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最后四笔怎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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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斋随笔--***生前要读的最后一本书(白话插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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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 B N :7215058735
作 者: 出 版 社:
出版时间:2006-01-01
版 次:初版
开 本:小16开
包 张: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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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  适值纪念***同志逝世30周年之际,您想了解他老人家生前要读的最后一本书吗? 此书为何700多年前刚一印行,就能得到一代明君宋孝宗的高度评价? 此书为何700多年后再度热起来,一举成为1993年全国是大畅销书之一,并在全国引发了一股强劲的“容斋随笔热”? 请您随意翻阅一段书中的文字,便可得到***。 此书原作者是南宋大学士洪迈,他出身官宦世家,进士及第,做过知州。本书集他40多年博览群书、经世致用心得精华之大成,内容涉秦汉三国唐宋各代,对历代治乱兴衰、帝王百官、重大历史事件和文坛名流等,敢于发表自己迥异于众的大胆见解,历经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而不倒,足见其睿智博闻。
  为一代伟人***终生珍爱,直至他临终前十三天仍要索阅的书。为中 国历代笔记小说中最有名、最有影响,备受历代治国者称赞的书。为最能弥 补《资治通鉴》之不足,深使宋元明清历代大学者爱不已的书。"
"引言一帝王后妃篇祝福与诅咒
昏君之明与明君之昏
幸运与不幸
国君要有主见
谶言带来的灾难
用人不疑
情义的力量
皇帝与皇子们
母后干政有善有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英明君主的糊涂账
有功必赏
世事不可料
昏君的悲哀
皇后与篡权的父亲
贱母生贵子
不肖子孙――奢侈的国君
瞬间的辉煌
刘项成败关键何在?
刘邦三诈韩信
妙语弭祸
刻薄暴戾的君主
一言升官一事受戮
论功行赏不愧明君
帝王统驭术
不白之冤
不拘一格用人才
驭下有方
广采众议纳谏兴国
刚愎拒谏将士捐躯
母后专权
施恩于敌
迷信“图谶”的皇帝
知人善任
不好色的父皇和好色的子皇
指鸟为鸾
死后的荣耀
析梦扶唐朝
沽名钓誉不足法
迷信释迦牟尼的皇帝
庸相沉浮
不仁者的义行
仁慈的暴君
乱世中的慈善君王
用刑苛酷而丧国百姓是天下之父母
宋太宗对读书人恩威并用
躬亲小事
皇帝晚年的人事安排
昏君多禁忌
触犯龙颜
两个暴君
帝王寿命知多少
亡国之君的末日二将相百官篇前所未有的升官速度
抗金名将
长者风度
天涯海角沦落人
奸臣李林甫与秦桧
祸福有命
司马光的客位榜
国家的成败荣辱在于人才
佐命创业、惠泽子孙的重臣
荒谬的谋臣
知贤才者贤才也
萧规曹随名世英宰
急流勇退
功高震主
荐才定江山
士为知己死不为愚主亡
狐假虎威
真是“三个毛孩子”吗?
悲壮赴死与屈膝求活
巧妙直言息君怒
君子失势小人猖狂
崇尚名节视死如归
清官也曾不清
名将晚节
谗言可畏
醉中两亭官下场各不同
胸有主见默不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奸臣干的一件好事
“不倒翁”的秘诀
贤相与庸将
清静不举贤的曹参
良禽择木而栖
张良无后因果报应
周亚夫治军
大臣巧断皇家事
冒死直谏救大臣错把奸臣当贤臣
一代名将死于非罪
田叔直谏保孟舒
壮年不得志晚年做大官
一言既出死者复生
生不逢时
祸从口出
不孝难忠君
自我弹劾的钟繇
智者乱世投明主
孙吴四栋梁
酒中三友
诛恶护善神亭慈
鞠躬尽瘁话诸葛
出污泥而不染的谢绌
习惯成自然
公孙五楼的智慧
一句老实话推出的伟人
少时立志老如愿
魏徵巧喻谏封禅
直言者的不幸
越级谈国事
甘受陷害名垂青史
千虑一失祸起萧墙
威武不屈斗宦官
同谋异果机缘难料
胆识超人无俦伦
专权宰相自偏颇
宰相任免看将脸
执法猛烈的范正辞
上任一路理冤情
言谈之间劝皇上
八十高龄保大宋
马粪无意留御园不屈中贵罢了官
能起能落的宋初宰辅
官场无奇不有
依附者的背离
外忠内奸徒有虚名
奸雄忌贤
忠义父亲奸邪儿
命薄真堪怜雪中送炭人
以暴施暴官逼民反
智言一语虎口救人
宝刀不老立奇功
鹬蚱相争利归谁?
盛衰无常
四大隐士
不自量力大话误国
王朝衰弱法度尚存轻言弃地
怀才不遇奔他乡三智谋韬略篇一计一谋定乾坤
立木树威
言者无罪
明智拍马也有赏
两个“武皇帝”
萧何定计诛韩信
风雨飘摇献妙计
用兵奇谋
单骑入城平叛乱
宽猛相济
如何收买人心?
有备无患
邯郸学步同工异曲
以毒攻毒
化险为夷
乱世奇士多
先见之明
老吏胜过大官员四文坛轶事篇各有所长
谁得真经?
衣钵真传
注释纷纭笑话迭出
巫山神女襄王梦
千古大笔史家绝唱
莫愁女之谜
书籍的厄运
脍炙人口的名联
文盲赋诗
淡泊明志两袖清风
墓碑送妙语字字黄金来
写判词的学问
骏马奔腾诗与画
文学大师韩柳的创作秘诀
大器晚成
诗仙李白与杨贵妃
李白之死
诗圣的诗意
严武未杀杜甫
白居易以诗纪岁白居易的俸禄
白居易钟情歌妓
自居易有几位小妾?
断肠悲歌江月船
谶语不足信
韩愈与欧阳修文风不同
并非抄袭
巧对经文
参星不会与月亮相遇
苏东坡不喜作墓志铭
“老”字的内涵
“东坡居士”名字的由来
苏轼诗仿陶渊明
何公桥的传说
千里求学
意趣幽远南窗诗
曲高和寡
欧阳修钟情颍州
点睛一字涛生辉
桃花笑春风
“也”字的妙用
早逝的天才
千古奇冤黄庭坚
黄庭坚改诗
郢书燕说有新用
文采与义理要并重
愚蠢荒谬的文字禁忌
李清照洒泪怀夫君
姓名妙对
油污衣诗
文章避免一字错
江枫雨菊话作诗
对偶天成
月亮中真有桂树蛤蟆吗?
怕写回信古来久
书信陋俗
“琵琶亭”诗情
得意诗与失意诗五以史为鉴篇孟子笔下之误
民不畏死
弑君乎?天命乎?
以卵击石
女中英杰
自由的称呼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不要国土要香火
太子怨耸人听闻的奇谈
良苦用心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真是人杰吗?
纵论利害定边关
养痈遗患
曹操为何不杀杨彪
事在人为
修史始末
轻敌必败
无罪受戮
短命王朝
徒有虚名
前车之鉴
名为忠臣实为军阀
古都大劫难
四对不落的姊妹星――李杜
梁状元究竟多少岁?
牧羊人的殊荣
取蜀将帅凶多吉少
旧书不厌百回读
临阵易将的利弊
灭六国者六国也
祸事巧合丙午丁未
新朝旧臣话士风
地利不如天时
人算不如天算
存亡之际
人主昏聩三军蒙辱
借刀杀人
荒谬的“秽史”
俘虏的苦境
死亡预言家
五胡乱华
李宓并未阵亡
为自己找个好祖宗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秀才”之名由来
神算先生失算
父奸子忠六官场见闻篇“露布”的来历
养马的学问
预兆厄运的年号
没有横槛的宫殿
天机不可泄露姓氏不显难做官
门生门下见门生
唐朝宰相不论资排辈
不为地方父母官也居庙堂辅君王
升官的阶梯
“后门”状元
考场奇闻
选官标准身言书判
不合情理的皇恩大赦
冗官冗员积重难返
高官子弟难做官
考场弊端
落榜进士上诉
御史和谏官不来往
罗嗦的官衔
年龄消长的奥秘
低级官员的薪水
皇宫保密内幕
皇恩浩荡助奸恶
廉洁奉公修县衙
可笑的公文七天地四方篇喷嚏趣谈
尺棰取半万世不竭
贪心不可有
河伯取妇有来历
离奇的避讳
九州有顺序
“四海”实际是“一海”
地名中的阴阳
佛经的计量方法
“更衣”的本义
扬州的盛衰
饶州风俗
北方人喜食甘蔗
神游仙境
野草养活多少人?
何韩本是同姓
一毛不拔
酒旗始于战国
古人忌“正、三、九”三个月
正月十五的灯市
“寒食节”由来
奸鬼害人
极大和极小
无用也有用奇女奇碑
双胞胎长幼之争
正常与不正常
占卜先生的悲哀
一个月有四十五天
匾额系吉凶
骇人听闻的杀人手段
少见多怪
朋友之义
人生五计
处世之道
以“义”命名的人和物
动植物颜色因地域而异
大雁与鹅
狐狸和老鼠的福气
蜘蛛结网的启示
乌鸦定吉凶
虫鸟之智
通行证的沿革
小女孩干大事
什么是“蓝尾酒”?
学生向老师送礼
急功近利亵渎神灵
皇帝宫室建筑之最
方士信口开河
隐瞒灾情只报喜
祈雨祈晴费斟酌那一天是1976年8月26日,在中南海。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拖着病躯,像往常一样来到书房,他说,要看《容斋随笔》。不巧的是,书柜刚经过调整,工作人员一时竟没有找到,便匆忙赶到北京图书馆,借来了两函18册的明刻《容斋随笔》。8月31日,专门为***印制的大字本《容斋随笔》等几部***喜爱看的书送到了中南海。但是***的病情已恶化,并于9月9日逝世。《容斋随笔》――***生前要看的最后一部书。新印的大字本《容斋随笔》,***没有能看到,这并不使他感到十分遗憾。因为,那部清代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重刊的扫叶山房版《容斋随笔》,已经伴随***三四十年,不知披阅多少遍了。最后,还意犹未尽地想再看一眼……***对这部来自黄土高原,来自延安马列研究院图书室的书,从此爱不释手。无论环境多么艰难困苦,战争多么激烈危急,无论行军多么匆忙,行装多么简便,日用品可以扔掉,其他书籍可以放弃,但这部《容斋随笔》却奇迹般地被从延安带到西柏坡,从西柏坡带进北京城,经历了中国现代史上最关键、最辉煌的一段历程。战争年代如此,和平建设时期仍然如此。***每次离京到外地开会、视察,总是将此书随身携带,以便空闲时翻阅。《容斋随笔》陪伴***走遍了黄河上下、大江南北。如今,这部书珍藏在中南海***故居。两函,14册,不少篇章布满了***用黑铅笔画上的圈圈、点点、杠杠。那是***和《容斋随笔》的亲切交谈。真是一段书林佳话!如果我们追根溯源,这部书的起点也同样辉煌。淳熙十四年(1187年)八月盛夏,南宋都城临安(今浙江杭州)。翰林学士洪迈,正在皇宫内陪侍着一代明君宋孝宗赵脊议事闲聊,天南地北地谈着,宋孝宗忽然说道:“近来看到一本什么斋随笔!”洪迈惊喜交加,恭恭敬敬地回答:“那就是臣所著的《容斋随笔》!唉,没有什么可看的。”“很有好的议论”,宋孝宗作出了赞赏的结论。洪迈连忙起身,叩拜感谢皇帝的夸奖。回家后打听一番,原来这部书在婺州(今浙江金华)刻印出版后,商人们将其贩运到临安的书店,被宦官买到一部带入皇宫,遂受到宋孝宗的青睐。是的,古代知识分子所写的书得到最高统治者的“御览”,并当面予以表扬,还有什么比这更光荣的呢!受此激励,洪迈陆续推出了《容斋续笔》、《三笔》……洪迈(1123―1202),南宋饶州鄱阳(今江西波阳)人,字景卢,号容斋,出生于一个士大夫家庭。他的父亲洪皓、哥哥洪适,都是著名的学者、官员,洪适官至宰相。宋高宗绍兴十五年(1145年),洪迈以学宏词科中进士,先后在地方做过知州,在朝廷做过中书舍人、直学士院、同修国史、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在宋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度过了79年的医生。他学识渊,著述极多,文集《野处类稿》、志怪笔记小说《夷坚志》,编撰的《万首唐人绝句》、笔记《容斋随笔》等等,都是流传至今的名作。作为一个勤奋博学的士大夫,洪迈一生涉猎了大量书籍,并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读书之际,每有心得,便随手记下来,集40余年的成果,形成了《容斋随笔》5集,凡74卷。《容斋随笔》是全书的总名,分为《随笔》、《续笔》、《三笔》、《四笔》、《五笔》。《随笔》先后用了18年的精力,《续笔》用了13年,《三笔》用了5年,《四笔》不到一年;洪迈没有说《五笔》写了多少年,因为还没有按原计划写完十六卷,只写到十卷便去世了。他为《四笔》写序时,是宋宁宗庆元三年(1197年)九月,那么,自此以后至其嘉泰二年(1202年)去世中的5年左右时问,应当就是他写作《五笔》的时间。积40多年的时间写成一部巨著,应该说是不多见的。之所以历时长久,主要是由其笔记体这一性质所决定的。显然,必须费时读千百部书,才能集腋成裘。宋代笔记小说流传至今的,就有300多部,其中不少精美之作。为什么惟有《容斋随笔》在当时就为宋孝宗所称赞,700多年后又为***所珍爱呢?《容斋随笔》是关于历史、文学、哲学、艺术等方面的笔记,以考证、议论、记事为中心内容。既有宋代的典章制度,更有三代以来的一些历史事实、政治风云和文坛趣话,以资料丰富、格调高雅、议论精彩、考证确切等特点,卓然超越众多的同类著作之上,被《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推为南宋笔记小说之冠!读这部书,就像是在书林中穿行,在文海中畅游,在史坛上俯瞰,在政界中视察。请听听明代河南巡按、监察御史李瀚在弘治十一年(1498年)十月十六日对此书的一番评论:此书可以劝人为善,可以戒人为恶;可使人欣喜,可使人惊愕;可以增广见闻,可以澄清谬误;可以消除怀疑,明确事理;对于世俗教化颇有裨益!我得到这部书读了以后,心胸和眼界大开,透彻地了解了正确的道理,如同来到了皇宫中的明堂,而胸中的楼阁四通八达!可惜的是,这部书流传的还不很广,不能使人人都有、家家都藏。所以让人刻板印刷,从而可以传播四方,丰富充实博学高雅的君子。凡是有志于研究事物、追求真知的人,借助这部书也可以穷尽天下的道理了!(《容斋随笔旧序》)我们尚且无法知道反复阅读此书的***从中领会到多少哲理,受到什么借鉴,但可以肯定他从中吸取了不少精华。一部百读不厌的书,无疑会影响一个伟人的思想和行动的。因此,我们决定把这部书介绍给广大读者。无论是丰富见识、提高素质,还是了解传统文化、了解***,读一渎这部书都是有帮助的。对一般读者来说,读这部学术性很强的书有两个障碍,一是古文难懂,二是枯燥无味。只有译成白话文,才能扩大读者面;只有做些技术处理,才能通俗易懂。像所有古籍今译一样,目的不在于学术性,而在于普及性。从这点出发,我们采取了以下办法:一是选。《容斋随笔》全书50万字,如果全部译成白话,至少需要150万字左右。部头太大,也没有必要。因为有些篇目内容过于冷僻;有些内容价值不高;有些文字艰涩,难以译成白话;有些文字如译成白话,便会失去古文特有的意境和形式美。所以,我们只是精选出一部分,分别是各类题材中的典型,以概括本书全貌。二是编。为了适应广大读者的需要,我们采取了直译和意译相结合的方法。有些叙事篇目,为通顺和增加可读性,在叙述次序上作了调整。笔记体著作不像史书,记事首尾连贯,情节俱全,往往是极为简略,跳跃性很大,点到为止。对古人和专门学者来说,一看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事。但普通读者却莫明其妙,不知所云。所以,便参考了其他书籍,将必要的事实补充进去,以便阅读;有些则直接加进去解释的话。再者,对本书作了重新编排,即放开了原有卷次篇目,分类加以编排。原有的每篇标题,也都重新拟定:参加本书编译的大都是博士、硕士、研究生。说实在话,通过对本书的编译,尽管都已读过十多年的书,仍受到一次深刻的传统文化和历史知识的教育,大长见识!我们希望广大读者也有同样的感受。本书1993年由中州古籍出版社首次推出后,因适逢***同志诞辰100周年,迅速成为当年全国十大畅销书,并在全国引发了一股强劲的“《容斋随笔》热”。2006年是***同志逝世30周年,为缅怀他老人家丰富的读书生活,我们决定对本书进行修订再版,配以相关插图近50幅,并将书名副题由原来“***终生珍爱的书”改为“***生前要读的最后一本书”。如果本书能让读者在喧闹的现实生活中抽身灯下,净心潜读,再次亲身感受***同志生前的读书生活、领略700多年前南宋大学士洪迈广博的读史智慧,以史为鉴,古为今用,我们的愿望也就达到了。程民生豫人200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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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支持:正文 (更新时间:2011-01-03 10:50:50 本章字数:3125)
  夕阳落下,晚风轻拂。
  城南郊外的一家乡村小店。
  李飞静静坐在桌前,面前是一大碗酸汤粉、一盘牛肉、一壶酒
  他吃得很慢,似乎要将食物咀嚼得粉碎才吞下肚里。
  一片菜叶从筷子滑落在桌面,他慢慢的拣起来,放进嘴里。
  只有挨过饿的人才知道食物的可贵,绝对珍惜每一粒粮食。
  往昔的记忆如烙印般刻在李飞心里,让他永远不能忘怀。
  那一年寒冬腊月,雪花飘零
  李飞很小,很饿,他已三天没吃东西,战栗着紧裹着身上的稻草坐在街边。
  路人来来往往,孩子们穿着新衣蹦蹦跳跳,放着炮竹。
  一个孩子奔跑着,摔倒在地,号啕大哭,孩子母亲跑过来将他抱在怀里,好生抚慰。
  孩子趁势哭得更加厉害,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母亲将一串冰糖葫芦塞进他的嘴里,他才破绽为笑。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得如此情景,李飞不觉得一阵心酸,肚里饥火上升,头昏目眩。
  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慈祥的妇人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双手。
  突地那妇人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青面獠牙的厉鬼,恶狠狠的将手中钢叉刺向他的大腿。
  “啊”,李飞惨叫一声,一阵剧痛迅速从腿部传遍全身。
  一条大狼狗迅速从李飞身边跑开,嘴角边还不断的滴着鲜血,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不远处站立着几个提着鸟笼的纨绔子第,捧腹大笑。
  没有一个人上来给李飞一丝一毫的帮助。
  李飞挣扎着爬回观音庙。望着观音菩萨慈祥的面容,李飞不禁百感交集。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既然您让我孤苦伶仃的来到这个黑暗的世间,受尽戚苦,那么请您发发慈悲,
  把我收回去吧!”
  一行清泪从李飞面庞划落。
  恍惚间看见一只大手向他伸了过来,上面是一块冰冷的黄糕粑。
  当触及这只树皮般的大手时,李飞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暖意。
  人世无常,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飞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慢慢咽下最后一片牛肉、最后一片米粉。
  自始至终那壶酒一点也没有动。
  杀人时,李飞决不喝酒。
  喝酒后也许力量会大些,但酒精绝对会降低他行动的灵敏度。
  今天不一样。
  李飞正在被追杀,他更加不能喝酒,他很年轻,他还不想死。
  自从10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被一个神秘组织吸收,被训练成杀手。
  这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无数个同伴在不人道的训练和执行任务中丧生,他已经在恐惧中麻木。
  他依然很清晰的记得当年一位前辈杀手训练他们时说的话。
  “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这句话始终在李飞耳边回荡,警醒他玩命的训练,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让他活到了今天。
  他并不喜欢杀人。
  每当他的刀刺入对方的心脏,鲜血沿着刀锋滴下来的时候.他并不能享受那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刺激。
  他只觉得痛苦。
  但无论多深遂.多强烈的痛苦他都得忍受。
  他非杀人不可。不杀人.他就得被杀,这就是一个杀手的宿命。
  这么多年他只知道奉命行事,他不知道他杀的人到底是否该死。
  但十天前他杀的人绝对该死,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他就是死也不会后悔做过这件事.
  二月初九。
  飞虎岭
  夜已深,飞虎却方从醉中醒来。
  他就是飞虎岭的老大飞虎。
  他喜欢老虎,后来听人说长了翅膀的老虎最厉害,他就改名叫飞虎,他的山寨就叫飞虎岭。
  飞虎力气很大,据说小时候就将一头受惊的水牛扳倒在地。现如今身高丈二,膀大腰圆,站立起来如巨灵之神
  飞虎使刀,一口30斤重的劈山刀,舞动起来有开山裂石之威,曾经一气砍断100棵碗口大的大树,气不长出,
  面不改色。
  也曾经有人看见他用这把刀一刀将一片树叶劈成八片,江湖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魂断于这把劈山刀下。
  飞虎他醉是因为他高兴,他高兴必定要喝酒,但他的酒量实在不好。
  前几天他带领弟兄下山做了一票,干掉了一伙过路的客商。
  他奶奶的,这伙肥羊居然还挺扎手,要不是在三十里铺提前在他们酒里放了软筋散,否则……
  即便如此,手下死了8个弟兄,伤了17个。
  妈个疤子,这些鸟人这么厉害。
  想起当时情形,飞虎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那黑衣中年人拼死使出的最后一招,“天残地缺”
  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力灌千钧。飞虎避无可避
  要不是小三拼死相救,哎,老子早就挂了。我可怜的小三哟,头都被削没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高兴呀,这一票干了5万两黄金。还有一个用玉匣盛着的珍珠。
  好东西呀,老子今年流年大吉。这么大的珍珠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一到晚上这珍珠流光异彩,照得屋里通亮
  ,真是好宝贝呀。
  可够俺们弟兄快活几年啦。高兴呀,就喝酒。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醒来,揉了揉眼睛,顺手抓起桌上的酒坛子摇了摇。
  坛子已空,他反手一拍桌子,振吭大呼:“阿狗——”
  阿狗是他最忠心的手下,也一直侍候他左右,任何时候只要他叫一声,立即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次却是例外,飞虎也有些意外,等了等,振吭再一声:“阿狗——”
  还是没有反应,非独阿狗,其他的人也不见跑来一问究竟。
  “奶奶个熊,老子今天非要你们这些懒东西好看不可“。飞虎手抓酒坛咆哮着走了出去。
  没有风,寒意却甚重,夜雾迷离,堂外檐下挂着的两个灯笼未灭,灯光迷离在夜雾中,灯笼也仿佛在夜雾中飘
  浮起来。
  迷离的灯光下,赫然站立着一个青衣蒙面人。
  飞虎瞪大双眼,酒意全消。
  这个青衣蒙面人怎么进来的?老子这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军几次来围剿老子,被老子杀得丢盔弃甲。
  手下人怎么一个不见,飞虎不禁狐疑满腹。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夜闯我飞虎岭”
  “要你命的人”,阴森森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让人不寒而栗。
  “人都死哪去了,快给老子出来呀!”飞虎大吼一声。
  “不要叫了,你那些兄弟都累了,我已让他们都休息了,等会你就能和他们团聚了。”青衣蒙面人轻描淡写的说
  道
  “不可能,老子百多号活蹦乱跳的兄弟呀,就凭你?”飞虎咆哮起来
  这么半天没有人出来,飞虎渐渐不安起来——难道他们都……
  飞虎瞳孔慢慢收缩,脸上满是凄厉之色。
  ”你去死!“
  飞虎狂笑,振腕,拔刀!呛地刀出鞘,笑声未绝,他人已冲了过去!
