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战好练吗?我开了暗影双刀40级去哪练老是掉血而死,哎,技术不行

发篇比较唯美的玄幻文——浴红衣写的三部曲之一《绾青丝》(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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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6 20:54
发篇比较唯美的玄幻文——浴红衣写的三部曲之一《绾青丝》(已完结)
最新精华
没错,这部小说也叫《绾青丝》,不过却属于玄幻文,作者是浴红衣。风格和波波的《绾青丝》是完全不同的。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个人比较偏好于这篇罢了。希望大家也喜欢红衣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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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海誓山盟,终归敌不过时间的磨蚀。这一生的最爱,在下一世,却是连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爱着的人呵,好好握着他的手。下辈子,你身边的人就不再是他了。你还能记得爱过谁?
                     ——题记
本帖最后由 浅浅微微 于 2008-8-27 00:2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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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8-8-26 20:55
引子 慰我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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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春的轻风悠然地卷着食人花的花蕊在毒蛇山谷漫天飞舞,暖阳自叶间洒落而下,满眼的翠绿。我会摇曳着柔软而绵长的身体在花花草草间像鱼一样自由游动,他们叫我“七点白蛇”。
??是的,我是一条七点白蛇。
??我帮助吐着血腥舌头的食人花对着迷路的人类小孩邪恶地笑,然后分一捧鲜热的血;我帮助抡着斧头的半兽人恶狠狠地围攻每一个过路的人类,然后吞一块冰冷的肉;我帮助和我一样匍匐着的虎蛇藏在暗处偷袭采药的村民,然后卷着他中毒而亡的尸身隐匿到洞穴中过完漫长的冬天。
??不要和我说残忍、冷酷、无情,我只是一条七点白蛇啊,我原本就是冷血动物。人是人,兽是兽,不要用人的道德来指责我那坚硬而冰冷的胃。生存,是我单纯而简单地追逐。但是很多年后,当我穿着银白色的魔法长袍站在潘夜岛上任风吹动着我同样银白色的长发,那一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我的胃却一阵剧烈收缩,想到那茹毛饮血的最初,我也会不可抑止地呕吐起来。
??在毒蛇山谷的日子,我会时常觉得寂寞。也许我不能确定那是寂寞,因为我是蛇,怎会有感觉?怎能有感觉?
??我爬上最高的山坡,遥望到远处恢弘庄严的沙巴克城。那城,有时在层层翻滚的烟云下,有时在迷迷蒙蒙的细雨中,有时也在灿烂明媚的樱花丛里,一如既往的挺拔屹立着!然后,那些寂寞便会越加排山倒海地袭来,拥挤在我细细长长的身体里。
??我是真的很想去看看那城……
??毒蛇山谷的森林在秋季里是最迷人的,在丘陵中蜿蜒的小径会堆积上厚厚的落叶,红艳艳的枫叶会在风中起舞,柔媚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滑下来,在落叶上画上一个个俏皮的小光圈,那感觉幸福得让我有些恍惚。
??这样的恍惚中有一个人牵着白马向我走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瘦骨嶙峋的,弯着腰,步伐都蹒跚,但她的眼神却神采奕奕,浸透着仙风道骨般的风姿。也许是她真的太老,食人花和半兽人们都不屑一顾;也许是她浑黄的眸子里那一抹神采,食人花和半兽人们都不敢一顾,总之她就那样摇摇晃晃一路走过去。
??我冰冷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我蜿蜒着身体,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慢,我慢;她快,我快,仿佛游戏一般。
??“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但以妄想执著,而不证得。若离妄想,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则得现前……”她絮絮叨叨地说,并不回头。
??是说给我听?我心里笑,我不过是一条七点白蛇而已,我听不懂你的话,我未必觉得羞耻,我不过是想跟着你去看看那满心里眼里都念着的沙巴克城而已。
??翻过了七七四十九个山头,已是毒蛇山谷森林的边缘,那梦想里的沙巴克城在草地的那一头若隐若现,仿佛触手可及。她停顿了下来,缓缓回头,眼底里一抹慈爱和无奈,我翘起头,扭起身子,吐出猩红的舌头。
??她笑,脸上的皱纹都绽放成花朵,“痴儿,你苦苦执著,我便如了你的愿,也望能渡你。今日回去,觅一宁静处,修身养性,每日早晚食甘露果腹,再不得碰那血腥生肉,待七七四百九十年,修得人身后,再到毒蛇山村来找我。”她慢慢地说,却渐行渐远。
??我急了,狠命地追,却终究只听得一句“我住在毒蛇山村的矿洞前,叫毒蛇老妇”远远地弥漫开来……
本帖最后由 浅浅微微 于 2008-8-26 22:0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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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8-8-26 20:56
第一章 花太香
??原本七七四百九十年的修行,我却整整修了六百年。只怪我在第一百一十个年头的时候,竟是忍不住,偷吃了一小块肉,于是前功尽弃,一切从头开始。
??修成了人的第二天,我便径直去了那梦寐以求的沙巴克城。
??那毒蛇老妇本来让我修得人身先去找她,可我修行只是为了去看看沙巴克城,找她何干?再说都六百年了,她怕是已成一堆黄土。
??这样想着,我便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天蔚蓝如洗,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远处斑斑驳驳的阳光后面,一片粉白粉红的花团锦簇在那里笑得心欢,我也仿佛闻到了淡淡地花香从鼻前掠过。我任风轻轻撩起我的白色布衣长裙,那三千乌黑青丝也不安分地随风狂舞,如同我那颗不安分的心。
??我忸怩着身子用脚走在这道上了,那可比不得爬。以前爬多久,我都不见累,而今若是稍微走得久了,我的脚就会痛。于是我一旦走累了,便坐在路边的青石上看我的脚,那脚小巧玲珑,常常看得我是心花怒放的。
??走走歇歇,走走歇歇,在天黑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沙巴克城的城门口。
??我仰起头,青砖黑瓦,楼宇朱阁,在黑夜里仍是恢弘得触目惊心。
??我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走进城门口,那守城的士兵只看了我一眼,便眼睛也直了,口也张大了,我觉得他的样子很滑稽,便笑了,然后我和他同时惊呆了。
??我是因为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竟发出如银铃一般好听的“咯咯”声,他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只是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的痴迷了。
??我走进城里,每向前踏进一步,脚反而轻松了许多。然后我知道了那是每一次都异常轻柔的缘故。
??这乱世沙城,无数英雄豪杰为之竞相折腰的圣地,竟是如此一番歌舞升平,繁华如锦。热闹的市场,吆喝声此起彼伏;明亮的灯光,恍如白昼;粉艳的樱花瓣,四处纷飞,落到了我的白裙上,落到了我的黑发上。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看我,男人,女人,老人,少年,他们都在看我,那些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我不了解的东西,但,我很受用!
??有人上来拦住我,青衣长身,羽扇轻摇,好一个雅致的公子,却嬉笑着:“姑娘,一个人么?本公子带你去玩玩好吗?”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却仿佛要跳出一只张牙舞爪的兽来。
??周围的人听到他的话,“哄——”地一下笑开来,他胆子大起来,抓住我的手,“好滑的小手,本公子喜欢。”
??笑声大了,我急了,一把争脱,往后退,我很厌恶他的样子,很厌恶。
??可他还一步步逼近,眯着眼,挂着笑:“小娘子,随公子回家吧,本公子定会好好爱惜你的。”
??旁边有人说:“小娘子,跟着吴公子去吧,荣华富贵将享之不尽啊。”
??“沙巴克大将军吴铎家的公子,别的姑娘求都求不来呢。”
??“小娘子可是交了好运了。”
??诸多嘴脸,有艳羡,有嘲讽,有媚笑,有狰狞。
??这便是世间的人啊!
??我瞪着他,张张嘴巴,喉咙里干干的,发不出一个音调,我空有人形,却连人的话也不会说。我只有皱着眉头,一个劲儿地只顾着摇头,旁人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那吴公子又欺进一步,修长的手指就要挂上我的脸庞,却是一声暴喝平空而起:“住手!”
??我抬头,那人骑着枣红色的马,高高在上,白面含笑,一身黑色龙磷,天底竟有这样霸气威严的人。而旁的那些人竟都已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包括吴公子,他们众口同声:“城主万岁!”
??他只扫了我一眼,便怒视那吴公子,道:“吴岩康,你可知当众调戏***女子该当何罪?”
??吴岩康已全无刚才那风流的潇洒,吓得全身上下抖动,说话也结巴起来:“臣……该死……城……主……饶命。”
??看着他那胆战心惊的样子,我不由笑了,然后我又听到自己发出了如铃铛般的声音。那城主深深看我一看,不怒自威,我吐吐舌头,收住笑,他自对吴岩康说:“本王早有耳闻,你仗老父位高权重,素来横行霸道,抢占***女子,无恶不作,今日不除你,怎能安抚民心?”
??吴岩康面灰如土,跌坐在地上,竟是忘了求情,也忘了争辩,而刚才周围起哄的人跪在地上,伏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城主喝道:“来人,押到刑部,听候发落。”
??几个护卫从城主后边走出来,连提带拖地押起那已经神情恍惚的吴岩康往长街尽头的皇城走去。
??那城主拉拉缰绳,座下的马便高高仰起前蹄,伸长脖子,长嘶一声,调转马头,周围的百姓纷纷让开来,他便转身融进渐远的夜,和身旁人的眼。
??风动,薄云遮了月色,长街两旁的樱花顿失了颜色。周遭的人议论着纷纷散去,唯剩我孤零零站在无边的夜里,那城主只看我两眼,可是那些人却为何看了我就挪不开眼睛,可是我分明也看到了他眼里的惊动,仿佛风乍起,吹绉的一池清水?
