我笑了:“这还差不多,可你一头热,她不理你可怎么办?”
  钱眼圆圈状地晃着脑袋说:“我讨价追账无数!见过多少顽劣的客户,最后都举手投降,应了我的银两。只要让我缠上,就别想脱身。”
  我疑道:“杏花倒成了欠你的人了!”
  杏花骂道:“你做梦吧!我什么也不欠你,你讨不去。”
  钱眼盯着杏花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不喜欢我,我转身就走,绝不再说一句话!”
  杏花迟疑着,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低头咬牙忍住笑。钱眼哼哼笑了,杏花急了:“我不喜欢你!”
  钱眼笑着说道:“你说晚了点儿,下回我再问时,你立刻就得说。”
  杏花说:“你现在问!”
  钱眼嘿了一声说:“我累了,先睡觉了!”说完起身,走开了,杏花对着他的背影说:“我就是不喜欢你!”钱眼不回头地说:“我没问,你现在说的,没用!”杏花一连声地说:“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钱眼回答:“没用!没用!就是没用!......”
  我实在忍不住抬头哈哈笑起来。李伯也跟着笑,谢审言咳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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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我们露宿在野外,隔着极小的篝火,我和杏花在一边,谢审言和钱眼在另一边躺着。李伯打坐面向外面守夜。谢审言的咳嗽声时时传过来,每一声都打在我心上,让我感到心酸。我看着满空繁星,怎么也合不上眼睛。夜深了,杏花侧身看着我,轻声问:“***,为什么还不睡?”
  我叹了口气说:“这夜空如此美丽,星星这么多这么亮,我可以看一个晚上。”
  杏花停了下问:“***有心事?”我没说话。钱眼在对面说:“有什么忧心的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我笑起来:“你不是早就睡觉了吗?”
  钱眼坐起来说:“被人骂得心里难受,睡不着。”杏花也坐起来:“活该!让你胡思乱想!”
  坐在一旁守夜的李伯说:“你们天天打嘴架,到夜里也不消停,这是不想睡觉了吗?”
  我叹了气坐起来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不睡就不睡!接着聊!”
  我们都坐着了,那边谢审言依然躺着没动,只是时而轻咳。
  钱眼笑道:“如此最好,有没有酒?!”
  杏花和李伯同时大喊:“***不能喝酒!”我笑出声。
  钱眼疑惑道:“为什么不能喝?”
  杏花说:“***是一次醉酒之后醒来变了个人。”
  钱眼说:“不可能吧,人怎么能变来变去的。”
  杏花说:“所以我们才不让她喝酒,万一她回去了,可怎么办!”
  钱眼说:“哪里有灵魂来回走的事情?”
  我沉思着说:“其实时间和空间都可以是并列存在的,就象两个村庄,我们的灵魂如果找到了中间的道路,是可以来回走动的。”
  钱眼说:“那你怎么能到别人的身体里去呢?”
  我看着天空的星斗,捕捉着我脑海中的思绪:“我相信灵魂永存,独立于我们的躯体之外。曾有位高僧说,我们离开我们的躯体时,就象抛开一件衣服。对于得道之士,这衣服只是轻轻一挥而去,对于沉湎在尘世中的人,就会痛苦得象剥去一层皮。所以,躯体就象手套一样,我们的灵魂之手从一只手套中抽出再放入另一只中,易如反掌。我到了你们***的身体里,是因为她也想离开吧。”
  钱眼少见地严峻地说:“如果灵魂永存,那么人就真的不是只活一辈子了。”
  我点头说:“是的,我们的灵魂既然能超越躯体存在于尘世之外,那么到这世间来肯定有道理。既然有道理,那就不会只来一次吧。”说完,我有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谢审言在全身心地听着我说话。我看向他的方向,他的身影在黑暗里,朦胧不清。
  钱眼说:“照你这么说,我们真的是没事找事,有好好的灵魂,为何要到世间?难道你相信佛教?我们来就是为了受苦?那也太小看了我们,我就觉得活得挺好。”
  我笑起来说:“钱眼,你刚才的话是得道的真谛。生命本该是充满喜悦的事情!我不相信我们来是为受苦,我相信一切都有目的!”
  我忽然心中一片光亮,思绪飞扬如瓢泼大雨。我急促地说:“假设,就是假设,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天人,可以在天堂自由快乐地永在。可我们要励练我们的灵魂,想知道在困境中我们是不是像我们想得那么坚强。天堂里没有苦难和忧伤,所以我们要来这世间走一趟。那些大慈大悲的灵魂,给自己选择了深重艰辛的苦难,那些轻松随意的灵魂给自己选择了平淡容易的生活。可每个人都会有一番劫难,有的是死里逃生的经历,有的是一些总也理不清的问题,这是一定的,谁也躲不过去!因为越是过不去的坎儿,越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谢审言轻咳起来,我完全肯定他在聆听着我的每一个字,他在等待我讲下去。
  钱眼兴奋地说:“照你这样说,我们的苦难就不是别人给的了,就是我们允许的了......”
  杏花说:“那难道就没有恶人了吗?”
  我闭了眼睛:“有恶人,我们来之前就知道他们,他们不是从天上来的,他们就是这尘世中的黑暗。可我们让命运把自己交到了他们手里。不是为了让他们得意,是为了完成我们的劫数啊!我们过了这劫数,就是赢了,好好活下去,自有后福。我们没逃开,就回到了天上,一样是完成了我们应劫的目的。这就是死亦何忧啊。恶人不是我们的主宰,而是我们灵魂升华的工具。”谢审言压着声音咳嗽。
  钱眼猛一击掌说:“知音哪!我就不信人生是为了受苦!我就不信苦难没有尽头!我小的时候是乞丐,有时候有人不给钱,还给我一脚。我爹告诉我,一个人有福有难,那人的一脚让我有少了些难,后面就等着享那一脚对应的福份吧。这就是你说的劫啊,人人都有,没的跑,应了劫就剩福分了。所以人们踢了我,我还谢谢他们。”
  我哈哈笑着说:“也算是把我的理论庸俗化了。”
  杏花啐道:“钱眼你就瞎掰!你才受了多少苦,你今天可就该享这么大的福?!”
  钱眼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有了那么多钱,我还要日夜操劳地去讨价收帐!我不敢只享福,怕我的福分没那么深重。我除了被踢了几脚,被饿了几次之外,没经历过什么大苦大难。可我白手起家,银子花花地来。我都害怕啊。我爹现在天天说他享福享大发了,大概活不长了,他老想着该出去讨讨饭。我就常苦着点自己,这就能压住我的那些银子!”他突然嘿嘿笑着说:“不过我可以娶一位受了很多苦的娘子,她命里该有大的福分,就能帮我压住我的财富了。”
  我笑着说:“也许你攒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给这位受了这么多苦的娘子,她才是你有福的原因,你折腾了这么多年,还蒙在鼓里。”
  钱眼哦了声,若有所思地不说话了。
  杏花气道:“***!你不要我了吗?!”
  我说:“当然要。但钱眼如果贿赂我,其心可嘉,我可以把你分点给他!”
  钱眼一连声地说:“我贿赂我贿赂!一两银子行不行?”
  杏花说:“我就值一两?!”
  钱眼隔着火盯着杏花低声说:“现在只是分享你,等你全过来了,钱都是你的。她是外人,你替我省点钱。”
  我笑出声:“钱眼,过河拆桥啊!她依然在我这里,我还是能整你的。”
  钱眼忙说:“知音知音,高抬贵手!二两行不行?”
  我坏笑着:“你慢慢地加,我不急。十年八年的,你总能加到我想要的价儿......”
  钱眼垂头凝噎着说:“十年,八年,杏花娘子,我好苦啊......”
  杏花大骂:“谁是你的娘子?!你这个大混蛋!”
