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召唤兽于嫣然然 看看是不是真的 来嘛

《情瘦医生》写实派情欲小说
《情瘦医生》写实派情欲小说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5 13:04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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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个古老神圣的职业。
  如今却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他们也只是一些属于这个社会的平凡人。
  却为何会一夜间变成所谓的“丧心病狂,唯利是图,视生命为草芥的白狼”?
浸泡了七天的衣服向我发出了哀求的颜色,仿佛中了武林中最最恶毒的面目全非掌,初见的那一刻,我哑然失笑:谁啊,这么懒,衣服都快烂光了,哈——,第二声“哈”还没出口,忽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沧桑的袖口,一阵悲愤涌上心头,脑门嗡的一声,原来撞上门框了。
幸好没人看见,伸下手去,掏起来的竟是一条条的碎片,估计已经达到衣衫褴褛的境界了。凭我对高中化学尚存的一点点记忆,可以判断当时我的肥皂粉浓度是高了一点。
用塑料袋把它们包裹好,轻轻地放进了垃圾桶里,再看最后一眼,狠下心,转身走了回来,却觉得眼眶有点热。
“小强,不是爸爸不要你,实在是……”我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回想这套衣服陪我走过的岁月,每一个破洞碎口的由来,每一处酒渍油污的来由,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想不到我还是个这么容易动情的人,一声叹息。
幸好还是没人看见。
夜色清凉,月色清凉。
打开窗户,和那一道门,让清凉的晚风穿堂而过,洗涤满屋浓郁的烟雾,和四台电脑吐露的废气。
“十五,晴。风清用时,顺星,宜沐浴,忌远行,花枝招展,此夜撩人,吉。”
所以稍微有点理智的男人,都去行动了,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了,难得可以清静一个晚上。
没有熟悉的音乐,却有久违的沉默。
躺在油迹斑斑的藤椅上,深深吸一口气,对着悬挂明月的窗户,我敞开了衣服,晚风拂过,温柔如手,我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腰间一阵酥麻,我惺忪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条件反射地拿着手机接听***了。
“喂~是我,没事,哦,哪里?好的……”于是我又睡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跳了起来,才感觉不是在做梦,是一个朋友叫我去喝酒,真他妈的,稀里糊涂竟然答应了,真是辜负了大好韶光,至少也该问问有没有漂亮女孩子,来不及了,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骑上那辆疲惫的二轮宝马,踏着月色朝那熟悉的味道滚去。
就算没人烧烟,酒吧里也永远是雾蒙蒙的。
仿佛是一个煮沸了的茶壶,进了这道门,人便不自觉地骚动起来。
拨开层层迷离眼神,穿过道道***微露,我又看到了男人们伸着脖子的“豪爽”。
我坐在了两个女人的中间,两个很漂亮的女人中间——在这种情况下若还不能算漂亮,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这当然是对那两个男人而言。
——两个红了眼的男人。
无论谁连喝了两瓶芝华士,不管有没有兑绿茶,眼睛都会红的。
何况对面还有两个不算难看的女人。
“来啦!”毛羽终于发现我了。
“来了。”
“来了就好。”
“不好。”
“不好?有什么不好?”他皱了皱眉头。
我笑了笑,先给自己慢慢倒上了一杯,按个碰杯示意之后一饮而尽,擦擦了嘴巴。
“你很好,他很好,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少了一个女人。”
“哈哈哈”大家一阵狂笑,“小子,凡心不死啊。”
二十多岁,身强力壮,为什么要死,真是笑话,我暗自冷笑。
“帅哥,我敬你。”陌生的面孔,熟悉的声音。
旁边的美眉开始进攻了,不否认有推销酒水的嫌疑,但大多数这种场合的女子还是蛮简单的,能来主动跟你敬酒的,至少没觉你讨厌。
而在这一点上,我是绝对有自信的。
在下酒量虽然不好,但深知用兵之道:先入为主,下手为强。
你酒杯一举,先干为敬,就算你来晚了,说错话了,人家还会不原谅你?
人情虽然深似海,却也薄如纸。
三下五除二,两个小子已经被我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
而目前的局势则变成了一比二:灯红酒绿,只有我陪着两位美眉在舞台上人影扭动了,而两位仁兄早已口吐白沫,拿着斯文扫地去了。
酒已入肠,愁肠也已化作片片酒气吐露,怀抱柔软的躯体,双手顺着曲线游走,肾上腺素在震耳欲聋铺天盖地的压挤中积聚到了顶点,抛撕生活中的遮掩,任欲望暴露无遗,尽情绽放,却在精疲力尽中破碎虚空。
呼红了眼,扭酸了腰,空气的味道慢慢变得不同,弥漫着原始的味道渐渐浓郁,男男女女在剑拔***张中就要一触即发。
美眉的眼神变得迷离,眼波流动出,就算钢铁也能融化,更何况原本就如蛇一般缠绕着。
耳鬓厮磨间,吐露芬芳:“你的号码?”
我忽然阴差阳错的答了一句。
“110”。
在女人怪异的眼神中,我扬长而去。
两位仁兄已经被女朋友接回去了,那四道愤怒的眼光我不敢面对,反正我早已经被她们划为黑五类,或许在她们心中,自己的男人永远是被诱骗的,却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亚当,但我不愿辩解,我已经够黑了,何必再抹呢。
家有贤妻如虎,才能使他们有片刻偷欢的快感吧。我暗自庆幸。
庆幸之余,却有一丝凄凉。
被人管,是很幸福的,我也曾有过,但已经是过去时了。
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很自由,但是自由得无法无天,有点魂不守舍。
酒也喝厌了,因为热血已到尽头,歌也唱尽了,因为喉咙已经嘶哑,剩下的只有欲哭无泪的寂寞。
幸好还有二轮宝马相伴。
自从三年前从二手市场将它解救出来,它就和我相依为命,风风雨雨,不论寒暑忠诚的陪伴着我,但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也会像那件衣服一样弃我而去。
跌跌撞撞回到寝室,才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更有一只手在胃底拼命揉捏,我知道我醉了。大凡醉的人,无论醉得多少厉害,都能凭着一种醉鬼的独特的灵性回自己的狗窝,至于到了以后的事情,便是自己也不知道了。
幸好我除了知道回寝室,还知道打开电脑。
“呸!”强吸一口气,运用丹田之气,将那冲上来的酒气生生压了下去,圣人都说战胜自己是很难的,所以我又有点开心。
就在进入系统的三分钟,我已经为自己泡上了脚,这是我传内不穿外的秘诀,喝完酒,泡泡足浴,冲击一下涌泉穴,是很惬意,也很醒酒,屡试不爽。
据说主人和宠物的容颜会日趋渐像,难怪每当我喝醉的时候,我电脑的cpu的运行速度也会随之下降,反应不灵敏,还会出现那样这样见所未见的问题,这不,网页趺吹愣即虿豢??
我了解它,也懒得发火,电脑是男人的二房,对我而言,可是原配,它的柔情早已化解了我的戾怨,我能把它怎么样?
于是打开变态下载后,我决定上床了,人是铁,床是钢,一觉不睡累得慌。
当然别忘了关机。现在乱七八糟的短信太多,都是要你去买蒙汗药,***支的那种,我这样的良民怎么消受得起。
有一个短信息:“我喝醉了,很想你,能陪我聊会儿么”。
凌晨两点。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5 13:08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我没予理睬。
  因为我第二天醒来开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短信,经过十余次上下铺的去厕所放松膀胱,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清醒了,今天的我和昨晚的我是判若两人的,就算是现在给我的短信,我也只会将它轻轻的摸去。
  总是会有陌生号码的短信在任意时刻骚扰我,但已经无法触及到我的兴奋点,我觉得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不应该再为这种不着边际的片言只语兴奋不已,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置若罔闻,淡然处之,让一个人的好奇和兴趣骤然冰解,然后知趣的离去。
  但是我错了,我低估了对方,或是高估了自己。
  尽管是用暧昧甜蜜甚至是充满诱惑的字眼,我还是将之化为骚扰一类,而且我大抵可以断定这是个失意的女子,缺乏自我,经常喝酒,因为我很多时候收到都是在她的酒后,而酒后乱发短信正是我们酒辈经常干的。
  她总是锲而不舍的提醒着我她的存在,不管刮风下雨,不管白天黑昼,也不管我的态度,或许真应了我那句话:拒绝是最好的勾引。
  但我也知道,只有伤了心的人,才会经常喝醉酒,只有寂寞的人,才会在酒醉之后向不相干的人倾诉。
  不需要对方是如何的善解人意,还是有多么高深的道德学历知识可以解答你的心理问题,只要有人倾听,让你告诉,就已足够,有的时候反是粗俗无知的人,越会向他倒苦水。
  因为那样更安全。
  也许对她来说,我只是个默默无闻任由倾吐的回收站。
  酒醒和酒醉是人生的两个不同状态。
  醒的时候总是后悔为何在醉的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像醉的时候痛恨自己怎么会在醒时作出那样的事。
  但无论醉或醒,我都不会睬她,至少我现在不想。
  我要上班去。虽然今天排着休息,但我不允许自己睡懒觉,大好韶光岂能浪费于床榻,我更不容自己多想,酒后思考会使头痛愈烈。
  到单位只须两分钟的路程,但我还是坚持骑上二轮宝马,要不怎么叫风雨同舟,早上起来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没有它,我就会少去享受妥协带来的快感三分钟。
  大饼油条,吃厌了的,但还是要吃,大家都在上班的路上啃着咬着,所以也不觉为忤,酒后需要补充能量,今天的三台手术也需要足够的能量,亏待了嘴巴,也不能弄坏了胃。
  挤进电梯,碰见了她,儿科医生叶舟,修长的身子,白净的脸,照旧。
  “嗨,你好像变瘦了。”还没笑,就先眯着眼睛,她向我打招呼。
  “一直都这样啊,总有些生理性波动。”我说的是实话,这跟科室的业务量是平行起伏的。
  “小心点哦,别再喝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她下电梯了。
  在沉闷拥挤的空气中,透过一点亮色,看着其他同事及病人家属异样又有点艳羡的眼光,心里还真是得意。
  那可是小两口级别的关照,嘿嘿,到了。
  匆匆换衣服,对明镜,正衣冠,听完交班,例行查房。
  毛羽没来,我就知道这小子来不了,他的酒量我最清楚了,喝得快,倒得更快,若不是昨天已经喝得不行了,也不会叫我去救驾了。
  ?送佛送上西,我就好事做到底吧,今天的休息就甭谈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主任阴着脸——他常年都这样,所以也看不出喜怒哀乐,这就叫高深莫测。
