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51到60节 第六章 51到60节 文 / 提米
??51那时候流行一种叫做电子商务的东西，具体的我不懂，只知道赵风天天喊着这个口号拼死往游戏里钻。
??有天从床上爬起来，他说网络游戏也可以赚钱，我和钉锤面面相榷，表示无法参悟其中的道理。
??很简单，赵风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兴奋的说，每个游戏都有其游戏货币，你拿着他们可以买到好装备因此你的人物就会更牛X。
??我们点头。
??大家学法律的，都知道传销是什么。
??是犯法。我们说。
??等等，哪个法条又说过在游戏里搞传销赚取虚拟货币是犯法的呢？
??好象没有。钉锤说。
??如果你拿虚拟货币去买根油条，卖油条的老头肯定给你一巴掌。我笑着说。
??这就是你们外行了，钉锤应该知道，游戏中的虚拟货币和人民币实际可以相互购买转化的。赵风边说边比画。看到钉锤点头，他点根烟满意的抽了一口。
??那你想怎么做，我问。我知道他脑袋里某条智力神经又开始疯狂了。
??我想建个公会，也就是一大帮玩家的团体。他解释着我摆摆说我不是游戏盲。他接着说，每人的进会费定为20金币，进会后你每拉一个人进会公会奖励你10金币。新来的人交的20金我分一半给介绍人，剩下那一半哪里去了。
??进了你的口袋。我这才领悟过来。
??犯法吗？他得意的笑起来，我们学法律就是为了钻空子的。
??我对他疯狂的想象力感到恐惧。那些东西野草一样在他脑袋里生长，遇到裂缝就会不失时机的冒出来。
??有常识的都知道，这的确可以吸引诸多玩家加入进来，可是玩家的总量在那摆着，等到无人可拉的时候，遭殃的就是最后一批进会者，也就是传销链中的最下层。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赵风打断我的话说，你管那么多干吗，现实中不也是这样吗，上线什么时候管过下线的死活。
??人家玩家是来玩游戏的，你整这些东西就没意思了，钉锤把头转过去，埋头玩他的游戏。我拿起饭盒去吃午饭。赵风被我们丢在那里，一脸无辜。
??我不喜欢这样打擦边球的感觉，就算球能勉强入袋也是冒冒失失。
??我要找点事做，否则又会回到浑浑噩噩的从前，我过够了那样的生活。
??对于赵风，我只想说，祝贺他再捞一把。
??52老田对我的状态相当担心，因为他无法给我什么好的建议。
??“这也算一个阶段的终结，你不用太低迷，想想自己的下一阶段。”他说。
??“我不低迷，别搞得像我没谈过恋爱好不好。”我打断他的话，“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老田笑了笑，“换着谁都会不甘心。”
??“最近忙什么呢？”我翻他桌上的书，那本《如何实现企业跳跃性发展》已经很久没人看过的样子，它和其他很多书一样被它们的主人丢弃在书桌的一角，落满灰尘。
??“书我已经看够了，现在忙着写书。”他把眼镜向上推推，颇有点不好意思。
??“写什么？”
??“写小说。”
??“能有意思吗？”
??“还可以，我不求功名，只想记录我们的生活。”老田说：“我买不起摄影机，只好用文字。”
??“也不错。”我笑了，表情有点虚伪。
??然后我们相视无语的抽了两根闷烟，我找了个借口回宿舍。
??这样的对白和情景出现的相当频繁，我总觉得老田能帮助我打发掉那些闲工夫，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在想动脑筋的时候找到他来一番对话。
??可是相对无言的时候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老田越来越世俗还是我的要求越来越高。我讨厌两个人坐在一起问彼此吃饭了没抽烟不最近忙什么，这样世俗的对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因为所有的提问和回答都不曾经过大脑，问题和***也就毫无水平。
??无论谁跟我聊起这些我都想告诉他：“对白有点深度，谢谢。”
??因此老田那儿我也渐渐不太常去了，更多的时候就一个人发呆。钉锤发现自己反应迟钝不适合玩游戏就从游戏中脱离出来，去寻找他的音乐殿堂。只有赵风依然乐此不疲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玩。
??无聊的时候对此我们曾对此做过很多种假设，比如某天他把自己的视网膜玩掉在键盘上，或者喷鼻血到显示屏上，或者通宵奋战数天一觉不醒。我们像一群喜欢悲剧的导演，给赵风的死下了多种诅咒。
??对程欣的渴望越来越小，被压缩成了一个几乎为零的点。我曾经以为这是很明智的做法，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面积是缩小了，质量却未曾改变。
??我在她耳边说过的那句话就是我无法把她在我心中缩减为零的唯一原因。我一天天绝望，可那个微小的火种始终还在。换个通俗的说法：希望还在，褪去的只是热情。
??我的灵魂深处一直坚信那句话能让程欣有所触动，事实的确如此，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53我在一个无聊的傍晚收到程欣的信息，在这之前我一直苦苦等待手机停机。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偶尔在节日收到母亲的问候，我没有任何值得联系的人，我习惯了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静静沉睡的感觉，巴不得它彻底死亡。
??所以当它突然震动的时候我突然怔住，脑海里闪过千百种猜测。我甚至无法相信程欣会主动和我联系，我有些惊喜有些诧异有些慌张有些怀疑，我拿着手机看着她的留言，恍惚掉进一个梦中。
??“有时间吗，来零距离叙叙旧。”她问。
??“马上到。”我这么回复她，然后四处找我的外套。
??“打扮得象个流氓一样要去干吗？”赵风回头问我。
??“耍流氓。”我说。
??其实我根本不必让别人知道我将要去做一件无比纯洁的事，因为我的爱情观已经不知不觉变得简单，脱离了所有****和现实物质变成一种精神寄托。你不必研究这是一种什么牌子的爱情，甚至你可以认为这不是爱情。我把自己七零八落的感情粘补起来，揣着它去零距离。
??一进门我就看见程欣向我招手。我和她打了个招呼在她对面坐下来，她笑着任由我在她身上放肆的打量。她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装束，看模样确实是来叙旧的。
??当然，我也不是来看热闹的。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是否有心情波动的痕迹，我用心揣摩她的每一句不经意的话看是否藏着暗示，可结果却让我失望，这么些天过去了，她还是那么的让人无法捉摸。在我确定我的努力和希望都化为泡影之后，我感到我应该可以对她死心然后继续我破罐子破摔的生活了。
??这样败坏的情绪使我开始放纵起来，我收起一切矜持和谨慎，像变脸一样把我堕落的嘴脸露了出来。
??在最坏的后果发生之后，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后果可言了。
??我抽出烟点上，丢给她一只，问她最近忙些什么。她说忙着做家务我说恭喜她成为全职保姆，带各种服务的那一种。我迎着她略带愤怒的眼神接着说她的男人实在运气好，有两个破钱就能让他的女人放弃自己的理想。
??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没意思。
??这不是一句敷衍而是我的真情流露，我告诉她，我一直觉得爱情不要以牺牲某一方来维持。就算现在这样的悲剧一再上演，我们也没有理由去亲身经历一下。
??一个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只要你是个人就会有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天下间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值得你去为之奋斗。你可以说现实待你不公，条件不会允许，理想只是浮云，所有的努力都是无谓的挣扎，可我想问的是你挣扎了没有。除非你是个拼死挣扎却无力回天的人，否则你绝对没有放弃爱情放弃人生放弃自己的道理。
??我一气说完，然后把她倒给我的那杯红酒一口咽下，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她看了我一眼，把愤怒惊愕思索换成轻松的表情。我对这种虚伪的轻松极其讨厌，我能体会和一个对自己并不好的人在一起将就或者说凑合的感觉，我象只挖地的穿山甲一样想拼命钻破她那层自欺欺人的防御。
??“你觉得我们不适合？”
??“绝对不适合！”
??“可我觉得这样生活也无所谓。”
??“因为你早就丧失追求生活的勇气。”
??“我离开了他无法生活。”
??“这年头没谁离了谁不能活，不信你去试试。”
??“我就不想去尝试。”
??“那是你不敢去尝试。”
??“我不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做到。”
??“那就找个人帮你做到。”
??“这样的好人全死光了。”
??“你面前还剩一个，你再不正眼看他一下他也快死了。”
??“我不需要别人再喜欢我，我不会给自己害他的机会。”
??“可我已经喜欢了。”
??“那就趁早拉倒。”
??“我也想拉倒可是欲罢不能。”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我们精彩的辩论也就到此结束，我心里所有的一切全部被我掏出来摆在她面前，此刻我已经完全透明。我无暇去思考该不该这么坦白，我就象一个临终的老头在述说自己未竟的事业，该说的不该说的说完了就可以安心死去。
??默然了两分钟，她的眼睛湿润了，在眼泪要流出来之前她用面巾纸慌张堵住了泪腺。
??“我是来叙旧的，可你却把我弄哭了。”她擦着发红的眼眶，努力对我笑了笑，那半哭半笑的模样让人怜悯。
??“对不起，”我说，“我说话太直接了。”
??“你从来都没有今天这样直接过，能看到你的本色也不错。”她把哀伤的情绪一点点抹平，又恢复了光彩照人的程欣。
??这是一句让人回味的话。我审视自己和程欣短短一个月的接触，我不只一次的企图用谦逊温和的嘴脸去接近她博取她的好感。我很会装模做样，我表露出了许多优秀男人的素质，我的一言一行相当得体我无可挑剔，可最重要的是我在用表演争取异性的时候把自己搞丢了。
??程欣给我们把酒倒上，我傻傻的看着红色的酒水淹没透明的高脚杯。
??我还想说些什么，不让这空气太过沉闷，可一贯伶牙俐齿的我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既然我不想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多半句废话，那我就只能象个哑巴一样矗在那里，满脸愚蠢。
??她玩弄着手里的杯子，好象在思索什么，又仿佛只是在享受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场被我弄得尴尬的见面会如何散场，我只是个喜欢弄巧成拙的傻X。
??这时程欣的手机响起轻松的旋律，她接通来电听了两句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的耳朵辨认出打***的是个男人。程欣恩了两声说她很快就回去，然后我听到那个男人大声的责骂。
??程欣把头低下去，头发搭下来遮住她的眼睛，她不停的点头说对不起可那边责骂声依旧。我知道这是黄春林的***可我不知道他管理女朋友的尺度是如此严格。我看着程欣在我面前把她脆弱的尊严一点点从脸上取下来，我华丽的公主在零点那一刻还原成她男人的灰姑娘。
??关上***之后她把头发撩起来，带着倦容向我道歉说家里有事不得不立刻回去。我坚持要送她出去，她点点头把衣服的拉链一点点拉紧，跟着我走出酒吧。
??外面的街道刚刚被夜色吞食，风冷得刺骨还拼命往我们的衣领里钻。我替她挡着风帮她拦往来的出租车。我的肩膀靠着她的肩膀，我很想把我的力量传递给她，我希望我炽热的爱情顺着我的身体流进她冰冷的地方给她取暖。她一直低着头没再说话，直到出租车在我们面前停下的时候她才对我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让我看见真实的你和我。”她说完就钻进后坐，我帮她关上车门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隔着车窗她把手放在耳边对我做了一个打***的手势。
