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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你别造 因为你资源少 别人抢不到 前期你要放羊 别人打不到你的兵 造了也会被打 要不就一直造到箭塔陷阱每样30000
如果你想快速升声望的话建议你造点兵和造点建筑 记住 不要造太多 城防几千 兵就造高级兵各500多点 因为你造太多废粮食 如果造多兵要打人了 你的战功会升高 别的高手也会打你 到时你的声望就会减了 城防造来是防止那些垃圾不会玩的人乱打你用的 兵仔是用来打据点的 打据点不用那么多兵 所以不用造太多 另外 升一下 神剑和利刃 这样你的兵攻就高了 你打的据点等级也越高 声望也会升得越快 还有在升一下建筑 开分城 在升建筑 你的声望快就升上去了
城防造些陷阱和箭塔就行,兵就造攻击的兵,可以一起啊
如果你长期在线就是兵好 如果你不能保证7天之内上就是城防好 。不过两样都来点是很必要的 。兵是为了刷据点赚钱。城防是为了避免被其他玩家骚扰、掠夺。
可以一起搞,城防要无时无刻的要建造当中,征兵适当征兵,攻击力所能及的据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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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时间:2010-11-07 20:04:21
关键字:烽火战国战场怎么玩
1, 河南淇县
很普通的一个县城,在历史上却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号:朝歌。
说朝歌,看过《封神演义》的当然知道,商朝的国都,辉煌了六百年,因为商纣王无道,被人一锅端了。端的该,不值得伤心,说伤心,是他成了另一个诸侯国都的事。
这个国叫卫国,造就了伤心的人,叫卫赤,是春秋时期卫国的第十代国君,官号卫懿公。和大多数造就了伤心的国君一样,他也是个昏君。
卫懿公有着所有昏君一样的觉悟:国家是爸爸留给我来糟蹋的,当领导就是要享乐的,要享乐就是可以撂挑子不干工作甚至不叫别人活的。所以不理朝政,日日笙歌,横征暴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和别的昏君不一样的是,别人要么是玩玩女人,抢抢老百姓家的财产,收藏点奇珍古玩金银财宝。这些卫懿公统统没兴趣,他只爱养宠物――仙鹤。
仙鹤这种今天列入国家法律的珍稀保护动物,放到几千年前的春秋时代,也就不那么稀罕了。按说当领导的爱养宠物不算坏事,比尔·盖茨业余时间也玩鱼养鸟的,可卫懿公是个立场坚定目标远大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不但我爱养仙鹤,全国人民都要和我保持一致。
朝歌西北的鹤岭,东南鹤城,管他有没有人种地,全征了来给仙鹤当窝。有给国家(其实就是他自己)进贡仙鹤的,统统重金赏赐。所有名贵的仙鹤,给予高级***编制(赐予官职爵位),享受国家高薪待遇,最高的相当于国家总理(上等食大夫禄),仙鹤出门,一律乘上等的轩车――高等曲辕车,为当时达官显贵专用座驾,比宝马还宝马……
这就乱套了了,老百姓生气,想种地,仙鹤占了窝,想上街,看着仙鹤坐“宝马”干生气,想发财,勤俭持家没用,奋斗致富也没用,去逮鹤才是真的。想上个访告个状,人家告诉他,政府歇班了,领导玩鹤呢,国计民生这点小事没空搭理你……
当官的也生气:勤勤恳恳干工作,还不如仙鹤扑腾几下翅膀?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工资不如仙鹤多?当兵的也生气,风吹日晒站岗,扛***卖命保家乡,混的还不如一只鸟?
社会各界,千言万语,一个共同的心声:仙鹤!它凭什么?
凭什么?凭的就是卫懿公是不把大家当人,谁不把大家当人,大家当然也不把他当人。春秋时代的朝歌,君,臣,民,就在这互相不拿对方当人的生气中,别扭着过。中间让人哆嗦的生气事,日积月累的攒着,很多。
攒到公元前660年,报应来了。
因为那年头的世界还是不讲和平与发展的,中原列强的弱肉强食自不必说,北边也有些放牧为生的邻居们在惦记这中原的花花世界,这里面最有名的就是狄人。
狄这个民族现在已经不在大家庭里了,是同化了还是被灭干净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春秋时代的中国他们很厉害,在首领赤翟的率领下成群结伙杀进中原流窜,谁有钱就抢谁,谁弱就欺负谁,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寸草不生:很强很嚣张,很凶很暴力。
卫国很有钱,卫国又让喜欢养宠物的卫懿公和他的一群仙鹤折腾的很弱。不抢一回欺负一把,对于赤翟和他那群刀头舔血的弟兄们来说,这叫没天理。没天理的事情当然不能做,所以赤翟带着他的弟兄们杀气腾腾的打来了!
大祸临头了!等待卫国人的,将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抢掠,屠杀,以及寸草不生的结局。生死存亡,大家都清楚。既然清楚,又该做什么?
卫懿公慌了,工作可以不好好干,好日子可是不能丢的。不想丢好日子,就要打退敌人的进攻,要打退敌人的进攻,就要征兵,整军,备战,固防。危急时刻,卫懿公终于体现出了一个领导人该有的应变能力:发布紧急动员令,打开仓库发放武器,全军吹集结号,不惜一切代价――备战。
发布下去却发现,没人搭理他。赤翟的入侵像一根引信,把卫国日积月累攒的气的气引炸了。
当官的慢悠悠不办事,当兵的抱着武器打瞌睡,老百姓表情麻木,该咋过还是咋过。卫懿公急了:火烧眉毛了,你们都傻了吗?
当然不傻,大家回答:让您的鹤去吧,他们级别比我们高,工资比我们多,像保家卫国这么重要的工作,当然该他们干!
换卫懿公傻了……
总算身边还有不傻的人,大臣祁子说:赶快“危机公关”,或许还有救!
那就公关吧,先做诚恳自我批评,再把鹤统统宰了给老百姓下酒,干部编制统统取消,宝马统统充做军用。养尊处优的鹤吃了老百姓家家餐桌上的美食,那两天整个朝歌城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
鹤吃了,气消了,自我批评也做了,然后呢……
还然后啥,当官的照样慢悠悠,当兵的照样打瞌睡,当老百姓的照样该咋过咋过,这仗没法打,狄人是拿打仗当工作的虎狼之师,咱不是那块料,卫国折腾了这么多年,早忘了打仗是怎么回事了,战斗力咋样且不说,单是打仗用的战车,板着脚趾头数还不足二百辆,更别说从将军到士兵早就长期歇班了。这样的仗不叫打仗,叫自杀。
更重要的是,平时不拿我当人,现在死到临头才来“危机公关”?晚了!
