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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萨钦哲仁波切的教示:慈悲与信心
(2011-06-04 06: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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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与信心 第三世宗萨钦哲仁波切
坐在这很高的座位上,大家这样看著我,令我非常紧张,我从来都不习惯坐这种座位。在西藏有一种传说:有一个法座,大威德金刚曾被摄于法座里面。因此每一次坐在法座上,就觉得底下有个角。
今晚我们谈的是对普通佛教徒主要的两件事:第一件是慈悲心,第二件是成佛的信心。我们要谈慈悲的方式,并不是神的一种力量,也不认为慈悲是只有佛才具
备的特性,要了解慈悲是每个人都具有的特质,而慈悲常为佛教徒忽略。或许是因空性非常的风尚,所以慈悲的声望就越来越低;同时谈到空性会令人很愉快,但谈
到慈悲就令人感觉有很大的责任感。
每一个人都谈自己的权利是什么,身为被自由宠坏的现代人,我们经常谈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及各种自由;我们谈了很多的权利,却很少人谈到自己的责任,这就是人道渐衰落的原因。尤其在佛教圈内不只是我们把慈悲给忘了,而事实上,一直没把慈悲好好地修行过。
也许我们在修各种的观,但修行的目的都是希望自己能成佛或是得到什么成就,所以这基本上就缺乏慈悲在里面。也许我们修各种仪轨,作各种仪式或修无上瑜
伽法,同时也领受了一些灌顶;但是对于众生有没有这种责任呢?似乎真能慈悲众生的人是很少的。就算在一般的世间生活,这种想法也是非常不合逻辑的。
举例来说:有五个人坐一船,当时风雨很大而且在很大的海洋中,各种各样的灾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船就要沉没了,而且船很小,十只脚都觉得不够放。在这
种情况下,我们只想到自己,只想救自己,即使四人中有一个被风浪冲走,你可能也不会在乎,没有认识到要五个人平衡才能渡过海洋,五个人须互相扶持。
其实,这时你们需要十只臂膀,而不是只靠两只臂膀。我们自我中心观念太强,因此缺乏慈悲的观念,就算有这种观念,也会因自我中心观念太强,而压抑了慈
悲心。如果希望在不快乐的人身上得到快乐,那是一件愚蠢的事;因为每一个人自己的快乐是依靠著别人的快乐,所以从这种角度来看慈悲是重要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佛教是谈空性,为了要成佛,必须要证得空性。教导空性有很多种方法,有的说是禅,或是大手印、大圆满。我知道很多人都希望成佛,成佛
后休息一下,再回来度苦难的众生。但是在我的观念里,如果没有慈悲的观念,而要谈空性,是不可能的事。把空性放在慈悲之前是错误的,但如果把慈悲放在空性
之前就对了。
其实慈悲和空性是同时产生的。我要告诉你们,为什么慈悲对于证悟空性来说是很重要的?一般人很少去仔细思考过。我们没有仔细去思考的原因,可能是因为
看了太多的中观、般若这方面的书,在那些书里都讲到修行空性有许多方法。那为什么我要强调慈悲对认识空性是重要的?因为慈悲是唯一能带来平等的方法,而平
等就是空性最重要的本性和精华。
你一定很清楚,所谓证悟到空性,并不是把这世界所有美的东西都去除掉,或把所有的目标或客体都除掉;如果想这样做,必定永远都无法成功,因为每一次当
你试著去消除一个现象的时候,这个消除现象的意愿,本身就是另一个现象。空性并不是去空那个“空”的情形,我们所谈的并不是一个杯子里有没有水,也不谈二
边的那种状况;所谓那种不存在的极端的现象,是一个很有弹性的状况,是一种潜力,是一个被所有现象所共同分享的一个特质。
一个现象对某些众生而言是美的,可是另外一些众生可以观察它是丑的;而同样这个现象它的本质并不因一个人看它是丑而减少,另一个人看它是美而增加,现
象保持它原来的样子,不受任何的干扰。你可以对一个现象放上上千个不同的标签或作各种不同的分别,但现象本身并不因此而改变,而所有的现象都有同样的这种
特性,能了解这点就是了解了“空”,空掉你自己的捏造,而不是什么东西变成空了。
慈悲怎能带来这种证悟或认识呢?对一个像我们这样具有染污的众生,要证到完全没有捏造的境界是非常困难的。首先我们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可以被清洁、被洗净的。实际上,我们并不相信自己具有佛性,一直相信自己是一个罪人或是不好的,也认为自己内在是不可改变的。
由于我们认为自己不可改变,就起了或许可以贿赂一些佛或菩萨的念头。用什么方法贿赂他们呢?我们用供养一些东西或向他祈祷的方式来贿赂佛菩萨,这个可
能给你带来暂时的一些安适或一些了解。我们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因为每个人有染污,所以想要见到事物的本性是非常困难的,为什么?因为若要见到一个没有染污
的外境或客体的话,首先必须先清净这个要见客体或接触客体的主体;除非主体清净,否则不可能看到清净的客体;如果主体有染污,所看到的客体也一定有染污。
在座的各位有多少人修过空观?
你是怎么修呢?
坐下,观想自己的身体并不存在、感觉不存在,这是一种折磨自己的办法,这等于是侮辱你自己。在美国,前两年圆寂的却扬宗巴仁波切,他曾说一个人如果拿
他的自我来修空观,实际上是一种非常极端的自杀方式。所以如果你坐在一个修定的房间,想把自己的脑袋砍掉,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认识空,然后试著告诉你自己:
这些地板,房顶及很漂亮的佛像都是不存在的,自以为这样比较接近空。
这并不是空观,实际上反而是空观的反面。或许我们可以给它取名为“难观”,因为你这样做要经历很大的困难。几乎就像一个推土机或压路机一般,想把所有的东西都压平。这样做会流很多的汗,也要经过很多的心理程序。
如果修的时候没有做得很好,当你起座,走向街上,看到美丽的客体时,贪心会比平常更快升起;当这种贪念产生时,你想把它压下去,但越想把它压下去它就
越多。这就像你贴了一个标签在门上说:“不准进入”,每当门上贴了这样一个“不准进入”的标签时,人们经过那边,都想看看那里面在做什么。所以任何一个我
们想压制的东西或任何一秘密的东西,我们永远都对它有好奇心;然后愤怒、嗔恨也就越来越高。我们最好跟每个平常人都一样,但我们比他们还差,因为每个人都
具有一个名号。
我们认为自己是一个修行者,但是如果你修慈悲观,例如一个母亲,对儿子女儿有同样的慈悲,所以没有任何的分别,在两者之间也不会做什么样的判断。虽然
这种慈悲是非常粗浅的讲法,但你仍可看出平等性在这里面。然后把这种慈悲扩大,扩及配偶、朋友,慢慢地你的慈悲就扩充了,而会渐得平等的观念。你的儿子也
许会忤逆地打你,也许你的女儿对你很孝顺,但实际上你并不很在意,对他们两个都很喜欢。在这种情况下,便达到了一种平等。你看到美好的东西,就会感到很愉
快,看到一些很可怕的客体,就认为它是一个可怕之物;但是因为你从慈悲那得到一种平等的感觉或观念,所以不会有像前面那样想把一切东西都压平的这种过程。
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慈悲就是当我们看到另外一个人在受痛苦的时候,替他觉得很难过,那是第一级的慈悲。第二级以上的慈悲,实际上不需要有一个个体正
在受苦。如果你看到两个客体,一个可能正在受苦,而另外一个可能没有,以第一级的慈悲来说,你对痛苦的那个众生当然有慈悲心,但对第二级来说,你对不是正
在受苦的众生就没有慈悲。所以第二级的慈悲是不需要什么客体的,它没有慈悲的对象。
但这两种慈悲仍是制造出来的,必须有人告诉你,需要避免那些使你不慈悲的影响,需要跟著你的老师或任何可以带来慈悲的环境。这样慢慢做的时候,最后会
达到一种情形,就是不太需要捏造的一种慈悲,慢慢的也会有一种不捏造的状况或境地,到那时候就没办法分别什么是慈悲,什么是空性。以上是对慈悲一个简单的
介绍。
而如何修这种慈悲呢?可以建议你做一些简单的事,不要让修行慈悲的方式成为程式化、规律化生活的一部分。举例来说,你如果定了一个规矩,就是只有在每
天早上修行的时间,或去寺院里的时候才好好的修这个慈悲观,这样会使你的慈悲越修越少。这并不是说不需要有这样修行的时间,你应该有这样特定的时间去修行
慈悲观;但不要让这程序或是节目表成为慈悲观的主人,让它管住了慈悲。
不要只在当你看到某人正在受痛苦时才有慈悲,因这样做很容易忽视了现在并没有受苦的那些人;就算你不知道怎样修慈悲观,也应当尽量在每天早上或晚上或
每一分钟里记得慈悲或至少念“慈悲”这两个字。而如果觉得念“慈悲”没什么加持力,可以念观世音菩萨的咒;观世音菩萨的咒基本上讲的也是慈悲。
修慈悲的方式不应该只想说你可以给别人多少东西,或是能从别人那里接受多少东西。其实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给别人或从别人那边接受到的,也没有什么目
标,总括来说是没有目标也没有极限的。用慈悲做你所有问题最究竟的***,用慈悲来解决你所有的问题,同时也像前面讲的,应尽可能处于使你易于产生慈悲的环
境里。如果你是一个大乘的修行人,应在前面讲的以外加上修菩提心,这样子菩提心就会使所修的慈悲成为成佛的原因,这时候你甚至不会想到自己怎样去成佛。
修行慈悲并不表示在形式上先要坐下来闭上眼睛。很多时候不管你是和别人在一起,或单独的,保持一分钟的安宁,然后想一想慈悲,这有很大的帮助。修金刚
乘仪轨的人,当在修生起次第的时候,本尊的身体永远在提醒你记得慈悲这件事。身为一个初学佛的人,我们每个人都会认为慈悲就是对于一个受苦的众生觉得非常
难过。当然,这在某种程度来讲也算是部分正确,不过在究竟上来说并不是这样。
你有没有听过无著的故事?他是一个很伟大的论师,也是写下弥勒五论的作者。
无著曾非常努力地修弥勒菩萨法,他希望至少能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现象,或者得到一个好梦,或者真正地看到弥勒菩萨。但三年后什么也没发生,他觉得有很大
