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狮子桥王婆正法 十字坡武松打店 话说武松与王婆在阳谷县大堂上已经招认口供。胡正卿为了办理此案,早日回转育州,等候文书上来。这一日,阳谷县文书来了。胡正卿拆开一看:武松议罪徒刑二十年,阳谷县、东平府俱盖了印。胡正卿思想:要减轻武松罪名,须借个机会与使主大人商量。过了五六日,恰值立夏清和佳节,正是:弥天新绿初闻鸟,随地娇红屡见花。这日衙门设筵,节度使与僚属聚谈畅饮。节度使知晓这只吊睛白额猛虎出在胡老夫子的故乡一阳谷县.打虎英雄就在那县衙门办事。武松到青州来献虎皮,献与三省军门秦明,节度使与胡老夫子俱都惋惜未能与武松会晤。这次胡老夫子回故乡去,曾与节度使谈及,欲去拜会武松。今日,节度使便问胡正卿道:“老夫子,尔回故多,打虎英雄可曾会晤?”胡正卿道:“会面的,他曾请我到他家饮酒。”节度使道:“武松请你饮酒,为了甚事?”胡正卿道:“为了替兄报仇一案。”节度使问道:“他的胞兄,是何等样人?”胡正卿道:“武松胞兄,在阳谷县是卖炊饼的。人生来矮小,诨号叫做三寸丁谷树皮,单名一个植字。这人被西门庆谋害了,死得很惨!”节度使问道:“是怎样一桩案子?”胡正卿道:“文书已到。”胡正卿取出文书,请节度使过目,并将武大郎被害经过说了一遍。这节度使复姓慕容,双名必达,是当朝宰相蔡京的门生。蔡京在朝,久有谋反之意。只因时机未熟,故而各处收罗人才,招兵兴马。幕容必达承受这个旨意,久欲收罗武松。现在武松犯了国法,正好市恩于他。节度使说道:“武松英爽磊落,作事光明。衙门呈状,自是正理。县主贪赃枉法,逼得武松愤怒,凶杀奸夫淫妇,这案县主身上负罪一半。大宋刑律:杀死人命一条,重者死罪,轻者徒刑十年以上。武松这案,当从宽处理。”阳谷县文书上武松批罪二十年,经节度使这样一说,一半套在县主孙国卿身上,武松只有十年罪了。胡正卿爱惜武松才艺,想十年监一坐,壮志捎磨,这样一个义烈男子,也难有所作为。看节度使说话活动,提笔问道:“使主大人,就这样批下去吗?”节度使道:“武松不是无辜杀人,乃是替兄报仇,尚可减刑两载。”胡正卿道:“这样就批八年。”节度使道:“西门庆是地方恶霸,十恶不赦,杀一恶霸,为民除害,可以减刑两载。”胡正卿道:“这样就批徒刑六年!”节度使道:“武松在景阳冈打死猛虎,功劳不小,本宪尚未褒奖;将功折罪,也当减罪三载。”胡正卿道:“这三年罪,脊杖充军,还是就地守法?”节度使道:“给武松判为配犯。”胡正卿道:“发配何处?”节度使道:“这事请老夫子量酌。”胡正卿听了,转念一想:河南孟州知府孙人立是我的相知。把武松发配到那处去,可以托他照顾一二。提笔在文书上批道:“刺配盂州,徒刑三年。”胡正卿问道:“王婆怎样处理?”节度使道:“王婆诱人通奸谋命,就地处决。”胡正卿就将节度使这主意批下。武松这案,节度使判的甚轻,只因他想收买武松。节度使心中盘算,让武松配到孟州,守法一两年。以后再落公事去提,唤他到青州来,说明一切。武松当会感激涕零,死心塌地替他办事了。这是节度使用的长线放远鹞的法子,可笑他放的鹞子到头线却断了。 节度衙门批下文书,不久阳谷县就接到了,县主接了上宪批文,把罪由牌挂出来。一块写着:“凶犯武二发配孟州三年。”一块写道:“王蒋氏就地处决。”衙役探悉,大家到萧王殿来拜会武松,说道:“恭喜你,你的案子已判决了。”武松不信,问道:“批得真快,怎样判法?”衙役道:“发配孟州三年。”武松道:“好。”嘿一声笑。衙门里弟兄看武松明日起解,大家都争着买酒菜来,与武松饯别。武松在萧王殿上饮洒。县外人都纷纷传说,武松明日要起解了。这消息传到施恩耳中,施恩离了招商店,奔到县衙,见犯由牌高挂,武松恰巧发配孟州。施恩见了,喜从天降,把泥金画扇一拍,鼻子哼着,说声:“妙极了。”施恩回招商店,拿了一百两银子,再奔到县衙。衙役问道:“公子爷,有什么事?”施恩道:“武英雄明日起解,我有白银一百两,相烦递进,赠作路费。”衙役问道:“公子贵姓?”施恩道:“你递进去,武英雄自然明白了。”衙役道:“好。”接银子进内递与武松。武松甚为诧异,问衙役道:“来的是怎样一个人?”衙役回答道:“是一位读书相公。”武松与施恩并未会面,自然想不出来。施恩回招商店,算过账.收拾行装先回孟州等候武松去了。 次日一早,县主孙国卿坐堂,吩咐道:“带武松上堂。”武松自落监以来,多蒙衙门弟兄照顾,散手散脚,未上刑具。今日起解,须要一掩官家耳目。禁卒替武松钉上镣铐,推到大堂。武松屈膝跪下,说道:“叩见大老爷。”县主宣渎朝廷明降,说道:“武松,将尔刺配孟州,守法三年.尔当谨慎小心。三年期满,再回阳谷县来,与本县办事。”武松谢道:“多谢大老爷笔下超生。”武松那时招认口供,并未向老爷恳情。今日判决,却向老爷道谢,这可看出武松性情耿直。县主吩咐给武松刺文双额。衙役吆喝一声,把武松带下,刺了“配犯武二”四个字。刺好字,把武松带上堂来。县主道:“沿途不许生事闯祸。”武松道:“是。”县主道:“谁人愿为长解?”周天、华豹把武松搀扶起来,旋一转身,面朝外,背朝里。县主发落已毕,衙役一声吆喝,退入后厅去了。周天、华豹推武松走到头门口,站住,说道:“二哥,老爷退堂去了。你带着刑具多么难过,就此松了吧。”武松松了刑具,依然随身打扮。周天、华豹说道:“二哥,你有事要料理吗?我们回家去取几件衣服来。”武松招呼道:“我们在紫石街相会吧。”周天、华豹应诺。武拾离了衙门径望紫石街来,迎面恰逢何九叔与乔郓,三人相互见礼。何九叔道:“武英雄,今天你上孟州去吗?”武松道:“是啊.我特来与两位道别。”何九叔道:“可有什么嘱咐?”武松道:“且到寒舍一聚。”三人来至紫石街。武松一看大门紧锁,问邻居是谁锁的?邻居回答:“是地保锁的。”正在谈话,地保来问道:“都头,今朝你是上孟州去吗?”武松说道:“是啊。”地保道:“这门是我锁的。”武松谢过。地保从怀中摸出钥匙,把门开了。武松走进家门,看桌子、凳儿七零儿落。灵前潘金莲淌出来的一滩血,干在那里。桌上的碗盏,都已不见了。武松问地保,地保回说是狮子楼酒保收回去了。武松出门,向纸马店买了黄钱白纸。回来,向大郎灵位拜了三拜,把黄钱、白纸随同武大郎的灵位一起焚化了。武松看灵桌上还剩武大郎四块骨头,便与何九叔商量道:“老伯,胞兄尸骨,欲借老伯地上掩埋。”何九叔满口答应,忙道:“好的。”三人出门,把大郎骸骨埋葬了。武松回家,寻思:我去孟州,会不会回来,很难说了。向乔郓说道:“乔弟,我家的东西,全赠与你。隔一会,你搬回家去吧。”乔郓谢过,武松招呼地保道:“一会儿,乔郓来搬东西,如有邻人问及,请你说明一下。”地保说道:“知道了。”这时周天、华豹走来,问道:“二哥,事情了结了吗?”武松说道:“我们好走了。”武松忽然想起王婆今天正法,便问周天、华豹道:“可否看杀了王婆再走?”周天、华豹道:“好的。”周天问地保道:“王婆在哪里正法?”地保说道:“在狮子桥堍,就是武都头杀西门庆的地方。”武松道:“我们都到狮子楼去饮酒吧。”地保道:“二哥,我今朝有事,恕不奉陪了。”武松道:“请便。”地保把门锁好,钥匙交与乔郓,自去了。 武松、周天、华豹、何九叔与乔郓徐步到狮子楼来。武松走到酒馆门首,抬头见门窗都已修好。酒保看见他们到来,齐站出来招呼。王鸾看见武松前来,忙拱手道:“都头,今天上孟州去吗?”武松道:“是啊。”武松问王弯道:“那天酒金多少?”王鸾说道:“随他去吧。”武松道:“生意***,休要客气。”随手付过十席酒金。王鸾想:武松这人真是直道,西门庆的账只好下世来还了。武松赔一礼道:“那天多多惊扰。”王鸾道:“好说好说。”武松带弟兄上楼,倚栏坐了。酒保送上酒菜来,五人谈谈说说,等候王婆正法。 且说县前,午时将近,有午值将军带军上一百,到县前递帖求进。县主接着。知是午值将军来了,吩咐升堂。三班六房书史站立两旁。县主来到大堂,喝道:“带女犯王婆上堂。”提牢房到女监搜出了王婆。王婆到了公堂,双膝跪下拜道:“小妇人王蒋氏,叩见大老爷。”县主道:“手婆,你那日招认口供,现今青州判决下来,将尔就地处决!即将绑赴法场执行。”王婆不听此话还可,听了此话,魂飞天外,脸色铁肯。喊道:“大老爷,小妇人冤枉!”县主道:“那日口供是你自家招认,今天还叫什么冤杆!可有什么事?本县给你办理。”王婆道:“小妇人没有什么事。”县主吩咐发绑。衙役粗手粗脚,将王婆手铐打开.反剪双手,叫她再行跪下。县主提笔写斩条“女犯王蒋氏一名”。名字上用朱笔一勾。写好斩条,从公案上掷下来。衙役把斩条抬起,插在王婆的头颈里。刽子手上来,拖了王婆到天井,把她掷在一顶没顶轿了里。轿子从边门抬出。县主带领手下,坐轿押着犯人前来。街坊上人齐来观看.都道:“武大郎这条性命都是被王婆害死的。今朝看她的好下场。”王婆游街到狮子桥堍,刽子手把王婆从轿子里一把拖出,推在桥堍跪下。武松在酒楼上看,想这老猪狗有这一日,哈哈一笑。这时候,只听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周天、华豹对武松说道:“二哥,老爷来了。退进里间去吧。”三人从栏后走进里间。乔郓、何九叔站在窗口观看。县主在监斩台上坐下。衙役看着时辰.午时三刻一到,催命炮响,刽子手执鬼头刀,上监斩台,在县主面前单膝跪下。县主取过朱笔在鬼头刀上一点。点好,把朱笔向后一掷。后头人见了,齐拥来抢,抢的人有许多。刽子手下去,将王婆斩了。县主落监斩台,坐轿与军士列队回衙。王婆尸首由地保料理。武松用过酒饭,付过账,与乔郓、何九叔分别。乔、何两人送武松出城外十余里.依依不舍,直至看不见武松身影才回去。武松自与周天、华豹取路投孟州来。 孙县主办理这场案了,忙了好多日,一直心神不定。如今看看办理好了,想将息数日;不料青州公事下来,另放县官。