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职业有哪些搏斗中人的致命位置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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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9-01-17 14:39:12 来源: 作者:一江烟月
上卷番外 他乡遇故人
──送给过客姨妈的庆生文
第一个圣诞假期,去了可可尼拉国家森林公园打猎。五天时间,杜青染就只打到一只羚羊,主要是山狮没遇上黑熊都冬眠了,对于一心想要大开杀戒的杜青染,终是有些遗憾。
春假两个人跑去了墨西哥的PE海滩,吵了一通,感情越吵越浓,剩下的时间快乐无比──吵架的第二天,有大半天都赖床上了,没法子,年轻啊。
转眼到了暑假,林峰本来想和杜青染去欧洲玩,没想到中间杀出个莉莉安。杜青染实在招架不住她的游说,加之英国法国以前陪奶奶去过,虽然是走马观花,却也好奇心大减,于是点头进了她在纽约的总部上班。
东部是杜青染这类背景很深的太子爷们的大本营,只是杜青染事先没有透风,等他的同类们从杜家得到消息的时候,大都已经在国内花天酒地了。剩下两个留守美国的,和他一起到华人新移民聚居地法拉盛吃了一顿地道的四川菜,把个不惯吃辣的杜公子吃得满头大汗回家后又满嘴冒泡,搞得林峰还以为他生病了。本来两个人还准备把他拉到***院或者脱衣舞酒吧,都让杜青染以肚子痛为由拒绝了,后来两个又打了几次***,约他一起出去玩几天,也让他以工作太忙给推掉了。
他工作是真的比较忙,莉莉安给他安排的位子在策划部,对于奢侈品公司来说,市场策划是生命线。
美国商界有句名言:一家公司要么是由财务在掌管,要么是由策划在营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公司要么走控制成本、要么走抢占市场的路子。莉莉安的商业帝国从能源到医药几乎无所不包,但是她亲自经营的,只是其中的奢侈品公司,而作为奢侈品,成本从来都不是问题,市场才是关键。所以当杜青染这个毫无行业经验的二流大学MBA实习生被授以市场策划部的部门副主管时,他这个空降长官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平心而论,杜青染虽然表里不一,工作上也谈不上任劳任怨,但是他确实不是典型的纨裤子弟,工作的时候还是比较认真,该做的事也会按时保质的完成,甚至偶尔加加班也不会抱怨。
只是他不抱怨不等于林峰也不抱怨。
林峰当然不会作小女儿状跑去诉苦,他更绝,直接开车来接他下班──他本来就不赞成杜青染来上班,与他妈签下合约前还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不加班。好在欧美的正规企业并不推崇加班文化,杜青染加班的时间不多,偶尔为之而已,否则有莉莉安头痛的。
这天中午,象往常一样,杜青染准备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名叫Ashton'
Cafe的小餐厅去吃一顿简单的午餐,自从来这里上班后,他就喜欢上了Ashton的蛤味海鲜浓汤。
没成想电梯上碰见个老熟人。
事情实在是太意外了,杜青染的大眼瞪着对面的小眼,一时间两个人都说不出话。
结果是旁边的陪同先开口:青染,今天准备去哪里吃午饭?
打招呼的是营销部的总经理,因为营销部是策划部的下属部门,更因为杜青染实在太出名了,杜青染只认得他的脸,他却记得杜青染的名。至于青染青染的叫,不是亲热,而是以美国人的习惯,同事间大都直呼其名,叫Mr.杜反倒生份了。
杜青染心不在焉地回答完部下的问题,眼睛又忙不跌地转回对面的小眼睛,文少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面的文少勉强笑笑:我来应聘。
你们认识?营销部长的眼睛大了。
杜青染还来不及说话,电梯已经停下,大厅里面,三个人简短的说了几句,很快分手。
匆匆吃完午饭,杜青染回办公室后打了个***过营销部,事情清楚了。
跟他猜测的一样,文少是来应聘营销部的一个管理职位的。一试二试都过了,今天是部长请客。名义上是请吃午饭,实际上是在考查应聘者的个性,一般说来,能够走到这一步,就只剩下两三个竞争者,成功在望了。
交待好营销部,要他们面试完毕把人送到他办公室里来,杜青染放下***陷入了沉思。
文少应聘的是公司在大陆的营销总经理职位,在众多应聘者中,他能够杀入最后三甲,主要是公司看中了他在大陆的人际关系,也就是前些年常被国人挂在嘴边的关系网。但是杜青染很清楚,他的这个优势早已经不存在了。
文少不姓文,文少叫季文,比杜青染大两岁,也是红色贵族出生。两个人打小认识,上的是同一所小学,初中时杜青染由奶奶家返回父母家中居住,见面少了,但每个暑假还是会混在一起,一起惹事一起泡妞,交情匪浅。
两年前季父被突然双规,事情的前因后果杜青染很清楚,当时季文走投无路曾经把***打到他手机上,杜青染没接听,接了也帮不了。
季家的爷爷辈都不在了,随着季父的入狱,季家在中国政坛算是玩儿完了,季文的风光无限早已经是昨日记忆,他现在哪来的人脉?
只是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他们竟然在纽约重逢......
既然见了,一顿饭总是免不了的。杜青染于是打了***给林峰,告诉他晚上一起吃饭的约定取消──不晓得从哪一天开始,两个人不但习惯了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有事晚回家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先打个***通报一声......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发生的,时至今日,林峰也好,杜青染也罢,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些细节意味着什么。
当然,如果有人试图一语点醒梦中人,说他们看上去很有老夫老妻的味道,两个人恐怕都会以为这个人在发梦呓!
季文是在快下班的时候走进杜青染的办公室的,策划部副部长办公室的派头,显然让他印象深刻。
好家伙,大少,你的办公室这么大,外面还有秘书......老实交待,你是怎么打入敌人心脏的!调侃的语气中掩不住一丝酸涩,而笑意盎然的眉目间,也多了化解不开的沉郁之气。
就一个打工仔,哪象文少爷自己当老板!
季文苦笑:杜大少,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我现在连只鸡都不如,还老板呢。
杜青染起身:走,好几年不见,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日本料理店,你我兄弟边吃边聊。
进了日本餐馆,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点了日本清酒,两个人看着一个个精美的餐盘摆上桌,却既没有食欲,更不知道从何聊起,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酒至半酣,话题总算渐渐打开。
你在加拿大混得怎样?
季父出事以后,季文就拿了加拿大公民,杜青染早听说他在加拿大开了间进出口贸易公司。
季文端着酒杯子直摇头,紧接着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别提了,那些孙子没一个好东西,以前巴结得象狗一样,看我失势了,表面很仗义背后全来阴的,骗货,拖欠货款,合同陷阱......TMD,我以前瞎了眼......
以前的季文在国内一家国有进出口公司作部门主管,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用说,是沾了权力的光。论到做生意的真本事,一旦失了保护伞立时见了底──难怪加拿大的生意做不走,他要跑来美国应聘!
这些话杜青染当然不能点破,只好岔开话题:小文,你家老爷子的事对不住,不是不帮,实在是......
季文拿着筷子的手一阵乱舞,酒不醉人,是人自己想要喝醉,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小染不说了,不说了,我知道你帮不了,也没人帮得了,是老爷子自己命不好站错了队,怨不得人......
世事无常,你也......不要太介意了。
半醉的季文没有理会杜青染的安慰,继续自说自话:其实小染你算不错的了,好歹没有落井下石,朋友一场,换了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
有时候想想真没意思,人活这一场,从头到尾都是孤孤单单的,风光时高朋满座,落难时,又有谁会跟着你?小染我跟你说,情啊爱啊,到头来都是骗子......骗子......
季文这是有感而发,他家刚出事,据说他的一个情人就卷款逃到了国外,这事儿在圈子里边传得很广。
杜青染却突然想到了林峰──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林峰会怎么做?他会站在自己身边吗?
心底紧跟着蹿起一阵不安:自己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这种想法?亲情友情爱情,不是早就看开了吗?
对面的季文却不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机会:不要说兄弟朋友,就算是至亲,一个个都生怕惹祸上身,全都闭门不见......情人嘛,
季文冷笑一声:这个世上哪个还有情?
听季文的声音越来越高,杜青染知道他已经醉了。原来很能喝的一个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醉了,而且还是一醉万事休,问他什么也答不明白......
先送了季文回酒店,再叫出租回家──纽约开车极不方便,停车是个大问题,杜青染职位虽然高,但是作为实习生的他没有泊车位,地铁他又不喜欢,于是每天打的上下班。时不时的,林峰还会开车来接他下班。
莉莉安在曼哈顿拥有一个市价数百万美元的豪华公寓,他们暂时住那里。莉莉安倒也聪明,公寓虽然有五个卧室,她却没有与他们同住,自己搬到了长岛,每到周末总会想尽法子让儿子过长岛去。
回到位于二十二层的公寓,时间还早,九点钟不到,林峰却不在家。杜青染在冰箱门上发现了他用磁画片贴上去的留言条,原来也是被朋友叫出去喝酒了。
以前杜青染还以为林峰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在一起久了才发现,他不擅长的,并不是人际关系,而是他不会勉强自己,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对于合他口味的人,他还是很舍得花时间和精力的,所以他的朋友很不少。
无事可做的杜青染于是决定泡个澡。这个公寓的每间卧室都带浴室,除此之外,还有个独立出来的大浴室,其中的***浴缸颇有情调。
放满水,再在浴缸边摆上一杯红酒,杜青染躺到满池的温水中,一边品着酒一边观看外边的万家灯火──浴室的两面墙上都有很大的窗户,用的是单向可视玻璃,躺在浴缸里就可以观看到曼哈顿的斑斓夜色,正是这间浴室的奇妙之处。
窗外的曼哈顿灯火辉煌,这是杜青染最喜欢的夜景。大都会长大的人,初到美国都难免有种落进了大农村的感觉,这个国家地广人稀,都市总是摊得很开,高楼大厦集中于市中心,而所谓市中心商业区,一到夜晚就成了空无一人的空巷鬼城,全然不见香港上海的灯红酒绿......
只有这个纽约,才有点来自故乡的熟悉气息。
奇怪的是,习惯了纸醉金迷的自己,却在这个大农村里高高兴兴地生活了一年,而且乐不思蜀。
是不是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而不是身在何处?
正在看着夜景的杜青染突然被对面墙上的那部电视唤回思绪。
电视上正在放着一家酒吧外面的街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街角停着几辆汽车,其中一辆黑色保时捷跑车的窗玻璃已经被砸破,记者的话外音正在讲述事件经过:......这家酒吧正在发生斗殴事件,匆匆赶来的***没能控制局面,据悉有人使用手***,至少有三人受伤,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伤势危重......
杜青染蹭地一下从浴缸里站起身,冲进房里以光速穿好衣服,冲出了门,连门都没关好──他认得那辆车,车是莉莉安的,这阵子一直是林峰在开。酒吧他也知道,就在四个街区外,他和林峰去过不少次。
夜风中一路狂奔,冲到酒吧外面的时候,***已经封锁了入口。杜青染完全乱了阵脚,不管不顾地向里边闯,有个***看到了他,连忙跑过来试图把他拦在安全线外,同时大声叫喊:别过来,里面有***声......