的挫折感,于是就出关。在路上看见一个老人在弄一根铁棒,他就问那老人:“你在做什么?”老人说:“我要做一根针。”他终于把那根铁棒磨成一根针。无著
想,对于世间法如做一根针都有人肯花一辈子的时间,那我想见弥勒菩萨当然是更好的一件事,所以他就赶快回去继续闭关。
又三年下去了,连好梦也没得一个。再三年后,他又觉得很挫折感,于是又离开了。在路上看见两个人用水泼在石头上,就问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这山挡在我们家前面,我们看不到太阳,所以想把这山弄低一点。”像这类的事一再发生。
十二年后,他真的决定放弃闭关,出来在路上走,碰到一条狗,那只野母狗刚刚生了一堆小狗,因此有半身都在血里面,母狗及小狗都有很多苍蝇在叮它们。当
他看到这个状况,慈悲心升起来,想如果把这些血弄干净,则这些苍蝇、虫子都会死,但如果不做,这些狗会死。后来想到一个主意:他要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就到
一个店里,拿杖和钵向店主换了一把锋利的刀,从大腿割了一些肉下来,当他要把小昆虫都拿起来的时候,深怕会把它们弄死,于是就用舔的,用舌头把那些虫子都
拿起来。当他把眼睛闭起来,把舌头伸出来,想把那些虫子舔起来时,却什么东西也没碰到,只舔到土。然后他把眼睛睁开,却看见弥勒菩萨,立刻就哭起来,很感
动地抱住弥勒的脚说:“十二年了,我天天向你祈祷、供养,连一个影子也没看到。”
弥勒菩萨说:“并不是我没有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只因为你有很多业障,这些障难是没有办法用这些咒和空观来清净的。那些你所看到正在磨缝衣针、
泼水的人,实际上都是我。这一次你有这样的慈悲心,它清除了你所有的障难,所以你可以看到我。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可以把我放在你的肩膀上,带我到城
里去。”
于是无著菩萨就很高兴地把弥勒菩萨带到城里去,在街上大叫说:“现在在我肩膀上的就是弥勒菩萨,你们不要丧失掉这个机会,赶快来看!”每个人都笑他,有的人看见一只身上都是血的死母狗。这些人他们的恶业还算比较少的。还有一个老太婆看到弥勒菩萨的两只脚。
一般人好像误解了信心和自我之间的关系,这两者是不一样的。自我是当你想你是这样,而实际上你并不是这样的时候;信心是你认为你是这样,而实际上你真
是这样的时候。所以说自我的见解是错误的,信心是对的。我们必须发展出这种信心,除非具有或发展出这样的信心,否则没办法具有正常的概念和了解。
佛教里有很多种修行方法,在大乘里有皈依,有修菩提心;在小乘里知道痛苦可能被止息、有佛性的概念;在金刚乘里有自观为本尊,同时观想坛城,有上师、对上师的信心。实际上对上师的信心,并不是为了让上师高兴或满足上师,而是要发展我们的信心,这就是我们现在要谈的。
第一个要接受“我们都有佛性”的观念,但这有点困难,因为可能需要经过很多理论上的学习来了解什么是佛、为什么我们有佛性。若不能接受这种程序,至少
必须能接受自己的烦恼可以被清净,可以被改变。只要有足够坏的影响就可以变坏;有足够好的影响就可以变好。每天你有一千种不同的情绪产生,也许你修十二年
了,仍觉得没什么结果,就会怀疑所修的这些法有效没效。因为没有信心,不只是对佛法或上师没有信心,主要是对因缘果没有信心。
有一次我问我的老师:“我修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好的结果。”我的老师说:“哦!这样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来证明因缘果这关系真是很有效果。”
这很有道理,为什么他这样说呢?他的意思是说你修的时间这么短,例如你要耕一块地,就只有一点点种子、一点点水,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使这块地长出庄稼的
情况非常小。你花的力气很少,也许只在睡觉时丢几粒种子出去,就去问园丁,我那庄稼什么时候才长出来?这表示你不重视因缘果的关系,因为因和果间需要时
间、条件才能发生。
你想想看,我们造恶业造了几百万生了,而修了几年了呢?就算我们在修行的那几年,知道不要去做坏事,可是还是做了很多坏事。所以,若你想要有一个结果
很快出现,这对因缘果来说实在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但若因缘正确,稻米仍是会长出来的。虽然我们只用一点点水,也不很花功夫,还是会长一点点稻子出来,即
使你曾做过很大、很多的恶业,只要你肯修行,还是会有效果产生的。
我们都可以被改变,例如我们的贪、嗔、痴,这并非一下子就出现,因我们曾好好地学习过它们,受过各种欲望的灌顶,每天都很勤奋地修习各种欲望的仪轨,
甚至从来也没有破过受欲望灌顶的三昧耶,所以我们是非常完美的欲望修行者,在欲望上,我们都有足够的程度可以为别人灌顶。用同样的逻辑你就可以知道,如果
我们可被欲望的环境影响而产生欲望,同样也可以被慈悲的环境、情况影响而产生慈悲,只因没给后者较多的机会。
就像我常讲的,你为何会去洗衣服?因你知道只要用正确的方法去洗衣,就可以把衣服洗干净,若认为一件衣服脏了就是永远脏的,则没有人会去洗衣服;同样
的我们也是可以被洗净,这是信心的层面。如果你想把它提升上来,在那种情况下,不但要认为自己可以洗净,同时别人也是可以被洗净;若想再提升到更高的层
次,就是必须了解衣服和污垢本来就是两样的东西。污垢是暂时的,它并不是衣服,因为污垢是暂时的,所以衣服可以被洗净,然后我们慢慢会对别的众生产生净
第二曾以上的信心或许并不那么容易,所以我们需有一个上师。很多人认为上师是我们崇拜的一个人,但并不一定是那样,为何我们须认为上师是很高尚的人?
因身为一个人,我们很习惯去接受别人的各种命令或影响;纵使你不信教,不相信这一切的事情,但你相信自然,还是被人影响,而接受别人的影响。所以在此种情
况下,我们最好有一位上师来做好榜样。而把这个人看做清净、神圣的,就像一面镜子,慢慢的,每天对这镜子看,最后你会发现自己也是很清净的。
但问题是现在的上师通常只能被你看几天,他们都只是给一些开示,然后赶快就走了。在那种情况下,他给你的***永远都是一般性的,所以从他那里得到的永
远是一般性的概念。这就等于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若你每次生病都看同一个医师,慢慢地他就知道你是什么样体质的人,知道你生什么病,所以你应该设法看这种医
例如你患头痛,认识你的医生会告诉你不要吃头疼的止痛药,因他知道你的身体不能接受这么多化学的止痛药;像我这样外来的仁波切就好像外来的医生,如果
你问他头疼该怎么办,他只有一个***:吃止痛药。因这是一般的知识,因为以一个个人而言,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有一个个人的指导老师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在座很多人有你们的师父,但这并不表示在座没有一位指导师父的人,要像捞鱼似的赶快去捞一个。也许应该先增加你的知识,先分析一下不同的上师。然
后再决定接受那位上师,例如你跑到一个上师那边,他给你一个***,你觉得蛮舒服的,过了一阵子,对他有点厌烦,就想出去再探索一下,然后又到另一个上师那
边去,这样你永远学不好。我曾在83年到台湾的某个中心,那中心有一个人告诉别人:“我的根本上师是某人,他是非常好的一位上师。”他跟每个人都这样讲。
84年再看到同一个人时,他已换了一个佛教中心和别人在一起,他又重复同样的话,只不过换了不同的上师,希望大家不要这样。
宗萨钦哲仁波切开示的“金刚经”
我非常高兴能够稍微讨论一下这部深奥的经典。许多人牺牲了周末,你们大概有很多比一大早跑到这里来,更好的事情可做,但是,你们付出了这样的牺牲。我相信,如果以正确的发心这么做,一定可以累积很多的功德。
有些人来这里,也许只是好奇;有些人来这里,也许是因为朋友的强迫或影响。这样也很好,这会给我一些压力,我想这大概是我必须还的业债吧。
也许有些人来这里,是认为可以得到许多问题的***;也许你认为,这部深奥的经典,能带来大家都在寻找的通向快乐的钥匙
。不过,我得提醒你,期望不要太高。
也许有些人来这里,只是想得到加持,主要不是我的加持,而是佛陀亲口提过好多次,来自这部经本身的加持。人们相信,如果和佛法有缘,《金刚经》能带来极大的加持。
也许有些人想,这是一个宗教的开示,期待听到许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该避免等实用的教授。宗教总是与道德规范联系在一起,我们对佛教也有这样的期望,渴望得到“应该如何做”的指导,是人类的天性。
我注意到,《金刚经》在中国的大乘佛教徒中非常受欢迎,这很好。最近,我在读老子的《道德经》,我觉得它与《金刚经》相类似。不过,尽管中国人喜爱读《道德经》,却似乎喜欢流连在儒家的思想里。
我们向往得到简单的指南,就像许多宗教和哲学体系所提供的指导。我们渴望被告知,如果这样做或那样做,例如拥有正确的见地和行为,就可以得到某种成就作为奖赏,比如可以生在天堂,这是我们想听的。
也许,佛教应该有些简单可遵循的规矩。比如说,佛教徒一生“必须”去朝拜一次菩提迦耶,或者佛教徒不能吃鸡肉。印度教不许吃牛肉,伊斯兰教不许吃猪肉,那么,佛教徒就不许吃鸡吧。另外,佛教徒每天要做三次祈祷,早上,中午和晚上各一次。只要如此,就是佛教。
如果这就是佛教,地球上会有比目前多一百倍的佛教徒。但是,幸或不幸,佛教不是那么简单,它非常多样化,有极丰富的多样性,它深邃、广大,无穷无尽。
须菩提,那位叙述或开始了此经的人,曾问到:“在未来的末法时代,人们真的会接受这样的教授吗?”佛答道:“你怎么可以问这样的问题?”记得吗?
有许多理由可以说须菩提是对的,他的疑问是非常有价值的。当他问:“他们能接受吗?”那是个很好又相当有价值的问题。为什么有价值呢?因为,这部经中的话语,超越了平常的概念。不过,不要认为因为这部经非常神圣,所以超越了我们的概念。
月称菩萨曾说,一个人至少要证到菩萨初地,才能够诠释佛经。因此,请不要期望我去逐字逐句地解释这部经。不过,我会试着摘录无著菩萨和莲花戒菩萨注论中的一些解释。
为什么《金刚经》的内容如此难以接受?简单来说,是因为这部经在讲,整个佛法基本上就像是一种安慰剂,不过,它是有效的,我们毫不怀疑安慰剂是有作用的。即便如此,听到说佛法是一种安慰剂,是不是挺可怕的?