  幸好我总算识相,工作几年也摸透了他的脾气,他是出了名的快。
  昨天中午我就已经将今天要干的事:安排手术,出院,调整药物,转科……等等都了然于胸了,所以一边汇报病史,一边已经将医嘱更改完毕。
  他还是没表情。
  我已经很满意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要像毛羽这样每天郁闷的借酒浇愁就是了。
  “马医生,我的刀口昨天裂开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偏偏一个病人不识大体,在这关键时刻提出这么严峻的问题,可知道所有的切口缝合都是我一手包办的。
  “那当然了,你是重度糖尿病患者,又是第二次开刀,这个切口愈合不良的几率是很高的,像你这样只是脂肪液化,已经是比较轻的并发症了,给你撑开引流几天,马上就会愈合了。”总不能让主任亲自问话吧,得先下手为强。占个理先。
  主任冷漠的点点头,病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搞定,回头换药的时候再给他教育教育,不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找碴。
  ?花开两朵,兵分两路,分派实习生写各种单子,我则赶紧拿着碗盘逐个换药,总共花了半个小时,就将所有的事情办完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进手术室。
  主任在办公室岿然不动,点一支青烟袅袅。
  因为有三个手术,下面还有别的科室等着接台,所以得动作利索,赶紧亲自上马插导尿管,吩咐上麻醉,阅片,顺便安慰病人。
  主任依旧岿然不动。
  然后是洗手,拿起冰冷坚硬的刷子在自己粉藕般的“玉臂”上洗刷刷,洗得皮都掉了,还要洗三遍,再喷上刺鼻的药水。
  主任还是岿然不动。
  ?不顾手术室护士的咕哝埋怨,我奋勇顶上,拿起棉球,将手术野一遍两遍三遍擦得干干净净,估计打娘胎出来他也没这么干净过,所有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才有点着急的等着大人物的最后出现。
  猛一抬头,主任已经在对面,还是那副表情。
  主任真不愧是主任,永远是那么神出鬼没,见尾不见首,想不佩服都不行。
  铺完巾,穿好衣服,我想跟主任换换位置。
  他却挥挥手,示意让我站在主刀位。
  天哪,那可是恩赐阿,想不到这么突然的降临在我身上,不就是查房查得快一点么,用的照这样奖励我么,我会受宠若惊的。
  来不及推辞了,既然跟第一快刀手开刀,就不要啰里八索犹豫不决,刷刷刷刷,在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的一个小时中,终于完成了这个手术。
  大汗淋漓,仿佛洗了个澡,而主任投来嘉许的眼神却如一丝凉风抚慰着我。
  以下两个,同理可得。
  ?今天可真是高兴的,就像小时候拿到压岁钱的感觉一样,毛羽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吃醋了,他可是我的师兄,虽然我们彼此当兄弟一样,但我还是打心眼里尊重他的,要是他昨天不喝醉,今天我肯定也不会这么“放肆僭越”的。
  说不定要是他在,主任就不会让他做。
  想到这里,又免不了一阵得意。
  ?人就是这样浅薄无知,容易在蝇头小利面前忘形。
  手术室上待了一天,回到科室里还要做很多善后工作,要写很多东西,要签很多名字,但是今天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腰间一阵酥麻,短信息:“看着你消瘦的样子,我很心疼,多多保重,别太辛苦,今晚有冷空气南下,多加点衣服”。
  看来她酒也醒了,谢天谢地,但我还是没去睬理,尽管我今天很开心。
  我又发现在手术之中有好几个未接***,都是我爸打来的,我赶紧回拨,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是苍老了许多:“马亮,你妈得胃癌了。”
  我的心头一震。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5 13:09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三
  以一个医学生对疾病特有的敏感度加上“多年”的临床经验(见笑),我感到此次来者不善,虽然我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但也绝不会因为家里人得了什么病而大惊小怪,工作才三年,我已经割了表弟的阑尾,砍了奶奶的胆囊,爸爸的腰椎,舅舅的甲状腺,姑妈的子宫……都有我的足迹所在,这不是炫耀,既然他们培养了我,理当由我来回报他们的健康。
  但这次不同,我有预感。
  我妈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关于她有胃病的记忆要追述到我很小的时候,有时在田里干活突然会痛的弯下身子,尽管不出声,从她铁青的脸庞,黄豆大的汗珠就算懵懂如我,也心有所恸,家里有各种各样的胃药,现在想来都是一些碳酸氢钠之类的中和剂,我和姐姐有时嘴馋的时候会拿几颗放在嘴里嗤嗤作响,很好吃,也很好玩。
  她不愿上医院。
  医院猛于虎,我和姐姐两个书包是家里的主要负担,我想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农民父母都会深有体会,
  “读书,看病,人情”是新一代农民的三座大山啊,她常常这样感叹。
  所以这个毛病一拖再拖,长大后我也建议过她好好去检查检查,都被她拒绝了,因为习以为常了,她总是说自己有数,还有我也麻痹大意,这不,真出事情了。
  爸爸说,是因为解了血便才发现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妈已经头晕有半个多月了。
  我心中充满内疚。
  妈性格明朗,作风刚硬,平时吃苦耐劳从不谦让,为家庭事业付出了超过一个传统女性应尽的义务,是一个标准A型性格的人,虽然家里没有搞起什么经济建设,但是我和姐姐两个人孩子的学业是她最自豪的地方,也是使她有别于一般农村女性的地方,虽然工作了,但是她还是坚持要我爸一起出外打工,说是自己老两口没有劳保,趁还能做的动,替两个孩子减减负,父母之心,有比日月。
  一生好强的她如今的这个病完全是累出来拖出来的,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冷静的对爸爸说,你们赶紧回来,我会安排好的。
  我向毛羽借了一万块,向他的朋友端木聪借了一万,加上自己的积蓄三万块,费用上没问题了,又通过的上级医师请到了上海专家号称“沪上第一刀”,我没有向科室请假及提出困难,我觉得我能够挺过这一关。
  没有惊动主任并不是不尊重他,这是比较妥当的处理:来自专科医院的专家那是真正的专家,开一个胃癌出血不会超过5ml,而且淋巴结清扫相当干净,5年存活率可以比基层医院要高上十几个百分点,这个主任自己就知道,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我这可是在为自己老妈看毛病,岂能马虎!他乐得装作不知道,否则反而尴尬。
  我也不想把这个消息弄得人人皆知,万一弄出个全院大捐款,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几天我的睡眠质量很差,眼前老是晃来晃去小的时候得情形,妈妈难得一笑不苟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考试前的勉励,为姐弟俩起早摸黑的身影,和为了做错事几乎要落下的竹条……睡眠时大脑皮层的控制能力降低,所以才会往事重现。
  我很害怕,害怕会出现我无法承受的东西。
  终于一个晚上,我最不愿回忆的那件事终于出现:
  妈妈指着我身边的女孩子,平静的说,你不能和她在一起,你们俩命格相犯,我求遍各位大师,都不能化解这股戾气,你们是一段孽缘啊,如果你们在一起,我和你爸爸就只能不得善终,这是无法改变的,你们自己好好考虑吧。
  我无语,命运在我手上,却由不得我选择,望着逝去的情感,惟有肝胆欲裂,泣不成声。
  在悔恨中醒来,发现已经流泪满面。
  昨夜一夜无眠,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入眠,收了三个急诊病人,开了两个刀,前前后后写了大量的“文献资料”,不开刀的那个也没让我闲着,重症胰腺炎,不停的说疼痛,胀气,推着他上上下下做了CT,心电图,回来插上颈内静脉穿刺,心电监护,病情还是逐渐加重,家属每十五分钟就来“请”我去看看,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我顶不住了,赶紧将他送到重症监护室去了。
  我是我们科室最霉的人,我的口号是:“没有最霉,只有更霉”。
  一度因此害得科室里很多护士都不愿和我搭班,不论我用什么小礼物啊,请吃晚饭兼夜宵等各种利诱加威逼,还是宁死不从。
  真是虎落平阳,英雄气短。
  闲话暂且按下不表,今天又正事要办,反正今天没刀,查完房,我就跟毛羽打了个招呼:“师兄,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
  “好的,没事没事,你走吧”看他红着脸,嘴巴里充满的甲醛的味道,估计昨晚又喝的不少。不过这个人心肠还是蛮热的。
  “今天的出院我昨晚已经写好了,换药也在上班前搞定了。”看他这么仗义的样子,我当然忍不住又要奖励他一下。
  “好小子,够哥们。”他喜形于色,面若桃花。
  人民广场上的采血车已经等候我多时了,遥遥望去,犹如一个恶魔择人而噬,不好意思,晚上没睡好是会有这种幻觉的,还好,我的本能理智还是清醒的。
  因为我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虽然我们医院也有很多漂亮的护士,但她们没有令人快乐的神情,那都是因为终日劳苦所致,但这个女孩子不同,她的脸上笑容甜美明亮,她的衣服干净清爽,她的眼神纯洁通灵,她虽然拿着16号针头(筷头那么粗)望你手臂上戳,看上去却如同少女在插花,本身就是一幅绝美的图画,就算是痛,那也是快乐着。
  于是我力排万难,争先恐后,不顾身后千千万万人的唾骂和鞭挞,终于在我还没累死之前坐在了她面前。傻乎乎的望着她。
  “来吧。”我把整个左臂都暴露给她看了,要换了古代,那就相当于以身相许了。
  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想笑,但没笑出,却又忍俊不住,终于露出两个诱人的小酒窝。
  “你吃的消么?”话音一处,如乳燕归巢,黄莺出谷,看来相貌与声音不能并存的谬论该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
  “我龙精虎猛当然吃得消了。”我强忍着疲乏。与之顽强的抗争。
  “我看你黑眼圈都有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改天再来吧。”她的眼神中居然有一丝关切,天哪,我与她素不相识,居然如此这般怜香惜玉,真让我好生感动。
  “没事,护士***,我不但一定要今天献,而且要请你给我抽400CC”。说罢,我转过头,用凌厉的眼光向后面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群扫射了一遍,然后挺起胸膛,准备继续接受她的“关切”。
  “那要出事情的,会影响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是原则问题啊。”她忽然正色道,“先给你化验一下,看你的质量通不通的过。”
  一边说,她就麻利地拿起针尖往我中指上戳。
  标出来的是一股黑血,粘稠而泛着蓝光,难道我天命该绝?
