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幻想到自己快要坏掉的八音盒死了,这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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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幻想系】90 Days 「以爱与死亡为名之花」 (瞬间完结 10万字)
You@LTRS
发表于 2009-4-14 02:52:56
【百合幻想系】90 Days 「以爱与死亡为名之花」 (瞬间完结 10万字)
本帖最后由 You@LTRS 于 2009-6-1 00:59 编辑
知道吗?
——传说中,每一株曼佗罗中都住着一个妖精。
拥有魔力的妖精能够赠与人们神奇的花朵,交换条件是:生命最后的鲜血。
女孩背着手,静静站在庭院入口,任凭头发随空气流动摇晃着脚下的阴影。
晚风出现的季节,如果时间是夏天的话,就不会给人寒冷的感觉了。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声,像是大自然独特的风铃,和蝉鸣的旋律交相呼应。
「我回来了,大家。」
没有任何人应答。
硕大的院子,漂亮的二层建筑,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住宅,可现在已人去楼空。
女孩推开了有着漂亮花纹的铁门,进入庭院后直接转向左方,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玻璃的花房。
——根据传说,如果十二个人围绕着曼佗罗与妖精立下契约,以其中十个人「生命最后的鲜血」作为浇灌,它就会绽放两朵「可以解除任何疾病、痛苦、诅咒的花」。
这就是,「曼佗罗的契约」。
硕大的花房中只有一束植物。
波浪边的青绿色叶片之上,绽开了唯一一朵的花:如两个喇叭交错层叠在一起的形状,如炼狱般深红的漆黑色。
「终于开花了啊,」那妖异的花朵仿佛带有魔力似的,以致于女孩刚走入花房,就将手直直伸向它的位置,「缇丝,稍等片刻就好。我这就来救你了,这就来——换回你的生命了。」
值得吗?
——如果和妖精立下这样的契约,用五倍的代价,去交换延续生命的可能性?
「大家、大家都已经不在了……」
透明的泪痕划过记忆的片断,三个月前的场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森迦碧拉一副陶醉的表情,在客厅弹着钢琴;明明自乐器传出的是阵阵刺耳的、不合谐的音调,缪优却依旧坐在旁边的座位,乐在其中似的倾听着。
当乐曲声传遍一楼,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占星游戏的欧露司一定会因无法集中精神而皱眉,然后她对面的房间「嘭」地打开门,传来塞尔贝恩「喂,你们小声点!」的喊叫。
在二楼阳台上,艾维莉儿强装出不在意的表情,忍着喝下热气腾腾的苦咖啡,与她相对的是弗瓦莉加则是「扑通扑通」往红茶中放入大量糖块,这样的举动,总会被爱妮尔「吃太多糖也不好哦」地叮嘱着,三人俯视着望向外面——
庭院中裘茵静静坐在轮椅上,由朱莉耶特推着散步;缇丝躺在花房中的床上望着天空,而不远处的玛苏时不时偷偷望着缇丝的方向。
接着铁门被推开了,是诺薇耶买菜归来,不久后大家就开始忙于晚饭的准备。
可是,这样的生活,早就化作……
——1895年6月3日,在「梅德爱森」国的小城「莎尔诺利亚」,十二个少女集合到了一起。
因各种各样原因将要在三个月内死去的她们,立下了曼佗罗的契约,发誓将要以先死的十人的鲜血作为代价,救回最后剩下的二人的生命。
相信吗,妖精的存在?
相信吗,契约的真实?
女孩已不愿过多去想了,被自己摘下的这朵就算有可能是毒花,也绝对要赌一把:以寄托着十二倍痛苦与企望的可能性为注。
九十天……在这短暂的时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就连此刻站在这里的少女也没有经历完整。
曾饮下十杯如葡萄酒般鲜红血液的妖精啊,如果你真的在那里,一直寄居在曼佗罗中的话,一定见证了一切的从始至终吧;如果有一天,你再遇到一个可以听见妖精讲话的人类,请一定将这段故事娓娓道来,好吗?
向她讲述——
关于十二个少女生命最后的历程。
幸福的绝望、残酷的希望交织的契约。
接踵而至的死亡与炽热致命的爱。
90 Days
「以爱与死亡为名之花」
小说:You
插画:风清夜色
传说,如果十二个人围绕着曼佗罗立下契约,以其中十个人「生命最后的鲜血」作为浇灌,它就会绽放两朵「可以解除任何疾病、痛苦、诅咒的花」。
1895年的夏天,在「梅德爱森」国的小城「莎尔诺利亚」,十二个因各种原因将在三个月期限里死去的少女集合到了一起,立下了曼佗罗的契约,发誓将要以十人的鲜血作为代价,救回最后剩下的二人的生命。
12个将在「90天」内死亡的少女的同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Petal.01 被她梦见的死亡
Petal.02 甜如蜜糖的绝望
Petal.03 点点滴滴的日常
Petal.04 深深畏惧的纯银
Petal.05 以血相契的仪式
Petal.06 绽放夏天的焰红
Petal.07 少女身处的结界
Petal.08 深渊尽头的闪光
Petal.ED 携手吟唱的契约
Petal.Ex 写在完结之后的话
You@LTRS
发表于 2009-4-14 02:53:54
本帖最后由 You@LTRS 于 2009-6-1 18:24 编辑
Petal.01 被她梦见的死亡
「妈妈,你知道吗……」
女孩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注视着摆在床头柜上的照片,无心地以食指顺卷发的纹路旋转。
屋顶灯光将高挑的黑影印在地面,那闪烁着模糊的昏黄,如旧日记忆的颜色。
「诺薇耶,最近出现了一种可以把景色保存在纸上的机器呢。」
她依稀记得,当时妈妈兴奋地说着。
之后不久母女二人去了小城中唯一的照相馆。
「啪嚓」。
伴随某个瞬间无比闪亮的光,留下了关于妈妈的唯一纪念:微微眯着眼睛的妈妈,用脸贴紧了因害怕镜头而号啕大哭的,那还尚未擦去泪痕的、五岁的小小少女。
有关那已经离开了的、最后的家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呢……不过……自从那时刻……与大家一同签订曼佗罗的契约后……我就有了新的家人……」
曾几何时,女孩曾经同样站在这个位置,如此地与「妈妈」倾诉说。
可是……
想到这里,她一直抚着头发的左手不由得缓缓放下,把胸口的衣服纠结成一团乱布。
「想不到……竟这么快就开始了……再一次的、与家人的离别……」
低沉到绝望的语声随着房门被推开而散到了外面。
经过泛着金***灯光的走廊,走过沿回旋向下的楼梯,到达底层的大厅,摆放着十二张座椅的长桌映入眼帘。
又迎来了晚饭时间,女孩们一个个就座,漂亮简洁的白色木椅被一个个少女的身影说填满,最终,只剩只一个空余。
再也无法填补的、空余。
「啊!对不起……」负责盛饭的朱莉耶特低声叹气。
不自觉地又准备了十二碗饭呢,不过如今已经不同了、如今……
大家沉默着,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缇丝、已经死去。
朱莉耶特,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四岁的金发少女想到这里,簌簌地流下了眼泪。
说起来,「家人」这个概念就是缇丝第一个提出来的。
「昨天晚上,你们想家么?」
6月4日、同居生活第二天的清晨,围坐在桌子前吃早餐的女孩们望向提出问题的那位。
——记得,她好像是叫做「缇丝」吧?……
然后是谁呢,第一个又把头转回来,视线渐渐地、渐渐地下沉,将握紧的拳头贴住胸口,掩饰不住一脸的落寞。
「想家的人请举手~」缇丝说完后,第一个举起了手。
沉默……沉默……
五秒之后,玛苏露出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然后她也缓缓地举起了手——
年满十八岁的玛苏和缇丝是十二人中最年长的,是不是因为看到姐姐们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寂寞之情呢,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地举起了手。
「——全票通过。」
没错,怎么可能不想呢,那些尚未长大的、第一次离家的孩子们……
「不过,今天开始就不再想家了哦,」缇丝说着,「今天,当大家都坐在这里,一起吃着早饭的时候,我就突然有感觉——这不就和家里一样嘛。」
那个有着柔顺长发的女孩眯着眼睛,露出蜜糖一般甜的笑,「我们,也都是家人啊——真是个庞大的家庭呢。」
可偏偏又是她,成为了第一个离开「家庭」的人……
「呜呜……」不知什么时候,朱莉耶特都哭出了声,「死亡……已经那么接近……」
那时的景象历历在目,缇丝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不管怎么叫她,都完全没有反应,漂亮的脸上也不会再有任何神态的变化。
完全不再会动了,完全不再会思考了……从那一刻开始,「自己」究竟会去哪里呢,会消失掉吗……还是……灵魂会慢慢上升?……去天堂之类的?
第一次切身感触到「死」的朱莉耶特漫无方向地猜想着。
死亡,已经那么接近。
听见这句话,大厅的气氛完全凝固住了。在场的全员,也都是即将要迎来「那一刻」的人啊。
短短的九十天,被限定死亡时间的少女们、最后的同居生活。
在6月11日,「曼佗罗的契约」、以死亡来完成的妖精契约,迎来了第一次的兑现。
数小时前的午后,猛烈的阳光直直地穿透玻璃花房,处在中央的曼佗罗仿佛也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似的,庄重地挺直了绿色的叶片。
世界是如此安静,仿佛能听见十一颗心脏的狂响。
少女们错落站开,最前方的玛苏拧开了手中小瓶的盖子。虽然试图用左手紧握住颤抖着的右手,然而左手本身却也在剧烈地颤抖,就这样她狠心将瓶中的液体朝面前的植物撒去。
随离心力飞溅而出,在烈阳下闪闪发亮的点点滴滴,是不是也如「那个女孩」曾经的笑一般带有着某种「温暖」呢。
被染成暗红色的叶片啊,你是否感觉到什么了呢?那可是「她」此生最后的鲜血啊。
「有、什么反应么……」是谁在不安地询问着。
妖精真的存在吗,妖精接受这鲜血了吗?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是仔细观察着,等待着。
一秒、二秒……就这样都过了多久呢?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比较正常?