你不怕吗?我就怕。基本上,修道就是个骗局,我们所深爱的修道是假的。宗教可能指着其它宗教说:“那个宗教是假的。”
可是,除了佛教,没有别的修道宣称自己是假的,这是个很重要的声明。
举例来讲,当佛陀说:“那些以相见我的人,拥有错误的见地。”
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读者,马上就下意识地想,那佛一定是有其它的相,而不是描绘、雕刻或用木头、石头做出来的相。
不过,即便我们所热爱的修道是一场骗局,即便它是安慰剂,它却是必要的安慰剂,必要的骗局。为什么?因为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执著、束缚和串习,必须被斩断。
藏语中的Dorje Churpa,
或梵文中的Vajracchedika,有很多不同的翻译。中文倾向于把它翻成“金刚能断”(“能断骗局之金刚”)。很多藏文译师把它翻译成“能断金刚的
智慧” 。因为我用的是藏文译本,所以我要讨论的是能切断金刚的智慧。
说到“切断”,这就意味着有个“问题”:一个需要被切断的壳或形相。
我们的“问题”是我们所有的串习,习性是问题,有些像蛋壳一样的脆弱,轻轻一敲就可以解决了;有些则非常非常顽固,就像因陀罗的标志 —
金刚。“金刚石”(注:此处指英文翻译的Diamond,即金刚石)可能并不是正确的翻译。金刚是一种物质,是天神因陀罗使用的武器,据说它可以摧毁一
切,但却没有任何东西能毁坏这个金刚武器。就如同因陀罗的金刚一样,我们的一些习性和执著是如此的顽固,似乎无法被摧毁。这部经教授的智慧,甚至能够切断
这种金刚。
有些染污容易被切断,有些则很难,这主要取决于你对这种执著有多习惯。
在一开始,还完全是新手的时候,要戒烟、戒酒很容易。可是,如果一直抽烟或喝酒,一阵子以后,你就离不开它们了,不只是身体上和精神上,甚至是理智上都离
不开它们。如果你突然停止喝酒和抽烟,和那些抽烟喝酒的朋友们混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别扭,没办法真正地跟他们交流了。
所以,即使你意识到喝酒抽烟很明显会让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受损,还是停不下来。你抽烟的习惯,喝酒的习惯,变得很顽固,不过还没有金刚强。假如你最终采用了
某种方法,去看精神科医生或心理医师,或者进行某种治疗,强迫自己停止抽烟喝酒,然后会发生什么呢?你会为能够达到不抽烟和不喝酒的境界而骄傲。
在《金刚经》中,这种因戒了烟、戒了酒而产生的骄傲,就像是金刚,它是最顽固的习性。只要你落在戒了烟的状态里,这就意味着,你还被曾经抽过烟纠缠着。这部经一开始就讲到,你不仅不应当抽烟,它还讲到,你应该超越不抽烟。
这就是为什么须菩提问佛陀:“末法时代的普通人能接受这种教法吗?”这是个非常有价值的问题,一个非常可以理解的疑问。通常,大多数人宁可听到:“不要抽
烟,那是个坏习惯,不利于你的健康。”
如果再听到一些额外的讯息,比如:“超越能够戒烟的骄傲”,会让我们困惑。许多人会回过头来猜度,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应该再抽烟呢?
再举个例子,所有地狱道的痛苦,所有那些烧烙和割截的可怕描述,大多数人愿意听,如果我们行为不好,就会落入地狱,所以我们最好行为良好。甚至佛教徒用这种方法,把地狱景象描画在寺庙外面等等。
不过,要理解大乘佛教说:“你的嗔恨与地狱没有差别,没有外在的地狱。”就更难了
。而更难理解的是,没有与生俱来的嗔恨,因此,以慈悲的修行之道,去净化这种非本具的嗔恨,与使用安慰剂没有分别。
再举个例子,许多人都喜欢听,佛安住在像西方极乐世界一样的地方。我们愿意这样想,如果我们向佛祈祷,佛就会雨降加持,赐予所需,保护我们免于磨难等等。
这很容易接受,因为,当事情很顺利,我们心情也不错时,我们可以向佛祈祷,这其实与抱怨没什么两样,能有个人在需要时可以向他求助,不顺的时候可以埋怨,
也是蛮好的。
可是,更难理解的是,你的心就是佛,这就挺吓人的,因为这样一来所有的责任就是自己的了。不过,更让人害怕的是,了解心根本就不存在。这使得理解如下的话
很困难:“只要有三十二相,八十随好,只要有佛的颜色和形状,它们就都是骗人的,都是虚假的,没有这些才是真的。”
在大乘佛教中,最重要的特质是般若 -
根本的智慧。其它的特质比如布施、持戒、道德,都次于智慧,这不是我编造的,寂天菩萨在他的《入菩萨行论》的第九品中说:“所有广大无尽的菩萨行,如布施等,都是为了智慧而说的。”
什么是智慧呢?这很难解释,《金刚经》会诠释它。以下是我的解释:智慧是我们心最正常的状态,请把这句话划下来:它最正常的状态。
什么是正常状态?定义正常状态是很难的。通常,我们看着这朵花,然后想“这是朵花”
,这被视作是正常的概念。如果有人走过来,开始吃这朵花,我们马上就会想,这人应该进医院了,我们会认为那不正常。同样的,我们会认为有心理疾病,吸毒,
或者酗酒是不正常的。我们不就是这样定义“正常状态”的吗?
用同样的逻辑,如果从圣人的角度来看我们的话,我们都不正常,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有心理疾病,我们有贪欲、嗔恨、嫉妒、傲慢等等,所以透过我们的病态而得到的所有认知都是不正常的。如果你仔细想想,这种说法是对的。
举例来说,你想想看,有人认为Louis
Vuitton那么贵的提包是物有所值,难道这不是不可思议的吗?为什么它在中国,尤其是在日本,那么受追捧?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好好想一想,这样的追随潮流是有点不正常。
我们每天都在做许多类似这样的事,成千上万的人为了某个原因在增肥,而成千上万的另一些人为了某些原因在减肥,这非常不正常。可是,没几个人有深刻又逻辑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他们应该增肥或减肥。
一个类似的例子是假日旅行,我们几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旅游。现在大家去的目的地都没什么特色或特别,没有多少不同,Banana
Republic, Gap, Starbucks Coffee, Body
Shop,到处都一样。基本上,就像是到了你自己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除了因为是假日,夫妻有更多时间吵架。
同样的,商店里的时装看起来也都一样,也许是我不够敏感,不过,我真的看不出Kenzo 和
Yamamoto之间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前几天我坐在一家咖啡店里,人们背对着我走向一个扶梯,所以我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不看他们的脸,这些人看上去简直就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在地球上做的一些事情,从一位真正圣者的角度来看,实际上很不正常。比如,假设我能在地球上活八十年,这要求已经很高了,野心很大,不过就算我真
的活八十年,这意味着我的生命已经过去一半了,在剩下的四十年里,我需要多少条牛仔裤?我想二十条就够了,需要大概八十件T恤衫。如果这么估算的话,我的
生活可以过得很经济的。
不过,我们可不是这样购物的,不是吗?有的人买东西就好像我们有十万只脚,或者十万辈子可活。我们当然可以责怪广告公司,不过,
是你的心不正常,当然,这种不正常对生意是很好的,如果人人都真的心理健康了,生意就做不下去,因为,谁还买东西呢?
我要介绍给你们的是究竟的正常的心,有三种不同的方法,可以培养这种智慧,经由听闻教法,你可以培养一定的智慧。比如,你听到这些教授而且觉得:“对,
有道理。”这就是一种小的例证式的智慧。
不过,如果你思考所听到的和读到的,然后产生了更大的信心,那就更好。但是,经由听闻读诵而产生的智慧,和经由思考而得到的智能,是透过推理逻辑产生的,就像是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然后思考它一样。
真正的智慧只能来自禅修。禅修时,我们做什么?我们试着逐渐放开,抛弃所有的参考点,例如见地、道、果,和目标,所有这些参考点,都需要被消除。只要有参考点,我们就会一直比较,而与参考点做比较,常常就是不安全感的来源。
顺便提一下,我可不是说把心放空,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参考点,我的意思是,不要被参考点抓住或困住。
让我们从这部经的名字开始 —《金刚经》,这里我把它译成“能断金刚的智慧” ,
它也被称作《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这三百偈颂的经文非常简短,目的是为了让追随者可以读诵、书写和保存它。
这部经从阿难陀的宣告开始:“如是我闻一时”,这句“如是我闻”是个很重要的宣告,一方面,这说明阿难陀是个见证者;同时,透过声称“如是我闻”也在表明
阿难陀的解释或说明不是出自他自己的证量,他只是在复述佛陀讲过的话。还有,经由说明是他听闻的,他也没有宣称他已经理解了。
你们必须记住这是一部大乘经典,不过讲述者却是声闻。阿难陀不是大乘弟子,他是声闻。很奇怪,我们大乘弟子看不起声闻乘,叫他们小乘,没有他们,我们所有的经典都不可能存在,例如《心经》是由另一位声闻舍利子叙述的。
“如是我闻一时”就更精确了,这表示它不是个模糊的场合,而是于特定的时间,在特定的地点,这里所指的具体地点就是祇树给孤独园,在这个园的中间有一片树
林,叫祇树,祇树林,这个祇树给孤独园在舍卫国。人们相信佛陀在舍卫国停留的时间最长。不仅是阿难陀,而且还有一千二百五十名大比丘也在场,不只是声闻乘
的比丘,还有许多大菩萨。
一天早晨,佛陀从居住地起身,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结束后,开始吃饭,中午把一天中的最后一餐吃完后,他收起衣钵,洗了脚。这些都是象征性的教授,
以便烘托出这个深奥教法的氛围。然后,他非常专注地笔直端坐在天神铺好的坐垫上。那时,许多大比丘聚拢来恭敬顶礼,绕佛三圈,坐在佛的周围。然后,在一个
特定的时刻,尊者须菩提也来了,坐在某个地方。随后,须菩提起身,把他的法衣搭至左肩,右膝着地,双手合掌,对佛说。