  我忽然垂首低声:“***,你一定要帮帮我。”
  果然,她的声音也变柔和了,大眼睛一眨一眨,“怎么了,你为什么一定要今天献呢?”看来她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我妈下个礼拜就要动手术了,那是个很大的腹部手术,很有可能大出血,输血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已经超出我的预算范围,如果我在这之前不办好手续,我妈可能就……就……希望破灭了。”
  我痴痴的望着她,我觉得我的眼眶在发热。
  她的眼睛居然也有些湿润。她确实是个心肠很好的女孩子。
  她低头看了看化验结果,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终于点了点头。
  “但是你要听话。”
  那还用说,我最喜欢听美女的话了。
  粗壮的针管插进萎缩的血管里,看着紫黑的血液自身体汩汩流出,我忽然感到寒冷。抬望眼,却发现这个编号为728的女孩子也正看着我,我的心率不禁达到了心动过速的境界。
  血啊,你慢慢的流吧,就算再多抽400cc也无所谓。
  很奇怪,人总是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莫名其妙的想法。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今天我不虚此行。
  再看她一眼,平静祥和的白皙的脸,竟有淡淡的光晕,难道她是仙女下凡?
  心猿与意马交会之间,我忽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6 16:34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四
  睁眼看见毛羽含情脉脉的望着我,心里实在有些发毛。
  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他赶紧将我按倒,“别急,小子,你给我歇着,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哥们说,真不够意思。”
  “我怎么了?”我装做糊涂,其实我的头也是有点晕晕的。看来急性失血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我也算做了回亲身体验,就像我们的先辈神农。
  “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不叫我一起去!”看他认真地样子,我差一点吐血而亡。
  “大哥,我这是去献血啊,你以为是去酒吧潇洒?”这位师兄,看来是被酒精泡坏了脑子,连主次都不分了。
  “那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啊,可以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亲芳泽,我宁愿戒酒。”他一幅虔诚的样子。
  “老兄,你可是有女朋友的,虽然管你管得紧一点,那也算是忠贞良妇啊。”
  他挠了挠头,无可奈何的说:“是啊,所以我决定也就放过那个女孩子了。”
  我笑了笑,“是啊,要是换了师兄当年,还不颠倒众生,手到擒来。”
  他满意的点了下头,正色说:“不过你也真是的,你妈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呢,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至少在工作上可以替你分担点,也不用你值完通宵班再去献血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做师兄还有什么脸面对我们医院那么多迷恋你的***妹们啊。”
  我感激得望了他一眼。看来他本质上还是个清醒的人。
  “谢谢师兄。”
  “你别客气,反正这两天你得好好休息,你妈围手术期间,你有得好辛苦了,我没事,大不了少去几趟酒吧,你知道么,那个女孩子用你的手机通知我去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我很担心,还好她给你回输了200cc血你才恢复了常态,照理啊,应该全部回输再给你挂点胶体液补补,可你小子就像着了魔一样,神志不清中居然还死活要拔除针头,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想不到在我昏迷之间还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故事,简直可以写小说拍电影了。
  “还有,可能是那个小姑娘也吓糊涂了吧,给你的献血证上写的是400cc的量,反正对你来说也不坏,所以我也没纠正她,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上夜班去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走了。
  我知道728姑娘并没有吓糊涂,她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为了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萍水相逢的过客,她居然可以不惜违背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则,我实在忍不住又有些飘飘然了。
  暴雨如注,飘摇无定,已经快要进入冬季了,还有这么痛快淋漓的雨,真是少见。
  看到途径的大巴上蹒跚走下两个熟悉的身影,我从端木聪的车上一跃而出。
  黄昏,夹杂着密雨,直到对面,爸妈才看清我。
  我长高了,可他们却日渐佝偻。我的心泛起一阵酸楚。
  “爸,妈。”我大声地叫了他们。
  小时候妈妈就说打招呼要响亮清楚,这样才是尊重别人。
  可能是长途的颠簸,我接过他们的大包,他们才回过神来。
  “亮亮,你怎么不带伞啊。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妈妈有些责怪。
  我笑了笑,招招手,端木聪已经将车子开过来了。
  三下五除二,连货带人都已上车了。
  任凭风吹雨打,我们已经在温暖如春,干燥如夏的车内了。
  “爸妈,这是我的好朋友端木聪,银行里管人事的。”
  “你好,谢谢你啊,要不这么多东西,下雨天可就麻烦了。”我爸一边说着,习惯性的递过来一支烟。
  “伯父,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和马亮是经过考验的铁哥们,这点事,算不了什么。”
  他也习惯性的接了过来,正要抽上,我看了我妈一眼,瞪眼对他说:“这里有女同胞,请注意你的形象举止。”
  “哦,不好意思。”他赶紧把烟放下,专心致志的开往城区。
  我暗自笑了笑,所谓经的起考验,自然是在酒风醉语中相濡以沫,不知道多少个晚上,也不知道是他扶我,还是我搀他,加上毛羽,那是谁也说不清了。
  “妈,你还好吧。”我回过头来看了看她的脸,有点仓惶,却仍不失镇静,眼睛里血丝密布,我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在日日夜夜思虑这方方面的利弊得失。
  “还好,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得什么特别不舒服,要是一下子得了病,说不定就撑不住了。”她把手放在腿上,眼睛望窗外望去。
  窗外风雨凄迷。
  “妈,既然到了这个程度,我们就要面对现实,一家人齐心协力共同克服困难,就像你小的时候时常教导我那样。”说着说着,我的肾上腺素浓度又开始上升,激动得回过头,猛的抓住了她的手。
  却发现爸爸也正看着他,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父子相视一笑,不言而喻。
  妈妈有些颤抖,眼圈有点红,毕竟是个女人,重感情。
  “亮啊,我思前想后了很久,也正是从我们家里的共同利害出发,我觉得既然已经患上了绝症,就不能再劳命伤财了……”
  “不!”我惊异自己竟然这样大声地阻断妈妈的话。
  “绝对不可以,我们是相信科学的,这也正是你将我送上医科大学的本意,那就要相信就算是癌,也有不同程度的类型和分期,它们之间疗效也是天差地别的,如果是早期的话,是可以根治的。”明知道很多专业术语对于父母来说就像对他们讲英语一样,能听懂的部分寥寥可数,一急之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妈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色。
  我看着她,一字字的说:“妈妈,你一定要有信心,我和爸爸,还有姐姐都是爱你的,不管你的毛病到了何种程度,我们也绝不会放弃!”
  爸爸用力的点了点头,用力的搂住了妈妈的肩。
  妈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那我就听你们的,只是亮亮啊,万一到了无法治疗的地步,你千万别让妈受罪。”说完,她就倒在了爸爸的肩上。
  我从未看到过妈妈如此温顺柔弱的一面,陡然之间我觉得我长大了,应该长大了。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6 20:43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五
  方菲离开的时候,也是风雨交加,我送她到车站,望着她绝望的脸,心里百感交集,但最最多的还是愧疚。
  相反还是她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没事的,别伤心了,有些事是注定的,不能勉强。我会永远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这是标准的分手之语。
  我仰望老天,它已经替我流泪了。
  方菲是C城的姑娘,和我在A城的大学里认识,她就读商学院,比我低一届,那年我们医学院和他们系联姻玩游戏,握手的时候,看到她秀挺的身子,大大的眼睛,活泼明朗,噘起的小嘴,时刻准备着像你发问,不可否认我也很喜欢她,因为那个晚上我很开心。
  纯粹的感情不会欺骗自己,当利益和欲望远远靠边的时刻,彼此的感觉就会比薄纱还要透明,而仅有的隔绝也只能更加增加他们对朦胧美丽的憧憬。
  我一直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妹妹。
  那时我还和原来的高中同学拍拖着。
  所以那时我们的交往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相对于我的含蓄和隐忍,她大胆的表露着自己的情感,经常跑到我寝室里来替我们做些轻量级家务事,当时她就是以妹妹自称的,没多久就和我们寝室这帮哥们打成一片了。但她从来不会在我女朋友在的时候出现。
  有一次期末考,我连夜通宵看书抱佛脚抱出毛病来了,躺在床上发热不能动弹,女友远在天边考察学习,片言只语的安慰也是惯例,周围这帮大老爷们根本就是见死不救,粗人一堆。
  就在我准备自暴自弃,顾影自怜,形单影只,黯然销魂的时候,她出现了,买了一大堆药和食物,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给我整理房间,布置成明亮的颜色,还把我们考试的内容朗读给我听,让我生病考试两不误。
  那时我真的很感动,差不多就要以身相许了,虽然女友也曾经这样做过,但是方菲一个当时“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孩子,不远千山万水,来到我身边,做这些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事情,不奢求什么,用她那时的话来说,只愿能看到我开心的样子,她就足够了。
  除了感动,我还能做什么呢?
  生病的时候情感总是很脆弱。
  何况我本来就多情。
  不过原则还是有的,无论她对我怎么好,我的女友总是册立在先,无缘无故总不能将她废立,就算无功无过,也只能按部就班。
  她无语的走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我联系,我的心忽然变得空空的,但也觉得自己很残忍,无法取舍是骑墙懦弱的表现,只求她能够超越自我,超越这段一开始就没有结果的感情。
  男女之间很少有纯粹的感情,只要染色体结构的差别还在。
  正是因为我是个按部就班讲究原则的人,所以毕业的时候也随着大流和女友分手了,社会实在是个复杂的大染缸,还没跳入,才靠上一点边,就会感染到里边的骚动。
  现实主义当道的如今已经完全的抛弃了我这种古典主义分子存在的理由,所以女友带着她的绮丽梦想远离我而去了,最初的梦想和甜蜜的誓言灰飞烟灭,虽然也是相对无言垂泪到天明,道一声珍重之后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告别了如诗如画,又轻贱如草的大学时代,祭奠完了自己的青春岁月,放下一切的羁绊,孤身南下,选择在了离家不远的B城落居。
  一个人的世界虽然清苦,但是很纯真,如同武林高手的闭关自守,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加之和社会生活的逐渐融合,也就慢慢习惯了目前的生活。
  工作,学习,会会朋友,喝酒,然后唱唱歌或是去洗头房放松。
  按照自己的原则,不论身处何出,都不会有越轨的举动。
  一个男人,要经得起诱惑,耐得住寂寞,我常常这样勉励自己。
  直到工作两年,一个夜凉如水,心如火烫的夜晚——因为酒精。
  收到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熟悉的字眼:“你在他乡还好么,好久没有你的消息,很挂念,我就要毕业了,我的去向可以选择以下三个城市:A,B,C,你帮我参考一下,好么?”
  我的心中泛起一种暖意。
  被人关心,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这样的一个夜里,第一反应总是最初最真的情感。
  可以想象方菲为了探寻我的号码的艰辛,以及究竟要不要给我联系的矛盾心理,她在选择工作,更是在选择人生。
  选择一个她可以依靠的人。
  换了平时,我肯定会想很多——来源于我妈的性格特质,利弊得失,发展变化,就算给我三天三夜的时间,也不见得会有个结果,但是当酒精剥去我世俗的理念,烧尽利益的计较,来源于我爸浪漫的诗人特质就喷薄而出!