  我笑得捂着肚子半趴在自己腿上,忽然感到谢审言也不是那么悲伤了。
  我们谈到后半夜才睡。第二天起来,我们三个人无精打采,在马上左右摇摆。李伯倒依然神采奕奕,一个劲儿说我们自找的。谢审言早就戴上了斗笠,我看不见他的脸。虽然他骑马时没有来回摆来摆去,但我知道他一直听着我们说话,肯定也没睡好。我们下午到了一处较大的城镇,我又让杏花叮嘱李伯去给谢审言配药,自己就一头扎在床上,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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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46
  次日起来,我和杏花都饿得手发抖,走出房间,到小店里的饭堂处,看见那三位已经在桌边坐着了。空的碗筷,看着是已吃完了早餐。我选了离谢审言最远的位子坐了,心里很别扭,杏花去吩咐食物了。
  钱眼看着我说:“你还活得下去吗?”
  我黯淡着摇头说:“一言难尽,有时我觉得我还是死了的好。”
  钱眼吓一跳似地说:“这么快乐的知音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叹口气说:“黑暗啊,消极啊,逆水行舟啊,情绪低落,我累了!”我在那边,不能说是个人见人爱,也算是个不招人讨厌的人。天天和大家说说笑笑的,哪里有过这样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日子?我从没有觉得对不起谁,哪里有这样欠了人家的情,可根本没法还的事情?天天背着个羞愧的包袱,举步维艰......
  钱眼点头说:“幸亏如此,不然我还真以为你是神仙了呢。”
  我闭眼不看他说:“我只听见幸灾乐祸,我怎么就听不见什么鼓励之类的东西呢。”
  钱眼笑着说:“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李伯突然打断说:“***,我已经按你的吩咐给谢公子配了丸药,可我们要在此等两天才行。”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李伯脸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但我就是觉得有阴谋诡计。我让杏花告诉他别提我,他偏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让我自己公开承认我对谢审言的关照。
  见我看着他,李伯又接着说:“我还带谢公子又去看了郎中,他说谢公子的咳嗽是寒凉入肺,肺中有异物,把东西咳出来,加上天气越来越暖和,会渐渐好的,***不要再担心了。”我想起谢审言是怎么得的咳嗽,心中难受,可同时又窘迫得不知道我的脸该往哪里放,呆在那里皱着眉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这话语里明摆着说我对谢审言存了偏心!我知道谢审言恨不能世上从没有我这个人,至少长成我这样的人,他避我尤不及,这么公开地提醒他我惦记了他只会平添他的烦恼。让他想起过去,更伤心......我还无能为力去帮他。
  终于,我叹了口气,闭了嘴,轻点了下头,不再看李伯,转脸看着钱眼。
  钱眼正把手支在下巴上,仔细地看着我,我盯回去。
  钱眼问:“我竟看走眼了吗?”
  我闭了下眼:“钱眼,我早晚会离开的。”告诉谢审言我日后不会在他左右,他也许就不会那么伤心。我走了,也不用这么操心。
  钱眼眯缝了眼睛说:“干吗离开?我们这么高兴,你知道谁都不想让你走。”
  我咬了下嘴唇说:“钱眼,有些时候,人离开了,会让别人和自己都快乐。我赞成你和杏花,但你别告诉她我说了这话,你自己争取吧。”
  杏花过来说:“什么别告诉我?”
  钱眼一翻眼睛说:“知音说她把你许配给我了,我说我不要!”
  我一掌拍在钱眼面前的桌子上!他吓了一跳。我咬着牙看着他,钱眼冷笑起来,字字珠玑地说:“你离不开,你根本放不下这个心!”
  我倒吸气,像被点了穴,停了一会儿,只能摇头看着他说:“没想到!”
  钱眼呲牙一笑,说道:“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厉害的人,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不过不晚,日后,你也在我手里了。”
  我们对着阴笑起来,杏花叫起来说:“***,你怎么啦?!表情这么凶恶,要杀了他吗?我可以动手。”谢审言开始咳嗽。
  钱眼看着杏花说:“杏花娘子,你杀不了我了,从今后,我反败为胜!”
  杏花怒道:“你敢再说一遍!”
  钱眼一挑眉:“说什么,哪句?杏花娘子,你让我说什么?”
  杏花张开嘴,没说出来。我看不过去,说道:“我们行了多少天了,你那要收帐的地方早过了。”
  钱眼往后面一靠,双臂一抱,小眼睛贼亮,好整以暇地恶笑着。
  我故作沉吟说:“离杏花的父母家,越来越近了......”
  杏花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跟着我们吗?”
  钱眼一歪头说:“我去她的家看看,回去再顺路把帐收了,你能怎么样?”
  杏花说:“谁让你去我们家?!***,让他走开!”
  我犹豫着是不是能冒这个险,钱眼看出了我对谢审言的心思,话里话外地刺激我。我不敢跟他公开较量,怕谢审言伤感。终于只轻笑了下说:“助人为乐,我网开一面了。”
  杏花惊讶地看着我说:“***,你还让他跟着我们,还去我的家?!”
  钱眼看着杏花说:“杏花娘子,你的***刚败了一阵,她把你牺牲了!”
  我从牙间隙里说:“钱眼,来日方长,你有落单儿的时候。”
  钱眼学着谢审言腔调,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下,我闭了嘴。钱眼笑着说道:“我还就不落单儿了!我知道跟着谁走,你动不了我,我有好戏看!”接着我们又对着咬牙狞笑起来。杏花和李伯笑出了声,谢审言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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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47
  因为要等谢审言的丸药,我们在那个城镇流连了两天。除了在言语上要受钱眼的明***暗箭之外,我们玩得很好。早上我们沿街游荡。天热,我和杏花虽是男装,都不戴斗笠。只有谢审言依然捂着自己,街上的人都使劲看他,一身黑衣,斗笠面纱蒙着脸,神秘得很。
  我们买了些干粮和种种用品,让人缝补了衣服,给所有人都添置了鞋袜等等东西。钱眼代表我们出面,和卖家讨价还价,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到了一处卖袜子的地方,那卖家五十来岁,一副笑脸。
  钱眼:“这袜子如何卖?”
  卖家:“一两三双。”
  钱眼:“啊?!你这与抢劫何异?!”
  卖家:“客官何出此言?”
  钱眼:“这棉线买来也就用了你一钱银子,织成一双袜子不过用个晌午,按工钱,也就不过十文一双,一两纹银可得至少八双半袜子,你竟只给三双,真是小看了我!我是个冤大头吗?长得还应算聪明吧?上来就这么蒙我,这让我怎么信任你?!往下怎么再接着谈?!”
  卖家:“我们小本经营,客官不要如此刻薄。”
  钱眼:“你在使劲刻薄我,我只是在告诉你别这么无情。我们算来......一二三四五......要买十五双袜子,要不你给我们个最低价,要不我们就到你对面的那家去......”
  卖家:“十五双?!太好太好!一两四双如何?”
  钱眼转身对着杏花:“杏花娘子,今天我告诉你,日后碰上这样的人,千万别理他,我刚说了一十两八双半,他只给咱们一半都不到,这是不是说咱们不会算算数?要耍我们团团转?”
  卖家:“一两五双如何?”
  钱眼回身对着我:“知音,我原来还怨你看扁了我,现在看来,你还是看得起我了。咱们走吧!我受不了人们这么伤我的自尊!”做要离开状。
  卖家:“客官!一两六双如何?!我们小户人家,指望卖袜之银买些口粮度日,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老小三十余口,你要让我们有活路啊!.....”
  我:“钱眼,把钱给他吧,怪可怜的.....”
  钱眼:“你这败家子!大笨蛋!胳膊肘往外拐的糊涂虫!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他赚了差不多一两银子!比你这么站着赚得多了!杏花娘子,你天天跟着她,怎么还没被气死?!”
  卖家:“这位***好心.....”
  钱眼:“我是付银子的人,她说话不算数!”
  我:“说什么哪你,我才是.....”
  钱眼大咳了一下,瞥了眼在后面默默站着的谢审言,眼睛回来看着我说:“要我说什么话吗?”
  我一摆手:“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钱眼看着卖家:“十五双二两二银子!最后的价,要不要吧?!”
  我头脑中一片晕眩,这是多少钱一双来着?卖家也一样蒙了,点了点头。钱眼叹息着:“冤死我了,李伯,付钱!跟你们出来真窝心哪!整个往地上洒钱哪.....”