??有凉意袭来,我双手环上身体,紧紧拥住自己,想着该为自己找一洞穴栖身。转身,一灰衣男子,御剑而立,清濯的轮廓上刻着那样一双深刻的眼睛,从夜色中迎面而来,毫无阻隔。
??“姑娘想必是初次来沙巴克城,若是相信在下,在下愿为姑娘效劳。”他彬彬有礼。
??他与那吴岩康该是不同的人吧,他少了一份轻浮,多了一份磊落,他看我的眼也跳跃着火焰,却无那丑恶的兽影。
??我只是一条修炼***形的七点白蛇,我只成了人形,连走路、说话都不会,更不会法术武功,我仿佛是那初生的婴孩,软弱、无助。人世险恶,我要找一个人,伴我左右,护我周全,免我惊,免我苦,免我被人欺凌。于是,我忐忑的,却又无比坚定对他点点头。
??他笑了,棱角分明的脸柔和起来,嘴角上翘,手掌向前摊开,微曲,道:“姑娘,请!”我原以为他也会如吴岩康一样来牵我手,可是他没有,略有失望,还是忸怩着身子往前走,他跟在身后,始终离我几分,不紧不慢。走了一会儿,心里释然,他是磊落君子,怎比得吴岩康那登徒子。
??在灯火明亮的楼前,飘着一帘幔布,书了几个飞龙走凤的大字,大红色的,煞是灼目,我是不识得那几个字的。灰衣男子带我进去,里面零零落落喝酒的人看到我都仿佛木头一般惊呆了。
??一个年轻的小哥愣了半晌,迎上来,道:“公子爷和姑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两间上好客房。”他简简单单地说,简简单单地抛给那小哥几块金币。
??小哥眉开眼笑,连声说:“公子爷和姑娘请随我来,随我来。”回头却朝里吆喝了一声:“吩咐厨房,给公子爷和姑娘准备茶点。”
??说完笑盈盈地带我们穿进堂,上了楼,转了弯,方才打开一扇房间的门,但见迎面是一张大床,上面是整整齐齐叠着的素花被子,旁边一张小圆桌,几张小凳子,再过去是雕琢精致的窗户。
??小哥跑去打开窗户,锦缎一样的月光流泻了满屋,道:“打开窗,透透气,我们悦来客栈是沙巴克城最好的客栈,还有一间房就在隔壁,公子爷和姑娘就尽管放心歇息吧,有事尽管叫小人。”
??“劳烦小二哥了。”他对小哥点点头。
??那小哥挠挠头,道:“公子爷这可是折杀小人了,小人这就告退了。”言毕,就出了房间,还不忘帮我们带上房门。
??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了,他站在那里,痴痴地看我,喃喃仿佛自语:“你真美。”
??美?美是什么?我挪了挪脚步,不知当如何自处,他却好象回过神来一般,道:“我姓潘,名沉之。敢问姑娘芳名?”
??芳名?我疑惑着看着他。
??他见了我的眼神,道:“便是名字,比如在下叫潘沉之,姑娘叫什么?”
??他竟能懂我眼神里的含义,我很开心。可是我叫什么名字呢?他们是叫我“七点白蛇”的,我现在是人啊,我得有名字。于是,我缓缓张口,说出了我生平第一句话:“白点点。”只有三个字,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到了。
??他还是听到了,轻轻唤了一声:“白姑娘。”
??我低了头,脸庞如火灼烧一般,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乱蹦。
??屋子里很静,只有微风吹着月光。
??他转身,道:“白姑娘早点歇了。”推门出去,又轻轻合上门。那颀长的身影直在门站了半晌才离去。
??我听着他脚步声远了,才敢抬起来。一一抚摩那床,那桌,那窗,满心里都是欢喜。这便是人居住的地方了,比不得那深山的山洞那般清冷简陋,几只根枯草就做了窝。
??我合衣躺在床上,一股淡雅的幽香扑鼻而来。我知道那是樱花的香味,毒蛇山村的旁边就有几株樱花树,我曾远远地瞧见村里的那些顽童爬上树去折花枝。
??以前还在毒蛇山谷修行的时候,总听得路人说,这沙巴克城,几百年来都是权利和财富的象征,有多少英雄豪杰为它竞相折腰,须臾间征服它,须臾间又被它征服,赔了身家,输了性命,不过就是要仰仗它呼风唤雨,坐拥玛法大陆那锦绣江山。可是我到得这里,却处处只闻见樱花的香味,若有若无,淡淡几许,全然没有乱世的战火硝烟。
??那城主,好生威风……
本帖最后由 浅浅微微 于 2008-8-26 22:0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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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8-8-26 20:57
第二章 入侯门
??早晨醒来,有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溜进来,和着熟悉的香味洋洋洒洒地落在我的眼上,鼻上,嘴角。
??我打了呵欠,伸了懒腰,就听到徐缓有节奏的敲门声。那颀长的身影映在窗格纸上。
??我开了门,慵懒地倚靠着门。
??他见了我的样子,又是痴痴迷迷的眼神,只道:“我去早市,给白姑娘买了些衣服和饰物,还请了丫头来伺候梳洗。”言毕,欠了身,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儿从他身后露出来。
??那孩子只有十五、六岁的光景,穿着素素的布衣,说:“奴婢叫影儿,是公子爷刚刚给取的名字,说以后就是***的影,伺候着***。”怯生生地,却很会说话,不似我。
??难为他见我懵懵懂懂,想得仔细。
??影儿为我理着头发,从微香的妆台一直梳到捧住发梢的窗沿。
??我的头发竟有那么长呵,三千青丝,缠缠绕绕地,交织成网,宛如这摸不着,看不清的尘世。
??铜镜里是一张完美无暇的脸,面如白玉,眉似柳梢,唇饱满,红艳欲滴,眼神时而慵懒,时而张狂。影儿拿笔轻轻一点,眉间,一颗红痣鲜艳欲滴,蛊惑众生。
??我有些明白那些人眼中的惊艳,吴岩康眼里的兽影,潘沉之眼底的痴迷,还有那……那城主被吹绉的一池春水,原来皆是因为我这美艳无双,原来这便是美!
??“***,你这般模样,怕是天上的仙子也赶不上了。”影儿为我换衣,白色的魔法长袍,宽大的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盈盈腰肢,摇曳,自成妩媚。
??仙子?仙子当是比我少一份妖娆的。我只心里想着,嘴里并不搭她的话。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夸我的百般美,夸潘沉之的百般好。在她眼里,我俨然是潘沉之未来的妻子,不敢半点怠慢。从她的话中,我知道她生在穷人家,父母刚刚过世,高利贷来家里收帐,偏要将她卖到妓院里,幸亏潘沉之过路,救了她。我不知道高利贷和妓院是什么,但从她那后怕的眼神中,我想那总是挺可怖的吧。
??影儿扶着我款款下楼,各色目光扑面而来,唏嘘声不断。
??潘沉之自是惊呆痴迷了许久,我于千万人中迎着他的目光,脸不灼烧了,心底那东西却突然又乱蹦开来。
??影儿叫了一声“公子爷”,他才回过神来,满面笑容和骄傲地迎我坐在一张方桌前,桌子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精致糕点。
??“白姑娘,在下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只好吩咐了店小二去买了沙巴克城最好的糕点来,你尝尝。”潘沉之拿起一块送至面前。
??我轻轻接过,启朱唇,玉齿轻咬,一股甜香在口中弥漫开去,浸到每一个毛孔里,不似那山中的生肉,血腥,也不似那朝晚的露水,白淡。
??我要做人。
??我是道行刚刚够***形的妖,一举一动不必刻意,已是优雅妩媚至极;我不会说话,索性不言语,反而平添几份淡定和神秘。
??“公子爷。”背后一声苍老的声音。
??潘沉之站起身,惊喜地叫一声,“金伯,你怎找到我?”
??那清瘦的金伯坐到桌前,大约五十来岁,一柄宛如蛇状的兵器放在桌面上,看了我和影儿一眼,便对着潘沉之说:“大街小巷都在说一位年轻公子携了一位绝世佳人,问及那公子的年龄相貌,方才知道公子爷在这里。”
??“世人好事,我与白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潘沉之为金伯添上一杯酒,道:“这是白点点姑娘。”
??我微微向金伯点下头,他却不看我,只还是对着潘沉之说:“公子爷,你在这城里已经醒目起来,我们恐怕要尽快离开这里,惟恐误了大事。”
??“金伯说的是,那得买一辆马车,白姑娘身子娇贵,容不得在马背上颠簸。”潘沉之说一句,看我一眼。
??金伯这才正眼看我一眼,道:“公子爷要带这位姑娘同行?”口气里有诧异和不满。
??“有何不妥么?白姑娘只身一人,无人可依,我自然是要带她一起走。”潘沉之理所当然的说。
??金伯拉了潘沉之到一边,皱着眉头说了大半天。
??可是他不知道我是蛇,蛇的听力是最傲人的。
??他说我来历不明,又美得奇怪,招人注意,带着上路怕是不妥,潘沉之想必是爱我至极,死活也不同意弃我,只反复说,昨日我见她的时候,她无助得很,我不能丢下她。
??是啊,他是我要依靠的人,怎能弃我?我心里甜丝丝的,有些许骄傲。
??我让影儿取了白丝巾,蒙了脸。你为我坚守承诺,我便可为你收拾容颜,掩藏美丽。
??只隐隐地想起从前听一株修炼成精的食人花说过,爱,要么是成全,要么是割舍。陡然惊悚,这便是爱?
??我和他,这算得爱?
??还是一起上路了。
??潘沉之见我蒙了白丝巾,眉宇间透出感激和赞许,他骑了白马走在前头,金伯不情愿地驾着马车,我和影儿便坐在马车里。
??还在沙巴克的长街上,人声鼎沸的样子。
??我掀了窗布,好一派盛世繁华,八十四骨好伞,十丈软红人间。
??世间最致命的诱惑,就是未曾拥有。这再恢弘、再繁华的沙巴克城,千辛万苦地来了,却也未必入了我的眼吧。
??马车渐行渐远,长街尽头,樱花纷纷扬扬,一座威严的皇城越来越小。
??潘沉之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一个岛,一个小岛。
??潘夜岛。
??潘沉之说,那里四面环海,年年花开不败,夜夜涛声不断,盛产唤做“潘夜之泪”的宝石。
??潘沉之说,潘夜之泪是情人的眼泪。
??潘沉之说,古时岛上有个女人日日夜夜在家门口种樱花,等那远去的丈夫回来,她说要他回来的时候,骑着马穿过樱花林,带着一路芬芳回家,可是等啊等啊,樱花年年盛开,年年凋零,等久了,泪落下来,滴入飘落的樱花瓣里,成了晶莹的宝石。
??潘沉之说这故事的时候,望着我,眼里闪着光。
??而我是不屑的,这爱情,哪是等来的?等了一辈子,寂寞的仍是寂寞,悲凉的仍是悲凉。
??这红尘啊,真真可笑。
??因为金伯念叨,我们赶路赶得很着急。
??一路风尘,快马!
??到潘夜岛的时候,正是凌晨,赶上了日出。
??薄雾笼罩着一片郁郁青青的小岛,翻滚的白浪一波一波地敲打沙岸,开始那黑黝黝的海面,水天相接的海平线上,只有或深或浅的灰暗的颜色。
??渐渐,深的、浓的、厚的黛色在缓缓地褪、缓缓地消、缓缓地融,变成了灰色、浅灰、银灰色。最后,就干脆现出一片银亮亮的白。
??太阳便是在这时候跳出海面的,只那一瞬间,毫无征兆的,那样鲜亮,那样夺目,那样光彩照人,光芒四射。
??先是水天相接的海面被染红了,金灿灿的,海面恢复了平静,海水轻轻地荡漾着太阳的光辉,形成一条金光大道,越来越宽,越来越近。
??最后,整个海面都被染红了。
??生命,在每一分秒中绽放和流动,势不可挡。
??潘府就坐落在潘夜岛北面一片高地之上,占地很大,森严华贵,和这与世隔绝的小岛并不相称。
??还未到门口,便听得一声娇唤:“表哥,表哥。”
??一只大手掀了帘,潘沉之的笑脸在眼前,携我下了马车。
??入目的是,好一座深宅大院,潘王府,重兵把守。门前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妇人笑吟吟地望着潘沉之。
??穿着粉裳道衣的美丽少女冒冒失失地扑上来,双手环上潘沉之的脖颈,娇笑:“表哥,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啊?”