女孩们盯着沾满鲜血的叶片渐渐地下沉、下沉,直到红色液体流到尖齿形状的边缘……
「啪」地、一滴血掉了下去,然后倒影在女孩眼睛中的,是树叶稍稍上扬、微微晃动的场景。
而没有一人注意到,那个垂直向下滴落的血,忽然在某一刻消失在半空。
「刚才……」玛苏忽然开口说。
「怎么了?」
「花茎不自然地摇晃了一下……呃,又……是错觉么……」
可当她想再次确认时,一切却早已归于沉静。
无法被常人看见的某处,娇小而神秘的妖精以酒杯接住了那滴血;只需一滴血,就足以注满与她小小身形相配的高脚杯。
妖精扑扇着透明的翅膀,围绕曼佗罗的花茎、盘旋向上飞翔,然后坐在了某片叶子之上。
「好棒!」她喝下了一口血酒,高呼着做出评价,「哈哈哈,这味道——太棒了——」
那瞪得大大的、仿佛也泛着血红光辉的眼睛;那扬起到不可思议角度的嘴角……
「扑通」!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众人一跳,朱莉耶特发现在她身旁的裘茵竟突然从轮椅上摔到了地面。
「喂,裘茵?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少女伏下身子,扶住了她。
而她并没有期待可以得到回答——在这段时间的生活中,朱莉耶特还从未听到过裘茵说话呢。
无视身旁十个少女的关切、疑惑以及不安,裘茵直直地用湛蓝色的眼睛盯向曼陀罗草……
她仿佛听见了,不应存在的、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逐渐地,妖精收起了狂态,摇晃着手中只剩一半鲜红「葡萄酒」的玻璃杯,感叹着——
「好甜美,这如蜜糖一般的绝望感啊!……这就是你的心情吗?缇丝。」
回味着满溢在口中的味道,这短短的、不足十天的时间中,那段甜蜜而绝望的故事在妖精的记忆中重现。
就从六月五日,数名少女聚在二楼阳台,享受下午茶时间的一幕说起吧。
当爱妮尔为大家倒好茶后,弗瓦莉加直接往自己的那杯中丢入了四块方塘,与之相对的是独自一人忍着喝苦咖啡的艾维莉儿。
与她们相比,往红茶中标准地加了两块糖的玛苏显得相当的普通了。
她盯着那凝固的甜味渐渐散开,然后用茶匙将它们搅散在褐色的小小湖泊中。
「啊啊,刚才玛苏一个人悄悄想些什么呢?好窝心、好窝心的样子呢。难道是、难道是……在想着恋人的事情吗?……是吗?是吗?」弗瓦莉加好奇地问着。
那十三岁的娇小少女,如同被淡粉色洋装包裹着的可爱娃娃一般。
「才、才没有呢!恋人什么的……」玛苏回过神来,连忙用力摆手说。
阳光斜斜地洒下一缕缕金光,透过了庭院中玻璃的花房,与玛苏时不时偷瞄着的视线相交在一个点上:躺在其中的缇丝,以及她那微微眯起,用手遮掩住的眼睛。
「玛苏真的总是往花房那边看呢。」配合着弗瓦莉加,这次是爱妮尔——那看起来像是温柔大姐的女孩说着,「不要害羞啦,其实是很想去那里找某人的吧。」
正当玛苏再次慌张地摆手的时候,第四位少女——扎着双马尾的艾维莉儿「哼」的一声,就把头撇向一侧。
「啊啦啊啦,难道艾维莉儿开始吃醋了?」
「我、才没介意呢!跟我才、才没啥关系呢!」
艾维莉儿拘谨着、脸红着,金色的辫子随她将脸撇向一边的动作俏皮地摇晃着。
「哦……微妙、微妙……」爱妮尔和弗瓦莉加流露出如在欣赏有趣话剧一般的眼神。
也许是因为红茶甜甜的温热,令名叫玛苏的女孩回忆起数年前的事情。
「昨天晚上,你们想家么?」
那是女孩刚进入女校的第二天清晨,老师在教室的讲台上询问着。
「想家的人请举手~」
——怎么会不想呢?第一次离开父母,和还很陌生的同学们生活在一起……一定会、觉得孤单喵。
玛苏握紧了右手,犹豫着、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举起手呢。
教室中一片寂静,女孩们或是低头思考着,或是悄悄张望别人的反应。
过了多久呢,直到「那个女孩」打破了僵局。
「喵,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呢……」大概在那个时刻,或是更早一些,就被她吸引住了呢。于是玛苏瞥着头看那坐在自己前面一排偏左位置的女孩,看她锦缎般柔顺的长发,还有举起来的细细手腕、并拢着的白皙指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大家都纷纷举起了手,玛苏也是其中不显眼的某一个。
最终,班上二十余人都举起了手。
女孩们看着彼此高举的右手,有的轻舒一口气、有的腼腆一笑、还有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之后就没必要想家了哦——因为你们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女孩依稀记得之后老师说着类似的话;却又清楚记得,当时脸上悄悄涌现的——就如此刻自己双手捧住的红茶一般——绯红色的甜甜温热。
「缇丝,我可以、成为你的家人喵?」
女孩用双手捧着脸颊,一定是因为提起「家人」这两个字,就不自觉地联想到华丽的教堂中,幸福的、身穿着漂亮婚纱礼服的……这类「家人」呢。
转眼时间流逝而去,当初二十多个女孩组成的班级已经消失、变成了因契约而联系在一起的十二个女孩……
在六月初的早晨,缇丝问到「想家的人请举手」时,玛苏立刻紧随着举起了手。
「这一次,你会留意到我吗,缇丝?」
一直以来总是如此平凡的女孩,这次却如此积极地……大概是因为能预想到之后的话吧。
——我好想和你,成为家人喵。
玛苏轻轻抿了下唇边还未完全融化的糖味,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浅笑的形状……
她才只喝了半杯茶,就忍不住告别同伴离开,走下回旋楼梯来到一楼,出了大门来到庭院中,再向右拐前往花房。就算明知阳台上那三人正饶有兴致地注视自己,女孩依然期盼着什么似的走入花房,而到那个场景真的来临一刻,又如此感动而兴奋着。
当听缇丝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玛苏,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了呢。」
身为妖精的生灵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她收起了透明的、泛着七彩色翅膀,慵懒地坐在叶子上面,无聊却又好奇地关注着与自己立下契约的少女们。
其中,缇丝就躺在曼佗罗花的旁边——
在花房中有一张床,身为身体娇弱的、将要在三个月内死去的女孩,像她那样总是需要躺着是相当正常吧~直直面对着阳光让缇丝难以忍受,她伸出细细的胳膊,以白皙的、并拢的手指遮着微微眯上的眼睛。
一直看着这幅接近于静态的画面,妖精都因觉得无聊而打了一个哈欠。就在这时,她看见玛苏装作一副注视着曼佗罗状的表情,刻意不去看玛苏地走进了花房。
「玛苏……」缇丝叫出了这个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啊!」的一声,慌乱着、又忍不住地悄悄笑着,害羞地将视线焦点渐渐转向缇丝的方向。
看见玛苏此刻的反应,让妖精忽然觉得很有趣。她饶有兴致地伸出右手托住下巴,观赏着之后的每一幕。
「缇丝,下午好……」
「玛苏,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了呢,我的公主殿下。」
「呃?」听到最后一个词,玛苏突然一愣,「你说的是……公主?」
「嗯,」缇丝露出了如蜜糖般甜美的笑容,「可以坐到我身旁吗,玛苏公主殿下?」
「……」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关于「公主」的称呼,而可以和缇丝在一起,仿佛对玛苏有着魔力般的吸引。她直直地走过去,捋了一下裙子坐到了床边。
「那个……缇丝,『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喵?为什么那么叫我……」
「呃,不记得了吗?玛苏是公主啊,而我是仅保护公主一人的骑士啊~」
缇丝微笑着、一副非常正经的表情回答着。
——公主和骑士?
虽然玛苏出生在某个大户人家,但绝对不是什么「公主殿下」;而缇丝,要说和玛苏有什么联系的话,就是之前曾在一个女校上学而已,也根本不可能是……
「玛苏,你不记得了吗,我们的故事?」
那是个有关剑与魔法的古战场。
当邻国发动了侵略战争,国土处于硝烟和战火之中的危急时刻——
随着王子的战死、国土的沦陷,面对巨大的劫难,公主殿下玛苏陷入忧伤和危急之中。
而在前线的某个小城,一个领兵起义的少女横空出世。
不知从何时起,花房中的谈话就发展为缇丝为玛苏讲故事的情形了。
「那个少女就是我哦~」缇丝指着自己,带有一点点骄傲的语气说着。
「之后呢,缇丝打败敌人了喵?」也许是因为有机会与缇丝对话,绝对不想中断吧,玛苏顺着话题追问。
「嗯,起义军的规模逐渐扩大,一路收复失地;而公主殿下也渐渐从失意的困境中走了出来,成为了给予大家希望的启明星。」
终于,起义军到达了王都。盛大的庆祝晚宴中,两个少女终于会面了。
「忘不了那一刻呢,玛苏身穿漂亮的礼服,站在会场的中央,说着:『我一定要娶一个最神圣、最勇敢的少女做我的新娘,让她成为带给这个国家光明前途的力量』。」
「娶一个、新娘喵?」
这个故事到底怎么回事啊,公主要娶一个少女做新娘,是不是有些问题?
「嗯,是新娘没错。」而倚着床头的女孩毫无疑问地点着头。
又经过了长时间的战争,侵略军终于被击溃了。
缇丝作为最大的功臣,被授予了至高的骑士称号,而在授勋后的晚宴中……
「一定是个幸福的结局喵。」玛苏说着。
「不、不是呢,因为——你知道吗,公主殿下,我要死了。」
「呃?」提到「死」这个字眼,玛苏突然感觉一切就变得现实起来了。
「因为啊,在决定起义的最初,我和神签订了契约——给我力量、给我拯救大家的力量;作为交换,在胜利之后,我要立刻进入天堂去服侍神。所以……」
宴会的高潮,十二点钟声敲响前的某一刻,身为主角的少女、本应成为「公主的新娘」的少女悄悄地离开了。
然后……
——会死吗,缇丝?会因此而死去吗?
「缇丝……」
「怎么了,公主殿下?」
「那个……我、我去看看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玛苏说着就站了起来——大概接近晚饭的时间了,去帮下忙吧;顺便再仔细思考一下,那段故事的意义。
「我可以一起去么?」看到稍稍偏着脑袋的女孩,露出蜜糖般的微笑,玛苏怎么可能拒绝呢。
于是,缇丝握住了玛苏的手,与她一起走出花房,前往漂亮的二层洋楼。
「哦、哦,缇丝她……是患有这样的『疾病』呢……哈哈哈,真是百年也难得一见。接下来,大概也会发生有趣的事情吧……」
望着二人的离去,坐在叶片上的妖精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扬起嘴角,然后自娱自乐地扑扇着翅膀。
——为什么,明明被这样牵着手,却完全不感到快乐喵。
玛苏一边走一边想着,缇丝为什么会讲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将故事当作真实?
还有,最重要的……
这个故事,和缇丝的「疾病」、和缇丝「会死亡的理由」有关么?