  青衣蒙面人直似未觉,甚至是看也不看他。
  那不过是短短距离,他刹那冲近,咆哮着长刀疾翻,就朝蒙面人右肩膀砍下!
  眼看这一刀已将砍下青衣蒙面人胳膊,谁知就在此时,飞虎忽然狂吼一声,向后疾退,掌中的刀也脱手飞出,
  插在屋梁上。
  飞虎手捧着胸口,鲜血不断涌出,喉咙里‘格格’的响,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动,鼻孔渐渐扩张,张大了嘴,
  伸出了舌头。
  ”好快的刀!“
  飞虎艰难的吐出这最后的几个字,跪倒在地, 双手张开,轰然倒地。眼睛依然圆睁,脸
  上现出不信的神情。
  青衣蒙面人背着手,好整以暇,看不出动过手的样子,也看不见他的武器。
  青衣蒙面人即而进内堂,取得宝珠。
  望着飞虎,青衣蒙面人轻叹一声。
  “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飞虎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叫李飞,有人出重金要灭了你们。
  你可曾记得前几天被你们下毒杀害的三十多个客商?”
  飞虎似乎听懂了李飞的话,眼珠转动了一下,慢慢阂上了双眼。
  李飞转身,满脸俱是落寞寂寥之色。
  只觉得胃里不断的抽搐,他实在已厌倦了这种生活,何时才是个头呀!
  可能只有等我被别人杀死,才能得到真正解脱。 李飞苦笑。
  出了大厅,李飞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每个人脸上现出惊惧的神情,咽喉有个小洞,汩汩
  的流着鲜血。
  李飞不禁有些怀疑是否置身地狱之中
  不可能,我只是废了他们武功,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
  出中亭,转回廊,过花厅,入内室。
  一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内室当门有一面屏风,其上溅满了鲜血。
  李飞右手一把将屏风拉过一旁。视线望去,一个少妇扭曲的倒在地毯上面。
  很年轻,很漂亮,一丝不挂。
  死不瞑目,眼瞳中充满了悲哀,充满了羞愤,充满了无助。
  转眼望去,两个小孩蜷缩着躺倒在墙角。
  小手外伸,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眼瞳中充满了恐惧,充满了哀求。
  一股难以名状的气体从李飞腹部升起,瞬间直达百会,李飞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李飞的心在滴血。
  连手无缚鸡之力妇孺都不放过,禽兽不如。
  这么多年李飞虽然身在杀手门,杀人无算。死在他手下的都是些流寇豪强。
  但今天,这少妇、这两个孩子,他们有什么罪?
  该做个决断了,李飞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更新时间:2011-01-03 14:59:36 本章字数:2478)
  李飞慢慢走出山门,天下起了小雨
  风潇潇,雨淅淅,风吹树,雨打梢。
  叶湿水,水湿叶,点点滴滴。
  一个黑衣蒙面人站立在山门之外,一棵树下
  灯光在雨中迷蒙,那个人目光也迷蒙在雨中。
  雨在响动,风在响动,树叶在响动……就是那个人,声也不声,动也不动。
  突然那人抬起了头,望向李飞,目光异常冷峻、锐利。
  “你终于出来了!”言语中似乎带了些讥讽。
  李飞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目光落在那人的剑上。
  ”阁下好狠的剑”
  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兄台不忍下手,兄弟只好代劳”
  李飞把头抬起,让脸庞浸润在迷离的细雨中。
  “我好象记得你的任务是——守在山门外,不要让人跑出去。”
  “死人是不会跑的”黑衣蒙面人下意识的把剑拽紧,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孙超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二十岁时就杀掉了当时名动江湖的无定飞环。
  这无定飞环不仅自己武功超绝,并且身边有风云雷电四大护法,每个人的武功都可说是
  江湖中第一流的。
  这些人经常寸步不离他左右,并且他自己身上无时不穿着刀***不入的金丝软甲。
  人都有弱点,无定飞环也是人。
  正常的男人都好色,何况无定飞环这种身强力壮的男人?
  他家里有七个老婆小妾,最近又看上花月楼的一个红牌秋香,经常光顾。
  孙超花了二十天了解无定飞环的行踪,花了十天挖了地道到秋香的床下。
  最后他就在那张床下等了五天五夜。
  第六天无定飞环来了,风云雷电守在了门外。
  无定飞环上了床,干那事总是要脱衣服的吧,孙超终于等到了这一个机会。
  只一剑。
  剑穿过床板,刺穿秋香的右背,没入无定飞环的心脏。
  好快的剑!好毒的剑!
  无定飞环死后眼睛还是瞪着的,目中还是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他不信自已也会死,他死
  也不信有人杀得了他。
  这些年来他杀一个人再没有超过半个月。
  他不由得志得意满,天下舍我其谁也,眼高于顶。
  他下手愈来愈狠,往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并且喜欢先奸后杀。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杀手门的头牌杀手。
  可这次出来执行任务。
  两个人,可自己居然是2号,也就是副手的意思。
  这让他极其不爽。
  李飞虽然蒙着面,但无论从身形,声音看,年纪应该都比自己小得多。
  这么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居然爬到我孙超我头上,颐指气使。
  他究竟是什么来路?他凭什么?
  但杀手门门规森严,必须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不得打听其他杀手的任何情况,否则杀无
  赦。孙超混迹杀手门多年,深知其中厉害,因此将一口恶气憋在心里。心里暗道:哼,让你得
  意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飞安排孙超
  守住山门,不要任何人出逃。
  然后自己就进去了。
  孙超表面点头应承,其实阳奉阴违。
  这一票据说是肥差,这小子难道想独吞?
  “腿长在老子身上,你管不着。”
  他毕竟对李飞还是有些顾忌。
  等了好一会,才跟了进去。
  一路横七竖八的山贼,全部被废了武功。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超清楚的记得任务:灭掉飞虎岭,拿回玄天珠
  好小子,居然心慈手软,老子偏要和你对着干,你小子能奈我何?老子坚决执行任务,杀
  掉这些人,组织也无话可说。
  想到这,孙超不由恶向胆边生,血洗飞虎岭。
  “拔剑”李飞说道,话语冷得象冰。
  孙超心下一凛,继而长笑一声。
  小辈,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老子不过杀了百把个人,玩了个娘们,杀手门谁不是杀人如麻,难道你就清白的很吗?
  好,今天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孙超拔出了他的剑。
  他的神色变了:充满了敬畏、恭谨、谦卑,那把剑发出了惊人的华彩。这就是孙超的“巨阙剑”,削铁如泥,断金切石,
  李飞仍然纹丝不动,长衣飘飘。
  突然孙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李飞虽然站在他前面三丈开外,但孙超却感觉不到人的气息,就像是一个影子。
  孙超的呼吸逐渐急促。
  他不知道怎样发出这一剑。
  李飞面前,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在阻着似的。
  李飞就站在那里,却又似乎无处不在。
  身上破绽百出,却又似乎是一个个张开的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孙超现在已开始后悔,不应该招惹这么可怕的人。
  他的鼻尖渗出了汗珠,握剑的手轻微颤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孙超只有退后,找不到最佳时机,他不会出手,这么多年他在杀手门里也不是浪得虚名。
  孙超退后一步,
  李飞前进一步,悠闲自在如闲亭信步。
  五步……十步……十五步……二十步
  孙超停了下来,后面是万丈深渊,他已退无可退。
  李飞仍然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目光冷漠,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六米……五米……四米……三米。
  孙超再已忍不住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剑光暴闪。
  孙超已闪电般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剑光笼罩了李飞的全身,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孙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看到李飞痛苦的倒在自己剑下呻吟。
  一道彩虹划过长空,发出极之夺目的光彩,又似一连串的迷梦在天空闪现,孙超瞬间迷眩于那一连串梦一般的幻像里。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痛,刺骨的痛。
  孙超倒在地上喘息着,嘴角不断地涌出鲜血,挣扎着睁开双眼。
  两只手,两条腿,散落在他周围。
  这是他孙超的手,这是他孙超的腿。
  可惜永远的和他身体分手了。
  好可怕的刀,居然只一刀就……
  李飞依然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背着手。
  “好快的刀”
  孙超惨笑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孙超死死的盯着李飞,眼神里俱是恶毒的神情,如果眼光也能杀人的话,李飞早已被大卸八块。
  “原来是你,我早应该认出来”
  “死在你手里,我也不算冤枉。”
  “快点杀了我!给老子个痛快的,老子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飞轻轻的一笑:
  这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在你的手下,多少冤魂在下面翘首以盼,恨不得喝你的血,剥你的皮。做鬼?你别做梦
  了,等着打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吧!
  孙超闻之心下大震,恍惚间
  见一阵怪风,就地裹将上来,咽咽哽哽,悲悲泣泣,无限蓬头披发、赤身裸体之鬼,血腥臭恶,秽不可闻,齐上前来,
  扯住孙超大叫道:还我命来!。
  转首望去,两个小鬼扑面而来,手抓其面:“恶魔,你也有今天?”
  又见一赤身女鬼一身血污,腥气逼人,也上前扯住:“恶魔,你奸杀于我,今日恶贯满盈,天地必诛!
  孙超大叫一声,咬舌自尽。
  李飞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几乎要呕吐。
  孙超的今天就是我李飞的明天。
  这种生活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李飞下定了决心:我不干了,与其行尸走肉的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一天也好。
  雨停了,太阳升起来了
  李飞目视山野里阳光中的小黄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更新时间:2011-01-03 17:33:07 本章字数:1420)
  李飞清楚的知道
  脱离杀手门是什么下场
  这些年一些杀手背叛组织,他也参加过一些追杀
  没有一个逃脱。
  李飞深深的震撼。
  震撼于组织内高手如云
  震撼于组织的庞大,无孔不如
  城镇乡村、三教九流、眼线遍布天下
  有时李飞会不由自主的想到。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掌控着这个庞大组织,掌控着人类的生死,如同地狱的阎罗
  李飞觉得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这么多年他生活在黑暗的深渊里,血腥、杀戮是他生活的全部
  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是惨死的女人孩子
  拨动了他灵魂深处封印已久的良知。
  警醒他奋起反抗,就算是玉石俱焚,他也在所不惜。
  谢谢你们!拯救了我的灵魂。
  你们安息吧!
  望着飞虎岭熊熊大火,李飞喃喃的说道
  火越烧越大
  十里外都能看见漫天的火光。
  火烧掉了所有的尸体
  消灭了痕迹。
  也烧掉了李飞的过去。
  这十天他过得很开心。
  白天游山玩水,尝遍名厨料理。
  夜晚飞檐走壁,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送给贫苦之人。
  他觉得这漫长十年还不如这短短的十天
  自由自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再是黑暗里的幽灵,没有过去和未来。
  但很快李飞就又不开心了。
  原因是他看见:一只鹰,一只盘旋于蓝天白云之上的雄鹰。
  死亡之鹰
  李飞黯然神伤。
  这是杀手门独有的聚集杀手行动的信号
  每一次死亡之鹰出现的地方
  就是杀戮和死亡
  就是地狱和坟场
  李飞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已经是很小心了,但还是暴露了行藏。
  这么快,短段的十天
  该来总归是要来的。
  李飞苦笑
  人生自古谁无死,去留肝胆两昆仑
  要我李飞的命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李飞清楚的知道
  自己已处于被追杀的状态
  看着死亡之鹰盘旋的圈数
  一 ……
  二 ……
  三 ……
  四 ……
  五 ……
  六 ……
  七 ……
  八 ……
  九 ……
  终极追杀令,杀手门最高级别的追杀令
  对我的待遇还是蛮高的嘛
  李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苦笑一声。
  但很快李飞知道自己错了。
  柳飞云在急速的奔跑。
  他奔行起来,就像一头豹子,全身上下的肌肉,没有一处浪费半分气力。
  只要不是用作奔跑的肌肉,都又完全在歇息的状态。
  这正像他的人一样: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柳飞云忽然停下来,趴在地上,以左掌压地,屈时侧脸,以左耳贴近地面细听。
  ——大概在半里以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也就是山坳河畔的灌木林处,有物体轻微而急速移动的声音。
  ——大概总共有十五六个人,迅速地奔跑,这些人以羚羊奔跃的速度迅速向他这边围拢。
  阴魂不散,柳飞云心道
  电光火石间,柳飞云做出了决定
  向南方突围——因为这边的武功最强。
  专啃硬骨头,这是柳飞云一向的风格。
  山风徐来
  映山红一阵轻颤,满野的映山红一齐摆动,红似鲜艳的血。
  籁籁一阵连响,四五只水鸟自左边花丛急掠而出!
  右边花丛中闪电般扑出二人,刀光疾闪,飞斩柳飞云颈部,胸部。
  同在这一刹那间,左前侧的灌木丛中,又急掠出两人!
  一人高高跃起,手中长刀如泰山压顶直劈下来,刀长5尺,威力惊人。
  另一人刀锋急扫柳飞云脚背,竟然是武林罕见的地趟刀法。
  “哧”地一声,柳飞云拔剑。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如长虹贯日,晴空霹雳。
  剑光破刀光而入!
  刀光遽止!剑光急闪了四下,
  红色开得正灿烂的映山红,被洒上了热辣辣的鲜血,四个人,捂住致命的伤口,倒在花丛里。
  他们的兵器散落在地上。
  刀劈柳飞云头部的杀手,头部中剑。刀剪柳飞云颈部的杀手,颈部中剑。
  刀斩柳飞云胸部的杀手,胸部中剑。刀扫柳飞云脚背的杀手最惨,下体中剑。
  望着顺着剑尖缓缓滴下的血珠,柳飞云眼中满是落寞之色。
  为什么要逼我?柳飞云轻轻叹了一口气。
  转身一纵,消失在花丛中。
  山野里又恢复了平静,满野的映山红显得更加娇艳——因为它们上面落下了点点鲜血。
(更新时间:2011-01-03 19:37:22 本章字数:3633)
  空中的乌云浓得象是泼上去的墨,那么一层层一叠叠地堆集着,
  狂风打着呼哨在旋转,毫无忌惮地向大地一遍又一遍地卷过来,
  天际偶而亮起一道耀眼的金蛇,强烈的闪电照得山峦河流俱在颤抖着,
  沉闷的雷鸣声隐隐响在云堆之上,似遥远的皮鼓在作没有节奏的敲打,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假如不是这种阴霾天气,景色该是极为美妙的。
  李飞靠在树干上,微眯着眼睛。
  刚才一会儿还有太阳光,只这么一瞬间就乌云满布了,这鬼天气
  从死亡之鹰现身那一刻起。
  李飞心里就进入了紧张状态
  他知道,现在四周杀机四伏。
  这方圆百里之内至少有几百个杀手朝这边赶过来。
  自己已处于他们的包围之中
  可能其中还有些怪物,可怕的怪物,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只有终极追杀令才能把他们召唤出来。
  杀手出现了,很多很多,就像突然从地府冒出的鬼使,天地间阴霾一片。
  李飞躲在一棵树上。偶然间听到了树下两个杀手的谈话:
  一个满脸疙瘩,左颊上一条暗红色的刀疤
  另一个尖嘴猴腮,骨瘦如材
  刀疤脸:兄弟,这次任务是什么
  瘦皮猴:大哥,你还不知道吗?
  刀疤脸:哎,昨天晚上多喝了两盅,头到现在还痛呢,刚起来看到终极追杀令,没敢怠慢,饭都没吃就赶过来。
  瘦皮猴:我还不是,昨晚和个美女大战三百回合,到现在还是头昏眼花,腰酸背痛。
  刀疤脸:到底是谁呀?搞得这么大阵仗,连终极追杀令都出来了,老子在杀手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呀。
  瘦皮猴:听说是一个叫肖云的人,也是杀手门里的人,看这是他的画像
  刀疤脸:靠,小白脸嘛,是不是和门主夫人……继而是一阵淫笑
  瘦皮猴:具体内情也不清楚,反正听说这小子扎手,已经有三十多个弟兄死在他手里,还是小心些吧
  刀疤脸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心中暗暗许愿:佛祖保佑,千万不要让我碰上这个杀人王
  原来终极追杀令的目标不是自己
  李飞暗地里舒了一口气
  猛地里心里一激灵。
  “肖云?难道是他,这家伙难道还没死,这么多年没他的消息!”
  李飞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八年前……
  他们一群半大孩子被组织派到沙漠中集训
  基地在一个有水草的地方。
  每天早上5点起床,离开基地几十里到沙漠中进行体能训练及野外生存训练。
  李飞和肖云分在一组。
  肖云的床铺就在李飞的边上。
  第一眼看上去
  肖云是个很秀气、很文弱,而且非常漂亮的人。
  他很奇怪。
  他不是哑巴,但是他从来不和任何人说话,就算天天睡在他边上的李飞。
  曾经有人当着他的面,夹走他碗里唯一的一块肉,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端着碗默默的走开。
  他每天只知道练功,任何人看到都不会相信:这样文秀的人能够承受如此残忍的魔鬼式训练。
  但是他们错了。
  他吃得很多,任何人看见他吃饭都要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如同嘴里塞了个荷包蛋。
  三分钟内,他一口气吃掉了10个馒头
  每个人都觉得他那纤弱的肚子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肖云拿起了第十一个馒头。
  晚饭后肖云就埋头就睡,居然一睡就着,不到起床号响绝不起来。
  怪人,绝对是个怪人。
  他的名字叫肖云。
  每天他们训练中途都要经过一个叫野狼谷的地方
  很荒凉,残堰断壁掩隐于漫漫黄沙之中
  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水草丰茂,是沙漠狼群的聚集之地,
  传说有人看见上万条狼在此盘踞,嚎叫声惊天地、泣鬼神。
  后来由于沙漠侵袭,水草绝迹,这片地区就很少再看见狼群。
  但这地方仍然叫做野狼谷,也许几十年、几百年以后这里依然叫这个名字。
  但是李飞他们来到野狼谷的第29天,他们终于见到了狼——成百上千的狼
  这一天,烈日当空,太阳无情的放射出他的能量,似乎要将大地、空气中的一切物体榨干最后一滴水分。
  李飞一组30余人到达了野狼谷,长途跋涉了40余里,正准备休息一下。
  忽然远处传来长声嚎叫,声音甚是惨厉,叫声中充满着恐惧、饥饿和凶恶残忍之意,似是百兽齐吼,久久不息
  转瞬间叫声渐响,同时远处一片黑云着地涌来,中间夹着隐隐郁雷之声。
  “狼” 向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叫,转头就跑,大伙尾随其后狂奔。
  跑了一阵,只听得身后虎啸狼嗥,奔腾之声大作,回头望时,烟尘中只见有一些野骆驼、黄羊、野马疾奔逃命,
  后面灰扑扑的一片,不知有成百上千饿狼追赶而来。
  俄顷之间,众人已被狼群赶上,情势万分危急。
  有几个跑得慢的被狼群扑倒在地,一阵惨叫声中被撕成了碎片。
  狼见到了血,眼中闪耀出更加强烈的绿光。
  只见身后饿狼如潮水般涌到。露出雪白利齿,让人魂飞魄散。
  有几人眼见逃走无望,转身拔出刀刃与狼群搏斗。
  杀了前边来的,后面的狼又扑过来
  杀了左边来的,右边的又冲将上来。
  这真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呀!
  虽然杀死几十头狼,但在饿狼的前仆后继下,最后终于身上多处受伤,力竭而亡。
  李飞跑得最快,肖云紧跟其后,后面还有三四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李飞不由得想起很久前听到的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老者问两个年轻人
  如果你们在森林里结伴同行时,遇见了一只老虎,你们怎么办?