??潘沉之拉下她的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故意沉下脸:“没有!早把你忘了。”然后走到那妇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娘,孩儿回来了。”
??妇人拉起他手,左看右看,笑得嘴都合不拢,“回来就好,没出事就好,为娘每天都早晚三柱香,求菩萨保佑你。”
??“娘受苦了。”潘沉之把她抱在胸前,拥了拥,而后拉我的手到他娘跟前,道:“娘,这是白姑娘,白点点。”
??妇人只看一眼他拉我的手,笑脸上一丝不悦一闪即过,却被我捕捉在眼底。我挣开他的手,学着当初影儿见我时的样子,盈盈施了一礼,“夫人好。”便再也说不出来其他。
??她向我颔首,便拉过潘沉之往里走,道:“之儿,你二叔在书房等你和金伯呢!”穿着粉裳道衣的美丽少女看了我一眼,便蹦跳着跟进去。
??那眼神,是不善的。
??而我,呆立在那里,没人招呼我,进不得,退也不成。
??人间,竟有这样的尴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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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定终身
??影儿抱着包袱站我旁边,嘴里嘀咕着:“大户人家了不得啊,也没见这么欺负人的。”
??我对她摇摇头。白裙拂地,微风吹动衣裾,说不出的清冷。
??已走进门口的潘沉之还是想起了我,放了他娘的手,折身回来,先训斥门口的下人:“没长眼睛么?也不知道招呼白姑娘。”继而又堆满笑,道:“下人不懂事,怠慢了姑娘。请姑娘随在下入府吧。”
??我也笑,松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踏上那石阶。
??高墙围裹着的府邸里,紫檀木窗棂是镂花的,碎石径是汉白玉大理石头,几个院落被葱绿的斑竹林隔着,幽幽的檀香缭绕、尘土静静地悬浮。
??莫说是我,连影儿都左顾右看,唏嘘不已。
??我随潘沉之循着碎石径走着,一路上倾听竹林在微风中的细碎声响。
??潘沉之在我身旁,道:“白姑娘,你看这些竹子,都有斑点,叫湘妃竹,里面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我轻轻:“哦?”
??他便娓娓道来:“相传上古时代,禹帝南巡,他的两个爱妃娥皇、女英随后赶来,船被风浪阻于洞庭山。后来,两位妃子听说禹帝已经死在了苍梧,悲痛欲绝,扶竹南望,涕泪纵横,点点泪珠洒于竹上,呈现斑斑点点,因此便成了“湘妃竹”。”
??“表哥莫不是想效仿禹帝,左拥娥皇,右拥女英?”穿着粉裳道衣的美丽少女斜着眼看他,有丝丝幽怨。
??潘沉之面色微愠,道:“竹儿,休得胡言。你该当向白姑娘学学温柔文雅的性子。”
??那竹儿咬着唇,使劲跺跺脚,竟哭道:“好,好,你一回来就这般欺负我。”转身便跑开了。
??潘夫人冲她背影叫道:“竹儿,竹儿,你表哥逗着你玩。”那竹儿却头也不回,只留一抹粉红消失在翠竹丛里。
??潘夫人责怪道:“看你,一回来,非得惹她生气。”
??潘沉之摇摇头道:“她这脾气,得好好改改。”又对我道:“这是我表妹凌雪竹,脾气坏得很,你多包涵她。”
??“见完你二叔,回头去哄哄她吧。”潘夫人柔声道,便又看看我,“这位白姑娘既是你朋友,为娘便代你先照应着,你和金伯先去见二叔叔,大事要紧。”
??潘沉之看看我,又看看他娘,便道:“那就劳烦娘了。”又对我道:“白姑娘,先休息,我回头得空了便来看你。”
??我轻轻点头。
??他便招呼了金伯往另外一个方向径直去了,进了一道门,转弯便消失了。
??看他背影不见了,潘夫人开口道:“白姑娘,你随我来吧。”刚才温和的声音,现下却是有些冷淡。
??潘夫人在前,我和影儿随后,后边还跟着几个婆子、丫鬟。
??那潘夫人天生的一种盛气凌人,我心下砰砰直跳。
??穿了长廊,拐了两弯,进了一个园子,古色古香的木屋,屋后一片竹林,屋前几棵樱花树,花开得稀稀落落,临着一湾碧水,水上漂若干竹叶和樱花瓣,甚是落败。
??潘夫人在园子里停了,道:“之儿这糊涂,也没告诉我白姑娘要住多久,我好安排,现下只好临时安排这了。这水月居偏是偏僻了点,但也落得清净,我吩咐下边打扫打扫,白姑娘就委屈一下了。”
??我愣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应。影儿这些日子已深知我脾性,忙道:“夫人说哪里话,我瞧这水月居幽静,连名字也这么好听,我们***感激夫人还来不及呢,对么?***。”后边这句话却是问我,我连忙点头。
??潘夫人看看影儿,“你这丫头,倒玲珑得很,好生伺候你们***吧,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影儿笑道:“夫人夸奖了,夫人是身子金贵,再忙也注意身体啊。”
??潘夫人也笑了,吩咐了几个下人留下打扫水月居,又道:“缺什么,就跟我说。”然后,挥挥手,带着人转了身,影儿忙拉我在后边行礼,嘴巴里还说:“送夫人。”
??潘夫人走了,我一直不知怎么悬着的心也安安稳稳落了下来。我缓缓走上布满落叶的台阶,影儿替我推了半掩着的檀木门,那桌椅皆是檀木的,上雕各种奇花异草,比那悦来客栈里的雕刻精致了百千倍了,只是已布了一层薄薄的灰。碧纱窗外,竹影婆娑。古老的木屋子,只透进几缕阳光淡淡的色彩,照在屋子里的地上、墙上,尽是些斑驳的光影。
??“哎,***,说书的人都讲这侯门比海深,你不通人情世故,现下刚进来,已这样欺负你,以后就更难了。”影儿抹干净一张椅子,扶我坐下。
??这些日子来,我告诉她和潘沉之,我自小随姑姑在毒蛇山谷里相依为命,不久前姑姑病逝了,我才自己出了来。她和潘沉之便深信我孤苦无依,不谙世事,只有金伯听我说这些时,不停发出“哼哼”的声音。
??“所以,影儿你要教我那些礼数,免得丢人。”我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也是苦命人,你若生在达官贵人家,从小学琴棋书画,不知要比那些大家闺秀强多少倍呢。”影儿愤愤不平,又道:“公子爷也真是,也不和他家的人说清楚,人家还以为你不明不白的呢,难怪看轻你。”
??影儿说的这些,无非是尘世间的那些虚名,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想潘沉之总不会弃我便成。
??到了黄昏的时候,这水月居已经打扫妥当,竟是别有风情。
??潘沉之一直没来,那穿粉裳道衣的凌雪竹却来了。
??她随便地坐在靠椅上,把玩着茶杯,用戏谑不善的眼神直盯着我看。影儿另取了茶杯,参了茶水送上去,她却一把拍了茶杯掉在地上。影儿愣了一下,慌忙蹲下身子去拣碎片,嘴里不停地说:“凌***,对不起,奴婢大意了,对不起。”
??凌雪竹冷笑着,走到我面前,道:“白姑娘,你为何一直蒙着面,是做了坏事,怕人寻仇,给认出来么?”
??我低了头,小声道:“凌***,真……会……开玩笑。”
??“那就让本***看看吧,长了一张怎样的狐狸精的脸。”她大声道,便是恶狠狠地一把扯下我的面纱。她倒退了两步,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难怪……难怪表哥对你……。”眼中已有晶莹的泪珠划落,惆怅转身,掩面而去,那白纱巾在空中盘旋了很久,才飘然落地……
??院子里响起了潘沉之的声音,“竹儿,你做什么?冒冒失失的,撞到我了,哎……你这丫头……怎么跑了?”
??他进得屋来,看见影儿收拾地下的茶杯碎片,我呆坐在椅子上,便明白了八九分,弯腰拾起那白纱巾,到了面前,道:“雪竹,她从小被我娘娇生惯养出这一身毛病,你不要怪罪她。”
??我接了白纱巾缠绕着手指,幽幽道:“我哪里敢怪罪她,我本就寄居你家,给你们家人添了许多麻烦。”
??影儿收拾了东西,便带上门出去了。
??潘沉之见她出去了,才道:“你说这话,便是怪我了。雪竹是我姨娘家的女儿,我姨娘和姨父过世得早,我娘怜她,便一味地维护,她与你也是同病相怜了。”
??“我没怪她。”我轻轻说。
??“那便好极。其实,这一路奔波来,你也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潘沉之顿了顿,看着我的双眸,我羞涩地低下头,他继续道:“先前我没告诉你,我是潘王府的世子,也是不想你有负担。其实十年前,我爹是沙巴克城主,后来北沙漠一支突出的异军攻破了沙巴克城,我爹和大哥,姨娘,姨父都战死沙场。我二叔为保我潘家余人性命,便率上下投降了那异军首领,也是现在的沙巴克城主欧阳默。”他说到这里,我扬扬眉,原来那城主叫欧阳默,他现下也不过三十多岁,居然才二十岁就成了沙巴克城主。
??“欧阳默为昭示他的仁义,也为收买人心,便赐潘夜岛给我们潘家,封我二叔做了潘王,其实也算是发配吧,当年这岛可是荒凉得很。”潘沉之苦笑道,“亏得我二叔善经营,把岛上盛产的宝石潘夜之泪远销玛法大陆,这才让整个潘家度过了难关,殷实起来。白姑娘……点点,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跟你坦诚相待,让你明白我……。”他说到后边,便握了我的手抚上他的心口。
??我的手跟着我的心颤抖着,“可是……我虽愚笨,也知这世间有门第之分。你娘和你二叔……怕是……。”
??潘沉之红了脸,道:“原来你都知道……可是我心里从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定你了。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会说服他们的,只是要委屈你一些日子……你为我受的苦和累,我便都记在心里,以后好好报答你。”
??我挣脱了他的手,转过身去,轻声道:“稀罕你报答么?”
??潘沉之笑了,扶了我的身子坐到镜前,取出一支金钗,轻轻绾住我额前兀自飞乱的青丝。钗儿打成了盛开的樱花式样,秀雅的花瓣与粉淡的光泽,附在我宛若流水的长发之上,娇柔妩媚却又不失端庄文静——镜中的人,依然是那样的明眸流转,美艳绝伦。他抚摩我的长发,道:“古人喜欢用绿鬓如云这四个字,来形容美得令人心醉的青丝,但我想这世间,唯有你这般发长九尺、光可鉴人的,方才配得上这如云二字吧?”