多么不安、多么害怕……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冷,就如那被握住的、冰凉的手。
然而——绝对不询问别人「必死的秘密」,是十二个少女间不成文的默契。
当二人到达厨房后,才得知今天的晚饭准备地相当不顺利。
罪魁祸首是弗瓦莉加,她往汤里面加了过多的糖,以至于甜得完全无法入口。
以至于大家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后。
「对了玛苏,今天下午的约会怎么样啊?」收拾餐具时,爱妮尔好奇地凑过去问。
「才不是什么约会呢……」玛苏一如之前般地害羞着。
「两个人那时都说了些什么呢?好在意、好在意……」弗瓦莉加也凑了上来。
——她完全没有因刚才的事而感到愧疚,反而不停地抱怨「我倒觉得那是的甜味正好适合呢」。
玛苏擦拭盘子的动作渐渐放缓了下来。
「喵,关于那个……」
刚开口,她的身後不远处就传来餐具打碎的清响,然後是缪优「对不起、对不起」的道歉声……
「呃,缇丝真的把玛苏当作公主了啊?」爱妮尔感叹着说。
玛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期待着是不是有人会对缇丝的情况比较了解,期待着是不是有人能自己一点建议。
「对于这个,你们之前听说过什么喵?」
面对这样的提问,在场的爱妮尔、弗瓦莉加和艾维莉儿思考着、思考着。
「说起来,我们能为玛苏做的……」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玛苏期待着、期待着。
「对了,」爱妮尔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是什么喵?」玛苏焦急地询问。
「虽说缇丝那样做的原因还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帮到玛苏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了!」
「弗瓦莉加,你不是有很多华丽的衣服么?」爱妮尔将视线转向那个包裹在洋装中的少女。
「嗯,然后呢?」
「就借玛苏穿吧,把她打扮地就像……真的是公主一样!」
一瞬间全场沉默。
「关于这个……就不用了喵……」
原来指的是这个啊,玛苏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相当有趣呢、相当有趣呢。」弗瓦莉加投了赞成票。
「是吧是吧,我们一起去弗瓦莉加的房间吧。」
说着,爱妮尔就拉扯着玛苏朝二楼前进。
「而且弗瓦莉加的衣服,我不一定穿得下喵。」玛苏抵抗着。
「没关系,反正那些洋装都很宽松。没错吧,弗瓦莉加?」
「没错、没错。」
走出一段距离后,爱妮尔回头问:「艾维莉儿,你也一起来啊。」
「哼,」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嘟了一下嘴,然后红着脸说,「我才不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想去的哦!」
「嗯,好啦好啦,快过来吧~」
不久之后,弗瓦莉加的屋子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啊,不要脱我的衣服!」
「快点快点,玛苏穿上洋装究竟会是什么形象?我都要等不及了……」
「还是算了吧,穿那种衣服,果然还是会害羞的……」
「弗瓦莉加不是一天到晚都那样穿的吗?」
「玛苏不要反抗,别把衣服都扯坏了!」
「喵!你们欺负人……好啦,我自己来……」
「艾维莉儿守住门口,小心玛苏逃跑了!」
「……」
混杂着这样的声音,终于玛苏穿上了弗瓦莉加选出的那件玫瑰红色的吊带连衣裙。
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爱妮尔和弗瓦莉加明目张胆地盯着玛苏直看,而站在门口附近的艾维莉儿也时不时地将视线撇向那边。
「怎、怎么样喵……」
玛苏怯怯地躲在房间的一角。
「呵呵……」
「嗯、嗯……」
「哼……」
「喂,这算是什么评价呢。」
正当玛苏这样说着时,爱妮尔来到她身后,将她推到了镜子前面。
「……」
看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初次穿上这种衣服的女孩就开始脸红了。
代表着雍容华贵的红色,使得玛苏终于看起来像是比较年长的女孩;那凸显身材的设计,再加上是被少女紧紧地穿在身上,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际看起来更加诱人。本来弗瓦莉加穿会是优雅的长裙,而玛苏穿上后裙角刚过膝盖,看起来也显得轻松可爱。
「到底怎么样呢?就去问下缇丝好啦,」爱妮尔这样说,「顺便可能的话,再试着和她聊一下关于公主故事的真相吧。」
「可是、可是……」
「玛苏就直接去问好啦。要不然小心后悔哦、小心后悔哦。对了,这件衣服就暂时借你啦!」
「连弗瓦莉加都……」
「快去找缇丝吧。哼,我才不会介意呢,真的!」最后是艾维莉儿将脸撇向一边,装作不屑地说。
——我们可以帮到玛苏的地方……
女孩又想到之前爱妮尔的说法。
没错,就算因为心中的疑虑和恐惧而向别人征求意见,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关键性的***。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就是给自己一段开心喧闹的时间,给自己去见缇丝问清真相的勇气。
终于,玛苏踏出了一步,「谢谢喵……那么我就……」
而艾维莉儿一直悄悄看着马苏,待她走出房间之后,又一直盯着那穿着玫瑰色连衣裙的背影。
「怎么了,艾维莉儿?」
「啊,」晃着马尾辫,少女连忙将已经变得红彤彤的脸蛋转了回来,「没、没什么特别的啦!」
「对了,接下来就给你也选一套可爱型的洋装吧,艾维莉儿?」
「好啊、好啊……」弗瓦莉加也立即表示赞成。
「不要、不要,我不一定能穿得下啦……」
「不是玛苏都穿的蛮合适的吗?」一边说着,爱妮尔已经邪恶地将魔掌伸向了艾维莉儿,「说起来,如果艾维莉儿穿的话……可能腰部会很紧,不过胸部绝对超宽松的。」
「不许嘲笑我!爱妮尔是坏人!」
「欺负艾维莉儿最有趣了,嘻。」
而刚刚离开了喧闹房间的女孩穿着尚未习惯的衣服,融入了寂静的走廊中。
渐渐放慢了脚步,她捂着胸口,回想着。
「玛苏。」
缇丝她,叫出了这个名字。
被月光微微渲染银白的帷幕,随着女孩在记忆深海中的探索,一瞬间变亮起来。
没错,那是在不久之前,有着刺眼阳光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喵?现在回想起来还会感觉到「痛」。
——从学校毕业的那一天。
当导师把用红绳扎住的纸筒递来时,一瞬间女孩兴奋地无比寻常,而这种感觉却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因为,就快要离开这里了。
不想就这样与她分离,哪怕多看她一眼都好……这样想着,女孩就开始在人海中寻找「她」的痕迹。她的话,一定在人海最密集的地方,总是被很多人围绕,以高挑的身影站在大家中间、美美地笑着。
如果自己也能像她们一样就好了,可以若无其事地围绕在喜欢的「那个人」身旁——玛苏这样想着,无论是此刻,还是在之前几年间的生活中,可是……
她只是焦急地、不安地等着。直到太阳渐渐失去了几小时前的霸气,劳累地下沉了脑袋;直到最后的、围绕在「那个人」身旁的人也挥着手告别。
——想要单独和你在一起,想要自己、可以同样被你重视才好……可是……喵的、为什么?缇丝,为什么要把我的「落寞」转换为「痛苦」?
一开始两人气氛很不错,讨论着些今天的感触、以后的打算什么的事情。虽然,关于过去一起生活的事情,都是玛苏在跟缇丝讲。
缇丝大概已经不记得了。
玛苏早有这种心理准备:缇丝完全不会记住和如此普通的自己共同经历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在离别前——心情还不错地就要说再见前,却……
「同学,对不起我记不清了……请问……」
接下来的一刻,玛苏的时间仿佛被冻结住了。
喵的——喵喵的——喵喵喵喵喵!为什么喵——怎么会这样喵!
女孩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之后回忆起来,她才意识到当时自己是在「痛苦」着……
「我叫缇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个女孩露出了蜜糖一样的笑容,礼貌地询问。
——无论是开学的第一天、毕业典礼那天,还是6月3日、大家因曼佗罗的契约集结时,她都是如此地询问着。
而玛苏,第一次脸红害羞着——第二次震惊痛苦着——第三次早已做好觉悟地强忍着……回答说:
「我叫玛苏,很高兴可以认识你喵!」
想着想着,女孩终于到达缇丝的房间门口。
她伸出手,犹豫了半天才作出准备敲门的动作;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又叹了口气,把手放下……而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喂……你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缇丝的声音,不会错的!
大概是因为之前说话的声音比较小,玛苏完全没有察觉到;而这一次,那蕴含着无尽不安、些许恐惧的声音,却足以传到门口的女孩耳中。
「缇丝,到底发生了什么……」玛苏轻声自语着,她这次真的决定要推开门了,可过了二秒后,她却又缩回了手,轻轻地将耳朵贴在门上。
「我是说,我是预约接你离开的人哦。」
那到底是谁的声音,那平静的、平静地仿佛超乎人类冷漠极限的声音?一个个尚未熟知的女孩的样子划过玛苏的脑海。
——不是,不可能的……在全部十二个女孩中,应该没有人是那种说话声音的啊。
「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接、接我离开,难不成……」
玛苏仿佛真切地感到房门的另一面,缇丝害怕地后退的样子。
「你,做了一个、即将迎来死亡结局的梦吧;而、大概今晚就要……?」
——如果,「梦」可以有续集的话,说不定今晚就会梦见自己的死亡。
门口的女孩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缇丝……」她在心中默念着,「缇丝,一定很孤单、很……好想可以帮到她……到底、要不要马上推开门呢……可是,说不定接下来……」
「我知道,你的『病症』哦。」
随着那个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语,有两个女孩的心疯狂地跳跃了一下。
在房间中,渐渐退后、无力地坐到床上的女孩;在门外,用双手捂住嘴,差点不小心发出声响的女孩。
「现实的记忆会逐渐被梦境所取代,而且,会把梦见的事情当作真实——这就是你的病症吧。虽然渐渐记不清现实的你,自己都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也说不定。」
「有这样的病症么?真的是这样么?缇丝,喵的……我大概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了呢……」
——做了一个、即将迎来死亡结局的梦吧;而、大概今晚就要……
玛苏清楚地记得,今天下午缇丝讲给自己听的故事,关于危难中的公主与起义的少女骑士的故事:「因为啊,在决定起义的最初,我和神签订了契约的哦。给我力量、给我拯救大家的力量;作为交换,在胜利之后,我要立刻进入天堂去服侍神。所以……」
宴会的高潮,十二点钟声敲响前的某一刻,身为「少女」悄悄地离开了。
会死……即将迎来死亡的结局……
「会把梦见的事情当作真实。」当这句不带有一丝语调起伏的话语再次回响在玛苏脑海中时,她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很可怕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也随之后她听到的话语得到认证。
「一旦梦到了死亡,你就会真的死掉哦~所以,我预约来接你了,缇丝。」
而接下来呢?
不知为什么全身乏力的玛苏都跪倒在地,大概又过了一分钟的样子,直到听见里面「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的声音,她才一瞬间拼尽全力般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霎时间就脱力坐在地上。
而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后,她又怀着剧烈的心跳,将脑袋悄悄地、慢慢地伸向了走廊……
她看见了,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走向一楼的背影:「呃……是她……喵喵的……是、她?」
不过,还有更重要、最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做才行!
来不及舒缓下心情,待「那个少女」从走廊消失,玛苏就再次来到缇丝房间的门口。
这次,她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地敲了敲门。
「请、请进……」
玛苏走了进来,发现缇丝正有点吃惊地注视着自己。
「缇丝,我的打扮……是不是有点怪……」
「嗯,的确呢。」
「喵……」听见这样的回答,玛苏霎时间更脸红了,恨不得马上就逃走。
「现在——还有数小时前也是,玛苏公主的打扮异常的朴素呢。」
「喵,朴素?」
没听错吧,玛苏心想:明明换上了弗瓦莉加的礼服,而缇丝竟然还觉得很「朴素」?在她心中的玛苏公主,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打扮啊……
「不过,这样的玛苏,也很可爱呢。」因为玛苏的到来,缇丝也逐渐安心地露出笑容。
「是、是吗……」玛苏害羞地嘟囔着。
待二人并排着坐到床上后,女孩终于展开了正题。
那个领兵起义的少女和神签订了契约:作为不断获胜的交换,战争结束后她要立即前往天堂,她要死。
——可是,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喵?