可晚了也要打,卫懿公苦口婆心,挨家挨户做工作,总算勉强凑了一支人马,垂头丧气的出征了。凑的军队本来就不靠谱,去送死的仗当然更不靠谱,走了没半路就有人唱歌:仙鹤有工资,我们来耕种,仙鹤有车坐,我们去卖命,狄人打仗很凶猛,上了前线准没命,仙鹤现在没了,我要去送死了……(鹤食禄,民力耕;鹤乘轩,民操兵.狄锋厉兮不可撄,欲战九死兮而一生!鹤今何在兮?而我瞿瞿为此行!)
人心散了,队伍不是不好带,而是没法带,这样的仗,换岳飞来也没法打。然后,荥泽一战,狄人打了个冲锋,卫军鸟兽散,光杆司令卫懿公拒绝投降,被砍为肉泥,然后被分吃干净。只留了一个肝还完好。后被大臣弘喜打扫战场后发现,弘喜剖开自己的肚皮当棺材,安葬了这位学血沃沙场的昏君。然后,有关卫懿公爱鹤而亡国的故事就从土里生长出来,代代流传,讲到今天。
故事讲完了,古往今来,有人说卫懿公蠢,有人说如此亡国实在可笑,反面教材做了几千年,貌似不怎么让人伤心。
说伤心,因为在这个故事里,有几个无数次被史官们漠视的细节。
先是卫懿公出征前,把自己最珍爱的玉交给曾出主意让他“危机公关”的祁子,授予他决定权,还赐给那些战士们高贵的绣衣,鼓舞他们为国拼杀。当败局无可避免的时候,他拒绝投降,宁愿战死沙场。在这场失败的战争前,他一个昏君临时抱佛脚,确实做了任何一个明君在同等条件下所能做的一切。老话常说人要守本分,卫懿公一辈子不本分,可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总算本分了一回。
只不过是这***太锈迹斑斑了,临阵磨半天,别说快,光也光不起来了。我们可以鄙视他所有的不本分,可为他难得的本分,却总还要带点尊敬的。因为许多人比他瞎搞的更厉害,下场比他更惨,却一生都没有本分过。
然后,就是卫国的结局了。
卫懿公战死沙场后,当兵的如鸟兽散,老百姓纷纷逃亡,抛弃了这个让他们生了一辈子气的国家。狄人兵不血刃占领了朝歌,烧杀抢掠,像分吃卫懿公尸首一样蹂躏着卫国的子民们。整个卫国只逃出来四千多人,后来虽然在齐桓公的帮助下勉强复国,但是那个曾经雄视诸侯的春秋超级强国,已然不复存在了。
而公元前660年的朝歌,是彻头彻尾的人间地狱。
但我要说,这地狱,不是狄人造的,也不是卫懿公造的,而是卫国人自己造的。
因为卫国人抛弃了卫懿公,抛弃了自己的国家,抛弃的原因是卫懿公不把他们当人,但即使在卫懿公表示要把他们当人,并且改正掉所有的错误以后,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抛弃了自己的国家。
抛弃的方式就是不抵抗,鸟兽散,可不抵抗不等于狄人不来杀你,该杀还是杀,你躲我要杀,你把脖子伸过来我更杀。至于鸟兽散么,人腿跑不过游牧民族的马蹄子,追上你了同样杀,追不上还追着杀。抛弃的结果就是杀杀杀。也许抵抗的结果也是杀,但好像不那么窝囊。卫国人总怪国君不拿他们当人,可刀子架在脖子上才明白,侵略者更不拿你当人。
一个心里没有百姓的国君,幡然悔悟晚了。一群心里没有国家的百姓,国君悔悟了,他们自己还是没有悔悟。如果都悔悟,或许还不晚。卫国的灭亡,如此而已。
因为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国家都说是国君的,其实说到底是你自己的。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因为不但匹夫是国家的,国家也同样是匹夫的。救国,其实就是救匹夫自己。
跟几千年前的人讲民主固然有些难,那就打个简单的比方:你生活在一个村子里,村长平时横行霸道民愤极大,可突然有一天洪水来了,跑没处跑躲没处跑,村长幡然悔悟痛哭流涕求老少爷们们跟着他抗洪,你是想把村长扔进洪水里,还是想先抗洪保命?我想,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所以抗日战争之前,虽然国民党也胡闹的厉害,可小鬼子杀进来,衡阳在抵抗,长沙在抵抗,台儿庄在抵抗,武汉在抵抗,因为不开玩笑,纵然有些地方鬼子来了汉奸多,可历经八年,我们赢了。
可是我们的历史,一次又一次开着这样的玩笑。卫懿公好鹤而亡国的故事成了历朝历代的反面教材,可发生过许多事情后才知道,那只不过是卫懿公故事的加长版。甚至,那些故事里,从国君到百姓,没有悔悟,只有抱怨,还有伤心。
中学的时候,学校请来一位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来做报告,该英雄的第一句就是:爱国就是爱你自己,民族的尊严等于自尊。
想起这句话,想到几千年前人间地狱一般的朝歌,心头就泛起无边的酸,锥心刺骨的痛。
总算,朝代更迭,中华民族绵延了下来,因为我们总有许多伟大的人,还在不抛弃不放弃。
幸甚,幸甚。
2, 云中(内蒙古呼和浩特托克托县)
云中,一个古地名,内蒙古呼和浩特托克托县。从战国时***始就扮演着相同的角色――围墙。
说战国,论伤心之地,也许有人会脱口而出一个地方:山西长平。一场长平之战,活活坑了四十万。还不够叫人伤心吗?够伤心,可再惨再痛,不过是围墙里面自家人打自家人的事。饶是够伤心够耻辱,饶是千百年来的人们一直在幽叹在缅怀,却独独忘了,没有那座围墙,坑人的和被坑的,都要被外族的马刀砍。
这座围墙的名字,就是云中,屹立在中原文明与游牧文明的分界线之间,给中原大地的繁衍生息,包括自家人连番无止的内斗,挡风遮雨,千年以来,默默无闻,伤痕累累。
这座围墙首先是战国时代赵武灵王修的,公元前300年,赵武灵王出兵平灭了北方楼烦,中山等部族,在其故地设立要塞,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建于今天内蒙古托克托县的要塞,就是云中。
然后,就是赵武灵王挥师南下胡武骑射,小小赵国如变异了的猛兽一般在中原大地驰突冲杀,风驰电掣的铁骑,写下了赵国争霸的荣光。有关云中的事,却几乎无人记上一笔。
因为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诸侯争霸,大家的嘴在说着诸子百家,关起门来争的热闹,却忘了门外面其实是很不安全的。赵国牵来了门外的几匹马,然后就摇身一变成雄师了。那么,门外那些教会我们骑马打仗的人在忙什么呢?