这就是场景,在经典中,常常能找到关于场景的描述。这也许很印度化,不过,这些场景的具体细节却非常深奥,同时提供历史背景给我们。
请记住,这是个很重要的教授,其中一些抽象的论述,等同于目前那些物理学家在会议室里讨论的似乎是原创的发现,只不过,这些问题在二千五百年前就被探讨过了。
假如你认真想一想,这真的很稀有:二千五百多年前,在印度的某处树下,佛陀和他的弟子们讨论着最深奥的话题。他们没有讨论如何去统治国家,如何以例如“如果不这样和那样做,就会下地狱”的话恐吓民众,他们讨论的是深奥又先进的话题。
可以理解地,须菩提跪下后首先赞美佛陀:“多么稀有啊佛陀,多么稀有啊,佛特别地护念诸菩萨。”他说了两次“稀有”,这是他所作的重要评价。这里需要解释一下,也许正是因此,中国的高僧大德们也极为强调读诵《金刚经》。
建立佛的继承人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读诵、思考,和修持《金刚经》,你就成为佛的传人。伟大的是,每个人都可以平等地成为佛的传人,没有人是主要的继承人。成为佛陀的传人,不只意味着成为佛的孩子,而是能继承佛的圆满。
我们要认识到,非常不可思议的,我们本身就具有成为佛的传人的品质。我们就是佛,我们拥有佛性的潜能,这个事实是很奇妙的。同时,如来特别护念那些培育佛性潜能的菩萨,也是同样稀有的。
须菩提问佛:“菩萨怎么才能圆满深奥的道?菩萨如何才能证得本性?”佛说:“善哉”,赞许须菩提的问题,然后建议须菩提专心听。接着,佛说,他将要解释,菩萨应当如何建立,如何安住在这深奥的道上,如何发菩提心。
佛最开始跟须菩提讲的话,是关于菩萨的发心,菩萨应当如何发心呢?菩萨一定要有度化一切众生的决心。所有卵生的,比如鸟;所有胎生的,比如人;所有湿生
的,比如蝴蝶;所有化生的,如天神;所有像我们一样有形色的,以及无色的,比如某些天神或鬼;所有那些像我们一样有思想,但是没有粗重五蕴的,比如一些高
级又特别的神;甚至那些无想,更高级的天神。菩萨要引领所有众生证入究竟涅槃,而得度化。
当然,所有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的众生都要度化入涅槃。不过,这个陈述是说,即使是最高的无想天的天神,也包括在这里,这样的天道常常被误认为就是涅
槃。事实上,有些宗教可能就只是以这个境界为目标。可是所有这些境界,无一例外的,都必须被度化,这就是菩萨应当如何发心。
接下来是这段话的关键,佛说,当所有无量无数无边众生被度化后,菩萨一定不要认为有任何众生得到了度化,这是真正的关键。记得我提到过的安慰剂吗?希望所
有众生快乐,希望所有众生证悟,激励着我们的修行。可是,在下面的这段话中,佛说,菩萨必须了解,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众生得到了度化,这表明,相对菩提心
实际上就是一种安慰剂。
不要误会,当佛说,菩萨不要认为有任何一个众生被度化了,他不是在说菩萨不应当满足于救度众生的行为,应该继续去度化更多的众生;他是在说,如果菩萨看到
有一个真实存在的“我”,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一个真实存在的“众生”,那么这位菩萨的见地是错误的。任何认为有“寿者”(寿命长度)存在的菩萨,不是
真正的菩萨。可是,我们的心是这样想的。
我们中有些人认为自己是菩萨,认为真实存在的众生,承受着真实存在的痛苦,需要我们的帮助。不过,如果一名菩萨执著或固化于认定
“众生”是一个实体,那么这位菩萨只不过是在积聚痛苦的因。
事实上,“我”不存在,“人”不存在,“众生”不存在,没有什么是“寿者”
。什么是“我”?“我”只不过是贴在由诸蕴组合而成的几个实体上的标签。举例来说,一张“桌子”有桌子腿和桌面,还有其它一些部分组成,它们合在一起,就
符合了我们“桌子”的概念。“人”是这样,“ 众生”也是这样。
除了仅仅作为标签外,“寿者”并不存在。我们生命中的前一刻,此生中的前一刻,已经逝去。例如,我们刚才的休息,它已经过去,永远地过去了,它再也不是个
实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今天下午会发生什么?我们只能想象,我们只能假设会发生什么,可是如何确定呢,它还没实现呢。
当我们谈论到“寿者”,我们是在谈长寿。我们相信长寿,不是吗?这不就是为什么我们会相信诸如维它命和人参吗?可是,真相是我们只是在想象,就如同我们想象今天下午的计划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当菩萨度化众生时,一定要知道没有“人”或者“众生”被度化了。
再说一下,当菩萨了悟到,没有真实存在的众生被度化,这就是究竟菩提心。这不是否定,如果它是否定的话,那就意味着有众生可被否定。菩萨也不抛弃众生,如果是抛弃的话,那就意味着有众生可被抛弃。
这就是为什么佛在《金刚经》中说,菩萨要有度化所有众生的发心,不只是鸟类、人类,而是所有众生,包括那些无想的天神。但是,菩萨一定要了悟,没有任何一个真实存在的众生被度化,这就是究竟菩提心。
同样的,举例来说,当一名菩萨布施一枚硬币给一个乞丐,这个布施的行为必须是基于如下的了悟:就是没有真实存在的对象可作布施。即便如此,菩萨还是要布施这枚硬币,佛从没说过我们不应该这么做,这相当的深奥。
出离心也是这样,出离的标准概念是,了知执著是无用的,没有本性的,所以我们应该摆脱掉它们。例如,在孩提时代,我们觉得沙堡和玩具很好玩,可是,到了
十几岁的时候,就觉得它们没意思了,因为我们知道那些不是真的,孩子气的玩具被溜冰轮鞋,滑板,松松垮垮的牛仔裤所取代。成年后,我们意识到滑板完全没有
用,也无意义,所以,我们就戴劳力士手表,买昂贵的汽车,镶金牙等等。不过,到了八十岁左右,我们发现这些也没有用,到那时候,可能像桌布和筷子这类的东
西能让我们开心。
知道自己基本上厌倦了旧的玩具,是一种我们具有的很重要的出离。不过,不仅仅是这种出离,我们谈的是没有什么可以出离的出离,这是最伟大的出离。所以,当我们粉碎沙堡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摧毁真正的城堡。
同理,当布施时,其实并没有可以施予的真正乞丐。不知怎么地,我们陷入了认为金钱及所有物是很重要的观念。但是,只是人类的心决定了金钱和所有物是必需
的,比如,
现在我们的心认为石油是必需品,因为我们要开车,要坐飞机,所以石油很重要。可是,也许在五十年内,我们会决定水更重要,也许我们会因为水而争斗。你看,
加诸于石油、钱币、金子、钻石,或者房地产的价值,只不过是由我们染污的心加诸其上的,在实相里,石油与水超越了这种价值。
这就是为什么,修布施的菩萨一定不能住相,不能住于声、味等等,甚至不能住于布施的相。为什么?因为如果菩萨,修布施时渴望或依赖于相,那么这位菩萨就在
量度,如果这位菩萨在量度,就表明有个参考点,好像菩萨在期待终点线,好像有一个终点线似的,而这意味着痛苦,意味着竞争与焦虑的痛苦。
佛问须菩提:“你认为,东方的虚空能够被量度吗?”须菩提说:“不能。”佛接着问须菩提:“南、西、北方的虚空,能够被量度吗?”须菩提说都“不能。”佛
接下来说:“须菩提,如果一位菩萨,不住于度量或任何相或者终点线,那么,这样的布施就是我们所说的无量布施,这种布施的结果是无量的,无法量度。”
这可不是文字游戏,这又是一个非常重要有关量度的教授。通常,在宗教的思维中,我们总是在衡量,比如,如果我们布施给穷人,下一世就会富有,有这类的界
线,有这类的量度。并且,还有其它的量度,布施一枚硬币不如布施一百枚硬币那么慷慨;相较于菩萨施舍自己的血肉肢体,布施钱币就什么都不值了。总是有各样
的量度,就像在用磅秤称重量。
只要我们还在称重,还在度量,我们就总会觉得自己是有限的。经典里从来也没有写过,只有当我们把自己的头砍下来一百万次之后,才能圆满布施行,没这样的东
西。然而,听闻当释迦牟尼佛还是菩萨时,曾布施自己的肢体给老虎这样的故事,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是一种启发,我们会说:“多么了不起的布施啊,多么慷
慨啊。”
当释迦牟尼佛还是菩萨时,有一次他乞食只得到五粒米,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迦叶佛,他把这宝贵的五粒米抛向迦叶佛,作为供养。通常,如果米是这么的珍贵,
我们可能会用纸把米包好,确定放到接受人的手里,而且被恰当的使用,可是,他只是把米抛向了空中,因为得遇迦叶佛,给了他如此深刻的启发,将米抛出去,是
他能作的最好的供养。由此功德,据信他成为了转轮圣王,伟大的宇宙之王。
我们在谈论的是最上乘的布施,要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佛不是在否定布施的行为,你不能想:“好吧,既然
没有什么可以布施的,那就不用去布施了。” 如果你已经了悟到“没有什么可以布施的”,你怎么会想,“那就不用去布施了呢?”
所以,佛做了结语,告诉须菩提,菩萨要把心安住在这个教授上。
接下来,佛问须菩提:“可能以身相见到如来吗?”身相包括顶髻和金色的佛身等等这些。须菩提说:“不能,不能以身相见到如来。”
这次,实际上是须菩提在给我们教授。那么这些相是什么呢?须菩提说,它们实际上代表无相。
当然,在我们的寻常心里,我们喜欢把佛想成是跟你我一样的佛教徒,佛是我们的英雄,大明星。当我合掌向佛祈祷时,我禁不住会这样:我的习性立刻造作出一个特别的身相,从我的角度看,是所谓漂亮的身相。
比如,三十二相好中的一种就是,据信佛身的高度和宽度是一样的,这点很难想象,如果我们真这么看,这就是一个箱子,一个很胖的人。有很多这样奇怪的事。佛
的耳垂碰到肩膀,这难以想象。佛的手指间有网,即使我们诗意地说,佛的手指间有会发光的网,那也没用。佛的手像鸭蹼一样。佛的指甲像铜。如果佛要,他的舌
头能罩住自己的整张脸。有许多这样的东西,超越过我们。
不过,也许我不该说“超越过我们”,
这些相好是不可思议的象征性教授。我们的心有一种复杂性,佛陀做为我们的参考点,是所谓的理想的榜样,他与我们不是完全不相关,而是有一些共同之处。同
时,他是我们的理想,所以,他理应比我们好,否则,他就只是个普通人,那我们为什么要跟随他呢?所以,他不得不比我们好一点点,或至少比我们好一半,这就
是复杂之处。
我们到底想要什么?自己不知道。有时候,我们希望他跟我们差不多,那样我们能跟他聊聊,可以跟他沟通。可是,如果他跟我们太相似了,那我们就不能被他启发。如果他完全超越了我们,那他又不能成为我们的参考点了,如此,我们到底在追随谁?