  来吧,姑娘,我愿意照顾你!
  遥望星空,想想同一片天空的下的她,两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快乐。
  妈妈的手术日期已经确定,术前检查还过的去。
  还过的去的意思就是没有发现明显的远处转移灶,但是仅从CT片上看也不能完全肯定,好几次我们开腹进去发现腹壁上密密麻麻已经千树万树梨花开了,只能愧疚的告诉家属预后不良。
  更何况根据胃镜报告是低分化癌。
  那是一种相当叛逆的细胞,只会疯狂的生长,而忘记死亡,直到吞噬了自己的母体,一起凋亡,就像爱情的到来,完全不顾后果。
  对家里人,我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们讲,我让他们轮流来探望,尽量不要将信息播放出去,我不想为妈妈制造无形的压力,有些东西只能由我自己来承受,也只有我才能承受得了。
  妈妈还是有点紧张。
  这才是正常的,慢说别人,就是我们医务人员自己,平时去验个血,体个检,也是提心吊胆的,看见抽血也是咬紧牙关,不忍卒睹。
  上次报道别的医院一个医生肝癌破裂的消息传来,我还特意给自己全身扫描了一下。
  怕死是每个人的本能,就想打你一拳,你肯定要躲避一下。
  闲话少说。
  白天爸爸妈妈两个人在病房,下了班我就和他们一起吃饭,检查完了让他们出去走走,逛逛超市,绝对不要让患者觉得自己是在生病,看看世间的美丽人生,尤其是感情地灿烂绽放,对生之欲望愈强烈,于治疗也有好处。
  “妈,医院生活还适应吧。”忙完了一天,我买了几个橙子和一份报纸来到病房里,卸去工作服走进病房,自己陡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觉,现在是吃饭时间,食堂阿姨刚刚将饭菜送到。
  “还好啊,你这么忙,就不用每天来了,由你爸陪着就够了,是吧,老头。”妈妈摸摸我的头,笑着说。
  “别说了,儿子没来的时候还不时老老惦记着。”爸爸摘下老花眼,将书放在一边,他就是喜欢实话实说。
  《孝庄传奇》,我一看就知道我爸是从地摊上买来的,他喜欢看历史,觉得看史书才实在,以史为镜,可以知兴亡。
  我笑了笑,拨了个橙子给我妈,又将报纸递给了我爸,“爸,盗版书字太小,错别字又多,又伤视力又影响阅读,明天我给你买一套正版的大清康雍乾三帝的传记,二月河写的,宫廷斗争,人情世故,描绘得相当精彩。”
  爸一听就乐了,“那好啊,就是太贵了,要300多呢,我早就在留意了。”
  “这个你别管,好的书籍可是良师益友,人家花了十余年心血才完成,我们也的尊重他们的知识产权啊。”
  “这倒不差,就像你一样,读了那么多年书,现在去做门诊了,人家问两句,都要给你两块钱的挂号费。”
  我爸还真会讲道理,不过事实却是如此。
  我握着妈妈的手,诚挚的说:“妈,后天就要动手术了,你一定要记住上次我跟你说的话,我都准备好了,你只要有信心就够了,肯定会度过难关的。如果连你信不过儿子,儿子以后就再也没有信心给别人看病了,也就辜负了你当年送我上学的本意。”
  “是啊是啊,你的毛病要是看好了,就是给咱儿子做宣传,他的病人就会越来越多,手艺也就会越来越棒。”爸爸说笑着,想缓和气氛。
  妈妈瞪了他一眼,也不禁莞尔,“老没正经的,有你这样说的么,不过既然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听你们的了,反正麻醉麻倒了就当是睡一觉,你做主好了。”
  我的心也释然了,和爸爸对饮了二两白酒,就出来了。
  给老师打了***,核实了一下教授是后天10点钟的飞机。
  这两天虽然心神疲惫,但是觉得很踏实,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充满了干劲,我看重的是结果,但是我不拒绝享受过程的辛酸苦甜。
  电梯刚一停下,脚步跨出门口,短信就涌现:“冷空气已消散,10月的心情,天秤座忌心急气燥,宜破财,桃花潭水千尺,明前春发。”
  仿佛是一个善意的幽灵飘荡在左右,我不知可否,权当是多一条的非法短信。
  无缝网络,绿色覆盖,看着电梯上的移动广告词,我笑了。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6 20:45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六
巨大的声响如雷贯耳铺天盖地,大地轻轻抖动了一下,767次航班顺利降落。
其貌不扬的黄教授从人群中款款而出,镜头定格在门口转弯的一刹那,没有助手的带头,没有招牌的噱头,只有发亮的秃头,但是在这万千众生中他就是这样的奇特,天生就是这样的出类拔萃,如同一只引吭而吟的丹顶鹤,周围的人群在他面前就像是一群小鸡。
这大概就是小说中所写的气势。
一个有成就的人,他气质是由内而外,再由外转内浑然一体的,所以穿着拖鞋的爱因斯坦看上去也远比一个西装笔挺的贝壳汉姆有魅力。
他向我招了招手,万千众生中他居然一眼就认出我就是接头人,看来我的身上也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那就是一块牌子:“欢迎沪上第一刀黄耀士教授!”
“黄教授,你好!欢迎欢迎!”我随手将牌子扔进了垃圾桶,以慢动作大踏步迎了上去,笑容可掬,缓缓伸出我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仿佛看到了久违的亲人。
“你好,你是小马吧。”他礼节性的握住了我的手,对我的欢迎方式一点都不觉得突兀,看来对于第一刀的称号已经坦然受之,依我之见,就算在前面加个“神”字,他也不会动一丝丝容。
“车子到了么?”老头子看上去年逾知天命,脚步却强劲不凡,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把手提包放在我手上,就大步流星往出口走去,急吼吼的就像少林足球里的二师兄一样,嘀嗒一秒几十万上下,完全不肯跟你寒暄一下讲讲废话。
不过我喜欢,所有的资料我已经通过E-mail发给他了,所以一下子就言归了正传。
像他这种高手,看的是关键,讲得是要点,决不浪费半个词语。
车自然早已到了,车夫自然还是端木聪,老头子一进车子就眯上眼睛闭目养神,完全把我们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物,像他这样的人坐飞机就如同打的,每天在祖国的天空飞来飞去拯救黎民于病痛之中,完全牺牲了个人的自由生活,连赚来的钱都没时间花,实在是很可怜,不过他们自有他们的精神依托,这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能理解的。
万事俱备,现在连东风也已经吹到,那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我的几个上级医师听说是黄教授来,都不愿做他的助手,还好,毛羽师兄自告奋勇上阵,我自忖以我们二人之力应该可以抵得上一个主治医师了吧,反正主要还是看主刀,我们只是个道具。
爸爸,姐姐,姑妈还有好多直旁系亲属都已经在门口等着,焦急的神色从这个人脸上传到那个人脸上,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姐姐竟然流泪了,气得我直跺脚,大呼不祥,不过想想也难怪,对他们这些寻常的血肉之躯来说这可是人生的大事,当然对我来说也是,只是目前为止还不是最大的。
还是我爸镇静,握了握我妈的手,平静的说:“别怕,我们等你。”
妈妈点点头,安慰他们说,“没事的,有亮亮陪我呢。”
看着他们投来殷切的目光,我陡然觉得身长百倍,却又肩担千斤。
我忽然发现今天竟然是我的生日,二十六年前母亲的难日,想不到二十六年后又是一劫。
平静,平静是一个外科医生最应该具备的职业素质,无论面对怎样的山盟海誓,人间惨剧,生离死别,还是痛苦流沛,首先表现得就是冷静,冷若冰,静若石。
以一种穿透人间情欲的独特眼光,判断疾病的状况,估计预后的良劣。
一个医生,若是在你看病的时候不问你的苦痛,不了解你的发病情况,就先抱着你痛哭一番,然后一副痛彻心扉,满地打滚的样子,你会有什么反应?你想不想冲上去扇他两个耳光?
你肯定会这样做的,所以以后千万别再说医护人员铁石心肠了。
环顾四周,黄教授的冷冽的目光使平常七嘴八舌的手术室一下子安静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毕竟是和国际级的教授同台手术,我和毛羽的心都有些惴惴的,而躺在面前的是我的妈妈,所以我的心情又是复杂了一份。
看了看麻醉机上的各项指标,教授点了点头,和麻醉医生打了个手势。
刀过无血,因为来不及流血,黄教授已经将各个出血点止住了。
出手果然不凡。
鲜红的血,苍白的刀,搏动的血管,翻飞的手指,袅袅青烟,吱吱割声,我看到粗笨平凡的器械,在黄教授手里变得灵活无比,穿梭在膏肓之间,跳跃于命脉之上,一个打结的动作,可以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生,一件平常的剪刀,可以正用反用倒着用,因地制宜,被调教得服服帖帖,剖开的腹腔干干净净,就像教科书上的图片,条理明晰,结构清楚,虽然助手是我们两个新手,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神速,他像是个舞者,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中舒袖长舞。
我忽然有一种遁入空门的感觉。
“又发呆了,眼睛直勾勾的,像傻瓜一样。”方菲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脑门,笑着说。
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思绪也从远方拉了回来,“我这是在思考,你懂么,被你这一打茬,差一点走火入魔,吐血身亡了。”
“又胡说,快点呸掉。你难道不知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在她的强迫之下,我只好连呸三声,把我的晦语吐掉。
“这才乖嘛,来,开饭了。”带着一种小孩子般的新奇,今天是她为了庆祝正式上班第一天为我们俩的做的饭。
据她来说是她有生以来做的第三顿饭。
可想而知其中的味道,但是我不在乎。
我们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不大,却五脏俱全。
她找在一家外企单位上班,接单子,送送货,她不是很喜欢,我说既来之则安之,先适应一下社会生活,反正你的专业选择性比较强,不像我们只能在有限的几棵树上吊死。 每天他的父母都给她打***,嘘寒问暖,仿佛当她还是襁褓中的孩子,每每看到她幸福的笑容,我总有些不安,觉得她为自己屈身下放,放弃了很多,但是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和家里的条件,又不能给她应有的生活。
“你后悔么。”无奈的时候,我就这样问她。
“怎么会呢,傻瓜,后悔的话就不来了。”她喜欢玩耍我的脑袋,这回又捏住了鼻子。
所以我只能阴阳怪气的发音了,好像大内总管一样。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中总会泛起一种温暖。
但是精神的满足总有限度,物质的贫乏是有目共睹的,我的收入有限,她刚刚工作,钱也不多,平时大手大脚惯了,一下子拮据起来,总有点不自然。
一年一加的工资远远赶不上飞涨的房价,我的心逐渐消沉。工作日渐繁忙,医疗环境的日益严峻,稍有不不满意,病人就对你金刚怒目,甚至是拳脚相加。大学时代的雄心壮志早已荡然无存,学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明哲保身,就像进化论说的一样,适者生存,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不必给患者省钱了,他们才不会领你的情,万一有个意外发生,他反说你不负责,又没让你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感情的甜蜜是短暂的,在生活的冲击下很多浪漫会变得苍白无力,我有一次在KTV里发现我们医院有几个护士在兼职做陪酒,惊诧之余,却也无话可讲。
还好我们都是感性加理性的动物,所以随着生活的变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的不适,她放下娇贵的玉手在寒冷的冬天也洗起了衣服,因为她觉得我洗得不干净,我也放下了旧男人的尊严下了厨房,穿起了饭兜,因为我觉得她实在一点做饭的天赋都没有。为了省钱,两个人还做了公交卡,只有偶尔的兴高采烈中才想到打的潇洒一回。
我尝到了同甘共苦的幸福,却也不断受到强烈自责的冲击。
这一天她打完***,走进卫生间迟迟不肯出来,我觉得异常,推开房门,她赶紧转过身去,用毛巾捂住脸,我轻轻的抱着她的肩,俯下身子,拿开她的手和毛巾,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7 13:21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七
血似箭一般从胃小弯转角处飚出!