门外有东胡,匈奴……名号不同,都是骑马打仗并且教会了我们骑马打仗的。希特勒喜欢说:让我在围墙上踢一脚,房子就会塌掉。他们也一样,战国时代诸侯争霸的热闹声里,他们也几十年如一日的在踢墙。而云中,是挨踢最多的地方之一。
从赵武灵王设云中郡以来,匈奴人就没断了来,平时的时候一年来一次,高兴的时候一年来好几次,草青马壮的时候来,断粮断炊的时候更来,一年到头叮叮当当踹墙踹的热闹。这踹墙声很响,中原大地听得见,可听的见,却很少有人当回事。
因为大家关心的是墙里面的事,抗秦联盟成功了没,谁一统天下了,谁家的儿子接班了,战国七雄的老大是谁。家里的事情还搞不清楚,谁管外面?
史官们就更不管了,什么最吸引眼球我记什么,中原争霸,权谋诡计,精彩精彩记两笔。云中么,鸟不生蛋的地方,一笔带过了,所以无论《史记》还是《战国策》,围墙里面的事都写得洋洋洒洒,围墙外边的事,却只有惜墨如金的寥寥数语:XX年,匈奴犯云中,XX年,匈奴屠云中,XX年……
很简单,却很多,寥寥几笔,就是一场惨烈的征战,无数人的伤亡,只剩下而今史册上几个简单的数字。后人翻阅的时候,一眼扫过去,没感觉。
但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了,年年都要挨踹,换谁身上滋味都不会好受,想想都打哆嗦,可云中不哆嗦。挨匈奴的马刀,替中原大地挡刀,那些被他保护的人,斗的欢,忙的热闹,却没人问一声。
不好受了很多年,战国总算结束了,然后是汉朝,皇帝轮流变,不变的依然是围墙。
汉朝的日子就更不好受,战国时代挡刀还好挡,大家都是敌人,你来了我就打呗,你跑了我就追呗,西汉初年可不一样,和亲了,对面是一家人,亲戚和为贵么。可问题是,这亲戚总不拿你当亲戚,反而时时犯浑,每年吆五喝六的上门打秋风不说,高兴了还是要来抢一把。
这可难办了,到底是“亲戚”,既不能让他来抢,还不能伤了和气,他不动手的时候你不能动手,他动手了你想还手就晚了。西汉初年的军事条令上写的明白呢,敢擅挑边衅者斩,跟李鸿章的“衅不可自我开”一个意思,可你不挑衅人家也不傻,假装陪着笑脸过来,转脸就给你一刀子。所以钱多的没处放粮食多的吃不完的文景盛世里,照样留下了史官们漫不经心的记录:XX年,匈奴犯云中,XX年,屠云中……
后来总算和亲戚撕破脸了,汉武帝开始了大反击,连番主动出击打的热闹,可你打了人家,人家也要找回来,到时候来挡刀的墙,还是云中。史官们是喜欢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的,那些歼敌数目巨大的攻击战当然要大书特书,至于挡刀的事么,继续,漫不经心描上一笔吧,XX年,云中……
好事摊不上,苦活却要摊上,身为前线,自然是大军出征的基地,后勤保障,安置部队,样样都要摊到云中身上,最后论功行赏,风光了大将军,照样没你什么事。
好在匈奴终于给打歇菜了,再苦再累再委屈总算没有白忙活,可外面的世界清净了,围墙也就没啥用了,从昭君出塞以后,云中的地位一天天下降,一天天不让人待见,一直不待见到东汉末年,领导大笔一挥:留着碍眼,撤了吧。
于是,荒凉的内蒙古草原上,就留下了一座废墟,无人凭吊。
很想为他多写点什么,可很无奈,历史的记录太少,瞎编更不允许,只能写下所有能写的东西。史书上的寥寥几笔:XX年,犯云中……
或许只有把那些漠视这个地方的人,放到敌人的马刀下才明白,寥寥几笔的分量有多重。
那些几十年如一日守在这里的人,那些连一座无名烈士墓都不曾有的军人,那些明明知道死却还在想胜利的人,谁为他们记上一笔。
我么,这拙劣的语言,实在惭愧。
3,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土城
同样只有一座荒凉的古城,同样曾经有一个闪亮而伟大的名字――定襄。
就是这个定襄,矗立在蒙古草原茫茫荒漠里的定襄,汉军来过,匈奴军来过,唐军来过,卫青来过,李靖来过,在游牧民族与农业民族之间刀光血影的争锋岁月里,它是兵家必争之地,同样担负着围墙的责任,只不过在浩浩史册里,它的名号比云中要响亮,漠北之战,奇袭阴山,汉家赫赫的武功都为这荒凉的小城所吞吐,千载之后的我们,依旧在呼吸着有关它的骄傲。
而被我们所埋在心里的,是有关他的悲伤,那被千年的史家掩埋掉的悲伤。
所有的悲伤,起于西汉元狩四年――公元119年,那个在无数有关汉朝的电视剧里,让今天的中国人骄傲不已的年份。
那年的全国形势真叫一片大好,桑弘羊的新政搞的如火如荼,铁制农具在全国普遍推广,粮食产量再创新高。长城外面,那场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远程追击作战取得了空前全胜,卫青在漠北打破匈奴单于主力,霍去病大破匈奴左贤王,直追到匈奴人祭天的狼居胥山,两场空前的胜利彻底摧毁了匈奴人的有生力量,历经数十年的汉匈大战天平,终于彻底倾斜在中国这边。这是欢乐的一年,胜利的一年,付出了巨大战争伤亡的中国,终于可以举起胜利的酒杯。
定襄,却是当时的中国最有资格举起酒杯的,它是汉军北伐匈奴的跳板,汉军的历次远征,都是由定襄出发,也是由定襄归国。它承受着汉军远征后勤保障和物资供应等方面的诸多责任,像一个默默无闻的妻子,在辛苦的奉献中熬白了发丝。而今万里长征人已还,勇士,战马,将军,早已投入到定襄温暖的怀抱,在鲜花与掌声间,品味着凯旋的喜悦,一如那一年全中国的光景一样。
封赏,庆祝,葡萄美酒夜光杯,美得很美得很,却无人料到,伴随着北伐大军的回师,一颗颗沉默的哑弹,也已悄然埋进了定襄疲惫的躯体,引爆之日,将是一场持续中国数百年的天崩地裂。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当朝野上下已然沉浸在不世边功的喜悦里时,一封来自定襄的加急奏章,却让所有的歌舞升平刹那间戛然而止,定襄瘟疫!