许多宗教相信,神是不可见的,神没有相。在佛教中,我们有无相之相,这很重要。因为,如果想成为理想主义者,至少你要有某种桥梁,这就是为什么如来说到身
相,他指的是无相。佛接着说:“否则,只要有一个可被识别的相,不管是什么特征,都是虚假的。”这是金刚乘可以非常有帮助的地方。
有些声闻乘和纯粹的大乘佛教徒可能不明白,为什么金刚乘的佛有六只手臂,六条腿等等。金刚乘是这样辩解的:佛不受相的约束,所以,佛不受只有两条腿,两只
手的约束。这并不是在说,真实的佛陀有六只手臂和六条腿,只要相对上,佛可以被视作有两只手臂和两条腿,就也可以被看作有六张脸,六只手臂等等,我们需要
超越这样的相。当我们的了悟超越了最短和最长, 那么我们就在谈无相。当我们能够见到相的无相本质,我们就能见到如来。
此时,须菩提问佛:“在未来的末法时期,寻常的众生能够理解和对这个教法有信心吗?”佛说:“不要这么说,如来灭度后很多年,还会有众生欣赏这些深奥的教
授,还会有众生,听闻了这些章句,就生起信心。须菩提,你要知道,这样的人不只是在一位佛前,而是在很多很多佛前,种了善根。须菩提,将来任何人,听闻到
这些教授,哪怕是一剎那生起了清净的信心,如来悉知此人。”
所以,任何人,哪怕只有一剎那,对这种无相,不可量度等等,生起信心,甚或只是在一剎那起了疑问,觉得也许这些是真的,这个人就将要成为佛的继承人。为什么?因为这样的人,不会被限制在称重量和量度“我”、“人”、“众生”或“寿者”之中。
这样的众生,即使只有一剎那的信心,就不会被法或非法,戒律,道德,对和错的概念所困。只要我们还困在法或非法,做对的事或错的事,我们就困在“我”、“人”、“众生”或“寿者”当中。
《金刚经》是最高等级的经典 —
不需要解释的经典。与《阿弥陀经》不同,比如,不管你到哪儿,莲花盛开,你将从花之中再生,还有其它的这类的经典。
佛问了须菩提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首先问:“如来证得了什么吗?”也就是说如来证悟了吗?如来证得了所有的解脱功德吗?接下来佛陀问:“
如来有没有说什么法?”须菩提回答说,以他的理解,如来没有达到或证得什么,如来也没有教过什么。
记得吗,这是部不需要解释的经典,再也找不到比这更高的了,这是最上乘的经典。在这里,自始至终都在教授大乘佛教的精华 -
空性。就如同《心经》中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但在这部经中,空性是从没有众生可作为慈悲与布施对象的角度来诠释的。
佛没有任何身相,这很难观想或思维。当我们读到这里,也许理智上,觉得它有点道理;不过,一旦情绪控制了我们的生命,这些就完全没有意义了。比如,如果现在地震,或是有致命的疾病,我们就会想向某人祈祷或依靠某人,我们会想要向某些“某人”作供养。
佛教徒通常是向佛菩萨作供养,我们喜欢相信他们收到了我们的供养。当我们供养桃子到佛桌上时,我们就在假想,假设或表示,佛有嘴,不是吗?我们假想或假
设,佛有鼻子,可以闻到我们供奉的香。然而,佛没有身相,当然佛不只是没有平常的鼻子或嘴,佛也没有超越平常的任何身相。佛陀,如他亲口所说,是无相的。
假设我们生命中出现了某些内在或外在的灾难,我们怎么办?我们不是断见者,也不是存在主义者,会说:“ 好吧,
这就是人生,我什么也做不了。”作为佛教徒,我们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们相信缘起,每个现象都是依照因、缘和果来运作的,我们相信如此。每件事就好比是煮
蛋,只要有了煮蛋所需的适当条件,蛋就会被煮熟。
作为非断见者,也就是有些常见的人,我们总得做点什么。不过,我们不只是不得不做,身为菩萨,我们被鼓励去做,不仅仅阻止自己的灾难,还要去阻止其它所有众生的灾难。
你已经听到佛自己说,佛没有身相,如来没有证得任何真实存在的解脱功德,如来没有说任何独立存在的法。
对于发脾气等小的个人灾难,我们知道如何透过止观禅定等来控制自己的怒气。可是,我们没有力量对地震做任何事,所以,本能地,我们向佛祈祷,把我们从这样的自然灾难中解救出来。
那么,这是怎么运作的呢?我们想要祈祷,因为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来消除灾祸,我们想要依靠比我们强大的对象,可是这个全能者根本没有身体或精神的存在,这位全能者既不是证悟的也不是非证悟的,因为这个对象根本就不存在。这是佛自己说的,我们可被卡住了。
不过,我们真的被卡住了吗?依据《金刚经》,绝对没有。以闻、思,尤其是修持无相佛的智慧,佛即是空,空即是佛,离于极端,这就是切断或净化所有染污串习最强有力的方法,这些习气是造成我们外,内,密所有灾难的根源,这就是它运作的方法。
假设有一场地震,我们可以念诵、思维、并修持《金刚经》。或者,如果我们不是聪明的佛教徒,我们可以想佛真的就在那儿,像须弥山一样大,地震来临时,佛抓
住台湾,让它免于震动。不过,这不是最聪明的想法。实际上,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须菩提会不太高兴,或者,只有一点点高兴。最好的办法是,闻、思,特别是
去修行无相的佛,这种方法真的可以消除所有的染污。
通常,如果我们被问到,一位哲学论著的老师,比如孔子,有没有教导什么, 我们会回答说:“是的。”
如果我们被问到:“他教了什么?”我们会说:“他教了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这显示出我们有某种见地,某种行为规范,对吗?当佛陀问:“如来有没有说法?”须菩提回答:“没有。”换句话说,他是在说佛没有见地,这相当重要,大乘佛
教实际上是一种没有哲学的哲学。
见地是一种决定,是个结论,这意味着有个人在总结,在决定,有个人有某种见地,有个主体。只要有见地,只要有结论,就有参考点。佛最特别的特点就是他没有
见地,或者,我们可以说他拥有没有见地的见地。然而,没有任何特别的见地,不意味着我们可以为所欲为,不是这个意思。
此外,说我们想为所欲为很容易,但是,真的为所欲为,就很难了,因为我们受限于许多的禁忌与执著。我怀疑,这个房间里有任何一个人,真有胆量为所欲为,因为我们有执著。
有许多法教似乎是道德规范:“不杀生,不偷盗,不妄语”
。佛教不否认这样的教授。事实上,菩萨必须遵循这些规矩:菩萨不应杀生,不应偷盗。然而,同样的,如果可以利益众生,菩萨就应该杀生;如果可以利益众生,
菩萨就应该说谎。这种灵活的方式,比死板的规律,如“不杀生,不偷盗”
要稍微好一点。菩萨必须每天给佛供一个桃子,佛没有嘴去吃,但是,佛也不是无嘴的。可是,为什么我们听说,一定要供养三宝?为什么我们一直有这些相对的教
如果我们想经验到噩梦的结束,我们就需要先有一个噩梦,对吗?
假设我们正在做噩梦,几头大象占据了我们小小的工作室,因为确信这些大象真的出现了,所以我们很害怕。有两类人在做这样的噩梦,有两类做恶梦的人,其中一
类人,在噩梦中有人过来说:“这看起来是你的梦,否则的话,这些大象怎么能塞得进你的工作室呢?”这类人就醒悟了,这类人不需要用激烈的方法来赶走大象,
他意识到,从最开始大象就没有存在过,又怎么能被赶跑呢?
如果有人过来说:“这只是你的梦。”
第二类人不能接受,不能听到这只是一场梦,而且,如果他们持续被告知这只是个梦,这类人可能会恼火。对持这种心态的人,最好是同意他们,这不是个梦,最好是说:“咱们来把它们赶出去,弄出点噪音,点上火来赶它们走。”
我们大部分的人是第二类的做梦者,这就是为什么供养桃子很重要,供香也很重要,这种方法有效,真的有作用。我可以谈论《金刚经》,就好像已经理解了它,但
是如果有个突发的灾难,如果现在地震了,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向一个有身相的佛祈祷。地震过后,如果我不太紧张,那么也许我可以认为佛没有身相,而这样想,
会累积很多的功德。
我再来多解释一下无相。大乘佛教中,空性为根,无相为道,
无愿为果。大乘佛教是没有目的地的旅程。沿着修道,我们一直在剥除层层外皮,期待找到内在的果实,然而,如果我们坚持一定要有某种满足的话,唯一的满足就
是剥掉一层层的外皮,可是,很快这种满足就成为失望,因为我们发现,自己原来以为是果实的内层,实际上是另一层皮。
失望很重要,它可以是成就的一种表征。终于,我们了解到,在一层层皮之内,并没有果实,至少我们从强烈的期望中解脱出来了,理解这一点很重要。在佛教中,
我们确实有果的概念,但与其它宗教不同:比如,在天堂没有成群的处女等着我们。我们所谓的 “天堂”,是消除烦恼染污后的结果。
简单地说,一般的佛教徒,特别是大乘佛教徒,不是在试图得到或建造什么,我们不需要,因为我们已经拥有了。我们是在试着消除,大乘的道是消除的道,我们消
除而不建造。例如,在梵文中,“佛”这个词意味着“觉醒”,觉醒是消除了睡眠后的结果,消除了睡眠就是觉醒,而不是先要停止睡觉,然后,才开始去觉醒。
同样的,我们清洗窗户是为了清除灰尘,我们可以认为,透过清洗玻璃,我们建造了一个干净的窗户。但是关于成佛,我们不是在谈论一个干净的窗户;当然,我们
也不是在说一个脏的窗户。成佛,是窗户在脏的状态之前,因而也是在清洁状态出现前的一种状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听到,佛没有身相等等这些。
现在,佛问须菩提:“如果有人用可以充满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布施给他人,这样可以得到很多的福报和功德吗?”须菩提回答:“是的,这将积聚很大的福德,
甚至如来都无法量度这样的布施。”
随后佛说:“然而,如果有人接受和修持这个法教,为他人解释哪怕是一个偈颂,所得福德将更广大。过去,现在,未来一切诸佛证悟的觉性,都来自空性的见地,
由于此经教导这样的见地,所以,供养这个法教给他人,是最有福德的布施。”
从这一偈颂,我们了解到,有一种善行会留下残余,另一种则没有残留。有残留的善行是缘起的,是无常的,是一种和合的现象。用可以充满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来
布施,可能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布施,但是,它仍然是一种和合的现象,所以,它还是有限的,受制于无常,所以会被耗尽,它将停止存在。闻思的善行是有残留
的,然而,修持空性和安住在空性上不会有残留,所以,不会被耗尽,有更大的功德力量。
佛不是在否定,或者不鼓励,会有残留的善行功德,他只是指出会产生或不产生残留的行为之间的不同。
事实上,会有残留的善行,比如供养珠宝,还是很必要的, 这会使我们向没有残留的善行开放,这就是如何起作用的。
例如,如果我们花了点钱买这束花来作供养,这就是一种形式的牺牲,一种形式的去除执著。假设我们很吝啬,不舍得花一分钱来买花作供养,可是,我们还是设法
花了几分钱,买了这花,每一次,我们修习这样的去除执著,它就打开了我们这个容器,使得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空性,也就是不留残余的善行。我们将能更好地理
解到,在实质上,没有什么可执著的,就如同从来没有噩梦里的大象可去害怕一样。
一般来说,声闻乘把道分成了四类。大乘佛教中,从初地到十地。不过,在佛法共通的教授里,提到须陀洹(入流),斯陀含(一往来),阿那含(不来),和阿罗
汉(破敌)。佛问:“须菩提,须陀洹能这样想:‘我证得了入流的果位了’吗?”须菩提说:“不能,因为须陀洹听起来是一个人入流了,但实际上,没有流可以
入。”
为什么没有流?因为没有色的流,没有声的流,没有香、味、触、法的流。《心经》中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同样的,须陀洹达到这种境界时了悟到,色、触、声等等都不独立存在,既然没有这些流,哪儿有流去入呢?因此没有所谓“入流”这件事。当菩萨了解到没有流可
以入,这本身就是入流。
我们许多人认为,当菩萨证得某地的时候,会有个特别的典礼,好像荣耀的爵士身份,或者被授予勋章。很多人觉得,从一个地到下一个地就像是晋升,人心喜欢按等级架构来想。可是,实际上,当你了解到,所有的法都不存在,因此也没有流可入,这就是入流。
然后佛问须菩提:“斯陀含能这样想:‘我证得了一往来的果位了’吗?”须菩提再次说:“不能,因为斯陀含意味着,你只达到了涅槃一次,然后又回到轮回。但
是,没有涅槃可去,也没有轮回可回,因此,也就没有去或者回,也没有谁去或者谁回来。证得如此的菩萨,叫一往来。”
这是个标准的回答,却有着深奥的道理。记得我们说过的,清洁窗户玻璃吗?每个人都喜欢清洁窗户,可是没有人认真想想在肮脏和干净状态之前的玻璃,那是窗户的一个重要特性,肮脏和清洁之前的玻璃原始状态,就是这里的要点
— 轮回之前和涅槃之前。
等我们谈轮回和涅槃的时候,我们早已经移开了一步了。如果仔细想想,我们会发现,在我们的心中,大多数时候,涅槃不是真正的涅槃,只不过是更精密的轮回,这让它更糟糕了。
接下来佛问须菩提:“你认为达到了阿那含最高境界的的菩萨会想:‘我证得了不来的果位了’吗?”须菩提回答说:“不会,不来,是因为没有世界可回来,当一名菩萨了解到没有世界可回,也没有回来者,这实际上就是不来的境界。”
佛问须菩提:“阿罗汉能这样想:‘我证得了阿罗汉道了’吗?”