孙国卿办好移交.懊恼着上青州吃官司去了。 且说武松与周天、华豹离了东平府,晓行夜宿,趱赶行程。来到孟州道上,正是六月前后,溽暑熏蒸。这一日,三人变了主张,趁早凉赶行。走到一处岭上,一不见村庄,二不见行人。沿途冈峦起伏,四顾悄然。周天、华豹说道“二哥,我们在树荫下暂息一会吧。”武松道:“且坐吧!有过路行人借问一声,寻个镇头,买些酒肉吃。”周天说道:“这地方恁地荒僻?”正说话间,只听那边有人唱道:“不辞斧斤苦,好觅世间材。”周天、华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樵夫,挑了一担柴过来。这担柴约莫有五百余斤。只见他把柴挑到大树旁歇下,头上除下凉帽来当扇于拂着。周天走过来,看这樵夫。只见他: 站在平阳九五身材,比武松高大,生就一张黑圆脸。两条 板刷浓眉,一双环眼。葫芦鼻,阔口。年纪甚轻,未留须髯。一 对招风大耳。头发蓬松。赤了一个膊。下边穿一条蓝布短脚裤。 周天拱手说道:“借问仁兄,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樵夫说道:“俺不清楚啊。”周天又问道:“此去多少路,才有村庄市面?”樵夫道:“俺也不清楚。”周天暗想:这个人世上少有,不须与他淡话了。周天旋身想走,这樵夫忽然高声喊道:“呔,慢走。”周天吓了一跳。樵夫说道:“前面有个镇头,便是十字坡。”周天问道:“此去还有多少路?”樵夫说道:“俺不清楚啊!”诸位:这人姓石名勇,人称石将军。他是河南开封人。幼年曾习拳棒。家中开设豆腐店,***营业都是他父母主持的。这一天,父母不在家,有人来买豆腐,石勇接钱投入柜中,把豆腐一块块搬进人家的钵子啦,手脚太重,豆腐统统被他抓碎。人家见豆腐糊了,就不要了。石勇暴跳起来,与人争吵。人家不让,石勇一钵头丢了过去,误伤了人家性命,因而潜逃出来,流落在江湖上。石勇才性愚拙,他到这里已有半月,但这岭的名称,还不晓得。只听人家说过,前面有个镇头名叫十字坡。再问他此去有多少路.他自然又不知道了。这人后来上梁山,为步将中蛮五虎中的二虎将。石勇说完话,挑柴落岭去了。 周天回转,向武松说道:“二哥,前面有个镇头,名叫十字坡。”武松听了道:“啊,十字坡。这里离孟州不远了。”周天道:“二哥,这一带的路径你很清楚啊。”武松道:“我是听人说过的。”周天道:“好,我们歇一会便走。”武松暗想在江湖上常听人说:离孟州东门城外十里有个镇头,名叫十字坡。有一个妇人胆量、心肠、武艺,手段了得,名叫孙二娘,江湖上人称母夜叉。她开设一爿饭店,招牌上写着“孙家老店”,实是一爿黑店。今天俺路过此地,不免要去会会她了。武松又想:江湖上传说这爿黑店,与众不同。客人住进去,不单谋财害命,连客人的尸首都要变钱发卖。店家用蒙汗药酒把客人做翻了.然后用刀把客人开剥,人肉切为细馅,裹进馒头里。江湖上有句流言说道: 大树十字坡,有人望它过。 肥的切僦馒头馅,瘦的把他去填河。 武松想:这句活是真是假,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到那里便知分晓。当下武松与周天、华豹离了岭上,走了几里路,到了一个镇头。武松道:“我们去问一下,这地可是十字坡?”华豹前去询问,路上人说道:“是的。”武松走进巷门,看这镇头并不大。走了数间门就见有招商客店。檐前挂蓍灯笼,灯笼上写道“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店小二肩上搭着搓布,出来招呼。嘴里唱着:“造酒称杜康,拣觅有奇方。开坛三家醉.名闻十里香。客官要吃好酒好菜,请到小店来啊。小店可以歇宿。”周天、华豹走得正累,向武松投视,想我们可以进去了。武松却说道:“店家,我们还要赶路。”再走了段路,又有店小二前来招呼。武松仍摇手,唤周天、华豹前行。周天、华豹说道:“二哥.时光不早,大家饥饿了。”武松道:“且找一爿大一些的。”武松要投孙家者店,周天、华豹哪里知道。又走一段路,前面却是十字街口。只见街心有一株大樟树,四五个人合抱不拢,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生得-- 虬枝屈曲,直干嵯峨。千层黛色拂青霄,百匝浓云遮白日。 扶疏高蕊,每看花发三秋;叶颤风动,最喜琼生九夏。黄萼能催 文学士,绿荫堪憩路行人。 这树枝叶四布,状如华盖。树旁放着石条,歇凉的人不少。武松暗想:这地真是大树十字坡。正想在树荫下憩息.抬头早望见对面转角处一家酒店,招牌上写着“孙家老店”。武松嘻嘻一笑,想今朝机会甚好,倒可以打开眼界。穿过十字街,径直来到孙家店门首,只见门帘高挂,酒保并不上来招呼。却听到里边有人唱道: 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熏风自南来,大村生徽琼。唱着,这人早瞧见外边有客来了,说道:“来啊,小二,外面有客。”店小二上来说道:“唷,客官,里面请坐。”武松、周天、华豹二人进店,只见左首一间放着炉灶面菜;右首一间排着几张桌子。门口一张柜白,柜台里坐着一个年轻妇人,约莫廿三四岁。武松寻思:此人大概就是母夜叉了。又想:既称母夜叉一定而貌丑陋,她却生的这般美貌?武松细看那妇人,但见: 生就一张鹅蛋脸,两条柳叶眉。脸色红润,肌肤细匀。头上 大绿绸包头,面心绾起鱼尾结。鬟边插着野花。身穿大绿纱衫, 衬着大红绸兜肚。下系一条鲜红生绢裙。耳戴金环,足穿红绒 球凤鞋。 武松正在想:这妇人是不是就是孙二娘?店小二前来招呼:“本家有好酒好肉,好大馒头,请客官上座。”武松、周天,华豹三人来到里面,寻一副座位坐下。周天、华豹解下黄布包囊,放了棍刀。店小二忙问道:“客官,吃些什么?”周天说道:“备南酒一壶,便菜四色。”武松暗想:这店卖的是蒙汗药酒与人肉馒头,只是耳闻,并末目见。且仔细看觑。店家送上酒某,周天提壶洒了三盏酒。武松向酒盏投视,此酒甚清。心想:谅是没有放下蒙汗药的,放下这药,酒是不会清的。武松心中这样盘算,并不举盏饮酒。周天、华豹口渴了,举盏畅饮。一会儿,两人一壶酒喝光,添上第二壶。武松见他们饮了酒神色自若,精神爽畅。思忖:人家说孙家店卖蒙汗药酒.这话谅是假的。 这时候,只见店家门帘卷起,外边拥过一批人来。店小二把蒸笼揭开,武松站起身来一看,卖的是馒头。--孙家店馒头生意极好,门帘揭起,意思是馒头开笼了。周天、华豹说道:“二哥,我们也唤店家备一些来?”武松唤店小二装上三盘。店小二把三盘馒头盛好送了过来。武松肚里寻思:蒙汗药酒是假的,不知人肉馒头是真是假?周天、华豹把馒头夹了,吃了一口,说道:“味道甚好!有卤儿,还有姜味。二哥为什么酒不饮,馒头也不吃?”武松推说道:“天气炎热,赶了一程路,身子有些不爽。你们请先用吧。”两人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儿把一盘馒头吃完。两人撺掇武松也尝尝。武松道:“好。”夹过个馒头。用手掰开了。看看馅子,人肉、猪肉倒分不出来。武松头低下来嗅。两人说道:“二哥.这肉是很新鲜的。”武松一嗅,也嗅不出猪肉、人肉。诸位:这馒头是人肉做的,但肉里已加了香料、姜未,所以嗅嗅喷香,人肉气味是嗅不出来的。武松总觉疑忌,用筷把肉馅拨散了,却见馅内露出一片指甲。武松喊一声:“店家。”店小二跑进来,问道:“客官何事?”武松喝道:“俺且问你,你家卖的是人肉馒头,还是猪肉馒头?”店小二道:“客官,休得胡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里来的人肉?自是猪肉馒头。”武松指着那片指甲道:“尔看!这是什么?”店小二看了,目瞪口呆,一时答不上话来。武松寻思:这分明是一爿黑店。这店每年不知要伤害多少客官,我当毁掉它。想到这里,挥手向店小二脸上就是一巴掌。柜上孙二娘见了,急急赶来,挥手叫店小二退下,问道:“客官有什么事?”武松手指着散馅,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孙二娘看是一片指甲,暗想:店小二做事太不小心了,怎么把指甲裹在馅里。好在卖与过路人吃.还不打紧;如说本地人知道了,传扬开去,以后馒头牛意必然冷淡了。孙二娘虽这样想,脸上却神色自若。笑道:“客官,我道什幺事.原来馅里有片指甲。”随手把这馒头向窗外掷了。喊一声:“小二,调一盘来。”武松道:“且慢!”孙二娘道:“还有什么事?”武松问道:“尔家卖的是猪肉馒头,还是人肉馒头?”孙二娘道:“当然是猪肉馒头。人肉从哪里来?”武松反问道:“既是猪肉.此手指甲从何而来?”孙二娘笑道:“难怪客官生疑。小店生意好,每天馒头卖出许多。这肉馅是两个十几岁的小孩斩的。一个双手拿着刀,扑、扑、扑不断地斩;一个用两手去搂。这两个小孩,眼望青天,嘴里还在说话。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斩落了。当时鬼声喊叫,大家忙着替他敷药包扎。心慌意乱,忘记把指头取出来。斩在肉里,恰好裹在客官吃的馒头里,请客官见谅!”武松听了,想这话分明是掩饰。便追问道:“这小孩可在!”孙二娘听了,懂得武松这话用意,分明要这小孩出来一见。说道:“客官,这小孩手上受了伤,在店里做不来生活,我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叫家去了,唤他好了再来。”武松问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孙二娘道:“离此有三十余里。