这分明来自一条中等大小的动脉,射出的高度直逼无影灯。
我一惊。
黄教授更是一愣: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根血管呢?
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他心中的疑问。
他沉着的用手轻轻的捏住了血柱背后的血管,吸尽周围的血块,两把直角钳通过不易察觉的间隙,夹住了破口的两端,手起线过结扎了破口,然后仔细地看了看整个胃及周围的情况,他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异彩。
用保护器隔离了周围组织,他将整大半个胃捧出了腹腔,只见它暗灰无色,已经交正常的大小缩小了2/3,肿瘤位于胃窦部,大小约3cm左右,没有突破胃壁,黄教授又探察了周围,发现周围***像胰腺,肝脏,结肠和胃交接的地方血供相当丰富,甚至到了曲张的地步。
黄教授足足呆了五分钟,眼神从惊奇到兴奋,又从兴奋到疑惑,最后终于舒了一口气,却显得无限悲伤和落寞。
“真是天意啊。”他看了我们一眼,却是空若无物,自言自语,继续他手中的活。
我和毛羽都是一头雾水,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幸好助手是不必用什么脑子的,只要看主刀的手势给他做好配合就可以了。
整个胃虽然萎缩了,但是鉴于周围血管丰富,出血还是很厉害,又要保护肿瘤防止操作过程中在腹腔里种植,黄教授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是骄傲的人,所以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病人有一丝重大的差错,这是他自己的原则,与声誉无关。
经过三个小时的苦战,手术完成了,妈妈的整个胃都被切除了,所幸淋巴结没有明显转移,只是以后的生活质量肯定是有影响了。不过保命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卸去汗透的重衣,黄教授一言不发,擦了擦额顶的汗,走出去了。
我出去了一趟,按照正规程序,告诉家里人手术很顺利,让他们安心,然后回到妈妈的身旁,看着血袋里的血一滴滴输入她的身体,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在变暖,麻醉在复苏,她有些躁动,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她肯定很难受,但不要紧,这就像是一个梦,无论在梦境中是如何的恐怖,醒来后就没事了。
果然,当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我叫她一声“妈”,立刻平静了许多。
儿子的生日,是妈妈的难日,为什么要让我妈承受两次,我的心里酸酸的。
当妈妈从手术室推出去的时候,姐姐失声痛哭了,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一点都不会控制感情,幸好我没把标本拿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小外甥吓坏了,看着外婆身上的管子里流着红红的血水,澄清的眼睛里映射的是恐惧和对我的仇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是我在欺负他外婆,暂欠按下不表。
既然万事已经办妥,就该轮到我回谢东风了。
奇怪的是黄教授眼中落寞的颜色居然越来越浓了,犹如过夜的红酒,昨日的黄花。
“黄教授,今天你辛苦了。我代表全家非常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不吝赐刀。”顺势我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偷偷塞进了他的口袋。
这是惯例,心知肚明的规矩。
他连连后退,“不不不,我不能要,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人力只能是凑巧而已。”先前的孤傲之气荡然无存,还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弄得我也摸不着头脑了。
陡然之间,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情有肉的人。
他深邃的眼睛背后肯定隐藏着很多故事,一将名成万骨枯,同样,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的成长也需要无数的生命为之铺垫,听起来相当残忍,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忽然拍了拍我的背,亲切地说:“小伙子,你还是请我吃顿饭吧。”
那是理所当然的,却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对他而言,嘀嗒一秒虽然不是几十万上下,却关系着很多人的性命,时间就是生命,更愈金钱,怎么会浪费在和我这样的无名小辈吃饭上呢。
既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反正他有恩于我,礼当回报。
我叫了毛羽,在附近一个三星级饭店里订了个包厢。
医院是个财源,以它为中心,肯定会衍生出许多饮食业,娱乐业,喜丧业……,还有许多流动摆地摊,卖早餐夜宵的,甚至有上门剃头的,五花八门,小偷们也时常回来光顾,趁火打劫,各个角落的监视器也无可奈何,最可恶的是买假药骗钱的,发送害人的广告传单这里实在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和聚焦,而坐在矛头之尖的却是我们医生。
不管在他们心目中医生是如何的不好,看在经常光顾饭店的份上,他们还是客客气气的,还提供打折优惠,看来也是为人民币服务的。
本来还想多叫几个人,考虑到是中午,吃完了不便搞后续节目,再说黄教授这种天外高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伺候的,万一话不投机半句多,岂不坏事。
看的出黄教授是个实在的人,再说我也没有在他面前摆噱头得份,所以就点了些特色菜,保证他很少吃或者没吃过的那种,像五谷杂粮,和恐龙同时代的某些甲壳类动物,还有树的芽,草的茎。
果然他吃的很有趣,不断点头,赞不绝口,我暗想,我们小的时候每天吃这东西,也不觉得会有着感受啊,看来金枝玉叶和残花败柳还是不一样的,将相王侯实在有种。
他不抽烟,却喝酒,三杯小糊涂仙下去,他的脸上泛出了红光,嗓门也洪亮了许多,本来发亮的头顶似乎笼罩着一阵白光,面对前辈,我们两个小辈自然是先尊重,再奉承,不过以他在当今医学界的地位,再怎么阿谀的话也当之无愧。
酒是一种感情的催化剂,可以将最原始的兄弟之情激发出来,就算是陌路相逢,三杯两盏之后也能知心相投了,更何况黄教授本来就是欲说还休,如鲠在喉,现在被小糊涂一勾,那是再也隐藏不住了。
“小伙子,你们两个都不错。”他看着我们,酌了一口。
那是客套话。
“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毛羽已经有些飘飘不知所以然了,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
“小马不相信是吧。”他冲我一笑,竟是知道我的心事。
“没有没有,承蒙黄教授垂青,我一定会当之自勉的。”我的脸一红,明明被看穿了,却还是习惯性的否认一下。
黄教授却没有追问下去,又酌了一口,正起色来说:
“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天分的,其实开刀跟做木匠没什么差别,只是我们的机遇相对好一点而已,虽然古人说什么事情都是唯手熟尔,但这只是在某个普通的程度上,若要达到非凡高出一般的境界,就一定需要天赋,也就是一个人的命。”有了酒的滋润,他仿佛一下子化身为知天通理的星羽之士,指点江山,侃侃而谈。
“黄教授说的没错,有一次我看见医院旁边有个卖菠萝的削起菠萝来,就像庖丁解牛一样,相当富有韵律美感,我在想要是以后开刀能这样,也就心满意足了。”毛羽趁机进言。
“小毛说的没错,其实艺术存无时不存在生活之中,而且不分门别类,你能有这个心思,说明你已经有一个脚迈入门了,你们有没有在理发的时候注意到理发师的手,他可以同时拿十把不同的器械而交替使用,却不会伤到你的头皮,虎虎生风之间让你心惊肉跳,却安然无恙,这就是艺术相通性。”黄教授说着说着,也不知喝了多少口。
我赶紧到了一杯敬了上去。“能听到黄教授的指点,那我这块顽石也有成金的希望了。”我自嘲着说。
他仔细地看了看我们俩,好像一个老铁匠在挑选铁石,一个老玉匠在鉴别璞玉,一个老农民在筛选谷子。
“你们两个都不错,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需要一种得天独厚的外科素质,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质,你们有,就像一个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人,但是只要看他拿酒杯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内涵了,不会喝的人举轻若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会喝的人却是举重若轻,潇潇洒洒,行云流水,同样道理,具有优秀素质的外科医生他的举手投足都是一种力量的积蓄,随时在最关键的时刻喷薄而出,一击而中,决不为不相关的事情浪费一丝精力。”真是闻所未闻的道理,我们两个听得连酒都忘记喝了。
“可是我们两个动作那么笨拙,反应那么迟钝……”毛羽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黄教授举起酒杯,打断了他的话,看来他也知道我们心中的疑惑。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碰到一个好的老师,没有一个好的基础和习惯,所有的技术都需要千万次的锻炼和反复,一开始是艰苦卓绝的,但正是这种刻骨铭心的锻炼让你的每个动作都可在大脑皮层记忆区贮存,直到忘记一切。”
“忘记一切?”我们两个同时喊了出来。
“不错,忘记一切。”他一饮而尽,闭上眼睛,缓缓说着:“只有忘记才会更快更准确,你看到过一个杰出的演奏家在表演的时候会一边看谱一遍按指么,不会的,他正是在千万次的磨练之后已经将这种神经反馈变成了受制于大脑之间的条件反射,奏完前面一句,下一句也就如水到渠成一般自然而出。”
我们两个嘴巴已经开始合不拢了。
“难道我们具有这样的素质?”毛羽小心翼翼的问,害怕说出来会被自己要笑话。
黄教授又仔细地看了我们,一字字说:
“不错。”
只听到“扑扑”两声,我们两个的心都跳了出来。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8 13:08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八
  酒瓶也醉倒了,残羹冷炙,杯盘狼藉,气氛却是空前高涨。
  深深吸一口气,我们俩赶紧将剧烈的心跳压制下去。
  当第一次被发现自己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之时,不论是在饭前还是酒后,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兴奋,就像忽然得到了如来神掌的秘籍,想象以后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落在自己肩上,岂能不激动。
  “你们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是不要着急,一招一式从正规学起,当然不能墨守成规,首先要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包括心理和生理的,这样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上,要做到心如止水是很难的,外面的诱惑太多,但是要想成就一门高深的艺术事业,就一定要达到物我两忘境界,千万不能有一丝功利之心,不过这对你们来说比较难,毕竟是年轻人,有青春活力和好奇心,所以说千磨白炼才能成钢。”
  是啊,现在的心灵已经没有以前那般纯净了,更多的是想着如何赚取更多的利益(那是因为回报实在和付出不成比例),想着如何保护自己(那是因为医疗环境实在太严峻,医患关系成了医疗改革的矛盾的牺牲品,而患者又不了解),还有什么心思放在专业学习上?放在治病救人上?也只有遵守这所谓的正规程序,而不按照实际情况,只为万一出了事情有理可依,免得被一棍子打死,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真正了解的能有几人?