  张三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回答:跑是跑不过的,只有转身和老虎搏斗了。
  李四伏下身子,系紧鞋带,看着张三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要跑过你就好了。
  想到这,李飞不由得苦笑。
  今天跑得快虽然可以暂时逃命
  但我们今天身后不是一只老虎,而是几百头凶恶的狼,被它们追上是迟早的事。
  李飞记得:东北方向五里的地方有一棵大树
  所以他一开始就往东北方向跑。
  再跑一阵,望见前面果然是一株大树,李飞暗叫:“天可怜见!还好没有记错,这次总算不致填于饿狼之腹了。
  跑到临近,李飞一跃上树,肖云一个翻身也跃了上来。
  后面数人跑得稍慢,在离树十余米的地方被狼群包围,顷刻之间葬身狼腹。
  两人立于树枝高处,眼见得数百头饿狼绕着大树打转爬搔,仰头叫嗥。
  远处几头山羊、野马已被狼群追上围住,搏斗吼叫之声,充塞空际。
  群兽腾挪奔跃,撕打咬啮,惨烈异常。转瞬之间,羊、马都被狼群嚼碎,吃得干干净净。
  李飞、肖云望之无不心惊胆寒,相对无言。
  渐渐的狼群散去,向远处追逐其他猎物。
  但仍有十余头不肯罢休,围绕着树下逡巡,时而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嚎叫。
  久围不下,眼见到嘴的肥肉就在眼前,有两头狼不由得怒火中烧,兽性大发。
  竟然用身体撞击大树,无果。
  继而用厉爪疯狂的刨挖树根,其余群狼见状,一拥而上,参加行动。
  眼见得群狼肆虐,泥土翻飞。
  李飞、肖云坐在树枝之上,如坐针毡。
  “要是再来些狼,这棵树早晚要被它们弄倒,趁着现在狼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刚才看了下地形,西南方2里的地方有一个高的土堆,可以先到那里暂避一时”
  李飞心下寻思,已有了决定。
  李飞抬起了头,瞧见肖云明亮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四目对视,微微颔首,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几乎同时跃下了大树。
  一下树,李飞的刀已擎在手中
  刀光一闪,已划开一条迎面张牙舞爪扑来的饿狼的肚子,肠子散碎了一地。
  然后向后退后一步。一招八方风雨顺势施出,刀光闪耀,笼罩全身。
  惨叫声接连不断,四五头狼向后翻滚,气绝而亡。
  回首望去,肖云的剑已洞穿第六头狼的咽喉。
  “往西南方走”,这是这么多天来肖云对李飞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很有磁性。
  李飞不由得一怔,望了肖云一眼
  这家伙居然和自己想得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李飞不由得心中暗暗赞许。
  “好”,李飞回答。
  刚上了土堆,尾随而来的二十多头狼已将土堆团团包围
  这个土堆呈圆锥体,上面是一个平台,大约十个平方大小,高度六米左右,坡度70。
  眼见得土堆之下饿狼越聚越多,狼声鼎沸,震耳欲聋。
  当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难道我们今天要毕命与斯?”李飞不由得望狼暗叹。
  李飞看了看肖云:有人做伴,黄泉路上不孤单。
  狼群渐渐烦躁起来,跃跃欲试。
  已有些狼按奈不住,扑将上来,刚爬到一半,脚下一滑,跌跌撞撞翻滚下去。
  连连撞倒身后数狼,跌落于土堆之下,激起沙土飞扬。
  狼群似乎有种百折不挠的精神,不断的在向土堆之上发起冲锋。
  终于,还是有一些先头部队冲上了土堆。
  李飞、肖云背靠着背,全力对付正面及侧面来犯之狼。
  不断的有饿狼惨叫着跌落于土堆之下,但狼群依然疯狂的跳跃、冲锋。
  李飞不知道自己砍出了多少刀。
  自己的刀现在已全然不讲究什么招数,只管对着饿狼胸、腹、咽喉要害之处劈刺就是。
  只觉得手上的刀越来越沉重,头昏目眩。
  如此的烈日,又经过如此苦战,滴水未进,纵是铁人也经受不住。
  李飞全身上下猩红一片,不知道是狼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突然间听到肖云大叫一声:“喝狼血”
  李飞心神大震,转首望去。
  只见得肖云左手提起一死于土堆之上的野狼,狂叫一声。
  一口咬在被自己洞穿的野狼的咽喉之上,右手挥剑,将一头刚冲上土堆的野狼拦腰斩断。
  李飞如法炮制。
  李飞只觉咸咸的狼血不住流入嘴中,便如一滴滴精力流入体内,忍不住狂性大发,挥刀长啸
  叫道:“你想吃我?我先吃了你,我吃了你。”
  残阳似火
  土堆之下密密麻麻躺倒着数百条野狼尸体,血将沙变成了红色
  当真是人间地狱。
  狼群终于退却了。
  李飞、肖云两人全身虚脱,瘫倒在地上。
  瞧着对方这般狼狈模样,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慢慢的举起右手大拇指,靠近了,轻轻一按。
  一切尽在不言中。
  肖云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
  望着李飞,一字一句的道。
  “我的真名叫柳飞云”。
  这个秘密一直隐藏于李飞的心里,没有和任何人说。
  他从来也没有问过肖云为什么隐藏真实姓名。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难道不是吗?
  李飞望着天边的浮云,喃喃自语:“柳飞云,难道真的是你吗?”
(更新时间:2011-01-03 21:37:35 本章字数:2629)
  阳光炙热地照着大地,几天前那阵落瀑似的大雨如今已寻不着一丝痕迹,
  只有地面上隐隐飘腾的薄薄雾气在浮漾,但这缕缕片片的可怜水雾,也那么快地在开始离地面就被融化消失。
  汗水早已湿透了柳飞云的衣裳,一股强烈的汗酸味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虽然一路被追杀,但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的坚毅、自信。
  这么多年的磨练,他的身心已如钢铁般坚硬。
  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够将他彻底击倒
  后面,已突然传来一片急速而紧密的马蹄声!这片马蹄声来得奇怪而出人意料,
  它象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又似是自虚无里忽而涌现,宛如千百个鼓手在一次手势下募然擂起了鼓一样!
  柳飞云冷哼了一声:又追上来了。
  丘陵四面,忽然响起了一片呜鸣的号角声,号角声似在咽泣地起伏飘荡着,
  自陵堆之后,已有一批批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闪了出来,他们个个刀出鞘,弓上弦
  后面的马队,此刻已一字横开,重叠三排拦住了退路,马上骑士也是一式黑色紧身衣,个个都是虎背熊腰,杀
  气腾腾。
  好家伙,足有上百号人
  两个瘦长的,面色青白的角色走了出来,他们两个长相酷肖,
  也都穿的是一袭黑色袍子,看上去如同—个模子倒出来似的,其中一个向柳飞云招招手,面无表情地道:
  “来来来,姓肖的,听说你手底下挺硬,号称神剑,我哥俩特来领教领教,掂掂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值得这么
  多兄弟奔波”
  正是江湖中闻名丧胆的黑衣双煞,没想到居然也是杀手门中人。
  柳飞云仰天长笑:黑衣双煞,放马过来吧!
  黑衣双煞眼中精芒四射:好豪气,不愧为杀手门一流高手
  黑衣双煞老大白赤使的是一对双钩
  黑衣双煞老二白合使的是一对日月轮
  双方再无言语,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黑衣双煞大喝一声,首先发起了攻击。
  只听得双钩划破长空,勾魂夺魄。
  只见得日月轮亦同时齐飞,势如闪电。
  这正是黑衣双煞成名绝技——日月双飞、勾魂夺魄
  江湖中不知有多少高手丧生此招之下。
  黑衣双煞虽是凶残暴虐,但并非托大之人,
  知道今天对手武功超绝,是以一上来就将压箱底的功夫使将出来。
  白赤白合两人喝声中身形齐展,一西一东飞扑向柳飞云!
  钩到,日月轮亦到。
  只听得柳飞云长啸一声。
  只见柳飞云瘦长的身形在轮影钩光中冲天飞起。
  钩落空,轮亦落空。
  只见柳飞云身子在空中猛一翻折,头下脚上,连人带剑突然凌空飞泻!
  长剑闪电一样击下!
  钩,折成四截
  白赤狂叫一声,倒翻出一丈开外。
  血,箭也似从肩头激射
  环,断成八半
  白合手捧咽喉,口里不断的喷着鲜血, 跌到在草地之上。
  好快的剑。
  白赤面色苍白、神色黯淡,喃喃自语:
  钩毁人毁、环断人亡,兄弟,我来陪你了。
  说完将断钩反手倒刺,钩尖没入胸膛,瞬即倒在白合身边,气绝身亡。
  柳飞云看着如此景况,也不由怔住在当场。
  “黑衣双煞兄弟阴魂慢走,待俺们杀掉这个小辈,以祭奠兄弟在天之灵!”
  只听得一声暴喝,四个高大的身影齐齐跃出,挡在柳飞云身前。
  只见此四人俱是七尺以上身材,比常人足足要高两个头,身子粗壮结实,实是罕见的巨人。
  每人手中拿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形状威猛至极。
  正是黑道中鼎鼎大名的苍山四怪。
  这四兄弟一胎所生。他们母亲生育这四个巨婴时过于辛苦,勉强挨到生下第四个时,就此失血而死。
  他们父亲是个小混混,平时只知游手好闲,家里生计全靠妻子一力支撑。死了妻子,自己尚且自顾不暇。
  哪管得了这几个孩子?因此一狠心,将这兄弟四个弃之荒野。天可怜见,这兄弟的哭声被一路过的武林奇人听
  见。
  心生怜悯,将这兄弟四人带上山去。但是没有母乳如何养育这四个孩子,武林奇人正在烦恼之际,忽听得林中
  吼声连连,
  原是却是一只母虎出来觅食。武林奇人灵机一动,将母虎生擒,将其养在家里,每日猎些野兽喂它,挤虎乳把
  四个孩子养大。
  因此四兄弟自幼便力大无比,武林奇人更是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武林奇人死后,这四兄弟无人管束。结交江湖匪类黑衣双煞,成为黑道煞星,杀人如麻,无恶不做。
  但由于其武功绝伦,横行江湖二十余年,没想到竟和黑衣双煞一起被网罗到杀手门门下。
  只听得大怪狂叫一声,四怪刷地一下子散开了,很自然地形成了东南西北的占位。
  大战即将开始
  只见得四怪把狼牙棒变为“二郎担山”横扛肩上,一律塌下身形,八方游走了起来。
  四人怒喝一声,齐齐出手
  大怪第一招:“山摇地动”是出棒两砸
  二怪第二招:“鬼哭神号”,是出棒一压一扫;
  三怪第三招:“八方风云”是出棒两卷;
  四怪第四招:“幽冥地府”是出棒横推。
  这四棒疾如狂风,迅如闪电,叫你不光无法招架,也无处可以存身,
  只要被一棒沾上,轻则筋断骨折,重则棒下立毙。
  这正是武林绝学——天绝四象阵。
  柳飞云看着四人展开的阵法,心中暗暗心惊。
  这四人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加之神力惊人,怪不得这套天绝四象阵在武林中极富盛名。
  柳飞云不敢大意。
  采取游击战术,展开百变身法不与四怪正面接触。慢慢揣摩阵法,以求一击必中。
  转眼间已过了五十余招
  只见柳飞云瘦长的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漫天棒雨中穿梭,煞是好看。
  苍山四怪越打越是心惊:
  这家伙如同鬼魅一般,害俺们兄弟费了如此气力仍然劳而无功,这可是生平第一次呀
  慢慢的柳飞云对天绝四象阵有了一些认识
  他将四怪的身法招术逐一推究,终于发见这阵法的关窍,在于敌人入围之后,不论如何
  硬闯巧闪,四怪必能以厉害招术反击,一人出手,其他三人立即绵绵而上,不到敌人或死或
  擒,永无休止。四怪招数互为守御,步法相补空隙。临敌之际,四人犹似一人。
  突然间柳飞云脑海中灵光一现:以快打慢,分而歼之
  打定主意,柳飞云身形骤起,剑光闪耀,直扑苍山四怪。
  心念一动,快剑立发。既凌厉,又迅捷,在敌人挥出一棒的时间之中,他就能刺出六七剑。
  柳飞云越打越快,打到后来,简直是什么招数全用不上了。
  甚至连腾挪变化都用不着,一剑快似一剑,但听得叮叮铛铛的鸣金戛玉之声,宛似同时击打十面金鼓。
  只见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越打越快、到了后来,只见剑光,不见人影。在这快斗之际,他看似随意出招,
  每一招却都是自自然然的攻守兼备
  不求守而自守,不穷攻却猛攻。四怪等人只觉剑光飘瞥,耀眼生辉,好似柳飞云的剑尖就在他们的面门划来划
  去,只觉得柳飞云专门对付的是自己。
  四怪不觉心惊胆寒,阵法渐乱
  剧斗中,柳飞云一声大喝,一口气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
  四怪的天绝四象阵在如此凌利的快剑攻击下终于土崩瓦解。
  只听得四怪惨叫数声,然后是叮叮铛铛的狼牙棒落地的声响。
  只见得苍山四怪翻飞出两丈开外,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上血流如注,不知生死。
  这两下如苍鹰搏兔,势如闪电,旁边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如痴如醉。
  回过神来时,苍山四怪已经落败,重伤倒地。
  一坐于马上的灰衣老者骤然色变,声嘶力竭的叫道:
  大伙一起上,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干掉他,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更新时间:2011-01-04 10:53:01 本章字数:1622)
  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无数人影在呐喊声中朝柳飞云冲杀过来。
  柳飞云冷冷的望着,神情漠然,心境也如珠峰上的冰雪,心灵进至无波无浪的境界。
  柳飞云突然仰天长啸,他内功深湛,这一运气真是令到全场震动
  他把长剑高举半空,长剑在阳光下凿凿生辉,夺人心魄。
  柳飞云高呼道:挡我者,有如此树。
  在半空中的长剑回闪而下,寒芒一动,他身旁比人身粗的柏树,齐腰而断,
  隆隆声中,从半空中直倒下来,仿似世界末日的来临。
  众人哪见过如此威猛的剑法,心下俱寒,气势锐减
  柳飞云长剑乘势如毒蛇般吐芯,直杀进蜂拥而来的敌人群中,剑光所及,当者披靡,竟无一合之将。
  就在这冲进敌阵的刹那,他自然而然地步入心如止水的境界,呼吸变得缓慢悠长。
  全身毛孔放松,所有感官,全部发挥作用。不单只眼耳口鼻,连全身的皮肤,也处在高度的警觉状态。
  身旁四周敌人的每一下动作,一举剑、一扬戈、一挥盾,敌人的欲前欲退,即使在眼光不及之处,他却是了然於胸,可迅速决定策略。
  “放暗器”有人大呼
  无数的弓箭、飞刀、梅花针、蝗石铺天盖地而来。
  柳飞云在地下几个打滚,溜到了一名骑客的坐骑之下,展开小巧绵软功夫,随即,从这匹腹底下钻到那一匹马之下,一个打滚,又钻到另一匹底下。
  众人无法再放暗器,纷纷以刀剑来剌。但柳飞云东一钻,西一滚,尽是在马肚子底下做功夫。时而从马肚下向上挥剑劈刺,不时有人惨叫落马。
  敌群乱成一片,人马之间你推我攘,自相践踏,却哪里剌得着他?
  整个马队已混乱成了一团,人在恐怖地号叫吆喝,马匹在疯狂地冲撞、跳腾,黄土路上是一
  片不忍卒睹的血红,是—片象征着死亡的血红。
  柳飞云满身染血,他双眼布满红丝,嘴唇紧抿着,一匹因惊惧而跳奔到他身边的健马慕地人
  立而起,柳飞云大笑一声,左掌迅猛拍出,在那匹马儿的狂嗥声中,整个马头已被击为扁碎,
  更吃他一掌之力将这重有数百斤的庞然大物摔出两丈之外,马上的骑士也在他一掌之下横飞
  着跌出了二十余步!
  柳飞云每前进一步,身后就倒下数人。
  这时他身上已有大小五六个伤口一起淌血,但他却感不到任何痛楚。
  宝剑挥出,惨叫起处,右边敌人尸横就地。
  柳飞云看也不看,拖剑后劈,又把另一个由后侧攻来的敌人砍死。
  一匹怒马狂奔而至,马上人是个叫刘刚的彪形大汉,此人号称烈焰红***,功力深厚,武艺不凡。
  只见他双眼血红,一条红樱***笔直怒戳柳飞云的心口,但瞧见其牙齿紧锉,一副穷凶极恶的神态!
  柳飞云头微侧,蓦地矮身,宝剑竟然带起了一声“呜”的啸声,“咔嚓”一声将那双刚跃起的马脚硬生生地切断!
  鞍上的刘刚暴喝着毅然自马头前跳下,他的红樱***朝地面一拄,就势打了个旋转荡回,一斜身,红樱***已怒刺柳飞云小腹!
  好一招“回马抢”
  只见柳飞云头也未回,鬼魅般向左移出两步,身形倒射而上,手中的长剑象天际闪过一抹流星忽隐忽现,
  “砰嚓”一声脆响,那条戳来的红樱***已被他一剑削断!长剑顺势刺入刘刚的胸膛……
  “魔鬼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带头转身就跑。
  这一下如同瘟疫一般迅速传染。
  余人见得柳飞云神出鬼没,如鬼魅一般,神威凛凛,直不可挡,同伴中已有几十人已命丧当场,早已心胆俱丧。
  见有人带头逃命,寻思门规虽严,但法不责众,何苦枉充好汉、白白送命。
  想到此处,纷纷丢盔弃甲,如鸟兽散,逃之夭夭。
  柳飞云怔怔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剑,好半晌,目光再在这片丑恶的丘陵地上移动,
  四处都是些形状惨怖的尸体,都是摊摊点点的鲜血,兵刃弓刀丢置一地,甚至连马匹的遗尸皆是那么凄厉古怪。
  这些都是自己干的。
  柳飞云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人类是最聪明的动物,但,又何尝不是最愚蠢的呢?自己这一大堆人在这里殊死搏斗,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柳飞云右手驻剑,
  血顺着剑身慢慢的浸入泥土
  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前路坎坷,归途安在?
  柳飞云用左手抹了一下满是血污的脸
  轻轻一笑: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远山如黛
  晴空碧澄,
  微风轻拂,
  这时看去,
  阳光妩媚,满山的树木也是那么青釉翠绿
  忽然柳飞云耳边传来一阵夜莺般刺耳的笑声:
  神剑一出鬼神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得远处大槐树下慢慢走出一人。
(更新时间:2011-01-04 10:54:17 本章字数:1963)
  柳飞云终于看见了这个人
  不由得怔住
  世上有很多种人所以也有很多种脸。
  有的脸长,有的脸圆,
  有的脸俊,有的脸丑,
  有的脸却水远都象是别人欠他五十两银子没还似的。
  柳飞云看过很多人也看过很多种脸。
  但他从未看过这么样一张恐怖的脸
  严格说来,这已不能算是个人的脸,这样一张脸只有在噩梦中才能见到。
  这张脸上已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
  左眼处是一个深凹的大洞,只剩下右眼时而放射出阴森的光芒。
  脸上到处是凹凸不平的疙瘩,颜色腥红,令人做呕。
  就如同一堆烂泥被胶水粘合在一起。
  这张脸看来就象是个正在燃烧的,地狱中恶鬼的符号。
  这人根本就像是活在地狱中的厉鬼,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柳飞云连呼吸都似已将停顿。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看见这张脸
  都会厌恶恐惧,退避三舍。
  但柳飞云没有。
  他认为:
  人都有尊严。
  残疾的人更要给予尊重。
  他努力的控制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继而平静的看着这个怪人
  就如同看着其他普通人一般。
  怪人独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
  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脸很难看而且很可怕?”
  柳飞云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是的。”
  怪人也沉默了半晌喉咙里忽然发出短促的笑声,道:“不错,好、好、好”
  继而长叹了一口气:可惜,真是可惜!
  瞧见柳飞云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怪人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我说好,是因为——
  你是第一个看见我敢于正视我的人。
  并且——你是一个老实人。
  我说可惜,是因为——
  你将会死在我的手里。
  柳飞云轻轻地笑了笑
  “是吗?”
  “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但直到今天我仍然活着“
  说完不由得皱了皱眉,刚才的笑声触动了腰部的刀伤,血——又流了出来。
  柳飞云身体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怪人的眼睛
  他的独眼里突然射出闪电般的光芒,继而如流星般迅速消逝。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这几年我听说你神剑名号,耳朵里都快出了老茧。
  昨天我才知道你的姓名。
  肖云,你可算是杀手门近十年里出现的最优秀的杀手。
  不待柳飞云接言
  怪人接着说道:
  方才我在旁边看你与众人相斗,
  使出的剑法有几招是
  青城派的玄鸟划砂
  武当派的风卷残云
  崆峒派的梅花三弄
  华山派的夜战八方
  这些招术俱是各派剑法中精华,
  但见你使将出来,如行云流水
  剑势空灵飘忽,出招更无“定式”,
  却又似是而非,变化却又在各派剑法之上。
  似已将各派剑法融会贯通。
  还有临敌时的机变与冷静,实实令人惊叹
  真是天纵奇才,年纪青青剑法竟达到如此境界,实乃生平罕见。
  怪人长叹了一口气:
  我平生阅人无数,我敢断言:十年之内,你的剑法将天下无敌。
  想不到杀手门中竟有你这样的人。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继而唏嘘感言:
  本来你这样可怕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找你的。
  就算我这般模样,但年纪越大,却越来越怕死。
  也越来越爱占些小便宜。
  你现在连经恶战,身负重伤,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但门规森严,职责所在,你也不要怪我。
  只是一朵武林奇葩,尚未真正开放,就此凋零。
  可惜呀,可惜!
  柳飞云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轻松的样子
  他早就看出对方是个可怕的高手,本想先下手为强。
  但对方始终没有给他机会。
  相反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头越来越沉重。
  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真实状况。
  否则,今天自己必得命丧当场。
  柳飞云轻轻一笑:
  是吗?你确定杀得了我吗?
  也许我受的伤并不重呢!
  怪人大笑:
  果然有大将之风,临危不惧,处乱不惊
  如果刚才我不是亲眼看见了你的搏斗场面
  也许我还真被你蒙骗过关了。
  好,我就来说说你受的伤,你也来验证一下,证实我所言非虚。
  你身上共受了八处伤。
  第一处:后背,崂山派的震天铁掌,就算你功力深厚,内腑也必将受伤。
  第二处:左肩,嵩山的百瀑剑法所伤,再多刺进去一寸,你的琵琶骨也就废了。
  第三处:右腰,五虎断门刀的一刀两断,还算你及时用缩骨功将腰身变细,否则你真的变成一刀两断了。
  第四处:左臂,星宿海的幽冥鬼爪所伤,你现在应该痛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吧!。
  第五处:右腿,祁连山的漫天花雨暗器所伤,这暗器细如发丝,进入身体后会顺着血管游动,
  如果进入大脑,你将会神志错乱,狂性大发。你虽暂时封闭了穴道,控制漫天花雨的移动。
  但你气血不通,真气不能连贯,如何能是我的对手?
  …………
  …………
  …………
  只听得那怪人滔滔不绝的数说着柳飞云身上的伤
  柳飞云不由得呆住了,天哪!这怪人比自己还清楚自己的伤。
  这么远的距离!
  这么多人的殊死拼杀!
  这么混乱的场面!
  这怪人仍能记住当时各人所使的招数并且对各派所学如数家珍
  这是何等的眼力?这是何等的见识?
  柳飞云心下大震,不由得失声叫道:
  你,你究竟是谁?
  怪人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从袖中抽出一物。
  一根晶莹圆润的玉萧,吊缀是一块翡翠雕刻栩栩如生的飞龙。
  柳飞云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听说过这件兵器。
  突然间他抬起了头。
  双目圆睁,脸上写满震惊与怀疑的神情:
  “飞龙玉萧”
  ”难道你就是当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
  怪人苦笑了一声:
  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
  不错——我就是无缺公子
(更新时间:2011-01-04 10:56:34 本章字数:1234)
  无缺公子
  天底下只有一个无缺公子
  他的相貌丰神俊朗,风度翩翩,是每个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世上绝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他的微微一笑
  他的武功超群,惊才艳羡,七十二路追魂剑法出神入化,有人说他的剑法已能和当年的神剑山庄主人媲美。
  他的侠义无双,惩恶锄奸,豪气干云,浩然正气,是多少武林少侠心目中的英雄,学习的楷模。
  他就是人中之龙,上天的恩赐,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子。
  他就是无缺公子
  天哪
  柳飞云目瞪口呆。
  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让他震惊的事情。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面前这个厉鬼般面貌的人就是当年那个令万千少女疯狂的无缺公子?
  “你,你就是……”
  "这怎么会……”
  柳飞云望着无缺公子,呆若木鸡。
  任谁都不会把这两个天壤之别的人联系在一起。
  并且当年的一代名侠竟会沦为一个杀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错,我就是无缺公子”
  这世界什么都会发生!没有什么不会改变!