不然,可以唤他来与客官相见。”武松骂道:“好一张利嘴!”孙二娘道:“休要骂人。”武松道:“你这爿黑店,每年不知被你伤了多少人!呔,看打!”武松顺手取过一盘馒头,向孙二娘迎面打来;孙二娘头略一侧,起三个指头把盘轻轻接住,立在桌子边并不回顶过来。武松看她本领不小,心想:为什么不回击过来?问道:“你是什么人?”店小二道:“这就是我家店主母。”武松道:“可是江湖上人称母夜叉孙二娘吗?”孙二娘道:“正是我。你这牛子,有多大能为。到老娘前来领教。”孙二娘说罢,仍旧走回柜台里边。武松站身要追,周天、华豹起手拦阻道:“二哥,忍耐了。老爷吩咐路上不能生事闯祸。”武松思想连累周天、华豹两人不好。忍气坐下。孙二娘走进柜台,看这牛子并不追来,也就坐下。孙二娘这样退让,只因客人在馒头里吃着指甲,传扬开去不妙,也就不响了。周天、华豹劝住武松。问道:“二哥,这馒头怎么会是人肉裹的?”武松道:“这不一定。”两人道:“我们吃了许多,被你这样一说,倒有些恶心。”武松道:“也许不是的。”两人听说不是,心里好过了些。说道:“二哥,今朝我们原可在这店歇宿。如今闹了这一场,住在这里就不必了。”武松道:“是啊。喝完酒,我们另寻宿处。”两人道:“二哥,那么饭吃吃饱,再添一壶如何?”武松思想:这家馒头是人肉馅子,酒尚是清的。武松点头说好,叫店小二添上酒来。店小二思想:这三个牛子,十分可恶。本不想作弄你们,现在你们自来寻事,也就怪不得我了。店小二在壶中悄悄放进了蒙汗药。周天、华豹把酒洒入盏中,武松一看这次酒是浑的了。武松心中明白。周天、华豹尚不觉察。只见两人忙着饮酒,一杯才完,再饮第二杯时。已经支撑不住,只觉头昏眼花,天旋地转,猛地扑倒在桌上。武松看周天、华豹被蒙倒了,便思想怎样对付他们。听人说过:孙家店有个杀人坊,里边挂的尽是人头人腿,同杀猪作坊一样,倒要见识见识。武松假装喝醉,虚闭了眼,一下了也倒在桌上。孙二娘瞟眼一看,暗暗好笑:这三个牛子都做翻了。吩咐店小二把他们背进去。店小二应诺。先把两个公人的包囊、棍、刀等物拿到柜台下藏好;再把这两个公人背进去。武松伏在桌上,只听旁边“踏、踏,踏”的脚步声,知道周天、华豹被他们背进去了。心想:这两兄弟不要被他们背到就杀。又一想:手脚总不会这样快的。不一会,有个店小二出来,指着武松说道:“这牛子身材魁梧,让我来背。”这人走到武松面前.起双手来抓武松,把武松扯在背上。武松寻思:最好让孙二娘来背,背到杀人场,俺出手就好打。古人说“擒贼先擒王。”把为首的打倒了,其余容易应付。武松略用一点力,这店小二就背不动了。另一个店小二见了,走来,起双手在武松两胁托着,相帮推着,仍是背不动他。孙二娘看这两人拖扯不了,骂道:“这两个男女,只会吃饭吃酒,没啥用,退下去!”武松听说她来背,正中心意。孙二娘背人另有手法。孙二娘左手伸出二个手指,向武松腮下叉着,往上一托。这喉头是食管、血管、气管三管会聚之处,吃不了分量,孙二娘稍一着力,武松人便立了起来。孙二娘反转右手来,只在武松右侧大腿上一把抓着,把武松托的很高。孙二娘再用头在武松前胸顶着,背着武松就走。武松想孙二娘背人门槛很精,决非等闲人。对付这样的人不能掉以轻心。孙二娘正走着,只听后面店小二说道:“这三个牛子的钵头已预备好了。”武松暗想:“店小二说的钵头,谅是用来放血的。孙二娘背了武松.转弯抹角,向杀人坊来,武松听声音知后面有人,前面无人。孙二娘头在我的前胸,人在我的底下。睁开眼睛来看时,知道才进杀人坊。只见周天、华豹两人躺在阔凳上,架上欣着刀,却不见墙上挂什么人腿人头。孙二娘跨进门来,将武松向阔板凳上撩下来。武松着地,跳在孙二娘面前,一声高叫:“呔!看打。”武松身子高大,双手在孙二娘肩上拍着,一揿,孙二娘猛不提防.喊声:“啊唷!”人冲了出去,仰天一个筋斗。武松旋转身来,两脚一尖,蹿蹦过来。孙二娘已翻了过来,蹿跳起来,叫道:“跟我来?”旋身望外就走。武松看那两个店小二走了,孙二娘又往外逃,就紧追出来。不知弄堂里岔路很多,岔来岔去,几个弯一转,人不见了。这是孙二娘早就布置好的。武松再寻,不知孙二娘逃往哪里去了。武松暗想孙二娘江湖上名望很大。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诸位:实际孙二娘不是胆小,她被武松双手在肩上拍着,一把揿,手又落来,前胸纱衫与兜肚都被址破了。孙二娘只好进房去换衣衫。她想换了衣衫再来打。武松寻不着孙二娘,想再回杀人坊来,探访周天、华豹。谁知杀人坊也寻不到了。武松顺着路走,却走到店堂里,店堂里一个人也没有。武松想:这家黑店留在这里,害人小浅。起手便打。把门帘撕了,桌子翻了,酒缸敲破了。武松打店,街上人听到声响,都挤来看。人家惊道:“这爿孙家老店,竞有人敢来打!这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能人之外还有能人!”众人议论纷纷。 武松正在打店,店小二远远见了,急忙赶到土地庙盘撤告当家--张青。张青与四五十名徒弟,适在土地庙前教练拳术。拳术教好,师徒们围坐闲谈,店小二冲上前来,报道:“店里来了个山东牛子,武艺了得,店主母被他打逃了。请主人定夺。”张青听说孙二娘已被打走,扇子一摇.半晌说道:“这个么”店小二看这样要紧事,这当家站都不站起来。正是急惊风偏遇着慢郎中。一会儿,又有个店小二飞快的奔来,报道:“这牛子把店堂打得稀烂,请主人定夺!”张青听了,随口说道:“有这等事吗?这牛子真是猖狂!”说着,人还是不站起来。张青思想:孙二娘已逃了,我还去显什么丑?徒弟们见了,极力前来撺掇道:“我们帮师爷去,山东牛子总是两只手,两条腿,难道惧怕他不成!”张青想:有这许多人去,打他一个寡不敌众。说道:“取兵器!”徒弟们把张青的一根齐眉棍杠了过来。张青执棍站立起来.叫声:“众贤徒,随我来。”与徒弟们离了土地庙,奔店铺来。街上人见了,齐道:“来了,来了。”人向两而散扦去。武松循声向外看去,见来了一个汉子,后边跟随着几十个人。武松不知来人是谁?看这人时: 在平阳八尺身材,生就一张长圆脸,脸色如瓜皮。两条浓 眉,一双环眼。大鼻阔口,破口钢须,一双大耳。头上绕了顶发, 插着金簪子。身穿蓝布汗褂,下面蓝布短脚裤,八搭麻鞋。 武松手指着,骂道:“你这小子敢来送死!你是什么人?报名上来!”张青道:“俺姓张名青,人称菜园子。尔胆敢在此胡闹?”托地跳过来,向武松顶门一棍。武松身子略一闪,张青棍子打个空.落在武松面前。武松双手伸起,把张青棍子吊住,接着摇起一腿。张青叫声:“啊唷!”心想:我若去夺这条棍子,这一腿要被这牛子踢着,如踢在小肚上,就有生命危险。张青懂得,连忙把棍子放落,身子闪开。武松出脚快,张青见机,已来不及,被武松一脚蹋在坐臀上。一声:“啊唷!”人冲出来,冲了两步,一个筋斗跌翻在地上。武松两脚一尖,蹿蹦前来,起脚在张青背脊踏着。张青的一班徒弟.见师爷被踢倒了,旋身就逃。张青见了,十分恼恨,骂一声:“逆徒。”两手想撑蹦起来,被武松脚踏着,撑蹦不起。武松自思:“江湖上只听人道孙二娘,却不曾听说张青。我如打死他,也觉过分。如来一个人,帮他说几句好话,就饶放了他。武松向外看,却不见有人来。 张青被武松踏着.嘴里还是不住骂道:“好大胆牛子,还不松手!”这时孙二娘衣衫换好,摇了一柄五股托天叉,不声不响,向店堂里疾奔过来。见当家被这牛子踏住,摇起这叉,向武松背脊上猛力刺去。这一叉了得,要叉得武松穿梁断脊。武松踏着张青,看张青还是嘴硬,想:我来吓他一下。武松摇起棍子,高叫一声:“呔,汉子,看俺武松的棍了。”孙二娘正想叉下去.却听这牛子说出武松二字,忙收住手。张青听了,忙道:“原来是武贤弟。”孙二娘把叉放下,叉上有两个环,当啷一声响。武松听到声音,回头来看。孙二娘说一声:“原来是武二叔。”武松诧异道:“尔等夫妻,为何口称贤弟、二叔?”张青说道:“武贤弟,先松了脚,再行谈话。”孙二娘道:“是啊。”武橙脚一松,张青翻身起来。说道:“武贤弟,内堂请坐。”武松道:“好。” 三个挽手来至厅堂。店小二端上面水,大家盥洗。叙谈之中,道及武松拜周侗为师。张青是孙立的徒弟;孙二娘是孙立的女儿;孙立与周侗是师弟兄。这样论起辈分来,武松与张青可算是师弟兄了。武松站起身来,赔笑道:“适才冲撞兄长,小弟有礼。”张青笑道:“‘拳头不生眉目,错打了自己人。’贤弟休要客气。”孙二娘也向武松请过罪。当即摆酒。孙二娘通知店小二重整店堂,照常营业,武松道:“嫂嫂,与我同来的两人,相烦用药解醒,邀他们出来。”孙二娘说道:“好。”吩咐店小二把这两人邀出来。店小二走到杀人坊,把解药塞进两人的鼻子里。两人打了个喷嚏,头摇摇就醒了。周天说道:“华豹,河南道上的酒真好呢,吃得醉在凳上都不知道。”店小二道:“武松在厅上等候你们呢。”店小二领着二人来到厅上,二人上来,招呼武松。张青说道:“武贤弟,这两位与兄弟什么称呼?”武松说明阳谷县杀嫂一案。如今发配孟州,这两位就是解差。张青说道:“武贤弟啊,如今官司黑暗,怎幺击牢城营受苦?不如把这两个公人杀了,贤弟就在这里闹散几日。倘肯落草时,推荐上二龙山宝珠寺入伙如何?”周天、华豹听了,横眼向武松不住看着。叫一声:“二哥。”武松道:“二位兄弟休要惊慌。”孙二娘道:“当家的,你怎么说出这话来了?”回头向周天、华豹说道:“公人休怪,俺当家是爱开玩笑的。”周天、华豹暗想,玩笑不能这样开的!但嘴里只得说道:“店主母,没有什么。”店小二添过杯筷,周天、华豹与武松等共桌畅饮。孙二娘说道:“二叔,我们也是有缘,你就在我店里盘桓一时,好吗?”武松道:“嫂嫂,这倒不必。俺不向孟州府投案,成为逃犯,这很不好。在孟州守法三年,光阴迅速,罪满可以回归山东。”孙二娘看武松意向坚定,也就不多淡了。