  我正要苦诉,黄教授睿智的眼神制止了我,我知道他知道。
  “那是暂时的,”果然,他就像是一头老狐狸精一样懂得所有的人情世故,“经过血的洗礼后定会有合适的变革,这是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历史自会有它运行的规律,不用凡人操心。”说到这个“血”字,他居然也不动声色,如果他一语成畿,那不远的将来医学界定会揭起一场腥风血雨。
  “你们可以观察外国的医学模式,基层医院和综合医院分工明确,临床和基础研究并行,这是我国以后的必然发展方向,但肯定也是要经过中国化改装的,有些东西现在跟你们说还太深奥,知道了反而会影响你们的正常发展,你们现在就像是刚刚踏进门槛的少林寺弟子,老老实实的给我练降龙拳,伏虎拳,日久日长,等根基扎实了,慧眼自会通灵,总有一天,你们就可以练习少林七十二绝技了。”说到这里,他的仅有的几根胡子也要飘起来了。
  多么好的老师,若不是有缘,怎么会不远万里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给我们讲这些振耳发聩,令人醍醐灌顶的金玉良言呢,我和毛羽几乎就要跪下去了。
  “黄教授说的真是太好了,比我们这两年工作学到的还要多,只可惜不能久随于你,否则日日听你教诲,那我们两个就算再没用,也能发挥一点剩余价值。”毛羽半开玩笑说,他正在拉关系了,因为明年他就可以申请进修了。
  “好啊,那没问题,小毛胆大刚猛,小马心细绵长,各有所长,下次你们来我们医院,我推荐几个好一点的教师给你们带教。”黄教授一口应允。
  “黄教授,那你呢?”我疑惑。
  “至于我嘛,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此封刀退隐,江湖上在也没有黄药师这个名号了——”那股落寞之气再次渲染,真让天下英雄不禁扼腕。
  “啊?!”我们两个的嘴巴又大了。“为什么?”
  “说来话长,”他把眼光望向远方,徐徐说起;
  “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医学高人,也就是我的师傅,他独具慧眼,从万人堆中将我这个貌不惊人的赤脚医生发掘出来,让我认识了自己,从而带领我进入真正的医学殿堂,传教他的所学,使我纵横医坛40年未受挫折,但是我师傅所知博大精深,他只是传给了我他的一部分学问,还对我说并不是他吝啬,而是物竞天择,因人而宜,我这人过于聪颖,性情刚猛,容易折断,知道越多,反而不好,就是所谓的知见障,而且还预言我定能出人头地,光耀师门,但是40年后必要因势转型,否则前功尽弃,身败名裂,还送我一句箴言要我恪守。”
  “什么箴言?”
  “遇强而进,逢金而止。”
  “前半句说的是黄教授您看到困难勇于解决困难,迎刃而上,愈挫愈勇,这不难理解,这后半句就不能理解了,‘金’是什么意思?”我问。
  “‘金’指得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现在教学书上都已经不记载了,因为自300年前出现过一次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知道的人越来越少,若不是我师傅这样的奇才,我就算到死也不会听说的,患了这种毛病的人,身体上有个重要***的血供会逐渐减少,具体原因也说不清楚,周围的***却不受影响,慢慢的这个***就开始因为缺血而萎缩,组织受不到营养就会变性,破损,糜烂甚至恶变,都会出现,因为是缺血,所以这个疾病的恶性程度不会很高,只是诊断相当难,很难何其他疾病相鉴别,就算是病理切片也只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有手术者亲眼所见才能明确,因为那是独特的死灰色,独特的细胞排列,还有独特的周围血管的代偿性增生——”说到这里,黄教授直直的看着我。
  “啊!我妈就是得了金氏胃病继发癌变?”我惊讶地说。
  毛羽也看着我,好像在看稀有动物一样。
  “不错,离我师傅的预言不多不少,刚好40年,你说,这岂不是天意?”他沉重的对我说。
  谁能说不是呢。
  一个伟大的人也是虔诚的人,他们不敢违天而行,因为他们相信头上三尺有神明,所以他们会有虔诚的举动,功成名就,急流勇退,这是那些每天辱骂老天的人所不能理解,也不能比拟的。
  所以今天黄教授的一切举动也就不难理解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天,不论对于我妈,对于黄教授,还是我和毛羽,都是刻骨铭心,前所未有的。
  门口,连日的暴雨已停,湛蓝的天空只有几丝浮云羁绊。
  空气宜人。
  黄教授搭着我们的肩,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小伙子,好好努力,前途无量,下次谋面时再和两位促膝长谈,至于我嘛,不做临床,就去搞基础研究,也应了我师傅的预言。哈哈哈。”
  笑声洪亮,力透长空,一扫落寞之气,笑出了一代医豪的气魄。
  是啊,凭他多年的临床经验,若是转入基础研究,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那肯定能闯出另一番天地。
  “小毛,你去吧,看你小腹下坠,双脚哆嗦的样子,肯定是膀胱要涨破了。”黄教授拍拍毛羽的肩说。
  我和毛羽也笑了,嗖的一下,他就借尿遁走了。
  黄教授突然转过身来,正色对我说:“小马,我在跟你讲一句,金氏病是伴性遗传疾病,而且是隔代遗传,主要吸附在X染色体上,所以对你的下一代有1/4的概率,就是你,也肯定会受你母亲的影响,你平时是不是经常拉肚子,容易受凉?而且不能吃饱,否则会便秘。”
  “是啊,那怎么办?”我本能的有一种惊慌。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过你命中有贵人相助,不妨大事,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了,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毕竟任重道远,你母亲要你照顾,还有我刚才跟你们俩讲得话,也句句是真,不是酒后妄言,多加珍重,青山绿水,定有相逢之日!”
  说完,他拦了辆的,扬长而去。
  我置身云梦,久久不能自拔。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8 13:10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九
  “你怎么了?”我用毛巾擦了擦方菲的眼睛。
  “没事。”她试着躲避。
  “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你该不会说是眼睛进沙了吧?”我推搡着她来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是啊,就是这样。”她抬起头,调皮的神色夹杂着一丝痛楚。
  我搂住了她的肩,紧紧地抱住她,凑近说:“别骗我了,你肯定有事,你跟我一样,都不善于说谎,不告诉我,我会睡不着觉的。”
  她转过头,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却说不出话。
  “你怕伤了我的心?”
  她不置可否,可是她的眼睛告诉了我***。
  “是不是你爸妈的***。”
  “是的,他们叫我回去。”她咬紧嘴唇,注视着我。
  明明知道也就是这个事,但是听着从她嘴里说出,看着她的期盼的神情,我的心里一阵痉挛,继而是疼痛,呈发散状,持续性,伴阵发性加剧。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
  身上的伤痛可以有千处万处,心里的伤处却永远只有一处,因为那是最脆弱的地方,所以每每触动,都会使那儿皮开肉绽。
  我是想和她在一起的,但是我无法满足她父母的要求,就算她现在愿意跟着我受苦,能保证她一如既往和我守候,为了这份还没考验过的感情?一个男人,若是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安全,他宁愿一个人寂寞,浪迹天涯,宁愿一个人去死!
  我的全身忽然颤抖起来,望着她,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也知道目前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但为了她我不能不想那么远,可是我又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能怀疑她的感情?
  “亮亮,你怎么了,是我不好,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事,你别放心上。”她是个聪颖的女孩子,已猜到了我的心思。
  我痛苦的摇摇头,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也说不清楚,此时此刻,语言已经无法代替我的思想,开口只能产生笨拙无用的表达。
  我只是把她抱的更紧。
  “亮亮,我不想离开你……”她泪流满面,深深地埋进我的怀里。
  我的心又是一抽,雄性动物的斗志一下子涌现,冲上脑顶,我不能轻言放弃,我应该面对现实,应该把握住最珍贵的东西。
  我轻轻的吻着她的发,深吸一口气,用梗噎的语气说:
  “我也不愿失去你,我会好好努力,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是的,我们亮亮最厉害了!”她破涕为笑,仿佛梨花带露,格外惹人怜爱,除了更加努力的卖命,我再说什么甜言蜜语也就是自取其辱了。
  傍晚时分,妈妈已经完全清醒,随之而来切口的疼痛也愈来愈明显,她不肯多说一句话,任何一丝腹肌的运动都会使痛苦加剧,只是哼哼,阵阵的恶心来自麻醉反应和插进鼻腔的胃管,她无力的垂下眼皮,却又无法入睡。
  我们在一旁却爱莫能助,累了一天,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无话可说。
  只有心电监护仪在一旁规律的鸣叫。
  澄清的液体从妈妈的颈内静脉输入,淡红的渗液从腹腔管里流出,姐姐和外甥已经有些习惯了。
  爸爸一直守候在床旁,时不时用温水毛巾擦去妈妈脸上的汗水和油腻。
  我俯上前,贴着她的脸说:“妈,手术很顺利,但是今晚是有些难受的,熬过了,明天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点了点头,想睁开眼,却未能。
  我知道我所谓的“有些难受”是骗人的,但医生很多时候都是在骗病人的,什么事情都如实奉告,恐怕他们都要生不如死了。
  生命体征的各项数据都在正常波动范围,我很放心,对于妈妈的痛楚居然不怎么放在心上,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血有点冷。
  “爸爸,你和姐姐回去好了,晚上我来陪吧。”我说。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整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还是我来吧,每天和你妈在一起,如果分开了,我心里会不踏实的。”爸爸平静的说,慈爱的忘了我和姐姐一眼。
  我的心里一阵感动。
  别看爸爸平时话不多,也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情,可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我想对妈妈而言,这可能就是最好的镇痛剂了。
  我也就不客气的默认了。
  爸爸腰椎不好,我从护工阿姨那里借来一张硬板床,又搬来一条被子,叫爸爸也早点休息,反正有问题的话仪器会叫的。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整夜要挂点滴,陪人是要时刻观察液体量的。
  “走吧走吧,不知道的话我会问值班医生的。”爸爸笑着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我和姐姐在楼下夜宵店坐下,紧张过后肚子就要空虚,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小外甥看了看我,摸蓝的眼色中有些惊恐和失望,一言不发,就跑到旁边搜寻玩具去了。
  对他而言,天地万物无不可以成为他的玩具。
  而我,将在他纯净的内心深处留下永久的烙印。
  姐姐比我大11岁,昏暗的灯光下,竟然在她的脸上找到了岁月的痕迹。
  说实话,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已经好几年没能和姐姐这样面对面坐着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去田里做工,都是她三餐做饭给我吃,她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都让给我,以致于我很胖(当然是小的时候),她却有些发育不良的嫌疑。
  她和我一起做洋娃娃,办家家,一起去小溪捉鱼,上山采草莓,放羊,还在家里养小鸟,夏天就到河里采莲子……
  然后是她上学了,我跟在她旁边,就像现在的小外甥一样。
  这使我过早的感受了文字的气息,文化的味道,虽然是最简单的,却终生难忘。
  我偷看过她的日记,有时还窃为己用,借此获奖,我在爸爸面前诬告她偷桔子吃,害得她被竹条抽打,我们为了挣一只漂亮的玻璃瓶而割破手指,我们在稻田里捏泥人,抓蚱蜢比赛跳远……
  太多太多的童年往事刹那间涌上心头,让人膨胀窒息,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姐姐。”我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怎么了,亮亮。”她似乎还沉浸在对妈妈病痛的恻隐之中,似是回神。
  “我们要一碗蛋炒饭好不好?”我对她笑笑,她立刻会意了。
  这是每次我上学的时候她做给我吃的,那时候我读初中住校,每个礼拜只有两块钱的生活费,自己带米,带些咸菜,正值身体发育阶段,瘦得跟猴子一样,每次回来,姐姐都心疼的给我张罗好吃的。
  “好啊。”她的眼睛发亮。我忽然发现她跟妈妈居然如此的像。
  “不知道有没有你做的那样好吃?”