阿罗汉道等同于证悟,等同于成佛。须菩提说:“不能,因为没有分别的或独立存在的所谓阿罗汉道。”
为什么没有呢?因为如果阿罗汉认为“我证得了阿罗汉道”
,那么这位阿罗汉仍然有“我”、“人”、“众生”,和“寿者”这样的概念作为参考点。可是,
“阿罗汉”意味着“破敌”,在这里,“敌人”就是“烦恼情绪”。如果一位阿罗汉还有“人”的概念,比如“我”或“寿者”,这些概念就会是烦恼直接的因。可
是,阿罗汉“我”的概念已经被摧毁了,所以,阿罗汉就不会认为“我证得了阿罗汉道” 。
现在,佛来挑战须菩提说:“很久以前,当释迦牟尼佛如来在燃灯佛那里修行的时候,他证得了什么吗?”须菩提说:“很久以前,如来在燃灯佛那里修行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证得。”
关于这点有很多不同的解释方法。一种解释是说:没有独立存在或外在的佛的功德需要去证得,或从你的老师那里吸收到这些。另一种解释是说:你已经具备了试图
要证得的所有佛的功德,三十二相八十随好,每一样你都已经具备了,不需要去证得任何东西,所以,在老师那里修行,并没有什么可以得到的。
这点在金刚乘体现的很好,上师不能把佛的功德注射给你,当我们雇用老师来拆解我们的时候,这位老师打碎我们的大象,不过,这很痛苦,因为我们都有点是受虐狂,而且,我们喜欢我们的大象。别忘了,我们的修道是消除烦恼染污的道。
下一个问题,净土的追随者们会非常感兴趣。当菩萨在道上,会发许多愿和祈祷,比如:“当我成佛后,让我能证得如此这般的美丽佛土,让众生可以转生到那里,修证成佛。”
所以,佛问须菩提:“当菩萨祈祷时,这名菩萨建立起了庄严美丽的佛土吗?”须菩提说:“没有。”当我们说到佛土时,这立刻就意味着有中央及边界,还有方向,如果有边界,那就有围墙,如果有围墙,这就表示我们在谈论房地产了,这会带出许多问题。
当菩萨建造佛土时,他们怎么做呢?他们建造一个没有方向,没有边界,没有中心的佛土,每一个地方都是佛土,没有终点,佛土中没有哪个部分是真佛土,而其它地方不是真佛土。
这点和金刚乘坛城的概念配合的很好,
坛城常常以圆形作象征,圆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当然,当我们谈到净土或极乐世界,有限的人类的思维就观想宫殿和游泳池,可是想象一下,如果你在被描绘的阿
弥陀佛的极乐净土里住上一百年,你不觉得你会很无聊吗? 我是以身为人的角度这么说的。
人类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今天被我们叫作美丽庄严舒适的,明天就不一定是美丽庄严舒适的了。所以,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净土?其实,任何通过分别心所经验到的对象,包括净土,不都是很有限吗?
所以,联系开始时的陈述,基于所有我们讨论过的,释迦牟尼佛强调,所有的佛和大菩萨,要以不住的态度,发菩提心。不住于相,比如佛的相好,不住于声,比如佛的教授,不住于味道、感觉、意识的对象。菩萨摩诃萨应不住于所有这些,生起菩提心。
佛问须菩提:“如果有人的身体像须弥山一样大,这样的身可以算大吗?”须菩提说:“是的,大的难以置信,因为如来说非身,所以是大身。”
佛又提出另一个挑战:“你说恒河的沙多吗?”须菩提用跟前面一样的推理回答:“多。”
现在,释迦牟尼佛回到相对的修持。他问须菩提:“如果一位佛子或佛女,用像恒河沙一样多的七宝来充满三千大千世界,供养佛菩萨,这样会累积很多的功德吗?会有很大的福德吗?”须菩提回答:“是的,这将累积无尽的福德。”
然后佛说:“如果一位佛女或佛子,接受修持这部经,为他人解释哪怕是一个偈颂,所得的福德,比供养无尽的宝藏要大得多。”
佛更进一步说:“须菩提,不管是那里,只要念诵讨论这部经中的一个偈颂,天、人、和阿修罗将恭敬此地犹如圣地。须菩提,无论是谁,只要受持读诵哪怕是这部
经的一个偈颂,这个人已经成就了一些稀有难得的事。不管是那里供奉了这部经,佛就在那里。并且,不管是谁保存了这部经,这个人应该被视作佛的传人和杰出的
弟子。”
既然我们已经听到所有这些不可思议的利益,同时,为了让这个周末更值得,我想我们可以念这本经的一部分,然后,你们可以在家把剩下的念完。我认为大家一起念会很好。有时候,一、两个人不能抬起一座大山,不过,一群人可以做的更好。
今年我们就讲到这儿。如果你每天哪怕只能念《金刚经》里的几个偈颂,那会比念很多你不知道该怎么去念或者如何去观想的心咒,更有价值。如果可能,你应该自己手抄书写这部经,然后送给别人作礼物,那应该会很有利益。
伟大的大乘学者月称说过,一个人至少需要证得菩萨初地,才能解释佛经。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太可能参透经典的,我只能猜想。
佛的跟随者们写了很多了不起的论注,龙树菩萨写了五部大论,弥勒菩萨写了另外五部大论等等。
这些论注是唯一可以模糊地,领会佛法的途径。不过,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假装我能够解释《金刚经》。
我想讲这部经的灵感,来自于我很敬佩中国佛教徒不可思议的读诵经典的传统,而这是我们西藏人缺乏的。我遇到过几位中国人,可以背诵《金刚经》,这真让人讶异,甚至在中国大陆,我也见过几位。
今天我们从须菩提问佛:「我们应该如何称呼这部经?」开始,佛回答道:「这部经应该叫《般若波罗蜜经》,没有任何东西超越过这部经,因为没有超越,所以,也没有超越过超越。」
我来总括一下,《金刚经》是以最赤裸的模式表达空性的经典。在像《楞伽经》和《华严经十地品》这样的经典中,佛只是提示或暗示说:「哦
,诸菩萨们,三界唯心」等等,他只给了些线索。而在这部经里,佛直接讲了空性。
例如,在后面的偈颂里,佛问须菩提:「你认为我讲过法吗?如果你认为我讲过法,那么,你就有邪见。没有法可以讲。」所以,如果我们认为佛讲了法,这在究竟
上是错误的见地 ,不可能比这更直接了。对没有多少大乘经论基础的人来说,这听上去就像是疯子的胡言乱语 。
佛在讲法,同时他又说:「如果你认为我在讲法,那是邪见。」
我想因为如此,所以某位禅宗大师说:「佛来斩佛」。如果你想要空性,这就是了。这是一部专门讲空性的佛经,《心经》也同样是。我先来根据这部经的名字做个
概述,也许「金刚石 — 切断」不是正确的翻译(汉译注:此处指英文中的
Diamond,不是正确的翻译),应该是「能断金刚」,这可能更正确,因为金刚石不是不可破坏的,事实上,它可以被珠宝匠很容易的切割,而金刚是不可毁
坏的,不能被切断。
你要注意,这个「金刚」与金刚乘的金刚不是一回事,当然从究竟上,也许它们指的是同一个东西。这个金刚指的是天神因陀罗的武器,据说,它能摧毁一切,但是,没有什么可以毁掉金刚。
这部经的精华可被总结为「能摧毁金刚的智慧」。「金刚」是自我的象征,自我,可以摧毁很多针对它的威胁,而且,很难打败,很难毁坏,很难消除。在这里,自
我等同于金刚,为了消除自我,我们需要《金刚经》中含义的精华。所以,不要以为佛教徒在研制一种非常精密的利器,可以真的摧毁天神因陀罗的武器。
现在,让我更哲学化一些,「金刚」也代表各种各样错误的见地。作为佛教徒,来参加《金刚经》的教授,当然,我们心中会有这样的见地,就是自己在做好事,在
累积功德,在增上智慧。我们也怀有敌视自我的见地,一个佛教徒容易和别的佛教徒搭讪,一个较为流行的话题是 —
自我是多么的可怜,然后,我们就可以得到认可了。
你可能在猜想,《金刚经》一定是一部摧毁邪见的佛经。可是,什么是邪见呢?邪见的定义是很相对的,不是吗?例如,佛教徒认为的邪见,其它宗教对此的看法可
能并不相同;而且,他们认为正确的见地,可能与佛教徒认为的正确见地,也根本不一致。甚至在佛教派别之间,一个学派的正确见地可能是另一个学派的邪见。
大多数人通常把邪见想作是不好的东西。如果你不爱你的邻居,那就是邪见;如果你顺从你的长辈,那就是正确的见地。我们有很多所谓正确和错误见地的系统。曾
被视为正确和错误的见地,也随着时代更替而变化,那些在过去会使个人、家族,和社会蒙羞的行为,现在则被社会接受了。
不过,《金刚经》不是指切断这类错误的见地。《金刚经》关键的任务是摧毁所有的见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顶礼佛
,因为他摒弃了所有正确和错误的见地。
去除邪见比较容易,摆脱正确的见地就比较难。正确的见地被我们称作「传统价值」,我们把这些价值尊为社会的支柱。所谓正确的见地,被视作是社会常识的脊椎,从社会的角度来看,具备常识,就意味着拥有「正确」的见地。
我们不会从《金刚经》里找到这类常识,那是孔老夫子的工作。这里,我们接触到智慧,智慧和常识是绝对不同的。所以,佛教困难是因为,它不是源于常识的,而是根植于智慧。
常识是基于自我的解释和表现,它可以被自我很巧妙地应用;然而,智慧是基于自我的绝对反面。这是理解大乘佛教的关键点。
时下,「瑜伽」有很多含义,不过,在藏语中瑜伽的一个最重要内涵是 —