瘟疫,如暴风雨一般的瘟疫,如飓风一样吹灭万家灯火的大瘟疫,如洪水一样,从森严的军营蔓延到都市乡村的大瘟疫,如幽灵一样,刹那间夺去无数人年轻生命的可怕瘟疫。患病者大多高热致喘,短时间内气绝而死,而所有接触过患者的人,也都会离奇的感染病毒,死亡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在定襄蔓延,很快又如墨滴在宣纸上化开一般,短时间内,将黑色的恐怖扩散到全国。
这种瘟疫,医学上称为草原鼠疫病,中医将其称为伤寒,而在西方历史上,它有一个死神一般的名字:黑死病。
制造死神的罪魁祸首,就是肆虐汉朝边庭数十年的匈奴人,为了对抗汉朝的自卫反击,在战场上讨不到便宜的情况下,他们使用了最为极端的方法,将感染了草原瘟疫的牲畜,放在河流水源边,引诱远征的汉军前来喝水。或者是将患病的牲畜,送到汉朝的边城下,这种方法,他们之前曾零星的用过,但是公元前119年汉朝规模空前的大北伐,却给匈奴人施展细菌战提供了绝佳的机会,那些感染瘟疫的汉军凯旋后,瘟疫爆发,在他们的落脚点――定襄――迅速的传播,蔓延到全国。
这是一场灾难。
彼时的中医,并没有特别好的对付伤寒的办法,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疾病,中药,望闻问切,保守疗法,统统束手无策,久经考验的医生们,只有坐视着无数人在面前喘息,痛苦的死去,坐视着那比牙买加人跑接力还要迅速的瘟疫传染。彼时的中国,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元气未复的躯体,又横造瘟疫的打击,自然是雪上加霜。于是,冷冰冰的史册上留下了无数的记录:山东大疫,关中大疫,河北大疫……
而定襄,正是这场大瘟疫最初的爆发点,在人类的第一场细菌战面前,定襄首先承受了惨痛的损失,从汉朝浩如烟海的奏章里翻出来的定襄地方官的奏报,清晰的写着定襄人口“十之去八”,而医学上公认的第一个大规模爆发瘟疫的地点,就是定襄。
而这场大瘟疫,却如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只手,强硬的改变了中国人生活的各个方面,由于深信瘟疫来自匈奴巫师的“蛊毒施法”,当时的中国人对于匈奴蛊术的憎恨与恐惧,到达了极端的顶点,正因如此,汉武帝在偏信了“太子蛊案”后,才会用如此极端的首发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助的老百姓不知道该怎样拯救自己,瘟疫面前,政府不靠谱,医生不靠谱,孔夫子不靠谱,我们该信谁?
所以道教,佛教,乃至各种光怪陆离的宗教,你方唱罢我登场,在瘟疫中告诉大家:我才是你的救星。中国人的信仰,受到剧烈的撞击。
伴随瘟疫而起的,是社会矛盾的激化,无数百姓的家破人亡,然后是民乱,暴动,极左时代都统统管这些叫“农民起义”,然而这种自己人杀自己人的运动,不是进步,是悲剧。
最直接告诉我们悲剧的,是中国的人口数字,汉匈战争开始前,中国的人口到达历史最高顶点的六千万人,然而到汉武帝过世前,天下却已“户口减半”,抛去战争中直接战死的军人数字,这场细菌战中国在三十年间丧失的人口,仍然高达千万之巨,穿过麻木的史册,延绵至今,仍然足够骇人听闻。
然后就是汉武帝去世,去世前发轮台诏,减轻民众负担,停止对匈奴的战争。之后,就是昭君出塞,汉匈通好,再之后东汉建立,匈奴西逃,边关烽火终息。
然而瘟疫,还是瘟疫,如一只睡睡醒醒的怪兽,不眠不休,依旧折磨着中华大地。
伤寒病的特点,就是爆发的周期性,每过五十年左右,就要持续性的爆发,更可怕的是,每次的爆发,都要产生新的病变,这周期性的折腾,至汉开始至南北朝,百年间始终未停。一个很触目惊心的数字是,中国的人口,直到六百多年后的隋文帝时代,才恢复到六千万人,勉强达到了文景盛世时代的数字,这六百年间,除去战乱,就是瘟疫的肆虐。与瘟疫相关的,就是暴乱,杀戮,宗教如雨后春笋一般的传播,是千万生命的死亡。
XX地大疫,简单的几个字,今天很少有人想到,这是历史对我们这个民族的一场考验。恰如几百年之后,相同的瘟疫杀死了欧洲四分之三的人口一样,在那六百年间,它也在折磨着我们。
可是我们终于经受住了这个折磨,因为当那些拜服在神灵面前的老百姓们,总有那些不相信命运的人,他们只相信,一定能够找到化解这场灾难的钥匙。
钥匙找到了,只有一个字:治!