「缇丝,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结局怎么样了?」
「暂时还不知道呢。不过,大概不久就会发生吧。」
「缇丝,我这里有一种结局喵~」
完全没有自信呢,完全没有头绪呢,不过玛苏还是一边说出了这句话,一边漫无边际地思考着,以经常间断的、些许不合乎逻辑的话语,终于编织出了她的故事:
宴会的高潮,十二点钟声敲响前的某一刻,「少女」悄悄地离开了。
「接我去天堂吧,为了我们的约定……」那个少女对着天空说。
然后,她突然地晕倒在地上。
少女感觉自己的身体好轻……好轻……不断地上升……而当她到达云端的国度后……
「就凭你现在的作为就想入天堂了?」她突然听见一个庄严而冷峻的声音,「你还未够资格呢,再回人间继续努力吧!」
http://i237.photobucket.com/albums/ff258/destinyofsaya/90days2.jpg
「然后,少女就又活过来了喵。然后她和公主殿下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以上!」
完成了!随着语气渐渐转为愉悦,玛苏确信地说着。
「呃?未够资格入天堂,然后被打回来了?这种事真的可能么?」缇丝惊异地问。
「才不是可能呢,是事实!一定会这么发生的!」
「是……是么?」
「嗯,因为我想起来了——我们的故事,」玛苏鼓起勇气直视缇丝的眼睛,「因为我是公主殿下,缇丝是我的骑士呢。我们故事的全部,我都想起来了喵。就是那样结局的喵!缇丝难道连我的话都不相信么?」
「嗯……」等待片刻之后,看到了缇丝的点头,玛苏也大概能够稍微安心点吧,「嗯,我相信。而且——」
「喵?」
「这样的结局,我非常喜欢呢。」说着,缇丝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之后的二人,又漫无目的地闲聊了一阵。玛苏想亲眼看到缇丝进入睡眠的样子——如果可以安心地睡着就好了呢。
「缇丝困了的话就睡吧!之后我离开时,会帮忙关上房门喵。」
于是她等待着,直到看见那有漂亮长发的女孩平躺着、平躺着……直至静静闭上了双眼。
魔道潘朵拉
发表于 2009-4-15 13:24:36
烂漫少女的风格是上个世纪的东西。。。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圣母那种,或者有点***的那种。。。百合文的亮点就是在小环境中复杂难解的爱恨交织,这文就差了不少,虽然依然柔美,但却令人提不起看的兴趣,因为文风没头指向性,是那种任何性别,只要是少年男女无论什么环境都能套用的种类,而且这文比起小说更象散文。。。。。
受兔铃仙
发表于 2009-4-15 13:46:53
本帖最后由 受兔铃仙 于 2009-6-1 00:50 编辑
Petal.02 甜如蜜糖的绝望
「死亡……已经那么接近……」
缇丝永远离大家而去的夜里,朱莉耶特的这句话如刀刃一样割伤她身旁同伴的心。
「诺薇耶,你只剩数个月的寿命了。」这类的话,一般是不会直接对当事人说。
而诺薇耶的父母都离开人世,叔父虽然定时给予她所需的生活费,在其他方面却完全放任不管,于是只有她一个人——亲耳听到医生如此说着。
1895年,医学比起往日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而正因为这种发展,才可以预测病情,然后得出「没有治疗手段」的结论。
于是,女孩才会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原来死亡已经如此接近。
死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感受呢?还是说,「感受」什么的,完全都不会有了。
灵魂会上天堂么,还是直接就凭空消失呢?一想到当那一刻到来时,就再没有「自身」这个存在,身体就会止不住地颤抖。
诺薇耶恐惧着,不过当瞥了眼着坐在身旁的、哭红了双眼的金发少女后,她还是强忍着、装作自己无事的样子,将椅子稍微向左侧移了一点,抚着朱莉耶特的后背。而在朱莉耶特另一侧的裘茵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白板,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轻轻扯了扯金发少女的衣角、给她看:「请不要怕」。
请不要害怕死亡……
「好甜美,这如蜜糖一般的绝望感啊!……这就是你的心情吗……缇丝?」
如此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裘茵的耳中。
——那是……妖精的话语吗?如蜜糖一般甜美的绝望感;不会遗憾、感觉到快乐的死亡……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
安静的女孩睁大着淡蓝色眼睛。
「她」,为什么就连那一刻还会是笑着的呢。
那时在玻璃的花房中,躺在床上的缇丝在最后一刻露出了如蜜糖一般的笑;而在她旁边的玛苏却……
玛苏……对于缇丝的死亡这件事,她是最受打击的一个吧。
诺薇耶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斜侧方的玛苏:明明和缇丝一样都已经十八岁,是少女之中最为年长的,身材却完全不似缇丝那般高挑,并不比小她五岁的朱莉耶特高出多少。
那几乎只占了一半坐位的小小身体,到底承受着怎样的悲伤呢?
「那个……」过了多久呢,当朱莉耶特停止了哭泣;也有人或多或少的、却食不觉味地吃了几口饭;玛苏突然说,「我们明天,买点胡萝卜做晚饭吧。」
面对如此的提议,大家都纷纷疑惑地将注意力投向玛苏;而那个女孩在说这番话之前,却一定经过了相当的考虑吧:她是不是想起了那些有关缇丝的……
「玛苏,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个流浪在不同城市的旅人,拥有一本记录着创造奇迹咒语的魔法书……」
6月7日是个阴天,缇丝躺在花房中,以遮住太阳的乌云为背景,望着玛苏的脸。
这次出现在缇丝梦中世界的,是一个关于流浪的旅人与她邂逅的少女之间的故事。
——缇丝是受到诅咒、必须吸收「奇迹的力量」才能维持生命的人,而她也持有一本可以创造奇迹的魔法书。她需要通过那本书的咒语创造奇迹,从而维持生命;而她本人却没有使用魔法的资格,只得与其他人契约,由其他人来施展神奇的魔法。
「然后,当我来到这个城市,就遇到了玛苏。」说到这一句,缇丝一副开心的表情。
「是怎么样的相遇喵,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呢。」有了这数天的经验,现在玛苏对待这些话题已经相当得心应手了,她追问着。
「是在一个街心公园里呢,玛苏丢失了珍爱的项链,那时正在焦急地寻找着,然后我正好从那里路过,就开始帮忙了。」
「项链,帮忙寻找?啊,那不是……」玛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玛苏,你想起来了?」
「嗯……啊不、没什么……」
浮现在玛苏脑海中的记忆,是关于学校生活的往昔。
「不见了,喵喵的!竟然哪里都找不到,怎么办喵!」那一日,因找不见珍贵的项链,玛苏慌张地跑过教学楼的走廊。
「啪」地,她打开了教室的门。自下课后,女孩已在室外寻找了好久,这个时间教室里应该空无一人了吧。而……
「缇、缇丝?你、你还在喵……」到底是因为疲劳而喘着粗气呢,还是一瞬间为超乎预计的相遇而慌张,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嗯,玛苏~发生什么事情了?」
「再仔细想一想,到底在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呢?每一个今天上过课的教室都找过了么?」缇丝问,「今天大家有一起去过音乐教室、园艺教室、礼拜堂,还有美术教室……」
「对了!园艺教室——那个花房还没有去找过呢!」
然后寻找项链的阵营,由一个人增加到两个人。
「玛苏,玛苏你有在听么?」
「啊,我在听的喵,缇丝继续吧!」
于是,再回到关于缇丝的梦:
二人怎么也找不到心爱的项链,于是旅人缇丝建议着:「跟我契约吧,玛苏。借由魔法书施展咒语,奇迹的力量一定会令项链重现的!」
「我们就契约了。之后我告诉玛苏呢,一个人有四次使用魔法书的机会,而第五次使用时,就会死。」
——又、又是与死亡相关么。
每次听见缇丝梦到了「死」,玛苏就会心中一紧。
「不过,这次还好喵,是我会死,而不是缇丝……」女孩在心中默想着。
「后来喵,我通过奇迹重新找到项链了吗?」
「嗯,找到了!」
之后的数日,少女玛苏又使用了三次创造奇迹的魔法,她用尽了四次机会,而需要靠奇迹之力维持生命的缇丝却……
「然后,我因为喜欢上玛苏了,所以就决定陪在玛苏身旁了哦。」
「喂,我不是已、已经不能再使用魔法了,不能再给予你奇迹之力了喵?那么你……那后来怎么样!后来缇丝你、你……」
——你,会「死」么?为什么喵,缇丝?为什么你每一次的梦境都是在这方面如此相似喵?
「还不知道呢,之后的剧情还不知道呢。」女孩摇了摇头。
呼……还好……
玛苏舒了一口气,然后她一边令大脑高速运转,一边缓缓地说着,「缇丝,我、我突然想起来了呢,这件事。」
「是吗?」
「嗯。之后呢,之后呢……」女孩这样拖延着,直到她灵机一动,「后来,我使用了第五次魔法呢——所以,又救回了缇丝了!」
「第五次魔法?不要!那样的话,玛苏就会死啊!」这次换成缇丝慌张地说着。
「第五次魔法时,我创造的奇迹是——『令缇丝和我一直、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因为是『奇迹』,所以一切都是可能的喵!大家都不会死喵,缇丝就与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喵!」
「然后呢?然后我成了玛苏的新娘了么?」
「喵?新、新娘?那个、大概、有喵?」玛苏此刻不知不觉就已满脸通红。
「嗯,这个结局我喜欢呢!」
之后的不久,缇丝就进入了午睡。
「新娘吗……新娘呢……新娘喵~」
在她身旁的、娇小的女孩低声自语着,然后,她的身体仿佛在情不自禁地动:渐渐地、慢慢地俯下……一厘米、一毫米地接近……满脸通红的脸、微笑着进入梦乡的脸,眼看就要贴紧了赤色的热度。
「怎么了,玛苏?」而就在这时,缇丝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啊!没什么,缇、缇丝丝……缇丝午安喵!」慌慌张张地,玛苏就冲出了花房。
随着脚步的逐渐减慢,女孩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到涂有淡淡粉红的唇,又悄悄地嘟着嘴。
然后,她转身回望着——当一缕暖阳冲破黑色的障蔽,朝着花房洒下七彩的锦缎,玻璃再次泛起微亮的闪光。
那一天,也是在类似的花房中,二人终于成功找到了「遗失的事物」。
玛苏还清晰地记得呢,当缇丝站在自己的身后,为她戴上项链的那一刻,脖颈感触到的、缇丝呼出的气息,一定是胜过满园鲜花的芳香喵。
「缇丝,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让你裙子都脏了……」
「呵呵,玛苏也是呢。」缇丝露出蜜糖般的笑,向她面前的女孩伸出了手,「不过没问题的,可以找见重要的东西,我也很开心的哦。走吧,回宿舍后我们一起洗下裙子就好了~」
「这样的缇丝,看起来、真是个完美的大***呢。」玛苏情不自禁地感叹着,害羞地揪住缇丝最外侧的小拇指,与她并排着离去。
「完美的大***,怎么可能呢!我也有很多不擅长的事情……」
「比如喵、比如喵?」——好奇地追问。
「嗯,比如说……」缇丝露出思考的表情……大概过了十秒后,她又望向玛苏,以一种大概可以算是「怯生生」的声音回答,「比如说,我很讨厌……」
「喵?」
「很讨厌、胡萝卜。」
「那个……我们明天,买点胡萝卜做晚饭吧。」
在缇丝死去的那天晚上,当听到这样的提议时,全场的大家突然一愣,接着发起者:玛苏带头举起了手。
「想吃胡萝卜的请举手,喵……」玛苏说「喵」的时候,却完全没有了往昔的活力。
「胡萝卜?啊,说起来,那是——!」诺薇耶突然想起了什么。
经常负责买菜的她有印象,在之前总结的、「每个人不喜欢吃的食物表」中,出现过……
而且记得填写表格的那天,缇丝本来什么都没写的;可之后当玛苏写好后,她就发现缇丝一栏突然多出了「胡萝卜」这个词。
「她大概是想……大概就是这回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支持他会比较好的……」诺薇耶小声嘟囔着什么,然后对身旁的朱莉耶特示意,「我们举手吧。」发现金发少女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后,二人同时行动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坐在朱莉耶特另一侧的裘茵静静地、不发一言地举起了手。
「玛苏,」塞尔贝恩仿佛也明白了,「你——原来如此呢……」她点了点头就举起了手。
「嗯,就让我们一起、一起……」这件事也瞒不过「八卦女」欧露司吧,她一副「我完全了解」的表情。
「不要误会,我、我可是真的因为喜欢吃胡萝卜才举手的哦。」说完后艾维莉儿嘟着嘴,把脸瞥向一边地举起了手。
「艾维莉儿难道又进入小兔子模式了?」下一个行动的是爱妮尔。
「不管怎么样,只要多放点糖、多放点糖就好了!」紧随其后的是弗瓦莉加。
「啊哈?虽然人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也举手吧,森迦碧拉~」缪优说着,就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有着暗金色长发的少女。
「哼,我和天然系的你才不一样呢,」森迦碧拉说着,「玛苏,你还真……呵呵~」
——还真努力呢。她露出了一种不为其他人所理解的浅笑,然后与缪优一起……
随着那一刻的到来,少女们终于全票通过——
她们「十一个人」所决定的、某一项小小的未来~
而此刻的玛苏,是不是也稍稍确定了「和大家继续走向未来」的想法了呢?