──***声?
就是导弹声都阻止不了他!
毫不犹豫地甩开挡住去路的***,他飞快地接近入口,试图撞开大门,可是大门纹丝不动──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
这时候被粗暴推开的***赶了过来,杜青染快速跑进旁边的小巷,他知道巷子里有道后门──他一定得赶快,阿峰肯定在里面!
谁知刚跑进巷子,街灯突然熄了,四周漆黑一片......
黑暗之中他的胳膊被一只大手用力捉住,杜青染大吃一惊,想要反击却不但使不出力还呼吸不畅,幸好耳畔响起的,是熟悉的声音:青......青......
杜青染猛然睁开眼睛,屋内明亮的灯光、窗外闪烁的霓虹,还有正从头顶滴落的一滴滴水珠让他的脑电波霎时短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下子到了这里?这是哪儿?......
就连耳畔林峰的声音,都分外的失真:青,你怎么能在浴缸里睡觉?还滑到水里去了......知不知道很危险?有人就是在浴缸里睡觉撞了头,结果给淹死了......
在林峰的絮絮叨叨中,杜青染把头倚在他递过来的浴枕上边,重新闭上眼睛。他的脑子仍然有些混乱,但是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刚刚的那一幕,原来发生在梦里边。
──太好了,只是一个梦!
第二天上午,季文给杜青染打了***,讲他不准备要这份工作了。
杜青染没有劝慰,事实上,季文不放弃的话,杜青染也会干预──如果是别人的公司,他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睁,但这家公司是林峰母亲的,他没有选择。
挂上***前,杜青染突然道:我们公司在加拿大有家化妆品工厂,那里缺个生产主管,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对方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礼貌地回绝了。
杜青染若有所思地合上手机,的确,每个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一)早餐
下卷的故意情节虽然没有大变动,为了情节的连贯,还是建议读过的姨妈们从第一节开始重读一遍:)。
(一)早餐
清晨,太阳刚从海平面上跳出来,天边的云彩被初升的朝阳映照得红橙亮丽,泼墨似地一大片一大片浸润过来......
一头栗色长发中挑着几绺暗红色发丝的女人站在露台上,手里端了杯咖啡,衣带翻飞,凭高远眺。
栗发美女所站的这个宽大露台,在一座四层海景豪宅的客厅外面。宅子建在海岸边的礁石上,依山傍海,十多米外就是蓝如宝石的大海,旁边有一段数十级的石阶,弯弯曲曲一直伸到礁石下那片浅金色的私人海滩上。
这里是圣巴巴拉,嵌在中加洲美丽海岸线上的一颗夺目明珠,也是一个对中国人来说较为陌生的奢靡城市──如果把旧金山比作风韵十足的性感美人的话,那么圣巴巴拉,就是一位让人过目不忘的清丽佳人,她的美丽,绝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而出现丝毫的减色。
与旧金山和圣迭亚哥一样,这是座异常昂贵的城市,与旧金山和圣迭亚哥不同,这里没有任何足以傲视全球的产业,它的昂贵,纯粹是因了如画的风光和想要把风光据为己有的大大小小的富豪们。而建在如此位置的如此豪宅,就算在富豪中,80%也只能望楼兴叹,它的主人,只可能是富豪中的富豪。
栗发女子一杯咖啡喝到一半,转身回到客厅。刚巧,旋转楼梯上响起一连串咚咚咚的脚步声,声音轻快,透着充沛的精力和愉悦的心境,脚步声中,两个年轻男子一前一后一溜小跑地下了楼。
当先的西人帅哥有些惊奇地看起女子:妈,这么早?
后边的东方美男脸上没啥大变化,平平静静礼礼貌貌地打招呼:早,莉莉安。
女子先冲后边那人笑了笑:早,青染。
然后看回儿子,没好气地道:我不这么早见得到你的人?
这三个是谁,很容易猜了──栗发女子是那个花名满欧美的传奇狐狸精,莉莉安;下楼来的男子,当先那个是她儿子,林峰;跟在林峰后面、举手投足间永远透着一股子内敛干炼的伪精英,只可能是她儿子的那个东方情人,杜青染。
林峰向杜青染合盘托出所有秘密的那个月圆之夜,已经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一年半来,发生了诸多变故。
最大最明显的变故,来自杜青染的头发。现在的杜公子,头发比以前长了一寸半,看似随意的潇潇洒洒披在肩上,很有点艺术青年的浪漫气质,魅力有增无减──可别小看了这一寸半,那是传统与叛逆的分界线,看在古旧人士眼里,非常有损他青年才俊的健康形象。
杜青染的这一改变,很能说明问题。这是他大学时期最钟爱的发型,无奈头发太长与国内传统的精英外形不符,以他的识大体懂分寸,大学一毕业立即忍痛割爱。不过,当一年前的某次激情过后,林峰在他耳畔讲:青,把头发留长好不好?分寸突然间就变得毫不重要了──去他妈的分寸,连个头发都要顾忌,活着还有啥劲!
除开头发,其它的重大变化,都与莉莉安这个女人有点关系。
莉莉安不知打哪儿知道了杜青染这个人,一番苦口婆心之后,杜青染去年暑假去了她公司实习。
莉莉安的动机很单纯。她年龄渐长,浮华看尽,突然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打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子比较重要,一心想要与儿子改善关系。无奈她那个儿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人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当年没挥手他自己就去了,如今口水说干,却也不见回来,这几年,没少为这事烦心。所幸上帝待她特别优厚,门关上的时候,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杜青染,就是那个窗口。
所以实习生杜青染,头天上班就成了部门副经理,大老板对他的另眼相待,把全公司上下给吓了一大跳。刚开始还以为他和莉莉安有染,不久就看到有个年轻男子大摇大摆地出入他的办公室,有时候还开车来接他下班,据说两个人不止一次被人撞见在汽车里接吻......这事儿,越看越稀奇,全体人等至今稀里糊涂。
金钱的力量无与伦比,短短两个月实习期,莉莉安为杜青染办理了***投资移民,在没有惊动杜家的情况下,顺利合法地为他取得了美国绿卡。
其实回不回国,什么时候回国,这种问题太伤脑筋,杜青染有意无意地一直在回避。只是有个绿卡就多项选择,他当然不会拒绝莉莉安的好意,何况林峰的担忧他很清楚,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在看到他没有拒绝绿卡的时候,还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半个月前,杜青染与林峰双双从A大毕业。杜青染毕业不稀奇,林峰这个学位却来得颇为蹊跷──因为不肯当导师的廉价人工,他与导师冲突不断,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全院上下没人相信他毕得了业。哪晓得两个月前,天外飞来一笔捐款,指明给林峰导师作研究津费,之后莉莉安又亲自请导师吃了一餐饭,感谢他多年来对儿子的照顾,直感谢得导师面红耳赤......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何况这个人还是莉莉安,林峰就此毕业。
由此可见,杜青染出现后,林峰与莉莉安的关系大幅度拉近逐渐好转──不是杜青染有意调解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杜青染没那么贤淑可爱,而是莉莉安在苦苦寻找了数年之后,终于找到了对付她那个烦心儿子的法宝,虽然这件法定也不是那么听话。
早餐桌上,莉莉安企图再次使用她的法宝。
青染,欧洲美洲你不想呆的话,亚洲行不?莉莉安一双美目由杜青染转到林峰,第N次旧事重提,阿峰不是喜欢东亚吗,要不你们一起去东京?
桌上一时无人应声,只听到林峰用小勺子搅动咖啡的声音。只这一个小动作,杜青染就知道他又给莉莉安闹烦了──林峰喜欢清咖啡,既不加奶又不加糖,用勺子干嘛?
也知道问题出在自家儿子身上,莉莉索性把火力对准了源头:阿峰,你对公司不感兴趣,我不勉强你,可是青染本来就是MBA,他在公司做很有前途,再说这个公司迟早是你们的......
又来了......你的公司我拿来干啥?天天为了一大堆数字起早贪黑,也不嫌累!
莉莉安这个女人,无论是从电视上还是在生活中看来,尚不足以被惊为天人。但是一旦挨近了,多多少少还是体会得到她与众不同的魅力──她身上有种很飞扬的生命力,灿烂得来如同吸引飞蛾的那团火焰......从某种程度来说,林峰身上也有这种生命激情的先天遗传,只是成长环境特殊,林峰早学会了把它巧妙地隐藏在沉静温和的表像之下。
不过,小报记者说这个世上没有莉莉安对付不了的男人,也夸张得过了头,最起码,面前就有个让她头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的男人──在这个儿子面前,她心中有愧向来说不起话,何况她这个儿子着实古怪,不爱钱,不爱权,还不爱女人,软硬不吃,油盐不浸,简直就是金刚不坏身......要不是一年前发现了杜青染这个特别存在,只怕连一起坐下来吃顿饭都是奢望。
所以面对林峰毫不留情面的言辞,莉莉安脸色变了变,却也只是咬了咬牙,没有吱声。
杜青染把最后一口香肠咽进肚里,端起咖啡打起了圆场:莉莉安,我暂时也不想上班。阿峰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想四处走走,我先陪陪他。过几年,等阿峰想安定下来了,你公司一定是我们的首选。
看莉莉安仍是一脸沮丧,又补上一句:你还这么年轻,着什么急?
女人就是女人,杜青染这句恭维无往不利,莉莉安立即花容带笑。
所以杜公子又开了句玩笑:人人都说你是个精明的商人,你这么早就把注下我身上也不怕亏本?要是阿峰哪天跟我分开了,你的投资岂不是打了水漂?
商人?错了青染,我是赌徒。你们这么邪门的一对,别说是两个男人,就连一男一女,我都没见过,我这次胜算很大呢。边说边把餐巾放到桌上,起身的时候,又嘟哝了一句,men
are animals. We're gona see how long you two animals can be together.
她这句话杜青染岂会不懂,哪晓得林峰非要好心好意一本正经地再翻译一遍:她的意思是说男人都是禽兽,她想看看我们这两只禽兽到底还能在一起鬼混多久。
经他这一翻译,不但杜青染,就连莉莉安,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们两只禽兽给我小心点,连着几天一大早跑去冲浪,我看你们才是不嫌累。对了,前几天的新闻不是说Pismo海滩才发生了鲨鱼伤人事件?
Pismo在百里以外,圣巴巴拉这边从来没见过鲨鱼。林峰不以为然。
好好,我不跟你罗嗦,反正我要是你,就去夏威夷冲浪,这边海水这么冷,套身皮衣下水,有啥好玩的?