??不用她教我也会联系她的，因为此时此刻我坚信自己爱上了她。如果说朦胧的喜欢和****裸的爱只有一墙之隔，我现在已经把这面墙推倒了。
??54回到宿舍钉锤依然不在，他最近忙着跟着学校几个搞音乐的家伙组乐队，和我们聚少离多。赵风拉着我说他在游戏里的趣闻逸事，我泡了碗方便面坐在他身边看他摆弄他的虚拟小人。
??“瞧瞧，”他把小人的背包打开，让我看里面的金币，我看了一眼是五位数。
??“一个金币一分钱，你算算，”他拿出纸笔摊在我面前算起来，我吃着面看他象个土财主一样打他的小算盘。最后他把笔丢在桌上告诉我下周也就是他的金币达到六位数的时候他就能收入一千块钱，看来他的网络传销进展得很顺利。
??“啥意思呢？”我喝了一口面汤问他：“要我祝贺你吗？”
??他怪我反应不够积极，我只好积极的告诉他下周一拿到钱立刻把欠我的五百块还回来。
??他骂我抢劫，我笑着洗碗然后爬到床上给程欣发信息。
??关于信息的内容我歪着头想了很久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正在绞尽脑汁的时候，钉锤背着他的破吉他踢门进来，他把门关上，象只没吃饱的大灰狼一样扯着嗓子喊了首《无地自容》。我请这位昔日的短信高手给我一些建议，他头也不回的给我丢了一句他不发信息好多年。
??逃离了爱情和游戏，钉锤变得桀骜不逊。他每天背着吉他走路带风，坐下来就要唱歌，说话张狂办事莽撞，碰倒了街头的小朋友连句Sorry都不会说。这样的人实在懒得和他再多半句废话，于是我只好自己摸索短信恋爱的真谛。
??想问程欣是否已经到家，可这样的关怀明显是句废话，她从离开酒吧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坐拖拉机也够到家了。
??想问她回家了是否和黄春林吵架，又怕把她的家丑说出来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想问她是不是想我，说不定她压根就没想过我。
??想问她能否给我个追求她的机会，又怕她不辞辛苦的再拒绝我一次。
??类似这样的想法层出不穷，它们在我的脑袋里纠成死结，我猛抓头发也无法获得灵感。
??想了半天我决定给她发一个无字的空信息。这很符合我此刻千言万语却相对无言的心态，或许还能达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总之我为我能想出这么一个牛X的主意感到十分满意。然后我毫不犹豫的点击发送，可那条该死的空信息怎么也发不出去。我一边辱骂运营商一边犟着脾气继续发，恨不得要把手机砸烂。某位热心的舍友用他的手机拨了下我的***，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所有辛苦都是白费，因为我停机了。
??55赵风如愿已偿拿到了一大叠红票子，他把那些钱弄成一个扇子告诉我扇出来的风有股钱味。我看着他贪婪的嗅着那些让他着迷的味道，劈手把他的扇子里撕掉半边。
??“欠我的清了。”我对着他晃晃手里的五百块钱。他把剩下的钞票揣进裤兜，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赵风和我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里，阳光在树叶的缝隙里奋力奔跑，想跟上我们的脚步。一些情侣无比甜蜜的和我们擦肩而过，只招来我们无情的鄙视；几个学生在路旁的操场虐待一个篮球，他们不会投篮玩得却有滋有味，在我们看来他们只是一群跟篮板有仇的运动饭桶，其中一个被弹起的篮球砸到头上。
??我和赵风都笑出来，我感叹说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逛校园，赵风点点头说虽然学校就只上了他一次，他却能把它记一辈子。
??我们就这样围着校道走了两遍，赵风说虽然时间过的飞快，可仔细想想都混过了两年。回顾这些岁月，他总结认为混的时候人最不容易察觉到时间的流失，等到混到头了混不动了再回头一看自己其实已经走出很远。
??让他给我们现在的状态下个定义。他想想了说我们其实还在混，我们一直在混，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混着。
??这样一个美好的下午就被我们的话题变得伤感，我们靠在操场的双杠旁像两个逃学的中学生一样每人抽了根烟，大家都感到挺泄气。
??我们还只是仅仅回忆了一下过去，竟然如此郁闷，试想我们审视现在估计会立刻疯掉，再试想畅想未来的话我们可能当场死亡。过去现在和未来就自然的站在我们面前，像三个浑身带病的漂亮婊子，只要我们一不小心招惹上她们，她们就会缠住我们，然后把我们抽干让我们烦恼到死。
??很久没聚在一起了，赵风用手划了个小圈子。我知道他在说我们三个，距离上次聚会好象已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我们象冰川世纪来临前的三个物种，末日前各忙各的谁也顾不了谁。
??今天晚上钉锤好象没事，我们一起喝酒去。他说。
??这次喝酒我们坚决不打架。我说。
??恩，他笑着说，打死也不还手。
??56我无法确定“好再来”的老板还认不认识我们，反正当我们踏进那家久违的饭馆的时候，他是楞了一下。
??就象我们第一次来这吃饭一样，我们和他打了招呼，相互递烟。他看着我们嘴巴蠕动了几下却叫不出我们的名字，时间是块橡皮擦把我们之间交往的痕迹慢慢擦去。
??我们点了几盘小菜，几瓶小酒，大家围坐一圈其乐融融。时光穿梭回两年前的这一刻，赵风叼着烟对着我们大喊他不是来上学的。
??我们挑逗他再喊两句，他摆摆说那时候太过幼稚。既而赵风说起他的宏图伟志，我从不怀疑他的大脑我只是担心他的小聪明那些野草般疯长的****会让他栽跟头。说了他也不会听，我只能把一切劝戒融到酒里和他一口干掉。
??钉锤今天不排练，他们的“飘”乐队已经成型，他是吉他手。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这年头敲些破铜烂铁想着名声鹊起的人实在太多。他们梳着马尾辫或者大波浪，在台上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把自己的喉咙喊哑也没触及多少人的灵魂。观众们也很配合的呵呵一笑，谁也别要求太多，大家其实只把演唱会当迪吧而已。
??我们不是这样的杂种，钉锤颇有些激动，他说他们有着共同的音乐理想，共同的社会感悟，他们要用音乐唤醒靡靡中的人群，告诉他们不要再象条狗一样生活。
??对于他慷慨激昂的革命口号我没多大兴趣，我唯一感兴趣的是经历感情挫折之后他怎么会投身音乐，而且投的如此彻底，整天非把自己搞得象被洗脑的异教徒一样。
??赵风点点头，他也觉得钉锤决心拿起那把陈放在他床头数年的破吉他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钉锤把他那瓶酒喝光又撬开一瓶，他把脸凑过来轻轻的说：“相对于爱情，我更相信音乐。至少音乐不会背叛我。”
??他稳定一下情绪，把时针拨到他和李天天分手的那一晚。我们随他一起回到一个月前那个冬天降临的夜晚，地点是学校河堤旁情侣常去的那几棵大柳树下，所有的情节象黑白电影一样发生。
??李天天把钉锤象骗孩子一样带到那里，然后她说我们分手吧。
??钉锤问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天天说爱情里就没有谁对谁错。
??钉锤想抱她，被她轻巧的推开。钉锤想解释，被她轻巧的岔开。钉锤变成发怒的公牛，围着李天天左拱右挑，也只能偶尔碰到女斗牛士的裙摆。最后这头牛累得筋疲力尽，他只好躺在地上喘气，等着李天天的长剑挑断他的动脉。
??可我们的女英雄是热爱艺术的，她懂得如何将血腥的杀戮变成美丽的游戏。她拿出一只干玫瑰，那是钉锤送她的礼物之一，送这朵花的时候钉锤绝对没有想到干玫瑰既能代表爱情永存又能象征爱情枯萎。
??他从女英雄手里取过那朵玫瑰，李天天红着眼睛说她不想继续却又十二分的舍不得这份感情，所以她决定让上帝帮助他俩做出公正的裁决。
??“把所有的花瓣数清楚，单数分手双数继续。”李天天轻轻说。
??钉锤捧着那朵干花，半天说不出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不到自己为何要去参加这样一个比抛硬币赌正反更可笑的游戏。或许抛硬币他还能有50%的胜率，被玫瑰花瓣包装之后，这个蠢游戏他就不再有一丝胜率。他甚至感谢李天天能有如此精美的创意来给他们的感情一个继续的机会，他带着感恩的心甘愿去赌那50%，去赌一个他永远挽不回的女人。
??她看着他把那些脱水的花瓣一片片从枝干上撕扯下来，最后带着微笑把所有落瓣捧在手中。
??钉锤默数到最后得到了一个单数，他想把数字添成双数，可他觉得李天天是如此信任他任他默数他就更该给她一个真实的数据，可这就意味着他将从此独自徘徊。那一刻他是全世界最矛盾的东西，他在两种****的夹缝中痛苦呻吟，要死要活。最后他决定秉承自己对李天天一贯的忠诚，他大声告诉她：“23瓣，我一次都没骗过你。”
??夜晚就这样暂停了几分钟，他们四目相对了很久，彼此用目光完成了最后的道别仪式。最后李天天咬着嘴唇，把手里的花瓣郑重的交还钉锤，转身大踏步离开。走出十几米远的时候李天天停了一下，也许后悔也许感叹也许太过悲伤，可她的脸再也没转过来。
??故事到这里仍让人感到凄美，我们不知道他的女神离开之后，钉锤在河边还呆了多久想些什么，我们只知道他从恍惚中醒来之后把所有带着他爱情种子的玫瑰花瓣一把扔进河里。他梳理着伤心的情绪走在返回的道路上，在李天天停留的地方他停下来嗅吸空气中残留的洗发水的香味，那是李天天想带也带不走的东西。
??然而钉锤还发现了一个她没带走的东西，一片安详躺在泥土上的玫瑰花瓣，拿起来竟然发现那是一片与众不同的湿润花瓣。反复回忆整个过程这个花瓣只能装在口腔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李天天提前撕下一片花瓣放在嘴里，这是唯一的解释。
??全世界的傻瓜都能恍然大悟，可怜的钉锤被他的爱人再一次玩弄了。李天天无疑相信地球上就她最聪明，其他人都是傻X，在这么多傻X中钉锤是傻的冒血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可以撕下那些所谓的凄美包装了，用最恶毒的话来侮辱这段孽缘也不过分。我和赵风用长这么大学到的所有肮脏语言丢向这个娇柔做作的女导演，我们幻想她跪在所有男人面前，大家用板砖狠狠拍她的头。
??“老天没让我把他留住，却给了我真相。”钉锤把喝完的酒瓶砸在桌上，温柔的告诉我们他的故事说完了。
??直到现在我的梦里偶尔还会闯入钉锤葬花的情节，他把自己愚蠢的爱情亲手撕得粉碎，扔到他爱人同志的脸上，然后潇洒走开。
??这是我见过最离奇的分手方式，我将记忆终生。
??我们已经喝了一箱啤酒，东倒西歪却神志清晰。我们都在求醉，渴望溺死在自己梦想的河流中。我不贪恋财富也不景仰音乐，我只要我的程欣，她是我的伤口也是我的疗伤药。也许我早就和钉锤一样落入一个自己给自己下的套，我拼命挣扎索套只会越来越紧，那就牢牢勒住我吧，勒到我窒息而死的那一刹那，我才会明白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57谁也记不清楚我们那天喝了多少怎么回去谁拿钥匙开的门谁第一个爬上床，那次聚会竟然变成胶片中一段暴光的空白。我倒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对钉锤来说应该如此。他拎着饭盒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蜷着身体蒙头大睡的时候，拿着吉他在舞台上高声狂呼的时候，他心里都不会再闪过那个罂粟花一样的女人。
??这就是他的解脱。
??可我解脱的进度显然比较缓慢，令我惭愧的是从钉锤的分手中我没有吸取到任何教训，我继续坚持不懈的向我的家庭妇女发起进攻。她拖地的时候我会告诉她腰别弯太久，她洗碗的时候我就建议她带手套防止皮肤受损，她吃饭的时候我提醒她慢慢吃对胃有好处。我的这些老妈子一样的关怀往往无法立刻得到回应，因为她回复的时候必须时刻躲避她男人的视野，用她的话说如果被她男人发现这样鬼鬼祟祟的短信交流，她的手机会被摔成碎片。