就是在这场灾难面前,中华民族的智慧在此启动,许多聪明的人,在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体验中,在不死不休的求索里,找到了战胜伤寒的办法,留下了一批又一批光辉的巨著。他们的贡献,今天还在余荫着我们。
比如东汉的名医张仲景,在他的记录下,他的家族有三分之二的人感染了瘟疫,而伤寒病患者,更是高达其中的百分之七十,一句“家家有僵死之痛,户户有哀号之声”,掩卷追思,至今让人泪满衣襟。
但是他没有信命,没有像大多数的恐惧者一样匍匐在神灵的脚下,他开始了漫长的求索之路,遍访名医,亲身体验,在经过了无数次临床的实战后,一部《伤寒杂病论》横空出世,这是中医历史上第一部记载最为全面,方法最为实际的中医论著,是人类战胜伤寒的第一把钥匙。
然后就有了五石散,寒食散等中药的问世,有名的无名的医生,用相同的孜孜不倦的心,倔强的挑战绝症的勇气,实践着“医者父母心”的本分。吃了五石散的贵族们,宽衣大袖,轻飘飘的清谈着生死玄学,吃了五十散的军官们,血脉喷张,攻城拔寨,建立着赫赫功业,吃了五石散的梁武帝,拜服在高高的佛像下,感谢神灵保佑他身体健康,他不知道,保佑他的不是头顶那尊麻木的雕塑,而是身后无数身份卑微,默默无闻的人。
医生在封建社会从前不是好工作,上不得大雅之堂。那些年,刘关张的大刀长矛舞的欢,谢安陶渊明的魏晋风度过的悠然悠然,无数有名的无名的医生,却称为那个时代沉默的土,厚重的,托起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历史。
感谢他们吧,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已是废墟的定襄城,才未称为一个民族灭绝的哭墙。医者父母心,这话放在今天或许是说教,在那个年头,那些有名的无名的医生,确实是一个民族的再生父母。
除了少数的名医之外,他们大多数的人名已不可考,即使在千年后蒙古人四处扩张,动用更加极端的细菌战手段,把雨点般的病患用投石机扔进对手的城池时,我们已然不可考那些先驱的姓名,留给史册的只有刮骨疗毒的华佗,在衙门坐堂当大夫的张仲景,他们是那些先驱者的缩影。
定襄的古城依然破败,然而个人认为,应该在那个古城上,为这些医生立一排塑像,那是我们这个民族苦难的见证,是我们曾经的不屈与理想。
4, 青海省湟源县石堡城
很多年前,李连杰在电影里说:我是军人,我可以死,但绝不可以错误的死。
那么,死在天宝八年(公元749年)大唐收复石堡城一仗的战场上,是不是一种错误?
青海省湟源县,荒凉的青藏高原,风卷云舒之间,背靠华石山,面临药水河,红色的悬崖峭壁顶端,一座沉默的石堡城,盛唐灿烂的画卷里,长久以来与他有关的东西实在太多:文人们在讨论着杜甫,李白,历史学家们在考证着王忠嗣是怎么因他而死。一笔带过的,是一万多条军人的生命,因他而死的错误的生命。
石堡城很重要吗?重要!相当重要,它的东面,就是“天下富庶出陇右”的陇西郡,是丝绸之路上灯红酒绿的喧嚣,是歌舞升平的繁华。盛唐灿烂的画卷里,它是支撑起西北大地的支架。
当唐朝西南方向的吐蕃,自松赞干布以后,如滚雪球一样崛起的时候。石堡城,就自然而然的称为了唐蕃双方争夺的焦点,从唐朝高宗开始,至唐朝开元时代,唐蕃之间围绕着吐蕃发生的大规模争夺战就有六次,每一次都是尸山血河,不计代价。
当然要不计代价了,吐蕃若得石堡城,就可以做为东进的跳板,继而挥师陇西,将富庶的河陇平原尽收囊中。唐朝若得石堡城,就可据险而守,遏制吐蕃人对陇西平原的渗透和入侵。既是兵家必争,纵是血沃沙场,仿佛也不能说是错误。
所以,当年轻时代的唐玄宗李隆基,在结束了中宗睿宗两朝纷乱的局面,开始励精图治的开元盛世时,他的眼睛同样盯向了正被吐蕃侵占的石堡城:拿下他!就可以打出大唐的和平。
于是就有了朔方节度使李祎导演的那一场远征突袭战,唐军集中精锐骑兵,星夜兼程杀至石堡城,一场突然的袭击,令这座沦陷数十年的边陲重镇重归大唐怀抱。消息一出,吐蕃举国震撼,慌忙遣使通好,而开元盛世的文治武功,也自此达到了顶点。
唐玄宗高兴了,石堡,真是一个给大唐长面子的地方。
然后就是从大唐开元至天宝年间数十年的承平局面,国富民强,四夷拜服,一个荣光万丈的大唐赫赫屹立在地球的东端,然而在辉煌的阴影下,却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石堡城又丢了!
原来吐蕃人也来了一次故伎重演,用一个漂亮的奇袭,再次夺回了石堡城。这已经是开元二十九年的事了,距离唐朝上一次收复石堡城,整整过去了十三年。
丢了怎么办?打回来就是了。像上次一样再搞奇袭吗?不可能了,诸葛亮的空城计也不过用了一次,这样的花招,人家早就学乖了看透了,那怎么办?难道只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那将是前仆后继,尸山血河。更重要的是,我们夺回来,吐蕃人还要再过来打,两个当时最强大的国家,难道就只能在这弹丸之地上反反复复的拉锯吗?
唐玄宗的态度很明确:拉下去,看谁拉的过谁!
为了拉好这个锯,唐玄宗大手一挥:换将。换来了一个在当时大唐军最狠的人。
谁知道这个最狠的人,纵马在陇西防线上转了一圈,然后又在地图前掌灯研究了几个晚上,终于抬起头来,很冷静的说:拉锯,没必要。
这个人,就是身兼大唐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彼时盛唐将星里的头号人物:王忠嗣。
以一个老将军戎马半生的阅历,以一个军人超越官位和杀伐的责任心,王忠嗣终于看到了那隐藏在石堡城背后的真相:要巩固西部边防,未必非要得到石堡城。多少年来,无数边陲猛将都没看明白这个局,王忠嗣看出来了,看的精。
他看到石堡城固然地势险要,万夫莫开,但是遏制吐蕃攻势的最关键事情:是要在整个战场对峙的局面下重创敌人的有生力量,控制最能够遏制敌人的区域。多少年来,唐朝和吐蕃都在钻石堡城这个牛角尖,现在,该跳出来了。
于是王忠嗣跳出来了,出击,唐军经过周密部署,发动了旨在打击吐蕃西线精锐的积石山之战,经过激烈的战斗,唐军重创了吐蕃有生力量。控制了积石山区域。然后是固防,沿积石山一线,唐军修筑了大大小小的防御工事,西北的防御被连成了一线。至此,石堡城的战略位置,已经没有这么重要了。
用最小的代价重创敌人的有生力量,达到守卫边陲的目的。这就是王忠嗣的觉悟,超越了用鲜血染红了顶戴花翎的觉悟。
大功告成,有觉悟的王忠嗣喜滋滋的写工作报告,喜滋滋的回到京城找唐玄宗汇报,谁知却看到了唐玄宗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石堡城怎么还不打?
还打?王忠嗣呆了,费尽口水解释了半天:现在整个西北防线已经成形,石堡城的战略地位已经不重要了,更何况打这个地方会牺牲很多人的生命。所以,没有意义。
王忠嗣认为自己解释的很清楚,从战略价值,经济价值,军事价值都解释的很清楚:这是一个赔本的仗,也是一个送死的仗,不能打!