  “就算一样好吃,你吃起来的感觉也不一样了。”姐姐若有所思。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炒的更好吃的蛋炒饭了。”我正色着说。
  “是么,那你下次多回回家,我天天炒给你吃。”她莞尔一笑。
  “你已经有半年没回家了吧,奶奶很想你。”她说。
  心弦触动,我最受不了这一招了,情何以堪。
  我惭愧的低下了头:“人心不古啊,虽说在外面赚钱立业,反而淡薄了最珍贵的亲情。”
  “人心不古?用词不妥。”姐姐微皱眉头。
  吹毛求疵是老师们的通病,就像有人认为我们医生有洁癖一样。
  “反正你听得懂我的本意,这也是你教给我的啊,哈哈。”我狡辩。
  “不过也是,要是我们多关心一下妈妈,就可以早点治疗了,说不定也不会变坏了。”姐姐黯然的说。
  “是啊,不过真正自责的应该是我,自己是医生,居然没有这种意识。”
  “你也别自责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妈妈能渡过这一关。”
  香喷喷的蛋炒饭上来了,我们俩仿佛回到了孩时,拿起筷子就抢着吃,味道好极了。
  “皮皮,快来吃了。”我含着饭,叫了一声小外甥。
  没反应。
  “皮皮,舅舅在叫你呢,怎么不回答?”姐姐回过头对我说:“他对你有成见呢?”
  我无奈的笑笑,千秋功罪,日后总会有昭雪的一天。
  “刷——刷——”马路上飞过几个旱冰一族,呼啸而过,两腋生风,就像踏着风火轮的哪吒三太子,皮皮的眼睛直了。
  原来他发现了更好玩的。
  好不容易被他妈拖回来,极不情愿的爬上凳子,拿起筷子,就指着我说:“坏人!”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8 13:11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十
  “你最近还好么,怎么不理我了?”清晨醒来,又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什么时候理过你了,看看发短信的时间,又是凌晨,看来这个人女人的作息时间很不正常,难怪内分泌紊乱,会粘上我。
  有的时候我很想理理她,特别是在她喝了酒恰好我也喝了酒的时候,可是又怕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担心的是她,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定力,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奇怪得有些执着,她们虽然柔弱,却坚信自己的想法,哪怕是错的,也永不妥协。
  等电梯的时候,我又碰见了叶舟,今天她穿了一身白,看上去格外素雅,淡淡一笑,让人温暖。
  “你妈住院了么,我想来看看。”她平视着我说,她的个子和我差不多,看上去却有一种攀登的感觉,这也是我不愿对她染指的原因之一。
  “你怎么知道的,不用不用。”在信息如此发达的现在,密不透风的墙更加形同虚设。
  “那就当是来看你吧。”她笑着对我说。
  这在众多人群中又委实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真的不用,你这么忙,心到就可以了,她住在32床。”我实在很难当众拒绝一个美女如此诚恳的要求。
  走进值班室,我不禁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毛羽聚精会神,摒气顿足,稳臀扭腰,双手平举,双目紧闭,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么认真地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健身了?你的身材本来就不错啊?”
  “那是当然。”他得意地说。继续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这回他又开始不停的自转两个前臂。
  “你不会欲练神功,准备引导自宫吧?”
  “你猜得不错!”
  “啊?!你脑子是不是被酒精泡蔫了?”
  “嘘——”
  他转身把门锁上,神秘兮兮的对我说,
  “做不做?”
  “做什么!”我退后几步,双手护在胸前。
  “做功!”
  “什么功?”
  “外科基本功!”
  “你哪里搞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在网络上搜索到的绝本秘籍,还花了我50块的注册费呢。”
  “不会吧,这么悲壮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我很惊讶,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回莫非真要改邪从良,重新做人?
  “你难道忘了黄教授寄予我们的厚望了么,这两天我思绪翩翩,总觉得他的话醒人耳目,也激发了我内心未曾开发的能量,我们不应该轻视自己的天赋异禀,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行的。”他激动地握着我的双肩。
  有点大力。
  我明白了,惊叹之余不禁肃然起敬,多么纯真的梦想,不管他与现实是否有距离,但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谁没有梦想呢,小的时候总是幻想有一天孙悟空能将我们带走,自由的飞翔。长大以后就开始梦想有朝一日中了***,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当梦想变得越来越功利,人的思维是否就开始慢慢枯竭,变得如此荒唐和鄙俗?
  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毛羽的举动可笑,就像我也有个梦想,哪天能完成一部小说,虽然我从来不敢跟别人说。
  “你行的,师兄!”我诚恳地握紧了他的手,觉得有一丝颤动。
  我妈恢复得不错,肠道两天就通了气,拔了胃管,尿管,现在已经能起床适量活动,人的精神也好的多了。
  还没到门口,我就听到里面一阵说笑声,谁如此大胆,竟敢咆哮病房!
  原来是我的同学兼同事江愁予,泌尿科医生,自从我妈病情渐渐恢复,我也放松了戒备,这不,每天总有三三两两的朋友们来看望。
  爸妈很高兴,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从小就是如此,他们还经常利用农村小队相互配合耕作的例子跟我讲述有个良好的社会关系的重要性。
  “阿姨,您放心,你家马亮可有人缘了,我们医院起码有一半护士都很喜欢他,女朋友那是随便找找。”小子正在信口开河,因为背对着门口,没看见我的出现。
  “那还有一半是不是都拜在了你的石榴裙下?”冷不防我从背后发话。
  “这么阴?一声不吭就进来了,怎么跟糖尿病人一样,说的没错,但是我那一半都是中老年妇女,不能跟你比的。”他侧过身,给我留了半个屁股的位置。
  “哈哈哈哈……”爸妈都乐了。
  妈妈斜靠在床上,姐姐给她洗了头,看上去精神很好,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笑也不敢大声。
  “妈,你还好吧?”