??我充分体谅她的难处，甚至告诉她可以不必回复我的信息。我甘愿像个傻瓜一样只发不收，因为我可以把这当作是在和我自己对话。我用一种比雷锋叔叔更无私的精神来感化自己，强迫自己去爱她去坚持，用感性来抹杀我偶尔觉醒的理智，我要把自己培养成一个痴情的傻X，很多书上都说傻人有傻福。
??我知道她会带着一点就破的绝情神态站在黑暗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她是个直爽的不会掩饰自己爱憎的女人，她会感动会舍得为我遗弃一切。
??这一天或许是一年后，或许是一个月后，或许就是明天。
??就算最后我们纠缠生长成一株无花果，我可以骄傲的说我做到了问心无愧。那时候我就能安心入土，对她挥挥手一觉不醒，而她将带着对我的感激和想念继续活在地球上，随便邂逅另一个男人，结婚生子。
??58临近寒假，钉锤的乐队计划在礼堂搞一次演唱会。这似乎与我们无关，可对于没看过摇滚演出的土刨子们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些人疯狂发动自己所有认识的人去搞票，他们逢人便提校园乐队的演唱会，好象不知道的人都该去拉到木桩上钉死。我对这样的风潮自然不屑一顾，粉丝们心爱的歌星就睡在我的宿舍，我知道顾不上洗衣服的时候他穿了三天的袜子能反过来再穿一次。
??如果这些校园歌星非要给我签名，我会忍不住动手打他们。
??演出的那一天，钉锤在宿舍丢了五张票就出门排练去了，我不知道一人一张之后多余的那一张拿来干吗，于是我发信息给程欣邀她来看钉锤的演出。她说可能来不了我说来不了就别勉强，她回完就去做家务去了，我幻想她抹完桌子板凳衣柜地板，然后买菜做饭伺候男人吃饭，突然觉得我爱上了别人的一个小保姆。
??这样的情绪使我有些郁闷，我的公主被别人当灰姑娘到处使唤，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怀着这种气急败坏的心态，我在学校里四处乱逛。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几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叫我入伙，会打一点点的我走过去脱掉棉袄把一点都不会打的他们狠狠蹂躏了一番。打完以后他们都夸我技术好，我摆手说我压根不会打球，然后很愉快的回到宿舍。赵风像个万年老树一样坐在他的电脑前一动不动，我拿起手机逗了逗我的灰姑娘，上床午睡。
??一觉醒来手机还是没有回复，赵风下楼买了点面包和我分着吃掉，宿舍的人都忙着制作横幅标语招贴画，他们急于让全校都知道他们是钉锤的亲友团，这里面有很多值得炫耀的东西。我和赵风不为所动，因为真正的亲友团总是习惯站在后面。
??一天没见钉锤，此刻他也许在某个暗房里给他的吉他调音，也许坐在发廊里做一个比较前卫的发型，也许和我们一样没吃中饭啃面包。可这些都不重要，最后他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只是音乐，除掉音乐他一文不值。
??差不多等到演出快开场的时候，赵风把他的小破人用游戏外挂挂起来，我们离开宿舍跟随汹涌的人潮信步走进礼堂。
??礼堂本来面积小座位少，现在简直有爆棚的趋势。各式各样的横幅把整个会场四周能糊上去的位置全部占满，大都是周围一些餐馆网吧和书屋。放眼看去，XX牌夹肉烧饼祝演唱会举办成功，XX小卖部友情赞助，XX网吧倾情奉献的标语让我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可我们是来欣赏音乐的。于是我们挤到前排，把占着我们位置的家伙一一赶走。走廊里有很多人站着看，他们可以去那里凑合一下。
??就在快开场的时候我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一看是程欣呼我。现场太过嘈杂，我什么都顾不上直接跑到会场外接***。
??“我在学校门口，你快来接我。”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我挂上***，跑到校门口见到了我朝思慕想的女人。她今天没穿的很惊艳，甚至缺少基本的化妆，其实她就这么素面朝天的站在我面前就足够让我心跳加速。她看见我显得很高兴，我也对她笑笑，她的出现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走吧，”她把挎包向上拉一拉说，“是不是马上就开始了？”
??我给她描述了一下钉锤的乐队，她显得比我更兴奋。她说早看出来钉锤是个音乐奇才，我说他将来混好了说不定成一超级男生。我们说笑着走进会场，浓烈的气氛立刻将我们包围。所有厅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舞台照明灯开始旋转，几排光柱扫过人海，气势已经出来了。
??礼堂里挤得跟虫巢一样，我们穿越拥挤的走廊来到前排。赵风和程欣打了个招呼，我们在他旁边坐下，这里虽然能很清晰的看清乐手，却也得忍受高分贝音箱的巨大声响。我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一句一句都淹没在喧嚣中。她像一个虔诚的追星族一样看着乐手的出台，对我的深情的注视毫不理会。
??乐手们依次来到前台，钉锤终于出现了。他做了一个很爆炸的发型，远远看去他的脑袋很象一个长刺的皮球。然后这个皮球开口了，他祝我们今天玩的愉快。
??我们也祝这个皮球演出顺利。
??各就各位之后，先是两声轻巧的弦响，既而鼓手贝司手电子琴手一起开动，金属感极强的音乐立刻扑面而来。仿佛丢进人群的炸弹，所有人尖叫起来，我感到摩天轮的旋转，过山车的穿梭。
??严格说来他们的乐感不强，配合也不尽默契，可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努力造出了一个巨大的共鸣场，他们用声波震撼了我们。
??钉锤从裤兜里抽出话筒开始唱信乐队的《死了都要爱》，他把原作的节奏加快了一倍，这样便于他唱出更多的气势。我身前身后左边右边几乎都忍不住要站起来，男生们拼命吹响口哨女生们惊声尖叫，第一首歌就把会场搞疯了，可见钉锤他们还是有实力的。
??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不会融入进去，你要知道几千人一起呼喊的力量是多么巨大，只要你踏进会场就会感到地面天花板都在震动，好象某些迪厅跳舞用的钢板，很多人在上面乱蹦的时候你想不摆姿势都难。程欣也想喊，可她的声音太过娇嫩，她也想跟着唱，可惜她天生五音不全。她把所有的兴奋憋在脸上因此我眼中的她慢慢变成一个漂亮的红苹果。我不敢去咬这个苹果，虽然我几次忍不住想去亲吻。最后我把她的小手用力抓在手里，发誓再不松开。
??她没有闪躲也没有迎合，她任凭我就那么攥着她的手掌，不知道是因为她已经晕了还是她其实也希望会有这么一刻。
??死了都要爱，我一直认为钉锤这首歌当时就是为我而唱。
??当然，他不是只会唱这一首，他和他的朋友一鼓作气唱了零点，黑豹，BEYOND，我正在想他们会不会媚俗的来一首《爱不爱我》的时候，我听见钉锤对着观众喊了一声：“你们爱不爱我？”。然后遂我所愿他们唱了一首《爱不爱我》，把整个演唱会的气氛推向最热烈的****。
??“你爱不爱我？”我凑到程欣的耳边说。
??听到如此****的问题她有些惶恐。她看着我摇摇头，把她还带着温度的手从我的手掌中慢慢抽出，我想用力抓住，可是她已经收回了她的温柔。
??演唱会在暴风骤雨般的掌声中结束中，钉锤和其他乐手们上来道谢，帷幕缓缓拉上，对于很多观众而言这是个完美的夜晚。
??我陪程欣走出校门，夜晚没有霜气我能很清晰的看清她。我带着愉悦的心情去观察她的一颦一笑，她手掌的余温还寄生在我的手中，因为它们我变得快乐。
??我想留她一会，可她坚持要坐车回家。她说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会出问题。虽然几百个不情愿，我还是送她上出租，我不想她回家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一次短暂的相遇能够让我支撑数天，我是沙漠里穿行的骆驼，把她对我的一点点温存储藏在驼峰里，这样才能在艰苦的环境支撑下去。
??我要等她对我奋不顾身的那一天，我要她放弃一切来到我身边。可以说我自私，我已经听够了讽刺和挖苦，多这一点点丝毫没有区别。我也不用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我如何爱她，日后他们不会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跟程欣挥手再见，她又一次坐上出租离我而去，可我并不觉得苦涩。我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我对着我未来女人离去的方向站了一会，直到出租车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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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11-23 发表 | 本章责编:飞絮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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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心情故事]刹那芳华 恰似你无以伦比的美丽
[ 来源：魔域攻略| 作者：魔域秘籍 | 时间：2010-3-6
[心情故事]刹那芳华 恰似你无以伦比的美丽是本文标题，关键词魔域秘籍,魔域攻略内容如下：
前天晚上在和朋友做副本任务，大概两点多的时候，看到怎么一条鸽子：谁认识以前10区的奇love可。我是宠儿，认识的MM哈！
　　直接M她，告诉她我就是奇奇。这样的相见让彼此惊讶之余，更多的就是重逢的开心。
　　记得是07年8月认识的，那时候，我在迷宫升级，遇见身穿浪漫礼服的她：叛逆的宠儿。浪漫礼服是07年情人节的任务礼服，因为时间关系，我错过了那次任务，但却十分喜欢浪漫礼服，爱美是每个女女的天性。
　　点了宠儿加了好友，在迷宫一起升级，聊天。问她浪漫礼服卖不卖，她说是老公送的礼物，不能卖的。
　　和宠儿渐渐熟稔，也认识了她老公：淡忘。两个人是现实的男女朋友。还认识了宠儿的弟弟：怒血。
　　那时候真的好开心，和聊得来的朋友一起玩游戏。后来游戏里出了幻魔霓裳，朋友送了我一件，淡忘怎么发鸽子都收不到，我加了宠儿商业，等时间到了拿衣服给她。
　　当时我是搜集了一套衣服，几乎每天上线，我和宠儿待在城里聊天，我摆摊，宠儿在仓库帮我收石头，淡忘和怒血打BOSS、提战。
　　白驹过隙的似水年华，时间太瘦，指缝太宽。
　　次年，游戏里出了花语礼服，宠儿也喜欢，把她的天使之翼拿给我，让我去帮她换购。那时候宠儿在上班，很少来游戏，我换好了衣服等她，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
　　而我等到的，是宠儿和淡忘分手的消息，宠儿在外地打工，淡忘身边有了新人出现，这样的故事，并不新颖。
　　游戏里，再次看到宠儿的号上线，很开心的喊她来拿花语，可是当我刚把花语交易的时候，她的号就下线了。我以为是掉线，等了许久都不见再上。发信息给宠儿，问她怎么不来了，得到的回复是，刚才她根本没有上过游戏。
　　我登陆的宠儿的号，号上什么都没有了，外套、装备、宝宝甚至金币，都不剩一个。我看了IP，知道是淡忘刚刚上过，心里很疼，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了几天看到淡忘在卖东西，是宠儿的。宝宝名字都没有换。任我再怎么M，淡忘就是不回话，我不知道宠儿知道这样的一切会怎么想，但是看到淡忘卖宠儿东西的那刻起，我开始觉得，淡忘不是我认识的淡忘了，不是那个心疼宠儿的淡忘了。
　　突然感觉很悲哀，发信息告诉宠儿：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宠儿回复：可可，我们是好朋友，要做好久好久，不要只做一辈子，要好多好多辈子！看着手机，眼泪潸然而下，我知道，我们会是好朋友，很久很久...