  钱眼满面愁容地带着我们一大帮人出去了,卖家还在冥思苦想。
  一过了街角,钱眼往后一看没人,马上手舞足蹈:“太值了!我上次花了一两一才得了七双!咱们赚了!”
  我说道:“钱眼,我快被你逼疯了,咱们不缺那几个银子,差不多就行了。”
  钱眼一瞪两只小贼眼:“难怪你畏畏缩缩,首鼠两端!这是敬业你懂吗?干了就要干到底!(我一哆嗦,没说话。)没有半途就变主意的。”他一转脸对着杏花说:“杏花娘子,你的夫君就是这样的人,说要了你,肯定娶得到!”
  杏花骂道:“谁要你?!”
  他说完,我觉到了谢审言此时对钱眼的羡慕和对未来的一片绝望。面对着钱眼的攻击,我没开口。
  近下午了,我们才在餐馆里吃了饭。然后我和杏花回旅店去洗浴,男子们还去修面。
  折腾完了天也黑了,我和杏花到了前边去吃晚饭,桌子旁竟只坐着钱眼和李伯。我一阵愕然。要知道自从我们出来,谢审言就没有自己呆着过。一开始我以为是李伯所说他是府奴身份,不准独自行动。后来我发现他自己就静静地跟着李伯,根本不会到其他地方去。这是他第一次没和我们一起吃饭,我知道为什么。
  我一脸严肃地坐下来。李伯不敢看我,低声说:“谢公子在床上躺着,我叫他,他不说话,大概身体不适,不能用餐了。”
  钱眼刚要开玩笑,我立刻打断他说:“钱眼,你不能这么开玩笑了!你没伤到我,可伤到了另一个人。”我示意杏花,杏花大概讲了一下,没提那最羞辱的地方,可也够让钱眼惊惧的了。
  我叹道:“钱眼,你明白了吧?我是不该让他看见我的。他见我的样子就会想起以前,谁也受不了总看着折磨过自己的人。”
  钱眼叹了口气,看着杏花说:“杏花娘子,你原来的***真毒啊。从今后,夫君我得仰仗你压我的福分了。”
  杏花有气无力地呸了他一下,叹气。
  我又看着李伯说:“李伯,你知道是你起的头儿,从现在起,不要再在谢公子前提我!”
  李伯看了我一眼,也叹气说:“我以为谢公子对你......”
  我说:“你不是不知道你原来的***干的事情!谁受得了那样的侮辱?他那天在马上没由着我坠马摔个半死,就已经是对得起我了。”
  李伯不甘心地说:“他早就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啊。我那次用剑指着你时,他从床上起身向我摇了摇头,我收了剑他才倒下。我后来发现那时他动都动不了,那么起来一下,大概用了他十二分的力量......”又叹。我们这帮人就在这里你叹完我叹,叹了半天。
  最后,我总结性地叹息说:“谢公子是十分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替我拉住了马。但这不同于你们所玩笑的事情。他做事凭的是自己的良心,可你们说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杏花抬头,忙轻咳了一声,看着我的身后,我马上停了下来,他真的暗中听我说话成习惯了。李伯回头说:“谢公子请坐。”余光中,谢审言慢慢地走到李伯旁边坐下。我悄悄瞄了他一眼,自出来后,他竟第一次没戴斗笠,昏暗的天光和初上的烛火下,他俊美的面容惨淡死寂,新刮的脸,苍白瘦消,眼睛垂着看着他面前的桌沿,嘴唇轻抿着,象是睡着了。
  钱眼只看了他一眼就转了脸,我想起来,钱眼以前没见过谢审言的脸。钱眼看着我,眼睛里很冷,没有笑意。我们大家在沉默中吃了晚饭。谢审言吃得很慢,一口东西在嘴里含了很久才咽下去。
  第二天再见谢审言时,他重新戴上了斗笠。我们几个有一阵没怎么谈笑。等再上了街道,钱眼敬业地开始了讨价还价的战斗之后,气氛才缓和下来,我们又开始说说闹闹。钱眼重新陷入了被动,因为他再也不能开谢审言的玩笑了,只能任我宰割。可另一方面,杏花也开始显出了败状,对钱眼的“杏花娘子”的称呼渐渐习惯,没有每次都要和他过不去。所以,两相权衡,钱眼还是赚了。
  从这日起,钱眼说他要和李伯谢审言同住,不另开房间了,可省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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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48
  天气渐渐地从春天过渡到了夏天,不能讲出怎么变的,我们一路行过来,树叶从新绿到翠绿到浓绿,大地也覆盖了深厚的绿色草木。太阳变的有些热辣,我们的衣服只是单衫还常汗透。
  这一天,我穿了件灰色的粗布衫,头戴着斗笠,护胸让我闷得难受。我们黎明就启程了,走了一个早晨,我有些累了。一般是钱眼骑在前头,我和杏花并肩在他后面,李伯和谢审言跟在最后。我对着前面的钱眼说:“钱眼,天热了,骑一会儿歇了吧。”
  钱眼慢了马,等我们向前,和我并排骑着,开始耍贫嘴:“知音,你这身子骨怎么这么差?杏花说你原来的那位也是练武之人,你不该这么累吧?”
  我说道:“你不知道精神统治身体吗?意志的力量才是真的力量。我好吃懒做,怕苦怕累。我现在就是觉得累了,觉得,明白吗,不是感到,是觉得,就是心里累!”
  钱眼叹息:“女的就是难缠。累就是累,还分心里的或身上的?”
  我斥责道:“当然!身体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心里累了,睡觉是没有用的。”
  钱眼说:“你总时不时地出些自我哀怨的话语,我怎么就不能理解呢?白叫知音了吗?”
  我奇道:“钱眼,你从小讨饭,也是受过苦的,真没过沮丧之时?”
  钱眼皱了会儿眉头:“有过!”
  杏花都感兴趣了:“钱眼,别说是和钱有关的!”
  钱眼惆怅地说:“不是和钱有关的。我小时候,一户人家开慈善之宴,请乞丐入堂。那不是清汤白粥之食啊,真是有半菜半肉的丸子!我至今依然后悔,没把盘中最后的一个丸子夹在筷子上!”
  我奇道:“为何不夹在筷子上?”
  他说:“我筷子上有个丸子了。”
  我说:“把那个丸子放嘴里就是了。”
  钱眼:“嘴里也有个丸子。”
  我:“嚼嚼快咽到喉中嘛!”
  钱眼叹道:“喉中也有丸子......\"
  我:“那胃中......
  钱眼:“从胃到嘴,全是丸子了。。。”
  我笑起来说:“贪心不足,现在还惦记着那个盘中的?”
  钱眼大叹说:“我每年都办一次这样的宴席,请乞丐入席,***的丸子,看他们吃得心满意足,尤其那夹起最后一个丸子的人眼中的喜悦之情,让我多少弥补了我平生之憾。”
  我不笑了,侧脸看了钱眼一会儿,说道:“钱眼,我也看走眼了。”
  钱眼奸笑着说:“我知道。但只要我的杏花娘子不看走眼就行。”杏花竟然没出声。
  我转头对着杏花说:“杏花,我对他道歉了。以后,我不说收他银子了。你自己掂量着吧。”
  杏花弱不可闻地说了声:“谁要他!”
  钱眼大声说:“杏花娘子,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
  杏花又急了,隔着我的马大声说:“谁要你!”
  钱眼说:“这么简单的问题!当然是,你要我!”
  杏花:“我不要!”
  钱眼:“你不要我,我要你!”
  杏花:“我不要你要我!”
  钱眼:“我要你要我要你......\"
  我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大声笑起来:“我受不了你们这么喊着要啊要啊的.....\"
  杏花大哭起来:“***,你说什么哪?!”
  我忽然想起后面的谢审言,知道不能开太大的玩笑,忙陪笑说:“好好好,杏花,对不起,我不说了就是了......”杏花一愣神,忙说:“***,我只是说笑,你别道歉......”
  我笑道:“对不起怎么不能说?”
  钱眼说道:“你是***,这么说折了她。哪里有随便道歉的?”
  我笑着说:“钱眼,日后你会不会向杏花道歉?”