??“你就爱说这些话,明晓得我是听不懂的。”我瞪了他一眼,纤纤十指却摸上那如绸缎般光滑的发丝。
??“回头我有空了便教你读书写字,还有魔法武功,你这般聪慧,定是学得很快,那时我要你做我的夫人,看还有谁不满意。”潘沉之冲口说道,末了又道:“点点,你休要误会,我可不是嫌你……。”
??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我抬手掩上他的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在这尘世,我要学的东西太多,唯有这情爱却是天生由心底来的,不必学。”
??“点点,你真是……太好了。”潘沉之道,这才注意了这水月居,微微皱眉,“娘怎让你住这里,如此冷清,换个地方。”说着,便要出去张罗。
??我忙拉住他道:“这水月居很好啊,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怕见生人,住这里落得清净,我喜欢得很啊。”心里隐隐觉得违背他娘的意愿,换地方住是不妥的,再说我也是真心喜欢这水月居,比起以前住的粗糙洞穴,简直一个是天堂,一个地狱了。
??潘沉之拥我入怀,道:“真是委屈你了……你是怕我娘不高兴。”
??靠在他胸前,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真冲进我的鼻子,我的大脑,这暗香盈袖的夜,那重重的誓言,字字句句地刻入心坎……
本帖最后由 浅浅微微 于 2008-8-26 22:0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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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8-8-26 21:00
第四章 伤别袂
??潘夜岛。
??真的,夜风阵阵,涛声不断。
??夕阳西下,染红了樱花林。粉艳的花瓣四处纷飞,绿衫红妆的女子眼睛亮若晨星,“你是一个战士,你的命运掌控在你手中这把命运之刃上,去做你该做的事。”
??“可是,我不愿离开你。”
??“那么让我离开你。”如水的云袖从男子身边拂过,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灿然一笑,“你记得如何来找我吗?待把江湖事了,潘夜海边小木屋,依门盼归。”
??“如果我无法归来呢?”
??“我会去找你。”平静的语调,最真的诺言。
??蚂蚁洞口,远远的故里映着沙漠的晚霞渐渐地消失在男子的眼里。他竭力压制心中翻涌的冲动,握紧剑柄,开始了他这一生中最艰难的转身。
??幽灵船开了,从此一隔经年,生死两茫茫!
??美丽的女道士在潘夜海边的小木屋独自生活,只是常常在无人的夜,立身浪里,回首间仿见远方樱花树下安静伫立着,仰头深深凝视自己的那个英俊,纯朴的少年……然后清泪滴落,箫音清雅,如水流泄……
??寂寞了半生,有人说时间会改变一切,可是那箫音,如同那深藏进岁月的相思,夜夜如一,从未停歇。
??风很大,吹彻了广袤的沙滩。
??没有月光的夜,坦然得象一汪清水,洗净了整片天地。
??我立在无边的黑色中,默默看着那个女子,单薄的身影倚在木门前,微有烛光从门缝照在她脸上,美丽而淡定从容,手中端一支细长的箫,声音便在唇边流转而出。
??清凉如水的夜晚,静谧幽僻的岛屿,箫音穿透的是世间的灵魂。只是这女子的眼中满含的泪水,都随风而逝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个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住了箫声,女子轻轻吟道,声音亦显得凄凉。
??我知道这是元好问的词,说的是失侣孤雁殉情而死之事,喻写人间痴情男女的真情……
??古人说,人生识字忧患起。
??可不是,潘沉之教我识了字,我便能看懂这些缠绵悱恻的句子,然心里却有了一些滋味。
??红尘的翻覆,竟多是沉重。
??“***,回去吧,夜深露重,小心着了凉。”旁边的影儿轻声道,她是不明白我为何要来看这个女子,其实本就没有因由,只是想看这样一个女子,是怎样硬生生地将淡定从容粉碎在那纯净的爱情中,用独立于世的箫音粉饰苍凉。
??潘夜岛是个多情的岛,盛产多情的情人之泪呵。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涸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吟着那词的下半阕,我缓缓走出夜色。
??女子不抬眼看我,浪打沙滩,涛声不断。
??一年了,到潘夜岛一年,每夜枕着她的箫音入睡,从沉之嘴里探知她的故事,这心里便每夜都为她疼得滴出血来。
??她不看我,她恨我,恨潘家的所有人。我不姓潘,可是整个潘夜岛的人都知道我是潘沉之认定的人。
??爱屋及乌,恨,也并无不同。
??她的情郎,那个年轻勇敢的将军,带着第三批死士,为潘家去西方沙漠深处的幽灵船求独步天下的三大神剑,一去经年,生死犹未卜。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她果断地成全他的赤胆忠心,舍弃而后坚定,余下的,便是自己一身担当。
??“冰菲姑娘,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女人最是心疼女人,不忍她继续憔悴。
??海风吹拂她的发丝,她握紧长箫的手迸起青筋,良久,道:“八月十五月圆,幽灵船再开,我去寻他,顺便为潘家求剑。”声音坚韧铿锵。
??终究是不平凡的女子,担当最初的诺言,甚至担当情郎未完成的责任,一步一步坚持而尊重自己,果决到对自己都残忍。
??我笑,转身,唤了影儿归去。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气质,那将军,不知是如何人物,可堪配?
??临近中秋,潘夜岛的秋月显得益发圆白,淡淡的几块黑斑,仿佛缎子上被香灰烧灼的痕迹。我临窗而立,眺望在月光下显得清远悠静的那一湾碧水。潘王府的宅子很大,人口却有限,此时尚早,周围却早已是漆黑一片。那湾水中的月亮随着涟漪波动,细碎地破开,又轻轻合上。
??发了一会儿呆,微微叹气,走到案前。案上绛烛落泪,檀香游丝。
??潘王府的日子不紧不慢,因为潘夫人仍旧是不喜欢我,便连下人也很少过来水月居,反而落了个一味的清净。只有凌雪竹时不时地来骚扰恨恨我一番,然每次都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像一个抢不赢玩具的孩子。她的脸日渐消瘦,也该是尝尽凄苦了吧!你遇见沉之比我早,怪不得你不服气;你走进沉之心里比我晚,却由不得你不服气啊!
??潘沉之却是经常来看我,目的明确而专一,总是带了我就走,去潘夜岛另外一头的牛魔洞,教我魔法武功,杀牛魔怪。
??沉之是一个出色的魔法师,各种绚烂的魔法术在他手里旋转,迸开,美得像一个个不可确定的梦,而我却是喜欢的。
??“点点,你要快点学会冰系魔法,记住我教你的咒语……”
??“错了,要凝神屏气,驱除杂念,才可召唤上古之魔法精灵……”
??“魔法师比不得战士那么强韧,需站在离敌人远一点的地方发动攻击……”
??这中间当然有很多惊险而甜蜜的细节。我习惯了他高大的身躯站在我前面迎着怪物,他也不止一次地亲密的把我拥在怀里。
??日间,他便也是那般拥着我,令我“飞”了起来,往日身边的花草树木、楼台亭阁,此刻都变做了脚下之物。
??他说:“这就是魔法师最黑暗最神奇领域的魔法——瞬息移动,可以贯通时空的法术,练好了它,日行千里,连马匹都不用。”
??自然兴奋不已,缠着他教我,不媚自娇。
??他搂我停在一个山头上,道:“自然是要教你的,全部教给你,即使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你便也能保护自己。”
??错愕,迷惑,没由来的担忧因他一句话,一齐涌上心头,看着他,要他给我一个***。
??他笑了,捏捏我的鼻子,道:“我就知道你要瞎想,我并不是要弃你。我终究是潘家的世子,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我怕我去做那些事,便照顾不了你。”
??爱情于女人,便是天,便是地,便是全部。
??可是爱情于男人,只是生命的一部分。除了爱情,男人还有江山,还有家族大业,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合在一起才是男人的生命。
??让他去,去做他该做的事,学冰菲,学那个女子,学她淡定从容,学她知轻重、肯担当。
??可是,我是白点点,我有自己的骄傲。
??我说:“让我帮你,,让我为你分担,让我与你同进同退。”
??我知道,潘家卧薪尝胆,十年了,暗蓄实力,为了不过是有朝一日,重新入主沙巴克城。在潘沉之的心底,家仇国恨一刻也没停止疯长吧。
??十年前,那不过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该是如何心比天高,该是如何纯真无忧。烽火呼啸,烈焰焚烧一切,亲人在面前满身是血,一个一个痛苦呻吟,挣扎着死去,无助的孩子睁大惶恐的眼睛,被战火渐渐湮没……
??潘沉之当初告诉我他们家族的历史时,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带过,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有这样一个碰不得、揭不开的伤疤,那种刻骨的仇恨,只能以血偿还!
??他拥紧了我,望着大海,道:“点点,八月十五月圆,幽灵船便会再开。幽灵船两年一开,前三次,潘家派出的死士一个也没回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只有得到三大神剑,才能与欧阳默分庭抗礼。”
??“你要亲自去么?”我看着他,他面色凝重,目光炯炯。如果他去,我是自然也要去的。
??幽灵船,潘夜岛上每个人闻之色变的名字,在西方沙漠的深处,诡异而神秘,万年前曾是汪洋大海,困了一支海怪形成的魔族,力量强大的霸王教主掌控着三把能分别代表战士、魔法师、道术师的神剑。
??沧海桑田,纵然天地颠覆又如何,只要相爱的人一直在身边。
??苦笑着,沉之摇头:“二叔和母亲都不赞同我去,说我是潘家唯一的血脉……二叔要放弃神剑了,可是放弃神剑,怎能与欧阳默对决?”
??我默然了,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些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千算万算,苦苦挣扎,还是挣不开那注定的网。
??“白点点,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
??“凌***来了,奴婢给你通报,***,***,凌***来了。”
??陡然惊醒过来,已有不少泪珠落在案几上,捻了袖子抹去泪,凌雪竹已然掀了帘子进来。她玉面微红,娇喘吁吁,道:“白点点,我本是不愿求你的……可是现下,我表哥非要去幽灵船……我想只有你才劝得了他……”
??听了这话,只来得及焦急,一边往外跑,一边问道:“他现在何处?”