　　后来，我QQ和游戏帐号同时被盗，手机也丢了，等卡补办了，一个号码也没有了。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了宠儿，每每想起，心痛不已。
　　朋友一直都叫我奇奇，但是只有宠儿一直叫我可可，无论什么小号M我，只要叫我一声可可，我就知道是宠儿。那天晚上宠儿来游戏，叫了一声可可，仿佛时间轮回到从前，从前的岁月青葱，从前的年华如雨雾迷茫，从前的我们是不知愁少年。
　　宠儿，谢谢你的真诚，让我在冰冷的游戏里感觉到温暖。
　　宠儿，谢谢你的陪伴，让我知道，我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宠儿，谢谢你曾经疼爱，刹那芳华，恰似你无以伦比的美丽
　　宠儿，谢谢你回来找我，让我可以再次与你相逢。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在不停的重复一个圆形的
，起点即使终点，在这一刻遇见了，在那一刻分开了，可是，只要有缘，最终，我们会再次重逢，不是在这里，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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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网_致力于电脑使用知识、软件操作知识以及互联网应用知识的普及1“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他妈垃圾的学校！”一个提着旅行袋的新生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喜欢这种坦白的人，他们的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然而我又憎恨他们，因为在他们的逻辑里我就成了一个裹着塑料袋的垃圾，被人冷不防扔进垃圾桶，不可回收。校门像个敞开的垃圾桶盖，一开一合中吞噬着我们，用整整四年消化我们的血肉再把我们的骨头一根根吐出来。看着新生们三三两两、大包小包的踏进校门，我突然感到脖子后跟阵阵寒冷，原本躁动的情绪也随着他们潜入浓密的林荫道，渐渐变的模糊不清。
几个警犬一样的门卫盯了我很久，他们不知道这苦命的孩子歪着头在想些什么。他们只为自己每个月那几百块效忠，没空去同情这些即将丧失青春的人们。
我扶了扶旅行包的肩带，从容的走过了那扇校门。经过门卫身边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变的更加诧异，因为我用更大的声音重复了一句~~“这是我见过的最他妈垃圾的学校！”
2老实说，这所学校的整体规划和建筑特色在全武汉市千余所高校中算得上是甲级残废，处处低人一等。几栋猥亵的教学楼躲在梧桐树的阴影中瑟瑟发抖，生怕被人看见它们满身的锈斑；崎岖不平的操场仿佛被做过核试验般寸草不生；黄土的跑道如果再铺层煤渣就更像希望小学里面的设备。就连路旁的垃圾箱都破损不堪，原本弧形的铁壳上布满了被钝器击瘪的伤口。我抚摸着受伤的心灵，安慰自己忘掉这丑陋的一幕幕，或许宿舍的条件会有所改观吧。这时一个男生边打手机边向我走来，我听见他气愤的来了一句：“这宿舍哪是人住的，床单再小点他妈的可以当卫生巾了……”
黯然神伤中我差点撞死在某棵大树上，然而我手中的开水瓶却没那么好的运气。它重重的磕在树干上，发出鞭炮一样的巨响。看着水瓶的尸体，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其实我和它并没两样，外面是一具空壳，里面是支离破碎。
3实在不想一来就污染环境，我便提着那个破水瓶一路来到我的4#宿舍楼。噢错了，应该叫公寓才对。这社会就是不公平，别人的公寓都像别墅，学生的公寓却像筒子楼。我的公寓狞笑着立在我面前，浑身插满了生锈的铁管。我突然萌发出一种很强烈的愿望~~~如果本.拉登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很不幸我被分在谐音为“死要脸”的410，很幸运的是宿舍里先到的几个室友热情的接待了我。那个没有和我握手却先递来一根黄鹤楼的男生叫赵风。他一口本地话，留着朴树一样的长发，几缕青色的发丝从额前垂下，向全世界宣告他是个坏种！
钉锤长的很魁梧，脸也比较配合的长的充满阳刚。一把吉他斜斜的挂在他的床头，多少给人一种农民艺术家的感觉。他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我叫黄磊，贵州人。”钉锤帮我把包卸下来，简单的介绍自己。
“那么远都跑来这上学，八成被招生办骗来的吧。”我略带惊讶。
“还有更远的呢，”顺着他的手我看见宿舍里的另两位同志。
“喏，那个叫凌小峰，产地广西。那个叫黄宁的是福建的。”
我和他们相视一笑，心情好了起来。如果你口袋里只有1块钱，你也不必叹气自卑；找个口袋里只有5毛钱的瞧瞧你也会快乐很多。按国情来说，这些沿海地区的考生，每年都有一大批被中原的广大垃圾学校用各种方法蒙骗而来，浑浑噩噩的混完四年之后再带着一张比卫生纸还烂的***衣锦还乡。相对于他们，我的处境并没那么糟。
“想什么呢？”钉锤一语惊醒梦中人：“你总该来个出场介绍吧。”
迎着四双亲切的眼睛，我一字一顿的说：“我叫昊天，昊天的昊，昊天的天。”
4每个宿舍住六名学生，这是组织上安排的；我们宿舍却只有五个人，这是上帝安排的。我们常常对着那个贴着“林国芳”大名的空床发呆，然后拓展我们的想象力猜测这孩子没来的原因。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才知道，那孩子其实来的比谁都早。当他母亲陪他逛完校园后，他就死活不肯在报名册上签名了，原因自然是这学校优秀的外观。他妈不同意他愚蠢的行为，希望他三思而行，他坐在那张空床上想了很久，然后买了张火车票自己偷偷跑回了家。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老娘在举目无亲的城市找了三天才知道了自己的孩子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最后只得悻悻而去。
听完这段传奇故事，我们都感慨不已。他干了我们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我们决定将他的床永远空着，以纪念这位烈士的壮举！
才过了几天，我发现有人把不用的棉絮搁在那块木板上；再过了几天，那张空床上已经堆满了五花八门的垃圾。谁若要问当初那种向英雄学习的精神是怎么消失的，我只能苦笑：和平演变吧。
5大学生活的车轮开始转动起来，载着我们这群吱呀乱叫的蠢货向着美好的未来冲去，留下几条凌乱不同的轨迹。黄宁喜欢捧本英语书，在布满裂纹的公共阳台上大声朗读。这形象的确很正义，但每当有长发的女生从楼下走过的时候，这孩子朗读的语速就会明显下降，这是鱼和熊掌的关系。凌小峰的爱好是听着CD看漫画，可让人称奇的是他那双手里永远捂着一个带着余温的烤红薯。以致我们都常常威胁说要把他卖给校门口那个烤红薯的大爷，以后跟着大爷衣食无忧。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红着脸反驳我们：“那我就找大爷弄四个汽油桶，把你们装起来烤！”
钉锤话不多，却喜欢聊天。我和赵风用了三天教他学会斗地主之后，我们就常常在宿舍里一边打牌一边乱侃。扑克一遍遍重洗，话题也跟着一点点跳跃。我们聊校园丑闻、毕业走向、家庭暴力、中东的肉弹、普京的内裤，当话题不知不觉转到女人身上时，钉锤就不怎么说话了，任凭赵风怎么挑逗也难有效果。最后烦了钉锤就把牌一扔，翁声翁气的说：“滚他妈的女人，大米饭最实在。”钉锤没谈过恋爱，我和赵帆都明白。
6“好再来”是我们常去的小馆子。那里的菜做的并不鲜美，也没有风骚的老板娘，之所以把那里开辟成根据地完全是图个清净。我猜那个瘦瘦的老板最乐意见到的人就是我们三个，毕竟他一家数口全靠我们每天这几顿饭钱养活着呢。每次我们这样想，心中就会慢慢升起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话说回来，大家都混在武汉，团结友爱是应该的。
就着两瓶啤酒，赵风开始亢奋起来。酒后的余兴节目大都是吹牛，他是牛皮吹的最旺的一个。
“老子不是来上学的，老子是来赚钱的。”他喊着，声音随着嘴边袅绕的烟雾越升越高。“等到赚了钱，我抽的是中华，是玉溪，不是这杂牌货。”
我看着他把烟头狠狠踩熄，那副神情看起来很狰狞。
“啥也别说了，一切都在酒里，”钉锤举杯：“干了。”
我们碰杯，酒一半进了嗓子，另一半晃晃悠悠的洒到盘子里，好好的青椒肉丝全成了泡菜。
“日，”赵帆拍着桌面：“老板，换盘菜撒！”
老板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儿喜欢扶着厨房的门棂看我们。她身上那件碎花棉袄好象从来没换下来洗过。看着我们强盗一样的喊叫，她露出时而兴奋时而恐惧的表情。我摸她的头，从她那对发亮的眼眸中看见自己，发现我们丑陋的就像另一个世界来的异形。
7酒喝多了，半夜感到喉咙似火在燎烧。我爬起来喝了几口开水，却感到没了醉意。索性我推门出去吹吹风。刚踏上阳台我看到一个伏栏而立的背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一直伸到我的脚边。我正在想这是谁在那里装纯，那人就把一张钉锤脸转了过来。我骂他装神弄鬼他说他酒醒了太难受出来透透气我说是啊是啊以后谁再劝酒就把谁从滨江大桥上绑块砖头扔下去。
“有烟吗？”这个很少抽烟的人今天有点反常。
“干嘛？”我递给钉锤一根烟：“突然想为中国烟草业作贡献了？”
“扯淡，吸烟有害健康。”
“那你还抽？”
“看你们每天抽的太凶，怕你们死了。于是决定帮你抽点。”
话题到这里停住了，我们都盯着远方发呆。
“昊天……你老婆呢？”从不谈女人的钉锤和我谈女人了。我更坚信了我的观点——这小子喝的不是一般的多。
“流了七八次产却仍然换不回我的爱，然后在绝望中死去了。”
“再开玩笑我扔你下楼。”
“真的想听？”`
他看着我，目光是无比严肃的。我突然惧怕起来，这些人的爱情观是神圣而愚蠢的。神圣在于他们的心中有座真爱的圣殿，愚蠢在于他们想去寻找那座其实根本不存在的建筑。
我点了一只烟，一边说一边整理回忆。黑暗中，我把那个喜欢穿背带裤叫小白的女孩带到我们面前。我依稀看见她一蹦一跳的走到我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吻我的额头，然后她在我耳边温柔的低诉：“昊天，我离不开你！”
我讲我们深夜11点一起去电影院撕漂亮的海报；我讲我每天清晨5.50准时出现在她家楼下接她上学；我讲我们在江滩边偷偷游泳，她不敢下水只是帮我搂着衣服；我讲我们单纯的初恋，我讲我们幼稚的争吵，我讲我们激情的缠绵…我讲了很多，却把更多事情悄悄咽下喉咙，毕竟有些东西不是随随便便能去触摸的。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钉锤打断我的思路：“过的不是挺好的吗？”
“不为什么，我烦她所以把她甩了！”我讨厌话题往这个方向变化。
“放屁，”钉锤不知道哪来的坏情绪，他像犯了病似的对我咆哮：“总有个理由吧？”
“因为我贱！”我轻轻吐了一口烟。
他很快意识到刚刚的失态，转过脸不再看我，也不再追问什么了。我就那么陪他站着，看远方零星闪烁的霓虹一颗颗坠入黑夜。我的脑袋开始痛起来，我用手按住太阳穴，却感到身体不听使唤的慢慢滑落。我在闭眼睛之前，蒙蒙看见一个阴影摇晃着扶住我的肩膀说：“昊天，你真是个禽兽！”
8我梦见了小白，我美丽娇小的小白。她哭着跪在我面前忏悔：“亲爱的，离开你是我的错。现在我过的很糟；他对我很不好，他爱上了别人。”然后她悠悠飘过来试图给我一个吻的时候，我厌恶的推开了她。于是，那个背叛了我的女人就坠入了不见底的黑洞。临死前还阴魂不散的喊着我的名字。按常理那声音应该越来越小，可不想却越来越大，最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我一下子惊醒，刺目的亮光下我看见那个昨晚偷偷骂我的人正在叫我起床。多亏这个梦的故事情节和结局都很完美，否则我非要给他两下。