  无缺公子望着天边的云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无缺公子看着柳飞云
  一字一句的说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都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
  终极追杀令一现,不死不休,你把那件东西交出来,也许组织会考虑重轻发落。
  柳飞云剑眉一扬,放声大笑:
  成龙上天,成蛇钻草,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必多言,尽管放马过来,让我领教一下阁下独步武林的追魂剑法。
  柳飞云说完,本以为无缺公子已准备出手了。
  谁知无缺公子还是站着没动,反而把玉萧放到嘴边,轻抚箫管,吹奏了起来。
  他的箫声开始时很轻柔,就仿佛白云下、青山上,一缕清泉缓缓流过,令人心里充满了宁静和欢乐。
  然后他箫声渐渐低沉,将人引人了另一个更美丽的梦境中。
  是时,万籁俱静,只一曲婉转幽柔。
  柳飞云似乎看到潺潺的流水、蜿蜒曲折的木桥,亭亭玉立的风雨亭
  山是那么的青,水是那么的绿,满山的小鸟在快乐的歌唱
  家,多么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是那样的近,似乎近在咫尺;但又感觉是那样的远,仿佛遥不可及。
  柳飞云禁不住泪流满面——十年了,父亲、母亲,您们还好吗?
  再过一会,箫声调子斗变,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只听得箫声渐渐急促,似是催人起舞。
  柳飞云只觉得一股暖气从小腹升起,继而遍达周身诸穴。心神渐渐宁定,到后来意与神会,心中一片空明,不着片尘。
  箫声逐渐高昂,直似新莺出谷,居高而下,迂回天际,又似凤鸣九幽,声声嘹亮,发人振奋。
  一连串的天音破碎,如斟万泉。在一阵高亢过后,蓦地戛然而止,随即显现出一派出奇的宁静。
  箫声骤停,玉宇无声。几片落叶,沙沙飘过眼前,一切恢复到原本的自然世界,再也听不见一丝异音。
  柳飞云丹只觉得丹田中真气窜流,有如黄河之水,汹涌澎湃。
  大喝一声,身体俱震,只听得“哧、哧”的数声轻响。
  柳飞云腿部的几根漫天花雨已经在其内力催逼之下,破体而出,闪电般没入旁边的大树内,不见了踪影。
  柳飞云慢慢抬起头,脸上一片茫然。
  只觉得丹田中活泼泼地,全身舒泰,真气瞬息直达十二重楼。
  这是怎么回事?
  奉命来杀自己的无缺公子居然会为自己疗伤?
  柳飞云怔怔的看着无缺公子,百思不得其解。
  落日余辉下无缺公子长衫飘飘,似乎也不是那么丑陋了。
(更新时间:2011-01-04 11:00:21 本章字数:1421)
  无缺公子慢慢转过身,面对着柳飞云,说道:
  今日相见,无以为敬,为君吹奏一曲,聊表寸心。
  柳飞云沉默着,凝视着无缺公子手中的飞龙玉萧,忽然道:多谢!
  无缺公子哈哈一笑:
  君本达人,奈何从俗?
  柳飞云长长叹了口气,道:无缺公子就是无缺公子,彩凤即使被谪贬凡间,
  双臂振翅,依然能翱翔九天。今日一见,无缺公子果然名下无虚!
  无缺公子俯首凝注着自己掌中的玉萧,道:却不知飞龙玉萧比起阁下的神剑又将如何?
  柳飞云淡淡一笑,道:我倒不想知道这***,你我无论谁想知道这***,只怕都要后悔的。
  无缺公子抬首望天:
  作为一个剑手,没有好的对手是多么的痛苦,望阁下成全!
  柳飞云沉默良久:悉听尊便
  夕阳落山,晚风轻拂,湿气扑面,略有一丝凉意。
  无缺公子双手缩在衣袖中,慢慢地在前面走着。
  柳飞云默默地跟着他身后。
  路很长,窄而曲折,也不知尽头处在哪里。
  秋风瑟瑟,路旁的草色已枯黄。
  无缺公子走得虽慢,步子却很大。
  柳飞云目光凝注着他的脚步,似看得出神。
  路上的土质很松,无缺公子每走一步,就留下个浅浅的脚印,每个脚印的深浅都完全一样,每个脚步间的距离也完全一样。
  他看来虽似在漫不经心地走着,其实却正在调整内息,协调身体四肢。
  等他的内息调整完成,身体四肢的配合协调也达到了巅峰,他立刻就会停下来--那就是路的尽头。
  到了那里,他们两人中就有一人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柳飞云很明白这点。
  无缺公子的确是很可怕的对手!
  无缺公子的步子越来越大,留下来的脚印却越来越淡了,显见他身体内外一切都已渐渐到达巅峰。
  无缺公子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转过身,目光如炬。
  一字一句道:“就是这里,峰峦叠嶂,风景秀丽,埋骨于此,不枉此生”
  柳飞云淡然一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一切言语都到了尽头。
  浩月当空,普照四野。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霄。柳飞云的剑已出鞘
  同时间,只听得“镗”的一声,无缺公子的飞龙玉萧的末端弹出了一柄剑尖。
  剑尖一尺有余,光芒四射,寒气逼人。
  明月皎洁,星光璀璨,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柳飞云和无缺公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
  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招末使出,就已随心而变。
  眨眼之间两人已过了二十余招,只见得剑光飘忽,势如闪电,只听闻兵刃相交发出的金铁之声。
  两人的剑突然慢了,双方的剑尖都好像挽着重物,迟迟才发一招。
  东一指,西一划,兵刃不交,甚至距离在数丈之外,根本就不可接触。
  看来好似双方各自摆开架子,在那里你练你的招式,我练我的招式,其实却是比刚才的狠斗、快斗,还更凶险得多。
  再斗一会,双方出招更慢。但偶尔同时跃起,却又是如同电光石火的疾拆数招。
  这已是一百招。
  柳飞云挺剑逼进,身形如破弦之矢。
  无缺公子退。
  两人一进一退,已来到了一棵枫树之旁,无缺公子已退无可退。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的一剑——决定胜负的一剑。
  两柄剑都闪电般刺向对方的咽喉。
  眼见得两人将要同归于尽,血溅当场。天地间还有谁能阻止这悲剧的发生?
  ……………
  奇迹出现了。
  就在这最后一瞬间,两人的剑势有了偏差,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
  剑光骤停,大地重新归于平静。
  柳飞云的剑尖停在无缺公子的脖子左侧,距离不过一寸半。
  无缺公子的剑尖停在柳飞云的脖子右侧,距离也不过一寸半。
  两人相视大笑。
  无缺公子问:你怎么知道我最后一招会收手?
  柳飞云沉默了一下,答道:
  因为——你的眼中没有杀气!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叶,天地间一片祥和。
(更新时间:2011-01-04 13:48:00 本章字数:2384)
  柳飞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和无缺公子成为朋友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
  很多人相邻而居,天天碰面,却永远象仇家一般
  有的人素未平生,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
  刚刚这两个殊死搏斗的人,现在却坐在一起喝酒。
  没有说话,一口接一口的喝,他们似乎要把人生的痛苦与悲伤都化在酒里。
  风吹过木树叶,月光自树梢漏下静静地洒在他们身上。
  沉默并不是寂寞,因为现在己有人跟他一起分享这份寂静。
  柳飞云静静地看着无缺公子。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问,无缺公子什么都没有说,但他能体会出他的心情。
  他能感受到一个天之骄子突然被打落凡尘,即使连阿猫阿狗都不如时的痛苦与绝望。
  他能够体会作为一个杀手所过的生活:
  那本是种看不见阳光的日子,没有欢笑,没有温暖,甚至没有享受。
  他们随时随地都在等待中,等待下一个命令。
  他们的精神永远无法松弛。
  柳飞云突然感觉好想要哭
  他们这些没有根的杀手,有谁能了解他们的情感,谁能知道他们的痛苦?
  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有七情、有六欲的人啊!
  所以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陪着无缺公子喝酒。
  夜已很深。
  柳飞云已躺下去,就在大树下的草地上躺了下去。
  天上繁星灿烂。
  星光映在他眼睛里,他眼睛好黑、好深,眼角边还挂着泪水。
  无缺公子倚着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悯?
  也不知是在怜悯别人?还是怜悯自己。
  无声寂绝,大地间静寂如死,唯有那萤火虫犹在夜空中袅娜起舞,
  带着种凄迷恐怖的死亡意味,就仿佛死神本身,正盘旋在晚空中,静等着摄人的魂魄!
  风,不停的吹,树叶不停的在风中哭泣。
  突然风中传来一阵邪异的笑声。
  声音洪亮,如天雷迸发,如海啸怒涌。
  笑声忽远忽近,也不知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终于来了!”无缺公子喃喃自语。身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站立了起来。
  转首间,柳飞云已站立在了他的身旁。
  “大胆叛逆,本座到此,你们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那声音道。
  ”阁下藏头露尾,有胆量现身相见,何必做那鸡鸣狗盗之事“柳飞云朗声道。
  ”好小辈,如此牙尖嘴利,待会本座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声音激怒道。
  ”萧逸凡,当年你被人追杀,要不是本门收留,你早已命丧黄泉,如今竟然叛逆,本座今日饶你不得。“那声音接着道
  无缺公子身子挺得笔直,扬声道:
  天蝎神君,这么多年,我为你们出生入死,早以偿还当年的相救之情。
  今日得遇知己,迷途知返,重新做人。即使今日战死,也无怨无悔。
  ”好,你们千万不要后悔,本座若让你们在天亮之前就死了,本座就不叫天蝎神君”那声音狂笑道。
  他的笑声还未停顿,突听一阵奇异的笛声响起。
  地上忽然出现了无数只蠕蠕而动的怪物,有大有小,有长有短,黑暗中也看不出究竟是些什么,只能嗅到一阵阵扑鼻的腥气。
  到得近前,终于看清了。
  月光下,那些怪物通体闪烁着妖异的幽光!
  周身布满血红的纤细鳞纹,仿佛布满了血丝,血丝弯弯曲曲地由下向上伸展。
  骤看来,这些怪物的脸,居然还有表情,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嘴里露着狰狞的牙齿!一条布满血红鳞片的尾巴在身子后面甩来甩去。
  在头的左右各有一条细长的触角,下面还有一双球形的东西,这才是它的眼睛,发出骇人的绿光,就象黑暗中的狼。
  在两条前腿的末端长着巨大的钳子,血红!向上高举,在星光下耀眼生辉,更加让人魂飞魄散。
  这些怪物发出“嗤嗤”的怪叫,嘴里喷着淡红色的雾气,在笛声的指挥下争先恐后的向着无缺公子和柳飞云爬来。
  吹笛之声更急,无数的怪物已将无缺公子和柳飞云团团围住,有几只已渐渐爬到他们的身旁。
  草丛簌簌响动,数只怪物飞身纵起,张牙舞爪,直扑无缺公子和柳飞云。
  无缺公子和柳飞云长身而起,剑光闪处,那几只怪物被劈成数段,掉落在地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被劈成数段的怪物居然翻了个身,爬了起来,慢慢继续前行。
  有头的尚且可以理解,但那些没头的身躯照样歪歪斜斜的向前爬行,让人目瞪口呆。
  无缺公子和柳飞云的信心快要崩溃了。
  他们也不知道挥出了多少剑。
  只见得两道剑网密不透风,怪物一靠近,就被劈飞出去。
  但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十变百,百变千,这样下去……
  内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想不到两个绝世高手即将要葬身怪物之手,英雄无用武之地,呜呼,唉哉!
  一条黑影慢慢地在远处草地上出现,来得全无丝毫声息,宛如地底涌起的幽灵。
  星光下,一身血红的披风显得说不出妖异夺目。
  这正是天蝎神君.
  听得天蝎神君咯咯笑道;
  你们终于知道本座这天蝎的厉害了吧,它们是杀不死的,过两天那些没头的天蝎就会长出新头。
  并且本座这天蝎乃百种毒物浸泡而成,非血肉不食, 等到两位连皮带骨都已进了他们的肚子,你们就没有痛苦了!
  看着对手即将沦为自己天蝎的口中肉,盘中餐,天蝎神君得意非凡,笑声越发尖厉,在夜空中回荡。
  突然,天蝎神君似乎查觉了什么,笑声阖然而止。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眼睛不断向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天蝎神君身前的泥土突然迸裂开来。
  刀光,自天蝎神君脚尖飞起,一缕鲜血,随着这冲天而起的刀光飞射而出,像是要笔直射入云霄。
  天蝎神君发出一阵短促但却刺耳的惨呼,身子剧烈的晃动,继而跪倒在地,双手紧紧的捂住咽喉。
  一双眼睛仿佛充满了惊惧和怨毒,像是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是格格的发响,一个字也说不出。
  天蝎神君只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实在忍不住,放开捂住咽喉的双手,这口气就吐了出来。
  鲜血也随之飞溅而出。
  天蝎神君狂吼道:好快的刀。
  狂吼声中,他仰天倒了下去。
  晚风吹拂,天地间却静寂如死。
  本来无缺公子和柳飞云已经支持不住,剑法渐乱,天蝎已经将要扑到他们身上。
  谁知天蝎神君一声狂吼,鲜血溅出,闻见血腥味,成百上千只天蝎突然箭一般窜了回去,扑向天蝎神君。
  只听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天蝎神君已经尸骨无存,但天蝎饱食了他的血肉之后,也瘫软在地,不能动弹,继而全身溃烂,化成了一滩血水。
  天蝎神君以毒成名,终于也以身殉毒!
  这景像实在令人惨不忍睹。
  无缺公子和柳飞云抬起头
  看见了一刀击杀天蝎神君的神秘人。
  剑眉朗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倒背双手,衣衫飘飘。
  正是魔刀李飞。
  有谁知道,他的刀究竟在哪里?
(更新时间:2011-01-04 13:49:45 本章字数:1200)
  柳飞云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飞
  心中暗叹:天下间竟有这么快的刀!
  同时心里充满了疑惑。
  只见得对面此人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又直又挺,薄薄的嘴唇,懒洋洋的笑意….
  脑海深处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唯一一点可以确定:对方是友非敌。
  也许一个人的言语、一个人的外表可以迷惑欺骗于人。
  但一个人的眼神无论如何伪装不了。
  拥有一双明亮、充满真诚友善眼睛的人绝对不会是敌人。
  李飞微笑着向柳飞云走来。
  右手伸出,举起了大拇指。
  柳飞云心电感应般,不由自主的也举起了大拇指。
  两指靠近,轻轻的贴在了一起。
  柳飞云笑了,如灿烂阳光下绽放的花朵。
  柳飞云叫道:是你!
  李飞微笑:是我。
  柳飞云叹了一口气:你不该来
  李飞大笑:
  这里有我的朋友,我就是双腿俱断,爬也要爬过来。
  天下间还有什么比同生共死、患难与共中结下的友谊更加真诚,更加牢固?
  即使经过十年,二十年……
  依然是那么刻骨铭心。
  无缺公子在旁边看着,触景生情,眼睛里也不由得湿润。
  他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羡慕你们。
  想当年我相识满天下,想不到大难临头,却各人自扫门前雪,
  害得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天下之大,竟无我萧某安身之所。
  想想真是心寒。
  李飞大笑:
  萧兄侠义,兄弟素来敬仰,恨不能早生十年,与萧兄把酒言欢。
  今日有缘想见,心中快意,夫复何言?
  兄弟有一提议,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无缺公子、柳飞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愿闻其祥。
  李飞道:
  你我三人义气相投,且今日共同脱离杀手门,何不结为金兰兄弟。
  日后同心协力,扶危济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美哉?
  无缺公子、柳飞云闻听大喜:兄弟之言,正合吾意!
  当下撮土为香,向天盟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今日我
  萧逸凡
  柳飞云
  李飞
  结为生死兄弟
  同心协力,匡扶正义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盟誓完毕,细叙年轮
  萧逸凡三十五岁年长为大哥。
  李飞、柳飞云同为二十岁,但李飞月份稍大为二哥。
  柳飞云年纪最小,为三弟。
  “大哥”
  李飞、柳飞云不约而同地向萧逸凡伸出手去。
  萧逸凡只觉得鼻尖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缓缓地伸出手去。
  三只手紧紧地压在了一起。
  萧逸凡知道
  从今之后他将不再孤独。
  因为——他有了兄弟。
  李飞拿过萧逸凡的葫芦
  狠狠的喝了两口酒。
  仰起了头,咂了咂嘴,
  叫道:
  好酒啊好酒,杉木河的清溪流泉,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你们喝得快活,我却在土里当蚯蚓好半天,也该犒劳犒劳我了。
  众皆大笑。
  笑着笑着,无缺公子叹道:
  "你们可知道,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这样开心的笑过。"
  李飞对柳飞云笑着道:
  原先我还以为终极追杀令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是我庸人自扰。
  三弟,你究竟干了什么,杀手门居然发出终极追杀令!
  柳飞云慢慢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铁盒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盒子。
  没有什么装饰,外表也很陈旧,有两处漆都脱落了。
  周身密闭,侧面有一个锁孔。
  “就是它?“
  李飞与无缺公子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为这个不起眼的小铁盒,多少人为它命丧黄泉。
(更新时间:2011-01-04 14:13:42 本章字数:1945)
  柳飞云看着面前的小铁盒
  耸了耸肩道:
  这盒子我费了很大力气也打不开,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据说这里面收藏的是杀手门的一个大秘密
  李飞问道:
  那你又怎么能确定它的价值,也许别人欺骗你呢!
  柳飞云回答道:
  这是老实阿三告诉我的
  我以前救过他的命,他是不会说谎的。
  老实阿三是个人,老实人
  从小到大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绝对没有。
  他从小没爹,没娘,在一家大户人家当佣人。
  有一天,老爷和一个丫鬟在偷情的时候被老实阿三看见。
  老爷给了他一个铜板,让他不要告诉太太。
  老实阿三说:
  昨天老爷的朋友来拜访过太太,太太给了他两个铜板。
  第二天老实阿三就被赶了出去,那一年他才七岁。
  后来他拜在了一个神偷的门下当徒弟。
  其他的徒弟每天回来时只交给师傅50两银子。
  而老实阿三每天回来交100两,这是他一天的所有劳动成果。
  因为——师傅说过——全部上缴。
  后来老实阿三成为师傅门下武功最好的弟子。
  长大以后老实阿三成了一个有名的神偷。
  六扇门的高手对他围追堵截。
  一个气喘吁吁的六扇门的高手随口的问前面正在飞奔的老实阿三:
  哥们,你究竟要跑到哪去呢?