??“在海边口岸上,瞒着我们,想悄悄走。”凌雪竹急急道,紧跟其后。
??心里不是不伤心的,你怎可瞒了我,要弃我独自涉险?白天才与你说,要和你分担,要和你同进同退,可你竟转身便弃我独自去了,你将我置于何地?你怎配得上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不经意的踩空一脚,一甩手,挂在了旁的树枝上,皮肉裂开来,挤出血沫,新鲜而狂野。凌雪竹一把扶住我,低低叫了一声:“哎呀,你没事吧。”
??我轻轻摇头,直起身来,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地——海边口岸。泠泠月光下,平日里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却为得同一个男人,携了手。
??我将手指放在嘴里,腥味直漫到心底。
??那是真实的味道。
??到了海边的口岸,一条简单的船靠在岸边,船上一道绿衫的影子,是她,冰菲,冷冷地。
??潘沉之还在岸上,在安抚闻讯赶来的潘夫人。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潘夫人由两个丫鬟搀扶着,早已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潘沉之握着潘夫人的手,跪到在地上,道:“娘,孩儿对不起您,可是家仇国恨不共戴天,请娘成全。”
??“你这逆子……你也知道家仇国恨不共戴天,怎可如此轻待自己的性命?”说话的是潘沉之的二叔潘禀航,那个老人,我到潘家却只见得他两次,一次是他六十大寿,一次是过大年的时候,须发都已银白,眉眼之间,是怎样慈祥的白发都掩不住的不怒自威。
??“二叔,侄儿心意已决,此生若不能手刃仇人,定难苟活。”潘沉之低头伏地,声音无比坚定。
??“你……你……好……。”老人只说得三个字,“扑哧——”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落得嘴唇间的长须点点猩红。
??“二叔……您何必如此。”潘沉之咬牙,收回伸出的手。
??“白姑娘来了,让让,白姑娘来了。”凌雪竹大声道,围着的家丁让出路来,她将我推到前面。潘夫人见我,一把抓住我的手,哽咽着:“白……白姑娘,快劝劝之儿……我这把老骨头也求你了。”说着,身子竟是要往下落。
??我扶稳她,轻声道:“夫人别急,我会劝得他回心转意的。”把潘夫人交给旁的丫鬟。上前,定定看着那个人,目光里幽怨缠绵,心眼里百转千回。
??他也抬头看我,说:“点点,你不必劝我,你知我爱我,更当明白我心。”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不劝你,你去做你应当做的事,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啪——”一巴掌扇在我的右脸颊,防不胜防,狠狠地,果然很痛,却怎比心里的痛?是凌雪竹。
??“白点点,你在说什么,你让表哥去送死。”她秀目圆瞪,怒视我,恨不得吞下我。
本帖最后由 浅浅微微 于 2008-8-26 22: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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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8-8-26 21:01
第五章 出阳关
??潘夫人变了个模样,上来抓我的头发,抓我的衣服,口里边哭边骂:“你这狐狸精,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可怜之儿……如此对你……你却盼望他去死……”
??潘沉之急了,站起,将我拉到身后,挡住潘夫人,叫道:“娘,你不要这样,娘……不要怪点点……”却只说得一半,便颓然晕倒在地,我在他身后缓缓放下右手。
??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潘夫人。
??“之儿……那狐狸精把你怎样了?”潘夫人一声干哭,扑上去。
??潘禀航看着我,“白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潘大人不用担心,沉之只是被我打昏了过去。”我只是看着那张脸,有着挺直的鼻梁、水色的唇,但见他浓眉微微颦着,还透着遮掩不住的一丝倨傲之色。
??潘禀航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下人将潘沉之抬回府,又道:“只怕醒来,还是会去的,那是他心口上的一个死结。”
??拦住抬着沉之的下人,轻轻抚摩沉之的脸,让我再看你一眼,而后抬头对着潘禀航:“潘大人,你定有办法让他沉睡十天半月吧,等他醒来,幽灵船也已关闭,至于他的死结,让我去解吧。”
??潘禀航大惊,“白姑娘,你要做什么?”
??我指着船上那绿衫女子,一字一字地说:“我与她同去,求剑。”
??凌雪竹上来拉了我的手,低头道:“原来你对表哥情深至此,刚刚多有冒犯……白姐姐你原谅我。”
??我微微笑了一下,人情冷暖,有沉之真心对我足已。
??“白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幽灵船凶险无比,霸王教主异常可怖。”潘禀航道。
??“我想得很清楚。”我不动声色地笑,我自为了我的沉之,这还用想么?一个人一件事,往往轻而易举就成了生命中的全部,放不下,抛不开,做了红尘中的女子,便也逃不开女子命定的荼毒。
??潘夫人此刻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从未认识我一般。
??潘禀航看了她一眼,吩咐下人回府取来了两样东西交于我,一把魔杖,一件袁灵法衣。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沉之,愿我能为你寻回神剑,酬你一场爱恋。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我立在船头,任凭那岛在夜色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天降细雨,混着海风,入口的是咸味,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一入红尘烦恼多,于我,已是疼痛!并不后悔,沉溺,让我沉溺到底!
??一片绿云飘来,遮住了雨,却遮不住相思……还未远离,便已开始相思?
??“八十骨的好伞,张开来是密密的网,收起来也是秋雨飘零的人生。”冰菲擎着伞,仿佛擎着一片苍穹,“若是淋坏了身子,你如何为他寻剑?”
??我转头,看着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她面对面,纤眉细目,也是瘦弱如柳。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瘦弱的红颜撑了男人背后的天空,“冰菲姑娘,我们有几成胜算?”
??“没有!”海风拼命吹扯着我们的头发,她的声音遥遥远远,“一成也没有。”
??“你知道没希望,还要去送死?”话出了口,才知道多余,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便是送死也要一穴。
??冰菲看我一眼,转身进船舱,“原本也有两成希望。”两成?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也是上天垂怜,我怎可放弃?
??追进舱,却发现还有一个武士,一个法师。
??武士一袭洗得发白的蓝色龙鳞战甲,忐忑的脸,抱了裁决刀,闭眼靠壁,一柄寂寞的刀,一个寂寞的刀客。
??法师须发皆白,躬着腰,坐在一盘残局前,与自己对弈。人生,遭遇多少强敌,而最难战胜的岂非就是自己?
??“潘沉之,是潘夜岛最好的魔法师……不,现在应该是整个玛法大陆最好的魔法师了。”冰菲收起了伞,却收不了自身的情网。
??沉之,竟是最好的魔法师,可是没有三大神剑,他也不敢与欧阳默对决,那欧阳默的功力……我不愿想下去,却清清楚楚地明白冰菲在责怪我,我速成的魔法武功自是无法替代潘沉之的。
??“这世间,有很多人,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以为是巴心巴肺地为别人好,殊不知,从一开头就错了。”她轻轻拍落伞上的水滴。我额头冒了冷汗,心里跳得厉害,莫非我真是做错了,不能为沉之求回神剑,还要连累这许多人的性命?
??“错便错吧,没有错,哪能成全对?”老人举起一枚棋子,“啪——”吃掉另一枚棋子,干脆利落,“我这棋,一步错,步步错,索性放开了束缚,现下不也呈出胜机了么?”
??冰菲微微笑了,仿佛浩若烟海的樱花,温暖而明媚,不言、不语,取了长箫,席地而坐,箫声清新高远,让人仿若进入秋夜霜天,碧空如洗的景致,全然忘却了船外细雨纷飞的惆怅。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无人劝酒,却有阳关。
??绿洲便是阳关。
??绿洲城之中,还是舍青柳新,微雨邑尘,一派生机。出了绿洲,便会换作另一个世界,另一番景象。一片金浪起伏,亮得耀眼,阳光投射在层层沙浪上,由于褶皱不平,阳光便又被无方向地散射回去。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绿洲城和大漠就这样相伴着,无声无息……
??走在绿洲城的大街上,中原的文化,西域的风情交相辉映,繁华如同大漠上的夕阳一般流光溢彩。
??剑笑,那个寂寞的刀客,拿刀,不笑,一如既往地沉默,沉默着打点一切,干粮、水,甚至磨刀。那柄裁决刀古铜色的刀刃,便泛起凌厉的杀气。
??冰菲说,古人爱梅,以梅为妻,剑笑爱刀,以刀为妻。剑笑听了这话,道:“也是知己。”
??妻,是细水长流的相守;知己,却是荡气回肠的交心。剑笑或者是幸福的。
??多爷,那个洞穿俗世的老人,好酒,好棋,好说莫名其妙的话,灵力很强的魔法师,看我时总是半眯着眼,神秘地笑,我想他一定是看出我非人族的本来面目,却并不揭破,还偶尔指点一下我的魔法武功。
??剑笑和多爷都与潘家有着奇怪的关系,为潘家可以不要性命却并不听从,就像这次潘禀航已然放弃了幽灵船,不选派死士前往,他们却自己决定要为潘家最后一博。
??这样的人,这样的忠诚,背后该有怎样惊心动魄和惊天动地的故事?
??私底下问冰菲,却被多爷听到,咳嗽,苍老的声音,“管它如何惊心动魄和惊天动地,最后还不是只有一条温柔的世俗之路。”
??然后冰菲又笑,她本是不笑的,但每次多爷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她都会笑,一味地温暖明媚。
??绿洲城里风起,站在城边遥望沙漠,蓝天、白云、沙浪翻滚。
??任是头上那根金钗,锁了沉之的柔情蜜意,也绾不住那长长的青丝和着沙浪翻滚的节拍,随风起舞。
??我不过是一条小小的七点白蛇,不经意的从轮盘上踏错了位置,误入红尘,难却情爱,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因为身边没有那个已经习惯的身影。
??这世间,许多事情一旦开始了便不能停止,就算是绝望,也总会留下一处缺口。
??“冰菲,告诉我,沙漠的另一端是什么?”我微微笑,明知道沙漠的另一端还是沙漠,却还是盼望一个不同的***。
??“是希望。”冰菲真是玲珑剔透而又善良的女子。
??我与她,该是心心相惜的吧!
??终于上路了,四个人都骑了白马,通过蚂蚁洞,没入大漠深处,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马蹄印。
??时有一堆堆白骨,干枯的出现了裂痕,被沙半掩着。这些白骨曾被附了骨肉,是生命的象征,而今不过是给这空寂的大漠添加一份沉重罢了。
??向东眺望,绿洲城也在浩瀚漠海中变得渺小,不如从前在关中时那样巍峨、壮丽,绿洲城的雄浑和妩媚在漠海的无垠旷远中都显得不足道。这分隔大漠与玛法中原的关隘,不仅将空间隔断,似乎也把时间隔断了。
??在绿洲时候就看到,西北的天边总有一片黑云,凝重而压抑,有时候仿佛幻化成张牙舞爪的兽要从天边扑过来。
??那是魔湮!
??那片天际下,便是幽灵船的入口,我们的目的地。
??传说中的幽灵船已经近在眼前,只是越近就越强烈地感受到一股邪恶而黑暗的力量,迫得人有时竟无法呼吸。
??剑笑越来越沉默。
??多爷越来越谨慎。
??冰菲越来越悲伤——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个将军曾经走过的,她说她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走着,说着,一并疼痛着。
??终于到得那片黑云底下,狂风乱舞,卷起一片片沙粒,又萧萧落下。
??早已下马,人马皆站不住,仿佛要被卷起,卷到无尽的深渊。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伸来,按了我的肩,只觉得一股柔和安稳的力量浸入心底,站住了,稳如千斤。感激地冲多爷笑,多爷只点了点头。
??“看前面。”冰菲的声音穿透狂风怒沙,抬眼望去,一面绣了骷髅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鲜艳夺目,异样的鬼魅。
??走近了,诺大的圆圈,里面是风云翻滚的混沌颜色,深不见底。
??总以为黑暗就是黑暗,光明便是光明,分明是两样不同的东西。可是在这里,黑暗和光明秘密接壤,不分明,不分明,如同尘世。
??“便是这里了。”多爷面色凝重,“幽灵船是远古一支出海的商队,途遇海啸,沉没至海底,沧海桑田,大海变做沙漠,船上的灵魂也化做怨灵,沦入魔道,在入口,魔气已如此之重,大家进去一定要小心。”
??“我先进!”剑笑握紧裁决刀,已踏出一足进那圆圈里,只不过瞬间便消失在混沌中。
??多爷皱皱眉,嘀咕一声,“卤莽。”便也依样踏入,照旧被卷入混沌中。
??“他们……。”我倒抽一口气,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勇敢,执著,如同传说中的那种鸟,没有脚,一直飞,从不停下,一生只落地一次,那便是死亡。
??冰菲看着我的眼,道:“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努力活下去,活着便是希望。”然后嫣然一笑,没入那混沌中。
??空旷的大漠上,狂风依旧,我耳边是风声呼啸,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下来。冰菲,分明是把我当了朋友,不再冷漠相对。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对于一条孤单的七点白蛇,朋友,有多么重要。
??抹了泪,抬脚踏入,一入幽灵船,半生浮华,便成身后事。
本帖最后由 浅浅微微 于 2008-8-26 22: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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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8-8-26 21:02
第六章 虽万千魔,吾往矣 狭长的甬道,鬼魅的古船。
??甬道两边空无一物,黑乎乎地虚无,望不穿,看不透,尽头是一扇木门,连接那昭示古老帝国繁华与荣耀的巨大商船。
??只是,繁华落尽,如梦无痕。
??多爷说幽灵船沉在时空的夹缝中,甬道两边是虚无的时空,若是不小心滑了进去,会灰飞湮灭。
??于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同初学走路的孩子,一步一停。冰菲还是不放心,轻轻执了我的手,带着我走。同是女子,冰菲可以是潘夜岛最好的道术师,而我却只能成为累赘,心里谦然,轻轻问:“冰菲,我是否拖累了你们?”