莉莉安边说边离开餐厅,到了门边,又回过身看起他们:今天晚上的毕业party是专门为你们举行的,你们两个谁都不准溜掉。
望着他妈的背影,林峰皱着眉头嘀咕一声:真不晓得一个博士儿子有啥好show的。
(二)Party
博士儿子有没有可show之处,当然得由当妈的说了算。而林峰的这个老妈,对这个毕业party看得有多重,从亲自挑选来宾到过问酒水点心这些细屑小事上,就可见一二,弄得林峰想要不买她的帐也于心不忍。何况,他两个还另有一番鬼心思。
参加Party的宾客不多,几乎全是莉莉安那个私人小圈子里的人物,把他们带来的女眷算上,也不过三十来个人。不过她这个朋友圈也够恐怖的,大都是声名赫赫的商界大鳄,另外有两个知名大律师,还有一个导演,剩下一位比较意外,是学术杂志《看东方》的总编史蒂文博士,该杂志的后台东家东方关系研究所的大老板,也是此人。
不用说,这些人几乎全是冲林峰来的。对莉莉安突然冒出来的博士儿子,没人不好奇,甚至有两对夫妇耐不住宝贝女儿的磨,把她们也带了来打探虚实。结果......大失所望。
不是说林峰不好,但他也就是个一般的好,相貌虽然挑不出毛病,却全然不见莉莉安的勾魂活力,而且、居然、还是、一个......gay!
毫无悬念的,一身白色礼服的杜青染取代林峰成了全场焦点。举指得体言辞风趣,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身毫不做作的自信......如此一个东方美男子,就算是在东方也不多见,何况是在以白人为主体的西方上流社会──从本质来说,杜青染绝非一个有趣的人,不过扮演精英向来是他的强项,用英文说几句俏皮话,还能难得倒他?
──可惜又是个gay!
两个名门千金心底一声哀叹。
当然也有意外,这个意外就是史蒂文博士。博士年纪不大,40不到,6尺3寸的个头,比林峰还要高上几公分,棕色头发棕色眼睛,戴副很传统也很讲究的银边眼镜,知性练达,风度翩翩。在莉莉安为两个人作过介绍之后,他一直和林峰坐在露台上,在温柔海风舒缓海涛的陪伴下,一边喝着香槟一边轻言细语的交谈。
两个人是同行,话题自然围着东亚几国在打转,聊得很投入,一直等到杜青染出来向史蒂文借林峰,才被打断。
史蒂文含笑说了句物归原主后,目送二人进到客厅,镜片后的目光,深遂中多了几许玩味。
这个宅子从外表上看,是典型的地中海式风格,非常大气,室内却是简洁舒适的现代实用主义路线。一楼是厨房和佣人房,从正门进来的话,一进门就是二楼。二楼上有大小客厅弹子房放影室,以及餐厅酒吧和晨餐廊。三楼全是卧室,带起居室的房间就有四个,杜青染和林峰各占了一间,虽然杜青染那间大都空着。除此之外,这层楼上还有三个客房,四楼才是主卧和莉莉安的书房跟工作室。
三楼的楼梯边有个四百来尺的开放地带,放了几组沙发和几个大盆栽,被布置成了家庭起居室。从这个起居室的栏杆处望下去,楼下大厅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杜青染和林峰现在就站在栏杆边望着楼下大厅。
大厅里面,party渐入佳境,宾客们大都在聊天,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缠上了大导演,就连莉莉安,都在忙着应付她的新欢、大银行家卡里诺......
林峰和杜青染会心一笑,很好,没谁留意到他俩,林峰转身快步离开。
等到莉莉安十多分钟后上到三楼的时候,看见杜青染正拿着烟盒,象是准备到露台上抽烟的样子。
见了莉莉安,杜青染很有礼貌地站住。
青染,看见阿峰没?
他有点头痛,大慨是早晨在海里受了凉,刚吃过药,想休息一下。杜青染边说边把手上烟盒放到桌上──欧美这边对二手烟很敏感,就算是在自己家里,一般也不会在房间里抽烟。
严不严重,要不要看医生?
现在还用不着,他吃了片阿斯匹林,等一下看看能不能止痛。
我去看看。
看莉莉安要离开,杜青染连忙道:还是不要了吧?他现在......在浴室。
莉莉安住了脚,想了想后便在沙发上坐下:那就我们先聊聊天?青染,坐这儿来。边说边拍拍身旁的沙发。
看杜青染坐下又说:今天阿峰跟史蒂文博士谈得很开心,你看他会不会同意到博士的研究所工作?
杜青染笑了:博士是你专门请来的吧?你就那么想他去上班?
莉莉安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迷茫:他上不上班我是无所谓,只是......我希望他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你觉得他现在过得不正常?
莉莉安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很是沮丧:都是我不好,他当年那么小......那么点大个孩子,跑出去能干什么?......他又倔得很,这些年我想给他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不缺钱,你应该知道。
我也知道他不缺钱,他......,只是他还这么年轻,我想如果能够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他会过得更快乐。
杜青染又笑了,真想不到莉莉安会说出这番话来:莉莉安,你觉得他不快乐吗?我觉得他这样挺好,想干啥就干啥,自由自在的,这才是阿峰。
莉莉安若有所思地看起杜青染,片刻之后,收起所有沮丧,认认真真的道:青染,我看得出来,阿峰很爱你,你带给了他快乐,作为母亲,我很感谢你......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请你也不要伤他的心。
莉莉安从一开始就没有反对过杜青染,相反,倒是一直在致力于搞好婆媳(?)关系,这点杜青染能够理解,毕竟欧美这边要开放得多,而且据说这边紧张的往往是女婿与丈母娘的关系,婆媳矛盾反倒要小得多。
只是他万料不到东西方的文化差异竟会如此之大──你不让我离开阿峰也就是了,居然还怕我伤了他的心?
把满心的愕然收进淡淡一笑,杜青染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莉莉安,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好母亲!
没有说出的话是:你今天办这个party,除了向你的圈子隆重推出阿峰,动机应该还包括把我和阿峰的关系宣扬出去、封住我的退路吧?不过终是没有讲出来──有些话,讲出来就没意思了。
莉莉安了然地笑了笑,重新变回那个神彩飞扬的女巫:青染你不用恭维我,我一直都是个很糟糕的母亲,我自己清楚得很。不过我虽然是个很糟糕的母亲,却也是个最让人头痛的敌人。
敌人?谁是你的敌人?说这话的是卡里诺,他的身形恰在这时出现在了楼梯口,问完莉莉安又用笑脸对上杜青染,我可不是偷听狂啊!
卡里诺是意大利裔,六十出头,高大的身材有些偏胖,头顶上的那几根头发堪比三毛,不过人很精神,十足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模样。
卡里,莉莉安起身主动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怎么上来了?
甜心,来找你啊!老男人打情骂俏不减当年,拍拍莉莉安的手,我得跟欧洲那边的几个商务伙伴联系一下。
今天下午他还在西雅图开会,为了讨莉莉安欢心,黄昏时候死活赶了过来。他在圣巴巴拉没有置产业,莉莉安为了表彰他的捧场,主动把主卧的一半让给了他──她那间主卧大得可以开party,说是个套间更准确。
在听到卡里诺脚步声的那一刹那,杜青染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落地钟,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面含微笑地迎了上去:今天可是周末啊,周末大老板还要加班?
卡里诺拍了杜青染肩头一掌,对于这个英气中透着精明的年轻人,他也蛮喜欢:杜先生,这就是大老板的麻烦,你们一下班就是自由身,可是公司就是我们的身家,我们这些老板身不由己啊。
杜青染作沉思状,睁着一双闪亮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道:请你告诉我,董事长先生,既然是桩苦差事,为什么人人都梦想着当老板?
董事长先生仰天长叹:这就是隔壁人家草更绿啊!
老卡里,你得了吧,隔壁的人进你家难,你要去隔壁还不容易?他家的草要真的更绿,你还守着你家干啥?
对呀,莉莉安,我正想提议我跟卡里诺先生交换一下位置,如此一来,我们就都对自家的草满意了。
三个人在楼梯边谈笑正欢,莉莉安突然望向卡里诺身后,关切地寻问:Jason,你不舒服吗?
原来是林峰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走廊上的地毯又厚又软,完全淹没了他的脚步声。他脸色有点苍白,人也不太精神,倒真有那么一丁点病容,不过算不得严重。
没关系,可能有点受凉,吃了药好多了。
生病了啊?那就早点休息吧。旁边两人还没出声,卡里诺抢先当起了慈祥长者。
谢谢,我会当心的。林峰礼貌地道谢,神情温良谦逊,笑容里却没啥神彩,直看得老卡里暗地里感叹不己──一点也没他老娘的亮眼!他却不知道,同样一幅画面,旁边的莉莉安却给看得郁闷不已:你倒会装,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哪有这么乖?
这之后卡里诺上楼,莉莉安又嘱咐了林峰两句,下楼应酬客人去了。
待二人一离开,杜青染立即小声问林峰,言有所指:出了什么事?
林峰也仿佛话里有话:不是什么大事,一切都很顺利,就是感觉不对。
林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恼火地摇摇头:说不上,就是老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跟着我。另外,
他把嘴唇凑近杜青染的耳朵,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没收到丹尼的信号。
(三)发了疯的法拉利
贯穿整个圣巴巴拉城的State大道,在闹市区那一段别有情致。
道中央铺着有轨电车的轨道,道两边种着齐齐整整的棕榈树,两旁的商店多是红顶白墙的地中海式和西班牙殖民地式建筑,人行道干净宽敞花团锦簇,十步间必有一张清清爽爽的座椅供行人休憩。漫步街上,流浪艺人的琴声悠扬,露天座里的咖啡飘着香......这样一条优闲慵懒的长街,似乎就连空气,都散发着无处不在的浪漫气息,有旅行者把它评为全美国最美丽的闹市区,不无道理。
圣巴巴拉无寒冬也无酷暑,七月早上的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暖意融融。好命的杜青染和林峰此时就正坐在这条美丽林荫道旁的露天座位上,一面享受着温暖阳光,一面喝着咖啡吃着简单的早餐。
今天是星期一,已经过了十点钟,上班的人流早已经散去,这家小店的露天座位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若不是旁边人行道上那个流浪艺人弄出来的提琴声,还有从转角那边传过来的穿流不息的汽车声音,真有种身在小镇的错觉。
不过,当丹尼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的时候,错觉立即变成了警觉。
今天的丹尼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但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只见他步履匆匆面目肃然,招牌似的懒散连丝影子都找不到!
只看了丹尼一眼,林峰立即把目光转向杜青染,含笑道:原来我们真的有麻烦了。
──周末Party上东西到手之后,应该取走东西的丹尼却一直没有露面,再加上林峰的奇怪感觉,两个人一直都在担心。
现在看到丹尼以这样一副面孔出现,已经很清楚了。
轻声说完话,林峰抬手去拿桌子中央装着奶的小杯子,动作中透出优良的教养,只是袖子拂过时,碰巧带翻了面前的咖啡,黑色的液体立即顺着桌布流下,林峰收腿不及,有几滴咖啡滑落到了他浅米色的裤子上边......