武松说道:“有一语冒犯。嫂嫂,俺在江湖上听得人说:尔店卖的是蒙汗药酒、人肉馒头,真有这事吗?”孙二娘道:“是的。”张青哈哈大笑道:“武贤弟,馒头味道可好啊?”武松说道:“馒头我未上口。”孙二娘道:“二叔,人肉馒头是难得有的。昨日有一和尚过此,我用蒙汗药酒把他做翻了。今天才请你吃这馒头。”武松说道:“嫂嫂,你这事做得未免太残忍了。”孙二娘说道:“为嫂做的事,合理得很,我不是见人就杀的。我做翻的人都是地方上的赃官、恶霸,罪行昭著、十恶不赦的人。昨日杀的这和尚,他是河南登封县少宝山少林寺的僧人,法号同钦。这人时常摧残妇女。在他手中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昨日他挑经担过此,为嫂特地把他引进杀了,实是为民除了一害。”武松听了,连连点头。张青道:“贤弟,既到此处.且住几日,再上孟州。”武松道:“俺明日就走了。”孙二娘道:“二叔,为何恁地心急?”武松道:“沿路来,多蒙两位兄弟照顾.走的懒散了,早过限期。若再延缓,太晚了,怕连累这两位不便。但等孟州牢城营罪满,那时回归山东,再来与兄嫂聚首。”当晚武松与周天、华豹在张青店里歌了。次日,武松欲行,张青哪里肯放。一连留住,款待三日。第四日一早,孙二娘才把包裹、棍、刀还与武松。说道:“二叔,你上孟州,我叫当家的送你一程。”武松道:“这就不必。”张青道:“武贤弟,去城只十多里路,礼当相送。”孙二娘道:“二叔慢走。日后为嫂上孟州城来探望于你。”周天、华豹背着包囊。武松与孙二娘揖别,孙二娘送武松出离镇头才回。张青陪了武松上孟州城去。这样武松进得孟州城,会见施恩。直至醉打蒋门神,夺回快活岭。正是:武松勇猛千夫惧,施恩风流四海扬。毕竟武松怎样会见施恩,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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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 山 尖 的 天 堂[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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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 山 尖 的 天 堂
云南省漾濞县苍山西镇中学 尤世民
一个人不管以怎样的方式来到世间,总是被某种文化裹挟着,一个地方也是这样。文化这东西永远散发出无穷的魅力,我愿做文化的拓荒者,也许我做得不是很好,但是我要说做总比不做好。
当我从湖南来到漾濞并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后,我发现这里山川秀美,人杰地灵,最适宜人类的生存和居住,我没有理由忽视她的眷顾,我把她当作我最愿意想象最愿意亲近的情人,并愿意为她讴歌和写意,漾濞是上天的恩赐,是跌落山尖的天堂。
第一部 天堂里的古道
一、古驿纪事
公元前38年,张骞受汉武帝派遣出使西域,以联络西域各国夹击匈奴,打开通往西域的道路。张骞在大复(今阿富汗)“见蜀布、邛竹杖”,推断出西南有一条通往西域的道路并在归来后,向汉武帝禀报此事,汉武帝于是派谴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然而没有结果。到公元前19年时,孝武帝派人再次寻找并打开了这条道路,这就是比“西北丝绸之路”还要早200年的“西南丝绸之路”。
“西南丝绸之路”从四川成都起步,分别走东南面的五赤道和西南面的灵关道,最后汇合于大理下关,一路经丽江、中甸进入西藏,一路往西经漾濞、永平、保山等地出缅甸直达西亚,因为经过永平县博南山险峻的“叮当关”,所以被称之为博南古道,1937年8月修筑完成的滇缅公路,基本顺延了博南古道的走向,证实了汉王朝开辟博南古道的前瞻性。
博南古道从西洱河四十里桥进入漾濞经太平乡出境,在漾濞境内约为七十公里,沿途经历了许多铺子(驿站),有“九里十八铺”之说,但是,随着历史的变迁、道路的改变和记忆的流失,实际上很难找全这十八铺。本文将对漾濞段沿途已基本确定的铺子的人文景观,作初步的描述。
合江铺
莽莽大山宛如一道厚重的帷幕,遮挡了人们遥望中原的视线,限制了人们走向中原的脚步,好在苍天有眼,在大山之间裂开了一丝缝隙,缝隙的名字叫做西洱河。
西洱河古称叶榆水、海尾河,群众俗称它为洱河,这里地势险要,极为险峻。《西洱河风土记》中介绍说这里是古战场之一,发生过许多次战争,有《万人冢》:
白骨青山一望中,千年鬼哭夕阳红。
沙场尽作诗还想,谁与将军换战功。
征魂岁岁卷愁云,天宝遗传不忍闻。
麟阁薰名秋草里,一杯尽吊万人坟。”
西洱河又是风景特别美丽之处,自古以来赞誉之诗很多,如唐代南诏清平官杨奇鲲出龙尾关、游西洱河时写道:
风里浪花吹又白,雨中岚影洗还清。
江鸥聚处窗前见,***啼时枕上听。
明朝嘉靖《大理府志载》记载:“天生桥又名天桥,在城南三十里。深堑绝壑,石梁跨之,凭虚凌空,可渡一人,故名天桥。桥边激水溅珠,宛如梅树,人呼曰不谢梅,亦奇观也。”明代一诗人游览天生桥后,有感而作:
虹形层峦断,风声绝地来。
溜飞千磴雨,湍响四时雷。
蜃栋依山挂,无门凿石开。
星河相对望,恍是泛槎台。
从地理学方面说,横跨西洱河的天生桥其实是一个分界点,以东为云贵高原,以西为喜马拉雅山——横断山系,域内山之高,路之险,峡之深,水之急到了怎样程度?我们知道几万大军葬身野人山之事,谁又听说过高原会葬送几万大军的?
现在的西洱河为夜游看灯之地,它把大理和漾濞以及滇西更多的地方连接起来。它是密云中撒下的一缕阳光,给人温暖,给人希望,而贯穿整个西洱河的博南古道,以其独有的形式、年代、作用和魅力,与天地同存在,与日月争光辉,进而成为永恒。下游临近漾江的地方有一个叫合江的村子,是博南古道从四十里桥进入漾濞后的第一个驿站。据考证,它在博南古道漾濞段众多铺子中历史最悠久,人气最旺盛,所以历史上有“官庄大道”之说,为漾濞的繁荣和发展发挥过重要作用,有极大的研究价值。
合江保留着一段古道,弹石路面,六尺余宽。十余年前的一天,我于无意中走进合江,看到那段古道,触动了我的心思。当我后来得知这就是博南古道的遗迹时,再次走进合江,问村里人“这条古道叫什么?什么时候出现的?”有人知道一点点,更多的人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我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什么,因为历史本来就如迷雾,迷雾中有清晰,迷雾中没有清晰。合江人没有改变传统的生存方式,他们在耕田种地的同时做生意,做得比较好的是豆腐生意,现在则什么好做就做什么,然后把自己的家建美了,把自己的生活搞好了。他们存在了几千年,渴望了几千年的愿望在古道修通了两千多年之后,得到了体现。
2007年秋季的一天,我再一次走进了合江。行走在古道上,我感觉到了一种灵魂的挤压和一种凝重的分量。我没有听到西洱河水的轰鸣,但我感觉到了轰鸣曾经的存在,我没有看到马帮,但我从穿梭来往的现代交通工具中隐约地感觉到:现代交通工具只不过是古代马帮的延伸,只不过是古代马帮影子的再现而已。
平坡铺
平坡是否博南古道上的一个铺子,有人是持否定意见的,其理由是现在的平坡人是后来迁入的,还有它跟合江仅咫尺之遥,没必要再建铺子,但是,当我后来几次走进平坡细心审视过平坡之后,我以为把它当作古道上的一个铺子,还是有理由的:一是平坡从前居住着傣族人,他们的迁出与后来者的迁入,是历史渊源和历史巧;二是词语“店铺林立”可以证明铺子间是不讲彼此间距离的。
根据古道走势和地形分析,平坡与合江是仓库与车站的关系,是后院与前院的关系,其结果是后院的发展快于前院,奇怪吗?不奇怪。当我们研究人类社会发展史时,当我们把一个个村子平铺开来进行有序的排列与组合时,我们发现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法则,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规律。
一天,我顺着已经变形的古道,嗅着想象中马帮撒下的汗气味,从合江来到平坡,站在街道上举目四望。四周的大山宛如一张绿色的纸,一朵白云犹如老师手中的笔,在纸面上圈圈点点;另一朵白云恰似女尼手中的拂尘,在纸面轻轻掸过,被圈点和掸过的大山更加青绿,更加有诗情画意了。
平坡曾经是傣族人居住地,居住地为上平坡。他们在那里开荒种地,建寺建庙,用原始的方法从沟头箐修了一条水渠,直达平坡。为了达到大家共同用水的目的,他们进行了分水工程,有“一分水”和“二分水”之地可作证明。
那么,傣族人为什么会离开平坡呢?有人说是因为“商屯,”有人说是因为“民屯,”同金牛傣族人突然迁走一样,平坡傣族人为什么走和走到哪里?对于我们来说就成了一个谜,难以解开了。
从研究中我们发现,汉***辟“丝绸之路”带有浓重的政治色彩 。“丝绸之路”的开通,实现了汉王朝的初衷,巩固和加强了中央集权,开发和发展了边疆;我们还发现“丝绸之路”派生出许多村子和城镇,给这些村子和城镇带了繁荣和繁华,而今,当我行走在残留的古道上,当我用心寻找残留的蛛丝马迹时,我似乎感觉到了赶马人遥远得难以琢磨的呼吸,一种被世人所淡漠的历史重负,带着我的一脉思绪沉积和沉寂!