谁知煞费苦心解释半天,却换来了唐玄宗怒气冲冲的回答:必须打,马上打。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打,我换人。
王忠嗣傻了。
他确实傻,他忘记了自己不是生活在乱世而是生活在盛世的,生活在盛世就要给盛世增砖添瓦的,盛唐的赫赫伟业不但需要亮闪闪的GDP成就来拉大旗,更是需要血淋淋的边功来扯虎皮的。所以万把条炮灰,巨大的战争物资消耗,你王忠嗣看的金贵,在皇上眼里眼皮都不眨一下。
石堡,于军人眼里是战略要地,在皇上眼里,不过是个盛世宣传的噱头,说不好听了叫面子工程。可这面子工程不是堆沙子造房子这么简单,是要拿人命换的。
这道理王忠嗣不懂,但有很多人懂,于是就有懂这个道理的好心人提点王忠嗣:皇上要面子就给面子吧,要做虎皮就给他做吧,你是主帅,送死也不用你亲自去,小小的石堡城,拼上炮灰也就拿下来了。到时候加官进爵荣华富贵金票大大的有。你要是不打,皇上可就要打你了!
百般提点,王忠嗣懂了,但懂归懂,觉悟归觉悟,面对爱将李光弼等人的担心,王忠嗣微微一笑,说出了那句掷地有声的豪言:
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哉!
皇帝眼里的炮灰,是王忠嗣心中的生命,生死与共的袍泽弟兄,拿他们的血换我们的官位,换粉饰太平的面子工程,我,做不到!石堡城!我不打!
不幸由那些好心人所预料,你不打,皇上要打你了。
因为在石堡城问题上的死顶,王忠嗣触怒了唐玄宗,而政敌李林甫又从中作祟,诬陷王忠嗣卷入了最敏感的“立储风波”里,天宝七年(公元748年)被押送京城解除兵权,唐玄宗本想把他一刀砍了,却耐不住哥舒翰等军官们的流泪哀求,终于免去死罪,贬为汉东郡(湖北随阳)太守,次年病逝。一代沙场名将,落得如此郁郁而终,说是奸臣陷害皇帝昏庸,却都是石堡城这个面子工程惹得祸。
可这个面子工程惹得祸还没有完,天宝八年,在经过周密准备后,唐玄宗以哥舒翰为将,率领六万精兵,正式发动了石堡城会战,如以往争夺战的剧本一样,这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数万唐军强渡药水河,然后前仆后继爬悬崖,接着就迎来吐蕃人的箭雨和滚石檑木,战斗持续数日,唐军的尸首摞成了山,心急火燎的哥舒翰杀了攻城副官高凤岩,并立下限期破城的死命令。终于以一万多条人命的代价夺取了石堡城,连俘虏带消灭的敌人数量,竟然不到六百人。一切的一切,都如王忠嗣之前给唐玄宗的奏报里说的那样:赔本的***,送死的仗。
但赔本就赔本吧,送死也不是我去,但是面子总算有了,于是唐玄宗高兴了,哥舒翰加官进爵了,王忠嗣在湖北长眠了。
于是就有了李白嘲讽的咏叹: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城取紫袍
但是唐玄宗没有想到,这个面子工程,对唐王朝的祸害,并没有完。
因为王忠嗣因此出局了,唐朝也就失去了制约安禄山藩镇的重要力量,以至于七年后安禄山扯旗造反,唐王朝初期竟然无将可挡,大败亏输。同时,长眠在石堡城的数万大唐军人,多是唐朝的边地老兵,老兵命金贵,关键时刻一个顶十个,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更为讽刺的是,不惜代价夺取石堡城的唐王朝,并没有因此守住河西走廊。随着安禄山的叛乱,唐朝调西北军回中原平叛,吐蕃乘虚而入,兵不血刃的占有了河西地带,这就是唐朝中期以后让无数人扼腕叹息的“河湟之耻”。
在我看,这一切都是报应。
一万多条人命就这样长眠在青海高原上。荒草凄凄间,人们会忆起什么?忆起王忠嗣悲惨的命运,忆起李白辛辣的嘲讽,忆起哥舒翰那张心急火燎的脸。但是有谁忆起了那个悲剧,让一万多军人,用错误的方式去死去的悲剧。
电视里的战争片播的欢,有句介绍词说:“他们是注定要拿去被牺牲掉的炮灰团……”
可我只想起了王忠嗣的那句豪言,那句超越了战场胜负,穿过历史尘封,却依旧振聋发聩的豪言,寂寞的,在药水河边,与这荒凉的石堡城为伴。
不过王忠嗣将军是英雄不寂寞的,因为一千多年后的朝鲜,三八线边,一个叫彭德怀的老帅,面对苏联顾问气急败坏的质问,做出了类似的回答。
百姓养大个娃不容易,送给我当兵,我要为他们负责。
我相信,战争面前,只有对生命负责的人,才能得到战争永远的尊重。
5, 河南灵宝
泰戈尔说: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你明明预言了命运的结局,却依然选择了这样的命运,也最终重复了你所预言的悲剧。在这个过程里,你曾经努力,曾经尝试改变,却终究徒劳无益。
那么军人的悲伤呢,是不是可以写成:这世界上最悲伤的事,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明明预言了失败的结局,却无从逃避,无从选择,惟有赴死,却毫无价值。
河南灵宝,这个中原小城,却在公元756年,见证了这般的悲伤。
公元755年,是个普遍被认定是历史拐点的年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振臂一呼,拉开了持续八年的“安史之乱”的序幕。叛乱的烈火燃烧遍了整个北中国。沉溺在与杨贵妃的“爱情”里的唐玄宗,在血淋淋的杀戮面前惊醒。繁荣的盛唐文化,在烟尘滚滚的马蹄面前,仿佛精美的瓷器一般被无情的踏碎。
河北危急,河东危急,河南危急,中原危急,安禄山的叛军从范阳南下,一路上所向披靡,承平日久的唐朝各州县纷纷溃败。至公元755年十二月,安禄山大军在洛阳会战里重创唐军封长清部,唐朝东都洛阳沦陷,中原大地落入叛军之手,而都城长安,也因此被顶在了叛军的刀口下。
火烧眉毛了,确实是火烧眉毛了。
满朝文武乱作一团,前线败报频频,北中国大地烽烟四起,安禄山叛军已然占据了半壁江山。要平乱,要灭火,可是……谁去呢?太平天子唐玄宗满脸悲叹:家贫思孝子,国难想良将阿!