从他伸手到咖啡溅身,一切都非常自然,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有喝清咖啡的习惯、根本不用往咖啡里加奶的话,就连杜青染也断然看不出半点破绽。
小店里一阵兵慌马乱,等侍者收拾好桌子,重新换上一杯新咖啡,丹尼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下个街区的转角──经过他们桌子的时候,他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从齐腰高的栅栏外边好奇地瞄了几眼,很快离开。
侍者收拾完毕回到店里,临去前对林峰道:可惜了,Dolce &am 今年的最新款。语气非常惋惜,不过眼睛里面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看有钱人遇到倒霉事,穷人难免幸灾乐祸。
只不过,就连杜青染都没有注意到,他拿走的那杯咖啡里面已经被林峰加入了很特别的调料──在打翻咖啡的那一瞬间,有个东西不着痕迹地从林峰袖子滑进杯里,天衣无缝得来就算是摄像机也拍不到半丝疑点。
林峰等侍者一走,立即握上杜青染的手,急急地说:青,听我说,天底下最要紧的事,是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话音嘎然而止,止住的原因,是桌前多了个中年男人。
男人对他们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视而不见,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先生们,早上好啊。边说边拉了椅子坐下。
两只手松开,杜青染不悦地看起来人:先生你看,这里有很多空座,我们好象不认识你,不方便坐一张桌子吧?
中年男人的微笑不变:我只是个传话的信使,不会占用二位太多时间。边说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本递给林峰。
林峰打开看了看,不动声色地退还回去:原来是FBI探员,失敬了......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事,惹上了联帮调查局?
我说了,我只负责传话,别的事,就不是我的职责了。
林峰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和FBI共进早餐,倒也难得。
早餐就免了,我们老板要我转达他对二位的敬意,如果可能的话,还想请二位过去坐坐。
林峰和杜青染对视一眼,转回头惊奇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你们老板认识我们吗?
很快就会认识了。
既然现在还不认识,我们可以拒绝吗?
侍者这时推门出来,大慨是想问中年男子要不要点菜,看男子冲他摆摆手,很识趣地退了回去。
待餐厅门关好,男子压低声音不紧不慢地道:二位当然可以拒绝,至于拒绝后会发生什么事,就不是我知道的了。
说到此,把上身探向桌子中央:再说了,对于我们老板的提议,难道二位就一点也不好奇?
林峰再次与杜青染对视一眼,一直没作声的杜青染这时突然抢在他前面开了口:Jason,我倒是很想去见识一下。FBI只在电影上见到过,没想到还有机会和FBI的探员说话,也不枉我千里迢迢来美国一趟。
如他所愿,半个小时后,他已经和好几个FBI探员说过话了。
从那栋位于不起眼小街的不起眼别墅中出来,阳光依旧明媚,海风仍然温柔,只是林峰的心情,再也回不到从前。
如果说毕业Party上他还只有被偷窥的第六感的话,那么等到Party结束时,已经可以肯定有地方出了差错──原本应该等在外边取走记忆卡的丹尼,不但没有现身还连个信号也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匆匆赶到冲浪处,丹尼仍是踪影全无。几天以来,他们一直以冲浪为幌子,天天一大早在小艇上碰头商量细节,而整整一个周末,两天时间,他们联系不到丹尼。
于是今天一大早,启动了只在最糟情况下才动用的方案──到那家位于State大道上的餐厅守株待免。那家餐厅的东家是一个退出江湖的朋友,而那个侍者,也是圈中人。
丹尼今天总算现身了,只是在看到丹尼的那一刻,林峰就明白不只是他,就连丹尼也被盯上了。好在丹尼不象他,居无定所,就凭几个FBI想要抓住他,几近妄想。当即毫不犹豫地打翻咖啡,一来是暗示丹尼他们也遇到了麻烦,让他赶快离开,二来更是为了扔掉罪证──那个复制储存了卡里诺电脑中的商业机密的记忆卡,丹尼能够取走最好,取不走的话,就由侍者见机处理掉,怎么也好过落到敌人手里。
尽管做了这一系列的防犯,在刚刚的谈判中,面对FBI旧金山地区主管商业罪案的负责人内森的讹诈,他仍旧不得不签下那个城下之盟──他的第六感没有骗他,周末Party上,在他进入卡里诺房间偷文件的时候,确实被人盯梢了。事实上,不但被盯了梢,贡宦剂讼瘛?
录像他不怕,大不了上法庭,商业罪案量刑不重,而且FBI的录像未必合法,他的胜算很大。可是万料不到,内森根本没想过要把他送上法庭,相反的,他以向卡里诺泄露他的机密被偷相威胁,而卡里诺,竟然一直与黑帮有勾结,并不是个正经商人!
其实就算是黑帮也没啥大不了的,要战胜黑帮固然是天方夜谭──连政府都做不到的事,林峰他们至多也就是喜欢单打独斗的浪子游侠,又不是坐了飞船进入地球的外星超人,哪里敢与黑帮单挑?但是最起码,茫茫人海中玩个失踪游戏什么的,还难不到他。除非卡里诺不计代价一定要抓到他,世界这么大,改头换面悠哉游哉四处漂荡过三年五载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是,他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无牵无挂孤身走天涯的小小少年了。诚然他可以不管不顾一走了之,杜青染呢?难道也逼着他抛下父母亲人,一去永不回?何况逃亡这种事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两个人的目标太大,被抓住的慨率比他一个人要大出好几倍,更不要说杜青染不象他们,公子哥的他,能抗得下逃亡路上的种种艰辛?
于是只好签约。那个迫于无奈不得不成交的交易,很头痛,而头痛中的头痛,是把杜青染也拉了进来──这一年半以来,杜青染跟着他和丹尼学了不少东西,只是要在FBI和黑社会的夹缝中讨生活,连他自己都没有八十分的把握,何况是这个含着金匙出生的大少爷......
林峰越想越烦,心烦意乱下在街上乱兜了无数个圈子,最后把那辆漂亮的红色敞蓬法拉利开到一处海边观景点停下
这处景点在一块平缓的山坡之上,山坡在海边突然中止,仿佛被一柄巨大的利剑劈断,变成一块高高的断崖,足足高出海面二、三十米。崖上是大片大片的草坪,绿草如茵花木扶疏,衬着头顶的蓝天脚下的大海,尚未走近,已觉心旷神怡。
因为不是周日的缘故,崖上看不到几个游人。
下车走到草坪的边沿,林峰盘腿坐到草地上,闷声不响地呆望起崖下的宝蓝色大海。
杜青染陪在他身边,也是一言不发,只是他看着的,是草坪外的那圈野草──在悬崖的边沿,数米宽的一圈狭长地带,长满了自生自灭的野草,一尺多高的草丛中,遍布着黄白两色的无名小花,正自由自在地摇曳在七月的海风中。与身下经过精心打理的草坪相比,它们算不得漂亮,却多了种让人羡慕的无拘无束和极其茂盛的生命力......
很奇怪,与林峰完全不同,刚刚跟内森的那番几乎可以用剑拔驽张来形容的对话,并没有在他心底留下多少阴影,他现在居然还有心情闲看落花坐听潮起。
──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有人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吗!
杜青染甚至怀疑是不是潜意识里边,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刚刚得知林峰的职业那阵子,他也想过劝说林峰改行,他当时的想法是:实在不能适应这个社会,就当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算了,反正就算没有莉莉安那层关系,自己也养得活这个喜欢研究东方文化的迷人家伙,谁叫他是自己的克星呢,认栽吧!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林峰之所以为林峰,并不是因为他在东方文化上的造诣,而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自由得象天上的鹰,生命力强悍得来如同路边的杂草......这才是真正的林峰,这才是林峰的魅力所在!无法想象,一只被套上了链子的鹰、或者一块被修剪得规规矩矩的草地,还能不能吸引自己?
──算了,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有他陪在身边就好,直到......自己厌倦了的那一天!
那一天,遥遥无期。
不知不觉中,反倒是他这个世人眼里的青年才俊,一天一天渐渐溶进了林峰那个独具魅力的生活圈子......
两个人足足坐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里,林峰没有开口讲过一个字。最后,象是终于下了决心,林峰缓缓开口:青,你回中国去吧。
为什么?杜青染的语调很平淡,没有惊讶更没有怒气。
这里发生的一切,怎么也扯不到你身上,你先回去,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就过去找你。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用不了多少时间的,青你相信我,好不好?
杜青染笑了笑,站起来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林峰下意识地跟着起身追出几步,然后心里一声叹息,在草坪中站住了脚,只默默看着他修长挺直的背影走到不远处的汽车前,看着他没拉车门直接从门上跨进那辆敞篷跑车......
──真是个大少爷,又发脾气了!不过,脾气发出来就该好了吧?发发脾气怎么也好过陷进沼泽......
林峰闷闷地想着,还不等他心底那几缕委屈涌上心头,变故已经发生──刚刚启动的那辆红色法拉利突然转了方向冲出车道,紧跟着越过隔离带冲进草坪,然后发疯般的向着他笔直地扑了过来!
林峰呆呆地望着发了狂的大红色跑车,动弹不得,不是他吓得提不起腿,而是以他的经验,完全知道这辆车现在的时速──法拉利那引以为傲的起步提速啊!
悬崖上连个做样子的栏杆都没有,以这种速度冲过来,还不......
林峰的脑子霎时间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工作,他目瞪口呆地呆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法拉利,呆看着它在靠近身边的时候稍稍偏了偏,呆看着它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身体开过,呆看着它在尖利刺耳的刹车声中冲进草坪外的野草丛中......
惊心动魄的刹车声音里,车头猛然右甩,车胎在齐腿肚子高的野草中碾出一段几成直角的车辙子,汽车在崖边完全打横,终于,停了下来──好悬,左边前轮离悬崖边沿不足一尺距离!
直到此时,林峰才听到自不远处传过来的几声尖叫......
──谢天谢地,除了傲视群雄的起步提速,法拉利还拥有第一流的刹车系统!
──谢天谢地,杜青染没有跟丹尼白混!
──谢天谢地,......
只觉得双腿发软一步路也走不动,心脏一通狂跳,直跳得头昏脑胀太阳穴发痛,与此同时,胃里一阵痉挛,林峰手臂压住腹部,脸色苍白痛苦万分地弯下腰,额头已给痛出了一层薄汗──刚才那情形......太可怕了,大慨一个人临终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法拉利上的杜青染却既不关心他的也不关心自己的死活,油门一踩,汽车在不远处那几个旁观者的尖叫声中离开崖边回到草坪,然后在草坪上滑出个漂亮的弧线,很快停在他身边。
从车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林峰,杜青染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冷血:阿峰,走还是留,我说了算,用不着你替我作决定!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敢提一次让我回中国,我他妈就豁出去了,直接把车开下去,车上还要带着你!
(四)沟通
杜青染发疯的代价,是一张罚单和林峰的午餐──胃痛,吃不下。
杜青染自己倒是一根寒毛未损一丝胃口不减,在二楼吃过午饭后,上楼去看林峰。
房间里,林峰正在书桌前捣弄笔记本,看杜青染进来,抬头瞄了他一眼,继续工作,没理他。
杜青染也明白自己有点疯过头了,他当时是气头上,未经大脑就把车开进了草坪......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居然有本事把车在最后关头停下,简直是奇迹,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有点刮目相看了──他是跟着丹尼玩了一阵车不假,但跟丹尼那个赛车神童比起来,他那手车技起码还隔了两三个等级,铁定连雨都比不上!