二00七年十月十二日,我再一次来到平坡,陪两位老作家到沟头箐看马尾水。我们从古街出发,走向上平坡,一棵古榕树出现在我们眼前,一位作家说这是世界已知的十大千年古树之一,然而细看,它没有巨大的树冠,甚至难以用“枝繁叶茂”来形容,有的只是朴素和从容。过了上平坡,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阳光之下,四周景物格外清新。券桥河从大山之间迤俪而来,蜿蜒而下,河中之水极为清澈,整个河谷轰鸣之声不绝。我们顺着一条沟渠往里走,说些有关人生的话,欣赏着山里的景色。白云仿佛一床巨大而又厚实的棉被,堆叠在青绿的大山之上。山崖十分陡峭,石上布满青苔,石缝里伸出的树木,或为伞状,或为盘状。人家之房依山势而建,掩藏在绿树林间,只露出一些白点。同行的一位作家说他们是傈傈族人,从前靠打猎为生,现在已转为农耕,兼收山里药材和野生菌类,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我想问这些傈傈族的先人们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作为生息之地?是追求“世外桃源”般的宁静?还是追求“天高皇帝远”的洒脱?一时之间,我找不到***。
我们原来计划去看马尾水,但因为欣赏山里景色耽搁了时间,我又突然想起了“凄神寒骨”,担心两位老作家身体吃不消,就提议返回了。
二00八年二月十八日,我骑摩托从县城出发,经过个把小时的行程来到沟头箐电站,停好摩托,顺河往上游走。初春的早晨,沟里冷溲溲的,水声映入山峰,山谷回响,经久不绝,令人遐思。不知走了多久,但见山中一线流水坠落,遇石阻挡,化作雨花,飘洒而下,其美其柔难以描述,但觉满身清爽,心灵之回应悠然而来,心中淌过一丝情愫,有不虚此行之感。
鸡邑铺
《词典》里有一个叫做“单帮”的词,旧时指从甲地贩商品到乙地出卖的单人商贩,俗称“走单帮,”行走在博南古道上的马帮,是否“单帮?”***是否定的。
博南古道走高山,过深箐,地势险要,危机四伏,所以往来商人,人结帮,马成群。通常情况下,人马之比为1:5,多则为1:10,根据邓贤《大国之魂》里的说法,一匹健壮的骡子可以驮500斤货物,差些的驮300斤,综合为400斤,如果人马之比为1:5,一个人一次可贩卖货物2000斤,加上回程所驮货物,如果经营得当,利润还是可观的。正是可观的利润,千百年来,吸引了无数人加入这个行列,使得博南古道长久繁忙,而且带动了其它方面的发展。
马帮出行之前要举行祭祀活动,祈求发财,祈求平安,然后带上一两条训练有素的狗,一是起示警作用,二是帮助主人管理马群。因为马帮的存在,一些精明的人便在路边盖房子,建馆舍,立拴马桩,向来往的客商提供住宿、饮食、甚至女人,赚取他们的银子,这是一种受官府保护的生意;还有另一种生意,一些穷极了或者起了坏心思的人躲在阴暗处,趁机偷点东西,这些人就是我们常说的“小毛贼,”当“小毛贼”发展到有了武器,发展到一定数量开始抢劫马帮,杀死客商时就变成了“大毛贼”即:土匪,成为官府打击和剿灭的对象。就漾濞境内而言,博南古道上土匪甚多。他们抗击官府,抢劫商人,十分猖獗,长期存在,直到漾濞彻底解放,这些土匪才被完全剿灭。
二00七年年八月,漾濞县文联在县委和政府的重视下,在县交通事业局等相关部门的支持下,组织部分文学爱好者对境内的古路、古驿、古街、古桥、古镇等方面内容,作了全面的考察和研究,之后,我再次来到券桥河,蹲在一个马蹄印旁,细心观察马蹄印。马蹄印残留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深达几寸。我们常说滴水穿石,但没有想到坚硬的石头上也会出现深深的马蹄印,那么这些马蹄印是怎样形成的呢?一是古道时间久远,是时间的杰作;二时过往的马群多,是数量的杰作;三是骡马本身的杰作。如果我们注意观察,骡马行走时,前后脚的踏痕是一致的,而且后面跟随的骡马,路线与前面的相一致,有深达几寸的马蹄印,也就不奇怪了。
离开马蹄印,我来到河边,把自己渺小的身躯置入两个如牛大的石头间,双手枕头,仰卧碎石上。正是丰水季节,又是新雨过后,上游之水汹涌而来,惊涛拍岸,带起一阵清风,整个谷里,极其凉爽极度安逸。
从高处看,鸡邑铺宛如一只幼鸽,很随意地静卧在母鸽的颈项边。从外围看,我们完全可以这样想象:一群赶马人来到鸡邑铺,先到温泉里泡个澡,洗去一路的疲惫和尘灰,然后回到驿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然后睡觉,第二天继续走。
村子里,浓密的树木掩藏了人家的房屋,而不甘受到掩藏的房屋,羞涩地露出了屋瓦和屋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阵风儿吹过,田野里,泛起了绿的涟漪,激起了绿的波浪。很多时候,我以为我的感情是浓厚的,也是淡漠的,因为我故乡也有一条古道,我或很精神,或很懒散地走在古道上,来来往往,不知走了多少遍,有过在意,有过波动,但最终还是忽略了它的存在。当我后来直到现在,开始在意博南古道并倾力去描述,倾力去抒发自己的情怀时,我想到了它,想到了长在它身上的马鞭草、狗尾巴草,还有在风雨中飘摇的巴茅……。阳光中透出一丝寒意,寒风中抖落些许温情,那些草们靠着牲畜们洒落的粪便,生长、枯萎,枯萎、生长,一岁,一岁,又一岁。
下午五点,我循着古道的脉络,走向金牛铺。山上荆棘丛生,云雾弥漫,路边的一个牛蹄印,格外清晰。牛蹄印里,有一些被泥浆淹没的牛粪,滋养着一棵小草,小草上开着一串红艳艳的花。
博南古道漾濞铺中,最有文化内涵的是金牛铺。
(一)、金牛的得名
【《金 牛》】 :
怪石生来恰似牛,不知经历几千秋。
风吹遍体无毛动,雨洒周身似汗流。
细草平铺难下口,金鞭任打不回头。
牧童吹笛枉入耳,田地为牢夜不收。
——(明)杨慎
【《金牛石》】:
一团怪石老江边,头脚如牛不记年。
恨杀牧童鞭不起,悠悠短笛艳阳天。”
——(明)吴绍周
两首诗,把我带到了金牛。关于金牛的得名,有许多传说,如《金牛拱石门》。
【《金牛拱石门》】 :这天,清凉道人跟往常一样,在洞口大石下的石桌旁盘腿坐稳,向弟子讲经布道,忽然飞来一只凤,叼起石桌上的一枚核桃飞到祭天石上。清凉道人觉得很蹊跷,领着众人来到祭天石下,只见一条金光闪闪的牛,从山肚子里冲了出来,把一座好端端的清凉山齐齐撕开了一条大口子,无数巨石腾空横飞,紧随金牛身后涌出铺天盖般的一股泥石流,眨眼工夫,巨石和泥浪把山下的村寨全毁了,变成了一条河,村寨中的人畜都死光了……。只见那金牛晃动着一对锐利的角,疯狂地在地上乱拱一气,拱出无数坑坑洼洼,堆起无数小山包……。
看着山下的惨景,清凉道人悲痛万分,他回到石洞,洞口上方的大石已经被落石砸断了一角,把石桌砸得粉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那只凤是特意来救他们的。后来,清凉道人在洞口刻了一副对联:金牛拱石门地生奇景,彩凤叼核桃天降吉祥,并把漾江南岸那座山命名为“飞凤山”。清凉道人燃起信香,口中念念有词,向太上老君求助。太上老君收到他的求援信息,马上赶到老石洞,他掐指一算,算出苍山肚子里的金砂,受天地之精华,孕育出这头巨大的金牛,每年十月初九出山,每出山一次就要给人们带来一次灾难……。
到了第二年十月初九,按照预定计划,太上老君坐镇祭天台,负责阻断金牛的退路。清凉道人守在左边的尖嘴山,以防金牛逃跑,众弟子则守在右边山上学公鸡打鸣。到了那一刻,一声巨响……只见金牛左一角右一角地挑开山沿,气势汹汹地冲出山门,突然,无数只公鸡一齐叫了起来,金牛打了个冷颤。原来,鸡是吞金大王,金牛看见鸡,想返身退回山里,老君依计作法,用火将石门封了起来。五行中,火克金,牛怕火,金牛见火,大叫一声向尖嘴山狂奔。清凉道人作法,竖起一道火墙,迫使金牛退向江边。太上老君祭起拂尘,将火烧得更旺,让鸡叫得更响,金牛开始解体了,掉了一路的金砂。金牛想冲进对岸的山肚子里去,可是刚到江边,它的身子就散了架,一颗牛头沉重地掉在地上,把上排门牙全砸掉了。
从此,众弟子学公鸡叫的那座山***鸣山,而牛头落地的地方叫金牛头,再后来那地方叫金牛了。
(二)、石门关的传说 【
《石门关》】 :
日落金牛道,探幽过远岭。
翠屏山色浅,梵宇竹林深。
古木重余荫,流泉送好音。
石门天际回,迢递杳难寻。
——(清)葛峻起
石门关位于点苍山马龙峰西麓,长千余米,宽百余米,深数百米。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游历到此,留下了“天开石门”的诗句;民国时期杏子轩《游石门》:“莫道故园山水美,石门之秀甲滇南。”石门关是云南省级风景名胜之一。
石门关左面是石门山,右面是翠屏山。遥看石门关,森森林木阴翳山间,渺渺烟岚迷离游移。如果是早晨,又是晴朗的天气,关里浓云溢出淌进,但见一座云桥飞架两山之上,桥下之云宛如露天电影场里的一方银幕。银幕里,阳光在挪动,在闪烁,等到银幕消失,石门关便以清新、庄严和肃穆的格调,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走进石门关,但见关里之水清澈透亮,七起七跌;水之声音或如沉吟,或如清唱,绵远悠长,昂扬激越,无论哪样,总是一种意境;石门关两面有如刀凿斧削过及其险要,仰视,一线蓝天中,但见白云悠悠淌过,极美;玉皇阁宛如一颗星辰高悬天际,又如天宇楼阁,极有气势,久观,但觉韵味无穷。
石门山集佛、道、回三教于一体,一年之中不管什么季节,不管什么天气,游(香)客不断。游山之后,顺便到光明“万亩核桃生态园”,或漫步林中,或坐在核桃树下,打打牌,说说闲话,然后吃几样农家小菜,有非常美妙的感觉。
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游客来到石门关,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把自己心中的情,把自己对人生的感悟赋予山水之间。从徐霞客“天开石门”来分析,“天”是自然的意思,连接起来就是“大自然开辟了石门关,”但是对于石门关外的金牛人来说,不太喜欢文皱皱酸溜溜的东西,他们更看重于传说,创造了许多传说。二00六年十月里的一天,我又一次走进金牛收集传说,令我想不到的是仅仅一天,关于石门关的传说,我就收集到五六个,现在选择其中一个,并入文中。
【《石门关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东海里住着两条龙,一条叫白龙一条叫黑龙。它们都身怀绝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力大无穷,都能九九八十一变。白龙心地善良,爱帮助人,黑龙奸险狡诈,爱欺负人,因为心地不一样,一海不容二龙,所以它们经常在东海里打架,打得不亦乐乎,打得不可开交。
且说远离东海的地方有一座苍山,苍山西坡有一个漾濞县,风景优美,人杰地灵,是个人人都想去游玩的好地方。有一年,太阳整天挂在天空,一年到头滴雨未下,漾濞的百姓们不仅吃不上饭,连喝水也相当困难,要到洱海里挑。有一天,准备到印度洋赴宴的白龙路过漾濞,听到下界凄惨的哭声,大为惊讶,于是它停了下来,化作人形,拄了拐杖,到老百姓中了解具体情况。当他了解到具体情况后,心里非常难过,决心为漾濞的老百姓下一场雨,以解救这些正在经历苦难的人,但是,白龙也很为难,因为玉帝对下雨作了严格的规定,谁违反谁将被贬为凡人,于是,白龙飞上天庭去求玉帝,然而玉帝不仅不答应它的请求,还狠狠地骂了它一顿。
白龙回到东海,想到漾濞人正在经历苦难,心急如焚,心想我再不能犹豫了,哪怕就此被贬为凡人也要解救漾濞人。白龙下定了决心,吸了一鼻子水飞向西方,飞到苍山,正准备喷水时,黑龙追来了,它用嘴咬住白龙的尾巴说:“你想违旨吗?”白龙说:“我不能眼看着漾濞人再受苦了,我要解救他们。”黑龙说:“你不怕被贬为凡人吗?”白龙说:“牺牲我一个,救活千万人,我认了。”一个要下雨,一个要阻止,几句话不合,它们打了起来,霎时间,整个漾濞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白龙和黑龙在苍山上斗了百十个回合,不分胜负。黑龙求胜心切,突然卖了个破绽,露出腹部,白龙不知是计,心中窃喜,猛扑上去,黑龙趁机卷了白龙,把它甩向天空。白龙被甩到天空,跟着从天空摔下来,身子重重地砸在苍山上,受了重伤。白龙装着已被摔死的样子直挺挺地躺着,等黑龙走上来时,它大吼一声,尾巴打将过去,把黑龙打下苍山,尾巴的余力打在石壁上,石壁一分为二。白龙奄奄一息,躺在苍山上,喘息着,被顺风耳听到了,叫来千里眼,叫它看个究竟。千里眼一看,知道躺着的是白龙,就把它受伤的情况告诉了玉帝,玉帝到底被感动了,派观音菩萨接了白龙回天庭,安置在后院养伤,又吩咐雷公电母定期到苍山为漾濞人下雨,从此,漾濞五谷丰登,繁荣昌盛,人们过上了很幸福的生活。
被白龙尾巴扫开的山崖形似一道门,后来,人们就叫它石门关了。
(三)、苍山崖画的神韵
1994年,一位民间医生上山采药,在金牛后山发现了“草帽人,”后经专家和学者研究,证实“草帽人”是大理境内已发现的第一幅古崖画,成画年代约在3000年以前。
崖画绘于一块天然岩石上,为简单的线条画。崖画前地势平缓,视野开阔,景色优美。一条宽阔的道路擦过崖画的外围,曲折起伏,从山脚向山上延伸,延伸至山间,倏忽消失。3000年前,某个人或者某群人心里想着什么,然后在石壁上刻下了什么,他们想着这些东西也许很快就会消失,他们不会想到也不可能想到,他们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行为,给后人研究漾濞古文化,给后人研究漾濞古人类提供了怎样的惊喜!对于我们来说,意外地得到了一笔巨大财富,漾濞因此被冠以“人类祖先的栖息之地,”漾濞城因为崖画等历史遗迹,被定位于云南省级历史文化名城。
我曾多次来到崖画前,凝视着这些符号,心中波澜起伏,浮想联翩。山顶白云悠游淌过;山中微风轻拂;山脚江水静静流淌,我空壳的心谷便在这时,很自然地涌起了想描述而又难以描述、想表达而又难以表达的复杂情绪,我的心被古人或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行动感动着,揪扯着。
我不明白的是,3000年前的人用什么样的工具在这块石上刻下了这些符号?凭什么认定这块石头最坚硬?然而我明白,文化作为一种存在,短暂也好,永久也好,只要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我们都应当予以重视,到我现在,当我怀着满腔的热忱,走于荒渺的山间,我想得更多的是,当博南古道经过金牛,来往的赶马人是否知道自己已然走进古文化之中?是否已经感觉到自己沐浴在古文化的照耀之下?我还想说的是金牛作为博南古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是否知道这种文化?如果不知道而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应当拥有怎样的情怀?