确实国难了,良将在哪呢?横扫突厥痛打吐蕃的王忠嗣,七年前就被你贬到湖北死在那里了。被阿拉伯人称为山地战之神的高仙芝,才打了一个败仗就被你宰了祭旗了。平时你比疼儿子还疼的安禄山,现在正张牙舞爪的跨马挥刀,来夺你的皇帝鸟位呢。“良将”这东西,没事的时候老算计着提防着,出事了才发现,真个比熊猫还金贵啊!
等等,等等,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只是他……
他三年前洗***的时候着了凉,加上洗***前生活不检点纵情好色,导致纵欲过度外加中风,已经偏瘫在床窝在长安家里疗养了。半死的人废人了,行吗?
废人总比没人强,行,就是他了。
他,就是西平郡王,在王忠嗣将军被贬后,率军攻克石堡城,制造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威名的哥舒翰。
在安史之乱前,他曾是王忠嗣最欣赏的爱将,仅次于王忠嗣的第二号狠人,戎马数十年,从小兵干到权镇朝野的节度使,在陇西战线上屡次身先士卒建功无数,是吐蕃人最惧怕的战神。为人也够爷们,王忠嗣遭诬陷下狱的时候,是他苦苦抱着唐玄宗的大腿流泪哀求,才保下了这位将星的善终。一个有勇有谋打了一辈子胜仗的沙场统帅,一个重情义讲义气的真汉子,就是这个人之前的全部履历。找“良将”,当然就是他了。
而今,打了一辈子胜仗的他,要以半残的躯体,去面对他一生里的最后一场却是最重要意义的一场战争,打赢,就意味着拯救了一个帝国的命运。
如此重要,哥舒翰自然慨然受命,唐玄宗当然也恩宠有加,封官赐爵那是当然的,当场就被任命为国家总理(尚书左仆射),出手真叫大方。临出征前唐玄宗亲自摆酒饯行,亲切慰问,哥舒翰慷慨表决心,好一幅君臣同心,团结抗战的模样。
哥舒翰一道带走的,是唐王朝的二十万大军,这二十万人来自***,有中原溃败下来的败军,有安西都护府增援来的西北精锐,还有临时抓来的连***都没摸过的壮丁,精锐杂牌菜鸟鱼
混杂,却也只能凑合着用了。因为,这是唐王朝最后一点家底了。
唐王朝的最后一点下底,乃至大唐王朝以及唐玄宗被人的命运,此时都交付在了哥舒翰的手里,大军进发了,驻扎地是潼关,那是京城长安的门户,关外安禄山的精锐部队正严阵以待。天塌下来,也要在这里顶住!
可以想象那将是一场犬牙交错的争夺战。安禄山的军队,都是经过无数次沙场锤炼的边镇猛将,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强悍,自己这边人看着多,没打过仗的或打过败仗的同样多,拼战斗力肯定不是一个层次,不过潼关有天险,又有哥舒翰这样久经战阵的统帅调度,顶住,有戏。
长安的老百姓是这么想的,满朝文武是这么想的,唐玄宗本人是这么想的,哥舒翰本人也是这么想的,最最重要的是,跟随哥舒翰出征的二十万大军,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成分不同,有久经沙场的老兵,有临时招募的新兵,对于那些修理过突厥吐蕃的老兵来说,打仗就是他们的工作,南征北战是他们的人生,建功立业是他们的追求,打败叛军平定叛乱,将在他们辉煌的征战履历中写下最骄傲的一笔。而对于那些临时招募的新兵来说,关中就是他们的家园,身后是他们的父母亲人,叛军则是一群烧杀抢掠的恶贼,保家卫国,就是在保卫自己。所以虽然大家籍贯不同,民族不同,口音不同,出身不同,有一点却相同:打叛军,不用动员。
哥舒翰本人当然更不用动员,叛乱以前安禄山就和他是死对头。现在让我在战场上碰着了,灭你没商量。
一支不用动员的军队来到了潼关,来打一场不用动员必须要赢的仗。他们看到了潼关外的叛军营地,看到了潼关外那个叫灵宝的小县,他们不知道,那个地方,将是数月后他们的葬身之地。
他们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想错了。之前所做的所有关于死守潼关的战术准备,所有浴血搏杀的心里准备,此时仿佛统统错了,没有进攻,敌人只是驻扎在外面,却没有进攻。
因为当唐玄宗实在找不到“良将”,不得不把偏瘫的哥舒翰拉出来当“良将”的时候,两个之前籍籍无名的将领――李光弼,郭子仪,已然在安禄山的后方――河北战场,发动了疯狂猛烈的反击战。井径关收复,常山收复,河北十四个郡县重新收复,李光弼和郭子仪会师常山,正绸缪着一次绝叛军后路的战役:重兵打击安禄山老窝范阳,端了他的老家!
屋漏偏逢隔夜雨,深入中原的安禄山叛军日子更不好过,由于安禄山叛军毫无纪律,四处杀掠,中原百姓义师四起,拿出解放区打鬼子的精神来对付叛军,处处挨打不说,连粮食都一颗抢不到。偏偏此时河北地区又遭受打击,物资供应成了问题,陷进中原大地的十几万叛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眼看着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所以哥舒翰大军前脚刚离开长安,后脚前线报捷的文书就如喜鹊般一只只飞来了,李光弼大捷,郭子仪大捷,常山大捷,好好好,唐玄宗满脸皱纹的脸笑成了菊花:安禄山到底不成气候啊!
只是……潼关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哥舒翰他想干什么?
唐玄宗乃至满朝文武心里都嘀咕开了,全国都打成一片了,李光弼和郭子仪都争着杀敌立功呢,中原大地更不用说,连大叔大婶都揭竿而起打鬼子了。怎么就你潼关静悄悄,难不成你那里是世外桃源?
当然不是世外桃源,安禄山大将崔乾佑的十万精锐就在潼关外虎视眈眈呢,每天都来叫阵骂街,连祖宗八代都骂上了,就是要撺掇你出去打,对此,哥舒翰统统回答:不打。
不打是对的,叛军当然急着打了,后路眼看着要被断了,中原到处有人打闷棍,眼看着粮食也快接济不上了,不抓紧时间杀进富饶的关中大地去,老少爷们吃啥喝啥?