“钉锤你他妈想弄破我耳膜是吧？”我推开他。他笑笑说：“今天早上要填军训登记表，再不去就晚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跳起来，开始手忙脚乱的找我那条已经穿了两个星期的牛仔裤。
5分钟后，洗漱完毕的我和他一路狂奔，来到教学楼时那里已经挤满了等待领表的学生。
“靠，比围攻中南海还壮观。”钉锤不停的骂，看来他也没想好怎样杀出条血路。
“我们在这撒一把钞票，就不会有人堵路了。”我说笑着，突然看见赵风那袖珍的身躯在人海中沉浮。他看见我们，赶忙晃晃手中的三张空白表格，看得出他很得意。
我们大喜，赶紧迎上去拥抱他。这可怜的孩子，被人群像牙膏似的一点点挤出来。
“他妈的，不知道谁把我的扣子都拽掉了。”他把袖口伸过来，一脸的郁闷。
我们又笑，然后大家开始欢天喜地的填表格。
交表又是麻烦事。赵风坚决不肯重返沙场，钉锤和我只好用猜拳来决定谁当敢死队员，结果他一锤子砸死了我。我把那两根可怜的指头收回来，浑身拉链拉紧，咬咬牙冲进人群。
1波多折，我终于挤到最前线。本来蛮有成就感的，可那个盖章的胖子重女轻男，明明我占据有利地形，他的胖手却讨好的伸向我身后的那个女孩。
“大哥，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摆出大学生的素质说：“人家上厕所都知道排个队呢。”
胖子不讲话了，我身后那小妞却来了一句：“等等会死呀？”
我咽了口唾沫，把手里的表往桌上一拍。然后我转过脸和那女孩须眉不让巾帼的对视。
胖子怕惹麻烦，手忙脚乱的帮我们盖完章赶紧把4张表一齐塞过来。女孩抽出一张就走，她的马尾甩了一个很漂亮的弧线，正好从我脸颊拂过。
这算变相的扇我一巴掌吗？我边往外挤边想这个问题，反复劝告自己千万要冷静。
“踩到了！”一个男生在我耳边猴子一样叫着。我低头看看，发现自己的靴子在他钲亮的皮鞋尖上留了1/3个脚印。
“给老子檫干净。”看我不作声，他手舞足蹈愈发猖狂起来。
我对他笑笑，然后把脚跟移到他的脚踝上方，用力跺下去。人群中立刻传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没办法，气球你一个劲的吹也有爆的时候。
钉锤帮我把他揪出人群。那孩子一句话也不说，只用一种被强暴的眼神盯着我。我讨厌他那张布满青春痘的脸，于是用手臂卡住他的脖子。他高贵的头不自觉的低了下去，那张嘴脸正好被他长长的头发遮没了。
“错了没？”赵风把烟喷到他脸上，他是美国大兵，别人是伊拉克战俘。
几秒钟的工夫，我听见了一声很低却足以让我满意的道歉。于是我宣布这场戏圆满结束。
在群众演员们还没来得及围拢过来的时候，三个主角早已逃之夭夭。
这段戏真不错，有场记吗？有就记下来吧——9月10日昊天同学热心帮助校友改掉了出口成脏的臭毛病！
9忙中出错。我傻傻的看着手中的报名表，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在纸上对着我甜甜的笑。看来这个叫刘影的女孩把我的表格当成她的拿走了。想起她拂袖而去时那潇洒的动作，我不禁莞尔。
按着表上的联系方式，我拨通她的手机。
一个实在不怎么甜美的声音问我找谁，尖刻的词语像左轮手***里的子弹。
“大姐，我们的报名表拿错了，”我尽量心平气和的说：“给你5分钟，到4#男宿门口来交换，否则我撕票~”
“咦……噢，真的啊？”她一反应过来，马上换出一把AK-47向我扫射：“你这人有病呀？连个表都会拿错？我看你是故意给我找麻烦……”
我赶紧挂断***。东西拿错明明是她的责任，竟然反咬我一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就啥都别说了。
我在阳台上趴着等她，知了开始懒懒的叫起来。两支烟过后，我看见刘颖背着书包一蹦一跳的进入我的视野。这年头丢了表格还这么快活的人真的不多见。如果不是怕误伤别人，我差点把烟头丢进她敞开的衣领。
“昊~~天！”她扯着嗓门喊了一声。我刚想下去，赵风把头伸出窗外应了一声：“找你老公干吗？”
刘影吓了一跳，还击：“关你什么事？有种下来我拍死你。”
他们就这样争吵起来，像对山歌一样。我赶紧冲下楼，拉她到一个僻静处，把表塞到她手上，很诚肯的拜托她三件事：1快点把我的表格还给我；2快点走远一些；3千万别跟别人说我认识她。
听到这话她乐了。她把嘴巴撅的老高说：“搞了半天真的是你。想要我还表哪有这么爽快，怎么说也得先道歉吧？”
我有些压制不住愤怒：“找死？你拿错了我的东西还这么拽？信不信我抽死你！”说完我习惯的做了个挽袖子的动作。她显然被吓着了，显得有些慌乱。她还是不够聪明，其实像我这么注意形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动手打女生。
她的觉悟没那么高，她真把我当流氓了，她委屈的表情告诉了我。
“不好意思啊，”我调整心态，用了很真诚的语气向她道歉。
她把我的表格捅到我手上，转身就走。
“喂~~~”她走出几米远的时候，我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没经大脑批准的话：“要不我请你喝点东西吧？只当赔罪。”她的脚上长了耳朵一样停在那里，我感觉有点头昏了。
10我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里的吸管，看我面前的那个女孩一口口吃掉我微薄的生活费。
刘影用兰花指拈起一根鸡翅。我按住她的手说：“慢，你知道吗，这可是一包红河！”
她白了我一眼，放下鸡翅去抓薯条。
“这又是一包白沙。”
最后她把那个大汉堡一口咬了下去，我心痛到了极点，她糟蹋了一包红塔山，精装的那种。
“不想请就直说。”她边嚼边用沾满油脂的指头在我面前比划：“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死要脸活受罪！”
“这就是认识你的报应”我叹口气：“不过比起过马路被电三轮撞死的人来说，我还算比较幸运的。”
刘影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让我想起了小白。第一次见到她，也是这般灿烂的笑容。
“想什么呢？”刘影打断了我的思路。
“想这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这话一出口，她满嘴的可乐全喷到了我的胸前。她大笑说没办法这东西难洗我说我知道就算用雕牌也不一定有用。
“你这人蛮幽默的。”走出快餐店的大门，她一脸真诚的说：“希望以后我们做个朋友！”
“你这人蛮讨厌的。”我发自肺腑的说：“希望今生老死不相往来！”
然后我们相互笑着挥挥手，各走各的路。
“那小妞长的不错嘛。”一回到宿舍赵风就对我坏笑：“你们躲哪儿快活去了？”
我说哪有，然后一脸委屈的看钉锤。钉锤放下手里的书，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了一句话：“做人要厚道！”
“两个畜生！”我一头倒在床上。天花板干净的像块豆腐，我看着看着，小白的笑脸慢慢从那片雪白中凸现，她的影子向我压下来，头开始痛了。
11军训按时在天气最热的时节来到。顶着如火的骄阳，我们摆着军姿，站成整齐的一排，像一串串晒在操场上的干鱼。狼狗一样的教官在身边蹭来蹭去，这个踢一脚，那个戳一下。
“想想吧同学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狼狗对着我们咆哮了一声。他手里那根塑料皮带被太阳烙上了一个光晕，正好闪着我的眼睛。
“这么炼下去我们迟早成他妈干尸。”我偷偷说，顺便捅了站在前面的钉锤一下。没想到他的笑的却异常剧烈，我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狼狗向他扑过去。
“我的话很好笑吗傻大个？”教官对着钉锤怒吼，他凶恶的目光能把人撕成一条条的。
“教官，请讲话文明一些。”钉锤的眉头说着就皱了起来，看样子他准备死磕了。
我们可爱的教官果然被钉锤那种不卑不亢的神情激怒了。他张开狗嘴，露出两颗金黄的獠牙。
“讲文明？”他挥了挥拳头：“跟你这种傻X学生讲啥文明？”
几十双眼睛盯着钉锤的后背，我想那里肯定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说实话我很能了解这孩子现在的心情——所谓现代化的军人不过是群披绿衣戴绿帽的流氓。
就在没人敢呼吸的时候，我听见赵风捏着嗓子在后两排叫我的名字。我刚扭头，就听见另一个人用几十倍的音量喊我的名字。把头转回来，我刚好和教官对视。托赵风的福我也壮烈牺牲了。
“出列！”
我一步步把脚挪过去，钉锤气呼呼的矗在我身边，黑着脸一声不吭。
“你……打他一巴掌！”
听见教官这话我和钉锤一齐把头扬起来，四只眼睛瞪得浑圆。这招太损了，这不明摆着破坏我俩伟大的友谊吗？
“快点，”教官对我狰狞的笑了：“如果你不扇他，那我就找别人扇你！”
我真想用故意伤害罪控诉他，可我没这么说，因为人类的法律对于畜生是没有效果的。钉锤看着我，那眼神比较茫然。我对他眨眨眼，飞快的举起左手，然后用更快的速度扬起右手狠狠的给了我的左手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后，我发现钉锤很默契的把脸甩像了一边，还不忘哼了一声。我们天衣无缝的表演征服了所有的现场观众，他们都惊呼起来，好象那一巴掌扎扎实实扇在了他们脸上。
“打的蛮逼真嘛，”教官看着我泛红的左手笑了，然后指着背后的跑道说：“你们两个，都去跑10圈。”我还赖着不走，钉锤却像王军霞一样冲向了跑道。我追了上去，暗想没练成钢铁说不定能练出几个马家军。我和钉锤就这么意气风发的跑了起来。第一圈的时候，我们还有说有笑；第二圈的时候都不讲话了；第三圈的时候我们感到肺不是自己的了；第四圈的时候，我腿软得想下跪；第五圈我们终于开始散步了。头上的汗流到脸颊再滴到腿上。袜子像两块湿泥，粘在脚板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我捂着胸腔生怕心脏蹦出来摔碎了。
正在狼狈的时候，我看见有个穿军装的女孩在不远的草地上喊我。
“昊天~~~~加油！”她边喊边笑，鼻子眼睛挤在一起，我抹抹眼睛看清是刘影。
“跑不完是猪！”她鼓励我。我懒得理她，继续我的壁虎漫步。倒是钉锤还蛮客气的向她挥挥手。刘颖看我不理她，干脆跑到我身边，准备挑逗我。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我当没听见可以么？”
“你要是能跑完我请你吃饭。”
“不感兴趣，最近我练，不吃不喝一样活蹦乱跳。”
“你们要跑几圈呀？”她还想嚼舌头，我推了她一下：“烦不烦哪你，小破孩儿一边玩去。”
然后我渐渐走远，扭头回去还看见她撅着嘴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瞪着我。
12我揉着肿得像茄子一样的脚踝，回想自己是怎么跑完那10圈的。钉锤睡得像猪一样，开水都烫不醒。赵风推门进来，他给我买来了可乐和面包，当是赔他那一嗓子的罪。
我恶狠狠的吃喝，扯着嗓子大骂他不懂那时无声胜有声的道理关键时候还像只野狗似的乱叫。他坐在窗台上，不争不辩只是笑着抽烟。
“你配合点好不好？我在骂你哦！”我用喝空的瓶子砸他。
“嘿~嘿，各部门注意了。”赵风发现了什么，他把头整个伸出窗外。缩回来的时候朝我眨眨眼睛：“你那个冤家又来微服私访了。”
我反应过来是刘影，对赵风使了个眼神就立刻把头埋到被窝里装鸵鸟。棉被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他们的对话清晰的传了进来。
刘问昊天在吗赵说不在刘说那你下来一趟赵说只要你不拍我我现在就下来。
等到整个世界清净了，我钻出被窝。从窗口望下去，我看见他俩站在楼下把一包东西递来递去，鬼鬼祟祟的完成了什么交易。