我们可以失去很多,但我们不可以失去记忆,不可以失去追寻,更准确地说追寻文明和文化、研究文明和文化是我们的神圣职责。
(四)、石门关外的战争
战争是民族和民族之间、国家和国家之间、阶级和阶级之间或政治集团和政治集团之间的武装斗争。战争,需要战斗,战斗,需要战场。综观金牛地形,为巴掌形,是冷兵器时代最理想的战场,是战斗结局的具体表现地之一。
当我行走在石门山中,行走在金安寺到玉皇阁的石级上,我看不见石门关的水,但能听到石门关的水响声。那水响声,仿佛无数战马在奔驰,仿佛无数将士在厮杀,仿佛无数冤魂在悲号。站在玉皇阁外,俯瞰石门关内,但见关内之云,仿佛硝烟,在滚动,在弥漫。我想石门关内外,也许发生过战争,发生过多次战争吧?否则,石门关的水和石门关的云,不会把战争的场面模拟得那么神似!当我后来翻开历史,行走在历史的走廊时,我嗅出了战争散发的硝烟。
根据史料记载,发生在石门关附近的战事主要有:
(1)、公元704年,吐蕃赞普弃都松率大军南下,在石门关遭唐军伏击,赞普弃都松命丧石门关;
(2)、公元707年,唐朝唐九征率军,在石门关附近彻底击溃吐蕃军队,拆毁漾濞江和顺濞江上的两座铁索桥,铸成铁柱记功,即大观楼长联中提到的“唐标铁柱;”
(3)、公元1253年,忽必烈率大军进攻大理,久攻不下,经邑人献计,忽必烈亲率一万精兵,从石门关侧的光明上点苍山,神兵天降,攻克大理国;
(4)、杜文秀起义失败前夕,杨玉科率军攻克漾濞,他在《从军纪略》中说“余讨贼十六年,身经数百战,未有心力俱瘁,费军饷之巨,损将士之多,仅能如此得胜者,乃叹将不易为,而战之不可不慎也,”文中有“(起义军)复聚精兵于金牛屯,”“连夜攻克金牛屯,斩贼五百余”的记载;
(5)、石门关附近的山甸坊曾经是回民居住村,杜文秀起义失败后,村里的回族人惨遭血洗,逃亡殆尽。
战争夺去许多生命,又使许多生命得以重生。颠覆和重建,破坏和修复,历来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繁琐而又简单的问题。我们不屑去研究战争的正义与非正义,我们只消从弥漫的战争硝烟中,从清晰而又模糊的历史中,去感知英勇和悲壮,去扑杀心中的亵渎和龌龊,即可自慰了。
金牛作为博南古道漾濞段上一个重要的驿站,以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吸引了无数游客,向世人展示出无穷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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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老先生就是我文字方面的“富人”与“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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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前铺有一条广邑河,河岸边有一个邑前铺。随着历史的变迁,邑前铺更名为马场,现在则叫马厂,是漾濞县苍山西镇的一个行政自然村。我在无数次走进邑前铺之后,又一次走进邑前铺,时间是2007年春天里的一个早晨。
早晨的邑前铺,仿佛一块大地毯,带着一丝暖意,柔软地铺在一圈波状的环形小山前。随着太阳出来,薄雾变成浓雾,整个邑前铺倏忽不见;随着气温升高,浓雾变成薄雾,等到薄雾消失,邑前铺便清晰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了。那天,我带着愉悦的心情,披着晨阳,走进邑前铺,经过村公所来到黄土坡。我问村里人“山清水秀,为什么叫‘黄土坡?’”村里人说原来的山上没有树,连草也很少,远远望去,黄不溜秋,红不溜秋,不叫黄土坡就只能叫红土坡了。我相信他们的说法,因为工作需要,我以前经常去光明,听光明人说从前的邑前铺人烧柴,把邑前铺的山砍光了,便到光明去砍柴,有人砍,有人护,闹出不少矛盾;因为工作需要,我以前经常去邑前铺,询问过很多人,为了烧柴,邑前铺有过许多伤感的故事,后来,邑前铺人在政府的关心和政策的感召下,意识到了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大部分家庭有能力用电和烧煤,不再上山砍柴了。他们种树、护树,十余年过去,黄土坡不黄了。
走进黄土坡,但见山上郁郁葱葱,充满勃勃生机。漫步林中,晨风轻拂,有一种清新飘逸之感。也许是经常有人去的缘故,山里的鸟儿不怕人,或立巢穴里,或站枝头上,对着晨阳引颈长唱,引吭高歌,把邑前铺的早晨歌唱得有了情调,有了韵味。做小孩子的时候,每到早晨,只要有太阳,总会看见斑鸠,在屋檐上来回走动,边走边歌,使我单调沉闷的童年生活有了趣味。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老家再没有斑鸠的影子,再没有它们的歌声了,我的心不免有些怅惘和失落。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春天的一个早晨,在我走进邑前铺黄土坡时,竟然看见了斑鸠,听见了它们的歌声。那久违的歌声,勾起了我对儿时的记忆,我的思绪便透过莽莽苍山,我的人便穿越茫茫时空,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同故乡的亲人一道,坐在桌子前,喝着酒,说起亲人间的情话,尽管这些话,带给我许多感伤,然而当我摆脱感伤的桎梏,还是很清晰地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丝安慰,心中有了几分甜蜜。
我走出黄土坡,来到广邑河边。春天的广邑河,因为灌溉农田的需要,下游已经断流,红色的砂石铺满河床。我行走在砂石上,思绪因为它们而起,绵延至从前。从前的某个日子,天地间一片阴暗,雨形如柱。暴风骤雨中,广邑河水恍如一匹失控的烈马,从上游奔来,河水裹挟着大量的沙子、石头,向两岸漫去。河两岸,站着许多人,用忧虑的目光注视着田野,此时,大片的田野里,禾苗正扬花……。现在的广邑河,因为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很少有大水了,邑前铺人曾经因为广邑河而经历的忧伤,被渐渐地淡忘了。
走在河床上,我看见砂石中,长了一些草,青青的,嫩嫩的,柔柔的,在春阳的抚慰中,显示出一派生机;砂石下,渗出一股清泉,“汩”、“汩”的声音,是清泉甜美的歌唱。清泉唱着歌,走向岸边,岸边的庄稼便格外绿,格外青。看着庄稼,我的眼前,出现了大白馒头;鼻子里,闻到了大白馒头的清香,我失落的心,在这清香的潜入中,开始回归。
到小红山时,已是中午。我背对石门关,看着邑前铺。中午的邑前铺,完全沐浴在春阳之下;大漾公路,宛如一根黑色的丝线,从村中穿过,往来不断的车辆,使邑前铺有了美感和动感;地里,有许多工作的农民,他们在劳动,在感知春风的和煦,在感知春阳的温暖。邑前铺,漾濞县的一个“小康示范村”,她曾经有过辉煌,也有过失落,甚至有过悲伤,但她没有绝望。邑前铺是幸运的,又是幸福的,在整村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热潮中,她得到了党和政府的重视,邑前铺人,有了宏大的计划,有了伟大的心情。
下午,我离开邑前铺。回望中,邑前铺再一次潜入我的脑海,定格成一幅照片,尽情欣赏。
石窝铺
博南古道在漾濞境内的走法,概括起来主要有两种。
第一种走法。博南古道进入漾濞,经下街过漾濞江、石窝铺、柏木铺上山;修建云龙桥后,走老街过云龙桥,经柏木铺上山,有时撇开柏木铺,走飞凤山大红梁子达大浪坝,到小浪坝后或走虾马塘,或走黄李子树,顺八达河流向进入太平铺。
第二种走法。当我行走在金牛铺和邑前铺之间,细心地寻找历史的遗迹时,有一位老人告诉我说很久以前沙河附近有一座浮桥,来往的马帮从桥上走过。这种说法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作了进一步了解,问到了更多的情况,于是博南古道漾濞段的另一种走法,便在我的脑海中变得清晰了:过漾濞江到沙河,经郑家、陈家、沙坪、木瓜箐、到石窝铺,与第一种走法在柏门铺相会合,经秀岭铺上山,其分支从六尺桥上山,经常熟地、潘家河、马家地等村子在太平铺会合,在云龙桥建成以前,两种走法都经过石窝铺。
以今天的眼光看石窝铺,它具有四个特点:
一、地位独特
石窝铺背靠老和尚山,面对漾濞县城。苍山是她的远亲,漾江是她的近邻。据村里人说,博南古道进入漾濞,过漾濞江经石窝铺上山,于是有人在那里建了窝子(在村后水渠上方五六米处),接待来往客商,后来陆续迁来一些人家,石窝铺逐渐兴盛起来。后经人证实,从石窝铺穿村而过的公路是滇缅公路中的一段,由此推断,石窝铺无论作为博南古道上的一个驿站,还是作为滇缅公路上的一个重要车站,都曾在历史上发挥过极其重要的作用。
二、商业味浓
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女摄影记师玛丽亚说:“一条路通往一个虚妄的神话,另一条路通向真实的历史。我们该如何选择心灵的方向呢?”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石窝铺叫做“车站队。”为什么叫车站队?纵贯滇西的高速公路从大理直通保山,经常同老滇缅公路平行或者交叉,如母子之间的依恋。老路上的牛马羊群与新路上的豪华汽车有时会同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让我们一次次感受到时空交错的情致。大理是抗战时期最大的物质集散地,车辆来到大理就算来到了后方,然后开往昆明和重庆。我们从研究中发现那时的石窝铺,因为位置十分独特,显得极为重要,为来往的车辆提供服务。据村里人说,因为滇缅公路的经过,村里人很早就做生意了,例如杨奶奶,年轻时在村里开旅店,卖木炭,后来在学校门口摆了个小摊子,卖些零碎东西,找几个零碎钱,而今她老人家已经八十多岁,早该休养也有条件休养了,然而她老人家不愿意休养,在家门口开了个小铺子,一天到晚守着,东西卖不出去多少,钱找不到几个,但她老人家为什么还要开铺子呢?我想她老人家一辈子开铺子,做生意,大约是开出了瘾,做出了瘾,突然停下来,不自在不舒服。