  钱眼扭捏起来:“自然是......”
  我说道:“我告诉你点绝招,钱眼,幸福婚姻的九字经:我爱你,对不起,谢谢你。你把这九字真经日念三遍,我保你白头偕老,快乐姻缘!你时不时地做个姿态,杏花服软,对你更好,你动了动嘴,得了个勤快高兴的老婆,你是不是赚了?”
  杏花哭叫起来:“***!你说什么呀!已经把我说成他老婆了!”
  钱眼两眼光芒:“知音,你要是个男的,还不迷死那些女子?”
  我哼一声:“谁想当男的?我喜欢当女的。”
  杏花说:“女子不好,那么多麻烦,还会被人欺负......”
  我说道:“但女子可以当母亲!若有选择,我还会是女子,因为我要体会那当母亲的快乐。”说完我突然感到一阵万箭穿心的痛苦,皱了眉头,手禁不住捂向胸口,杏花忙问道:“***怎么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说:“没什么,大概是累了。”我无法开口道歉,只不再说话,听着钱眼又开始挑逗杏花说:“我的杏花娘子也会是个好娘亲......”
  谢审言在想他再不能让一个女子成为母亲了,而我,这个夺去了他这未来和欢乐的人,就行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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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郁郁寡欢,不声不响地骑在马上。不知什么时候,前面远远地跑过来一大群人,有上百,个个拿着棍棒刀***,甚至镐锄等农具,呐喊声声。李伯猛地跃马骑到了我的面前。那些人近了,就听见我们身后也有人声,我回头一看,也是一大群人,也是挥舞着种种器械。李伯说了声:“是械斗!快让开!”他纵马离开道路,向田野跑去,一边回头说:“***快跟我来!”我一慌乱,手抖起来,只死死抓着马缰,马只好慢慢地走着。钱眼和杏花都跑到了我前面,谢审言却依然在我后面。前面的几个人回头,见我行得缓慢,都要回来,我大喊:“别回头,你们快走,我慢慢走,别催!”我回头对谢审言说:“你也快点走!”他戴着斗笠,我看不见他的脸,他没有回答,只勒着马,慢慢地跟在我后面。
  两边的人近了,我能听见他们的喊声:“报仇!。。。血债血偿!。。。杀了他们!。。。”李伯引马回来,骑到我身后,说道:“谢公子快快前行!我保护***!”谢审言没出声,也没有骑快些。
  我们将将地骑出了他们两伙人的夹击。两群人在行将撞在一起时,生生停下,互相叫骂着:“交出凶手!。。。报应!。。。”我忽然感到了他们之中弥漫的恐惧、无奈、愤怒和对生命的留恋。
  几丈之外,我停马转身,身后李伯和谢审言也停下来。李伯说:“快走!我们还离他们太近,他们打起来失了心性,会随便杀人!”我前面的杏花和钱眼也停马等着我。
  我心底忽然升起了的一个念头,这是这么无法抵抗,我勒转了马头。李伯惊诧地看着我,谢审言默默无声地对着我坐在马上。
  如果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去,就让我离开时做一件好事。让这具身躯带给人美好的回忆,不是象现在这样让我羞愧不已!希望他日后想起我这个身影,不会总想起那些悲伤和痛意,希望他也有敬佩这个身影的时刻,也有些对我离开时所作所为的怀念!
  我摘下了斗笠,看着李伯说:“李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李伯急促地说:“记得,***,我们先离开再说!”
  我看着李伯说:“你许诺你会听我的,我现在告诉你,你们立刻离开,不准等我!”
  李伯说:“不可!***莫要多语,赶快走!”
  杏花骑到了我身边,急急地说:“***快走吧!”
  我把斗笠递给杏花,一笑说:“我的头发乱没乱?”
  杏花愣住:“没,没,没乱,***。。。
  我笑着问:“我好不好看?”
  杏花吓坏了:“好看!可是***,这不是犯病的时候,好病也不行!”
  我大笑一声:“这时候一张好看的脸还是有用的!”
  我收了笑,看着李伯说:“言而无信是小人!我要去和他们谈谈,你们不能跟着我!不然的话,你们这么带剑带刀的引出他们的凶性,他们就会先杀了我!”
  说完,我还是不自觉地看了谢审言一眼,然后一踢马,马猛地窜了出去。李伯方在愣神之时,我从他外侧跑开了。李伯的马挡着谢审言,我不必担心他这次能拉我的马。
  我向着那些对峙的人群纵马而去,身体里突然涌起无穷的力量和信心!我耳中血脉敲击的声音如鼓声阵阵,我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眼中只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他们的嘴无声地开合着,手臂无声地挥舞着凶器。我在离他们丈外处下马,大步向他们走去。我衣服被戾气吹向后方,但我却觉得我行走在一围屏障之中,没有什么能伤害我的东西!
  一个人挥起一只大棒打向我,我脑海中闪出了强烈的语句。我看着他发红的眼睛说:“你老婆怀孕了,这次不会小产,还是个儿子!”他一愣,大棒呼啸着从我头顶掠过去。我接着走入两群人之间窄窄的缝隙。各种武器向我而来,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说着我不明底细的话语:
  “你的老母病会好。”
  “春梅也喜欢你。”
  “你的儿子一个月后会回来。”
  “你丢的小猪在村西树林里。”
  。。。。
  我平生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好像我同时走在两个空间中,一个是无法言喻的渺茫,可一句句话语像纷纷飞箭射入了我的脑海。另一个,是真真实实的险恶,一件件的凶器都在向我打来,却不能击在我身上。我的话语把那个空间的力量传到了这里,成了无形的抵挡,让那些武器停滞在半空,或被别的东西撞开。。。。
  不知多久,我停了脚步,前面的人们让开了道路,我耳中的战鼓平息下来。
  看到前面几步处有一块一尺高的石头,我走了几步,站在上面,慢慢地转了身。我看到李伯杏花钱眼和谢审言都跟着我,他们没有佩剑,赤手空拳。我气得咬了嘴唇,但现在无法和他们说话。
  我看着周围的人,他们都死盯着我,我大声说道:“我的话你们听见了吗?你们相不相信我是知道天意的人?!”我的嗓子有些哑。
  有一大汉一步迈出,用剑指向我:“何方妖女,胡言惑众!。。。”
  我看入他的眼睛说道:“你没有完成你父亲临死时的要求。。。”他的脸色大惧,我接着说:“但他不怪你。他知道那时你年幼无助,没有更多的银两,不能把他带回来安葬,后来还忘记了你埋葬他的地方。他让你不要再为此心伤,他的尸骨不过是一拘尘埃,他灵魂已在乐土,不会为此挂怀。”
  那大汉眼中泪现,收了剑说:“愿听仙人吩咐。”
  大家众口齐开:“仙人,请为我们做主。。。他们杀了。。。奸淫。。。毁了。。。烧了。。。”
  我摇头,大家停下来,我看着他们说:“我不是仙人,只是个知道天意的俗人。我不是来给你们调解纠纷,你们之间世代血仇,恩怨交葛,不是外人可以理得清。你们要自己寻求破解。我只想说几句话。”我咬字清晰地说:“人若是深怀了恨意,死后重生就会变成他所仇恨的人!”
  大家一片静寂,我停了一会儿,接着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地间有着无穷的慈悲和善意!这就是为什么流血的伤口会愈合,为什么烧焦的土地会重现生机。小草死去,都会留下种子。浴血凤凰,还会再飞起!上天希望我们能遵循这样的爱意,仇恨的人要学习体会他人的心地。也许一生一世不够,三生三世都不能让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世上总是敌意横流,仇杀不息!但上苍有无限耐心,依然让大地年年春夏秋冬,生命繁衍如昔。。。就是为了让我们有这么一个地方,在罪恶间感悟宽恕,在苦难里学会承担,在纷争里寻求和平,在恨怨中珍惜爱意!”
  我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天意。违背了,你们死后就成了你们的敌人。”我的眼睛不自主地看着谢审言:“我是个平庸无能的女子,我不能阻止恶行,不能救人苦难,不能疗人病痛,也不能让人不再伤感......”我心中苦涩,重抬头看着大家:“只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的话,共同找到能和平相处的途径,让你们的亲人不为你们流泪担心!”