正看的纳闷，刘影突然把头抬了一下，吓得我赶紧把头缩回来。要是被她发觉我躲着不见她，楼下恐怕又要多个骂街的泼妇了。
赵风回来说刘影给我送药来了。我撩开袋子看了一眼，正骨水、红花油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赵风拿出一瓶拧开闻了闻，说没过期。我接过瓶子捏在手里，把里面那些红色的汁液倒出来，涂抹均匀了立刻感到一阵阵暖意。
1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拿着辅导员给我批的七天的病假条，盘算着怎么打发这难得的黄金周。
钉锤的建议是去操场看他们训练给他们加油，我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有那力气我还不如去超市批几箱矿泉水来卖呢！赵风极其赞同我的观点，他劝我去找份临时工，端端盘子发发传单什么的，可以赚点外快。我说现在劳动力市场混乱各式骗子横行，别钱没赚到反误了卿卿性命。黄宁觉得以我的条件，利用7天时间在图书馆钓个MM应该不成问题。我承认他的确对我作了一个很公允的评价，但在我的观念里，凡逛图书馆的妹妹一般带着瓶底厚的眼镜，我怕这样的女同志连接吻都会找不准***。
“这样吧，你每天帮我去校门口买一个红薯回来吧，”凌小峰把头从漫画后面伸出来，懒洋洋的说：“辛苦费5毛，怎么样？”
我把枕头狠狠砸过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影发来一条短信，问我擦没擦她给的药水。我说擦了多谢。她说不用谢但擦了她的药就要给钱一瓶红花油50RMB。我没空和这疯丫头鬼扯，随便恩恩了两句。她说明天想要我陪她上街购物，我拒绝了。她又说不去的话就要找人砍死我，我还是拒绝。最后她没辙了，说就算作她给我送药关心我的一种回报，我想了想，答应了。
活在世上欠什么也别欠人情！这话真的很经典。
14第二天早上8点，我和刘影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牌旁见面。她穿的像祖国的花朵，我穿的像社会的毒瘤。
“怎么你们今天没训练呢？”我问她：“军训旷操弄不好可是要丢学分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放心吧，我也请假了。”她狡黠的笑着，顺手把她的手提袋转移到我的肩膀上。
“你活蹦乱跳的请什么假呀？你们教官青光眼吧？”
“你才青光眼呢，我们教官人好，我骗他说肚子痛，他赶紧给我批了一天假。”
“看来你们教官的生理卫生学的不错。”
她打了我一拳。我偏过头，看见537喘着黑烟，象辆拖拉机一样开了过来。
上车后刘影抢着付钱。我一把拽住她，把手伸到裤袋里摸出四个游戏机币，很绅士的扔进投币箱，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动作流畅完美、一气呵成。
刘影瞪着眼睛看看我，挤到我旁边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惯犯。”
我摊摊手告诉她，这年头要想学好法律先得学会钻空子。
我和刘影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身边的乘客同志们都拿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眼神看着我们。可坦白的说对于她我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可女方就没我那么纯净了，她嘴里和你聊着东西南北，一只手看着看着就爬上了你的胳膊。我怕被她套牢，赶紧把手抽出来，撩开袖子假装看时间。可偏偏我的手表没戴在这只手上，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瞪着大眼睛看自己手腕的蠢货。
我被定格在那里，一脸的尴尬。
“不想挽就直说嘛，”刘影吃吃的笑：“拐弯抹角的不象个男人。”
听见这样的评价我抓疯。姑娘，我知道你主动你泼辣你冲动你勇敢，可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合，而且我头脑里的封建残余还没肃清，大家还是克制一点的好。
我们都不再讲话了，公汽慢吞吞的载着我们过长江。
刘影的侧脸映在玻璃上，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我不知道是她那专注的神情与小白太过相似，还是我原本就是个拿的起放不下的懦夫。我的目光随着窗外的桥栏不停后退，一直退到一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尖叫着追逐着喜欢的那个女孩。她在我前面不断的奔跑，像只坠入我生命的精灵。
大风撩拨着她的裙角，把我们的欢笑带到远方，一去不返。
这段牵扯难堪的恋情伴随着我直到现在。我想我永远也找不到一个过站，让我把对她的思念安安稳稳的卸下来。我只能等这些回忆在岁月里慢慢枯黄、凋萎。等到某一天，一切都变成了压箱底的旧照片，就没人再会想起。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刘影竟然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不想叫醒她，因为在我脆弱的时候至少还有个人靠在我身边给我热量，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也许应该和过去做个了断了，我这么想…
15一下车我就嘲笑刘影在车上睡的像头死猪，她嬉皮笑脸的承认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最重要的是对不起这明媚的早晨。”我作了总结。看远处太阳的曦光一点点把天空撕裂，最后带着温热完全孵化出来。空气中开始微微渗出一些湿气，这样洁净的好天气在滨海并不多见。为了不糟蹋好时光，我们不吃早饭就马不停蹄的开始逛街。我大踏步走的飞快，像个牵牛赶集的老汉；她小碎步优哉游哉，像个腿脚不便的老太婆。就这么遛了几条街，她突然从身后冲上来对着我狠狠给了一脚，我那双飞快舞动的双腿便凄惨的叫了一声。
我转过脸，怒视着她怒视我的双眼。
“你走那么快干嘛，奔丧啊？”她跳起来敲了我脑袋一下，咚的一声闷响。
我干脆点根烟，找了张街旁的长椅一坐下来，任她自由发挥。
我得意的吐着烟圈，看街对面一个妈妈给她闹个不停的宝贝买雪糕，宝贝剥开雪糕纸一看不对胃口又嚷着要换另一种，他妈二话不说抢过他的雪糕塞到自己口里，转身就走。傻小子一边哭一边跟在后面喊着妈妈。我嘿嘿笑了一会，回头却找不到了刘影。四周人群小瀑布一样冲刷我的视线，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踪影。我急得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看见她就在我面前的一个精品屋里面，正对着一个比人高的玩具沙皮狗发呆，连我拽她辫子都没感觉。
她拍着狗头上那两块坠到嘴边的脸颊肉，兴奋的转过脸：“你看，长得多像你。”
我敷衍她：“是啊，再添副黑框眼镜更传神。”
于是刘影就摸出钱包了，她买单的时候潇洒极了，可惜那笨狗不归她拿。抱着狗和她走在街头我就像一个被富婆包养的民工。刘影雄赳赳的走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摸摸狗头或者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别哭丧着脸。我努力把嘴角往上扬，结果笑得很猥亵。
我们走走停停，打打闹闹，就这么从早上逛到下午，我累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抬头一看，天空黄的像张发旧的照片。晚餐时间到，我可不想制造什么浪漫，就拉着刘颖找了家永和豆浆吃了顿便饭。饭桌上她还兴奋的说个不停，我拼命顾着自己那张嘴，扒光了盘子添干净碗。她的唠唠叨叨像针催眠剂让我进入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差点把碟子都吃下去。走出店门的时候，刘影给我买了袋软饮，让我叼在嘴里。我用力吸了两口，走出店门，觉得自己有点像怀里抱着的大狗。她问我想不想去江边吹吹风，我说无所谓反正今天两条腿都姓刘了。她笑了笑，于是我们沿着江堤慢慢晃悠，一直晃到太阳西沉，嫦娥半露，我们没聊什么亲热的话题，可我低头一看，我们俩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粘到了一起。
“该回去了，”我把她的手轻轻从我的臂弯抽出来：“再晚我们就会被专抢情侣的歹徒叔叔盯上的。”
“然后呢，”她扬起脸看我：“你会怎么做，英雄救美还是逃之夭夭？”
“我会把我的钱包手机揣你怀里再把你扔到江里，然后我就可以对歹徒叔叔说‘可怜可怜我吧，我只剩一条狗了！’”
出乎意料刘影这次没笑，我知道她对这个***并不满意，但我无能为力。不给***也许会伤害你，但给一个违心的***会伤害自己。
我陪刘影往回走，大家好象都累的讲不出话了。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很熟悉的娇小身影挽着另一个很陌生的魁梧背影在街对面徘徊。我在原地傻傻的楞了几秒钟，刚想跨一步看个清楚，一辆奥迪尖叫着从我鼻尖前飞驰而过，刮起的尘风弄乱了我的头发。
“你想死啊？”刘影拼命把我向后拽，我扭头看看她那张爬满惊恐的脸，再去找那两个背影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拐进了一条街道。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小白，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个清楚，我只感到心底有把火被点燃了，火舌撩拨着我，疼的无法忍受。
“你怎么了？见鬼了？”刘影的声音搞的我乱极了，我把怀里的狗塞到它主人怀里，转身大步穿过车流。我记得自己过了马路对她喊了声：“对不起，你先自己回去吧。”
她带着哭腔回了句：“昊天你有病！”
她还说了什么我就听不到了，一辆公汽载着拥挤的下班族从我们中间驶过，巨大的引擎声吞没了四周。
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追，跑了几百米之后我看见了小白。她穿着那双她喜欢的白凉鞋，围着那个男生陀螺般蹦蹦跳跳。我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只看见那两颗头挨得很近，她的腰在他的手掌中不老实的微微扭动。我跟着他们走过宽阔的大街拐进幽静的小巷，夕阳最后的一丝光芒把我的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他们要去哪里我想看什么看到了又怎样我都弄不清楚，我只知道盲目的走下去，最后我和他们一起停住。男方开始温柔的舔食小白的嘴唇，我低下头点燃一支烟。
小白不漂亮，可五官却精致可爱；小白不高贵，却有种让人无法遗忘的气质，但这些现在被另一个男人所品尝。他们终于松开了拥抱，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的目光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找她的眼睛，可是那里被一片浓重的阴暗遮住了。我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窘迫，我转身走到路旁一张脏兮兮的石桌前，选择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位置坐下来。腥红的烟头在我指尖一闪一灭。