??冰菲诧异地看我一眼,“怎么会?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我们几个人能一起走上幽灵船,也是天意安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在关键时候必会有所发挥。”
??捏捏她的手,心里是感激的。
??到得木门口,但见门口巴巴地飘了一丝幽魂,无形无体,若棉花,却比棉花虚,散发出一阵阵刺骨的寒气,絮絮叨叨地念着:“幽灵船开,恶魔苏醒……幽灵船开,恶魔苏醒……。”声音遥遥远远,凭添妖异。
??“你是谁?”多爷大声问,手里一片红光闪过,一把血饮剑握在指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多爷持剑,血饮,刀身如血,以血养剑,剑出鞘,必饮血。
??每个人都有一柄适合自己的武器,是良友,是知己。
??冰菲的武器是无极棍削成的长箫,一人一箫,浮烟冷雨自飘零,半弯清月照平生。
??我的武器是临行前潘禀航赠的一把魔杖,杖头嵌一粒红宝石,如同红尘外的一只眼睛,无助地睁着。
??还有一些人,他们的武器不在手里,而在心里,必要的时候会跑出来,先自伤三分,再伤人七分。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那幽灵连问三声,然后笑得无限悲凉,“哈—哈—哈。世人多执著,放弃执著,回头是岸,否则如我一般,忘却身前身后事,堕入魔道,不得翻身。”
??“后无退路,如何回头?何况人心自向恶成魔,怎可牵怒身外物?”冰菲言语,总是一针见血,由不得半点回旋。
??“或者让路,或者,死!”剑笑干脆而直接,因为他有一柄干脆而直接的刀。
??“此路不是我开,此门不是我造,你们自走你们的不归路,与我何干。”幽灵轻轻地说,“可是你们杀不了霸王教主,也会和我一样,这是注定的结局。”
??每一个人在一生中都会想要做一两件事,无外乎成功或者失败这两种结局,最大的筹码不过是生命与灵魂,成功了,理应欢呼雀跃,失败了,也要愿赌服输。
??执著的是这幽灵,因为输不起,还耿耿于怀。
??“如此就谢了。”再无多的言语,多爷带头躬身入了木门。
??破败的甲板,冲天的腐臭和怨气。
??一分一毫都仿佛在泣述,泣述那些繁华,那些辗转,那些挣扎,那些毁灭……
??若明若暗的颜色中,许多豆大的亮点在暗处一闪一闪,忽远忽近,绿色,深蓝色,如同鬼火,诡秘而幽寂。
??突然觉得冷,下意识地打寒噤,时空的缝隙中,虚无,无穷无尽的虚无感,排山倒海,伸出手,抓不住……还是那双纤纤素手,伸过来,“魔由心生,点点,凝聚念力,暂忘尘世,勇敢一些。”一股暖流浸入心扉,心境明了。
??多爷打了火折子,一朵昏黄的灯花绽放来,摇曳着,照亮了前程,也遭来了横祸。
??先前那些诡秘的亮点突然都欺到身前,一时间,群魔乱舞,鬼哭狼嚎。
??剑笑的刀快如梭,手起刀落处,血流红于二月花,转瞬便化为虚无。
??血饮剑也出鞘,挽成百千朵剑花,剑风过处,有如烟火般绚烂的魔法闪烁,难怪有许多人喜欢做魔法师,生死间,无由地端一份从容和浪漫。
??冰菲翻手成兰花指,一把红绿毒漫天洒下来,一群魔物“嗷嗷——”叫起来,那声音越加凄厉。道术师本就最擅长用毒,毒可取命,也能蚀心。
??有魔物袭过来,伸张着锋利的长长触角就要当胸刺进我的心口。
??从未对敌,慌乱中只扬起手中魔杖去挡,也忘记了念咒语,岂知那魔物近了我身,兀自惨叫着化为烂泥。
??险象环生,魔物来得无穷无尽,绿光、蓝光点点,透着尽是嗜血的贪婪与邪恶,血肉漫天飞舞,任是威猛如剑笑,潇洒如多爷,都未经历如此惨烈的撕杀。
??杀不完,摆不脱,裁决刀慢了,血饮剑乱了,红绿毒散了……
??焦急之中,以身为剑,把冰菲的惊呼抛在脑后,冲向魔物中间,所到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魔物或化烂泥,或成轻烟,余下的知了厉害,纷纷退、躲、避。还是急出了泪,魔物围而不攻,我进一步,它们退一步,我退一步,它们进一步。
??剑笑浑身是血,挣扎着要过来助我脱困,走几步又一个不稳扑在甲板上……
??多爷用剑支撑着身子,面色漆黑,何时中的毒?
??冰菲鬓发散乱,咬着牙,挥舞着半截断箫,还在对付着身边那几只魔怪。
??我闭了眼,心中长叹,出师未捷身先死。
??待睁开眼,大喜,多了一条白影,游走在魔物间,不见刀剑,却可见刀光剑影,密如网,快似风。那人引了全场的魔物,便如大雕展翅般跃起,又像流星般堕下,大喝一声:“十方斩!”
??十方斩,斩十方妖孽。
??冰蓝色的剑气闪烁成圆,呈波纹状,荡开去,破了魔障,也破了我们的劫难。
??除了魔障,幽灵船里亮堂起来。
??满目苍荑,只有我完好无损,也只是因为我最无用罢了。
??帮剑笑包扎,都是那些魔物锋利触角刺的伤口,一条条血痕,张牙舞爪。
??冰菲翻看多爷的眼皮,自古毒者都是医者,只看一眼,她心下便已明了,道:“魔毒,入骨三分,无药可解,只能先控制不蔓延。”握了多爷的手,闭眼,嘴唇微动,一环淡淡地绿色光晕泛开来,合入多爷的身体。
??多爷的脸渐渐温润起来,睁开了眼,望着冰菲,道:“冰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要说话,先自己运功调息一下。”冰菲扶了多爷坐端正。
??调得了身,息不了心,四下环顾,漫漫不归路,何处是尽头?
??“幽灵船有三层,出口在最下一层。”低沉的男音,是那白衣人,戴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就这样一双眼睛,竟可看出我的心事。只是那张面具,太过诡异,诡异到使英雄本色,已然逊色。
??见我出了神,并未说话,那人笑了笑,道:“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妖,竟用身子去引开魔物,这些魔物天生与你族类相克,才惧怕你,可是换做其他魔物,你九条命也抵不上。”
??陡然心惊,打翻了五味瓶。
??沉脸,不敢去看冰菲、剑笑和多爷,共了生死,更珍惜这份友情,害怕他们与世俗人一样鄙视妖,再不屑与我为伍。
??更将那白衣人恨得牙痒痒,前世无仇,今生无怨,无端来揭破我的秘密。
??然却听多爷说,“虽为妖身,但生就一颗仁义之心,比这世间无情无义的人好得太多。”抬眼望去,他目光里是赞许的。
??冰菲拍了手,道:“这就是了,难怪那些魔物不敢近点点的身。多爷,你早就看出来了罢,却不告诉我们。”
??“一切众生,皆平等,说出来了,反而多余。”多爷淡淡道,“多谢这位朋友仗义相救。”说着向那白衣人拱手示谢。
??白衣人负手在身后,长身玉立,说不出的气宇轩昂,“老丈客气了,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在下还得仰仗各位,才可离开这地方。”这几句话却是谦虚得很,刚才都见了他那一式“十方斩”的气势和威力,怕是都可以在幽灵船上来去自如了。
??“阁下身手不凡,在下佩服得很。”剑笑很庄重地向白衣人行了一礼。
??白衣人也很庄重地还一礼,道:“彼此彼此。”
??这世上,惟有英雄才惜英雄。
??“这位冰姑娘吧,其实老丈中的魔毒还是可解的。”白衣人看着冰菲,眼睛里含着笑意。
??“哦?”冰菲疑惑
??“以毒攻毒。这幽灵船三层,每层都有两个霸王守卫,长年累月地巡逻着,霸王守卫是不死之身,当时杀掉了,但两个时辰后会复活,它身体的血液含剧毒,可解老丈身上的魔毒。”白衣人侃侃而谈。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霸王守卫。”我急切地说,看着多爷依然绛紫的脸,虽然他一声不吭,但应该很痛苦。
??“哎,在下比诸位先进来一会儿,已将这一、二层的四只霸王守卫都杀掉了。”白衣人面有愧色,而我们却面面相觑,心里都惊叹不已,初入幽灵船我们便被那些小魔物缠身,差点全军覆没,而这白衣人却来去自如,轻描淡写地斩了霸王守卫,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就再等一个多时辰,霸王守卫复活。”冰菲道。
??“在下以为,万万不可。”白衣人神色凝重,“一个多时辰后,复活地还有那些刚才杀掉的魔物。幽灵船的可怕之处,便在于此,魔物杀之不尽,除之不完,死而后生,魔功也会更强于从前。”
??“如此说来,便无治它的法子,我们誓必被困死于幽灵船之上了?”冰菲颦眉,想必她和我一样,回想起刚才混战的惨烈,心中不寒而栗。
??魔族,自古以来,粹之邪恶,引领着死亡、恐惧和万劫不复……一代又一代的勇士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在这片玛法大陆上,人类与魔族的战争进行了上万年。
??“有法子。”白衣人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含着一股力量,“杀掉霸王教主,这支魔族便永埋地下,也没有机会危害人间。”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目的?”多爷气息有些混乱,目光却凌厉起来。
??白衣人轻轻笑了,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并无心与几位争三大神剑。”顿了顿,又道:“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想必各位凭一腔肝胆来了幽灵船,却对幽灵船知之甚少吧。幽灵船是古时商队沉没海底,落入时空夹缝中逐渐形成的,几位想要的三大神剑也是商船上的三位勇士留下的。每两年月圆之夜,幽灵船门正对月亮,才能被月光启开。主宰幽灵船的霸王教主是远古的一只海怪,万年来吸收月色精华,力量已经非常强大,只待它魔功大成,冲破时空的结界,便可为所欲为,到时候最先遭殃的就是玛法大陆的人类。各位当为乱世英豪,助我铲除霸王教主,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不敢想象,这样一支生生不息的魔族若是完全苏醒,攻入玛法大陆,该是怎样的人间惨景,一定是魔焰猖獗,生灵涂炭。
??心中顿生了凌然之气,然我不过是一条小小七点白蛇,何德何能,身边没了沉之,就险些丢了性命。偷偷看冰菲三人,面色皆沉重,良久,最先开口的还是多爷,“我们如何相信你。”
??“我信他。”剑笑的声音有些沙哑,只有三字,却坚定,白衣人报以感激的目光。
??“当年霸王教主将三大神剑吸附于身体里,也只有杀掉霸王教主,才能拿到神剑。”白衣人的声音还是很轻很淡,可是他赢了,我们并无多余的选择。
??壮志冲冲荡剑起,杀气森森落花雨。
本帖最后由 浅浅微微 于 2008-8-26 22:0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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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08-8-26 21:04
第七章 要的,不过是你的微笑
? 这世上有一个地方,叫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衣人用这句话为他的心忧天下找了个理由。也许是吧,一些人,生来就背负着一些不愿意承受,但必须承受的责任……
??幽灵船里一日,世间一月!