当时的几个旁观者,只以为他和林峰发生了冲突,立即打了911,***神速出击,不到5分钟就赶到现场截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两个人,问明是闹着玩之后,开出一张罚单──乱停汽车。
从始至终,林峰脸色苍白一个字也没讲过,杜青染头次知道,原来真有人会因为惊吓过度而被吓出胃病!
此时此刻的当务之急,自然是道歉,别的不说,单只冷战这一条,他杜大公子就受不了。只是杜公子这辈子也没道过几回歉,难度实在大了点。
那个......阿峰,我问了管家,他说蘑菇浓汤多加点奶的话,可以养胃,我让厨房做了,呆会儿你......喝点?
林峰转过大班椅看起他,仍是没有说话。
杜青染赶紧把手上的瓶装苏达7-UP递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无辜的模样象是让时光倒流了七八年,样子居然称得上可爱:管家说这个对胃也有帮助。
林峰从他手上接过苏打,看杜青染一脸的紧张,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杜青染直觉没啥好事,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躬下腰低下脑袋,果然,林峰劈头一瓶子敲在他肩上,杜青染受惊之下,一下子蹦出老远,摸着肩说不出话──林峰那一下自然没下死手,不过......也蛮痛的啊!
林峰啪的一声把7-UP重重扔到桌上,站起身怒气冲冲拽住杜青染把他扔到沙发上,自己随即全身扑了上去,黑着脸说出了***离开后的第一句话: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杜青染干笑两声,这个时候,中气怎么也足不起来:那个......我当时不是在生气嘛。
生气?气是这种生法?拿自己的生命生气?你多大的人了?还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杜公子根本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两个在一起快两年了也没吵过几次架,一来是两个人床上床下都合拍得不可思议,二来也是林峰有意在顺着他,何曾如此这般的气势汹汹过?被宠坏了的杜青染当即就给林峰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几点火星子:那你让我回中国是啥意思?当我是需要你保护的女人?
那你好好说啊,上帝给了我们这张嘴,不仅是用来吃饭的......一发脾气就这么不知死活,你当你有几条命!
──确实是不只用来吃饭的!
这么想的时候,杜青染已经抓住林峰的脑袋,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那张还想要教训他的嘴。
林峰试图移开头,这个时候他一肚子火,哪来心思谈情说爱。
可惜杜青染跟他想的不一样。就象大多数喜欢用下半身解决问题的男人一样,杜青染一门心思想的是快点把这张嘴堵死,免得被他叨叨个不停。林峰的头稍稍一偏,他立即如影随形地跟上,舌头上就象涂了胶水一样,粘在了林峰的嘴里边,大肆破坏......大慨是太投入了,片刻之间,杜青染就把自己的起始动机给忘到了九霄云外,渐渐沉入欲望之中。
这场奇特的攻防战进行了不到一分钟,向来不屑约束喜欢诱惑更受不住诱惑的防守方就举起了白旗宣告投降,由最初的拒绝变成了积极抢夺制控权,开始反攻。不同于惯常的逃逗路线,林峰今天的吻浓得象烈酒,似乎把胸中所有的郁闷之气全都放到了齿尖之上,要把杜青染咬进肚子里去。
嘴里撕咬着,手上还很粗鲁地去拉扯对方的衣物。等到两张嘴终于分开的时候,杜青染原本浅红色的嘴唇艳丽又湿润,身上T-恤也被卷到了前胸,暴露在空气中的麦色肌肤因为摩擦和情欲,正在散发着诱人的暗红色光亮......整个人生动得来如同带着露珠的盛夏睡莲。
林峰从沙发上起身,急色鬼似地三五下拨掉两个人的裤子,紧跟着从沙发的缝隙里摸出润滑剂和安***,开始不怀好意地邪笑:今天可是你招惹我的......
杜青染瞪他一眼,主动脱掉T-恤:要做就做,又不是女人,哪来那么多屁话?妈的,我上辈子肯定对你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哎哟,阿峰你他妈的,要做也不是这种做法......轻点,哎......
后面那一个哟字被林峰直接给吞进了嘴里,紧接着两个人就从沙发上滚落到了地上──沙发虽然宽大,又怎及得上柔软的长毛地毯方便?至于明天来清洁的佣人在心里面如何大骂他们这两只禽兽,禽兽自己是不会关心的。
接下去,迷乱、狂野的半个小时。
他们的情事,激烈炽热,却又意浓情长,一如往日──进入,抽插,摆动,呻吟,喘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在加入了情爱的成分之后,化着香浓的美酒,燃烧了身体,更迷醉了灵魂。
给予的,不忘索取;掠夺的,亦在负出......肢体相缠间,胸中的热情穿透肌肤直达彼此的骨随,狂热冲撞里,深深的眷恋潜进灵魂的深处,缠绵共舞......
这两个人,或许原本就在共享着同一个灵魂,他们注定是彼此失落掉的另外一半!
等到各种声音归于平静,房间里的人终于从混乱中找回心智,杜青染爽落地起身趴到那张被遗弃了的意大利沙发上面。林峰却仍旧要死不死地躺在地上,不知情的人看了,没准会以为他才是承受的那一方──真实情况是沙发尚不足以让两个高个子男人同时躺下。
林峰伸手从刚才被推到一边去了的茶几上拿了烟盒,取出一只烟点上后塞进杜青染嘴里,又把情人垂在沙发外的那只手轻轻握住:青,以后不管生多大的气,都不要再干这么不要命的事情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这个承诺可许不得,脾气要能控制,还叫脾气?
沙发上正半闭着眼吞云吐雾的杜青染顾左右而言它:阿峰,那你呢?你要拿生命去冒险,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还张口就要我回中国......
林峰把他的手拉到面前,轻轻吻了吻,微微笑了:想留就留下吧,但是听好,以后的事,要听我的。
趴在沙发上的杜青染一下子睁大眼睛,扭过头从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叼着烟的嘴巴微微张了张最终一个音节也没能发出来──说到对付***和黑社会,他哪里挑战得了林峰的权威!
林峰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威胁:怎么,还不服气?要是都象你今天这么不要命,不出两个星期,我们就都没命了!
杜青染从林峰手里抽走右手,拿下嘴里的香烟:那......我们......真为FBI偷东西去?
再说吧,FBI叫做啥就做啥?我又没从FBI手里支薪水。看杜青染眼神游移不定,立即明白了他的顾虑,放心,我刚刚检查过,没窃听。
对杜青染来说,这倒是个大意外。
他们就这么信任我们?
不是信任,是自信。他们算定我们会乖乖地完成交易,哪怕有一肚子疑心。
你是指录像?我也觉得其中好象有疑点,天底下哪来那么巧的事情?
不是好象,是肯定。第一,FBI碰巧拍到那个录像是个大疑点;第二,商业间谍不说千千万万,起码也有好几百个,他怎么敢肯定我就是那个伍兹?第三,如果抓住我是碰巧,丹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根据商业罪案负责人内森的说法,他们是在监视卡里诺的时候,意外地拍下了林峰作案的录像。对明眼人来说,这个理由非常站不住脚。别的不说,要查出林峰就是商业间谍这一行里边近年来新崛起、被称作丛林之虎的新贵伍兹,就不象是FBI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他还......
就算有疑点,要FBI销毁录像,最简单最安全的法子,就是照他说的做,对不对?那个内森很聪明,他料定我们会选择最容易的那条路。
林峰边说边起身坐到沙发前,伸手拿了杜青染刚吸了几口的烟卷扔进烟灰缸,然后把手掌放到杜青染后腰上,为他做起指压***:青,再过几天就是你26岁生日,想到哪里过生日?
话题转得太快,杜青染一时没回过神:这种时候,你还在想这些事情?
林峰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为什么不想?我刚才心情不好,是觉得把你拖了进来,又舍不得放你走......既然决定还是在一起,总不能让那个他妈的内森把生活搅得一团糟,对吧?
杜青染猛然回过头,眼睛瞪得老大──居然说了脏话,这个人真是林峰?
林峰一掌拍到面前赤裸的臀峰之上:看什么?你当就你一个人会念三字经?
三字经人人都会念,只是从谦谦君子一般的林峰口里边讲出来,就有点非同凡响了──可见对内森,他是恨到姥姥家了!
其实内森的交易也不是那么可怕,他也就是想让丛林之虎为他去偷一个东西。具体说来,就是卡里诺与黑社会勾结的证据──一个秘密帐户。有了那个帐号,他们就可以摸清一大堆帐上往来,从而拿到卡里诺洗黑钱的证据,没准还可以顺藤摸瓜牵出一帮子黑帮老大。
这个账户据说很有可能在西雅图,卡里诺银行的总部设在那里。麻烦的是,FBI手上缺乏证据申请不到搜查令,如果是他们自己出手偷了来,属于非法得来的证物,法庭将不予理睬。而如果是由林峰偷了出来,再以匿名的形式交给FBI,那就完全合法。
当然,这只是内森的一面之辞,至于真的是因为法律程序,还是他们能力不够另有隐衷,就不得而知了。
内森承诺,东西一旦到手,他将立即销毁手上关于丛林之虎的所有资料,而林峰,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的交易内容。
如此一个交易,对业界的后起之秀丛林之虎来说,难度的确算不得大,不就偷个帐号嘛,他从业十年,都不晓得干过好多回了......难怪内森笃定生意会成交!
青,这次跟以往不同,又是FBI又是黑社会,还不知道有没有陷阱......我们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林峰这个时候已经改行做了***男,手法还很专业。
嗯......向下一点......嗯,就那个位置,重一点,好好......
看杜青染全不当回事儿,林峰头痛地皱起眉,继续他的再教育工程: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无论何时,你自己的安全第一。
杜青染的身体明显僵了僵:你什么意思?想说有危险的时候,我应该扔下你一个人跑路?
如果情况很糟的话,能逃走一个就要先逃走一个。
杜青染没作声,他想起了丹尼──丹尼自己逃走,确实好过大家都落到FBI手上。
但要他扔下林峰──妈的,自己一个人就算活到两百岁,又有啥意思!
其实这都还不是我最害怕的,我最怕的,是你受的教育......
这跟我受的教育有啥关系?
你们的教育中有太多的忠义英雄......
我看不出有啥不好。杜青染本想问你们的教育里没有,一转念,想起林峰根本没受过几天正规教育。
当然不好,你当英雄去了,我怎么办?林峰有些恼怒地住了手,比起举国落泪的英雄葬礼,我宁肯你当个狗熊给我好好活下去!
杜青染笑出了声:靠,要是所有人都象你,估计连国家都没了。
那不正好,世界大同了。林峰也笑了,放心,这个世上总有人想当英雄,只要你不去当就成了。
手上的工作重新开始,这次手掌上的力度有所加重,象是想要通过手心把自己的心意传递过去:记住了,如果被抓住,我宁肯你当个叛徒,也不要你去学那些打死不说的英雄。说多少怎么说,视情况而定。关键记住一条,保住自己的生命最要紧,一定不要去硬碰......我在外边,总会有法子脱身,而且也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来......
杜青染几乎大笑:要我给你一个当英雄的机会是不是?你明说啊!
你......林峰看着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杜青染,只觉得很无力。
喂阿峰,手上重点,怎么说着说着就没劲了?就象没吃饭一样......对了,你是真的没有吃饭......