女孩看了一下爱妮尔、弗瓦莉加,还有……
艾维莉儿。
与她们相处时总是吵吵闹闹的,不过却总可以在一瞬间忘记缚住内心的悲伤。那些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的记忆……
「喂喂喂,今天又是怎么了?」
「给你个惊喜啦。」
就是在缇丝永远离大家而去的前一天傍晚,大家的心情还尚未被死亡的切实来临而笼罩,爱妮尔和弗瓦莉加拉扯着玛苏去了艾维莉儿的房间。
「啊,玛苏!」艾维莉儿一看见玛苏的到来,连忙惊慌着说,「这可不是我邀请的!就算你来我也、也不会特别高兴的哦!」
「艾维莉儿总是心口不一呢。」爱妮尔精准地做出了评价。
然后,这一天聚集在一起的目的是……
「锵锵!」
弗瓦莉加从袋子中拿出了两个饰品。
「这、这是什么?」玛苏和艾维莉儿异口同声地问。
「黑色的是猫耳发夹,而白色的是兔耳发夹。」
弗瓦莉加解释说,真不知道她到底带来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最和猫耳相配的,当然就是……」
爱妮尔和弗瓦莉加不好意思地看着玛苏。
「呃,不要……带那种东西会害羞的!」
「之前穿洋服也说会害羞,不过最后不是很开心的么?所以这次——」
「这次不一样,这次的东西绝对不正常啦!」玛苏摇头抗争着。
「已经容不得你拒绝、容不得你拒绝喽。」
于是三人又闹成一团,留下一旁的艾维莉儿红着脸,时不时地望向玛苏。
不久,一对竖起的黑色猫耳朵就出现在马苏的头顶。
「好可爱……是吗,艾维莉儿?」
「哼,才没什么特别的呢,」双马尾的少女将头撇向一侧,然后忍不住又转过来看玛苏——
已经年满十八岁、身材却十分娇小的女孩脸红红的,配上可爱的猫耳朵,不但没有任何违和,反而真的就像小动物一样可爱,「我是说……还算可爱的啦……」
「玛苏,叫一声『喵』。」弗瓦莉加建议着。
「呃?我、我才不会叫的喵!」
紧接着玛苏就捂住了嘴,她竟然习惯性地就说出了「喵」……
「啊啊,玛苏真是个超可爱的小猫!」
弗瓦莉加和爱妮尔莫名地激动着,而艾维莉儿看似反应普通但说不定内心更要澎湃。
「对了,艾维莉儿在一旁看着也寂寞了吧,兔耳就是为你准备的哦。」
「呃?」听见这样的话,艾维莉儿脸刷地就通红,后退着、后退着到了床边……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爱妮尔像发现猎物一般地扑上去,把害羞的少女一下子就推倒在床上,「弗瓦莉加,快给她戴上!」
「任务了解、任务了解!」
于是这次换作玛苏在一旁静静看着了,她不由得对艾维莉儿产生了同情的心理。
不过——虽然现在已经没人强迫她继续带着猫耳,而她竟然没有摘下来。难道已经乐在其中了?
艾维莉儿抵抗的时间比玛苏更长,但终究她还是没有逃脱魔掌。
垂着两条马尾辫,眼睛仿佛都变得红红的少女,在头顶上赫然出现了白白的、毛茸茸的两只兔耳。
「唔……最讨厌你们了……」她这样说着,就像面对大灰狼的可怜小兔子一般。
「不过,艾维莉儿很适合喵……很可爱喵。」不知是因为很了解艾维莉儿的境遇而进行安慰,还是真的在称赞,玛苏这样说。
「呃,我?会有吗?」
艾维莉儿的脸更红了,然后小声地、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呃,吱吱?那是什么?」爱妮尔好奇地问。
「呃?那个不是……」艾维莉儿吞吞吐吐地说,「不是兔子的叫声吗?」
「兔子会发出叫声吗?」
因爱妮尔的疑问,全场霎时间陷入安静,就连玛苏都一幅严肃思考的表情。
「咕咕?」戴着猫耳的女孩说。
「那是鸽子吧。」
「咩咩?」
「这是羊的叫声……」
「呃,难道兔子的叫声不是『我的主人』吗?」紧接着是弗瓦莉加的爆炸性发言。
「我的主人?那和兔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之前家里的女仆带兔耳时,都是这样叫我的啊。」
其余三人顿时僵住。
——弗瓦莉加的家庭,到底是怎样的……
「话说,艾维莉儿怎么不觉得害羞了呢,完全适应兔耳了吗?」
「呃?怎么可能呢!」被点到名字的少女这才赶快将兔耳摘了下来,然后刻意地摸了几下,「我只是觉得这玩艺毛茸茸的,摸起来还挺舒服罢了!」
玛苏却更加热衷一些,直到返回自己房间都还一直带着猫耳。
看到放在桌上的一封信,刚才忘乎所以的快乐瞬间就转换为因命运残酷而产生的悲伤恐惧。
「这封信,玛苏替我保管好吗?然后,在我就要死去的时候,一定要把它给我看。」
记得缇丝这样对自己说。
是在缇丝讲关于少女与死神的故事那天——
少女缇丝爱上了死神玛苏,为了可以见到她,缇丝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跳楼自杀,而玛苏一次又一次地在空中接住她,将她送回人间。终于有一次,缇丝选择服毒自杀了。
「这样的话,即使玛苏把我送回来,因为我的体内有毒素,所以马上还是会死哦。」缇丝说着,也许是因为又可以马上就见到故事中的「死神玛苏」,她露出了数分的笑意。
「放心吧。因为是死神,所以帮忙解毒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啦。然后,死神玛苏终于被感动了,于是来到人间和少女缇丝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呃,这样就成功解毒了?玛苏的说法好狡猾啊。」
「没问题的喵!」玛苏确定地点了几下头,「因为缇丝现在不是正和我生活在一起么?」
「那,我会成为玛苏的新娘吗?」
「喵……」随着脸蛋的渐渐发热,女孩以很小的、大概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
「……」
之后,在玛苏准备离去时,缇丝将那封信交给她,并说:在她就要死去的时候,一定要再给她看——女孩明白,缇丝怕自己保管着的话,到某一天、说不定就会忘记那封信的存在……
「不过,缇丝,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去的喵!」
玛苏暗自里如此决定着:
无论缇丝有多少个处于死亡悬崖的梦境,也都要凭自己全部把它们引向幸福结局,所以……缇丝和玛苏,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一定会成为缇丝的……成为缇丝的……新、新娘喵?
一个人悄悄地整理了下头顶的猫耳,照了照镜子,女孩振作了精神,朝着缇丝的房间走去。
而就当她即将到达时,却发现那扇熟悉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比自己还要矮上一截的少女从中走了出来。
「喵……」
那个少女是……一头直顺的长发,在暗淡的光线中泛着犹如古旧漆器一般的暗金色,令人感觉沉闷地透不过气。
「森迦碧拉……」
玛苏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是她,就是她,那一天也是她,在缇丝的房间中,以一种无比沉闷地、不带任何语调的苍老声音,说了些……
紧紧关闭房门之后,森迦碧拉也发现了玛苏;被那仿佛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直直盯住,令玛苏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玛苏,叫声喵。」看见女孩头顶的猫耳,森加碧拉也恶作剧地说。
「才不会如你所愿喵!」
——可是又一次,习惯性地说出了「喵」……
玛苏无奈地叹了口气。
「呵呵,真乖的小猫,」披着暗金头发的少女笑着,以她平时说话的悦耳声音说,「话说,你一直都很努力嘛,对于缇丝的事情。」
「嗯,」当然要努力了——玛苏忍不住高声说——「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喵!才不会让你接走缇丝喵!她——绝对不会死的。」
女孩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提到「那个名字」会本能地让她胸中充满阵阵热度。
「呵呵,我对缇丝说的话,让你听去一些了么?不过都到了这份上,想不到你还能对救她怀有信心呢。」她停下了脚步,余裕地说着。
「『都到了这份上』,那算什么?不管缇丝做了怎么样的、与死相关的梦境,我都要给她幸福结局的——」
「偷听的话,也要把话听全了哦,」森迦碧拉邪邪地露出了笑意,「呵呵,看你那么努力的份上,就告诉你吧~6月11日,也就是明天,就是缇丝死亡之日哦。」
「明、明天?难道今天晚上,缇丝做的梦将是我无法改变的?难道……不、不会,我一定要救她,一定要……」
想着想着,玛苏就迈开步伐——
女孩决定一定要到达她的身边:这一次,也一定要如之前的每一次,就算是狡猾地、强行地, 也……「无论如何,也一定不要让缇丝在梦中死去!」
「现实的记忆会逐渐被梦境所取代,会把梦境当作真实,」就在两个少女擦肩而过时,玛苏又听见了森迦碧拉仿佛在享受着这一切的声音,「关于前一句话的引申你难道没想过么?呵呵,如果——现实记忆完全被梦境取代的话……」
「呃?」随着内心猛烈的颤动,玛苏一瞬间停下了脚步,「现实记忆、完全被梦境取代的话?」
「会死哦~到那时,她就会永远地进入沉睡,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哦。」
这到底算是什么……女孩沐浴着凉尽了心头的感觉、无可取代的绝望。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喵喵喵喵喵!」
她奔跑了起来,是本能地想要逃离森迦碧拉,逃离她的「预言」……?不,更重要的是,为了快一点见到「她」,觉得自己若不立即见到缇丝的话,下一秒、下一秒缇丝就会化为星星点点的尘埃,然后消失不见……
「缇丝!」在慌忙推开门的一刻,玛苏喊出了这个名字。
呼呼……
风扬起了房间另一头的窗帘,夹杂着初夏的微热与月夜的微凉。
缇丝她就在那里,倚着床头坐在银白色光线染不到的阴暗处。
「你……啊,是你呢……你为什么那么……慌张呢?」
一瞬就察觉到了,缇丝拼命掩饰痛苦与迷茫的语气,玛苏急速而不安地喘息着,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缇丝、讲、讲这一次的故事喵。」
「故事?」缇丝低下了头,仿佛在追寻着什么似的。
玛苏缓缓地前进着,直到坐在心爱的女孩身旁,「嗯,讲你的梦境。一如之前那样讲给我听~」
「梦?那是个……很模糊的梦……」
「很模糊的梦?之前每一次不都是很清楚地描述着喵?」
「嗯,很模糊。关于……」
缇丝断断续续地回忆着,而她每说出的一个词,都在玛苏心中激起波澜。
关于太阳初升时,在一个不知是用作什么的房间中,介绍着自己。
关于透过树荫的光线、围绕着可口的餐点、坐在树下的大家。
关于站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上,跳着华尔兹的舞蹈。
关于……
关于捧着绑住红绳的卷轴,站在渐渐接近黄昏的广场。
「太阳初升时——那是三年前的秋季,大家初次来到学校喵,在全班同学自我介绍时,缇丝说、说自己喜欢阅读和拉小提琴;透过树荫的光线,一定是某天午休,缇丝做了好吃的点心与大家分享;站在灯光闪烁的舞台,是第二年五月的文化祭,华尔兹舞蹈只是戏剧中的一幕哦——嗯,缇丝担当主角的话剧,曾一度引起全校的轰动呢……」
这次不知为什么,换成玛苏为缇丝讲故事了,讲述着学园生活时平常的往事。