  我突然疲惫不堪,开始发抖,忙走下石头,走向了李伯。李伯和杏花一边一个护着我,钱眼打头,谢审言跟在我身后,从人群中走过。人们纷纷问着问题:“我的老婆。。。我家祖坟。。。”我低头不语,脑中已没有任何语句,两腿发软,只求别坐在地上。
  我们走向在人群外栓在一起的马匹,人们跟着我们,李伯扶着我上了马,他从鞍子边取了剑配在腰上,我听他轻出了口气。他上了马,看着我,我的手抖得拿不住缰绳,他替我牵了缰绳。别人都上马,人们围看着我们,那个大汉走出几步,抱拳说:“请问大侠的姓名?”
  李伯说道:“你们不必多问,就记住她的话吧!”说完,他牵了我的马,我们骑开了。
  我在马上哆哆嗦嗦,摇摇欲坠。杏花焦急地骑在我身边,嘴里说:“***,别掉下来。。。。”
  钱眼说:“她这是后怕!你知道,事过去了,她才开始害怕!晚了些,但比完全不怕要好,不然的话,她早晚得。。。。”
  杏花恶声道:“你再说一句,我宰了你!”钱眼竟闭了嘴,没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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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52
  我终于到了旅店,下了马,哆嗦得迈不开步子。杏花半搀半拖着我进了屋。我在床上抖了一夜,吃不下东西,只喝些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可一下就醒了,心中乱跳。一闭眼,就老看着那些大棒向我打来,我常尖叫,拉着杏花不让她离开。
  第二天我还在床上躺着,除了杏花,谁也不见,昏昏沉沉,似睡似醒。到傍晚,我终于同意让一个郎中给我看病,自然是受了惊吓,心悸胆虚。开了药剂,真是苦得难以下咽。又是一夜半睡半醒,尖叫频繁。次日,早上,李伯找来了一位针灸郎中,把我的脑袋扎成了一个针葫芦。我喝了一口汤。下午,李伯找来了一个盲人女子,给我遍体推拿了半日,我天黑后睡了一个时辰。
  后面又是七天,我成了这镇中郎中的试手的病人。每天有人来给我扎针推拿,说这说那,让我喝各种苦难的药剂,我终于渐渐地开始吃些东西。
  我从第二天起就告诉杏花,凡是来看我的郎中都要去看看谢审言,反正人来了,顺便多看一个也好。她后来告诉我他们都去看过,谢公子从不说话,但任他们号脉查体,扎针推拿,也喝下了所有给他的药剂。
  我出屋的那天早上,感到我不是出了房门,是走出了我的乌龟壳。我叹了气,虽然还是经常心惊肉跳,但晚上开始能睡觉,也吃得下东西了。我和杏花走到临街的露天饭桌前,那三位已经在那里。谢审言戴着斗笠。
  杏花扶着我坐下,其实我身体并不觉得软弱到走不动,只是心虚得不想挪步。钱眼看着我说:“你成了病西施了!还这么哀怨?这么多天没见我们,连个笑脸都没有?”
  我轻摇头说:“钱眼,我算知道我自己了,实在是个吓破了胆的人。”
  钱眼哼了声说:“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我点头说:“是知其不可而为之,为之更知其不可!”
  钱眼大笑起来,谢审言极轻地咳了声。
  钱眼问:“现在后悔不后悔?”
  我想了想说:“钱眼,我很少,不,从没有为我干过的事后悔过,只为我没干的事后悔过。”
  钱眼小贼眼一眨说:“你还真是个好人呢!看来没做什么亏心事。什么事你没干后悔了?”
  我长叹了一声:“多了去了!后悔我没对我的父母好点,没多和几位好友谈谈天,没有多读些书,没有早些离开他......”我赶快停住,怎么说起这样的话?
  钱眼看了谢审言一眼,微皱了眉,我忙说:“无聊往事,梦中人的梦中,和现在没关联。”
  钱眼皱眉,又笑了一下说:“看不出知音还有伤心事.”
  杏花端上了吃的,说:“你闭嘴吧!让***吃饭,***瘦成什么样了。”
  我和杏花吃着东西。我吃了几口就饱了,但看着杏花吃得很香,怕我停下她就不吃了,还勉强着吃了些,突然想到谢审言常常吃得很慢,是不是也是不想吃可因为我们才没停止。想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正对着我,可面纱遮住了他的脸,我忙垂了头。听见他轻咳了一声,我的心跳了一下。听来他比以前咳得要少了,还没有以前那么响,看来他是会慢慢好起来的,想着我心里高兴了些,又多吃了几口。
  吃完了,我觉得该和李伯算帐了。我看着李伯说:“李伯,说话不算数的人是什么人?”李伯紧闭着嘴,眼睛看向钱眼。
  钱眼插嘴:“谁说话不算数了?”
  我看着李伯说:“有人许诺到时听我的话。我让你们等着,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钱眼一击双掌说:“啊!就为这啊!知音,你别怪他们!当时李伯是说不能违背你的话,死活不走,可我随便拿了把剑架在了那谢公子的脖子上,对李伯说,他如果听你的话,谢公子就没命了!你说,知音,你是想让我杀了谢公子呢,还是想让李伯听你的话?”谢审言轻咳,李伯憋不住笑起来。
  我缓慢地转脸看着钱眼,他一双贼眼看着我,努力装出天真的样子,但根本没用。我看了他一会儿,他竟然又笑着问:“知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要谢公子的命呢,还是要李伯听从你?”
  我轻出口气说:“你们什么时候勾结在了一起?”
  钱眼说:“就是你干了蠢事,把自己吓得半死,把大家都拖累得没法活,你还有脸回来和我们算账的时候!”李伯,杏花都笑出了声,谢审言又咳。
  我推案起身说:“我们准备上路吧,看看风景,我还高兴些。”杏花过来扶着我,我们要一同回屋拿行李。钱眼笑着说:“别走啊,知音,你还是没说你到底选哪个?谢公子的命还是李伯的诺言?”
  我咬牙:“你别得意!杏花还在我手里,有我整你的时候!”
  钱眼嘿嘿一笑:“大不了,我再架剑到人家脖子上一次,你又能怎么样?”李伯又笑出声了。
  我低头一叹:“钱眼,我白说了!罚银三百两!不给我,我就罚你六百两,再不给,我就再翻倍,你实在不给,我就把杏花嫁给别人!”
  钱眼笑说:“今非昔比了,知音,我杏花娘子对我忠心不二了,我就不给钱!拿了那些钱去贿赂人,带我们家杏花逃跑,浪迹天涯......”
  我一把抱住杏花的肩头做痛哭状:“杏花,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
  杏花说:“***,你别哭,我不会离开你。”她转脸对着钱眼说:“你自己呆着去吧!”
  我从杏花肩头抬头,对着钱眼一脸欢笑,钱眼大叫起来:“杏花,别上当!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杏花说:“我不管,我不会离开***的!”
  我笑道:“钱眼,出钱吧!”杏花转脸愕然地看着我,我对她也笑着说:“杏花,你早晚得嫁给他,趁现在我得榨榨他,别生气,我分你一半银子!”
  钱眼来软的了,一脸委屈地说:“知音,你说过不再管我要银子了,言出不能无信.....”
  我冷笑了:“你也知道有这回事?那刚才为什么帮李伯?我也反悔了,不给银子,不能娶杏花!”
  杏花急了:“他给了银子也不行!谁要嫁给他?!”
  钱眼大声说:“杏花娘子,那都是咱们的银子!她这么着就骗走了许多.....”
  李伯大声叹气打断说:“你们都去准备!不然我们走不了了!”