正好,敲门声响起,估计是林峰的蘑菇浓汤来了。不过,林峰想吃的午饭显然不是蘑菇浓汤。完全不理会敲门声,他起身上到沙发,压在杜青染身上,在他耳边***十足的调笑道:宝贝儿,有劲没劲你马上就清楚了......
(五)母与子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日子一成不变,依旧是冲浪游泳打网球喝咖啡晒太阳,外加去酒吧闲荡,典型的富家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
只有杜青染清楚,林峰用电脑的时间大幅度增加,为了掩人耳目,他的电脑工作大都在夜间进行,换言之,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间被迫大幅度削减。
晚上关在房间里,林峰大都在网上。他那种上网法,与众不同,大都是通过某位神秘人物的电脑上网,操作很简单,但是背后的程序相当高深,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出自某位资深黑客的手笔。
具体说来,就是那台位于神秘角落里的机子是代理,林峰的电脑只是个终端,林峰面前的电脑屏幕,显示的是那台服务器的页面,就仿佛他正在直接操作那台电脑似的,而他流览过的网页,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自己电脑的记录里面。好处嘛,除非FBI有本事揪出那台藏匿于某个阴暗角落里的代理,想要查出林峰用电脑和网络干了些啥,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杜青染的学习热情空前膨胀,这几天林峰工作的时候,他都是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在旁边观摩学习,态度令人钦佩的端正──常言道临时抱佛脚,但是抱不抱佛脚,以杜公子多年的精英经验,效果是很不相同的。
这天晚饭过后,两个人盯着电脑忙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林峰关闭窗口,看起旁边的杜青染:看来你生日我们得到......
话音未落,敲门声入耳,得到允许后推门进来的,是莉莉安。
看莉莉安手里拎着眼镜,杜青染猜测她八成还在工作。他也是熟悉之后才知道,莉莉安的生活与大众的想象有相当出入──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在所难免,除此之外,莉莉安还非常敬业,工作狂虽然不至于,但她一直在勤勤恳恳地打理生意绝对假不了,对她手上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来说,她的存在并不是可有可无。难怪某天夜里,二人从酒吧回来时,看着从她妈书房窗口透出来的灯光,林峰会感慨说:想不通为啥有小报会八卦说她是个为爱而生的女人?她那个人谁都不爱,她爱的,是每年公司报表上的那一长串数字!
爱数字的莉莉安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儿子的房间里,很少见。
阿峰,史蒂文博士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那......他有没有提过他们研究所正在招收研究人员?
看林峰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后,再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莉莉安只好直奔主题:我刚刚打了***问他,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不经过面试......
我不愿意,林峰不耐烦地打断她。对他妈,他虽然不亲近,却也不会戴起那个斯文谦逊的假面,你是不是又准备为了我捐一大笔钱出去?
我没那个意思,当然如果你去了,我会......
妈,我说过好几次了,请你不要插手我的生活。博士的研究所我不会去,任何人的研究所我都不会去。
为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束缚,可是他说了,你不用坐班,研究所也不限制你的研究课题,很自由啊。
对于自由的定义,我们两个不一样......总之,我不准备去上班。
对于这个儿子,莉莉安非常泄气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走不进他的世界,更不要说理解他的行为。好在她也不是那种围着儿子打转的母亲,泄气归泄气,打击并不是很沉重,只是抱怨般地嘟哝了一句:自由自由,我看这个屋子里只有你折磨你老妈的自由,却没有你老妈我说话的自由!
‘老──妈'?你终于承认你老啦?
莉莉安眉头一下子挑得老高:老?你妈我永远29岁!
林峰耸耸肩:得得,你是徐娘半老,成了吧?
‘徐娘半老'?莉莉安把眼光转向杜青染。
杜青染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虽然怪异,但是比起自己的老妈来,活得自私又不择手段的莉莉安倒是有趣得多。听了莉莉安的问题,他用手摸了摸额头,这个女人虽然有趣,却太喜欢问问题,还老问些让他头痛的问题。
好在他的临场发挥向来不坏:徐娘是古代一位很出名的美人,她年轻时候非常漂亮,不过等到她年纪大了之后,人们发现她更加有魅力了,后人就用‘徐娘半老'来形容比美丽少女还要吸引人的美貌。
莉莉安立时笑口大开,林峰却忍笑忍得非常辛苦,赶快转移话题:妈,我和青染后天就离开。
离开?为什么? 莉莉安一愣,博士也好,徐娘也罢,通通给抛在了九霄云外。
过几天是青染的生日,我们准备去墨西哥。
莉莉安的眼睛睁大了一圈:这个时候去墨西哥?没听说飓风马上就要在墨西哥登陆,别人逃都来不及,你们还敢去?
对于老妈的关心,林峰是一惯的不以为然:我们又不去海边。
莉莉安满脸狐疑:去墨西哥又不到海边?不要告诉我你突然成了红十字会的义工,要去那里帮助贫困!
杜青染给她说得笑了起来,开口替林峰解释:别担心,我们先在墨西哥城呆着,等飓风过后再考虑要不要去海边,这个时候的墨西哥城应该也很好玩。
算了,你们两匹野马,再好的草料子都留不住,不管你们了。虽然不太相信杜青染的话,莉莉安也明白自己说不动他们,叮嘱两句出门。
莉莉安确实说不动他们。这次的墨西哥之行,别说一个3级飓风,就是纷飞的战火,也休想阻挡他们的步伐。只是万料不到,一位不速之客,恰恰挑了这个时候,远道而来。
***响起的时候,杜青染和林峰正躺在游泳池边浪费光阴。他看了看,是老妈,没当回事──还有啥好问的,肯定又是催他回国。
从毕业前两个月开始,老妈的***就不断,无非是关于他回国后的工作问题。开始杜青染还耐着性子敷衍,后来他妈看他一直不表态,***成了一天一个,杜青染干脆来了个十个***八个不接。本来杜妈还幻想着趁毕业典礼的机会,跟儿子好好沟通,哪晓得杜青染最后一刻发难──自己要去圣巴巴拉,不参加毕业典礼!
杜妈给气得血压骤升却又无计可施,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当初干吗赶他出国?杜妈这次算是明白了啥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是今天这个***,是从圣巴巴拉机场打过来的,杜青染蹭的一下坐起身,旁边的林峰给吓了一大跳。的4e4b5f ***讲完,兵分两路。杜青染立即赶赴机场,还是先把母亲大人安顿下来更要紧,而林峰呢,连忙去见莉莉安──他们明天出发,总不能把他丈母娘(?)亦或是婆母大人(?)一个人留在圣巴巴拉吧?
杜青染开的奔驰S550在回家途中拐弯进了星巴克。
小染,你刚才说要去墨西哥是怎么回事?坐在遮阳伞下、握着Mocha
Fra uccino的杜妈妈,气质是始终如一的高贵优雅,他们这对母子,吸引了四周半数以上的眼球。
杜青染晃着手里的咖啡:没啥大事,只是早就计划好了,不去不行。
杜夫人吸了口气,看样子,肯定一直在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暂时不会回去。
暂时是多久?
是一个不确定的期限......杜青染抬起头直视进母亲的双眼,妈,我很抱歉,恐怕我成不了你心目中的理想儿子了。
杜夫人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儿子,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丁点的迟疑犹豫不确定,可惜,那些情绪,她一样都没发现......半晌,终于开口:小染,为什么?就因为一个男人?
是,也不是。杜青染看着母亲,尽力把神态放缓,我只是想过一种我想要的生活,跟阿峰在一起,现在就是我想要的。
那......要是一年半载过后,你又不想要了呢?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小染......我很失望,你一直是个很懂分寸的人,这种行事方式,一点都不象你。
错了。杜青染不以为然地挑起了嘴角,妈,你很清楚,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所谓懂分寸,只是我以前没有找到不懂分寸的理由。
杜妈给他说得心头一堵,气息吩乱了好一阵子,等到心气和顺之后,决定迂回作战以情动人:小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理想儿子'?做不了我的理想儿子,不要紧,可是你这样子会毁了你的一辈子啊!
没有那么严重吧?跟你回去,在官场打滚,操纵别人也被别人操纵,那样的一辈子,我从来不觉得有啥吸引力。
那你以前......看着儿子无波无澜的漆黑眼睛,当妈的突然住了口。
以前不反对,只不过是没有找到更想要的生活方式,只不过是凭此来获得对金钱的支配权,仅此而己──在儿子教育上走金钱路线一直走得很顺的杜夫人,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杜妈妈的心头一阵发酸,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涩──那个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小染,你就把他......带回去吧......
杜青染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小染,你们在中国会过得很好的......你真的就不能为了妈妈做一点让步吗?回去好不好?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你从小就很优秀,妈一直都在指望你为妈争一口气......其实你一直都很明白的,对不对?......杜妈妈一口气说了如许多话,下边的诸多言辞却给堵在胸口,翻不上舌尖──破天荒的,她觉得非常慌乱。
这一次,杜青染沉默了很久。对母亲的感情他确实不深,但是母子总是母子,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是个很要强的女人,这种绝望到慌张的神情,你从来没有见过。
半晌之后,杜青染问出了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妈,十年前我就想问你,离了爸你又不是不能活,为什么不离婚?......那个样子的婚姻,你还想尽法子的维持,到底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做给别人看?
作母亲的,长久地注视着儿子,默然无声。眼底的泪光渐渐敛去,难得一见的脆弱,终于被心底的倔强取代──竟然直接问出来了......天底下有哪个儿子,会这样执问自己的母亲?
她那个前程似锦的儿子,原来真的已经毁在了一个男人的手里!
脆弱变成了怒气,杜夫人拿起手袋站起身,对儿子淡淡道:走吧,你不是说你住在那个......他的家里吗?
是他母亲的家里。
我倒想看看什么样的母亲养得出这么样一个儿子!
十五分钟后,汽车在大门前停下,早等在门廊前的林峰躬身替杜夫人打开车门。
进到客厅,一位说不清年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妖饶女人,满脸笑意地款款迎上前,自我介绍:欢迎你来作客,我是阿峰的妈妈。中文讲得很蹩脚,勉强能够听懂。
──谢天谢地,她没有叫亲家!
这是杜夫人的第一个反应。
从车停下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主要是过于意外的缘故──她一直以为林峰也就是个美国中产阶级人家的孩子,看这模样,竟然出自豪门。豪门不豪门的,与她无关,问题是,想要抢回她的小染的难度......
高贵优雅的杜夫人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六)绑架
第二天一大早,杜青染在他妈气极败坏的目光下,钻进汽车逃之夭夭。一想到昨天晚饭上的情形,连坐在旁边的林峰都不禁松了口气。
平心而论,晚餐桌上莉莉安对杜妈不错,几度伸出橄榄枝,无奈心气不顺的杜夫人数度辣手催花,害得两个儿子匆匆溜掉,连咖啡都忘了。
后来两个人下楼偷咖啡,又听到了两位母亲的精彩对话。
杜夫人说:我儿子好好一个异姓恋,不是你儿子勾引,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莉莉安答:So what?那也是你儿子愿意被我儿子勾引。
杜夫人又说:你一个当母亲的,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莉莉安再答:你一个当母亲的,居然会管儿子跟谁上床?