??在幽灵船里,黑夜与白天不分明,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然而却历遍生死万千。
??按照白衣人的说法,我们要赶在一、二层的霸王守卫与众魔物复活前到最下边一层,直捣霸王教主的老巢。在见到霸王教主前势必还有一场苦战,第三层的霸王守卫魔功更为厉害,却也正好能解多爷的魔毒。
??白衣人说这话时,苦笑。
??仿佛凭空出现的一个人,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只是不约而同地相信了他。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这样的魔力,万众瞩目,能让人性命相托。
??偶尔抬头,与那双眼睛不期而遇,依旧清澈有神,却有了异样颜色,似一道火焰,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慌乱,红了脸,别转头,视线找不到着落,那眼神,怎地仿佛似曾相识?
??已然失神,偏偏那人还不放过,挨到身边,小声道:“白姑娘,可是恨在下无意中揭破了你的秘密?”眼底满是笑意,吃定了我不敢拿他怎样。
??心里恨恨,报复:“你为什么戴面具?做多了亏心事么?”话出了口,心里哑然失笑,凌雪竹从前用这话讽刺过我。
??他轻轻道,“其实每个人都戴了面具,只是大多你看不到罢了,戴一个别人看得到的面具,少了些劳累。”
??一怔,细细咀嚼个中的滋味,可不是,尘世里的人心思太过机巧,一张无形的面具隐尽了人间的长短。
??“姑娘眉眼依旧是细致山水,风华绝代。”言语当真轻薄,眼里却一片赤诚。
??心中忐忑,只道:“再美的红颜,百年后,也只剩一具枯骨。”
??“便是成了枯骨,也要追随姑娘那一缕芳魂去。”好大胆的人。
??仰起头,怒视他,曲折诡异的面具,看不出一丝真假,还是只能直看进那眼底,不退缩,反而迎着我,还是一片无辜的坦荡荡。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疯言语,好似真诚的作戏,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完美得不似真实,堪不出破绽。
??我只是一只笨笨的蛇妖,有了七情六欲,也想贪得片刻温存。
??却陡然惊悚,为何要探究真假?真真假假与我又何干?我只须为沉之小心守护好自己的心,这滚滚红尘中,讲究的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再好,也终究晚一步,是个路人。
??于是便冷言,“阁下请自重。”拂了袖,紧走了几步。
??那人不甘心,追上来,低低说:“姑娘眉宇间不似从前,多了些愁绪,在下许诺,拼此一生,要的,不过是你的微笑如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回首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可是,从未谋面,套的是哪里的近乎。一生?太沉重,区区蛇妖,担当不起。
??越走越快,并不理睬他。
??我白点点,拼此一生,要的,不过也是沉之的微笑。
??于是求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静,透出死一般的寂静。
??冷,刺入骨髓的冷。
??因为有白衣人的带领和经验,我们很快便到了二层,距离那下三层的木门只有遥遥几步。我心里长松一口气,总算一路无恙。
??哪知,就那么一瞬间,平地里起了风波。先是一只,然后两只,四只,八只……一片魔怪凭空里就冒了出来,都闪烁着幽绿的眸子,吞吐着猩红的舌头。
??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身子竟腾空而起,不由自主地朝木门那边飞去,只听得白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句:“你们先走……。”
??身子停下来,冰菲拉住我的手,就往木门里钻。那一刻回首,但见魔怪的千军万马中,白色的影子长身翻飞,翩若游龙……
??“冰菲,他会不会有危险?”出了木门,最先出口的竟是这一句。
??“无妨,他身手那么……。”冰菲只说了半句,便定定地望着前面,一张本来红润的秀脸瞬间血色褪尽。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我看见剑笑和多爷正与一只身高十尺,着金盔铁甲,执一柄奇形怪状长***的魔怪游斗,不由失声叫道:“霸王守卫。”我并未看到过霸王守卫,只是觉得那魔怪身子虽大,足下却犹如生风,动作奇快,四面环击,一时间满船皆是***影,寒气更甚,这等邪恶的霸气,必是霸王守卫无疑。
??剑笑与多爷已是勉力支撑,我来不及多想,便扬起手中的魔杖,默念咒语,手指间便泛起淡蓝的光晕,心中大喜,对准那霸王守卫就是一招“雷电术”。适才在路上,白衣人就说这幽灵船上的魔怪惧怕雷电系魔法,只是这雷电系魔法是新近才跟沉之学会的,果然才用了几趟,便觉微微有些吃力,所幸霸王守卫也如同其他魔怪一样对我有所忌惮,并不近我身,让我得了便宜,一招一式竟渐入佳境。
??那霸王守卫兴许是动了怒,咆哮了一声,突变为凌利至及的杀着,仿佛整个幽灵船都摇晃起来。那长***本是对准我与剑笑,却突然调转了方向,迂回几转,招招逼近多爷,多爷乱了手脚,招也不成招。
??淡紫色的身影平地腾起,介入了霸王守卫与多爷中间,半截长箫支住那杀气森森的长***。长***一缩一进,冰菲失魂落魄一般,不闪不躲,任那长***直直地刺进左胸,紫衫瞬间被鲜血染了一大片胭红。
??“冰菲!”我失声惨叫,剑笑伸出手,却只能停在半空。
??冰菲仿佛没听到我的话,痴痴地望着那霸王守卫,颤抖着一字一字地念:“待把江湖事了,潘夜海边小木屋,依门盼归。”——这句话出来,我只觉得喉间被堵住了一般,是他,是那个少年将军,冰菲的情郎,她熟悉他的气息,沿一路寻来,却没有熟悉的面容,也不再是她记忆里的比铁还坚硬的男子,执一把长***,没有犹豫地就刺进她的心里。
??那霸王守卫怔住了,手中的长***停下来,幽绿的眸子迷离起来。
??幽灵船里竟起了薄雾,一个单薄的身影软弱地立于其中。
??晶莹的泪珠从冰菲苍白的脸庞一滴一滴滚下来,孤注一掷,奔爱情而来,却还是料不及这样的结局。
??一切在注定中前行,谁也逃不离。
??只是,这一场遭逢,又是谁的因?谁的果?谁的宿命?谁的错?
??霸王守卫伸出巨大的手掌,探到面前,接住冰菲一滴泪,送至自己唇边,狠狠一吮,那张邪恶怪异的脸看不分明悲喜,“你是谁?”
??他不认识她,不知道爱情,不知道那个约定。
??声音如雷声“轰轰——”滚过,也不再是当年的温言软语。
??“死在幽灵船上的人,都被霸王教主吸收了灵魂,只余一具尸身,也变成海怪。”白衣人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白衣不再纯白如初,多了几处血迹。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你,我这里会痛……?”那霸王守卫突然发狂一般咆哮,双手拍打胸口,眼神涣散,不知所措,“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是谁?我是谁?”幽灵船也剧烈地摇晃起来。
??也许是想起了在樱花的疏影里,清箫吹彻云渚,也许是想起二人相依相偎天人一样的出尘,也许是想起他心魂俱醉的笑容,冰菲忽然间带着泪,轻轻一笑,“走,我带你找回过去。”拔掉胸前的长***,伤口的血汩汩而下,如泪水一般无可抑止,踉跄着走到他面前,柔弱无骨的手举起半截长箫送至唇边,曲已不成曲,调也不成调,却是我一生中听过最美的箫声……
??“我们第一次见面,比奇满城樱花盛开,粉紫粉白,妖娆一片。护城河桥边,我依水而望,你牵着白马,翩然从身旁走过……。”
??她拉着他的手,要背诗给他听,要给他讲道观,给他讲边境山庄,给他讲潘夜岛,给他讲一个约定,给他讲一个长相守,任凭胸口的血一直流,不让我替她包扎。
??可是,他还是不认识她,还是不知道爱情,还是不知道那个约定,也许残存了她的零星影象,便只一味地咆哮,一味地不知所措,从未见过那样一个凄惨无助的——魔。
??“我是谁?我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心,没有灵魂,没有记忆,更没有爱情,声声凄凉,挣脱了冰菲的手,踉跄着消失在转角处。
??“乱云……乱云……。”冰菲伸出苍白的手,留不住,口里喷出了一口鲜血,剑笑伸出手扶住她,她终是晕死了过去。
??“冰菲……。”我从剑笑手里接过冰菲到怀里,为她止了血,包扎了伤口,心里的血却是止不住的,她闭着双眼,嘴角还挂着血与泪。
??“没想到乱云沦入魔道……咳,冰菲守侯了这么多年……苦命的孩子……咳,咳!”多爷咳起嗽来,毒发了,面色已黑了一大半,却咬牙挺着。
??“多爷,你闭目休息一下,不益多说话。”白衣人扶多爷靠壁坐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这样,你们先在这休息,我到前面探探,还有另外一只霸王守卫,取它的血回来给多爷解毒。”
??“万万不可……你若是认错了……杀掉乱云……咳,咳,咳……冰姑娘一场相守便成空了。”多爷急道,“何况你也受了伤……未必能对付得了霸王守卫。”
??仔细看去,白衣人果然脸色比先前苍白了,他苦笑道:“毕竟瞒不了多爷,是受了一点伤,但也不碍事。我只取血,就算认错了,也无妨。”说着,便站起来,走了两步,想必是血气上涌,一口鲜血毕竟喷出来。
??“你……你怎样?”我慌忙放下冰菲,去扶住白衣人的手。
??“你看,还说不碍事,都吐血了……现在的年轻人性子都刚烈得很。”多爷道。
??“是不碍事的……。”白衣人笑着摆摆手,又低声道:“点点,你如此紧张我,我高兴得很。”感觉着白衣人手心传出的阵阵热流,听着他亲切的那一声“点点”,我只觉得鬓角沁出汗珠儿,钗也歪了,髻也散了,甩开他的手,慌乱得转身向冰菲平躺处快步走去,道:“既是不碍事,你自己注意些便罢了,我得照顾着冰菲。
??白衣人苦笑着摇头,道:“那你们在此小心一些,我一会儿便回。”
??“慢!”剑笑站起身来,道:“我与你同去。”
??“不可,多爷中了魔毒,不宜再动念力,冰姑娘身心俱伤,白姑娘又不善灵活运用魔法,剑兄还是留在此地,多多照料。”白衣人目光一转,嘴角带着笑,我知他是担心剑笑也一同去了,若有魔怪来犯,我一人是万万支撑不了的。
??剑笑不再言语,默默地退回去,坐在角落里,。
??白衣人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便沿着路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转角处。
??扶了冰菲的头枕在怀里,腐烂的幽灵船依旧散发着颓靡的气息,故意不去看他远去的背影。人世间诸般滋味,不敢上心,却亦不舍得放弃,这是女人的虚荣还是多情?