「由正常而来之财富」。当你拥有这种因为正常而得来的财富时,你就相当富有,没有挨饿的危险,而且,永远不会认为拥有的还不够,贫穷的心态完全消失了。一
位「瑜伽士」就是一位拥有这种由正常而得来之财富的人。
可是,定义「正常」却很难。孔老夫子有一种定义正常的方式。当然,弗洛伊德先生和荣格先生有他们的方式定义正常。每一种宗教都有自己定义正常的方法。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是个正常人吗?不管你喜不喜欢,根据《金刚经》,如果你有常识,你就不是个正常人。一个正常人没有染污,没有被影响,不受条件制约。举
例来说,假如你喝多了酒,开始说胡话,直到酒力过去,回到常态,你的朋友们都不会跟你当真,因为你的心被红酒的魔力制约和影响着,所以你被看作是不正常
佛教徒们认为烦恼,诸如愤怒、嫉妒和傲慢,比红酒更有毒害性,更有影响力。除了极少的场合,我们几乎是不断地在喝这种酒,而且极大部分时间都是醉醺醺的。早上起床时,我们就已经因为忙碌自己心中的烦恼而醉了。
这些烦恼是从那里来的呢?你应该探究一下这些烦恼从何而来,你会发现,它们来自于见地,不管是正确或错误的见地,所有的烦恼完全来自于见地。
例如,一种流行的审美观认为多大的鼻子最美,多厚的嘴唇最佳。这不是孔夫子的见地,如果由他而来会略好一些。有些时尚杂志的愚蠢编辑,按照弗洛伊德的说
法,在年幼时被叫做「蜥蜴唇」留下了创伤。因为这种愚昧,结果现今可以看到很多人弄了那种肿起来的嘴唇。我问你,由正常而来之财富在那里?这些可憐的人,
一直处在饥饿状态,他们持续紧张,害怕不管拥有什么都不够。讽刺的是,这种紧张能帮助经济,如果由于这部佛经的帮助,对世界的不安全感消失了,经济就会下
滑。当然,嘴唇和鼻子是些简单的例子,不过要点是 — 我们总是有某种见地。
「世界是从那里来的?」这个问题有上千种***。
「宇宙之外是什么?」和「宇宙有边际吗?」这样的问题,有千百万种解答,每一个***就是一种「见地」。采取某种特别的见地会导致我们接受那种特别的系统,
而采取某种特别的系统会导致堕落、争夺,和贿賂,然后,一切就都不对了。
《金刚经》的目的是去切断每一种见地,不过,这说着容易做着难。当我们说「无见之见」时,听上去蛮让人印象深刻的。这类话听的越多,我们越确信见地是元
凶,越信服那是真的。然而,我们对这些见地执着那么深,有些见地可以轻松除去,如同鸟在飞行时掉落羽毛一般;有些见地,可以想办法去除掉,当然不太情愿。
不过,大多数的见地,我们就像自己的羽毛一样执着,我们一直把它们保护的很好,而且常常梳理。如果某种见地的来源碰巧是位神圣的大师,那根羽毛就会被视为
优越的无可争议。
这就是为什么月称菩萨在《入中论》第六品即将结束时说:「不聪明的人,会做恶行而下地狱。」请在「聪明」下划线。「而那些不聪明的人,会做善事而升天
堂。」请再在「聪明」下划线。为什么要在「聪明」下划线?因为,既不做善行,也不做恶行,才是「聪明」:「那些聪明的人,将超越善行与恶行而证得涅盘。」
不过,所有这些只是空谈,我们除了说,还是说。可是,如果天花板砸落在我们头上,我怀疑空性会是我们的第一个念头,救自己的命将是我们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吗?执着于惯有的见地就是罪魁祸首。
须菩提问佛:「我们应该如何称呼这部经?」佛的回答是:「般若波罗蜜」。
「般若」意味至高的心,最高的智力。而「波罗蜜」表示,甚至超越它。
让我来模仿一下月称菩萨:「如果你不聪明,你会认为那些无明的人是坏的,那些有智慧的人是好的。但是,只有当你聪明的时候,才可以认识到,一个人超越了无明和智慧才是好的。」还有比这个更高的见地吗?
当然,相对上 ,我们说文殊师利菩萨很有智慧,观音菩萨具足慈悲。
可是,从《金刚经》的角度,说文殊师利菩萨很有智慧,是侮辱他;说观音菩萨具足慈悲,也是侮辱他。相对上,我们可以这样说,但是,在究竟上,这是个错误。
这可不是我编造的,经文里就有。假如有人问自己:「这个人在说什么,文殊师利菩萨没有智慧?」我不是说文殊师利菩萨没有智慧;我是在说,根据这部经,任何
人说文殊师利菩萨确有智慧,那是错的。这大不相同。这和佛说:「如果须菩提认为佛有所说法就是错的。」两者犯同样的错误。这部经非常的直接和赤裸。
如果我问你,佛长的什么样?毫无疑问的,你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个人看起来像加德满都制造的铜像,一个人不眨眼,甚至不呼吸,一个你像宠物一样,每天早上或
晚上喂一碗水,水果和花的人。这真的很有意思。即使多年来,尽管没有一匙米或一个水果有过任何被吃过的痕迹,尽管如果你忘了供养新鲜水果也没人抱怨,可
是,你还是在供养?
「佛的长相如何?」是个比较大的问题。佛问须菩提:「你是不是把佛看成会放光,金色的,具足三十二相好?」实际上,在这个问题上,须菩提聪明一点了。他回
答说:「不,三十二相等等不是佛的身相。」可是,为什么三十二相不是佛的究竟身相?佛经和论注里不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吗?佛有三十二相,八十随好,所有这
些。不过,须菩提对此有个很好的回答,他说:「是的,我们是这么被教导的,不过,那些教授实际上是在告诉我们,佛没有三十二相;换句话说,佛超越了身
相。」 三十二相事实上是空性的教授。
大多数人认为,三十二相是在描述佛的庄严。不过,你会和一个耳垂垂到肩膀的人结婚吗?你会和手像鸭掌一样,手指间有网,脚踝很细小,舌头可以把整张脸都盖住,身体的高度和宽度是完全一样的人结婚吗?
事实上,这是个很聪明的安排,我们希望知道佛长得什么样,所以,我们就被告知了三十二相。可是,如果我们仔细想想这三十二相,就会知道这些相是不可能的。
我们就开始问更多、更多、更多,然后我们会得出:「啊,现在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他是在说佛是超越身相的,这才是佛的庄严。」什么是庄严?庄严不会产生痛
苦。但是,以多大的鼻子,多厚的嘴唇为庄严的见地,确实会产生痛苦。
在《心经》中,观音菩萨有点吹嘘地说,般若波罗蜜多咒有多么了不起的力量:「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这里,佛陀说了类似的话,强调甚至只是读诵《金刚经》,不用管理解、思惟和修持,甚或只是持有这部经书,就会累积不可思议的功德,多大的功德呢?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復有
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须菩提,以要言之,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
昨天说过,现在是末法时期,在喜马拉雅山一带,人们还有习惯请喇嘛打卦占卜,喇嘛也经常以读诵《金刚经》或各种法会来驱除障碍,相信中国人的小区内也是如
此。许多人都知道读诵经典,例如《心经》和《金刚经》会给我们如雨般的加持和功德。我们告诉自己:「哦,这些是佛非常有力的话语,来平息我们的痛苦,去除
我们的障碍,如此这般,这些话语给我们如雨的加持和功德等等。」这是一种理解的方式,但不是最好的。
让我们来检视一下为什么《心经》或《金刚经》可以平息痛苦,去除障碍。什么是痛苦?什么是障碍?探究障碍和痛苦的原因,我们会发现,我们所持有的二元分别的见地,和二元分别的心是因。这些经典是对治二元分别习性的方法。
什么是恶行?大体上说,恶行就是带给我们痛苦的东西。什么是痛苦?在大乘佛教中,苦有很多含义。当然,有明显的痛苦,例如疾病,可是,不确定性也是痛苦。
所以,相互依存(缘起)的事实,或相互依存的本质也是痛苦。不管是什么东西,凡是需要依靠其它事物才可以存在的,就叫「依存」,如我们所知,相互依存不是
快乐,全世界的人们都为了独立、为民权、为人权而战。我们一直在找寻和渴求某种形式的独立,因而受苦。
有时候我们希望:「哦,
如果我能够从我的生活中逃离,去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在海边盖个小房子,自己一个人,独立地,快乐地,永远在那里打瞌睡。」我们都不时地这样希望。但是,
这很难安排,因为,逃离到理想的生活,依赖于摆脱掉现在的生活,至少,我们的自由梦非常依赖于得到一个大的垃圾箱。拆掉现在的生活包扎起来,与建立新生活
是一样的困难,不是吗?
然后,我们当然想去某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可是安静依赖于许多条件,甚至依赖最小的昆虫都得闭嘴﹗我在几乎所有的中国画中,都看见一个孤独的人影,在山中竹
林之下,我想这是许多中国人的梦想。可是,一个瀑布边安详宁静的小茅屋是比五星级旅馆还困难的,因为它首先就依赖于要满足你所有在山中安静闭关的标准,不
是吗?