  我们嘿嘿笑着分头走了。
  后面几天我们走得很慢,大家说笑调戏,偶尔钱眼会涉及一下谢审言,但我总能及时把他挡回去。李伯也会有时加进来开几句玩笑。他私下沉痛地告诉我,说他的确担心过我会说他不守信,但钱眼拍了胸脯说包在他身上,他不知道钱眼会那样说。他保证日后听我的话,一定做个守信之人。他面容诚恳,眼睛看着地,可我还是觉得他有些狡诈。
  谢审言依然不说话,但咳嗽几乎好了,只在大家狂笑时,轻咳一下,大概是想笑,不好意思,只好咳嗽。他永远戴着斗笠,吃饭时也不摘了。现在天热了,倒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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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54
  我们到了杏花的父母家的村落外,杏花迟疑着说:“***,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天,我父母知道***的身份......”我忙说:“你别担心,我现在是你的丫鬟。”杏花大惊说:“那怎么成?”我一摆手:“那怎么不成?你对我这么好,就是我妹妹,你是丫鬟,我也可以是。”杏花又要开口,钱眼说:“假装的,杏花娘子,你别担心!你跟着我,日后我也给你找丫鬟。”杏花唾了一口说:“我就是***的丫鬟了,不跟你!”几个人笑着,找到了杏花父母的住处。
  几间砖瓦大房,该是较富裕的人家。人们报了进去,里面人迎出来,我们进去,一片吵吵嚷嚷,我们几个看着杏花哭哭笑笑地对一对中年夫妇施礼,几个比杏花小些的少年人围着他们。
  闹过去了,大家都进了一间大房子。我们几个在门口左右站着,杏花的父母坐下来。我看着她的母亲,脸是那江南女子的白嫩,三十几岁,还没什么皱纹。淡色的短眉毛,一双单眼皮,小鼻子小嘴小下巴。杏花的父亲头有些秃了,看着比杏花的母亲大许多的样子。
  杏花转身看我们站着,忙说:“快给我的......朋友们安排座位吧。”她的母亲看着我,眼中有针似地说:“这都是谁呀?”杏花看我,有些迟疑,我忙笑道:“我是杏花姐姐的随身丫鬟,欢语,有礼了!”说完我施了一礼。李伯在我身后吸了口气。
  杏花的母亲脸立刻高贵起来:“杏花,你找这么漂亮的女子做你的丫鬟,日后她勾引你***的夫君,那你怎么办哪?”
  杏花满脸通红地说:“母亲,我***的夫君与我何干......”
  她母亲说道:“你是当朝太傅独女的丫鬟,你***的夫君日后定有三房四妾。你近水楼台,应该好好服侍,真被收了房,一生有靠。”她看着我,恶狠狠地说:“你的丫鬟长的这么漂亮,她日后定与你争宠,我这是为你着想,你该早想办法!”
  杏花眼中有泪,就要开口。我忙笑道:“这位妈妈实在是爱女心切,骨肉之情让我感动......”杏花轻声说:“是我的继母......”我接着笑着说:“爱他人之女如己出,更是高尚。”钱眼在后面低语:“都卖了,还如己出哪。”
  杏花的继母说道:“你用不着花言巧语,要是我,就把你卖入青楼,你姿色如此,应该有个好价钱!杏花,你去对你的***说说!”
  李伯哼了声,要说话,我忙开口:“实不相瞒,我们的***是有这种想法!”杏花脱口说:“***......”我叹息道:“我们***心胸狭隘,妒心极大,说她的夫君只能有她一个人,别的人,她的夫君是碰也不能碰!(后面的几个同时轻咳。)另一方面,她看上的必是位人中英杰,我这样的自荐枕席大概都得不到人家一顾。(咳声更大)按理我应进青楼,(巨大的咳嗽声)只是我不能琴棋书画,还笨手笨脚,青楼来的人看了一下,说只能当个端茶送水的丫头(咳声都压回去了).....”
  杏花的母亲说:“你长得还算好看。”
  我笑着:“您真夸奖我!杏花也说如此,可现在谁都讲究精神交流之类,我头脑愚笨,胡言乱语,大家不喜欢。只卖个脸,青楼的人不想给个好价钱。***说价钱太低了,还没买我用的多。卖不出去,只好砸在手里给杏花当丫鬟。我要是有象您这样头脑就能成了名妓,挣下很多银两。可惜,我只能安于现状了。”钱眼哼了下。
  杏花的母亲盯着我,我微笑着,她终于看向杏花,杏花低着头,已经快晕过去了。她又开口说:“既然你的***那么不容人,那你日后嫁什么人?”
  钱眼闻言一步跨出,拱手刚要说话,我打断说:“这位是我府的小奴,名叫吴钱,只管些打扫厨厕之务。挣得的银两是杏花姐姐的三分之一!他想求娶杏花姐姐,除了没钱,他人挺好的,对杏花姐姐一片痴情......”
  杏花的母亲骂开了:“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这样的下人,该打!(谢审言突然咳嗽。)杏花,你太不管教她了!”杏花抽泣。
  她看着钱眼说:“什么小奴也想娶太傅女儿的丫鬟!名字就叫吴钱,就是穷命!”
  钱眼翻着眼睛道:“小奴怎么了?小奴照样敢娶杏花!小奴要是看上了***,也敢娶!”我压低了声音说:“好样的!是我知音!”(谢审言继续咳。)
  杏花母亲骂道:“你有几两银子?!”
  钱眼说道:“你要多少两?!”
  杏花的父亲终于开口说:“我们卖了她一次了,方才她又给了我们她的积蓄。这位小哥若是人好,不要银两也可......”
  杏花的母亲叱道:“我们每天的吃喝是白来的?!你儿子所需读书之资哪里来?日后我们老了没银子怎能过活?!”她转脸看着钱眼说:“我本来根本不想让她嫁给你!下贱小奴!只打扫厨厕!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人大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来!”杏花出声哭泣。
  钱眼恶狠狠地说:“你出个价,日后杏花和你一刀两断,她就是我老婆了!你们谁敢来找她,就是来找打!”
  杏花的母亲想了想说:“纹银三百两!”杏花哭道:“当初卖了我三十两,怎么现在还要给你三百两?”
  杏花的母亲说道:“你一嫁人,每月的钱就剩不下来了!日后来看我们也没了钱!这个奴才比你的钱还少!这三百两就是你欠我们这辈子的钱。”
  钱眼说:“她哪里欠了你们?”
  杏花的母亲说:“当然欠!她是她爹的女儿,就是欠了她的爹!我养着她的弟弟,她就是欠了我!你出不了这银子,我不让杏花嫁给你!”
  钱眼说:“不让我也娶了!”
  杏花的母亲冷笑:“你当然可以娶!但杏花就别回来见她的父亲和弟弟!”杏花大声哭。
  钱眼说:“我给了你钱,日后你就不打扰我们了?也让杏花回来见她的父亲和弟弟?”
  杏花的母亲说:“谁想见你这个奴才!她回不回来的,由她!”
  钱眼说:“好!我......”
  我打断说:“吴小哥,你现在没这银子!这样吧,我们都出去筹些银两,让杏花姐姐和家人过夜。我们明天来接杏花姐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公平合理。”
  杏花母亲骂道:“你又多口,该掌嘴!”李伯就要上前,我忙笑道:“抱歉抱歉,杏花姐姐,我说的可好?”杏花哭着使劲点头,我忙拉着李伯的衣袖笑着说道:“我们告辞告辞,谢谢款待!吴小哥,快走啊!”
  没人送我们出来。出门,上了马,我和钱眼在前面,李伯和谢审言在后面。我们骑出好远,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周围没声音。转脸看,钱眼满脸生气,李伯一脸的严厉,谢审言自然藏在斗笠里。我说道:“我已经想念杏花了,怎么没人和我笑?多好玩啊!象一场戏一样!”
  李伯道:“***,我今夜可前去惩办那个辱你的妇人!”
  我一愣,又笑起来说:“李伯,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杏花的丫鬟啊!我干什么要生气?她都不知道我是谁,她哪里辱得了我?!”
  钱眼也笑了:“知音,的确啊,我也不是吴钱,不是小奴,她骂我,那是在骂别人!”
  我笑着说:“钱眼,谢媒人吧!我为你省了多少银子!那杏母若知你富有,必无休无止地要你银两,你又那么爱财如命,杏花夹在中间,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今天一下子买断了她,少多少麻烦。”
  钱眼叹道:“我的杏花娘子好苦啊,嫁人都要被卖一次。”
  我严肃道:“杏花的可贵不是在她受了这么多苦,是在她受了这么苦之后,依然如此善良,依然对人那么好。”我一下想起谢审言,叹了口气。杏花熬出了头,谢审言怎么办?