  但老实阿三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当六扇门的高手跑到那个地方,果然老实阿三就在那里啃地瓜。
  六扇门的高手最后还是没有抓住老实阿三。
  因为——老实阿三的轻功实在太高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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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皆知美之为美
导航 日志 《容斋四笔》卷九至十六
2008-08-08 15:2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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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正文·容斋四笔卷第九(十六则)
  蒋魏公逸史蒋魏公《逸史》二十卷,颖叔所著也,多纪当时典章文物。云旧有数百册,兵火间尽失之,其曾孙芾始攟(jùn)摭遗稿,而成此书,将以奏御,以其副上之太史,且板行之,传之天下后世,既而不果。蒋公在熙宁、元祐、崇宁时,名为博闻强识,然阅其论述,颇有可议,恨不及丞相在日与之言,其一云:“行、守、试,视其官品之高下,除者必带本官,吕晦叔除守司空而不带金紫光禄大夫者,此翰林之失也,既不带官,不当著‘守’字,故晦叔辨之,遂去‘守’字,为正司空,议者谓超过特进、东宫三太、仪同矣。”予谓行、守、试必带正官,固也。然自改官制以后,既为司空,自不应复带阶官。吕从金紫迁,只是超特进一级耳,东宫三太,何尝以为宰相官?仪同又系使相也,吕亦无自辨之说。其二云:“文潞公既为真太师矣,其罢也,乃加‘守’字,潞公快快,诸公欲为去之,议者谓非典故,潞公之意,止欲以真太师致仕耳,诸公曰:‘如此可乎?’曰:‘不可,为真太师则在宰相之上。’竟不去‘守’字,但出劄子,令权去之。”案潞公本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河东节度使致仕,入为平章军国重事,故系衔只云太师。及再致仕,悉还旧称,当时有旨于制词内除去“守”字,以尝正任太师也。所谓劄子权去,恐或不然。其三云:“旧制,执政双转,谓自工部侍郎转刑部,刑部转兵部,兵部转工部尚书。惟宰相对转,工部侍郎直转工书,比执政三迁也。”予考旧制,执政转官,与学士等。六侍郎则升两曹,以工、礼、刑、户、兵、吏为叙,至兵侍者,转右丞,至吏侍者,转左丞,皆转工书,然后细迁。今言兵侍即转工书,非也。宰相为侍郎者,升三曹,为尚书者,双转。如工侍转户侍,礼侍转兵侍,若系户侍,当改二丞,而宰相故事不立丞,故直迁尚书。今言工侍对转工书,非也。其四云:“杨察为翰林学士,一夜当三制,刘沆以参知政事,富弼以宣徽使,皆除宰相。宣徽在参政下,则富当在刘下,乃误以居上,人皆不觉其失,惟学士李淑知之,扬言其事,遂贴麻改之。”予考国史,至和元年八月,刘沆以参知政事拜集贤相。二年六月,以忠武军节度使知永兴军文彦博为昭文相,位第一,刘沆迁史馆相,位第二,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富弼为集贤相,位第三,其夕三制是已。而刘先一年已在相位,初无失误贴改之说。其五云:“有四仪同:一曰开府仪同三司,二曰仪同三司,三曰左仪同三司,四曰右仪同三司。”案自汉邓骘始为仪同三司,魏、晋以降,但有开府仪同三司之目,周、隋又增上字为一阶,又改仪同三司为仪同大将军,又有开府、上开府,仪同、上仪同,班列益卑,未尝有左右之称也。后进不当辄议前辈,因孙偃有问,书以示之。 沈庆之曹景宗诗宋孝武尝令群臣赋诗,沈庆之手不知书,每恨眼不识字,上逼令作诗,庆之曰:“臣不知书,请口授师伯。”上即令颜师伯执笔,庆之口授之曰:“微生遇多幸,得逢时运昌。朽老筋力尽,徒步还南冈。辞荣此圣世,何愧张子房?”上甚悦,众坐并称其辞意之美。梁曹景宗破魏军还,振旅凯入,武帝宴饮联句,令沈约赋韵,景宗不得韵,意色不平,启求赋诗,帝曰:“卿伎能甚多,人才英拔,何必止在一诗?”景宗已醉,求作不已。时韵已尽,唯余竟、病二字,景宗便操笔,其辞曰:“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帝叹不已,约及朝贤,惊嗟竟日。予谓沈、曹二公,未必能办此,疑好事者为之,然正可为一佳对,曰:“辞荣圣世,何愧子房?借问路人,何如去病?”若全用后两句,亦自的切。 蓝尾酒白乐天元日对酒诗云:“三杯蓝尾酒,一碟胶牙饧。”又云:“老过占他蓝尾酒,病余收得到头身。”“岁盏后推蓝尾酒,春盘先劝胶牙饧。”《荆楚岁时记》云,“胶牙者,取其坚固如胶也。”而蓝尾之义,殊不可晓。《河东记》载申屠澄与路傍茅舍中老父、妪及处女环火而坐,妪自外挈酒壶至曰:“以君冒寒,且进一杯。”澄因揖,逊曰:“始自主人翁,即巡澄,当婪尾。”盖以蓝为婪,当婪尾者,谓最在后饮也。叶少蕴《石林燕语》云:“唐人言蓝尾多不同,蓝字多作啉,出于侯白《酒律》,谓酒巡匝,末坐者连饮三杯,为蓝尾,盖未坐远,酒行到常迟,故连饮以慰之,以啉为贪婪之意。或谓啉为燷,如铁入火,贵其出色,此尤无稽。则唐人自不能晓此义。”叶之说如此。予谓不然,白公三杯之句,只为酒之巡数耳,安有连饮者哉?侯白滑稽之语,见于《启颜录》。《唐·艺文志》,白有《启颜录》十卷、《杂语》五卷,不闻有《酒律》之书也。苏鹗《演义》亦引其说。 欧阳公辞宫欧阳公自毫州除兵部尚书知青州,辞免至四,云:“恩典超优,迁转颇数。臣近自去春由吏部侍郎转左丞,未逾两月,又超转三资,除刑部尚书。今才逾岁,又超转两资。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累降诏不从其请。此是熙宁元年未改官制时,今人多不能晓。盖昔者左右丞在尚书下,所谓左丞超三资除刑书者,谓历工、礼乃至刑也。下云又超两资者,谓历户部乃至兵也。其上唯有吏部,故言尚书六曹,超转其五云。 南北语音不同南北语音之异,至于不能相通,故器物花木之属,虽人所常用,固有不识者。如毛、郑释《诗》,以梅为楠,竹为王刍,萎为翘翘之草是矣。颜师古注《汉书》亦然。淮南王安《谏武帝伐越书》曰:“舆轿而隃领。”服虔曰:“轿音桥,谓隘道舆车也。”臣瓒曰:“今竹舆车也,江表作竹舆以行。”项昭曰:“陵绝水曰轿,音旗庙反。”师古曰:“服音、瓒说是也,项氏谬矣。此直言以轿过领耳,何云陵绝水乎?旗庙之音,无所依据。”又《武帝纪》:“戈船将军。”张晏曰:“越人于水中负人船,又有蛟龙之害,故置戈于船下,因以为名。”瓒曰:“《伍子胥书》有戈船,以载干戈,因谓之戈船也。”师古曰:“以楼船之例言之,则非为载干戈也。此盖船下安戈戟以御蚊鼍水虫之害。张说近之。”二说皆为三刘所破,云:“今南方竹舆,正作旗庙音,项亦未为全非。颜乃西北人,随其方言,遂音桥。”又云:“船下安戈戟,既难厝置,又不可以行。且今造舟船甚多,未尝有置戈者,颜北人,不知行船。瓒说是也。”予谓项音轿字是也,而云陵绝水则谬,故刘公以为未可全非。张晏云“越人于水中负船”,尤可笑。 南舟北帐顷在豫章,遇一辽州僧于上蓝,与之闲谈,曰:“南人不信北方有千人之帐,北人不信南人有万斛之舟,盖土俗然也。”《法苑珠林》云:“山中人不信有鱼大如木,海上人不信有木大如鱼。胡人见锦,不信有虫食树吐丝所成。吴人身在江南,不信有千人毡帐,及来河北,不信有二万硕船。”辽僧之谈合于此。 魏冉罪大自汉以来,议者谓秦之亡,由商鞅、李斯。鞅更变法令,使民不见德,斯焚烧诗书,欲人不知古,其事固然。予观秦所以得罪于天下后世,皆自挟诈失信故耳。其始也,以商于六百里啖楚绝齐,继约楚怀王入武关,辱为藩臣,竟留之至死。及其丧归,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未及百年,“三户亡秦”之语遂验。而为此谋者,张仪、魏冉也。仪之恶不待言,而冉之计颇隐,故不为士君子所诛。当秦武王薨,诸弟争立,唯冉力能立昭王。冉者,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昭王少,太后自治事,任冉为政,威震秦国,才六年而诈留楚王,又怒其立太子,复取十六城。是时,王不过十余岁,为此者必冉也。后冉为范睢所间而废逐。司马公以为冉援立昭王,除其灾害,使诸侯稽首而事秦,秦益强大者,冉之功也。盖公不细考之云。又尝请赵王会渑池,处心积虑,亦与诈楚同,赖蔺相如折之,是以无所成,不然,与楚等耳!冉区区匹夫之见,徒能为秦一时之功,而贻秦不义不信之名万世不灭者,冉之罪诚大矣! 辩秦少游义倡《夷坚己志》载潭州义倡事,谓秦少游南迁过潭,与之往来,后倡竟为秦死,常州教授钟将之得其说于李结次山,为作传。予反复思之,定无此事,当时失于审订,然悔之不及矣。秦将赴杭倅时,有妾边朝华,既而以妨其学道,割爱去之,未几罹党祸,岂复眷恋一倡女哉?予记国史所书温益知潭州,当绍圣中,逐臣在其巡内,若范忠宣、刘仲冯、韩川原伯、吕希纯子进、吕陶元钩,皆为所侵困。邹公南迁过潭,暮投宿村寺,益即时遣州都监将数卒夜出城,逼使登舟,竟凌风绝江去,几于覆舟。以是观之,岂肯容少游款昵累日?此不待辩而明,《己志》之失著矣! 姓源韵谱姓氏之书,大抵多谬误。如唐《贞观氏族志》,今已亡其本。《元和姓纂》,诞妄最多。国朝所修《姓源韵谱》,尤为可笑。姑以洪氏一项考之,云:“五代时有洪昌、洪杲,皆为参知政事。”予按二人乃五代南汉僭主刘?(yǎn)之子,及晟嗣位,用为知政事,其兄弟本连“弘”字,以本朝国讳,故《五代史》追改之,元非姓洪氏也。此与洪庆善序丹阳弘氏云:“有弘宪者,元和四年尝跋《辋川图》。”不知弘宪乃李吉甫之字耳。其误正同,《三笔》已载此说。 誉人过实称誉人过实,最为作文章者之疵病,班孟坚尚不能免。如荐谢夷吾一书,予盖论之于《三笔》矣。柳子厚复杜温夫书云:“三辱生书,书皆逾千言,抵吾必曰周、孔,周、孔安可当也?儗人必于其伦。生来柳州,见一刺史即周、孔之,今而去我,道连而谒于潮,又得二周、孔。去之京师,京师显人,为文同立声名以千数,又宜得周、孔千百。何吾生胸中扰扰焉多周、孔哉?”是时,刘梦得在连,韩退之在潮,故子厚云然。此文人人能诵,然今之好为谈者,固自若也。予表出之,以为子孙戒。张说贺魏元忠衣紫曰:“公居伊、周之任。”即为二张所谗,几于陨命。此但形于语言之间耳。 作文句法作文旨意句法,固有规仿前人,而音节锵亮不嫌于同者。如《前汉书赞》云:“竖牛奔仲叔孙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费忌纳女楚建走,宰嚭谮胥夫差丧,李园进妹春申毙,上官诉屈怀王执,赵高败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蛊太子杀,息夫作奸东平诛。”《新唐书》效之云:“三宰啸凶牝夺辰,林甫将蕃黄屋奔,鬼质败谋兴元蹙,崔、柳倒持李宗覆。”刘梦得《因论儆舟》篇云:“越子膝行吴君忽,晋宣尸居魏臣怠,白公厉剑子西哂,李园养士春申易。”亦效班史语也。然其模范,本自《荀子·成相》篇。 书简循习近代士人,相承于书尺语言,浸涉奇狷(juàn),虽有贤识,不能自改。如小简问委,自言所在,必求新异之名。予守赣时,属县兴国宰诒书云:“潋水有驱策,乞疏下。”潋水者,彼邑一水耳,郡中未尝知此,不足以为工,当言下邑、属邑足矣。为县丞者,无不采《蓝田壁记》语云,“负丞某处”,“哦松无补”,“涉笔承乏”,皆厌烂陈言。至称丞曰“蓝田”,殊为可笑。初赴州郡,与人书,必言“前政颓靡,仓库匮乏,未知所以善后”,沿习一律。正使真如所陈,读者亦不之信。予到当涂日,谢执政书云:“郡虽小而事简,库钱仓粟,自可枝梧,得坐啸道院,诚为至幸。”周益公答云:“从前得外郡太守书,未有不以窘冗为词,独创见来缄如此。”盖觉其与它异也。此两者皆狃熟成俗,故纪述以戒子弟辈。 健讼之误破句读书之误,根著于人,殆不可复正。在《易·彖》之下,先释卦义,然后承以本名者凡八卦。《蒙》卦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以“止”字为句绝,乃及于“蒙”,始系以“《蒙》亨,以亨行”。《讼》卦曰“《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以“健”字为句绝,乃及于“讼”,始系以“《讼》有孚”。《豫》卦“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随》卦“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蛊》卦“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恒》卦“巽而动,刚柔皆应,《恒》”,《解》卦“《解》,险以动,动而免乎险,《解》”,《井》卦“巽乎水而上水,《井》”,皆是卦名之上为句绝。而童蒙入学之初,其师点句,辄混于上,遂以“健讼”相连,此下“说随”二字,尚为有说,若“止蒙”、“动豫”之类,将如之何?凡谓顽民好讼者,曰“嚚讼”,曰“终讼”,可也,黄鲁直《江西道院赋》云“细民险而健,以终讼为能。筠独不嚚于讼”,是已。《同人》卦:“柔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据其文义,正与诸卦同,但多下一“曰”字,王弼以为“《乾》之所行,故特曰‘《同人》曰’”,程伊川以为衍三字,恐不然也。 用史语之失今之牵引史语者,亦未免有失。张释之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论,令今可行也。”遂言秦、汉之间事,帝称善。颜师古云:“令其议论依附时事。”予谓不欲使为甚高难行之论,故令少卑之尔。而今之语者,直以言议不足采为“无甚高论”。又文帝问上林令禽兽簿,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对,帝曰:“吏不当如此邪?”薛广德谏元帝御楼船,曰:“宜从桥。”且有血污车轮之讦。张猛曰:“乘船危,就桥安。”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师古谓“谏争之言,当如猛之详婉也。”按两帝之语皆是褒嘉之词,犹云“独不当如是乎?”今乃指人引喻非理或直述其私曰“晓人不当如是”。又韩公《送诸葛觉往随州读书》诗云:“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为人强记览,过眼不再读。伟哉群圣文,磊落载其腹。”邺侯盖谓李繁,时为随州刺史,藏书既多,且记性警敏,故签轴严整如是。今人或指言虽名为收书而未尝过目者,辄曰:“新若手未触。”亦非也。 文字书简谨日作文字纪月日,当以实言,若拘拘然必以节序,则为牵强,乃似麻沙书坊桃源居士辈所跋耳。至于往还书问,不可不系日,而性率者,一切不书。予有婿生子,遣报云:“今日已时得一子。”更不知为何日。或又失之好奇。外姻孙鼎臣,每致书,必题其后曰:“某节”,至云“小暑前一日”、“惊蛰前两日”之类。文惠公常笑云:“看孙鼎臣书,须著置历日于案上。“盖自元正、人日、三元、上已、中秋、端午、七夕、重九、除夕外,虽寒食、冬至,亦当谨识之,况于小小气候?后生宜戒。 更衣雅志堂后小室,名之曰“更衣”,以为姻宾憩息地。稚子数请所出,因录班史语示之。《灌夫传》:“坐乃起更衣。”颜注:“更,改也。凡久坐者皆起更衣,以其寒暖或变也。”“田延年起,至更衣。”颜注:“古者延宾必有更衣之处,”《卫皇后传》:“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
正文·容斋四笔卷第十(十七则)
  过所《刑统·卫禁律》云:“不应度关而给过所,若冒名请过所而度者。” 又云:“以过所与人。”又《关津疏议》:“关谓判过所之处,津直度人,不判过所。”《释名》曰:“过所,至关津以示之。”或曰:“传,传转也,转移所在,识以为信。”汉文帝十二年,“除关无用传。”张晏曰:“传,信也,若今过所也。”“两行书缯帛,分持其一,出入关,合之乃得过,谓之传也。”《魏志》,仓慈为敦煌太守,西域杂胡欲诣洛者,为封过所。《廷尉决事》曰:“广平赵礼诣雒治病,门人赍过所诣洛阳,责礼冒名渡津,受一岁半刑。”徐铉《稽神录》:“道士张谨好符法,客游华阴,得二奴,曰德儿、归宝,谨愿可凭信。张东行,凡书囊、符法、过所、衣服,皆付归宝负之,将及关,二奴忽不见,所赍之物,皆失之矣。时秦陇用兵,关禁严急,客行无验,皆见刑戮,既不敢东度,复还,主人乃见二儿,因掷过所还之。”然过所二字,读者多不晓,盖若今时公凭引据之类,故衷其事于此。 露布用兵获胜,则上其功状于朝,谓之露布。今博学宏词科以为一题,虽自魏、晋以来有之,然竟不知所出,唯刘勰《文心雕龙》云:“露布者,盖露板不封,布诸观听也。”唐庄宗为晋王时,擒灭刘守光,命掌书记王缄草露布,缄不知故事,书之于布,遣人曳之,为议者所笑。然亦有所从来,魏高祖南伐,长史韩显宗与齐戍将力战,斩其裨将。高祖曰:“卿何为不作露布?”对曰:“顷闻将军王肃获贼二三人,驴马数匹,皆为露布,私每哂之。近虽得摧丑虏,擒斩不多,脱复高曳长缣,虚张功捷,尤而效之,其罪弥甚,臣所以敛毫卷帛,解上而已。”以是而言,则用绢高悬久矣。 东坡题潭帖《潭州石刻法帖》十卷,盖钱希白所镌,最为善本。吾乡程钦之待制,以元符三年帅桂林,东坡自儋耳移合浦,得观其藏帖,每册各题其末。第二卷云:“唐太宗作诗至多,亦有徐、庾风气,而世不传,独于《初学记》时时见之。”第四卷云:“吴道子始见张僧繇画,曰:‘浪得名耳!’已而坐卧其下,三日不能去。庾征西初不服逸少,有家鸡野骛之论,后乃以为伯英再生。今观其书,乃不逮子敬远甚,正可比羊欣耳。”第六卷云:“‘宰相安和,殷生无恙。’宰相当是简文帝,殷生则渊源也邪?”第八卷云:“希白作字,自有江左风味,故长沙法帖比淳化待诏所摹为胜,世俗不察,争访阁下本,误矣。此逸少一卷,尤妙。庚辰七夕,合浦官舍借观。”第九卷云:“谢安问献之:‘君书何如尊公?’答曰:‘故自不同。’安曰:‘外人不尔。’曰:‘人那得知!’”已上所书,今麻沙所刊《大全集·志林》中或有之。案瘐亮及弟翼俱为征西将军,坡所引者翼也。坡又有诗曰:“暮年却得庾安西,自厌家鸡题六纸。”盖指翼前所历官云。此帖今藏予家。 山公启事《晋书·山涛传》:“涛再居选职,十有余年,每一官缺,辄启拟数人,诏旨有所向,然后显奏,随帝意所欲为先。故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或谮之于帝,涛行之自若。一年之后,众情乃寝。涛所奏甄拔人物,各为题目,时称《山公启事》。”此语今多引用,然不得其式,法帖中乃有之,云:“侍中、尚书仆射、奉车都尉、新沓伯臣涛言,臣近启崔谅、史曜、陈准可补吏部郎,诏书可尔。此三人皆众所称,谅尤质正少华,可以崇教,虽大化未可仓卒,风尚所劝,为益者多,臣以为宜先用谅。谨随事以闻。”观此一帖,可以概见。然所启三人,后亦无闻,既云皆众所称,当不碌碌也。旧《潭贴》为识者称许,以为贤于他本,然于此奏“未可仓卒”之下,乃云“风笔恻然”,全无意义。今所录者,临江本也。 亲王回庶官书《随笔》中载亲王与侍从往还礼数,又得钱丕《行年杂纪》云:“升王受恩命,丕是时为将作少监,亦投贺状,王降回书签子启头。继为皇太子,三司判官并通榜子,诣内东门参贺。通入后,中贵出传令旨传语。及受册宝讫,百官班贺,又赴东宫贺,宰相亲王阶下班定,太子降阶,宰相前拜,致词讫,又拜。太子皆答拜,亦致同叙谢。”一时之仪如此。 责降考试宫天禧二年九月,敕差屯田员外郎判度支计院任布、著作郎直史馆徐爽、太子中允直集贤院麻温其,并充开封府发解官。十月,差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杨侃、太子中允直集贤院丁度,并国子监发解官。十一月,解一百四人,解元郭稹。十六日,宣翰林学士钱惟演、盛度,枢密直学士王晦叔,龙图阁待制李虚己、李行简,覆考开封举人,为落解举人有讼不平者。及奏名,郭稹依旧,其余覆落,并却考上人数甚多。十二月,发解官并降差遣,任布邓州,徐奭洪州,杨侃江州,丁度齐州,并监税。此事见于钱丕《杂纪》。用五侍从覆考解试,前后未之有也。 青莲居土李太白《赠玉泉仙人掌茶诗序》云:“荆州玉泉寺近清溪诸山,往往有乳窟。其水边处处有茗草罗生,枝叶如碧玉,唯玉泉真公常采而饮之。余游金陵,见宗僧中孚,示予茶数十片,其状如手,名为‘仙人掌茶’,盖新出乎玉泉之山,旷古未觌,因持以见遗,兼赠诗,要予答之,遂有此作。后之高僧大隐,知仙人掌茶发乎中孚禅子及青莲居士李白也。”太白之称,但有“谪仙人”尔,“青莲居士”,独于此见之,文人未尝引用,而仙人掌茶,今池州九华山中亦颇有之,其状略如蕨拳也。 闽俗诡秘杀人奸凶之民,恃富逞力,处心积虑,果于杀人。然揆之以法,盖有敕律所不曾登载,善治恶者,当原情定罪,必致其诛可也。闽中习俗尤甚,每执缚其仇,穷肆残虐。或以酒调锯屑逼之使饮,欲其黏著肺腑,不能传化,驯致痰渴之疾。或炒沙镕蜡灌注耳中,令其聋聩。或以湿荐束体,布裹卵石痛加殴箠,而外无痕伤。或按擦肩背,使皮肤宽皱,乃施针刺入肩井,不可复出。