连玛苏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缇丝提到的每一个模糊记忆,她全都能在脑海中找到痕迹;而缇丝安静地、又渴求地倾听着,每当了解一段往事,她都仿如寻回了重要的宝物,直到讲到缇丝竞选学生会主席的那一幕,她突然插口说,「你、你的脸……泪……」
「喵呜……」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眼泪就不自觉地划出玛苏的眼眶。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缇丝呢!」或许是为了抑制哭泣的声音,她一下子加强了语气,「站在讲台上,穿着不留有一丝额外褶皱的制服,一头柔软的长发,或柔和或坚决的语音……嗯,那些记忆……」
——也是玛苏想要珍藏一生的宝物啊。
「最后,是毕业的那天。缇丝捧着***书,微笑着与大家交谈。直到接近黄昏,大家都恋恋不舍、不想与缇丝分开呢——嗯,不想分开啊,不想分开啊,绝对不想和你分开喵!」
玛苏大声地、全力地在呼喊着,仿佛下一秒泪就要决堤。
「你,都好了解呢。我们俩、一定很熟吧,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呃?」
抬起头,透过朦胧的视线,玛苏对望那双眼睛:朦胧帷帐的不远前方,那友善的、充满期待的眼睛……
「嗯,我们很熟喵,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于是她说着,带着泉涌般的泪花,一头栽进缇丝的怀中,黑色的、软软的猫耳却无精打采地垂落着。
——才不是呢,我们。缇丝其实那时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过我的;连我,也只是傻傻地、在一旁偷偷注视你罢了……什么好朋友的,我们才不是喵……
「缇丝对我来说,是特别特别重要的!我对缇丝来说,也是特别特别重要的存在!」
——才不是呢,缇丝你,那时候的你,甚至都忘记了我的名字。
可是,就算和心中所想的不同,玛苏依旧这样诉说着,「缇丝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呢,就如缇丝也深爱着我一样——」
就像是把「最初的真理」教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述说着。
可是,那并不是「真理」,只是一个身处恋爱的少女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过……
「所以,缇丝——是我的新娘喵!我绝对不要与缇丝分开!」
如果能够把一切当作是为了缇丝好,如果把一切当作是为了令她拥有记忆,如果这样可以拯救她的生命的话……那个女孩,不顾一切地说出了如此羞于启齿的、虚伪却饱含爱意的每一句。
「新娘?」
「嗯,是新娘喵!」
玛苏紧紧地抱住缇丝的身体,却已无心去在意初次感到的、她身体柔软的热度,或是自己脸庞炙热的绯红,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还有绝对绝对要做的事——
「缇丝和我,是彼此的新娘喵!缇丝你,绝对不能忘记这一点——这是最真实的、最真实的现实!」
玛苏抬起头,盯住缇丝的眼睛不放:「记住我,缇丝!也记住……」
也请记住,这种感受:下一个瞬间,女孩们的嘴唇,触碰到一起。
完全不像之前在花房的那次、一点点接近;而是一鼓作气地、玛苏亲吻了缇丝,然后,久久地、久久地都没有分开……
「缇丝,那涌入心中的、混杂各式各样复杂心情的触感,对你来说,也一样重要吗?你也会记住吗?」深夜,玛苏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她,「这一切,真的好像一场梦,喵……」
然后女孩又拼命地摇了几下头:「不行不行,梦境什么的,怎么可以连我自己都这么想……」
「怎么了?」缇丝也一直都睁着眼睛。
「没、没什么,喵~」
「我,会记住的。」缇丝如此说。
可是玛苏完全不能放心,于是就变成了这种情况——
即使是晚上睡觉也要陪她一起,生怕她闭上了眼睛,就再也不会……
「困了吗,缇丝?」
「嗯,不过还不要紧……」
「绝对要坚持喵,绝对不要睡着喵~」轻声地,玛苏以亲昵的语气说着,然后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了她点着头,露出了蜜糖一样甜的笑。
如果一直都醒着的话,大概说不定就会……女孩只是傻傻地、这样想。
——我们是彼此的新娘,我们绝对不会忘记彼此。
女孩只是相信着、也只能相信着,她会记住这「虚假」的「现实」;然后,再试着不去想某件残酷的「真实」。
关于缇丝她,今天一次都没有叫出自己的名字;其实缇丝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关于……
不知已经是凌晨几点,玛苏的意识渐渐朦胧。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当早晨初升的阳光洒到眼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朦胧地看到一个有着漂亮长发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她说:「早上好,玛苏!」
就连梦中的女孩都明白:这一定是「梦」。因为,她叫出了「玛苏」这个名字……
1895年,「莎尔诺利亚」的夏天,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孩。
不止是从何时开始,她的现实记忆逐渐地被梦境所取代。
每天睡去后,白天发生了什么大多会遗忘;而每次醒来时,梦境却会无比清晰——到底哪一边是自己的「真实世界」呢?她不知多少次迷茫地思考着。
就连渐渐喜欢上的那个女孩,她都无法记忆清楚——到底怎样做,才能不忘记她呢?她只想出了一种方法。
于是,她把「那个女孩」装入了她的梦境,一次又一次地、做着关于两个少女成为「彼此的新娘」的梦……
6月11日晚,洗刷完餐具之后,大家没有一人回到房间。或是坐在椅子上,或是倚在桌子上,或者只是普通地站在某处。
她们愈发地害怕一个人,自从祭献了缇丝的、最初的契约之血后——
明知总有一天,承载着自己生命最后热度的液体,也会那样被抛洒到暗绿色的叶片上。而要面对那一天的话,那些少女需要怎样的勇气呢?
「我们,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想着想着,朱莉耶特脱口而出地打破沉默而僵持的气氛。
「自我介绍?」
「嗯,自我介绍。」金发少女坚决地点了两下头。
「就这样决定了!大家好,我叫朱莉耶特。13岁、生日是7月3日……」她开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生怕停下来就会再次冷场——持续地说着,「身高是159厘米,体重是44公斤,三围是……」
说到这里时,突然传来木板碰撞到桌子的响声。是裘茵有了回应。
她用羽毛笔在板子上缓缓地写下了「J、u、i、n」这四个字母,捧起来给大家看;然后望向朱莉耶特,以那荡漾着湛蓝的湖水色。
「我叫诺薇耶……」接着传来的是忧郁着淡淡悲伤的声音,「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好呢?那个,我……啊,不……没什么了……嗯,就这样,就说这些了……」
「我叫爱妮尔,能遇见大家,真是……」
「曼佗罗的契约的组织者,欧露司。」
「我是塞尔贝恩,来自一个、很远的城市……」
大家一个接着一个诉说着。
因为是如此脆弱、如此悲观,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才会过分地在意其他人的心情,若没有其他人的认同,若没有其他人的搀扶,就什么也做不了。
「我叫弗瓦莉加,13岁。如果能和大家处好关系就好了、就好了……」
「森迦碧拉。呵呵,一个接一个人的发言最近相当流行呢。」
最后只剩一个人了。
低头坐在一角,双手握紧裙子,不停颤抖着的女孩——玛苏。
明知这样会令她伤心,明知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弄巧成拙,但大家还是期待着:
只剩十一人的临死少女,还有十一份的未来。哪怕是如此短暂的「未来」,只有一天、一小时……也一定要一起面对,以彼此脆弱的身躯,互相搀扶着去面对。
玛苏一定也是如此认为的,是吗?自从她说出关于「胡萝卜」的提议时,大家就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
所以……再签订一次吧,以此刻为起始、一起迎向共同未来的契约。
于是,少女们期待着望向玛苏。
——对缇丝说过的「那句话」,也对我们说出好吗?
那时,当曼佗罗的某一片叶子结束了微微的抖动,妖精已经在上面坐稳,她翘着腿,以右手托着下巴好奇地注视眼前的景况。直到那扑扇扑扇的翅膀也归于平静,玻璃之中的小小世界仿佛凝固住了。
这个「世界」中,有着十二名的少女。
直射的阳光升温了花房的热度,而少女们连剧烈的喘息声都全部掩饰。
是不是心想着,如果这样寂静的话,大概就会留住时间;也害怕,若发出什么声响的话,有什么重要的事物就会瞬间消逝。
此刻的大家错落地站立,围绕着躺在床上、披散着柔顺长发的女孩;而那个女孩正捧着信纸,阅读着上面的一些文字。
——「这封信,玛苏替我保管好吗?然后,在我就要死去的时候,一定要把它给我看。」
当玛苏履行这个约定的一刻,是多么的不甘啊;不过若错过的话,绝对只会感到更加亏欠。
缇丝抬起头,在众人中寻找着,直到她的视线停留在左数第三人,坐在轮椅上、有着湛蓝色眼睛的少女身上。
「裘茵~」她叫出了一个名字,被她注视的那个少女点了一下头回应。
然后,女孩的视线回到信上。阅读了片刻,她又寻找到一个扎着短辫的金发少女。
「朱莉耶特~」
「嗯,是我~」少女回应说。
信上大概写了些对大家的描述,缇丝每看一段,就会在女孩中找到一个,然后叫出她的名字:
「弗瓦莉加~」
「嗯,恭喜答对、恭喜答对。」
「艾维莉儿~」
「被、被你认出了,我也不会特别开心哦……」
「森迦、碧拉……」当叫出这个名字时,不知为什么,缇丝的语调带着数份颤抖。
「呵呵,别怕哦。」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只剩下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女孩了……
「写给未来的我:」缇丝突然开始念信上的内容,用抑制着颤抖的温柔嗓音,「我的名字叫缇丝,今年18岁。我身患一种罕见的病症,现实的记忆逐渐会被……」
——未来的我,当看到这封信时,大概就只有数小时、数分钟的生命了吧。不过,请不要伤心。因为「我」并不伤心哦——写下这封信的、尚怀有此生绝大部分记忆的「我」,并不伤心。「我」很感谢神,感谢「他」在我尚还年轻、美丽时,也在我最深爱「他」的时候,将我接到「他」的身旁。「我」也很庆幸,若生命最后的鲜血,可以化为一份微弱、却又令人期待的希望、化作十分之一的完成契约之力……
「只是有唯一的遗憾,就是……有一个人、我喜欢的人,我又一次地忘记了她的名字,」缇丝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化为如此的绝望,「不过只有那个人,我希望自己能切实地记住,绝对不要凭借任何外界手段,将她切切实实地保存在自己心中。所以——未来的我,请你、一定要再次问她的名字,好吗?」
——问她的名字,好吗?