说实话,就连曾经游戏花丛的杜青染,都觉得这两个女人实在是恐怖,至于林峰,他连一般的人际关系都懒得花心思,就更不要说应付如此两位老妈了。
所以汽车上,当林峰问杜青染等他们回来时这两个女人会是个啥情形,杜青染只有摇头──他实在想不出来。林峰于是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边说道:我觉得不是你妈被我妈气死,就是我妈被你妈谋杀掉。
杜青染给逗笑了:我们是不是太幸运了,摊上这个样子的老妈?
林峰深以为然:还一来就俩!
气死,还是谋杀?是个问题。不过,这是两位母亲的问题,至于两个儿子嘛,他们的问题在墨西哥。
杜青染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莉莉安以为的墨西哥城,而是Puerto Escondido──就是去年春假两个人吵架又合好的那个Puerto
Escondido。
墨西哥城一下飞机,林峰先用机场里的公用***打了个神秘***,西班牙话杜青染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他在***里边讲了些啥。出机场后直奔四季酒店,放下行礼,两个人又立即出门,在一家很大的购物中心买了两个手机。
从商店出来,林峰直接上了一辆等在外面的出租车。
年轻的司机好奇地看了几眼杜青染,启动汽车,也没问他们要去的地方。林峰在车上估捣了几分钟新手机,换了预先准备好的芯片,然后用西语和司机讲了几句话,看模样是在开玩笑。
出租车在墨西华繁华的大街上一通猛跑,然后又在各种小巷子里面一阵乱穿,就连毫无经验的杜青染都猜到司机是在故意兜圈子。足足耗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拐进一条绿树成荫的幽静小街,进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车刚停下,就有个中年人开门出来,笑着说了一长串叽里呱啦的西班牙话。
林峰连忙道:菲力,这位是我男朋友青染,他不懂西语。
这位名叫菲力的墨西哥男子,个子不到1米75,挺了个脾酒肚,是迄今为止杜青染见过的林峰他们圈子里面外貌最普通的一位。听了林峰的话,他也不吃惊,改用英文跟杜青染打招呼:你原来就是青染......怪不得连阿峰都要为你跳探戈。
──看来林峰为他重下场子跳舞一事,已经家喻户晓了!
杜青染脸皮向来厚实,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来上这么一句,他也有些吃不消,只得用笑容代替回答。
菲力也不见怪,又转向林峰:你小子是无事不见人影,见了人影准没好事......你这次又招惹上啥麻烦了?
别提了,被FBI给盯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菲力皱了皱眉头,从语气上看,好象并不觉得被FBE盯上是桩多了不得的事情。
说话间三个人进到房里,小司机飞快地端了果盘出来招待客人,神态殷勤得可疑:峰哥,你帮我跟丹尼哥说说,收我作徒弟好不好?
好极了阿峰,你要帮了他,从此就不要指望我会帮你。
小司机对菲力怒目相向,林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不是我不帮你,是你得先说服你家老爷子。
他说服得了才是怪事。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他要不喜欢我也不勉强,只是住我家里就得守我规矩。菲力对儿子的愤怒视而不见,大声吩咐起来,去,把工作室准备好。
所谓工作室,就是一个凌乱黑暗的房间,所谓工作,就是给杜青染拍照。拍照期间,林峰一直在用菲力的电脑,看样子是在给他们的新手机装程序。
杜青染那边拍照完毕,他这边的工作才刚开了个头,直到二十分钟后,林峰才终于合上手机,递了一个给杜青染:暂时还不能用。
菲力这时递了一把钥匙过来,没交待用途。
林峰接过钥匙,笑着道:款子已经打你帐上,这次麻烦了。
知道麻烦就好,希望下次你来不是为了给我找麻烦。
小司机送他们回去的路上,杜青染不解地问林峰:怎么只要我的照片,你不需要?
林峰曲起姆指和中指比了个厚度,答曰:我有这么一大堆证件,足够用到下辈子。
出乎杜青染的意料,他并没能在墨西哥城看到自己的新身份,第二天他们就转机去了Puerto Escondido,用的还是他的中国护照。
因为气象部门关于飓风即将登陆的警告,大多数游客都在撤离墨西哥,机场里挤满了等着转机回美国的人群,他们与拥挤的人群逆流而行,非常显眼。
抵达Puerto
Escondido的时候,天气确实不好,天灰蒙蒙的没有丝毫生气,大风把旗杆上的墨西哥国旗刮得疯子样四处乱飞,与记忆中的蓝天白云相去甚远。
刚出了Puerto Escondido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机场,就看到丹尼正斜倚在一辆很威风的银灰色陆虎上,懒洋洋地等着二人。
上到车里,林峰问他:那边有动静没有?
丹尼摇摇头:没有,那人就一混混,成天不是冲浪就是骗女人,看样子自信得很,以为没人找得到他......不过,揪他出来倒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然后从后视镜里瞄了眼杜青染:杜大少爷,你打架那么狠,今晚看你有没本事让他开口。
打死了怎么办?
切,你个大少爷还没打死个人?
大少爷就该打死过人?你这是哪一国的逻辑?杜青染盯着丹尼的后脑勺,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肯定跟他八字不合,打一开始他们就处不来,相处了这么久,虽然不至于越处越糟,却也是战火不断,要不是有林峰,都不知动过多少次拳头了。
果然,林峰不等他们的口水仗升级,连忙开口打断他两个:要那种人开口得有经验才成,手头上的火候更要拿捏好......丹,还是你来,不要搞出人命。
知道知道,你以为我想当杀人犯?罗嗦!
杜青染马上又给丹尼逗得笑了起来──还别说,林峰有时候确实有点罗嗦。
Escondido位于太平洋边上,由加勒比海上空升成的飓风在跨过墨西哥陆地的时候,肯定会减弱,酿不成大的灾祸,但是它的旅游业,仍然受到了即将登陆的飓风的影响,沙滩上几乎看不到一个游人。
Playa Zicatela地处Puerto
Escondido的南端,它的海浪堪称完美,被世界各国的冲浪爱好者津津乐道。去年春假,杜青染那点冲浪技巧还经不起大风大浪,没敢下去一试身手,不过今天,虽然技巧上长劲不少却更没可能下海──飓风马上就要登陆,这种天气下海,纯粹是与死神约会,就连冲浪好手都只有呆在岸上看风景的份儿。
所以那对意大利夫妇开的海滨酒吧里面,坐满了这种高手。
约克就是这样一个高手。他有着一张勉强算得上端正的脸和一头深综色的头发,身上的T恤被坚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再配上古桐色的健康肌肤,一看就是个热爱阳光热爱运动的大龄青年。此时他坐在酒吧角落里面,正搂着个红发女郎打情骂俏。
看女郎的啤酒杯空了,刚要抬手叫来侍者为她买第三杯酒,女郎的女伴却在这时过来叫她回酒店,女郎从约克大腿上站起身,顺便在他脸上留下个浅浅的口红印,然后爽爽快快地跟着女伴向酒吧大门走去。
约克不死心,连忙叫了一声:Karen,你的***号码?
哈哈,如果明天我们有缘再见的话,我就给你。名叫Karen的女子说完后与女伴嘻嘻哈哈地出门而去,引得旁边几个哥们冲他直裂大嘴,一副看他笑话的模样。
──Shit,一个下午的功夫又白费了!
约克泄气地靠进椅背,百无聊奈地看起窗外波涛起伏的大海──这鬼天气,女人跑光了也就算了,还连海都下不了......
又喝了一杯酒,看看天色不早,终于起身回家。Playa
Zicatela这一带的治安不好,八年前曾经发生过女游客惨遭强暴谋杀的事件,虽然此后当局加大了警力,但是有经验的游人都知道日落后一定不要单身在街上闲荡的规矩。
约克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刚过5点,今天天气很糟天色很暗,看上去就象七八点钟一样。街上空空荡荡的,只听到强劲的海风刮得人行道上的棕榈树哗哗作响,间或有一两只猫快速跑过,夏日的街头,竟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好在为了便于下海,他租的那栋小屋就在海边,距酒吧也就六七分钟路程,转过街角,小屋已经在望。
停在街边那辆银灰色陆虎打门车门的时候,约克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终究在外面鬼混了这么多年,起码的警觉还是有的。可惜对方动作奇快,还不等他有所行动,车上人已经到了跟前,就在他掉过头起脚逃跑的那一刻,脖子上重重挨了一记手刀,血液循环霎时受阻,供血不足的脑子一阵发昏,人立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浑浑噩噩中只觉得身体被架住拖进车里,车子启动,意识彻底远去。
昏迷了多长时间不得而知,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而他的身体,正躺在一间小屋子的地面。
简陋的小屋里面,除了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和几张破破烂烂的折叠椅,还有就是一张脏兮兮的长沙发。屋外风声呼啸而过,阵阵涛声更是惊心动魄,估计屋子就在海岸边。
啪的一声响过,约克只觉得大腿上一阵剧痛,惨叫声中,整个人彻底清醒──他、约克、一个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混混,被绑架了!
(七)刑训
原本躺在地上的约克,待身上的痛楚稍稍减轻之后立即坐直身体,下意识地收紧四肢,向墙角慢慢移去。
对面那个手握皮鞭面无表情的金发青年,这时扬了扬手上的鞭子,懒洋洋地问:猜不猜得到我们为啥找你?
约克愣愣地看着青年,没说话。
给你30钞时间。说话的时候,青年手上轻轻一挥,皮鞭夹带着风声从耳边掠过。
约克机伶伶打了个冷颤,鞭子上有倒刺,打在身上痛彻骨髓,他再也不想挨第二鞭了!当下不敢装愣,立即回答:为了......‘丛林之虎'?
还算聪明......青年躬下身用鞭柄托起他的下巴,直视进他的眼睛,只要你讲出是谁出钱雇的你,我们绝不找你麻烦,你要是......
青年话声未完,坐在地上的约克突然发力,一拳向他的下颚用力击去,随及全身蹿起。
青年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拳头,却不再有进一步的行动。
约克当下也管不了这许多,掉头就向门边冲去──窗边上已经有个人,只能寄希望于门口那个人的身手了。可惜,他的身体距门尚有两米距离,肚子上已经重重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踢得一连倒退数步,噗的一声跌到地上,捂着肚子一阵乱滚──现实中的血肉之躯,绝对没法象电影上那般百踢不坏!
等他再次抬起头,才看清门边靠着个高挑个子的东方男子,手上还夹了只烟,潇潇洒洒的样子,完全与黑道打手不沾边。
话说回来,手上拿了鞭子的金发青年,还有正安安静静坐在窗子边椅子上的那个短发男人,又有哪一个象是黑道人物?
正转着脱身念头,耳畔一阵风声掠过,约克忙不跌地往旁边闪躲,鞭子却如影随形般飞了过来,一鞭一鞭落下,鞭声中,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全给掩盖在了屋外越来越疯狂的风声涛声之中......