或以小钓钩藏于鳅鱼之腹,强使吞之,攻钻五脏,久而必死。凡此术者,类非一端,既痕肿不露于外,检验不得而见情犯,巨蠢功意两恶而法所不言。颜度鲁子为转运使,尝揭榜禁约。予守建宁,亦穷治一两事,吴、楚间士大夫宦游于彼者,不可不察也。 富公迁宫富韩公庆历二年以右正言知制诰报聘契丹,还,除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不受。寻除翰林学士,又不受。三年,除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力辞。乃改资政殿学士,而谏议如初,公受之。又五月,复为副枢。盖昔时除目才下,即时命词给告,及其改命,但不拜执政,而犹得所进官。用今日官制言之,是承议郎、旧为正言。中书舍人旧知制诰。而为太中大夫、旧为谏议。资政殿学士也。 唐藩镇行墨敕池州铜陵县孚贶侯庙,有唐中和二年二月一碑,其词云:“敕宣、歙、池等州都团练、观察使牒。当道先准诏旨,许行墨敕授管内诸州有功刺史、大将等,宪官具件如后:晋朝故晋阳太守兼扬州长史张宽牒。奉处分,当道先准诏旨,许行墨敕,奖劝功勋,虽幽显不同,而褒升一致。神久标奇绝,早揖英风,灵迹屡彰,神逮不昧。夫宠赠之典,非列藩宜为,神功既昭,乃军都颙请,是行权制,用副人心。谨议褒赠游击将军宣州都督。”后云:“使、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裴押。”邑人以为裴休,《秋浦志》亦然,予考之,非也。张魏公宣抚川、陕,便宜封爵诸神,实本诸此。 吏部循资格唐开元十八年四月,以侍中裴光庭兼吏部尚书。先是,选司注官,惟视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余年不得禄者。又州县亦无等级,或自大入小,或初近后远,皆无定制。光庭始奏用《循资格》,各以罢官若干选而集,官高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能否,选满则注,限年蹑级,毋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其庸愚沉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而材俊之士,无不怨叹,宋璟争之,不能得。二十一年,光庭薨,博士孙琬议光庭用《循资格》,失劝奖之道,请溢曰“克”。是年六月制,自今选人有才业操行,委吏部临时擢用。虽有此制,而有司以《循资格》便于己,犹踵行之。盖今日吏部四选,乃其法也。予案元魏肃宗神龟二年,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崔亮代之,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日为断,沉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刘景安与书曰:“商、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材,魏、晋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材,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材行,空辨姓氏。鼠属当铨衡,宜须改张易调,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洛阳令薛琡上书言:“黎元命系长吏,若选曹惟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人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乞令王公贵人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其后甄琛等继亮,利其便己,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至孝静帝元象二年,以高澄摄吏部尚书,始改亮年劳之制,铨擢贤能,当是自此一变。光庭又祖亮故智云。然后人罕有谈亮、澄事者。 五行纳音六十甲子纳音之说,术家多不能晓。原其所以得名,皆从五音所生,有条不紊,端如贯珠。盖甲子为首,而五音始于宫,宫土生金,故甲子为金,而乙丑以阴从阳。商金生水,故丙子为水,而丁丑从之。角木生火,故戊子为火。征火生土,故庚子为土。羽水生木,故王子为木。而已丑、辛丑、癸丑各从之。至于甲寅,则纳音起于商,商金生水,故甲寅为水。角木生火,故丙寅为火。征火生土,故戊寅为土。羽水生木,故庚寅为木。宫土生金,故壬寅为金。而五卯各从之。至甲辰,则纳音起于角,角木生火,故甲辰为火。征火生土,故丙辰为土。羽水生木,故戊辰为木。宫土生金,故庚辰为金。商金生水,故壬辰为水。而五已各从之。宫、商、角既然,惟征、羽不得居首。于是甲午复如甲子,甲申如甲寅,甲戌如甲辰,而五未、五西、五亥,亦各从其类。 五行化真五行运化,如甲、己化真土之类,若推求其义,无从可得,盖祗以五虎元所生命之。如“甲、己之年丙作首”,谓丙寅月建也,丙属火,火生土,故甲、己化真土。“乙、庚之岁戊为头”,谓戊寅月建也,戊属土,土生金,故乙、庚化真金。“丙、辛寄向庚寅去”,庚属金,金生水,故丙、辛化真水。“丁、壬壬位顺行流”,王属水,水生木,故丁、王化真木。“戊、癸但向甲寅求”,甲属木,木生火,故戊、癸化真火。此二说皆得之莆困郑景实。顷在馆中,见魏几道谈五行纳音,亦然。 钱忠懿判语王顺伯家有钱忠懿一判语,其状云:“臣赞宁,右臣伏奉宣旨撰文疏,今进呈,乞给下,取设斋日五更前上塔,臣自宣却欲重建,乞于仁政殿前夜间化却,不然便向塔前化,并取圣旨。判曰:便要吾人宣读后,于真身塔前焚化。二十七日。”而在前花押。予谓钱氏固尝三改元,但或言其称帝,则否也。此状内“进呈”、“圣旨”等语,盖类西河之人疑子夏于夫子,故自贻僭帝之议,想它所施行皆然矣。 王逸少为艺所累王逸少在东晋时,盖温太真、蔡谟、谢安石一等人也,直以抗怀物外,不为人役,故功名成就,无一可言,而其操履识见,议论闳卓,当世亦少其比。公卿爱其才器,频召不就。殷渊源辅政,劝使应命,遗之书曰:“足下出处,正与隆替对,岂可以一世之存亡,必从足下从容之适?”逸少报曰:“吾素自无廊庙,王丞相欲内吾,誓不许之,手迹犹存,由来尚矣,不于足下参政而方进退。自儿娶女嫁,便怀尚子平之志,数与亲知言之,非一日也。”及殷侯将北伐,以为必败,贻书止之。殷败后,复图再举,又遗书曰:“以区区江左,所营综如此,天下寒心久矣。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纪。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哉!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何所自容!”又与会稽王笺曰:“今虽有可欣之会,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欣,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愿令诸军皆还保淮,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其识虑精深,如是其至,恨不见于用耳。而为书名所盖,后世但以翰墨称之。《晋书》本赞,标为唐太宗御撰,专颂其研精篆素,尽善尽美,至有“心慕手追”之语,略无一词论其平生,则一艺之工,为累大矣。献之立志,亦似其父。谢安欲使题太极殿榜,以为万代宝,而难言之,试及韦仲将凌云榜事,即正色曰:“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德之不长。“遂不之逼。观此一节,可以知其为人,而亦以书名之故,没其盛德。二王尚尔,况于他人乎! 鄂州南楼磨崖庆元元年,鄂州修南楼,剥土有大石露于外,奇崛可观。郡守吴琚见而爱之,命洗剔出圭角,即而谛视,乃磨崖二碑。其一刻两字,上曰“柳”,径二尺四寸,笔势清劲,下若翻书“天”字,唯存人脚,不可复辨,或以为符,或以为花押,邦人至褾饰置神堂,香火供事。或云道州学侧虞帝庙内亦有之,云柳君名应辰,是唐末五代时湖北人也。其一高丈一尺,阔如其高而加五寸,刻大字八十五,凡为九行,其文曰:“乾正元年,荆襄寇乱,大吴将军出陈武昌,诏太守杨公出镇。”后云:“荆、江、京、汉推忠、辅国、侍卫将军吴居中记。”案杨行密之子溥嗣吴王位,是岁,唐明宗天成二年,溥以十一月僭帝,改元乾贞,宋莒公《纪年通谱》书为“乾正”,云避仁宗嫌名,《通鉴》亦同。而此直以为“乾正”,一时所立,不应有误也。 赏鱼袋出处《随笔》书衡山《唐碑》别驾赏鱼袋,云“名不可晓”,今按《唐职林·鱼带门》叙金玉银铁带,及金银鱼袋云:“开元敕,非灼然有战功者,余不得辄赏鱼袋。”斯明文也。
正文·容斋四笔卷第十一(十八则)
  京丞相转官庆元二年朝廷奉上三宫徽称册宝,继又进敕令、玉牒、实录,大巨迁秩,于再于三,盖自崇宁至于绍熙,未之有也。于是京右丞相以十月受册宝赏,由正议转宣奉。十二月用敕局赏,当得两官,以一回授、一转光禄。三年二月,用提举玉牒实录院及礼仪使赏,有旨三项各转两官,辞之至四五。诏减为四官,其半回授,其二遂转金紫。四月之间,涉五华资,仍回授三峡。在法宰执转官与除拜同,故得给使恩。百二十年而入流者二十有四。迈记淳熙十四年,王左相进玉牒,并充国史礼仪使;梁右相进四朝史传、国朝会要,并充玉牒札仪使。诏各与转两官。所谓各者,指二相也。时梁公误认为三者各两官,已系特进,谓如此则序进太师矣。中批只共为两官,复辞之,诏许回授,又辞,但令加恩,亦辞。适已罢相在经筵,讫于分毫不受,唯王公独加恩。今日之事全相类,而又已有去冬二赏矣。有司不谙练故实,径准昔年中旨行出,闻京公殊不自安,然无说可免,惜乎东阁贤宾客不告以十年内亲的故事,以成其美。迈顷居翰苑,答王、梁诸诏,尝上章开析论列,是以窃识其详。 熙宁司农牟利熙宁、元丰中,聚敛之臣,专务以利为国,司农遂粥天下祠庙。官既得钱,听民为贾区,庙中慢侮秽践,无所不至。南京有阏伯、微子两庙,一岁所得不过七八千,张文定公判应天府,上言曰:“宋王业所基也,而以火王。阏伯封于商丘,以主大火,微子为宋始封,此二祠者独不可免乎!乞以公使库钱代其岁入。”神宗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国,无甚于斯!”于是天下祠庙皆得不粥。又有议前代帝王陵寝,许民请射耕垦,司农可之,唐之诸陵,因此悉见芟刈。昭陵乔木,剪伐无遗。御史中丞邓润甫言:“熙宁著令,本禁樵采,遇郊祀则敕吏致祭,德意可谓远矣。小人搐克,不顾大体,使其所得不货,犹为不可,况至为浅鲜者哉!愿绌创议之人,而一切如故。”于是未耕之地仅得免。二者可谓前古未有,一日万几,盖无由尽知之也。 文与可乐府今人但能知文与可之竹石,惟东坡公称其诗骚,又表出“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之句。予常恨不见其全,比得蜀本石室先生《丹渊集》,盖其遗文也。于乐府杂咏,有《秦王卷衣》篇曰:“咸阳秦王家,宫阙明晓霞。丹文映碧搂,光采相钩加。铜螭逐银猊,压屋惊蟠拿。洞户锁日月,其中光景赊。春风动珠箔,鸾额金窠斜。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闲弄玉指环,轻冰扼红牙。君王顾之笑,为驻七宝车。自卷金缕衣,龙鸾蔚纷葩。持以赠所爱,结欢期无涯。”其语意冞入骚人阃域。又有《王昭君》三绝句云:“绝艳生殊域,芳年入内庭。谁知金屋宠,只是信丹青。”“几岁后宫尘,今朝绝国春。君王重恩信,不欲遣他人。”“极目胡沙满,伤心汉月圆。一生埋没恨,长入四条弦。”令人读之,缥缥然感慨无已也! 讥议迁史太儒立言著论,要当使后人无复拟议,乃为至当,如王氏《中说》谓:“陈寿有志于史,依大议而削异端,使寿不美于史,迁、固之罪也。”又曰:“史之失自迁、固始也,记繁而志寡。”王氏之意,直以寿之书过于《汉》、《史》矣,岂其然乎?《元经》续《诗》、《书》,犹有存者,不知能出迁、固之右乎?苏子由作《古史》,谓:“太史公易编年之法,为本纪、世家、列传,后世莫能易之,然其人浅近而不学,疏略而轻信,故因迁之旧,别为《古史》。”今其书固在,果能尽矫前人之失乎?指司马子长为浅近不学,贬之已甚,后之学者不敢谓然。 常何唐太宗贞观五年,以旱,诏文武官极言得失。时马周客游长安,舍于中郎将常何之家。何武人,不学,不知所言,周代之陈便宜二十余条。上怪其能,以问何。对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马周为臣具草耳。”上即召周与语,甚悦,以何为知人,赐绢三百匹。常何后亦不显,莫知其所以进。予案《李密传》,密从翟让与张须陁战,率骁勇常何等二十人为游骑,遂杀须陁,常何之名盖见于此,唐史亦采于刘仁轨《行年河洛记》也。 李密诗李密在隋大业中,从杨玄感起兵被获,以计得脱。变姓名为刘智远,教授诸生自给,郁郁不得志,哀吟泣下。唐史所书如此。刘仁轨《行年河洛记》,专载密事,云:“密往来诸贼帅之间,说以举大计,莫肯从者,因作诗言志,曰:‘金风荡初节,玉露垂晚林。此夕穷途士,郁陶伤寸心。平野葭苇合,荒村葵霍深。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襟。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洛既未平,汉道将何冀?樊哙市井屠,萧何刀笔吏。一朝逢时会,千载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诸将见诗渐敬之。”予意此篇,正其哀吟中所作也。 寺监主簿自元丰官制行,九寺、五监各置主簿,专以掌钩考簿书为职,它不得预。绍圣初,韩粹彦为光禄主簿,自言今辄预寺事,非先帝意也,请如元丰诏书。从之。如玉牒修书,主簿不预,见于王定国《旧录》,予犹及见。绍兴中,太府寺公状文移,惟卿丞系衔,后来掌故之吏,昧于典章,遂一切与丞等。今百官庶府,背戾官制,非特此一事也。 温大雅兄弟名字《新唐书》,温大雅字彦弘,弟彦博字大临、大有字彦将,《旧史》不载彦博字,它皆同。三温,兄弟也,而两人以大为名,彦为字,一以彦为名,大为字。《宰相世系表》则云彦将字大有。而博、雅与传同,读者往往致疑。欧阳公《集古录》引《颜思鲁制》中书舍人彦将行,证《表》为是,然则惟彦博异耳,故或以为误。予少时因文惠公得欧率更所书《虞恭公志铭》,乃彦博也,其名字实然。后见《大唐创业起居注》,大雅所撰,其中云:“炀帝遣使夜至太原,温彦将宿于城西门楼上,首先见之。报兄彦弘,驰以启帝,帝方卧,闻而惊起,执彦弘手而笑。”据此,则三温之名皆从彦,而此书首题乃云大雅奉敕撰。不应于其间敢自称字。已而详考之,高宗太子弘为武后所酖,追尊为孝敬皇帝,庙曰义宗,列于太庙,故讳其名。如弘文馆改为昭文,弘农县改为恒农,徐弘敏改为有功,韦弘机但为机,李含光本姓弘,易为李,曲阿弘氏易为洪,则大雅之名,后人追改之也。颜鲁公作《颜勤礼碑》,叙颜、温二家之盛,曰:思鲁、大雅,愍楚、彦博,游秦、彦将。以雅为名,亦由避讳耳。钱闻诗在太学,以此为策问,而言欧阳作传,戾于闻见,彼盖不察宋子京之作云。 册府元龟真宗初,命儒臣编修君臣事迹,后谓辅臣曰:“昨见《宴享门》中录唐中宗宴饮,韦庶人等预会和诗,与臣索马上口摘含桃事,皆非礼也。已令削之。”又曰:“所编事迹,盖欲垂为典法,异端小说,咸所不取,可谓尽善。”而编修官上言:“近代臣僚自述扬历之事,如李德裕《文武两朝献替记》、李石《开成承诏录》、韩偓《金銮密记》之类,又有子孙追述先德叙家世,如李繁《邺侯传》、《柳氏序训》、《魏公家传》之类,或隐己之恶,或攘人之善,并多溢美,故匪信书。并僭伪诸国,各有著撰,如伪《吴录》、《孟知祥实录》之类,自矜本国,事或近诬。其上件书,并欲不取。余有《三十国春秋》、《河洛记》、《壶关录》之类,多是正史已有;《秦记》、《燕书》之类,出自伪邦;《殷芸小说》、《谈薮》之类,俱是诙谐小事;《河南志》、《邠志》、《平剡录》之类,多是故吏宾从述本府戎帅征伐之功,伤于烦碎;《西京杂记》、《明皇杂录》,事多语怪;《奉天录》尤是虚词。尽议采收,恐成芜秽。”并从之。及书成,赐名《册府元龟》,首尾十年,皆王钦若提总,凡一千卷,其所遗弃既多,故亦不能暴白。如《资治通鉴》则不然,以唐朝一代言之:叙王世充、李密事,用《河洛记》;魏郑公谏争,用《谏录》;李绛议奏,用《李司空论事》;睢阳事,用《张中丞传》;淮西事,用《凉公平蔡录》;李泌事,用《邺侯家传》;李德裕太原、泽潞、回鹘事,用《两朝献替记》;大中吐蕃尚婢婢等事,用林恩《后史补》;韩偓凤翔谋画,用《金銮密记》;平庞勋,用《彭门纪乱》;讨裘甫,用《平剡录》;记毕师锋、吕用之事,用《广陵妖乱志》。皆本末粲然,然则杂史、琐说、家传,岂可尽废也! 汉高帝祖称丰公《前汉书·高祖纪赞》云:“刘氏自秦获于魏。秦灭魏,迁大梁,都于丰。故周市说雍齿曰:‘丰,故梁徙也。’是以颂高祖云:‘汉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刘。涉魏而东,遂为丰公。’丰公,盖太上皇父。”案上六句皆韵语,不知何人作此颂,诸家注释,大抵阙如。予自少时读班史,今六七十年,何啻百遍,用朱点句,亦须十本,初不记忆高帝之祖称丰公,比再阅之,恍然若昧平生,聊表见于此。旧书不厌百回读,信哉! 枢密行香唐世枢密使专以内侍为之,与它使均称内诸司,五代以来始参用士大夫,遂同执政。案实录所载景德二年三月元德皇后忌,中书、枢密院文武百官,并赴相国寺行香。初枢密院言:“旧例国忌行香,惟枢密使、副依内诸司例不赴,恐有亏恭恪。今欲每遇大忌日,与中书门下同赴行香。”从之。枢密使副、翰林、枢密直学士并赴,自兹始也。然则枢密之同内诸司久矣。隆兴以来,定朝臣四参之仪,自宰臣至于郎官、御史,皆班列殿庭拜舞,惟枢密立殿上不预,亦此意云。 船名三翼《文选》张景阳《七命》曰:“浮三翼,戏中沚。”其事出《越绝书》,李善注颇言其略,盖战船也。其书云:“阖闾见子胥,问船运之备。对曰:‘船名大翼、小翼、突胃、楼船、桥船。大翼者当陵军之车,小翼者当陵军之轻车。’”又《水战兵法内经》曰:“大翼一艘,广一丈五尺三寸,长十丈;中翼一艘,广一丈三尺五寸,长九丈;小翼一艘,广一丈二尺,长五丈六尺。”大抵皆巨战船,而昔之诗人,乃以为轻舟。梁元帝云“日华三翼舸”,又云“三翼自相追”,张正见云“三翼木兰船”,元微之云“光阴三翼过”。其它亦鲜用之者。 东坡海葛延之江阴葛延之,元符间,自乡县不远万里省苏公于儋耳,公留之一月。葛请作文之法,海之曰:“儋州虽数百家之聚,而州人之所须,取之市而足,然不可徒得也,必有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钱是也。作文亦然,天下之事散在经、子、史中,不可徒使,必得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意是也。不得钱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事,此作文之要也。”葛拜其言,而书诸绅。尝以亲制龟冠为献,公受之,而赠以诗曰:“南海神龟三千岁,兆叶朋从生庆喜。智能周物不周身,未死人钻七十二。谁能用尔作小冠,岣嵝耳孙创其制。今君此去宁复来,欲慰相思时整视。”今集中无此诗。葛常之,延之三从弟也,尝见其亲笔。 用书云之误今人以冬至日为书云,至用之于表启中,虽前辈或不细考,然皆非也。 《左氏传》:“僖公五年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杜预注云:“周正月,今十一月。分,春秋分也;至,冬夏至也;启者,立春、立夏;闭者,立秋、立冬;云物者,气色灾变也。”盖四时凡八节,其礼并同。汉明帝永平二年春正月辛未,宗祀光武毕,登灵台观云物,尤可为证。而但读《左传》前两三句,故遂颛以指冬至云。今太史局官,每至此八日,则为一状,若立春则曰风从民位上来,春分则曰风从震位上来,它皆仿此,只是定本,无非摭实。《起居注》随即修入,显为文具,盖古之书云意也。 张鷟讥武后滥官武后革命,滥授人官,故张鷟为谚以讥之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杷推侍御史,碗脱校书郎。”唐《新、旧史》亦载其语,但泛言之。案天授二年二月,以十道使所举人石艾县令王山辉等六十一人,并授拾遗、补阙;怀州录事参军霍献可等二十四人,并授侍御史;并州录事参军徐昕等二十四人,授著作郎;内黄县尉崔宣道等二十二人,授卫佐校书。凡百三十二人,同日而命,试官自此始也。其滥如此!《刘子玄传》:“武后诏九品以上陈得失,子玄言:‘君不虚授,臣不虚受。今群臣无功,遭遇辄迁,至都下有车载、斗量、杷推、碗脱之谚。’”正为此设,然只是自外官便除此四职,非所谓辄迁,子玄之言失之矣。 唐玉府宫猥下唐自高宗以后,诸王府官益轻,惟开元二十三年,加荣王以下官爵,悉拜王府官属。浸又减省,仅有一傅一友一长史,亦但备员,至与其府王不相见。宝历中,琼王府长史裴简求具状言:“诸王府本在宣平坊,多年摧毁,后付庄宅使收管,遂为公局。每圣恩除授,无处礼上。王官为众所轻,府既不存,官同虚设,伏乞赐官宅一区。”乃诏赐延康坊宅。予因阅《九经字样》一书,开成中唐玄度所纂,其官阶云朝议郎知沔王友,充翰林待诏。沔王名恂,宪宗之子,而以书吏为友,其余可知。案文、武、宣、昭四宗,皆自藩王登大位,刚明果断,为史所称,盖出于天性,然非资于师友成就也。 御史风闻御史许风闻论事,相承有此言,而不究所从来,以予考之,盖自晋、宋以下如此。齐沈约为御史中丞,奏弹王源曰:“风闻东海王源。”苏冕《会要》云:“故事,御史台无受词讼之例,有词状在门,御史采状有可弹者,即略其姓名,皆云风闻访知。其后疾恶公方者少,递相椎倚,通状人颇壅滞。开元十四年,始定受事御史,人知一日劾状,遂题告事人名,乖自古风闻之义。”然则向之所行,今日之短卷是也。二字本见《尉佗传》。 唐御史迁转定限唐元和中,御史中丞王播奏:“监察御史,旧例在任二十五月转,准具员不加,今请仍旧;其殿中侍御史,旧十二月转,具员加至十八月,今请减至十五月;侍御史,旧十月转,加至十三月,今请减至十二月。”从之。案唐世台官,虽职在抨弹,然进退从违,皆出宰相,不若今之雄紧,观其迁叙定限可知矣。国朝未改官制之前,任监察满四年而转殿中,又四年转侍御史,又四年解台职,始转司封员外郎。元丰五年以后,升沉迥别矣。