听到这里,就连在一旁欣赏着的妖精也呼呼地扇起了翅膀。难道就连「她」,在那一刻也有了某种心情的变化么?
「一定会是,相当美味吧……」她沉吟着、注视着——躺在床上,渐渐抬起视线的女孩;也忽略掉了,某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身体突如其来的一丝颤动。
「对不起,这、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吧,我……」
——都不知是第几次了吧,忘记了她;都不知是第几次了吧,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定了是她;都不知是第几次了吧,把脑袋偏向一侧,如高贵的大***一般露出笑颜:
「我叫缇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是第几次了呢,如果是指现实世界的话——
第一次,是清晨的开学典礼后,走向教室的林荫。
第二次,是夕阳西下的黄昏,学校门前的广场。
第三次,是傍晚的花房,曼佗罗的前方。
第四次,就是此刻。
这是第几次了呢,如果是关于梦境世界的话——
第一次,是皇宫的晚宴,众人围绕的中心。
第二次,是街心公园的月夜,并肩坐在休憩的长椅。
第三次,是……
「缇丝,每一次,我都记得喵;每一次,我都一定会记住喵。而且,无论是多少次、多少次,我、我都会为你,为你而……」
站在缇丝前方的女孩悲伤地笑着,暖暖地留下了幸福的泪;小小的、不似已年满十八岁的身体,支撑住仿佛大过了一切的绝望。
那是——
「The 9th Day」,关于最初消逝的少女的碎片。
「The 9th Day」,终焉的现实与永不完结的梦境。
「The 9th Day」,每一次的遗失与每一次的重新连结。
妖精在那一刻飞翔了起来,围绕着深青色的花茎,环绕在女孩的周围,以飞翔的轨迹划出祝福与离别的纹章:
说出那句话吧,玛苏~
说出那句话,赶在最深爱的女孩闭上双眼之前;让她怀着你的名字,进入无尽的幻想世界;将「绝望」这个词语,添上如蜜糖般的修饰。
那句话,是大家以此刻为起始、一起迎向共同未来的契约——
「我叫玛苏,很高兴可以认识你喵!」
受兔铃仙
发表于 2009-4-15 13:48:19
本帖最后由 受兔铃仙 于 2009-6-1 00:51 编辑
Petal.03 点点滴滴的日常
欧罗巴大陆的小国「梅德爱森」,自古以来就是连接东西陆路贸易的重要纽带。
随着整个世界科技水平的逐渐进步,一种名叫「蒸汽列车」的新兴技术也终于被引进,凭借着那可以在铁轨上高速奔驰的交通工具,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物资流通速度都达到了崭新的水平。
而「莎尔诺利亚」作为通往王都的重要枢纽,也幸运地在本国第一时间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正值1895年的初夏,随气温逐渐地上升,车站里更呈现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身穿黑色绅士服装的贸易商匆忙地快步而过,拥有健壮体格的工人们不辞辛劳地搬运着一箱箱货物。也会时不时地也会看见乘坐客运列车抵达的、装束各不相同的客人们。
6月3日的午前,一名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异常显眼的少女抵达了「莎尔诺利亚」。
「唔,好重……好重……」
她拖着与自己体格完全不相配的、巨大的行李箱,吃力地朝着出口前行。明明看似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却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家人陪同。
也许实际年龄会大一些?因为一身华丽的、有着无数蕾丝花边和流苏锦缎点缀的粉色洋装令她看似如同小巧而精美的洋娃娃一般。
「啊……出发的时候还捉到人送我去车站的……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如果有人能帮忙就好了呢、就好了呢……」
说着,少女泄气地垂下手臂,推着那大箱子没走几步就耗费了她全部的体力。
「请问,需要帮忙吗?」
「呃?」
正当此时听见这样的话语,令洋娃娃出乎意料地抬起头:站在她前面的是一个少年,穿着休闲的浅色外衣,正露出和蔼的笑容看着自己。
「唔唔,幸好搭话的不是会把可爱小女孩拐回家的怪大叔呢。想不到虽然一幅平民长相却很有绅士风度嘛,那就多谢你、多谢你啦。帮我,搬一下箱子。」
「刚才的话……算是给我的好评价么……」听见少女一股脑地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少年无奈地摊手,「算了,就帮你一下吧。」
他走到箱子旁边,一拉把手,箱子纹丝不动;又走到箱子后面,如刚才少女的做法一样,用尽全力地推动着后部,箱子才终于缓缓地向前移动了。
「好重,里面一定放了不少东西吧。」
「嗯,全是洋装。」少女轻巧地回答。
「是吗,全是洋装……」这样重复着,然后少年的语气突然转为惊讶,「全、全是洋装?」
塞满那么大的箱子、竟然那么重,到底有多少件啊……而且,出门在外全带洋装,到底是做什么呢?
「那个……你……在这里……是不是……有亲人……在的?」
才刚没走几步少年就开始喘着粗气。
「刚才说的是什么?」
「算了……等先……上了……马车……再说。」
终于到了车站出口,又与马车夫一同拼命地将那大箱子搬上车,少年才终于完成了这艰巨的任务……
随着马蹄声与木质车轮转动的响声,车厢中的少年疲劳地喘息着,而少女却轻松而无聊地望向窗外。
「虽说是乡下的小城,不过看起来比我想象的好点嘛。」
不似王都那样规划的工整,各式各样的建筑零散地分布在街道两侧,沿路上从未中断过的、整齐的绿树也更令人感觉到此处的惬意。
「当然啦,因为这里也算是个旅游城市。多年入选夏季度假的最佳地点排行榜,再加上最近商业也渐渐繁荣了,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少年自豪地讲解着。
「呃,你相当了解啊,是本地人、本地人吗?」
「嗯,因为要购买些精密器材才坐蒸汽列车去王都一趟的。你呢,是从王都来的吧,而且是第一次?」
「嗯。」
「有亲人在这里吧。话说他们也真狠心,让你一个人来呢。」
「这里没有、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
「呃?」这次少年的表情比刚才听见少女说「全是洋装」时更为惊讶,「没有认识的人,行李只带着洋装,你……难道真的是不谙世事的大***?」
「虽说是第一次出门,不过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我可是带好了足够的钱啦。」
「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
片刻之后,少女点了一下头。
「那……至少这边是有人照应的吧。当时上马车时,不是给车夫看了一个地址?」
「嗯,我的新家、我的新家呢。」少女说着,眼神中带着些许发亮的期待。
十余分钟后,马车就到达了那个地点。
「呃,看起来还蛮不错的、蛮不错的嘛。」少女轻快地跳下马车。
展现在她面前的是漂亮的庭院,一栋二层的精巧宅楼优雅地立在中央,某一侧还有一坐全是玻璃墙壁的花房。
而少年就没那么悠闲了,他终于最后一次地将那大箱子搬下马车,放到了少女的面前。
「啊,又有人来了!」
房门就在这时被打开了,出现的是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呃,」她望向庭院外面——马车、大箱子、少年,疑惑地自语说,「不是说聚集在这里的都将是女孩子么?」
而就在这时,某个包裹在宽松洋服中的「奇怪物体」才从大箱子后面渐渐露出了身影。
「好……好可爱……」女孩不禁地微微脸红了,加快了脚步奔跑着上前,「欢迎,欢迎光——」
话还没说完,那女孩「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啊,发现一只在平地上都能摔倒的天然系……对了,」刚刚抵达的洋装少女说完又转身面朝少年,「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总觉得那「不客气」说的很勉强似的——「我的名字是卡洛斯,你呢?」
「弗瓦莉加……」
「我叫缪优,请多指教!」而刚才摔倒的女孩挥着手吸引二人的注意,强行插入到对话中去。
数小时后、当签订「曼佗罗的契约」的十二个少女齐集时,弗瓦莉加与缪优也在其中。由此作为起点,十二个少女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了~
弗瓦莉加决定去找卡洛斯玩,是在三天后的下午。
「弗瓦莉加竟然有恋人的?」了解到这样的事情后,朱利耶特惊讶地问。
「我那天也曾经见过,还蛮帅气的一个人啊!」缪优这样说着,无视了弗瓦莉加小声的、「还不是恋人、不是恋人……」的说法。
「好羡慕……具体点呢,比如说多少岁,做什么的?」
「更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面对朱利耶特的追问,缪优摊着手说。
「卡洛斯,十七岁,生日是十一月五日……」令人意想不到,回答的人是欧露司,头戴着女巫的黑帽子,身披着同样黑色的斗篷。用手推了一下眼镜后,她继续念出记在小本子上的文字,「本地人,父母都在经营东辖区的一家面包店,而他现在作为学徒,在中心商业街的钟表店打工,目前也寄住在那里,以上。」
在场的数人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弗瓦莉加都赞叹着说,「比我知道得都多……你到底从哪里得知的?」
「商业机密,」欧露司合上了小本子,「祝你们玩得开心。接下来我也继续回房间占卜了。」
6月3日时,卡洛斯离开前写下了自己的住址,并说希望弗瓦莉加安顿好之后去找他玩。由于弗瓦莉加完全不了解这个城市,于是就让身为本地人的缪优一同前往。
「一路小心哦,弗瓦莉加。」朱利耶特挥了挥手告别。
「其实,应该叫缪优小心点才对呢、才对呢。」
弗瓦莉加刚说完这句话,缪优就又一次因为踩空了门口矮矮的一层阶梯而仰倒在地……
「想不到……大家的性格都各不相同的……本来……还以为大家都会是相当阴沉……会很难以相处……」
待喧闹的大厅因二人的离开些许平静之后,一个足以称得上「阴沉」的声音说。
是诺薇耶,那个十六岁的女孩低着头坐在长桌内侧的一角,一头微卷的披肩长发也仿佛没有精神地下垂到脸的两侧,为暗淡的眼神更增添了一层黑影。
「嗯,大家都很有特点呢,」说着朱莉耶特坐到了诺薇耶的右侧。
阴沉忧郁的诺薇耶一开始看着很难接近的样子。因为某个小小的契机,朱莉耶特才渐渐地与她搞好了关系。而引发那个契机的一人,就是……推着轮椅,安静地来到朱莉耶特另一侧的裘茵。
「于是我们也开始读诗啦,」坐中间的少女提议说,「今天就多读些比较甜蜜的吧,就这样决定了!」
自6月4日,少女们最初同居生活的那天起,若是从一楼客厅经过,就偶尔能看见上述三人的读诗活动。
其实一般来说,都只是诺薇耶一个人读,朱莉耶特和裘茵在一旁静静地听——朱莉耶特说过,以诺薇耶的声音读一些黑暗系的诗相当有效果。虽然是这样,裘茵却坚持要求朱莉耶特坐在中间,自己只是在偏远的一端静静听着。
「啊,就读这首题目叫做『爱』的吧,就这样决定了。」
「嗯……好的……二百三十四页……」
诺薇耶就开始从目录向后翻页——以拇指和食指从正上面纠住为数不多的几页,就像机械一样缓缓地、匀速地划出半圆型轨迹移动到左侧——就这样过了一分钟,才终于找到赫然写着「爱」这个标题的那页。
「那……我就……开始读了……」
「嗯,都迫不及待了呢。」
「有时像一条小蛇……蜷成一团……偎在心田上……施展法术……有时在白色的窗台上……像只小鸽子……整天不停地……咕咕……」
这、这真的是一首甜蜜的诗么?