喉咙干涩的厉害，很想痛快的咳出来，但我不敢出声，我怕什么打破这一幕。我只用后背凝视他们，虽然那里没长眼睛，可直觉告诉我，他们已经走远。
我坚持着不回头，不知道是不敢与她对视还是害怕看到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压抑不住激动。我就那么陪着世界静止了几分钟，默哀我死去的爱情，一股伤感袭来，我打了个寒颤。
石凳冰冰凉，坐上去有种被虫子叮咬的感觉。一对情侣拥坐在不远处，女孩羞涩的躲在男孩宽大的衣摆中，只露出削瘦的双腿。他们在昏暗中说些什么？想蜜蜂采花一般窃窃私语。我把脸贴到石板上，任寒气侵蚀我的脸颊。
路灯亮了，把光铺到我脚边，路人的影子带着欢笑或抱怨从我面前掠过。如果有个影子会停下来，用她的小手插进我的发梢抚摸我一下，那一定只有小白。可惜什么都没有，除了远处传来的几声车鸣。我试着告诫自己有多爱她可又很快推翻了自己。快干点什么吧，无论干什么都比趴在这里装死尸要强的多。我想着想着，神志被包围过来的夜雾笼罩，渐渐模糊。
“嘿，这人醉了。”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男友发出几声讪笑。在幸福的人面前，我卑微的一声不吭。真有酒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我能平静的睡去，可现在我却像只把自己囚禁在小笼子中的困兽，忘了该要对谁咆哮。
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和一个喜欢我的女人在我的脑袋里不停盘旋。小白和刘颖的笑脸重叠在一起最后变得眼花缭乱，我劈开那片混沌，像个疯子一样大喊：“我爱你，别他妈离开我！”冥冥中我相信小白还会回来，因为分手的那夜她也回来吻了我一下。我点燃一根烟，借着火焰一瞬间的光芒，我蓦然回首，什么都没有。我的爱随着升腾的烟雾一点点蒸发到空中，散的无影无踪，还留下什么都没改变的假像。
享受完这个过程，我起身离去，烟从酸疼的手指中无声滑落，我听见有心底有什么东西咣铛一声——碎了！
16第二天下午四点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像条死猪一个人躺在宿舍里。我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可所有印象也只能定格在街道旁的那张小石桌前，无法再向后推移。小白走后我干了些什么全部变成一片空白。我掀开被子，把自己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伤口，证明昨天没有斗欧；没有唇印，证明昨天也没有嫖宿。我正想着这酒精味从哪传来的时候，胃里一阵痉挛，我急忙把头伸出去，只看见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着从口里喷薄而出。刺鼻的酒臭开始在房间里弥漫，这时我才知道，这段空白原来是在酒瓶里度过了。
又吐了两口才舒服，我扶着比秤砣还重的脑袋一点点把地上的污秽清扫干净。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吹进来，带着一丝阳光的味道。窗户外面的球场上，一群学生在黄土地上踢着民工足球。他们野蛮的踢着喊着，使一个伟大的运动变成了滑稽的闹剧。我认真想了想，依稀记起昨天晚上去街边的超市买了两小瓶老白干。
赵风一脚把门踹开，刚迈进来觉得气味不对立马捂住了鼻子。我怒视着他，暗想如果换着是你家的门你怕就不会用脚开门了吧。
“目光来点温度，谢谢。”他在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歪着眼睛看我。
我找到拖把继续打扫。
“不想知道昨天怎么回事吗？”他问我。
我摇头。
“想知道一个50公斤的人怎么把一个140公斤的人弄回来的吗？”
我放下拖把说你他妈才140公斤。
“不要激动，书上说了无论醉人还是死人，背在背上重量加倍。”赵风说完想出去，被我一把拉住。
“谁把我弄回来的？”
“刘影。”
“那你们干吗去了？”
“她打***到宿舍，我们扶你上来的。”
“那她说什么了没？”
“说了。”
“说了啥？”
“说再理你她不是人！”赵风说到激动的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溅死人。我一脸的无辜，满心的愧疚。
我给刘影打了十几通***，一直打到她关机。我急的毛焦火撩，转遍了校园也没找到她。关键时刻，我守株待兔，在食堂门口逮住了正要去晚餐的刘影。
她看见我的表情现在都很难形容，说不清是诧异，又或者是厌恶，又或者是恐惧。她就用那怪怪的眼神看了我两眼，我嘴边的话都化成口水自己咽了下去。
最后她对我笑了下，我不理解那笑容的含义，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讽刺。她甩了甩马尾，大踏步走进了食堂。留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食堂门口，和一群来来往往拿着饭盒的群众演员。
我叼着烟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一直走到宿舍楼下才回了回头，其实我不用看就知道，后面什么都没有……
17我在秋天还没过完的时候提前进入冬眠期，我像只蛰伏的虫子，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每个任课老师都在不停呼唤我的名字，看来他们很急于结识我这个堕落青年。其实我也想结识他们，结识他们滔滔不绝的大嘴，结识他们酒瓶厚的眼镜，哪怕仅仅结识他们的姓名长相也不错。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被系里老师们列为最不受欢迎的学生之列，我还知道黑暗中很多等着看我笑话的身影，他们都擦亮了自己的眼睛，扳着脚指头等着我被开除的那一天。我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像只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生活越过越像件刚脱下来的球服，湿辘辘的一挤，那些闲时间就像臭汗一样从里面哗啦啦的滴出来。我常常无聊的在校园里漫步，与其说散心，不如说像个盲流一样的东张西望，就盼着发生点新鲜事，骂街打架跳楼什么都行，只要能打破这份让人窒息的宁静。
传统意义上对悲剧的定义说的普通点就是你早上去买个油条的时候被车轧断了腿，送去医院医生打错了针；半死不活的时候女朋友跑来闹分手，父母得知孙子抱不成了立刻气的半身不遂。这个比喻也只是为了说明所有的坏事连成一个最简单的链子在短短几分钟缠上了你，把你的生活摧毁得一塌糊涂，这就叫悲剧。可真正的悲剧我觉得应该在于人生和希望被一点点腐蚀的过程，就好比软刀子拉人远比一斧头砍死更痛苦。
我只能支撑七秒，七秒之后我将落下，再奋力爬上支撑五秒
我只能支撑五秒，五秒之后我将落下，再奋力爬上支撑三秒
我只能支撑三秒，三秒之后我将落下，坠入无尽的深渊……
我反复读着书上的一段话，好象就是一面映射我生活的照妖镜。我只知道自己很失落，却不明白我在失落些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很丑陋，却不知道哪里长歪了。
整个宿舍的人最近都过的小心翼翼，我窝在被子里像个土地雷，随时一把野火都能点燃的样子。他们小心的交谈学校里的新鲜事，他们停止了最喜欢的午夜悄悄话，他们洗碗都把会叫的水管开的很小。
一天晚上我终于从被子里猛然蹦了出来，大家都看见我光着脚踩在水泥地板上满脸的凶神恶煞。
“春雷终于炸了！”钉锤丢了句话赶紧跳到自己的床上。
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憋足了劲大吼一声：“他妈的再也不能这么活了！”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多难以名状的东西全随着这一嗓子抖了出去，仿佛有种拨云见日的爽快。我无比幸福的环视四周，却没有掌声。只有隔壁宿舍传来一声响亮的回应：“三更半夜吵毛啊，都给老子睡觉！”
18我后面那根不易被察觉的导火索在一瞬间被点燃了。谁都没拉住，我风风火火的冲出走廊，对着隔壁的宿舍门就是狠狠一脚。巨大的回声一下子撕破了深夜的安宁，很快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不是艺术系的宿舍，拜托你别搞的像激素吃多了一样好不好？”钉锤边说边把我往回拽。
“管他妈哪个系，老子就是想教他们做人而已。”我拼命想甩开钉锤再揣一脚。
我们半推半就的时候，那扇带着拖鞋印的门突然打开，我一抬头，一个木头板凳劈面砸来，我本能的用手一挡，好象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我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想干嘛想干嘛，给鼻子上脸是吧！”
“********他！”
“别打架啊，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啊，打死了好睡觉！“
我脑袋蒙蒙的，只听见身边一下子喧闹起来。各种方言夹着几只长毛的腿向我袭来，有几脚从我腰间滑了过去，还有几脚狠狠蹬到了我的腹部，踢的我一阵恶心。我试着想直起身子拼一下，而事实上我就那么弓着腰胡乱挥舞着两只拳头，像只大虾米。
我的手也不知道被谁按住了，可还有嘴巴，于是我不停的骂，一直顺着他的家谱往下操。然后又有数不清的巴掌贴到我脸上，于是我失去了最后的武器。
突然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我拦腰楼住，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钉锤把我从很多人的跨下死命往外拉。他这卤莽的行为立刻遭到艺术青年们的围攻。他顽强的搏斗了几下，最后他的脸也躺到了地上，我歪过头看见他睁着一双红红的狮子眼瞪着我一动不动，我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他的头上。
“妈的，艺术系的搞我们了，人文系的都出来搞人啊！”我听见赵风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很多人探头出来，穿着内裤或者披着汗衫，他们又匆匆闪了进去，好象走廊外面只是一场让他们感到乏味的联欢会一样。
然而我们系还是有些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他们站成单薄的一排，也抄着板凳或者拖把，我好象还看见一个家伙手里拿着一盏台灯。我们的队伍叫的比别人响亮，人头却比别人少了一倍。眼看要火拼的时候，我听见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说：“大家听声劝，这么晚了打起来学校也会追查，对谁都不好，我看都散了吧。”
人群没有反映，他又说了几次终于开始有人搬着板凳往回走了，最后我的对手趴到我耳朵边说了句傻X也走了。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一双手把我拉起来，我使劲看着他，竟然是我们班长，也难怪他声音陌生，我毕竟很久不去上课了。
我爬起来赶紧看钉锤，他比我还严重一点，他的下巴磕出了血，眼角和脸颊肿到了一起。我看着他的怪摸样突然想笑，可嘴还没咧开，鼻血也唰唰的淌了下来，我也破相了。
赵风拿着卫生纸过来想给我们擦擦血，钉锤摔开他的手，把那卷纸砸到了他头上，一声不坑的回了宿舍。我跟班长道了谢，看看赵风，像条死狗一样跑回了家。