正文·容斋四笔卷第十二(十三则)
  小学不讲古人八岁入小学,教之六书,《周官》保氏之职,实掌斯事,厥后浸废。萧何著法,太史试学童,讽书九千字,乃得为吏。以六体试之。吏人上书,字或不正,辄有举劾。刘子政父子校中秘书,自《史籀》以下凡十家,序为小学,次于六艺之末。许叔重收集篆、籀、古文诸家之学,就隶为训注,谓之《说文》。蔡伯喈以经义分散、传记交乱、讹伪相蒙,乃请刊定五经,备体刻石,立于太学门外,谓之《右经》。后有吕忱,又集《说文》之所漏略,著《字林》五篇以补之。唐制,国子监置书学博士,立《说文》、《石经》、《字林》之学,举其文义,岁登下之。而考功、礼部课试贡举,许以所习为通,人苟趋便,不求当否。大历十年,司业张参纂成《五经文字》,以类相从。至开成中,翰林待诏唐玄度又加《九经字样》,补参之所不载。晋开运末,祭酒田敏合二者为一编,并以考正俗体讹谬。今之世不复详考,虽士大夫作字,亦不能悉如古法矣。韩子曰:“凡为文辞,宜略识字。”又云:“阿买不识字,颇知书八分。”安有不识字而能书,盖所谓识字者,如上所云也。予采张氏、田氏之书,择今人所共昧者,漫载于此,以训子孙。本字从木,一在其下,今为大十者非。休字象人息于木阴,加点者非。美从羊从大,今从犬从火者非。■字古者以车战,故军从勹下车,后相承作军,义无所取。看字从手,凡视物不审,则以手遮目看之,作看者非。扬州取轻扬之义,从木者非。梁从木,作梁者非。乾有干、虔二音,为字一体,今俗分别作乹字音虔,而乾音干者非。尊从酋下寸,作尊者非。奠从酋从兀,作奠者非。夷从弓从大,作夷者讹。耆从旨,作者下目者讹。漆、泰、黍、黎,下并从水。相承省作冰,今从小,从小者讹。决、冲、况、凉、盗并从水,作冫者讹。饑、饥二字,上谷不熟,下饿也,今多误用。至于果、刍、韭之加草,冈加山,攜之作携,鉏作锄,恶作■,霸作霸,筍作笋,■作髭,须加影或从水,祕从禾,簡作蕳,宝从尔,趋从多,衡合从角从大而从鱼,启从又及弋,肇从文,彻从去,麤作鹿,蟲作虫,堕许规反,俗作隳,又以为情,幡作幡,怪为恠,關为■,炙从夕,閒从日,功从刀,兹合从二玄而作兹,升作■,辈从北,妒从后,姦为奸,纛从毒,吝作■,冤上加点,鄰作隣,牟从午,互作乐,元从点,舌从千,蓋作盖,京作京,皎从日,次从冫,鼓从皮,潜、谮、僣从替,出作二山,觉从与,游、放以方为才,皁为皂,易为昌,匹为疋,收作■,敍作叙,卧从臣从人,而以人为卜,改从戊己之己而以为卫,凡作几,允作■,馆作舘,覽作覧,祭合从月从又而作癸,瞻作瞻,緥从衣,淫从■,偏作遍,激作侥,漾作漾,琴瑟之弦从系,轻作■,如是者皆非也。主臣汉文帝问陈平决狱、钱谷,平谢曰:“主臣!”《史记》、《汉书》皆同,张晏曰:“若今人谢曰‘隍恐’也。”文颖曰:“惶恐之辞,犹今言死罪也。”晋灼曰:“主,击也。臣,服也。言其击服,惶恐之辞。”马融《龙虎赋》曰:“勇怯见之,莫不主臣。”正用此意。《文选》载梁任昉《奏弹曹景宗》,先叙其罪,然后继之曰“景宗即主臣”,仍继之曰“谨案某官臣景宗”,又《弹刘整》亦曰“整即主臣”。齐沈约《弹王源》文亦然。李善舍《汉》、《史》所书,而引王隐《晋书》庾纯自劾以谓然,以主为句,则臣当下读,殊为非是。不知所谓某人即主,有何义哉? 景华御苑崔德符坐元符上书邪党,困于崇宁。后监洛南稻田务,尝送客于会节园,是时冬暮,梅花已开。明年春,监修大内,阉官容佐取以为景华御苑,德符不知也。至春晚,复骑瘦马与老兵游园内,坐梅下赋诗。其词曰:“去年白玉花,结子深枝间。小憩藉清影,低颦啄微酸。故人不可见,春事今已阑。绕树寻履迹,空余土花斑。”次日,佐入园,见地上马粪,知为德符。是时,府官事佐如不及,而德符未尝谒之。佐即具奏,劾以擅入御苑作践。有旨勒停。家素贫,传食于诸贤之舍,久乃归阳翟。德符没于靖康,官卑不应立传,予详考本末为特书之,颇忆此段事,拟载于传中,以悼君子之不幸。且知马永卿《懒真录》中有之,而求不可得,漫纪于此。 州升府而不为镇州郡之名,莫重于府,虽节镇不及焉,固未有称府而不为节度者。比年以来,升蜀州为崇庆府,剑州为隆庆府,恭州为重庆府,嘉州为嘉定府,秀州为嘉兴府,英州为英德府。蜀、剑既有崇庆、普安军之额,而恭、嘉以下独未然,故幕职官仍云某府军事判官、推官,大与府不相称,皆有司之失也。信阳军一小垒耳,而司户参军衔内带兼节推,尤为可笑。顷在中都时,每为天官主者言之,云亦不必白朝廷,只本案检举改正申知足矣。乃曰:“久例如此。”竟相承到今。文安公尝为左选侍郎,是时,未知此也。 汉唐三君知子英明之君,见其子有材者,必爱而称之。汉高祖谓赵王如意类己,欲以易孝惠,以大臣谏而止。宣帝以淮阳王钦壮大,好经书、法律,聪达有材,数嗟叹曰:“真我子也!”常有意欲立为嗣,而用太子起于微细,且早失母,故弗忍。唐太宗以吴王格英果类我,欲以代雉奴。其后如意为吕母所戕,恪为长孙无忌所害,钦陷张博之事,殆于不免。此三王行事无由表见。然孝惠之仁弱,几遭吕氏之覆宗;孝元之优柔不断,权移于阍寺,汉业遂衰;高宗之庸懦,受制凶后,为李氏祸尤惨。其不能继述固已的然。高租、宣帝、太宗盖本三子之材而言之,非专指其容貌也,可谓知子矣。彼明崇严谓英王哲即中宗也。貌类太宗,张说谓太宗画像雅类忠王,即肃宗也。此惟取其形似也。若以材言之,中宗之视太宗,天壤相隔矣!汉成帝所幸妾曹宫产子,曰:“我儿额上有壮发,类孝元皇帝。”使其真是孝元,亦何足道?而况于婴孺之状邪! 当宫营缮元丰元年,范纯粹自中书检正官滴知徐州膝县,一新公堂吏舍,凡百一十有六间,而寝室未治,非嫌于奉己也,曰吾力有所未暇而已。是时,新法正行,御士大夫如束湿,虽任二千石之重,而一钱粒粟,不敢辄用,否则必著册书。东坡公叹其廉,适为徐守,故为作记。其略曰:“至于宫室,盖有所从受,而传之无穷,非独以自养也。今日不治,后日之费必倍。而比年以来,所在务为俭陋,尤讳土木营造之功,欹仄腐坏,转以相付,不敢擅易一椽,此何义也!”是记之出,新进趋时之士,娼疾以恶之。恭览国史,开宝二年二月诏曰:“一日必葺,昔贤之能事,如闻诸道藩镇、郡邑公字及仓库,凡有隳坏,弗即缮修,因循岁时,以至颓毁,及僝工充役,则倍增劳费。自今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史、知州、通判等罢任,其治所懈舍,有无隳坏及所增修,著以为籍,迭相符授。幕职州县官受代,则对书于考课之历,损坏不全者,殿一选,修葺、建置而不烦民者,加一选。”太祖创业方十年,而圣意下逮,克勤小物,一至于此!后之当官者不复留意。以兴仆植僵为务,则暗于事体、不好称人之善者,往往翻指为妄作名色,盗隐官钱,至于使之束手讳避,忽视倾陋,逮于不可奈何而后己。殊不思贪墨之吏,欲为好者,无施不可,何必假于营造一节乎? 治历明时《易·革》之《象》曰:“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魏、晋而降,凡及禅代者,必据以为说。案汉辕固与黄生争论汤、武于景帝前,但评受命之是非,不引《易》为证。卦之象曰:“君子以治历明时。”其义了不相涉。偃孙颇留意历学,云按唐一行《大衍历·日度议》曰:“《颛帝历》上元甲寅正月甲寅晨初合朔立春,七曜皆直艮维之首,汤作《殷历》,更以十一月合朔冬至为上元,周人因之。”此谓治历也。至于三统之建,夏以寅为岁首,得人统;殷以丑,为得地统;周武王改从子,为得天统。此谓明时也。其革命之说,刘欲作《三统历》及《谱》,引《革·彖》“汤、武革命”,又曰“治历明时,所以和人道也”,如是而已。其前又引《逸书》曰:“先其革命。”颜师古曰:“言王者统业,先立算数,以命百事也。”推此而伸之,所云革命,盖谓是耳,非论其取天下也。况《大衍》之用四十有九,一行以之起历,而《革》卦之序,在《周易》正当四十九,然则专为历甚明。考其上句,尤极显白,然诸儒赞《易》,皆不及此,王弼亦无一言。 仕宦捷疾唐傅游艺以期年之中,历衣青、绿、朱、紫,时人谓之“四时仕宦”,言其速也。国朝惟绿、绊、紫三等。而紫袍者,除武臣外,文官之制其别有六:庶僚黑角带,佩金鱼;未至侍从,而特赐带者,为荔枝五子,不佩鱼;中书舍人、谏议、待制、权侍郎,红鞓黑犀带,佩鱼;权尚书、御史中丞、资政、端明殿阁学士、直学士、正侍郎、给事中,金御仙花带,不佩鱼,谓之横金;翰林学士以上正尚书,御仙带,佩鱼,谓之重金;执政官宰相,方团毯文带,俗谓之笏头者是也。其叙如此。若猛进躐得者则不然。绍兴中,宋朴自侍御史迁中丞,施矩自中书检正、郑仲熊自右正言,并迁权侍郎,三人皆受告日易服,以正谢日拜执政。朴、钜以绯,仲熊以绿,服紫之次日,而赐毯文带。盖侍从以下,俟正谢乃易带,而执政命才下,即遣中使资赐,遂眼之而赴都堂供职,可谓捷疾矣。若李纲则又异于是,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自太常少卿除兵部侍郎,未谢间,靖康元年正月四日,胡骑将至京城,纲以边事求见。宰执奏事未退,纲语知閤门事朱孝庄曰:“有急切公事,欲与宰执廷辩。”孝庄曰:“旧例,未有宰执未退而从官求对者。”纲曰:“此何时,而用例邪!”孝庄即具奏。诏引纲立于执政之末。时宰执议欲奉銮舆出狩襄、邓,纲请固守,上曰:“谁可将者?”纲曰:“愿以死报;第人微官卑,恐不足以镇服士卒。”白时中乞以为礼部尚书,纲曰:“亦只是侍从。”即命除尚书右丞。纲曰:“臣未正谢,犹衣绿,非所以示中外。”即面赐袍带并笏,纲服之以谢,且言:“方时艰难,臣不敢辞。”此为不经绯紫而极其服章,未之有也。 词臣益轻治平以前,谓翰林学士及知制诰为两制,自翰林罢补外者,得端明殿学士,谓之换职。熙宁之后,乃始为龙图,绍兴以来愈不及矣。修起居注者序迁知制诰,其次及辞不为者,乃为待制,赵康靖、冯文简、曾鲁公、司马公、吕正献公是也。学士阙,则次补,或为宰相所不乐者,犹得侍读学士,刘原甫是也。在职未久而外除者,为枢密直学士,韩魏公是也;亦为龙图直学士,欧阳公是也。后来褒擢者,仅得待制,王时亨是也。余以善去者,集英修撰而止耳。 夏英公好处夏英公既失时誉,且以《庆历圣德颂》之故,不正之名愈彰,然固自有好处。夏羌之叛,英公为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韩魏公副之。贼犯山外,韩公令大将任福自怀远城趋得胜寨,出贼后,如未可战,即据险置伏,要其归,戒之至再。又移檄申约,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福竟为贼诱,没于好水川,朝论归咎于韩。英公使人收散兵,得韩檄于福衣带间,言罪不在韩,故但夺一官。英公此事贤矣,而后来士大夫未必知也,予是以表出之。 祖宗用人祖宗用人,进退迟速,不执一端,苟其材可任,则超资越级,曾不少靳,非拘拘于爱惜名器也。宋琪自员外郎以正月擢拜谏议大夫,三月参知政事。太宗将用李昉,时防官工部尚书,七月特迁琪刑书,遂并命为相。而琪居防上,自外郎岁中至此。石熙载以太平兴国四年正月,自右补阙今朝奉郎。为兵部员外郎、今朝请郎。枢密直学士,才七日,签书院事,四月拜给事中,今通议大夫。为副枢,十月迁刑部侍郎,今正议。六年迁户部尚书,今银青光禄。为使,八年罢为右仆射,今特进。从初至此五岁,用今时阶秩言之,乃是朝奉郎而为特进也。当日职名,唯有密直多从庶僚得之,旋即大用。张齐贤、王沔皆自补阙、直史馆,迁郎中,充学士,越半岁并迁谏议、签枢。温仲舒、寇准皆自正言、今承议郎。直馆,迁郎中,充职二年,并为枢密副使。向敏中自工部郎中以本官充职,越三月同知密院。钱若水自同州推官入直史馆,逾年擢知制诰,二年除翰林学士,遂以谏议同知密院,首尾五年。至道九老李文正公防罢相后,只居京师,以司空致仕。至道元年,年七十一矣,思白乐天洛中九老之会。适交游中有此数,曰太子中允张好问,年八十五;太常少卿李运,年八十;故相吏部尚书宋琪、庐州节度副使武允成,皆七十九;吴僧赞宁,年七十八;郑州刺史魏丕,年七十六;左谏议大夫杨徽之,年七十五;水部郎中朱昂与昉,皆七十一。欲继其事为宴集,会蜀寇起而罢。其中两宰相乃著一僧,唐世及元丰耆英所无也。次年,李公即世,此事竟不成。耋老康宁,相与燕嬉于升平之世,而雅怀弗遂,造物岂亦吝此耶! 李文正两罢相宰相拜罢,恩典重轻,词臣受旨者,得以高下其手。李文正公昉,太平兴国八年,以工部尚书为集贤、史馆相。端拱元年,为布衣翟马周所讼。太宗召学士贾黄中草制,罢为右仆射,令诏书切责。黄中言:“仆射百素师长,今自工书拜,乃为殊迁,非黜责之义。若以均劳逸为辞,斯为得体。”上然之,其词略云:“端揆崇资,非贤不授。防素高闻望,久展漠猷,谦和秉君子之风,纯懿擅吉人之美。辍从三事,总彼六卿,用资镇俗之清规,式表尊贤之茂典。”其美如此。淳化二年,复归旧厅。四年又罢,优加左仆射,学士张洎言:“近者霖霔百余日,昉职在燮和阴阳,不能决意引退。仆射之重,右减于左,位望不侔,因而授之,何以示劝?”上批洎奏尾,止令罢守本官。泊遂草制峻诋,脑词云:“燮和阴阳,辅相天地,此宰相之任也。苟或依违在位,启沃无闻,虽居廊庙之崇,莫著弥纶之效。宜敷朝旨,用罢鼎司。昉自处机衡,曾无规画。拥化源而滋久,孤物望以何深!俾长中台,尚为优渥。可依前尚书右仆射,罢知政事。”历考前后制麻,只言可某官,其云罢知政事者,洎创增之也。国史防传云:昉厚善洎,及昉罢,洎草制乃如此。绍兴二十九年,沈该罢制,学士周麟之于结句后,添入可罢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盖用此云。
正文·容斋四笔卷第十三(二十四则)
  科举之弊不可革法禁益烦,奸伪滋炽,唯科场最然,其尤者莫如铨试。代笔有禁也,禁之愈急,则代之者获赂谢愈多。其不幸而败者百无一二,正使得之,元未尝致法。吏部长贰帘试之制,非不善也,而文具儿戏,抑又甚焉。议论奉公之臣,朝夕建明,然此风如决流惬草,未尝少革。或以谓失于任法而不任人之故,殊不思所任之人,渠肯一意向方,见恶辄取,于事无益,而祸谤先集于厥身矣!开宝中,太子宾客边光范掌选,太庙斋郎李宗讷赴吏部铨,光范见其年少,意未能属辞,语之曰:“苟援笔成六韵,虽不试书判,可入等矣。”宗讷曰:“非唯学诗,亦尝留心词赋。”即试诗赋二首,数刻而就。甚嘉赏之,翌日拟授秘书省正字。今之世,宁复有是哉! 宰执子弟廷试太宗朝,吕文穆公蒙正之弟蒙亨举进士,礼部高等荐名。既廷试,与李文正公昉之子宗谔,并以父兄在中书罢之,国史《许仲宣传》云,仲宣子待问,雍熙二年举进士,与李宗谔、吕蒙亨、王扶并预廷试。宗谔即宰相昉之子,蒙亨参知政事蒙正之弟,扶盐铁使明之子。上曰:“斯并势家,与孤寒竞进,纵以艺升,人亦谓朕有私也。”皆下第,正此事也。仲宣时为度支使。仁宗朝,韩忠宪公亿为参知政事,子维以进士奏名礼部,不肯试大廷,受荫入官。唐质肃公介参政,子义问锁厅试礼部,用举者召试秘阁,介引嫌罢之。旧制,严于宰执子弟如此,与夫秦益公柄国,而子熺、孙埙皆于省殿试辄冠多士者异矣! 国初救弊国朝削并僭伪,救民水火之中,然亦有因仍旧弊,未暇更张者,故须赖于贤士大夫昌言之。江左初平,太宗选张齐贤为江甫西路转运使,谕以民间不便事,令一条奏。先是诸州罪人多锢送阙下,缘路非理而死者,常十五六。齐贤至蕲州,见南剑州吏送罪人者,索得州帖视之。二人皆逢贩私盐者,为荷盐笼得盐二斤,又六人皆尝见贩盐而不告者,并黥决传送,而五人已死于路。江州司理院自正月至二月,经过寄禁罪人,计三百二十四人。建州民二人,本田家客户,尝于主家塘内,以锥刺得鱼一斤半,并杖脊、黥面,送阙下。齐贤上言:“乞俟至京,择官虑问,如显有负屈者,本州官吏量加惩罚。自今只令发遣正身。”及虔州,送三囚,尝市得牛肉,并家属十二人悉诣阙,而杀牛贼不获,齐贤悯之,即遣其妻子还。自是江南送罪人者减大半。是皆相循习所致也,齐贤改为,其利民如此。齐贤以太平兴国二年方登科,六年为使者,八年还朝,由密学拜执政,可谓迅用也。 房玄龄名字《旧唐书》目录书房元龄,而本传云房乔字玄龄,《新唐书》列传房玄龄字乔,而《宰相世系表》玄龄字乔松,三者不同。赵明诚《金石录》得其神道碑,褚遂良书,名字与《新史》传同。予记先公自燕还,有房碑一册,于志宁撰,乃玄龄字乔松,本钦宗在东宫时所藏,其后犹有一印,曰“伯志西斋”。今亦不存矣。 二朱诗词朱载上,舒州桐城人,为黄州教授,有诗云:“官闲无一事,胡蝶飞上阶。”东坡公见之,称赏再三,遂为知己。中书舍人新仲翌,其次子也,有家学,十八岁时,戏作小词,所谓“流水冷冷,断桥斜路梅枝桠”者。朱希真见而书诸扇,今人遂以为希真所作。又有摺叠扇词云:“宫纱蜂赶梅,宝扇鸾开翅。数摺聚清风,一捻生秋意。摇摇云母轻,袅袅琼枝细。莫解玉连环,怕作飞花坠。”公亲书稿固存,亦因张安国书扇,而载于《于湖集》中。其咏五月菊词云:“玉台金盏对炎光。全似去年香。有意庄严端午,不应忘却重阳。菖蒲九节,金英满把,同泛瑶觞。旧日东篱陶令,北窗正做羲皇。”渊明于五六月高卧北窗之下,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用此事于五月菊,诗家叹其精切云。 金刚经四句偈今世所行《金刚经》,用姚秦鸠摩罗什所译,其四句渴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又曰:“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予博观它本,颇有不同。元魏天竺三藏菩提流支译云:“一切有为法,如星翳灯幻,露泡梦电云,应作如是观。”而“不能见如来”之下更有四句云:“彼如来妙体,即法身诸佛,法体不可见,彼识不能知。”陈天竺三藏真谛译云:“如如不动,恒有正说,应观有为法,如暗翳灯幻,露泡梦电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应得见我。由法应见佛,调御法为身,此法非识境,法如深难见。”唐三藏玄奘译云:“诸和合所为,如星翳灯幻,露泡梦电云,应作如是观。诸以色见我,以音声寻我,彼生履邪断,不能当见我。应观佛法性,即导师法身,法性非所识,故彼不能了。”唐沙门义净译前四句,与魏菩提本同,而后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起邪观,不能当见我。”后四句与玄奘本同。予案今人称六如,东坡以名堂者。谓梦幻泡影露电也。而此四译,乃知有九如。《大般若经》,第八会《世尊颂》,第九会《能断金刚分》二颂,亦与玄奘所译同。 四莲华之名嗢钵摩华,青莲华也;钵特摩华,亦云波头摩,赤莲华也;拘毋陁华,亦云俱物头,亦去俱牟陁,红莲也;奔茶利华,亦云芬随利,白莲也。堵罗绵,柳絮之类,即兜罗绵也。 黑法白法安立黑法,感黑异熟,所谓地狱傍生鬼界,安立白法,感白异熟,所谓人天。安立黑白法,感黑白异熟,所谓一分傍生鬼界及一分人。安立非黑非白法,感非黑非白异熟,所谓预留果,或一来果,或不还果。 多心经偈《多心经》偈曰:“揭帝揭帝,波罗揭帝,波罗僧揭谛,菩提摩萨河。”又有《大明呪经》,鸠罗什所译,曰:“竭帝竭帝,波罗竭帝,波罗僧竭帝,菩提僧莎呵。” 天宫宝树“行行相值,茎茎相望。枝枝相准,叶叶相向。华华相顺,实实相当。”此《无量寿经》所言,天宫宝树,非尘世所有也。 白分黑分月盈至满,谓之白分;月亏至晦,谓之黑分。白前黑后合为一月。又曰,日随月后行,至十五日覆月都尽,是名黑半;日在月前行,至十五日具足圆满,是名白半。“都尽”一作“都亏”。 月双闰双十五夜为半月,两半月为一月,三月为一时,两时为一行,两行为一年,二年半为一双。此由闰,故以闰月兼本月,此谓月双,非闰双也,以五年再闰为闰双。 逾缮那一由旬数量之称,谓逾缮那,四十里也。《毗昙论》四时为一弓,五百弓为一拘卢舍,八拘卢舍为一由旬,一弓长八尺,五百弓长四百丈,一拘卢舍有二里,十六里为一由旬。 七极微尘七极微尘成一阿耨池上尘,七阿耨尘为铜上尘,七铜上尘为水上尘,七水上尘为兔毫上尘,七兔毫上尘为一羊毛上尘,七羊毛上尘为一牛毛上尘,七牛毛上尘成一向游尘,七向游尘成一帆,七虮成一虱,七虱成一穔麦,七穔麦为一指,二十四指为一时,四时为一弓。 宰相赠本生父母官封赠先世,自晋、宋以来有之,迨唐始备,然率不过一代,其恩延及祖庙者绝鲜,亦未尝至极品。郭汾阳二十四考中书令,而其父赠止太保;权德舆位宰相,其祖赠止郎中。