经过了两天多的「洗礼」,朱莉耶特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就如凶残的黑色小蛇在阴暗中露出利齿,而提到施展法术,那么小蛇的后面、更加漆黑的地方,说不定就站了一位身披黑色斗篷,拿着木头拐杖的古怪老婆婆;而接下来一句,令她想到了战争过后,废墟住宅的白色窗台上,一只鸽子在寂静中不住地、令人厌烦地嘀咕着……
「唔,貌似这也是一首黑暗系的。」
待诺薇耶朗读结束后,朱莉耶特这样作出评价。
紧接着是裘茵拿出木板,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轻轻地敲了敲桌角示意,展示给二人看:「朱莉耶特读一下这首诗可以吗?」
「呃,让我来读?」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安静地点了一下头。
「嗯……几天来一直都是我来读……朱莉耶特也试试吧……」
诺薇耶把诗集摆到了朱莉耶特面前。
「有时像一条小蛇蜷成一团,偎在心田上施展法术~有时在白色的窗台上,像只小鸽子整天不停地咕咕~」
感觉,完全不同了呢。
裘茵闭着双眼,将双手握在胸前体会着,片刻之后她再睁开眼睛看朱莉耶特:小蛇,说不定就如同那金发女孩背后扎起的,软软的可爱的金色小辫一般;而鸽子也仿佛以俏皮的姿势在地上行进着,令人见了就忍不住要喂它吃点面包干。
她就这样一直盯着看,如同着迷了一般注视身旁少女仿佛在闪闪发亮的杏色眼睛,还有随着韵律富有节奏地点着头的脑袋。
「……在惆怅的琴声的祈祷中,它善于如此甜蜜的哭诉~有时候会突然令人心悸:在陌生的浅笑中把它认出~」
结束了。
「呃,怎么样……」
「很好听……带着些甜蜜……」
朱莉耶特得到了诺薇耶这样的评价后,又把脸转向裘茵的一侧……
「裘茵,你刚才好像笑了?」不过眨了下眼后,又觉得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轮椅上的少女低下头写了一句话:「我没有笑。」
「可是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呢。」
随着刷刷的笔声过后,下一句出现在朱莉耶特面前的话语是:「大概确实有些开心。」
接下来的读诗,也是由诺薇耶和朱莉耶特交替进行。
直到此日,大家才发现诺薇耶并不是「适合读黑暗系的诗」,而是她具有「把任何诗都读成黑暗系」的特技。
「我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双足,让其变成鱼尾,使我能在水中游荡!一片清凉令人心旷神怡,远处的小桥隐约泛着白光~」
又轮到坐中间的金发少女朗诵,而其中一侧坐轮椅上的裘茵也这样一直、一直地注视着看。
她脸上一如平常,是不带有任何表情的宁静,可荡漾在她湖水般湛蓝的瞳孔中,时不时有如同鱼儿吐出气泡一般的小小幸福浮上水面。
然后在某一刻,她垂下了眼神,缓缓地、犹豫着写下了一句:「如果我也能为朱莉耶特朗读就好了。」
数秒后,她又趁朱莉耶特读完这首诗之前,以一道横线划去了这句话,然后将木板捧在胸前,将掩饰住却并不会因此而消失的小小愿望贴紧心脏。
将近三小时后,弗瓦莉加和缪优归来。
走在前面的缪优推开门,发现诺薇耶、朱莉耶特、裘茵三个人紧靠住彼此的身体,趴在桌上睡着了。
「啊,看起来相当甜蜜的样子呢。」她这样说着,踏进屋内。
然后读诗的三人组就因逛街的二人归来而被惊醒了。当然打开门悄悄走进去的话绝对不会吵到她们,可偏偏缪优在踏进屋内时,被矮矮的台阶绊倒了,发出「啊啊啊」的惨叫……
「好痛,竟然又栽倒在同一个对手下……」缪优揉着痛处爬了起来。
「呃,你原来没忘记之前也是在这里踩空仰倒、呢。」弗瓦莉加无奈地说着。
「怎么会忘记呢!这级台阶是我一生中的劲敌!」
「……」
「欢迎回来,」朱莉耶特揉着眼睛站了起来,「玩得开心么?」
缪优就开始讲起了卡洛斯带她们游玩的事情,无视了弗瓦莉加简短的、「还算不错」的回答。
「啊……听起来……真不错啊……」诺薇耶感叹说。
不过,弗瓦莉加、缪优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怎么像是怨灵在诅咒似的。
「然后,他还带我们去了一家特棒的餐馆呢,那里的奶油布丁特别好吃。」
「我倒是喜欢那浆果做成的派。」弗瓦莉加补充说。
「真不错呢,自然是他请客的吧?」
「怎么可能呢,」弗瓦莉加的大***派头爆发,「怎么能让那种平民请客,身为贵族的我不是太丢脸了吗?当然是我掏的钱!」
「是吗……」
「对了对了,弗瓦莉加,快把那个挂上吧,人家都等不及了。」
「嗯,说的也是。」
缪优说着就从弗瓦莉加手中的购物袋拿出一份月历,挂到了大厅的墙上,并翻到了六月份的那一页。
「我们买了份特别漂亮的月历呢。虽说在六月买有些不值,不过……」
——不过对她们来说,只要三个月就足够了。
命运残酷的黑影,其实一直都在笼罩着看似愉悦而吵闹的生活。
「是吗……月历啊……」诺薇耶将脸撇向一侧,右手握住左臂的关节。
她咽了下口水,试图鼓起勇气,看那被标注着的、即将流逝的每一日。
「不觉得插画中的洋装很漂亮吗?」弗瓦莉加说。
在六月份那页上面部份,描绘着的是:满月照亮的夜晚,两个穿着哥特洛丽塔式服装的少女相拥在一起,其中一人以牙齿咬伤了另一人的脖颈,一道细细的鲜血向下流淌着。
也就是说,这是关于……吸血鬼。
「你这个洋装狂!」朱莉耶特握住双拳,忍不住地大声喊,然后语气又在一瞬间变得低沉,「这究竟算什么啊?这种、这种东西,会令人觉得伤心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酷地,把真实展现出来?」
「……」弗瓦莉加说不出话,不忍面对朱莉耶特瞬间就从愉悦变成悲伤的面容。
那个少女蜷缩着身体站着,本来在同龄人中高挑的身材此刻显得如此娇小可怜;而诺薇耶悄悄来到她的身后,伸出手犹豫了片刻,就搂住了朱莉耶特的腰,也在那一刻更清楚地感觉到,她那不住发抖的身体。
而紧接着不久,朱莉耶特又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握住了。
是裘茵,以双手握住朱莉耶特的右手,渐渐展开了她紧紧握住的拳头,在她发现朱莉耶特看向自己时,又把写在木板上的一句话展示给她看。
在那句已经被涂抹的完全看不出的「如果我也能为朱莉耶特朗读就好了」下面,赫然写着:「让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日子吧。」
「一起面对,未来?」
「一起……将每一天……一天一天地……」诺薇耶加重了一点搂住朱莉耶特的力度。
裘茵又拿出了笔,推着轮椅移动到月历的正前方,划掉了六月一日。
「六月一日啊……在那时……我还一直在担心着呢……担心着接下来的日子……会和怎么样的人……一起度过呢……」诺薇耶诉说着往事。
紧接着,裘茵划掉了六月二日。
「二日的傍晚,我坐上了蒸汽列车,展开了第一次的、第一次的旅行。」这次开口的是弗瓦莉加。
划掉了六月三日。
「说起六月三日,最重要的自然是我们大家的见面啦!」缪优回想着说。
六月四日。
「我……朱莉耶特……还有缪优……三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读诗……」
六月五日……
「我拼命地往晚饭里加糖,被责备了呢。虽然我觉得味道刚好合适。」
然后,终于到了今天、尚未结束的六月六日。
「过去真是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呢。接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也……」
朱莉耶特抬起了双手,轻轻触到放在自己腰前的那双手,身体也逐渐地、逐渐地开始放松下来,倚在诺薇耶的怀抱中。
「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有更多有趣的事,我以贵族的名义保证哦。」
「贵族的名义,那算什么啊。」
而在当天的晚饭后,关于月历的事情也成了少女们投票的议程。正如预料的一样,有数人纷纷表现出了对「面对残酷期限」的不安。
「就是这样啦,同意在大厅里保留月历的请举手!」
刚说完提议之后,就有五人同时举起了手。
弗瓦莉加、缪优、诺薇耶、裘茵,还有……朱莉耶特。
「你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吧?我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塞尔贝恩认为随时了解剩下的时间比较好。
「呃,这不是已经达到半数了?你们真是欺负人……」艾维莉儿抱怨着举起了手。
「啊啦,决定性的第七票不就是你投的么?」接下来是爱妮尔。
「为什么喵、为什么你们都……」玛苏迟疑地看着大家。
「没关系的。」缇丝举起了手,同时也向玛苏投以鼓励的目光。
就在此时,缪优学着缇丝的神情,也开始盯着森迦碧拉看……以眼神放电、放电……
「我才不需要你的鼓励呢,」森迦碧拉举起了手,「还蛮有趣的游戏,呵呵~」
就这样,比想象中轻易地、全票通过。
「接下来,今天就交给我了,就这样决定了……」
朱莉耶特站了起来,从裘茵那里要来了笔,走到了月历前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过……竟然还是在发抖呢,少女握住笔的那只手。
「我、我的话,也一定要……」她自己给自己鼓气地说。
她听见身后有人离座,片刻之后,另一只手也握住了那只笔。
「对不起,朱莉耶特,今天……」
「弗瓦莉加没有错呢。而且,想不到大***竟然会道歉的。」
「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是淑女的美德哦。」
这样说着,朱莉耶特与弗瓦莉加,两个同为十三岁的、最年幼的少女就一起拿稳了笔,在月历上以一道斜线划掉了今日——六月六日。
如此普通的、用斜线划掉日期的方法只持续了两天。
6月8日的方格里,不知是谁画了一个可爱的黑色小猫,然后6月9日是怀表图案、6月10日是笑脸……
接下来的那一日,少女们的同居生活因缇丝的死亡而发生初次巨大改变。
晚上,只有玛苏站在一楼大厅中。
「缇丝,我……」
她将左手轻轻抚在月历上,划过了与最重要的人共同经历的某一日,然后指尖停留在写着「11」的一格上。
「缇丝,请稍等。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去见你的,然后再一次和你……所以,请等我好吗?等着我和其他的十人一起,走到最后……」
这样想着,她的右手握紧了羽毛笔。
不久之前,朱莉耶特提出「我们,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之后,大家一个接着一个诉说着,仅剩下的娇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痛苦地用双手怀抱住身体,将目光埋于桌底的阴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要坚强呢……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低声而模糊地自语。
「啊啊啊!」
玛苏,那个女孩一定因此而悲痛不已。
自从缇丝去逝时就一直故作坚强的她终于渐渐开始崩溃。
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搞什么自我介绍呢!
有几个人将目光投向朱莉耶特,仿佛想要这样责备她说。
缇丝一次又一次地忘记了玛苏的名字,玛苏一次又一次地向她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在这时候大家再搞什么自我介绍,玛苏绝对是受不了的啊。
「我,我不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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