石窝铺人做生意,或在村里,或在村外。他们把对做生意的情和爱,演绎得像戏剧,早晨是开端,中午是发展,黄昏是高潮,子夜才是结局。
三、人最勤劳
石窝铺人非常勤劳,一生不敢懈怠。例如王奶奶,她从小就爱劳动,最恨懒惰之人,到现在她已经八十多岁,早该休养也有条件休养了,然而她老人家不想休养,依然劳动着。某天,我披着夕阳,漫步漾江堤岸,看见她老人家佝偻着身子正在地里劳动,汗水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淌下来,每当锄头落地,她都要轻哼一声,喘息一阵。看见这般情景,想到自己的懒惰,我开始反省自己,痛恨自己了,此时,夕阳晚照,几缕炊烟飘荡在村子上空,化作薄烟,雾霭中的村子有的是诗情画意。
我从王奶奶身上学会了勤劳,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受用一生。
四、外出人多
石窝铺外出的人很多,几乎遍及各家,这种现象在漾濞所有的村子中,是极为罕见的。他们或经商,或从政,或从文,做什么爱什么,都能做出成绩做出效益了;他们生在石窝铺,长在石窝铺,爱着石窝铺,为石窝铺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而今的石窝铺,没有亭台轩榭,没有荷花池塘,但有高大的建筑,有平整的道路,散发出浓浓的现代化气息。
一个地方的美,除了天然,还离不开勤劳,善良与纯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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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铺夜发》】:“岂不疲鞍马,遄征四鼓交。星光窥叶隙,月影挂林梢。野火时明月,风藤自击鼓。江天徐吹曙,鸡响杂嘐嘐。”
——(清)吴协
博南古道漾濞铺中,最能牵动我情思,最能引起我怜爱的是柏木铺。老树、古道、小桥、流水、人家,渲染出一种萧瑟荒凉的意境,推出一幅幽雅恬静的画面。
走近漾濞县城,过漾江(疑为“滇缅公路第一桥”)大桥,走滇缅公路,过石窝铺,再走几分钟,便能看见位于村中央的两棵大青树了。据村里九十余岁的杨奶奶说:“我二十余岁来这里时,这两棵树就是现在这样子。”她老人家的话,说明老树已经很老,然而老树年纪虽大,经历了千百年的忧伤,已显现出一副垂暮之像,但是它们在每年的春天,依然会抖开豪迈的铜枝铁杆,感知四季变化;仲夏季节,她们巨大的树冠,依然会生机勃勃绿影婆娑,冬天则顺了寒风的意愿,枯叶落下,落得干干脆脆,让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发出几声惊叹,有过几声哀怨。树下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古道,这条古道已经很老了,老得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老得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连老树也难以印证。青石板上长着一些苔藓,有许多马蹄印,还有牲畜们的粪便。粪便滋养着花草,花草吸天地之精气,受日月之光华,枯荣交替,年年岁岁,不知始终。
我踏着青石板,由下而上,由上而下,不知走了多少遍。我想说古道始于何时,有过怎样的辉煌是一篇论文的论点,最会做生意的回族人在道旁盖的馆舍、建的马厩、立的拴马桩就是论据;我想说古道在历史上起过怎样的作用,经历过怎样的忧伤,有过怎样伤心的故事是这篇论文的分论点,外国人、漾濞回族人一次又一次地来这里凭吊,诉说人世间的沧桑是文章最严密的论证。
从远处看,柏木铺座落在石月亮河(石月亮河很美,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和熊家河因为交汇而形成的丫口上,大山是她的屏障,是她的依靠。滇缅公路由下而上绕到她的背后,顺着山势向上延伸,若隐若现于茂密的树林之中。从上往下看,她仿佛一只小摇篮,沉淀在群山的怀抱里,娇小玲珑,惹人垂怜。
走进柏木铺,先要经过一座小桥。小桥原先是木桥,几根木头架在石月亮河上,木头上铺了木板,站在桥上,晃悠悠的。后来木桥被大水冲毁,连续几次之后,有了现在的水泥桥。站在桥上,如果是丰水季节,河水之声如雷鸣般奔腾而来,击起无数水柱,然后通过桥下,奔腾而下,毫无留恋之意;如果是枯水季节,河水从河中之石和河中之树里淌出,轻悠悠地淌进水潭中,形成些许白沫,浮在水面上,旋转、消失……,然后吻过河里的石头,吻过河里的树木,轻悠悠地淌过桥下,离去,跟着又回过头来,似有无限留恋之意,极其温柔,极具情态。
走过小桥,便是古道,古道边,便是人家。人家之屋,玲珑剔透,有古朴和古典之美。柏木铺民风淳朴,村人长期守着古训,勤俭勤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恬淡而又甜美的生活。进入村子,假如你是外地人,无论走进哪一家,你都会遇到笑脸,你都会得到很好的接待;如果是熟人,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只要你愿意,主人家便会领了你,这儿走走,那儿看看,说些典故,于是,你的眼前,便会幻化出两队马帮:一队从山上走下来,一队从山下走上去,交汇于老树下。
而今的柏木铺有些落寞了。有人说,这落寞缘自滇缅公路,我说缘自抗战的需要,缘自拯救中华民族的需要,缘自社会发展的需要,既然有如此重大的意义,柏木铺,你又何必伤感?柏木铺人,你们又何必感伤呢?
一天,当我从大红粱子下山,为取捷径而走柏木铺那条路,当最后一抹晚霞从天际消失,淡淡的暮霭笼罩大地,远方的天空升起一弯小小的镰刀月,向大地撒下一缕暗淡的光芒时,山道已然走完,树林逐渐变得稀疏。我正走之间,几只刚刚闭眼的鸟儿被惊醒,从草丛间飞起,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令我胆战心惊。我低头一看,面前出现了一大片坟地,那些高低不平的坟墓,静卧在暗夜里,用阴郁的眼睛望着我,让我跌跌撞撞跑下山后,才感觉到背后已经一片清凉。
过了几天,我向人打听那片坟地。有人告诉我说那是回族坟地,他们说柏木铺曾经居住着很多回族人,说清政府镇压杜文秀起义时,柏木铺的回族同胞遭遇血洗,被杀了很多人,很随意地葬在那里。我不知道他们的说法是否真实?后来也曾问过一些回族同胞,但能准确说明白的人不多。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这件事似乎可以相信,因为回族人精于做生意,而柏木铺作为博南古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回族人绝对不会忽视这么好的地方,放弃那么好的生意而仅仅在那里开几个馆子,建几间马厩,立几根拴马桩。
当我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柏木铺的故事之后,我像一个难以抑制自己脚步的人,有事无事走总是朝那里跑,朝那片坟地跑。我时常坐在那片坟地边,嗅着从坟地里散发出来的气味,看着柏木铺,看着那些坍塌的房屋和坍塌的泥墙。云,起了,飞走了,柏木铺,在朗朗的日光下,寂静地存在着;风,吹着,刮着,几只鸟儿,从那两棵古树上飞来,飞到我的头顶上,绕着我飞了一圈又一圈,其中有一只鸟儿,示威似地向我伸出两只瘦爪子,气得我朝着它远去的身影叫骂了半天。
秀岭铺
【《登秀岭望点苍山》】:“山行尽日云霄里,天际俄开十九峰。立马乍疑青汉接,振衣翻觉翠烟重。垂垂银溜千峰雪,飒飒晴涛万壑松。胜概可容图书得,不禁清啸坠芙蓉。”
——(明.保山籍)闪应雷
秀岭铺隔漾濞江与苍山遥遥相望,马帮“西河伐渡”后,过石窝铺,经柏木铺开始跋涉艰难的旅程,到底艰难到何种程度?有明代谢肇浙《过漾备渡谣》“过了漾备渡,阎王请上簿。到了龙尾关,才是到人间”为证,后来滇缅公路基本缘博南古道走向而行秀岭,两条道路在虾马塘完全会合。
对于漾濞人来说,秀岭是有名气的,从前因为博南古道,后来因为滇缅公路,现在因为万亩梨园。“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开时,漫步林中,轻风拂面,花如雪飞。夏天的秀岭,青绿中透出一丝鲜嫩。夏风吹着,柔柔的,带着一丝甜意。风吹之时,树叶翻飞,露出满树梨儿,嫩嫩的,油油的;远方,目力所及,苍山之景尽收眼底;漾濞江宛如一根细线从天空跌落山脚,蜿蜒于山峰之间;如果巧逢下雨,雨丝如线,咫尺之间,万物不存,置身其境,空洞得到填实,忧虑倏忽不见。秋天的秀岭,青绿中透出一丝浅黄,整个秀岭是梨的世界。白云在林中缭绕,雨雾在林中形成,下雨之时,林中雨声似琴音,婉转悠扬,又如一壶美酒,不把人的心儿灌醉,不算秀岭的秋;冬天的秀岭,青绿中透出一丝粉红,是甜美的季节,是享受的季节;夜晚的秀岭,群星跌落山间,分不清楚哪些是灯,哪些是星,人走星随,星随车走,其境界之高之美,难以描述。
二00八年二月二十二日上午,我走出漾濞县城,走过漾濞老街(有人把它叫做“博南古道第一街”),过云龙桥,经飞凤山、柏木铺走向秀岭铺。阳光在浅浅的雾霭里滚动,春风扑面而来,仿佛母亲刚从水中抽出来的手,给人几分惬意的清凉。蜜蜂在田间的油菜花丛中飞来飞去,蜂足带起的花粉洒落着;微风轻轻拂过,纤纤草动,花香沁人心扉,使我顿生一丝醉意又生出一丝飘逸之情。一辆汽车行驶在滇缅公路上,马达声融入流水和小羊羔的叫声里。一位老农坐在草地上,吸着烟,眯着眼,望着对面的大山,眸子里流淌出春天的情绪。过了许久,他站了起来,手中的鞭子一甩,响声清唱般地传到遥远,历史便在这遥远中得以再现,消弭了我心中的茫音。当古道边的古树映入我眼帘,当我因为疲惫而坐在古树下时,我想古树不会怪罪我贸然闯入她的领地吧?