  “好多了,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
  “明后天吧,别急,慢慢的从流质开始。”
  “跟自己老妈说话还这么专业,真是道貌岸然啊”江愁予就喜欢挖苦我。
  “这也是职业病吧,哈哈。”爸爸在一旁说,他手上拿着一本《康熙大帝》,戴着一副老花眼,透过镜背看人,就像个老学究。
  “我们和小江正在谈论你的终身大事呢,小江挺逗的,这样满好啊,做医生每天面对病人,但是自己的心情却能保持得很不错,病人看了也舒服啊。”看样子这小子已经把我父母的心情给俘虏了。
  “那是他爸妈给他取的好名字啊,愁予愁予,把忧愁都给了别人,把欢乐留给自己”我看到了一个水果篮和鲜花,拍了拍江愁予的背:“小江你还真客气啊,来就来嘛,干吗还买东西呢。”
  “那是应该的嘛。”
  “下次千万别这样了,直接给钱就行了。”
  “……”他一时语塞,转而又大笑。
  我们是老交情了,见面不开开玩笑,浑身上下都养发痒的。
  妈妈看着我们,仿佛是看着两兄弟在斗嘴。
  “阿姨,要不是马亮门槛太高,这回来看您的可都是您的准儿媳妇了。”这小子话也说越离谱,不过只要我妈开心,也就饶他死罪。
  “马亮他比较内向,不大会讲话,有时会错失好机会啊,他要是有你一半明朗就好了。”我妈在床上笑着说。
  “啊呀,阿姨,你是被他蒙骗了,他要是内向,那我就是个自闭儿童了。”
  “那至少你现在有女朋友,我还没有啊。”我对他说。
  他竟然一下子无语,熄了声音,脸色也变了变。
  我觉得有点意外。
  “马亮,别光顾着说话,给小江削个苹果。”妈妈也看出了气氛的不对,,赶紧把话题岔开。
  这时江愁予的手机响起。
  “阿姨叔叔,不用了,科室里有事情,我下次再来看你们。”转眼间他又变得笑容可掬。
  “那你去忙吧,谢谢你,小江。”妈妈示意我去送送,我岂能违命。
  “小江,走好,别摔倒。”我替他开了门。
  “少贫嘴……”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个斜蹦,窜到门边,连连打了几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正要发牢骚,抬眼望,却见一个白衣如雪亭亭玉立的姑娘站在门口,似有惊吓。
  幸好我已经在安抚她了。
  “没事没事,这个人是猴子投胎,撞不死的。”
  “能被美人撞死,我也无憾啊。”果然是同门弟子,就算是泡妞也是同一个套路。
  叶舟的脸红红的,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看来流氓贼寇人人得而诛之。
  “你没事吧?”她像似对着墙角说。
  “没事没事,他说得没错,我命硬,没事。”山不转人转,江愁予一个移形换影就靠在了墙角上。
  “真是对不起,没敲门就闯了进来,害得你差点摔倒。”叶舟还在不停的自责。
  “对不起也不用罚站啊,快点进去吧,江愁予,你不是说科室里有事情么,怎么还不回去。”我有必要站出来解解围,否则一场见色望义的故事又要上演。
  “好吧,那我下次再来,让你妈妈好好休息。”在向我妈妈致意的时候居然还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叶舟,我恨不得立刻给他做个包皮环切术。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8 20:56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怎么要审批了?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9 12:02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第十一章的链接
我也不知道那个词语触犯了这里的规矩,只好出此下策,见谅
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st_show.a ?idWriter=0&am Key=0&am BlogID=140559&am PostID=5811108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9 12:06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十二
  我只有在夜深人静,或者是醉了酒的时候,才会将自己这些虚若游丝的真实思想暴露的赤裸无遗,鸡鸣东方,日光一现,我便又正儿八经的做起平常人了。
  今天是礼拜天,方菲还在睡觉,我要去查房。
  我吃了一碗泡饭,一个咸蛋,没有咸蛋,榨菜也行。
  这我的美味,她是不习惯吃的。
  还好我会煎蛋,单面,七分熟,蛋黄不能凝固,牙齿一碰就能流出来,不失鲜味。
  但是有寄生虫的嫌疑。
  我们医院有个护士很喜欢吃小龙虾,结果脑子里长了虫子,莫名其妙的瘫痪掉了,好不容易查出原因,却已经不能恢复如常,现在只能调到供应室包包器械,做些简单工作。
  我还碰到过一个年轻患者,经常吃醉虾醉蟹,后来肝里长了脓肿,反反复复发作,打针吃药都没用,免不了还是吃了一刀才去除了病因,原来里面长满了蠕动的虫子,那情形,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都是口腹之欲带来的沉痛的教训。
  只是这样的教训太多,如果什么都要吸取,那做人也就没什么趣味了。
  听说以前有个医生,拿起显微镜看到什么东西上面都布满了细菌,结果就饿死了。
  这当然是个笑话。
  阳光柔和,透过窗纱暖暖的照在她的脸上,有点懒散,平静却是安详的表情,偶尔会露出个笑颜,仿佛鲜花丛间睡了一个天使,这种时候,我的心情好极了,可以把这个时刻定格为琥珀永久保藏。
  为了这样的瞬间,就算牺牲我的早睡时间,每天去查房又何妨。
  还没到办公室,就看到一大群人拥着医生办公室,尾巴已经拖到走廊了,看那闹哄哄的样子,各种各样的服饰都有,肯定是有人上门找麻烦了。
  果然,我的上级医师杨兴老师正被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纠着前胸,正往窗口拖去,杨兴竭力挣扎,却如羊入虎口,鸡落鹰爪,半点也动弹不了。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花了这么多钱,还没把毛病看好,真是没人性啊。”
  “现在的医院,就知道要钱。”
  “十多万了,要是一般老百姓,哪里拿得出来,到头来还说命有可能保不住。医生还有没有责任心阿。”
  ……
  我看看了几个认识的家属,知道了,是29床患者,一个肾移植术后患了肝内胆管结石继发重症胆管炎的患者,因为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身体抵抗力极低,白细胞只有几百个,一般的细菌都能置他于死地,当时情况很危急,肝内继发多处脓肿,好不容易抢救以后,和病人家属详谈了以后,家属要求手术治疗(因为病因不除,肯定要复发,而且下一次不一定能抢救回来),但是风险很大,很有可能挺不过手术这一关,当时患者女儿看到初期效果蛮好,一口答应,还满口称赞我们的技术,夸奖我们的医德。
  手术很顺利,但是恢复却很不顺利,这也是预料之中的,感染相当难控制,再说肝脏被切掉了一部分,切口愈合不好,整个腹腔都感染,肚子胀得跟球一样,病人的情况很差,拖了一周,患者家属就开始忍耐不住了。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我赶紧上前,拉开那个壮汉的手。
  这些人平时都没见过,这不,要吵架了,都出现了,也不知是哪山哪寨的英雄。
  “你算什么东西!”他一把将我推开,我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平时缺少锻炼的害处,差一点被推倒,可还是连连倒退了三步。
  正要再上前,却发现脚踝已经被抓住了。
  回头一看,靠,地上还有一个人在打滚,风尘仆仆,鼻涕眼泪一把抓,把我的小腿抱住了。
  仔细一看,是患者女儿。
  好啊,软硬兼施,这下要搞大了。
  “放开杨医生,你们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你爸爸毛病这么重,需要我们医生共同会诊探讨治疗方案,你们这样闹只会越搞越糟!”既然动不了手,只能动口。
  “呸!不给些颜色你们这些医生还以为病人好欺负,这么多日子了,人家动完手术越来越好,我舅舅却是越来越不行了,肚子每天在流脓,我们看着都心里发疼啊,你们这些医生每天都查些什么房。”原来是旁系家属。
  “那是他的毛病的特殊性啊,手术风险本来就大,加上以前做过肾移植术,这是不能和别人相比的。”我也只能力争了。
  “那我爸以前昨晚移植以后挺好的啊,怎么一到你们手里就变成这样了……”女儿哭丧着说。
  “正是因为以前做了肾移植,长期服药,现在才变成这样的啊。”
  “我不管,要是我爸爸救不过来,我也不想活了。”说完又号啕大哭。
  “马医生,你跟我老实说,到底能不能看好!”外甥松开了杨兴的衣服,一步步朝我紧逼,看他的眼神,随时准备把我撕成两半。
  说实话,我的心里是有点毛毛的。
  “我们跟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都希望病人能够早点好,但是很难保证阿,只能尽力了,毕竟这个病情是很严重的。”我又不是主任,就算是主任,话也不能说死啊,何况这样的病人真的是很危险的。
  “那你等于白说,你怎么不想想这是你的父母那你会怎么想!”
  “是啊,所以你们这样的举动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还是要好好谈谈。”我又什么办法呢,毕竟他们讲起来也有道理,众怒难犯,我要是迎难而上,在这高达30层的大楼上,说不定就变成第二个张国荣了。
  “你们是不是在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们肯定不动手术了。”
  “那是有可能的啊,手术谈话时不都跟你们说过了,这些都是属于正常的手术并发症!”
  “你再说一遍!”他怒目圆睁,举起了拳头。
  我把胸一挺,脚却有些软。
  “你们说的话我们都不懂,谁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插口。
  “是啊,谈完话还可以加上几句的嘛。”
  “我们是弱者,进了医院还不是听医生的,要我们干吗就干吗。”
  “我们都是大老粗,骗骗我们最容易了。”
  “……”
  我晕倒,全都白说了。
  “不错!现在你们再跟我们讲这些东西,我们不会相信了!”抡拳的那个气势汹汹吼。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也来气了,道理讲不通,哪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就是来讲钱的!”众人一起举手怒号。
  我愣住了,不知所措。
  这时听到人群之外一个沉沉的声音,“住手!”不大,却如佛门狮子吼,超次声波盖过了众人的嘈杂。人群如退潮般自动让出一条道。
  主任!
  “然后呢?”方菲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睁着眼睛望着我。
  “哪还用说,主任来了,自然局势就不一样了,同样的话,从主任嘴里说出来,他们就会觉得很有道理的,只不过有一点是不会变得。”此刻我变成了一个说书人,方菲就是我的最配合的听众。
  “是不是还是要谈价钱?”
  “丫头你还真聪明,现在的病人家属来吵的,十个里面九个是为了钱,真正为了病人着想的不多,我就从来没有看见过有这么多人每天在床榻前服侍病人,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不过现在医院的收费是很厉害,就算是有医保,也看不起,更不用说是自费了。”
  “那没办法啊,药费又不是医院定的,更不是医生定的,现在政府都不大补助医院了,很多大型医疗器械的购置维修都需要自行解决,医院的生存也很艰难,不得不慢慢变成盈利性机构,可是老百姓又不知道那么多,还以为都是医生的不好,弄得我们左右不是人。”
  “也算是适应社会主义经济事业的发展需求吧,那再后来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 批注: 初级会员 发表于:2006-08-09 12:08 发帖 80 精华:0 注册时间:2006-8-5 大
《情瘦医生》十三
  主任是个强硬派,讲究的是事实和原则,经过积极的科室讨论和仔细的病例分析之后,他认为我们处理得当,没有什么漏洞,所以绝对不能让步,否则每个病人家属都会从中取经,依样画瓢,有事没事都来吵一吵,在如今极不完善的医疗环境下是很有可能得到姑息性赔偿的,最多无功而返却不用负法律责任。
  这种作法和某些领导为了息事宁人,遮掩原则和真相,反而助长了一部分病人家属的不正当要求的气焰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也是我们尊重和爱戴他的原因,可惜这样的人却当不了领导,还要处处受排挤,科室业务也被限制。
  时也势也。
  有了主任的拍板,我们的底气也足了,理直气壮的跟病人家属说有意见的话可以进行医疗鉴定,他们一看我们不怕威胁,真正懂事的人又没有,想想医疗鉴定组的也是医生,捞不到什么好处,再说病房里的病人还需要我们继续治疗,慢慢的也就熄灭了当初的嚣张。
  “自己做的正确就不要怕病人的无理取闹,所以平时要严谨,绝不能出一丝原则性的差错”主任在科室早会的时候针对这件事发出通牒。
  板着脸还是那副表情。
  “要因利导势,在众怒难犯的时刻,就要首先保护自己,能逃则逃,否则被打了也是白打,他们只要否认,连个人证也没有啊,病人是消费者,不知是哪个外行的混蛋提出来的。”毛羽仗着比我早来几年,经常跟在主任后面教导我,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蛮实用的。
  “是卫生厅厅长。”主任说。
  我们无语,默哀三分钟。
  小心翼翼的工作环境所带来的工作压力是不言而喻的,郁闷只能压抑在心里,许多家庭暴力与此有关,更让人触目惊心的频频报道年轻医生罹患癌症,有一家医院还特地请了风水先生算卦,在医院门口立了块镇妖石。
  以我之见,这跟心情不好导致免疫力下降完全是有关系的,高风险职业却得不到高安全保障,就算是手术当中不小心感染了艾滋病毒,也要自费注射疫苗,实在让人寒心。
  每次郁闷的时候我就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操起过时的射击游戏quake,扫射的***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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