这一通鞭子足足响了五次,鞭声停止时,约克脸上全是汗水,如果稍稍仔细一点的话,还会发现他的两条腿正在轻轻打着颤,虽然他本人毫发无损──每一鞭其实都刚好落在他身旁一寸之外的地板上,除了最初的一鞭和后来企图逃走时挨的那一脚,绑架他的人并没有真正动大刑。
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光吓吓没用,丹,动真格的,看他经得起几下。说这话的,就是坐在窗侧的那个年轻男子。
──看他满脸的淡漠,对他来说,杀个把人就如同宰只鸡那么简单吧?
约克不是傻子,更不是英雄,当即叫起了屈:你们找错人了,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情,真的!
执鞭的丹尼冷冷地问:你知道我们想要问什么?
你们在找雇我的那个人?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底细,以前也没听说过‘丛林之虎',就连联系‘丛林之虎'经济人的办法都是他提供的......他把我要做的事情交待清楚以后,就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约克这时举起右手,就象在法庭上宣誓那么庄严,我以我祖母的名誉起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祖母的名誉'?我看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小命......丹尼鞭子一挥,那条软鞭就象有了生命的毒蛇一样,缠上他的脖子,吓得他半点不敢乱动。
丹尼看了他的熊样,冷冷一笑,接着道:你当混混多久了?至少有十年了吧?十多年的混混,会天真地以为代替人出面谈笔生意,就可以轻轻松松挣到五万美金?说罢鞭子一松,离了约克脖子,却并不走远,始终在他身体四周发出穸穸簌簌的声响,直听得约克毛骨悚然。
完全慌了神的约克连忙大叫:我当然没有那么傻,可是我当时实在需要钱,连第二天的旅馆费都付不出来了......而且我以为可以偷偷拍下他的片子,以后就算是真的被找麻烦,也能脱身......
片子呢?
我的针孔摄像机被他发现了......约克现在的态度极其老实,因为他发现,这几个人并不难说话,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丹尼这个时候鞭子交到左手,右手一抬,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胳膊上一用劲,约克立即象只破布袋似的撞上墙壁,咚的一声过后,缓缓滑落地上──别看丹尼个子并不比他高壮,手上力道却非常强悍,在揍人方面更是多有心得,难怪林峰让他出手。
他两步走上前,一脚踩在约克的肚子上:你会只有一个针孔摄像机?想骗我?我倒想看看你这身贱骨头经得起几鞭子!
约克吓得半死,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一把抱住丹尼的脚,大声叫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拍下片子,你们信我......
丹尼踩在他肚子上的脚没动,嘴角抽了抽,露出个诡异中透着猥琐的笑容,看得约克一阵鸡皮。
坐在窗边的林峰见状站起身,向杜青染走去,边走边笑着道:丹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早说了这小子长得合他的胃口......走,青,我们就不留这儿看春宫了,他那种血淋淋的玩法,别影响了晚饭的胃口......
说话之间,来到杜青染身边搂住他的腰身,准备离开。
而丹尼,这时已经用手铐锁了约克的双手,猩红的舌头舔上嘴唇,有种嗜血的妖异:既然你那么没用,那我只好废品利用,用你这具身体抵帐。
约克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转而求救似地去看林峰,看到的,却是搂在一起的两个男人,脑子里只觉得轰的一声──原来真的是些gay!
还不等他想明白,丹尼已经一把撕下他的T恤,紧跟着双手下移,把他身上宽松的短裤连带着里边的底裤通通拉下,下体立即赤裸裸地露在灯光下,而刚刚被鞭子印在大腿上的血印子更是触目惊心......
约克全身上下不自禁地布满鸡皮疙瘩,微微打起抖来──正常男人在面对被男人强暴时的恐惧和恶心,绝对超出旁观者的想象!
强忍住胃里剧烈的呕吐冲动,约克试图控制住恐惧,准备用他尚能自由活动的双腿进行反击。可惜,退到膝盖的裤子这时成了绊马桩,不等他双腿踢出,丹尼已经挑起他的分身,用鞭梢在上边缠绕了两圈,鞭子上的倒刺马上如同章鱼样紧紧抓住了分身四周的毛发,稍一动弹,倒刺立即扣紧刺得分身隐隐作痛,吓得约克马上僵住,停止了所有反抗行为......
那边杜青染看得好奇,拉住了作势要离开的林峰:我还是第一次看SM真人秀,等会儿再走,反正丹又不介意多个观众。
丹尼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慢声慢气地解说:看见没有,这是改造男人的第一步。说完用手指弹了一下鞭子,直弹得约克心惊肉跳,出气不及。
心跳尚未恢复正常,丹尼已经蹲下身打开地上的一个大铁盒子,左手还不忘拉拉软鞭......
约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立时象是大雪天掉进了冰洞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细胞可以冒出半丝热气──完了完了,不但是gay,还遇上了虐待狂变态!脑子里当即闪过一张张报纸和报纸上的标题:男子遭遇虐杀,尸体抛入大海......
也难怪他会有那种反应──丹尼正在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是一个个球形、棱形、柱形、锥形、还有些说不清形状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些东西摊在地上,就象进了SM器械展览室,足以把所有正常人看得夺路而逃。
一番挑拣之后,丹尼终于选了个大号的电动震荡器拎在手里,斜眼看起约克:你第一次就先试试这个,保你痛得欢天喜地。
边说边把那东西伸进他的两腿之间......
约克先是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象是沾了斑斑血迹的震荡器,再抬起头对上丹尼似笑非笑的邪魅蓝眼──此时此刻,那双眼睛看在约克眼里,就如同养在地狱里的黑猫正在发着邪光的蓝眼睛......
突然间魂不附体,再也忍耐不住脱口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我有照片我有照片,我都给你们,全都给你们!鼻涕眼泪随着叫声流了一脸。
他的叫喊声尚未停止,就听噗的一声响过,声音不大,却听得所有人心里一紧──屋子里个个都有经验,那是装了消音器的***声!
子弹击碎了屋顶那盏300瓦的灯泡,***声中,灯泡被击成碎片,灯光骤然熄灭,房间里一团漆黑......
开***的是林峰,他原本与杜青染搂在一起,掏***的瞬间一把把杜青染甩到墙角,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远远超出普通人。
黑暗中好似有各种声音响过。
丹尼的反应也快得出奇,就在***响的那一霎那,他已经出手如风,飞快地抓住约克把他拉开两尺,拖拉中,又是一声***响,约克随之一声惨叫,估计是给子弹打中了──如果不是丹尼出手够快,他只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从约克身上撤开鞭子,丹尼紧跟着又把他再次拖开数尺──约克刚才的惨叫暴露了方位,黑暗因之失去了掩护功能。好在不知是陷入了昏迷还是明白了处境的险恶,这一次,约克没发出半点声响。
与此同时,林峰与房外的***手发生了***战,几声噗噗的闷响之后,林峰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外边的风声太大,***上又都有消音装置,根本分辨不出***击声,一分钟后,等得发疯的杜青染再也按捺不住,无声无息地摸出了房门。
屋子外,狂风大作。
狂风中,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树木全给吹得东倒西歪,如同一个个站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魔影,发出令人心紧的霹霹啪啪声响......
杜青染顾不得理会刮在身上的强劲大风,一只手捂住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头发,一只手紧握着一只自动手***,艰难地在大风中潜行,同时寻找着林峰的身影──第一次面对真***实弹的撕杀,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更让他紧张的,是林峰的安危。
幸好刚一转过屋角,就看到了林峰。他正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借着手电的光圈在仔细查看地面。
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不出任何异样,杜青染这才来到林峰身边,蹲下身看起手电光下的草坪──草坪上,有大半个清晰的鞋印。
跑了?杜青染把嘴凑近林峰的耳边,大声问。
打中了他的肩头。林峰也几乎是用吼在回答──风太大,只有这种讲法才听得清。
就一个人?
应该是。
林峰站直身体,顺手把杜青染也拉起来,然后围着旁边几棵树转了一圈,接着把手电交给杜青染,自己跃到一棵树杈间,从上边拿下个很细小的物事揣进上衣口袋。刚巧这时一声闷雷在头顶响起,雷声刚过,就有一大片棕榈树叶被狂风刮落,跌落在数米之外,紧跟着,大滴大滴的雨水凭着风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Damn,飓风来了,我们得赶快上路......林峰拉起杜青染就往小屋奔去。
从杜青染出门到现在不过五六分钟时间,风势仿佛又增强了不少,就连他们那种身量的人,也感觉到了风的强劲阻力,在风雨中移动得很是辛苦。
等两个人跑到门廊下,身上的T恤已经湿了大半,不过总算可以用正常音量说话了:我们还是得小心一点,这种天气对杀手来说很容易隐藏......青,你刚才不该就那么跑出来,很危险的。
杜青染赶忙转开话题,在林峰耳边问:里面那个混混怎么处理?
(八)线索
怎么处理?丹尼正在处理。
丹尼等了好一阵子,在确信没有危险后才开了壁上的两盏灯,然后......然后他就看到约克象只癞皮狗一样,在地上瘫作一团。
你还要装死多久?
没有动静。
丹尼一声冷笑: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你是打算一个人留这儿等杀手?
这句话极端管用。约克痛苦万分地慢慢睁开双眼,泪眼婆娑,小声地乞求起丹尼:我受伤了,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找个医生......我要死了......声音很小很无用,也很可怜很让人不忍。
只是丹尼不但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反倒听得一肚子火气,一脚踹在他身上:你个狗娘养的,擦破点皮也叫受伤?
约克眨了眨眼睛,这才象是清醒过来,开始仔细检查起肩头的伤势。当看清果真只是被子弹擦破了一丁点皮、连血都没流几滴之后,一下子坐了起来,紧跟着就是一个龇牙咧嘴,左手捂上右肩:痛啊......好痛啊,先要消毒......一抬头,对上丹尼野狼一样凶狠恶猫一样邪恶的蓝眼睛,立时没了声。
丹尼狠狠挫了挫牙,气恨恨地走到旁边那个放玩具的大铁盒子边上,一阵捣腾之后,从里面拎出个很小巧的急救箱,扔到约克面前:自己上药。
约克原本正在笨手笨脚地提裤子,见了落在面前的急救箱,又是一个冷颤──上帝啊,连急救箱都准备好了!
林峰这时和杜青染一起进到屋里,看见约克盯着急救箱发愣,漫不经心地对丹尼说:丹,给他打开手铐,还怕他跑了不成?
约克老混混一个,这个时候早看清了三个人中谁是老大,当下面对林峰凄凄惶惶泪如雨下:你们......你们不能不管我......我帮你们找到那个人......你们......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才成......
──他怎会看不出来,对方想要杀人灭口,四个人中,最先死的,只怕就是自己!
只是他这出苦戏也演得太过头了,身高将近6尺的大男人扮演无助小女子?只会让人觉得滑稽。
杜青染首先给他逗得笑了起来:难怪你混到现在这把年纪,还只是个小混混!
约克急了:混混怎么了?混混也是人啊......你们不能不管我的死活......你们要是不管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丹一声冷笑,我看你是想当玩具想疯了!
约克也不傻,虽然被丹尼的眼光盯得全身发冷,这个时候仍然寸步不敢让:你要是再对我做......做......,我就不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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