  钱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我得了杏花,得了大便宜。你的便宜呢?”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说:“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
  钱眼凑过来,到我耳边极低声地说:“说了算的人不说话。”
  我嘿嘿笑着,也极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要是敢大声说出来,我把你耳朵拧下来。”
  钱眼笑着直了身子说:“知音,我以为我是最离经叛道的人了,可没想到,你比我还狂。”
  我笑:“这算什么狂,我来的那里,人一个比一个狂。我在那儿就是个只会说笑的二百五。”
  钱眼斜着眼睛说:“你真没把自己当什么人。”
  我笑出声:“因为我什么都不是啊!读书读不好,写字写不好,算不清帐,记不住路,就是一个柴火妞儿!”
  钱眼大笑起来:“你要是柴火妞......”
  我说:“真的真的,几乎是一无是处了。上天怜我这样十分彻底的无能,给了我些奇思异想,让我能骗吃骗喝。我告诉你钱眼,我在那边,天天想和我吃饭的人都排队了。”
  钱眼大叹道:“谁的命苦啊!什么叫傻人有傻福?能者多劳?你怎么就总能有人请吃饭呢?我总让人从饭桌边踹出来。”
  我更加得意:“何止吃饭,我简直要什么有什么,在那边,丰衣足食,就不说了。一到这边来,嘿,就是太傅之家,又吃穿不愁了,接着还游山玩水。。。”
  钱眼突然道:“那你还经常伤什么心?”
  我气得骂道:“你就容不得我多高兴会儿?偏要戳我的短处?”
  钱眼笑着说:“怎么都得告诉我,要不我总惦记着。”
  我摇了下头说:“钱眼,我已经不那么伤心了,简单地说就是,我在一棵歪脖树上吊了二十年,终于,死了,到了这里。”
  钱眼看着我,狞笑着喊道:“李伯,谢公子的药吃完了吗?最近晚上咳不咳?我说了她还不信,***想让你告诉她。”
  李伯笑出了声说:“药还有,但谢公子大好了,晚上几乎不咳,***请放宽心。”
  我咬牙看着钱眼,他贼眼灼灼看着我,我说道:“李伯,他把杏花买断后,咱们把他杀了吧。”
  李伯咳了声说:“遵命。”
  钱眼笑容没动地说:“***刚才在我耳边说,她......”
  我叹道:“别让杏花成了寡妇,留他的命吧!”
  李伯又咳声说:“遵命。”钱眼嘎嘎笑了,谢审言终于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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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55
  那夜我们露宿在村外的树林里,杏花不在,我感到孤单。我和钱眼两个并肩坐在火边聊天。钱眼常问李伯几句话,李伯老实回答。钱眼从不看谢审言,虽然谢审言戴着斗笠坐在我们对面。许多次,我觉得谢审言隔着火看我,我每抬眼,看到的只是他斗笠的面纱。
  钱眼想念杏花,我们总谈有关杏花的事。后来,他心中烦乱,就用尽心机,千方百计地开谢审言的玩笑,让我防不胜防。
  钱眼叹息:“知音,你说杏花的继母那样对她,也就算了。她的父亲为何根本不护着她?”
  我也叹息:“也许就是因为她是女的?”
  钱眼看着我说:“你也是女的,你父母对你怎么样?”
  谈起父母,我一时有些伤感:“我们那里每对夫妻只能有一个孩子......”
  钱眼大惊:“为何?!”
  我苦笑:“因为人太多了,十四五万万人众,江河湖海都快干了。”
  钱眼张了嘴:“那么多的人!当然只能要一个孩子。”
  我叹息:“一个孩子也不好,非常孤独,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想......”我突然凝眉,当初我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给了我一件玩具,就......
  钱眼打断了我的思绪:“想什么呢你?!谁对你好了?”
  我忙岔开道:“我的父母对我就很好。我的爹说我到了我们家,是上天给他的大福分,因为我小的时候,他每天就盼着回家看见我,总忍不住地笑。我的娘常说她错待了我,因为我有一次抱着她的腿不让她出去做工而要她和我玩,她没同意。她说这么多年过去,有时夜里想起我抱着她哭的样子,她还是会难过......可我根本没有这个印象!”
  钱眼长叹道:“你有这么好父母,你不能孝敬他们,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轻点头,但沉思地说:“不是孝敬,我们的父母从小就告诉我,他们不要我孝敬,他们要我把他们给我的爱留给下一代。他们总说不要回报给他们,要回报孩子。我怎么喜爱他们对我,就怎么对我日后的孩子。我想念他们,但我从不觉得欠了他们什么。我还没有孩子,就已经担心欠了孩子。万一,我没有我的爹那么会说故事,没有我的娘那么会照顾人,我的孩子没有我当初那么快乐,我就欠了债,没有把我接受的美好,完全留下来。”
  钱眼久久不说话,最后叹息说:“你说的话是如此大逆不道!”
  我笑着说:“这还算大逆不道?我告诉你件事,我的娘做一手好菜,我的爹爱说说笑笑,所以我一起上学的那些同窗好友就喜欢到我们家去聚会,最后吃一顿我娘做的晚饭。有一次,我们十几个人,正谈到孝顺这个话题,一位仁兄,当着我爹的面说,要求孩子孝顺的父母都是不爱孩子的父母。此言一出,大家都不敢说话,怕我爹生气,可我爹高兴地说:‘对呀!因为爱孩子的父母从孩子身上得到了无数的快乐,心满意足了,还需要什么孝顺?’啊,对了,我们那里出了件事,有对父母在公堂上要女儿还当初的抚养之资,说一滴奶,差不多,一百两银子吧!”
  钱眼大惊:“比我还厉害?!”
  我笑着问:“你怎么还价?”
  钱眼一哼:“那还不容易,就是你刚才说的快乐之意,我就说我每一个笑容,也要一百两银子!我长大后每次去看他们,就是一千两!......”
  我叹息:“钱眼,你到我们那里去,也一样成大富翁!不,还可以成大律师呢!”
  钱眼得意起来:“那当然,我到哪儿都活得下去!”
  我敬佩地说:“真好!我从来就没有这种自信。因为什么都不会......”
  钱眼说:“你可以给人算命啊!”
  我又叹气:“不是百分之百的可靠啊,一时有一时没有的,万一到时候没有,非让人当成骗子给打个半死.......”我忙停了口,怎么能在谢审言面前说打字?!
  钱眼毫无所动:“你爹娘打没打过你?”
  他还说这个字?!我气道:“当然没有!我爹老说他不敢......我一哭,我娘就要......”
  钱眼笑了:“打他?”我咬牙。
  钱眼嘻嘻笑着说:“你娘下得去手?”
  我急死了,忙说:“瞎说什么呢?!我爹说我娘只是给他揉揉......”
  钱眼大笑起来:“你爹娘倒是恩爱。”
  我叹息点头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离开了他们不是那么伤感。我爹娘是一对好夫妻,我离开时他们都四五十岁了,还搂搂抱抱的,看得我发麻!”
  钱眼更笑得眼睛眯成了小缝:“日后,你......”
  我赶快打断:“我说的那位仁兄,知道我爹娘好得不得了,那次讲过孝顺后就问我爹,如果他的母亲和媳妇都掉入了河中,该救谁?你猜我爹怎么说的?”
  钱眼极其认真地问:“怎么说的?”
  我说道:“我爹说,按情而言,就是救最爱的人。按私心而言,就是救自己的血肉娘亲。按无私而言,就要去救那个别人的女儿,让人家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按道德而言,救父母。按自然发展的要求而言,救年轻的人!你来决定你要按什么来做,怎么救都没有错!爹这么说了,我们那位口出叛逆的仁兄佩服之余,还是问我爹,作为他,会救谁。我爹说会救我的娘。全屋子的人都不说话了。有人问是不是我爹的娘,我奶奶已经死了,爹说不是。爹说如果他救了我的奶奶,我奶奶会觉得欠了我娘一条命,负疚难过,也不会活多久。救了我的娘,他失去了母亲,可我就还有母亲。我爹说我奶奶不会怪他,还会说他做得对。”
  钱眼停了半天,才说道:“难怪你这么无视规矩,你那里的爹是可以被当成逆子了!”