唐末五季,宰辅贵臣,始追荣三代,国朝因之。李文正公昉本工部郎中超之子,出继从叔绍。昉再入相,表其事求赠所生父、祖官封,诏赠祖温太子太保,祖母权氏莒国太夫人,父超太子太师,母谢氏郑国太夫人。可谓异数,后不闻继之者。 执政赠三代不同文臣封赠三代,自初除执政外,凡转厅皆不再该,唯知枢密院及拜相乃复得之。然旧法又不如是。欧阳公作程文简公琳父神道碑,历叙恩典曰:“琳参知政事,赠为太子少师。在政事迁左丞,系转一官。又赠太子太师。罢为资政殿学士,又赠太师、中书令。为宣徽北院使,又赠兼尚书令。”则是转官与罢政亦褒赠,而自宫师得太师中令,更为超越。它或不然。 唐孙处约亭、《新唐书·来济传》云:“初,济与高智周、郝处俊、孙处约客宣城石仲览家,仲览衍于财,有器识,待四人甚厚。私相与言志。处俊曰:‘愿宰天下。’济及智周亦然。处约曰:‘宰相或不可冀,愿为通事舍人足矣。’后济领吏部,处约始以瀛州书佐入调,济遽注曰:‘如志。’遂以为通事舍人。后皆至公辅。”《高智周传》云:“智周始与郝处俊、来济、孙处约共依江都石仲览。仲览倾产结四人欢,因请各语所期。处俊曰:‘丈夫惟无仕,仕至宰相乃可。’智周、济如之。处约曰:‘得为舍人,在殿中周旋吐纳可也。’后济居吏部,处约以瀛州参军入调,济曰:‘如志。’拟通事舍人。毕,降阶劳问平生。”案两传相去才一卷,不应重复如此,可谓冗长。本出韩琬所撰《御史台记》,而所载自不实。处约传:“贞观中,为齐王祐记室。祐多过失,数上书切谏。王诛,太宗得其书,擢中书舍人。”是岁十六年癸卯。来济次年亦为中书舍人,永徽三年拜相,六年检校吏部尚书,是岁丁已,去癸卯首尾十五岁。若如两传所书,大为不合,韩琬之说诚谬,史氏又失于不考。仲览乡里,一以为宣城,一以为江都,岂宣城人而家于广陵也? 夏侯胜京房两传《汉书·儒林传》,欲详记经学师承,故序列唯谨,然夏侯胜、京房,又自有传。《儒林》云:“胜其先夏侯都尉,以《尚书》传族子始昌。始昌传胜,胜又事同郡简卿。传兄子建,建又事欧阳高。”而本传又云:“从始昌受《尚书》。后事简卿,又从欧阳氏。从子建,师事胜及欧阳高。”《儒林》言:“房受《易》梁人焦延寿。以明灾异得幸,为石显所谮,诛。”凡百余字,而本传又云:“治《易》,事梁人焦延寿。其说长于灾变,房用之尤精。为石显告非谤政治,诛。”此两者近于重复也。若其它张禹、彭宣、王骏、倪宽、龚胜、鲍宣、周堪、孔光、李寻、韦贤、玄成、薛广德、师丹、王吉、蔡谊、董仲舒、眭孟、贡禹、疏广、马宫、翟方进诸人,但志姓名及所师耳。 汉人坐语言获罪汉昭帝时,有大石自立,僵柳复起。眭孟上书,言:“有从匹夫为天子,宜求索贤人,禅以帝位而退,自封百里。”霍光恶之,论以妖言惑众伏诛。案孟之妄发,其死宜矣。宣帝信任宦官,盖宽饶奏封事,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执金吾议以指意欲求禅,亦坐死。考其所引,亦不为无罪。杨挥之报孙会宗书,初无甚怨怒之语,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张晏释以为言朝廷荒乱,百官谄谀。可谓穿凿。而廷尉当以大逆无道,刑及妻子。予熟味其词,独有所谓“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有时而既”。盖宣帝恶其君丧送终之喻耳,严助论汲黯辅少主守成,武帝不怒,实系于一时祸福云。贾谊、刘向谈说痛切无忌讳,文、成二帝未尝问焉,《随笔》纪之矣。 枢密书史景德四年,命宰臣王旦监修两朝正史;知枢密院王钦若、陈尧叟,参知政事赵安仁并修国史。后来执政入枢府,皆不得提举修书,非故事也。 知州转运使为通判今世士大夫既贵不可复贱。淳化中,北戎入寇,以殿前都虞候曹璨知定州,时赵安易官宗正少卿,以知州遂就徙通判。同时有罗延吉者,既知彭、祁、蜂三州,而除通判广州;膝中正知兴元府而通判河南。袁郭知楚、郓二州,会秦王廷美迁置房州,诏崇仪副使阎彦进知州,而以郭通判州事。范正辞既知戎、淄二州,而通判律、深。又陈若拙历知单州、殿中侍御史、西川转运使,召归,会李至守洛都,表为通判;久之,柴禹锡镇泾州,复表为通判。连下迁而皆非贬降,近不复有矣。 范正辞治饶州范正辞太平兴国中,以饶州多滞讼,选知州事。至则宿系皆决遣之。青史坐淹狱停职者六十三人。会诏令料州兵送京,有王兴者,怀土惮行,以刃故伤其足,正辞斩之。兴妻上诉,太宗召见正辞,庭辩其事。正辞曰:“东南诸郡,饶实繁盛,人心易动,兴敢扇摇。苟失控驭,则臣无待罪之地矣。”上壮其敢断,特迁官,充江南转运副使。饶州民甘绍者,为群盗所掠,州捕系十四人,狱具将死。正辞案部至,引问之,囚皆位下。察其非实,命徒他所讯鞫。既而民有告盗所在者,正辞潜召监军掩捕之。盗觉遁去。正辞即单骑出郭二十里追及之。贼控弦持矟来逼,正辞大呼,以鞭击之,中贼双目,仆之。余贼渡江散走。被伤者尚有余息,旁得所弃赃,按其奸状伏法,十四人皆得释。此吾乡里事,而郡人多不闻之。 荣王藏书猴安懿王之子宗绰,蓄书七万卷。始与英宗偕学于邪,每得异书,必转以相付。宗绰家本有“岳阳”记者,皆所赐也,此国史本传所载。宣和中,其子淮安郡王伸糜进目录三卷,忠宣公在燕得其中袟,云:“除监本外,写本、印本书籍计二万二千八百三十六卷。”观一袟之目如是,所谓七万卷者为不诬矣。三馆秘府所未有也,盛哉! 秦杜八六子秦少游《八六子》词云:“片片飞花弄晚,濛濛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语句清峭,为名流推激。予家旧有建本《兰碗曲集》,载杜牧之一词,但记其末句云:“正销魂,梧桐又移翠阴。”秦公盖效之,似差不及也。
正文·容斋四笔卷第十四(十四则)
  祖宗亲小事大宗朝,吕端自谏议大夫、开封判官左迁卫尉少卿。时群官有负宿谴者,率置散秩,会置考课院,每引对,多位涕,以不免饥寒为请。至端,即前奏曰:“臣罪大而幸深,苟得颖州副使,臣之愿也。”上曰:“朕自知卿。”无何,复旧官。逾月,拜参知政事。上留意金谷之务,一日尽召三司吏李溥等对于崇政殿,询以计司利害。溥等愿给笔札,于是二十六人共上七十一事。诏以四十四事付有司奉行,十九事下盐铁使陈恕等,议其可否,遣知杂御史监议,赐傅等白金缗钱,悉补侍禁、殿直,领其职。谓宰相曰:“溥等条奏事,亦颇有所长。朕尝语恕等,若文章稽古,此辈固不可望卿,钱谷利病,彼自幼至长寝处其中,必周知根本。卿但假以颜色,引令剖陈,必有所益。”恕不肯降意询问,旋以职事旷废,上召而责之,始顿首谢。王宾以供奉官充毫州监军,妻极妒悍。时监军不许挚家至任所,妻擅至毫州,宾具以白上。上召见其妻洁责,俾卫士交捽之,杖一百,配为忠靖卒妻,一夕死。陈州民张矩,杀里中王裕家两人,知州田锡未尝虑问,又诣阀诉冤。遣二朝士鞠之,皆云:“非矩所杀。”裕家冤甚,其子福应募为军,因得见,曰:“臣非欲隶军,盖家冤求诉耳!”太宗怒,付御史府治之,置矩于法,二朝士皆坐贬,锡洎通判郭渭,谪为海、郢州团练副使。饶州卒妻诉理夫死,至召知州范正辞庭辩。且夫引见散秩庶僚,而容其各各有请;三司肯吏而引对正殿,命以官爵,听其所陈;一州都监而得自上奏,至召其妻责辱之;一卒应募,而得入见,遂伸家冤,为贬责吏。万几如是,安得不理?今之言典故者,盖未能尽云。 王居正封驳绍兴五、六年间,王居正为给事中,时王继先方以医进,中旨以其婿添监浙江税务,录黄过门下,居正封还。高宗批三省将上,及二相进呈,圣训云:“卿等亦尝用医者否?”对曰:“皆用之。”曰:“所酬如何?”曰:“或与酒,或与钱,或与缣帛,随大小效验以答其劳。”上曰:“然则朕宫中用医,反不得酬谢邪?文字未欲再付出,可以喻居正使之书读。”丞相退,即语居正曰:“圣意如此,是事亦甚小,给事不必固执。”居正唯唯,遂请对,上语如前,而玉色颇厉。居正对曰:“臣庶之家,待此辈与朝廷有异,量功随力,各致陈谢之礼。若朝廷则不然,继先之徒,以技术庸流,享官荣,受禄俸,果为何事哉?一或失职,重则有刑,轻则斥逐。使其应奉有效,仅能塞责而已,想金帛之赐,固自不少。至于无故增创员阙,诚为未善,臣不愿陛下辄起此门。”上悟曰:“卿言是也。”即日下其奏,前降指挥更不施行。居正之直谅有守,高宗之听言纳谏,史录中恐不备载,故敬书之。迈顷闻之于张九成。 王元之论官冗省官之说,昔人论之多矣,唯王元之两疏,最为切当。其一云:“臣旧知苏州长洲县,自钱氏纳土以来,朝廷命官,七年无县尉,使主簿兼领之,未尝阙事。三年增置尉,未尝立一功。以臣详之,天下大率如是。诚能省官三千员,减俸数千万,以供边备,宽民赋,亦大利也。”其二云:“开宝中,设官至少,臣占籍济上,未及第时,止有刺史一人,李谦溥是也,司户一人,孙贲是也。近及一年,朝廷别不除吏。自后有团练推官一人,毕士安是也。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通判、副使、判官、推官、监军,监酒榷税算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一州既尔,天下可知。冗兵耗于上,冗吏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观此二说,以今言之,何止于可为长太息哉! 梁状元八十二岁陈正敏《遁斋闲览》:“梁灏八十二岁,雍熙二年状元及第。其谢启云:‘白首穷经,少伏生之八岁;青云得路,多太公之二年。’后终秘书监,卒年九十余。”此语既著,士大夫亦以为口实。予以国史考之,梁公字太素,雍熙二年,廷试甲科,景德元年,以翰林学士知开封府,暴疾卒,年四十二。子固亦进士甲科,至直史馆,卒年三十三。史臣谓:“梁方当委遇,中途夭谢。”又云:“梁之秀颖,中道而摧。”明白如此,逅斋之妄不待攻也。太宗恤民曾致尧为两浙转运使,尝上言:“去岁所部秋租,惟湖州一郡督纳及期,而苏、常、润三州,悉有通负,请各按赏罚。”太宗以江、淮频年水灾,苏、常特甚。致尧所言,刻薄不可行,因诏戒之,使倍加安抚,勿得骚扰。是事必已编入《三朝宝训》中,此国史本传所载也。 潘游洪沈绍兴十三年,敕令所进书删定官五员,皆自选人改秩。潘良能季成、游操存诚、沈介德和伯、兄景伯,皆拜秘书省正字,张表臣正民以无出身,除司农丞,四正字同日赴馆供职。少监秦伯阳于会食之次,谓坐客言,一旦增四同舍,而姓皆从水傍,熺有一句,愿诸君为对之,以成三馆异日佳话,即云:“潘游洪沈泛瀛州。”坐客合词赏叹,竟无有能对者。予因记《笔谈》所载,元厚之蜂少时,曾梦人告之曰:“异日当为翰林学士,须兄弟数人同在禁林。”厚之自思,素无兄弟,疑为不然。及熙宁中除学士,同时相先后入院者,韩维持国、陈绎和叔、邓绾文约、杨绘元素,名皆从宗,始悟兄弟之说。欲用“绛绎绘维绾纶綍”为封,然未暇考之史录,岁月果同否也。舞鸥游蜻战国时,诸子百家之书,所载绝有同者。《列子·黄帝篇》云:“海上之人有好沤音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吕览·精喻篇》云:“海上人有好靖蜻蜓也。者,每朝居海上从蜻游,靖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前后左右尽蜻也,终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闻蜻皆从汝居,取而来,吾将玩之。’明日之海上,靖无至者矣。”此二说如出一手也。 郎中用资序国朝官制既行,除用职事官,不问资序高下,但随阶品,而加行、守、试以赋禄,郎中、员外郎亦自为两等,颇因履历而授之。后来相承,必欲已关升知州资序者为郎中,于是拜员外郎者具改官后实历岁月申吏部,不以若干任,但通理细满八考则升知州,乃正作郎中,别命词给告。顷尝有旨,初除郎官者,虽资历已高,且为员外,候吏部再申,然后升作郎中。近岁掌故失之,故李大性自浙东提刑除吏部,时佐自大理正除刑部,徐■自大府丞除都官,岳震自将作少监除度支,其告内即云郎中,与元指挥戾矣。 台谏分职台、谏不相见,已书于《续笔》中,其分职不同,各自有故实。元丰中,赵彦若为谏议大夫,论大臣不以道德承圣化,而专任小数,与群有司较计短长,失具瞻体。因言门下侍郎章子厚、左丞王安礼,不宜处位。神宗以彦若侵御史论事,左转秘书监。盖许其论议,而责其弹击为非也。元祐初,孙觉为谏议大夫,是时谏官、御史论事有分限,毋得越职。觉请申《唐六典》及天禧诏书,凡发令造事之未便,皆得奏陈。然国史所载,御史掌纠察官邪,肃正纲纪;谏官掌规谏讽谕,凡朝政阙失,大臣至百官,任非其人,三省至百司,事有失当,皆得谏正。则盖许之矣。唐人朝制,大率重谏官而薄御史。中丞温造道遇左补阙李虞,恚不避,捕从者答辱。左拾遗舒元褒等建言:“故事,供奉官惟宰相外无屈避,造弃蔑典礼,辱大子侍臣。遗、补虽卑,侍臣也;中丞虽高,法吏也。侍臣见陵,法吏自恣,请得论罪。”乃诏台官、供奉官共道路,听先后行,相值则揖。然则居此二雄职者,在唐日了不相谋云。贞元朝士刘禹锡《听旧宫人穆氏唱歌》一诗云:“曾陪织女度大河,记得云间第一歌。休唱贞元供奉曲,当时朝士已无多。”刘在贞元任郎官、御史,后二纪方再入朝,故有是语。汪藻始采用之,其《宣州谢上表》云:“新建武之官仪,不图重见;数贞元之朝士,今已无多。”汪在宣和间为馆职符宝郎,是时,绍兴十三、四年中,其用事可谓精切。迈尝四用之,《谢侍讲修史表》云:“下建武之诏书,正尔恢张于治具;数贞元之朝士,独怜流落之孤踪。”以德寿庆典,曾任两省官者迁秩,蒙转通奉大夫,谢表云:“供奉当时,敢齿贞元之朝士;颂歌大业,愿展至德之中兴。”充永思陵桥道顿递使,转宣奉大夫,谢表云:“武德文阶,愧三品维新之泽;贞元朝士,动一时既往之悲。”主上即位,明堂礼成,谢加恩云:“考皇祐明堂之故,操以举行,念贞元朝士之存,今其余几。”亦各随事引用。近者单夔以知绍兴府进文华阁直学士,谢表云:“数甘泉法从之旧,真贞元朝士之余。”夔当淳熙中虽为侍郎,然一朝名臣尚多,又距今才十余岁,似为未稳贴也。 表章用两臣字对表章自叙以两“臣”字对说,由东坡至汪浮溪多用之。然须要审度君臣之间情义厚薄,及姓名眷顾于君前如何,乃为合宜。坡《湖州谢表》云:“知臣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臣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登州表》云:“于其党而观过,谓臣或出于爱君;就所短以求长,知臣梢习于治郡。”《侍读谢表》云:“谓臣虽无大过人之才,知臣粗有不欺君之实,欲使朝夕与于讨论。”《颍州表》云:“意其忠义许国,故暂召还;察其老病畏人,复许补外。”汪《谢徽州》云:“谓臣不改岁寒,故起之散地;察臣素推月旦,故付以本州。”《为陆藻谢给事中》云:“知臣椎钝无他,故长奉贤王之学;悯臣践扬滋久,故亟升法从之班。”《为汪枢密谢子自虏中归不令入城降诏奖谕表》云:“知臣齿发已调,常恐邓攸之无后;怜臣肺肝可见,有如去病之辞家。”凡此所言,皆可自表于君前者。刘梦得《代窦群容州表》,有“察臣前任事实,恕臣本性朴愚”之句,坡公盖本诸此。近年后生假情作文,不识事体,至有碌碌常流,乍得一垒,亦辄云知臣察臣之类,真可笑也。刘梦得谢上表郡守谢上表,首必云:“伏奉告命授臣某州,已于某月某日到任上讫。”然后入词,独刘梦得数表不然,《和州》者曰:“伏奉去年六月二十五日制书,授臣使持节和州诸军事,守和州刺史。臣自理巴、賨,不闻善最,恩私忽降,庆抃失容。臣某中谢。伏惟皇帝陛下丕承宝祚,光阐鸿猷,有汉武天人之姿,禀周成睿哲之德。发言合古,举意通神,委用得人,动植咸悦,理平之速,从古无伦。微臣何幸,获睹昌运。臣业在辞学,早岁策名。德宗尚文,擢为御史。出入中外,历事五朝,累承恩光,三换符竹。分忧之寄,禄秩非轻,而素蓄所长,效用无日。臣闻一物失所,前王轸怀,今逢圣朝,岂患无位。臣即以今月二十六日到所任上讫。伏以地在江、淮,俗参吴、楚,灾旱之后,绥抚诚难。谨当奉宣皇风,慰彼黎庶,久于其道,冀使知方。伏乞圣慈俯赐昭鉴。”首尾叙述皆与他人表不同。其《夔州》、《汝州》、《同州》、《苏州》,诸篇一体。迈长子样常称诵之。及为太平州,遂拟其体,代作一表。其同云:“臣迈言:伏奉今年九月十七日制书,授臣知太平州者。一麾出守,方切兢危,三命滋共,弗容控避。仰皇天之大造,扣丹地以何言!中谢。恭惟皇帝陛下睿知有临,神武不杀,慕舜之孝,见尧于墙,德冠古今而独尊,仁并清宁而遍覆。明见万里,将大混于车书;子来庶民,更精求于岳牧。臣家本儒素,时无令名,滥竿宏博之科,税驾清华之地,流山抱椠,郎省握兰,在绍兴之季年,污记注于右史。龙飞应运,风历纪祥,不遗细微,兼取愚钝,遂以词赋之职,获侍清闲之欢。虽宿命应仙,许暂来于天上,而尘心未断,旋即堕于人间。一去十八年之中,三叨二千石之寄,末繇金华郡,还紬(ch#u)石室书,从珍台闲馆之游,劝广厦细旃之讲。真拜学士,号名私人,受九重知己之殊,极三入承明之幸,使与大议,不专斯文。而臣弱羽不足以当雄风,赛步不足以胜重任。上恩惜其终弃,左符宠其余生。李广数奇,徒羡侯于校尉;汲黯妄发,敢叹薄于淮阳。臣即以今月二十八日到任上讫。伏以郡在江东,昔称道院;地邻淮右,今谓壮藩。谨当宣布恩威,奉行宽大,求民之瘼,问俗所宜。缓带轻裘,虽弗贤长城于李勋;清心省事,敢不避正堂于盖公。庶几固结本根,少复报酬知遇。”全规模其步骤,然视昔所作,犹觉语烦。 陈简斋葆真诗自崇宁以来,时相不许士大夫读史作诗,何清源至于修入令式,本意但欲崇尚经学,痛沮诗赋耳,于是库序之间以诗为讳。政和后稍复为之,而陈去非遂以《墨梅绝句》擢置馆阁。尝以夏日偕五同舍集藻真宫池上避暑,取“绿阴生昼静”分韵赋诗,陈得“静”字。其词曰:“清池不受暑,幽讨起予病。长安车辙边,有此万荷柄。是身唯可懒,共寄无尽兴。鱼游水底凉,鸟语林间静。谈余日亭午,树影一时正。清风不负客,意重百金赠。聊将两鬓蓬,起照千丈镜。微波喜摇人,小立待其定。梁王今何许,柳色几衰盛。人生行乐耳,诗律已其剩。邂逅一尊酒,它年《五君咏》。重期踏月来,夜半啸烟艇。”诗成出示坐上,皆诧为擅场。朱新仲时亲见之,云京师无人不传写也。 仙传图志荒唐昔人所作神仙传之类,大抵荒唐谬悠,殊不能略考引史策。如卫叔卿事云:“汉仪凤二年,孝武皇帝闲居殿上而见之。”月支使者事云:“延和三年,武帝幸安定,而月支国遣使献香。”案仪凤乃唐高宗纪年名,延和乃魏太武、唐睿宗纪年名,而诞妄若是。自余山经地志,往往皆然。近世士大夫采一方传记及故老谈说,兢为图志,用心甚专,用力甚博,亦不能免■■。高夔守襄阳,命僚属作一书,其叙历代沿革云:“在周为楚、邓、邵诸国。”据《左传》,鄾乃邓邑,后巴人伐楚围鄾,盖楚灭邓,故亦来属,元非列国也。又引《左传》蔓成然事,以蔓为国。据成然乃楚大夫,灵王夺其邑,无所谓“蔓国”也。
正文·容斋四笔卷第十五(十五则)
  徽庙朝宰辅蔡京擅国命,首尾二十余年,一时士大夫未有不因之以至大用者,其后颇采公议,与为异同。若宰相则赵清宪挺之、张无尽商英、郑华原居中、刘文宪正夫,所行所言,世多知之。其居执政位者,如张康国宾老、温益禹弼、刘逵公路、侯蒙元功者,皆有可录。康国定元祐党籍,看详讲议司编汇奏牍,皆深预密议,及后知枢密院,始浸为崖异。徽宗察京专愎,阴令狙伺其奸,盖尝许以相。是时,西北边帅,多取部内好官自辟置,以力不以才。康国曰:“并塞当择人以纾忧,顾奈何欲私所善乎?”乃随阙选用,定为格。京使御史中丞吴执中击之,康国先知之,具以奏。益镇潭州,凡元祐逐臣在湖南者,悉遭侵困,因《爱莫助之图》遂为京用。至中书侍郎,乃时有立异。京一日除监司郡守十人,将进画,益判其后曰:“收。”京使益所厚中书舍人郑居中间之,益曰:“君在西掖,每见所论事,舍人得举职,侍郎顾不许邪?今丞相所拟十人,共皆姻党耳,欲不逆其意,得乎?”逢以附京至中书侍郎。京去相,逢首劝上碎元祐党碑,宽上书邪籍之禁,凡京所行悖理殃民事,稍稍厘正之。蒙在政地,上从容问蔡京何如人,对曰:“使京能正其心术,虽古贤相何以加?”上颔首,且使密伺京所为,京闻而衔之。凡此数端,皆见于国史本传。 教官掌笺奏所在州郡,相承以表奏书启委教授,因而饷以钱酒。予官福州,但为撰公家谢表及祈谢晴雨文,至私礼笺启小简皆不作。然遇圣节乐语尝为之,因又作他用者三两篇,每以自愧。邹忠公为颖昌教授,府守范忠宣公属撰兴龙节致语,辞不为。范公曰:“翰林学士亦作此。”忠公曰:“翰林学士则可,祭酒、司业则不可。”范公敬谢之。前辈风节,可畏可仰如此。 经句全文对予初登词科,再至临安,寓于三桥西沈亮功主簿之馆,沈以予买饭于外,谓为不便,自取家馔日相供。同年汤丞相来访,扣旅食大概,具为言之。汤公笑曰:“主人亦贤矣!”因戏出一语曰:“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良久,予应之曰:“为长者而折枝,非不能也。”公大激赏而去。汪圣锡为秘书少监,每食罢会茶,一同舍辄就枕不至。及起,亦戏之曰:“宰予昼寝,于予与何诛。”众未有言,汪曰:“有一对,虽于今事不切,然却是一个出处。”云:“子贡方人,夫我则不暇。”同舍皆合同称美。 北郊议论三代之礼,冬至祀天于南郊,夏至祭地于北郊。王莽于元始中改为合祭,自是以来,不可复变。元丰中,下诏欲复北郊,至六年,唯以冬至祀天,而地祗不及事。元祐七年,又使博议,而许将、顾临、范纯礼、王钦臣、孔武仲、杜纯各为一说。逮苏轼之论出,于是群议尽废。当时诸人之说有六:一曰,今之寒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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