宿舍里已经断了电，黑呼呼一片。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或者是吓晕了，或者是阳萎了，只留给我们一片宁静，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钉锤在水池旁用冷水洗他的身子，上面肯定和我一样沾满了灰尘。我凑过去跟他并排洗，他转过头看看我。黑暗中我看见他笑了，他得意的对我说，你的脸上还有腿毛。
我也被他搞笑了，笑的脸上的筋一抽一搐的。
19无可否认，我又在青春的道路上狠狠摔了一跤。幸运的是很快在跌倒的地方爬了起来，拍拍浑身的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这次打架事件仿佛一块丢进湖心的砖头，把我沉闷孤寂的生活砸碎，虽然我损失惨重，但却回到了原来的生活状态。这状态中有种让我感到眷恋的熟悉感，当它们向我围拢而来的时候，我便懒懒的蜷在里面，再也不想失去它们。
军训已经结束，姑娘们开始换上花枝招展的衣服，篮球场不再空空荡荡，草坪上的情侣们三五成群。这些使人欣喜的变化让我们有了一丝对新生活的憧憬。我们把写着我们处分的大字报撕下来擦鞋子，我们旷课跑到步行街头看穿着惹火的美女，我们把腿撒开了在路灯下拼命的赛跑，我们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高兴的就像牢里跑出来的杀人犯。
“你们天天高兴些什么，快活的像三头猪一样！”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关心的问我们。
我看钉锤钉锤看赵风赵风看我，三个人低着头谁都不说话。
“你看，你们没话说了吧。老师们都想见你们一面，同学们都想离你们远点，你们觉得像个臭虫一样活着有意思吗？”
我们都被他经典的比喻弄笑了。
“你看，你们还笑，这能让老师觉得你们在尊重我吗？”
班主任说那个“你看”的时候，我憋不住笑出了声。
“你看，你的脸到那里去了？”有只手把桌子狠狠拍了一下，像鞭炮炸在人群中，把我们三个吓了一跳。
“脸搁家里忘带来了。”我这话刚出口，班主任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用他四十多岁的眼睛凶狠的盯着我二十多岁的眼睛，好象没占到多大的便宜。
我以为他会叫我滚，结果他喝了一口茶叶水，背着手走了出去。我只听见皮鞋叩地的声响四下看看发现整个办公室只有我们三个像傻瓜一样站在那里。
“昊天，我好崇拜你！”
“臭虫，去死！”
“他干吗去了？”
“可能上街买梨吃去了。”
“买梨吃干吗？”
“清火。”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总不能老站在这里吧？”
“他走出去就是给我们坐的机会。”
我们停止交谈，每人找了个板凳坐下来，大眼瞪着小眼。沉闷了一会钉锤说，其实我也觉得这么继续混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他不想被开除。
赵风看着我说他无所谓，怎么样都是混。
我点点头，埋头翻看桌上的一本旧日历，感觉放荡的生活也一页页翻到了头。
“最后闹一次吧。”钉锤按着我的手说。
我看了他一眼，他表情很认真。
20“好再来”今晚格外热闹，我们还没进门，嬉笑打骂声就伴着菜香从里面一起飘了出来。我抬头看看天，月色朦胧，看来大家都知道是个吃饭喝酒的好天气。
唯一的包间已经被一群红男绿女霸占了，我们只好坐在前厅。一个戴眼镜的朋友坐在我旁边，埋头努力吸干他盘子里的面条。他食欲好极了，吃完炒面又要了一碗鸡汤。他抬起头，隔着那粘满雾气的镜片瞟了我们一眼，然后继续吹他勺子里的汤。
菜一盘都没上，我的酒已经喝了一瓶多。我们三个大概把前生后世的话都说完了所以今天没什么对白，搞得空气和酒一样沉闷。
老板的小女儿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她今天总算换了件衣服，却显得更像个小村妞了。钉锤看见她盯着我们，便吹起口哨，拿掰断的筷子丢她。我刚想制止他这种流氓行为，小姑娘已经扭头跑进了厨房。我顿时觉得百无聊赖，趁着赵风出去买烟，我起身上厕所。
刚进厕所，一个醉醺醺的小伙子突然把门拉开说他要先上，我说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个单人厕所他说他拉链早拉开了。这种强盗逻辑显然我无法接受，我回过头用力瞪着他。就着昏黄的灯光我竟然发现他就是某天晚上骑在我身上无情殴打我的那个艺术青年，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他迷迷糊糊认出了我，伸手过来抓我的领子。我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拉进厕所，他一个踉跄差点载倒在便池里。门被他的后脚踢上之后，我们就在那不足4平米的小房间里拳脚相加。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除了一点抓伤我基本没什么损失，他却没那么幸运，他的白衬衣上全是我的鞋底印，如果仔细辨认说不定还能找到安踏的标记。我摔门出去的时候听见他坐在水池边大声的骂我，我怕他起身太快又开门回去给了他几脚。
回到桌子才发现菜都上齐，我告诉钉锤我在厕所里打了艺术系那个傻X，估计包间里面是他一伙，钉锤放下酒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可我看到那个家伙已经从厕所里推门出来。钉锤说赵风还没回来我说等他回来我们他妈早被弄死了，钉锤说要搞就搞我说搞你大爷还想像上次那样是吧。看钉锤不说话了我赶紧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五十丢在桌上然后拽着他跑出门去。我抽空回了下头，看见那家伙用力推开包间的门接着像死了娘一样哭喊起来。
这条小街一直到公路之前是没有岔道的，晚上十点多街道空荡荡的几乎没有行人也不用担心把谁撞倒，于是我们就认准前方玩命的跑。路过一个小摊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冲出十几米才发现是赵风。他捧着几杯珍珠奶茶诧异的看着我们，好象我们刚偷了几百万一样。我拼命比划，手脚并用，叫他快点过来，他却更担心怀里的奶茶会不会洒出来。最后钉锤急了只得跑回去接应。就在两人争夺奶茶的时候，我看见六七个人影在不远处出现，他们一边追一边叫嚷，跑步的动作活像一群疯狗。
谁都没想到赵风认清了形势之后跑的比我俩都快，钉锤和我跑了很久才能勉强跟上，后面的人渐渐分成两拨，前面的集团似乎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我们拉着这列火车跑过菜场到达公路的时候终于有了岔口，与是我决定让钉锤带着赵风往学校跑，我则选择相反的方向，这样大家不至于死在一起。分手的时候钉锤对我说了句小心，看到他那么紧张我反而轻松起来。
疯狗们在路口经过简单的商讨之后分成两队，两只体型健硕的继续对我实行抓捕。我穿过人行道、跑过天桥，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只听见耳边的风呼呼乱叫，心脏的跳动比脚步更响。人被狗追的时候的确什么都顾不上，我原来还怀疑这一点，现在却深刻感受到其中蕴涵的生活哲理。跑着跑着我就想大不了再被他们搞一次多几个疤而已但胆怯很快战胜了冲动。我自以为跑的很快但不知不觉中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快摸到我的后脑勺了。到达地下通道的时候我终于被他们揪到了衣服，粗略计算我已经跑了4站路，再折合耗时应该能进市田径队了。当然，追我的人可以免试进省队。
挨了一个耳光之后我便陪着他们一起喘气，这一刹那腿也开始酸了，脚也开始疼了，神志都开始模糊。一个家伙掏出手机报告喜讯，另一个牢牢抓着我的衣服，他的气息重重喷到我脸上，闻出来他们似乎喝的是白酒。我干脆一坐下来，书上说与其无力抗争不如好好享受。
地下通道到了晚上安静的可怕，连个睡街头的流浪汉都没有。所以这两个家伙没等到公审大会开始就对我滥加私刑，尽管我死命捂住了脸，英俊的相貌还是没得以保全。等到一辆出租车载着后续部队开过来的时候，我的眼睛鼻子嘴巴已经肿到了一起，沙子和着血丝把我的牙咯的生疼。我根本没有还手的念头，我就趴在那里等全剧终。
一群人围住我各抒己见，女导演们建议就这么算了，男导演们坚持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争执的时候我坐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白灰，这时一个女孩叫了声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见刘影站在我面前，她的眼睛比我瞪的圆多了。
几天不见她的模样越发显得俏丽，也许是夜色的原因。我不明白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她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这样的见面方式让我觉得无比羞愧。我就傻傻的看着她，一动也动不了。
几个后赶到的一定要证明他们毕业了能当打手，所以我脸上又挨了几下。旁人的辱骂刘影的尖叫突然让我感到血脉膨胀。我四下寻找，如果有一块砖头我都会拍死他们全部。我正想跳起来刘影却一坐到我面前，她摆出老鹰捉小鸡中母鸡的动作，把我紧紧挡在后面。
“你们打也打了难道想出人命不成，”刘影在我面前第一次吼叫：“他是我朋友，要拼命冲我来！”
“你和他么关系？”
“不要你管！”
“他打了大姚你护着她干么？”
“你们也打了他，今天谁都别动他就够了！”
他们的对白都是用某种方言完成，因此我估计他们之间是老乡之类乱七八遭的关系。一个女孩想说什么，被刘影粗暴的挥挥手打断了。
“跟我走，”刘影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她转头说：“你们都别跟过来！”
没有人再发出一个音节，一群财狗就这么目送一头母狮带走了它们的猎物。我们朝着街一直向北走，那是市区的方向，回过头我看见打手们拦了一辆出租返回学校。
21与其说是她搀着我倒不如说是我搀着她，她边走边哭，哭得我心里空洞洞的。最后我实在搀不起她了，干脆停下来坐在公路上。裤兜里没烟了我到街对面一个24小时超市买了一包，回来发现刘影的眼泪已经擦干。我们并排坐在马路沿子上，看汽车在午夜一辆辆飞驰而过。
“瞧你混身都是伤，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睡一觉准没事。”
我吐出一口烟，刘影呆呆的看着烟雾把我笼罩。一辆卡车把她的头发拂到我的脸上，我站起身差点揉揉鼻子。然后刘影笑了，丢掉烟头我觉得轻松起来，虽然浑身还有点酸疼，可这个女孩给了我站起来的力量。
“现在我们去哪？”她一边笑一边歪着头问我：“学校估计都关门了。”
“继续往前走，走到哪算哪。”我说。
于是我们继续前进，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用力拿脚踩我的影子。我说我浑身已经够疼了你还蹂躏我。她说她是在给我***。我猛冲几步做出要追打她的样子，她尖叫一声，跑出了很远很远。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感觉到马路宽敞的像操场，路灯漂亮的像灯笼，刘影漂亮的像我女朋友。不管那感觉持续了多久，但我真的很享受那种感觉。
22我们在一家旅馆找了间双人房，登记的时候老板问都不问就发了个双人间，这时候我看见刘影偷偷抿着嘴巴，眉头轻皱，好象一个被胁迫的无辜少女。我暗暗发笑，随即打定主意一觉睡到天亮，沙发地板怎么都行。
房间门关上后她明显局促起来，刚把电视打开换了几个台又关了，一会说要去洗澡一会又让我先洗。我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