??要的,不过是你的微笑。这是为着谁的执着,谁的命运?又是谁布的局?谁又在其中沦陷,谁又能逃出生天?
??注意到剑笑一直停留在冰菲身上若即若离的目光,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为何我们总是遇上不该遇上的人,这生命,真像是一场偶然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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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多情费思量
??从包袱里取了一件披风,给多爷披上,又将冰菲在怀中抱紧了,她双眉纠结着,偶尔有一两句呓语。
??用情至深,连梦中也肝肠寸断。
??古书上记载,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终究有一天,会为了心爱的男子,心甘情愿的折去双翅,坠入凡尘。
??冰菲是天使呵,一生只为得一人,甘心折翼,却注定会无所归依。
??而我,只是一只蛇妖!
??也许三生修的福气,得了沉之垂青,情深意重,却为何还要如此辗转反复?那白衣人的所谓爱怜,不过是春风嬉戏,无意拂过。我得小心,小心……小小的这颗心,当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坚持,切不要,再被那路过的风吹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就像坐在时间旁,看着它离我远去,开始心神不宁,开始坐立不安,开始莫名紧张……
??“少安毋躁。那人身手,全身而退还是轻而易举的。”多爷靠着墙,闭着眼,却一语道破了我的心思。
??我不由面上一热,道:“我是在担心冰菲为何还不醒来。”
??“人啦,欺骗别人不要紧,重要的是切莫欺骗自己。”多爷缓缓道,苍老的声音却如洪钟。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我的心思,为何人人都能看透?不是别人太过专注,而是自己身在当局,还自迷。
??“我不是人,只是小小蛇妖。”这话太过无赖,却更放肆地冲多爷吐吐舌头。这 ,慈祥睿智得像一位父亲,总是容得下我的任性。
??多爷果然笑了,摇摇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红尘梦中人,若是参得透这情爱机关,也不至于多断肠。”言语似轻叹,抚摩冰菲的脸,那眉眼,无端地添了几份悲凉。
??也许是这一轻抚,惊扰了冰菲,她竟幽幽醒来。一睁眼,便是挣扎着要撑起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伤口,又重新跌回我怀中,双眉还是纠结着,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痛。
??“冰姑娘,你不要乱动,仔细伤口又流血。”多爷坐对面遥遥伸了下手,剑笑一脸关切,却还是不说话。
??冰菲只抓住我的手,哀求道:“点点,我要去找他……你是明白我的,我要找他。”
??“我明白,我全明白,当初在潘夜海的船上,你对我说,若是淋坏了身子,你如何为他寻剑?现在你不养好身子,如何找他?”我轻轻抱住她,她却徒自挣扎着。
??“不……我现在不去找他……也许便再也找不着他了。”冰菲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捏得我的手臂有些疼痛,“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一声声,痛彻心扉。
??“你想不想救他出魔道?”我大喝道,她果然一下子停了下来,不哭也不闹了,望着我,“现在还有办法救他?”
??“是,白衣人说了,他的灵魂被霸王教主吸了,只要杀掉霸王教主,魂魄便归于本体,也便不再是魔。”我说到后边越来越小声,这分明是一个谎言啊,虽美丽,却终究会有揭破的那天,那时她该如何绝望,该如何恨我?
??可是冰菲却仿佛绝望中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连连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白衣人来历非凡,所知甚多,他如此说,必是真的了。”我抬头,只见多爷无奈地摇头,剑笑的脸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冰菲却陡然大声问:“白衣人呢?他去了哪里?我要问问他。”
??“他去寻另外一只霸王守卫,取血为多爷解毒。”我轻轻拿下她抓住我臂膀的手,“你要乖乖的,等他回来,我们便一起去杀霸王教主,你要先养好伤口。”
??冰菲漠然地点头,主动放开我,盘膝坐着,但见一阵碧绿的光晕在她头顶吞吐。
??“这是道术师的治愈术,损耗魔法力,治愈体力和伤口,她如此做,便是不会再折磨自己。”多爷轻轻道,“这
天赋很好,已能召唤上古的神兽。”
??“神兽?什么神兽?”我讶然。
??“道术师的功力到了一定程度,便可堪破生死,召唤出洪荒的一种兽成为自己的守护兽,遭遇强敌,神兽便会出来守护主人。冰菲的神兽还未出来,是因为时机未到而已。”多爷许是休息了很久,恢复了一些体力和魔法力,也不如先前虚弱。
??“在我小时候,一个瞎子曾经给我算过命,他说我命犯落花,一生孤苦。他摸着我年幼的脸说,孩子,你今生再不会碰上爱你的人,即使碰上了也有缘无份,无法相守。”冰菲端坐,那碧绿的光晕一直在她头顶,那一刻,她圣洁如同仙子。
??“可是我不信命,与乱云相恋,我原以为自己只是想证明给天看……可是他去了幽灵船,我才害怕起来,那时我知道了我真的爱他,我后悔未曾真心与他相守,我每天思念……。”
??“纵是浮云,能在他的天空中流逸一痕,对我而言,已是无恨……”
??冰菲的声音在阴霾的幽灵船上幽幽流转,她的脸平静但模糊,无数透明的哀伤汩汩而过。
??一春别愁君莫叹,自古多情费思量。
??飞蛾始终都会扑火,百转千回,命运都不肯放过。
??多年以后回首前尘,我依然还记得冰菲那时触目惊心的落寞与凄凉。
??白衣人终于取来了霸王守卫的血,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依旧微笑着,绝口不提其中的艰难与凶险。
??我接过他用小酒壶装的血,取了小刀,把多爷的手腕割开,将霸王守卫的血一滴滴滴到伤口上。血,浸入得很快……
??多爷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一切妥当,冰菲便拉住白衣人,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杀掉霸王教主,他便可以收回灵魂,重新做人?”我暗叫不好,故意咳嗽。
??白衣人看我一眼,当是心神领会,只道:“那也得看造化。”
??“造化弄人,我一生便是为着这造化。”冰菲凄苦得很,又道:“你方才前去可曾见了他?”
??“我碰见的霸王守卫应该不是他,你放心好了,就是这只霸王守卫,我也只取了血,并未下杀着。”白衣人宽慰道,顿了顿,又道:“这三层的守卫比前面两层果真厉害许多,我便尽了全力,恐怕也还是难敌。”
??“那霸王教主岂不是更厉害,我们须得好好合计合计。”多爷解了毒,声音也清朗了许多。
??“多爷说得是。”白衣人微微颔首,“与霸王守卫交手几回合,我发现霸王守卫行动很迅速,却只能向前,无法顾后,我们须得从后面下手取他性命。当然,若遇上的是乱云,就另当别论了。”说到最后一句,便望着冰菲。
??冰菲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便是遇上他,他要杀我,我就由得他杀,可是他要杀你们,却没道理让你们送命,只是制住他就好,千万不要伤了他。”她说这话时,取舍之间,毫无犹豫,白衣人眼里满是赞许,这样的女子,明是非,知轻重,为情所苦,却不为情所困。
??“如此甚好,到时麻烦多爷与白姑娘在前诱敌,剑笑与在下攻击力略强,便找机会从后边攻入,冰姑娘游斗,分散他的注意力。各位看如何?”白衣人顷刻间便分析出各人的长处,做了这样的安排,可见观察之入微,心思之缜密,若是敌人,那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多爷抚着长须,颔首道:“阁下安排甚为恰当,若是领千军万马,驰骋沙场,怕是所向无敌啊。”
??“多爷过奖了。”白衣人淡淡一笑。
??商议妥当,当即便决定继续上路,越早找到霸王教主越好。
??这中间当属冰菲最为急切,大家都明白她的心思,多年的相思有了着落,虽“还得看造化”,但总有了希望,言谈间不露声色,心里却满满地都是喜悦。
??突然眼睛湿润了,别转头去,不看她,心里犹如扎了密密的钢针,惶惑、不安。那一刻,我真希望我情急下编造的那个谎言是真的,能给她一个美满的结局。
??只是,万般从头看,原来已早安排就。
??可恨我竟生生的是个局外人,撒了一个弥天的谎,换她片刻微笑,便再也不能为她担当半分半毫。
??“你无须太自责,陷入情爱沼泽里,总须得人自救。”白衣人凑到跟前,低声细语。
??微微抬头,看他一眼,还是那样的眼神,竟是不思考,脱口而出:“那你呢?”这一出语足见我生命中的莽撞。
??他一怔,却很快说道:“我须你来救啊。”促狭地挤眉弄眼,好似情侣间的蜜语调笑。
??谁说爱情不是生生的作茧自缚?由不得,叫人且戒且慎呢。
??还是板起了脸,道:“休得胡说,你有你的来处,我有我的归处,从前、现在、以后,都无相干。”言毕了,握紧手中魔杖,发足向前奔去,只听得他远远两个字送来:“未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那些莫名而起的贪嗔爱痴,拈花微笑,一笔勾销了吧!
??或许是只顾着奔走,竟没看路,生生撞到一片坚硬的东西。抬头看去,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倒退了几步。那霸王守卫却狞笑着,舞动长***,一步步逼近。
??回头望去,他们还在后边,连隐约的影子都看不到。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瞬息移动竟是修炼得如此之登峰造极。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一切都是注定。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纵身而起,雷电系魔法在半空挽起绚目的光芒,犹如一片绝美的烟花。
??烟花不堪剪。
??从盛放到殒落,比流星更短暂,就像绝美的容颜,就像醉心的爱情,只是酝酿已久的片段。
??短兵交接。
??魔杖与长***,激起火星四溅,却又如蜻蜓点水一般,刚一触及,我与霸王守卫各自向后弹去。看到霸王守卫闪烁不定的眸子,陡然明白,他与其他魔怪一般,不敢近我身;而我,只须与他游斗,等得多爷他们前来。
??心下有了主意,便只是虚与委蛇,接招拆招,并不反击,饶是这样,我也很觉吃力。只因那霸王守卫知了厉害,不再近身攻击,只用魔法攻击,火系魔法隔空而来,一招比一招紧,我往往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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