  我笑着说:“我爹接着告诉我,如果他和别人都在河里,我救了另一个人,他只有赞许,他知道我对他的心,让我别内疚。”
  钱眼叹息道:“你的命真好啊,有那样的爹。”
  我忙说:“来这里的爹也很好。一副慈悲的样子,说话温雅。我那边没有哥哥,这里有了一个,我觉得太好了。我说过我福大命大造化大......”
  钱眼贼笑着打断:“你方才说的那位仁兄是不是......”
  我一哼说道:“你懂什么是朋友吗?”
  钱眼一梗脖子:“知音,你我算什么?”
  我笑:“那你还不明白?我那边有好多好朋友,只是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爱财!”
  钱眼:“知音,其实我很明白你,但我觉得有人明白你就会好受些,所以我这样与你探讨,也算是助人一臂之力了。”
  我皱眉:“你这是落井下石吧?还一臂之力呢,没人感激你。”
  钱眼:“你是那‘没人’吗?你怎知此‘没人’会不感激我?”
  我岔开话题:“我是你和杏花的媒人,你现在还不谢我?”
  钱眼:“我不谢你,你没帮忙,还老管我要银子。说到谢字,谢公子倒是该谢谢我。”
  我不说话了。
  钱眼:“知道为什么吗?”
  我还是不说话。钱眼大喊:“李伯,你说说。”
  李伯咳一声说:“可是因为你常引着***说话?”
  钱眼:“李伯,你也是我的知音了。”
  我:“李伯,我没说我原谅你了。”
  李伯:“是,***。”
  钱眼:“这算什么本事,仗势欺人,你怎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我哀叹道:“杏花,回来吧!我想你了!你的夫君想你想得疯狂,拿别人开涮过瘾,算什么本事!”
  钱眼:“知音,你看我一眼到底,你觉得我看不清你?”
  我:“钱眼,我说过的话让风吹跑了?现在不是你看得清我的问题,是......”
  钱眼:“是什么?”
  我皱眉苦思着怎么说得不让谢审言听出来:“是李代桃僵,结果杯弓蛇影;是瓜田李下,结果草木皆兵;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是流水落花春去也,是......”
  钱眼一哼:“是欺负人是不是?我替人讨账这么多年,讲究的是察言观色,抓人的短处,看人的想念。我一看一个准,知道怎么威迫利诱,才能笔笔不落空,没失手的时候。我看你虽然多用了些时间,但还是看清楚了。看另一个人,不是我夸口,我与他同行同息这么多天,比你看得清楚。你刚才那几句话,如果觉得人家听不懂,那你可太小看了人家。怎么说人家也是京城第一......”
  我:“钱眼!有本事,咱们现在去杏花的家,看看她在干什么?!”
  钱眼皱眉想了想:“是啊!我那杏花娘子在干什么?”
  我贼笑:“大概见到了她青梅竹马的伙伴,正在共诉衷肠......”
  钱眼凶恶地笑:“我曾拜读过人家的诗作,天下传扬,你想不想听?”
  我:“杏花为人十分心软,万一那以前的伙伴说些甜蜜言语......”
  钱眼:“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你才落得一身的病痛......”
  我:“我身体不适,得让杏花早晚都陪在左右,尤其是晚上......”
  钱眼:“人家晚上经常不舒服,夜夜辗转叹息......”
  我:“杏花与我情同姊妹,我想可以说服她等上五六年再嫁给你。”
  钱眼:“人家度日如年,伤心无人得见......”
  我喊起来:“李伯!”
  李伯出声笑道:“在。”
  钱眼:“人家没喊,你喊什么?”
  我:“李伯,先把他活埋在哪里,等要赎杏花时再挖出来吧!”
  李伯笑着说:“是,***。”
  钱眼:“谢公子!到时候我就指望你救我了!我豁出去了,知音,你要对得起人家为你受的苦!”
  我终于一把把钱眼推翻在地,对李伯说:“给我剑!我得亲手杀了他!”
  钱眼躺在地上耍赖说:“你会武功吗?”
  我说道:“我不会!但一样杀你!”
  钱眼伸了腿轻松地说:“那我就不怕了,你根本碰不着我,就是真能......大不了,拉谢公子过来,替我挡上一挡,你不敢动人家......”
  我抓起一大堆石子沙子打在了钱眼身上,他叫着跳起来,跑到了谢审言的身后,挤眉弄眼。谢审言静静地抱膝坐着,微低着头。我不好意思起来,说了声:“对不起,谢公子,钱眼只是想念杏花,他无恶意。”谢审言轻轻地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可我却觉得心中一阵快乐。
  到了深夜,钱眼真的说他要去杏花的家附近转转,我问他是不是要我们陪着去,他说不要,他只是自己去走一走。他离开了,李伯突然说他要到附近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说了一下子站起来,不等我说话,就消失在黑夜里。
  篝火边就剩下了我和坐在对面的谢审言,他夜里也戴着斗笠,但我都看得惯了。我局促不安,看他一眼,他该是在看着篝火。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我想起钱眼的玩笑,不知为什么,有丝甜蜜。我终于轻声地问:“谢公子,你可是真的好多了?不怎么咳了?”说完我看着他,他呆了一会儿,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的心有点跳,有种又酸又痛的感觉。
  我想不出来该说什么话,骂自己以前那些杂志上写的约会技巧之类的读过就忘得一干二净!我这辈子从小就跟了一个伙伴,什么时候跟别人约会过?他好不容易对我点了下头,看来不是那么讨厌我,我得赶快近乎近乎,日后也能安慰些他的痛苦。可我怎么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哪?!和钱眼讲得上天入地,到此时一个词也没有了。
  四外黑暗,只我们面前的一小堆橙红色的火光,摇动跳跃,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
  我看着火,咬了会儿嘴唇,又抬眼看他,他静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双手修长,环在膝前。一只黑衣的袖子稍褪上去了些,露出他曲线优美的手腕上的一道伤痕。那伤痕环着他的手腕,一定是因为......我看着,明白了钱眼看见杏花手臂上的伤疤的感伤,想起我那次为他上药时看到的......心中难过......他轻动了一下手,让袖子滑落些,遮住了手腕。我猛地从凝视里醒过神来,低了头。
  我在想什么哪?他为人善良有礼,自然会点头回答我的问题。就算他心里明白我是谁,我的模样还是那个害了他的人!想想那个***对他做的事,他怎么会喜欢看见我?!
  我一直深深地低着头,没再看他一眼。像有什么在我心口,一下下扎得我好疼。
瞎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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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9-10-12 15:56
  我夜里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好久睡不着。钱眼唉声叹气,翻来覆去。我不想和他说话,就不怎么动地躺着。谢审言十分安静,只极轻地咳过一声,还似乎使劲地咽了回去。我觉得他也没睡着,大概和我一样被钱眼折腾着。
  天才擦了亮光,钱眼就起来了。我因夜里睡得晚,早上只觉两眼沉重,实在不想起来。钱眼在那边跳着脚说:“起来啊,我得去把我的杏花娘子给赎出来!”
  我闭着眼睛说:“你自己去,把我留下喂狼吧!”
  钱眼看我躺着,不敢过来,说道:“你死了,人家怎么活?”
  我叹息说:“我死了,别人才有活路啊。”心酸。
  钱眼咦了一声:“出了什么事?我昨晚才离开了一个时辰,回来就变味儿了?”
  我依然闭着眼:“原来就这味儿,让你给搅和得变了味儿,现在又找回来了。”
  钱眼说:“你起不起来?我再给你搅和搅和。”
  我哀叹:“钱眼,千万别,你这是要逼死我。我求你了,娶你的杏花,别管闲事了。”
  钱眼嘿嘿笑:“我还就喜欢管闲事,事不平有人管嘛。”
  我气得睁了眼:“你这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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