哥舒翰却不急,潼关现在我守着,天险我占着,不愁吃不愁喝,有本事你就来攻,我大刀长矛来招呼,想让我带兵出来和你打,没门。
因为哥舒翰很知道自己的兵几斤几两,残兵败将外加战场菜鸟,虽然也有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可综合素质比起叛军来实在是差,据险死守有的拼,出去砍人纯粹是自杀。自杀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可是你不干,有人却逼着你干。
因为长安现在已经是满城风雨了,说啥的都有,有说哥舒翰想拥兵自重的,有说哥舒翰是想保存实力当军阀的,更缺德的还编出了哥舒翰和安禄山早就串通好了平分天下的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
倒也不能说这些流言全是为了陷害,中国人多,无聊的人就多,无聊的嘴也就更多,出事了说法就相当多,大难面前干活的多,看热闹传小道消息的同样多,有的是想投机钻营,有的不过是随口胡诌吸引点别人的眼球,娱乐大众也娱乐自己。也不管有些事是不是可以随便娱乐的,闹地震的时候是这样,打仗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千年前的长安是这样,一千年后的互联网论坛上也是这样。要不怎么成语说“三人成虎”呢。
三人就能成虎,一群人呢,在他们的嘴里,忠心耿耿的哥舒翰快变成怪兽了。
既然有鼻子有眼,唐玄宗当然听见了,听见了就难免犯嘀咕,要嘀咕就要找个可信的人来商量,都说自家人可信,可太子跟自己一直隔着一层,干儿子安禄山扯旗造反了,数来数去只有找大舅子杨国忠来商量了,偏巧杨国忠又和哥舒翰是死对头,所以借机给哥舒翰下点药也是正常的。
唐玄宗虽然嘀咕,可是一时半会也不会相信哥舒翰会造反,于是杨国忠发扬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的传统,两个月如一日的下药:陛下你想想吧,您对安禄山好不好,他不还是扯旗造反了,哥舒翰也是胡人,现在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在他手里,万一他要有二心怎么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偏巧着小道消息也很配合,留言越演越烈。远在前线的郭子仪和李光弼倒是明白人,连续多次写报告,要求潼关的部队千万不要出动,只要守住就好,等我们抄了安禄山的老家,叛乱也就歇菜了。于是小道消息很快又配合着来了:郭子仪和李光弼多少年来被哥舒翰压够了,现在正好想抢功,要是哥舒翰打了胜仗,那就夺了他们的功劳了……
传来传去,下药来下药去,唐玄宗心里的嘀咕一天比一天厉害,哥舒翰熬尽心血写的战场形势分析报告,在他眼里成了废纸一张。终于到了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五月,在潼关唐军与叛军主力对峙已长达数月后,唐玄宗终于拍案而起:哥舒翰你搞什么鬼,我派你去潼关不是晒太阳的,给我打!
然后又做了那个相同的暗示:你不打,就打你。
这个暗示,是从长安,扔给安禄山叛军的一个馅饼。
因为之前身在潼关外的叛军,已经接到了安禄山的密令,如果十日内唐军还不出击,就回师河北增援范阳,而坐镇潼关的哥舒翰,也正筹划着与河北方面前后夹击,彻底摧毁叛军主力的大谋略,然而唐玄宗的这个命令,成了叛军脑袋上的馅饼,救了这群潼关外走投无路的强盗,却也是哥舒翰脑袋上的铅球,把一切预想中的完美,砸的粉碎。
史书上在记录哥舒翰接到命令后的反应时,用了这样的词:恸哭出关。
我相信,那一刻所有接到这个命令的军人,心里都在哭。不仅仅是一个完美歼敌计划的毁灭,更是一次无可选择的死亡的到来。他们要整军,出战,打一场必死必败却毫无意义的仗。这就是军人最大的悲伤,明知荒唐,却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不打的后果,哥舒翰的老领导王忠嗣尝过,他还能怎么办呢?
三军集合,整军,出关,与叛军主力决战。二十万唐军,像羊群一样的汹涌而出了,他们的面前,是在潼关外面匍匐了数月,饥肠辘辘的狼群。然后在河南灵宝县西原,叛军设下伏兵,一场恶战,二十万唐军全军覆没。哥舒翰被俘,潼关门户大开。
当然说到败仗,有人说哥舒翰轻敌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可问题是,不冒进又能怎么办,正儿八经的面对面开练,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一鼓作气猛冲一番,兴许还有生计。无奈敌人实力实在太强,这是一场必败的仗,悬念不过是死多少人的问题。
所谓打败叛军的目标,所谓守住潼关的任务,所谓渴望胜利的决心,所谓哥舒翰和安禄山之间的私仇,至此统统完蛋。
问题是,谁逼他们这样去送死的?
来不及回答了,因为那些逼他们送死的人,接着就被砍死在叛军的马刀下了,叛军挥师长安,长安沦陷,唐玄宗仓皇出逃,行至马鬼坡发生兵变,愤怒的士兵杀死了唐玄宗的爱妃杨贵妃,以及给哥舒翰下药的杨国忠。千百年来,总有无聊的人在考证那一天杨贵妃死没死,而比杨贵妃更重要的,二十万长眠在河南省灵宝县的生命,却无人过问。
他们怎么死的?
怪唐玄宗的糊涂吗?要知道唐玄宗从来都是一个喜欢嘀咕的人,当年嘀咕过王忠嗣,现在当然也可以嘀咕哥舒翰,正常。怪杨国忠下药吗?要知道杨国忠也是一个喜欢下药的人,连大奸臣李林甫都被他下过药,哥舒翰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当然更可以被下药,也正常。
都正常?那这不正常而死的二十万人,该怪谁?
有一群不正常的人,倒是史书上提的少,那些小道消息哪里来的?要知道杨国忠就是长满嘴也传不了这么多小道消息。要知道,历朝历代,每当民族危亡或者国难当头的时刻,慷慨赴义的多,看热闹说闲话的也同样多,仁人志士们抛头颅洒下的热血,和他们喷的满城风雨的吐沫星子一样多。
杨国忠谴责过了,唐玄宗谴责过了,谁来谴责这些人,这些同样导致二十万军人牺牲的凶手。历史书上没有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应该在当时有仓皇逃出长安的,也有死在叛军马刀下的,这对于普通民众是灾难,对于他们或许是报应。
鲁迅说:我们这个民族,有埋头苦干的人,有默默无闻的人,他们是民族的脊梁。
做为后人补充一句:我们这个民族,有乱嚼舌头的人,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有无聊的人,他们是民族的渣滓。
社会在进步,今天的河南灵宝县也已经现代化了,只希望它能称为一个见证,见证我们这个民族的渣滓越来越少。
不宽容不过是人的自卫本能的一种表现。宽容与专横之急贯穿人类的历史。
发表于 2009-12-2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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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1』人生的成功不在于拿到一副好牌,而是怎样将坏牌打好。
GMT+8, 2009-12-2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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