午后的风如诗人般喃喃叙说,深情歌唱,其间夹杂着短暂的沉默。我想秀岭的早春应当知道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有必要向我展示那么多的美,或许她在向一个不谙世事的人诉说自己的故事?我想等我离开秀岭时尽管有离开的理由,不过我不会在起初的战栗之后,去淡忘秀岭的美丽。我想如果把秀岭比作一个苍老的作家,我会对他的传奇经历感兴趣——也许我连他的作品都看不懂。
“秀岭孤松东西南北风债主,漾江独石前后左右水冤家。”当我从秀岭走向县城时,天蓝得令人心醉,白云悠悠淌过。苍山之巅,一朵白云箭一般地冲向天空,在蓝天和白雪之间爆出无数朵碎花。
作者声明:
本帖为本人原创,未经本人和华声论坛许可,不得转载 太平铺
【《游太平大觉寺》】:“谁从峻岭架危梯?千仞苍山势欲齐!晃眼雪光当槛落,荡胸云影拂檐低。尘缨有客能胜餐,觉路何人能指迷?万叠林峦成绣错,登临我亦羡岩栖。”
——清朝吴应牧
虾马塘成斜坡状,东高西低,是漾濞江流域和顺濞江流域的分水岭,两条江在顺濞乡岔河交汇,流入澜沧江。
一股清泉从虾马塘流水口溢出,纤细如弦索,缓缓淌过一片青草地,悄悄地潜入谷中,然而当我走下滇缅公路,走进谷里时,又见它的身影。她宛如一位小姑娘,迈着轻盈的脚步,唱着小曲儿,从青绿中走来,走过沙滩,沙滩,像一弯浅浅的月亮;他是一个位小男孩,踏着坚实的脚步,吹着嘹亮的短笛,从雾岚中走来,坠落悬崖,悬崖是一幅醉心的壁画;她宛如一位贵妇,从豪门中走来,浓装艳抹,裙裾带起清风,漫过山谷,拂上山峰,风声跟水声应和着;他是一位老爷爷,从苍黄中走来,拄着木杖,叼着烟斗,望着我说:“你知道清水哨么?”我惊鄂的神情令他好生不满,他颤微微的身子一抖,唱着“清水清,哨音长,”从山腰跳了下去。
据说,博南古道从漾濞经过太平乡时,这个哨所就有了,为保护来往的客商发挥过重要作用;滇缅公路修通尤其是从印度加尔各答到昆明的输油管道(全长二千七百多英里)铺通后,这个哨所的作用更大了。后来战争结束了,我国进入了和平建设年代,清水哨完成了历史所赋予的重任,悄然地退出了历史舞台。某天,我走到哨所旁,望着哨所遗留的大坑,感伤宛如波涛在我心中翻滚,又如一把锯子在我心里来回拉动。
太平乡境内多为崇山峻岭,八达河带着沉重而又忧伤的旋律,从山里走出,穿过滇缅公路下的阴沟。阴沟因为常年潮湿而呈现出棕红色,河水冲洗着河道,淌过藤蔓悬垂的地下,水中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我伫立在河道边,望着流淌的河水,沉醉在一种迷离般的音乐声里,山里之风又一次吹来,轻轻扣击公路边的两棵树。据人说这两棵树是当年的筑路人栽下的,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话,那么我可以说:“这两棵树,也算是老人了,”于是,我从经意与不经意中,听到了老人的呼吸和诉说。
我仰望着,天空,是那么蔚蓝;阳光,是那么灿烂,它们诱使我改变自己阴霾的心情,我笑了,然而我又意外地发现,我所谓的笑,其间又夹杂了那么多的怅惘!八达河由东向西贯穿太平乡全境,直达顺濞河,其形态与券桥河刚好相反,不见巨石,但见红尘逐渐沉积下来,形成庄稼地,地里种了玉米,清风吹过,玉米花飞,整个谷里仿佛燃起了冷峻的火焰。
太平乡,原本是个荒凉、冷漠的地方,却因为博南古道和滇缅公路的眷顾而倍受世人青睐,倍受世人关注。文明与愚昧,现代与古老在这里交相辉映,相克相生,最终文明战胜了愚昧,现代取代了古老。这里有物的心语,有人的诉说。当我初步领略到心语和诉说的含义之后,开始关注两路,开始关注两路文化。就漾濞古代的交通而言,两路是脊梁,没有两路就没有丰富的内涵。关注两路和两路文化,不是我感情的一时冲动,也不是我感情的一时勃发,而是命运的安排,是命运把我同它们连接在一起,同太平乡连接在一起,我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
老和尚山,静默在苍山西镇和太平乡之间。丝丝白云从山脚的树林里升起,忧伤地在山里走着,走过浅沟,走过大壑,走到山顶,变成一朵白云,然后由白变黑,箭一般地飞到我们的头顶,化作雨水落下,四周却阳光灿烂,这是二00七年八月里的一个下午,正当我们来到太平乡考察两路的时候。
上帝赐给我一双脚,是想叫我多走路。当我循着历史的遗迹,从合江铺走到太平铺时,我的感情升华了。我想请老和尚山幻化成一个老和尚,去超度为发展漾濞交通而死去的人,也请他告诉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正在为漾濞交通事业的大发展,努力着,奋斗着,明天漾濞
的交通会更好!
作者声明:
本帖为本人原创,未经本人和华声论坛许可,不得转载 你好厲害呀。都是景點吧。
這麽詩情畫意的。很憧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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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貴在專致,始終如一。 这地方就是这样的,写实的文章。 天堂中的滇缅公路
滇缅公路:东起云南昆明,西出边境重镇畹町与仰光公路相接,全长963公里。沿途皆高山大壑,地形险峻。公路始筑于民国二十六年(即1937年)底,征集民工二十余万人,夜以继日,人挑肩扛,艰难备至,经年余始得完成。
——《云南文史资料第二十七集》
难得有几天空闲,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弄几个心情文字,然而弄了几天,非但弄不文字,相反把自己的心情给弄坏了,于是,我想到了出门。
我拖着好像附着在身上的双脚,走过街道,走出县城,走上滇缅公路第一桥。早晨的阳光浅浅地照着山坡,在淡淡的雾霭里挪动,盛开的油菜花和麦苗以及蚕豆苗给大地披上了盛装。晨风扑面而来,仿佛母亲刚刚从水里抽出来的手抚摩着我的脸,给我一份惬意的清凉。
从严格意义上说,修筑滇缅公路指的是下关到瑞丽段,昆明至下关只不过是整修和拓宽而已,这样,横跨漾濞江上铁索吊桥桥就成了滇缅公路第一桥。
在此之前,有一天晚上,风轻月明,月光融融。如水的月光洒向大地,令人心旷神怡。抵不住月色的诱惑,我走出家门,来到漾濞江边,站在漾江大桥上,去凭吊横跨在漾濞江上的两座钢索吊桥。
一座吊桥彻底消失了,另一座吊桥横跨在漾濞江上,几根巨大的钢索,从这头穿过河中央高大的桥柱,固定在河那头,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凛冽的寒光。刚来漾濞时,我曾多次来到漾濞江边,望着吊桥,作过无数次的遐想:这是什么?我怎么没有见过?是历史的见证?还是历史的遗迹?后来,我就此问过很多人,经他们证实,这座桥就是滇缅公路无数桥梁中的一座桥,直到它下游的一座水泥大桥建成通车,吊桥才废弃不用,孤寂地守望着漾濞江,默默地承受着风雨的浸袭。
我站在江水边,月光撒下来,照着悠悠流淌的江水。江面上,波光粼粼,瞧去,有几分令人觉得感伤的情调。“七七事变”后,日军迅速占领了华北、华中和华南,加上早先占领的东北,整个中国,已经变得体无完肤,更为严峻的是中国沿海地区所有港口都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武汉会战后,中日双方进入战争相持阶段,战争变成了消耗战。为了打破日本帝国主义的封锁,获得抗战物质,中国政府于1937年开始修筑滇缅公路,到1938年8月底完成,于是,漾濞江上便有了这座桥。它承载了多少风雨?承载了多少车辆?经历了怎样的忧伤?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思索,我只知道寻找,终于寻找到当年的一位守桥人,守桥人说:“白天黑夜,车辆来往不断,多的时候,像蝗虫,数都数不清。”守桥人的话,让我明白吊桥为什么变得如此破败?为什么变得如此苍老?我站在江水边,站在月光下,带着一脉思绪,久久地注视着这座桥,慨然长叹,潸然泪下。
在江上建了两座桥,为什么要建两座桥呢?有人说是为了防止敌机轰炸,其中一座是备用桥;另一种说法是双向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为此查阅了许多资料,走访一位当年的守桥人,说他守的是上面那座,但他没能准确说出两座桥的走向。他说为了保护这两座桥,当时在漾濞江岸建了炮台,建在下浦右侧的马把喇山,营房设在现在的竹林寺内。他说有一天,天空飞来一架敌机,炮台开火,顿时,整个漾江谷里,炮声隆隆,吓得那架飞机匆匆逃走,把携带的炸弹丢到老和尚山那面去了。这种说法是否真实?难以考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座炮台,为保护漾濞江上的两座桥,发挥过重要作用。
我离开漾濞江,走上滇缅公路。走在泛白的公路上,我犹如置身在银白的世界里。月光透过路边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地上尽是不规则的亮点,轻轻地晃动着。遥望星空,群星灿烂。遥想当年,二十万筑路大军,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苦痛?又有多少人因此而牺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去寻找,找啊,找啊,到底找到了当年的一位筑路人,他说:“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路上所铺的不是石头,而是人骨,是人肉。”听过筑路人的话,我匍匐在地,想哭,但哭不出来——因为我已过度伤心!
如水的月光撒下来,公路犹如一条流动的小河,我犹如浮在流动的小河上,细心聆听着月夜的情话。为了取得抗战的胜利,保障抗战物质的供应,想当年,有多少车辆在行驶?在吼叫?在呻吟?大山知道;有多少车辆翻下悬崖,车毁人亡?江河知道!为了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壮我中华民族声威,弘扬我我中华民族的“大国之魂,”有多少将士走过滇缅公路,远征缅甸?太阳滴血,山河流泪!月亮啊,我邀你与我一道,为这些早逝的英灵来祈祷!为这些早逝的冤魂而哭泣吧!
我踽踽独行,行走在滇缅公路上。阵阵山风吹来,漫过路边的树丛,枝丫间,发出低低的声响,恍如一串串呜咽的音符,在我心底回旋、激荡,荡起我心中的忧伤。我坐在公路边,漫目望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安静而又祥和的村子。我想呼喊,想大声呼喊,但我不敢呼喊,因为我怕打搅了村子里的人,此刻,也许,村子里的人正在做着甜蜜的梦呢!这可是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甜蜜的梦啊!
我在漾江大桥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心中有些黯然,离开了,走上了滇缅公路。滇缅公路在很多路段上与博南古道重合,今后还将与“大(理)瑞(丽)铁路”在很多路段上重合,这证明了滇缅公路在中国乃至世界交通史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同时也证明了开辟博南古道的前瞻性。滇缅公路是抗战时期最重要的一条国际通道,是维系整个抗战时期的生命线,是迎接抗战全面胜利的大序曲,可以说,没有滇缅公路,就没有中国乃至世界抗战的全面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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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30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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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ce ed in 0.028757 s, 7 q您现在的位置: gt gt gt gt gt gt 正文 古建筑琉璃瓦坡屋面施工工法 热 ★★★
古建筑琉璃瓦坡屋面施工工法
作者:陈平辉、许文宽、许小燕、陈积荣 转贴自:福建省南安市第一建设有限公司 点击数:2076 更新时间:2009-3-19
] 古建筑琉璃瓦坡屋面施工工法
工法编号:
完成单位:福建省南安市第一建设有限公司
陈平辉、许文宽、许小燕、陈积荣 1 前言
琉璃瓦屋面由于其简洁、大方,规格多样在现在建筑中得到广泛推广,但由于古建筑琉璃瓦坡屋面施工方法越来越被人们遗忘。我公司根据多年的施工经验,通过多个工程不断积累、完善,汇总形成本施工工法;采用本工法施工的屋面拼接紧凑,搭接严密,脊、沟顺直,屋面防水效果好,观感质量上乘。 2 特点
2.0.1 本工法强调施工放样
分中、排瓦当、号垄
能有效地控制瓦件线条顺直,使得整个建筑整齐美观。
2.0.2 采用本工法施工易于保证琉璃瓦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