同样的,我们逃到海滩的理想,也要符合我们关于海滩的全部偏好,轻柔的波涛,和其他种种。如果我们的希望必须依赖于别的东西才得实现,基本上就意味着,我
们无法控制它,而我们痛恨无法控制状况,不是吗?所以,我们要控制周边的环境,而不被环境所控制,这就是我们设立的确切标准。
痛苦从何而来?很清楚的,它来自相互依存(缘起)的不确定性。任何相互依存的,基本上就不确定,因为我们梦想的实现取决于 X、Y、Z
也必须实现,不确定性就出现了,这种不确定性,就像是相互依存投下的阴影。我们希望理想中的和平与安宁,可是,不确定能拥有它,因为我们的理想依赖于不受
我们控制的条件。
在我们的生命中有两件最重要的事,一件已经发生了,另一件还没发生,一个是出生,另一个是死亡。这两件人类生命中重要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控制。我们隐约能
控制今晚选的餐厅,可是,一旦去了餐厅,就失去了一些控制,我们的选择被限定在菜单提供的范围内,所以,只在一定的限度内,我们可以自由地选一样或两样,
这就被我们叫作「自由」。
这种「自由」的定义来自于二元分别的心。像《金刚经》这样的经典,颠覆分别心的精密系统。分别心基本上是迷惑的心,而迷惑的心不只是明显的迷惑,我们想的每一个念头都是迷惑心的一种表现。
我们鄙视而且认为应该抛弃,迷惑心的某些显现。但是,对于迷惑心的许多表现,我们却非常执着。例如,佛教的形式和组织,是一个大的分别迷惑,但是在目前,
这个迷惑是必要的。一个理由是,没有佛教,我就没工作了。不过,如同这部经中所说,佛教不是别的,只是个安慰剂,整个道就是个骗局,可是,它是个非常必要
的骗局,它是治療深深根植于我们本身串习系统的药物。
这部经不仅仅从根本上切断迷惑和痛苦的因,它还增长福德。读诵这部经,或者只是在手提袋里或佛堂上有这本经,会增长很多功德。功德[sonam]意即「能
力」,意味着我们的真实自己可以自由地表现出它最大的潜力。什么是「能力」呢?就是觉得自在,无障碍,没有被剥夺或缺乏什么。
当我们读诵和思惟这些经典的意义时,它破除整个有关相对「能力」的概念。例如,当我们是孩子时,我们对于自己有能力建造沙堡非常自豪,可是,后来,因为成
长超越过这种孩子气的骄傲,代之以具有玩滑板的能力而骄傲,如此种种,贯穿我们的一生,到老年,我们意识到这些我们曾引以为傲的能力,实际上不值得骄傲。
要点是:这种功德、能力,或富裕是非常相对的,它依赖于参考点。这就是为什么在权力和金钱的世界里,没有人说:「好了,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权力和金钱,足够了。」没人这么说,因为我们有不同的参考点,这个参考点是因为缺乏功德而产生的二元分别。
这些经典摧毁诸如「权力」和「金钱」这样的参考点。如果我们思惟经典的含义,渐渐地,我们会看到世俗生活是无意义的,我们开始要求的越来越少,需要的也越
来越少,不过,不是像那些禁欲苦行的修行者,痛苦地否认基本的需求,不是那样。世俗生活就像以草喂老虎,我们对它毫无兴趣,它不让我们颤栗兴奋,因为我们
彻底了解世俗生活,如同被强迫看了十遍的电影,我们多多少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也许有一点点偏差,不过差不多一样,所以,它不让我们颤栗,也不会让我们兴
奋或感到兴趣,我们并不热切地期待看同一部电影第十一遍。
不过,不要认为这部经典会把我们变成消极的存在主义者。一个消极的存在主义者需要议程和参考架构,需要颤栗,所以他们有所求。这部经典不会让我们消沈或激
动,但是,它将使我们转离那些计划和参考点,而这些会令我们消沈或激动。我们一直受到刺激,因为过份的激动,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激动。这部经典使我
们能够超越经常被刺激。
现在我们到哪儿了?假设我们达到了终极满足的层次,这在现实到底意味着什么?它是否意味着,碰巧有瀑布,竹叶飘落,我们很满足;或者,我们正好住在哈林区
(译注:美国纽约市的一个地区),隔壁邻居每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都放着很吵的音乐,我们同样很满足,我们并不抱怨说:「哦,他不应该这么做,这不公
平!」我们没有那种心态。
「不公平」这个词实在是一个没有多少功德的人的措辞。有些文化,很多代都被不公平地对待,他们热中于教育其它人,关于他们的遭遇。可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这只能偷走他们可以舒服地随处安坐,以及感激拥有的任何东西的能力。
我们应该关注一位真正的道家大师,《道德经》谈到不要改变,只是接受一切。这真是了不起的概念和表述,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改变,不要造作,不要量度,随它
去。可是,儒家一来,就有了偏好,颤栗,规矩,保全面子,耻辱和丧失能力等等。例如,因为祖先之名,我不能如此做,每年要去扫墓,那可能是十代前祖先的
墓,他转生后,可能已经被我们当成鱼放在寿司里吃掉了。某种角度而言,愚昧拯救了我们。想想看,如果这些鲔鱼或鲑鱼能够知道一切,看到你每年去这位十代祖
先的墓地磕头,却又吃他的肉,实在没道理。如此了解,就是能力和功德,而思考《金刚经》能带来这种能力,但这很难进入我们的脑海中。
回到开始,佛说:「须菩提,有否众生闻此经所说法而不生惊怖?」他又说:「这令人印象深刻。」对此,我做一个很糟的总结:这就叫做「安忍度」(或译为
「忍」)。有一次,当文殊师利菩萨讨论到这样的一个话题时,五百名阿罗汉被吓死了,他们再也接受不了了。既然我们没死,这一定意味着,要不就是我们理解的
很好,要不就是我们根本没懂,这表明我们属于菩萨的种姓,我们也许不能够彻悟这部经里讲的一个字,可是,我们仍然喜欢它们,不是吗?这很令人惊讶,去年我
为《心经》做了一首舞曲,许多街上的小孩,虽然不是佛教徒,却很喜欢「无眼、耳、鼻、?」等词句,这就是我们说的习性,好的串习。
这个什么都「不作」的教导,我甚至从藏传佛教大师那里也听到过很多次。有时,我能一瞥它的意义,而当我真的能瞥见它的意义时,我是如此的沮丧,因为要如何
说服别人,什么都「不作」,实际上是一种相当奇妙的事,它很难以表达和修持。不过,感谢佛陀的慈悲,有几千种的方法和活动,让我们可以修习这种「不作」。
也许,最接近这个什么都「不作」的概念就是禅修,也就是佛教禅修。现今,「禅修」这个词被当作是一个笼统的词语,包括了很多种类的技术。常常,人们甚至把「禅修」跟纯粹做白日梦连在一起,不过,依据佛陀,那不是禅修。
如果你真想知道如何什么都「不作」,你必须要愿意付出一些牺牲,你应该要跟随一位老师。在我有限的知识里,我真的相信,还有很多伟大的老师,不仅知道如何去做这个「不作」,而事实上,他们在修持这个「不作」。
不要认为这样的老师必须要是位学者,真相是,学者往往是最糟糕的。他们其实不知道如何什么都「不作」;
他们只是知道如何谈论「不作」。不过,对于这个教示,因为它的难度,一个人确实需要个人辅导。
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能做,买本《金刚经》放在手提袋里带着,最好供在佛台上,每天上香,然后说:「总有一天我要了解你,在一切状况下应用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伟大的宁玛派大师龙钦巴曾说,行菩提心是很难修持的。像我们这样的初学者,应该强调愿菩提心。
即便你不理解这部经里的任何一个字,如果你对它有好感,这也已经很好,这已经表示你有一个很好的倾向,一个好习惯,一种业的联系。也许,很久以前,你是只
小蝴蝶,偶然落进了一个和尚正在用来努力书写《金刚经》的墨里。所以,如果我们已经有些渴望,弥勒菩萨说,我们应该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听闻这些教授,这
将鼓励我们继续前行。
坏习惯也以类似的模式在运作,我们可以发展一种负面的倾向,一个坏习惯。例如,有些人没来由的,充满了仇恨。对有些人来说,杀死另一个人就好像捻死一只蚊子那么容易,有些人有这种习性。
让我再谈谈功德,这部经中读到,如果我们认为佛陀有所说法,是为邪见;同样的,如果见佛三十二相,也不正确。这真令人沮丧,谁来听我们的祈祷呢?如果佛没
有身相,那么他就没有耳朵,那佛怎么听我们祈祷呢?如果不是供养给佛,我们每天供的鲜花和香谁得到了呢?祈祷和作供养错了吗?我们应该停下来吗?所有这一
切都只是骗局吗?佛告诉须菩提,佛不是「众生」,所以,说佛有慈悲就是邪见,这样说会侮辱佛。那么,我们所深爱的佛陀,甚至没有任何慈悲吗?那他怎么可能
帮助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祈祷?我们为什么要听佛的话,因为他说自己不存在?这是怎么起作用的呢?
我要借用弥勒菩萨《究竟一乘宝性论》中一个动人的例子:一天,有个人在一块美丽的青金石板上见到了天神因陀罗的投影,看到这个美好的映像,它显现出奇妙的
力量和威仪,令人印象深刻。所以,这个人到处去问,到处去说,他想成为因陀罗那样,但同时,他看到的仅仅是因陀罗的映像,甚至不是真的因陀罗。长者们告诉
他:「如果你想象因陀罗那样,你必须要抛洒鲜花,焚香,戒除殺生、说谎、欺骗,和一切恶行。」他们教导他所有的仪轨,这个人按照他们教他的那么做,他戒除
了抽烟、喝酒、殺生,而且努力地帮助他人等等。有一天,他变成和因陀罗一模一样了。
这是个很好的例子,因为,首先,启发这个人的因陀罗根本就不是个真的人,它只是个倒影。一个倒影不会想:「噢,哦,他来了,我最好表现得好一点,我应该接
受他的花。」投影没有心。可是,即便如此,一个纯粹的投影,使得这个人改变了他的行为。抛弃不良行为的方法是,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那块青金石板,让投影
越来越清晰。我们很多人的青金石板不是那么干净,而且,常常即使有投影,也不是因陀罗的投影。这就是佛如何化现的,那个人看到因陀罗在青金石板上的映像很
美丽,并且受到了启发,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佛行事业。
让我们多谈一谈「不作」,把事情弄复杂些。佛说过一句著名有关「心」的话,被人到处引用,
学者们分析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写了好多书。非常粗略的翻译,这句话的第一个字是:「心」,第一个字引出了佛初转法轮的所有教授。这也是现今佛教徒与科学家
感兴趣的事,需要进一步讨论的是对「心」的定义,突破此点之后就没问题了。佛说过的话,没有随意说的,也没有只是为了方便而说的。例如,特别是科学家,不
过,即使我们这些唯物主义者,也说:「我的心知道它。」可是,与此同时,我们和许多科学家又把「心」视作仅仅是假设,只不过是在大脑功能,或遗传功能等等
上的一个标签。
在古印度的这个时期,有些让人敬畏的事出现在印度思想中,商羯罗,马哈维亚,佛陀,是其中一些伟大的思想家。两千五百年前,有哲学家真的怀疑「心」是否存
在﹗不过,佛做了被称作「狮子吼」的宣告,这个狮子吼以「心」这个字开始,表示「心」是真实的。所以,如果我们问谁在做
「不作」?***是:心在做「不作」。
这句话的第二部分是「无心」,他否定了自己第一个字的陈述。把这个戏剧化一下,想像,正当人们开始用有心存在这个事实,来包裹自己的心时,佛说没有心。佛
二转法轮的所有教授来自这句话的第二部分。现在,如果我们问,谁在做
「不作」?根据这句话的第二部分,***是:没有心在做「不作」,而且,没有什么叫「不作」。
这句名言的第三也是最后一个部分是「心是明」。你看,他又推翻了自己的前一个表述。整句话是:「心,无心,心是明。」
「明」是佛性的另一个名字。台湾人喜爱佛性,所以,我们就叫它佛性吧。现在,如果我们问,谁在做
「不作」?根据这句话的第三部分,***是:「明」在做这个「不作」。
为什么佛要说:「心,无心,心是明。」为什么佛要在一句简单的话里说三件事?为什么不只说一件事?这是因为他意在破除三种邪见。首先,他要破除恶的念头、
态度,和行为,所以,佛说,有心,取决于我们的行为表现,心会入地狱或天堂或饿鬼道。第二,他要破除心是真实存在的见地。第三,佛要破除所有的见地,所
以,他不仅是破除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