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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烬楠
疯恋姬舞 灰色烟火 琢瑾 一.楞伽之门 乙未年乙酉月丙午日午时,天空忽降黑雪。翌日,天生异像,一轮紫日冉冉东升,天地黯然,唯漫天浮云犹如火烧一般。 那日之后,在这座“娜雅”城,每到月望之夜,当夕阳迟暮时,便会薄雾四起,飘散于街头巷尾,如幽魂游走一般,空气中飘散几许凄清、恐怖的气息。翌日,必有人曝尸于街头,死相惨不忍睹。尽管当时,科技已极其发达,但人类的智慧却无法洞悉此中玄机。于是渐渐的,人们不得不纷纷迁徙,远离这座城市。短短半年时光,整座城市已沦为废墟一般,所剩之人亦寥寥无几。 一天,一个装束奇异的人来到这里,那人长发垂肩,半遮颜面,身着黑色长衫,腰系暗花阳文乌金腰带。此人虽样貌生得俊美非凡,却生性怪癖,从不与人言语。有人问他叫什么,从何处来,他从不回答,终日缄默不语,无视他人存在。令人对他心生几分厌恶,又有几分好奇。这其中,有一名叫“晓雪”的女子,更是终日悄悄尾随其后,想探知他究竟有何秘密。 不久,又到了月望之夜。这一天,城中的人皆闭门不敢外出,而晓雪却依然如往昔,尾随着那奇异男子,虽然心中有些畏惧,但好奇心又驱使她跟踪下去。渐渐的,夜色的黑幔笼罩住整片天空,雾气也在这座城市弥漫开来。而晓雪仍旧跟踪着。行至郊外一片旷野,那男子忽然止步,霎时已无踪影,待晓雪再看时,他已出现在其身后。令晓雪不禁一惊。 “如果真的好奇,就别离我太远,这里阴气很重。”他说话时,依然面无表情。而晓雪也依然未回过神来,只是点头,说了声,“嗯。” 于是,晓雪便随他站在旷野之中,沉默了很久,只觉有些无聊,于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而他依然像快木头,立在原地,一言不发。于是她又问:“我们为何站在这里啊?” 只听他说了声:“他来了。”但见得旷野尽头一片红光,一团云雾如朝霞一般浮于天际。 “那是什么?”晓雪见得此景,不禁惊呼。 他沉默无语,只向天空一指,画出一片形状奇异的蓝色焰火。而那红云也朝着那蓝光的指引,翻涌而来,越来越近,只见一僧人从云端飞下,立于他二人面前。此人灵光绝顶,眉须银白、长约三尺,手执六尺禅杖,尤其身上那件袈裟,金光四溢,更是光彩夺目。 “绝缘大师,别来无恙。”他只微微点头,寥寥几句。 “咦……他叫绝缘啊!那就是不导电喽!呵呵……好好笑的名字哦!”那晓雪毕竟年幼,少不更事,见和尚不是敌人,也便信口开起玩笑来。 “呵呵……你这小丫头倒是一片天真孺慕。风无痕,不想你这木头还会有朋友?”绝缘面带几分微笑打趣道。 “哦!原来你叫风无痕,嗯,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晓雪撇过脸,眨着眼睛,望着他。 “废话少言,如今时间无多。”风无痕说着,望向绝缘,“大师,此地近来妖气冲天,想必将有大事发生。” “不错,老衲也觉这其中匪夷,只恐将有大难降临于世。”绝缘说着望向夜空,沉默了片刻,“月望夜,皓月中天,乃天地极阴之时,莫不是……此地每月今日可有人死于非命,且死相极为恐怖?” “不错,不知大师有何见教?”风无痕面带几分迷惘。 “此地应是魔界之门没错。一定是‘怖虱’想要从此处解开封印,释放罗刹十首王‘罗波那’。”绝缘说着,盘膝席地而坐,静若止水一般。 “何解?”风无痕只觉心中一片迷茫,毫无头绪。 绝缘只微微一笑,将禅杖立于身旁,又道:“自数万年前起,神、魔、人等各族分别掌管三界,原本各司其领地,彼此之间素无往来,世界也算宁静。但魔王罗波那却野心勃勃,一心统领三界。只因‘梵天’赐其不死之身,故唯有将其困于魔岛‘楞伽’,并用封印封其通往三界之路。但当年,仍有不少罗刹魔军四散各地,千百年来,一心想要释放罗波那,怖虱便是其一。此次,他欲以死尸鲜血玷污封印,再借月望之时,月华之力,将封印开启。如老衲没有猜错,今夜乃是第七封印开启之时,若这最后一个封印也被开启,那明日只恐就是末日了。” “依大师所言,看来如今已是迫在眉睫,不知我们要如何行事?”风无痕像有几分不安,心中几许忧虑纵然浮上眉头。 “不急,封印开启应是今夜子时,子时又乃每日天地极阴之时。半年前,老衲曾会过那怖虱,知他魔力惊人,且如今又借月华之力,恐你我难以应付。” “那又如何?”风无痕面露几分不屑的神情。 “所以老衲特地请了一位朋友来,以助你我一臂之力。”言罢,绝缘笑道:“臭道士,还不献身,更待何时啊?”话音未落,只见十米开外地壳开裂,一股水柱直冲九宵,那水柱中似有五色灵光大放异彩,但见一道士从中缓缓走来,身披五色道袍,身后斜插‘乾坤’双剑,一根残枝将长发束于头顶。 此时,晓雪立于风无痕身旁,已是看得目瞪口呆,听得迷雾茫茫,不知所从。 只见那道士笑道:“老和尚,你这张口还是这么不饶人啊!”言毕,二人大笑起来。 那绝缘站起身,像那风无痕引见道:“这位是‘闲云居士’。”然后又向那道士说道:“这位便是风无痕。”于是二人微微点头行了个礼。 三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出发。只是风无痕忽望见那晓雪,不知要将其如何安置。绝缘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便道:“相遇既是缘,这位小姑娘不如就随我们一道吧!”那晓雪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应允。而那风无痕心中却觉几分不妥,但又别无他法,只好就此决定。 四人回到城内,‘闲云’便拿出罗盘,测绘封印区位。此时,月已当空,子时已近。只见那道士从袖中取出一张神符,折成纸鹤模样,用一根红线系于其尾,朝罗盘所指方向一挥,那纸鹤便飞了起来,瞬间已无踪影。四人顺着红线一路前行,行至一颓废大厦前,风无痕忽然止步,说道:“此地像是有所异常。”于是,让众人退让,忽然间,其双手犹如燃烧一般,只见其用蓝色烈焰在天空划出一奇异符文,随后双手合于额前,只听其大吼一声“蓝冰焰”,那符文便忽然化作无数流光向四面八方射去,霎时间,天地照彻,轰鸣四起,犹如山崩地裂一般,方圆之内尽夷为平地。待烟尘散去,只见得四下尽是罗刹零落残体。绝缘见得此景,不禁感叹,“不愧是‘阿修罗’的统帅‘塔拉卡’转世。”风无痕只微微一笑,并无言语。而一旁的晓雪对今夜奇遇更是吃惊不已,同时,对那风无痕好奇之余,像是也萌生了一丝爱慕。 不多时,忽闻得天空传来诡异之音,“呃……哈哈哈哈哈……纵然塔拉卡转世又能怎样。当年,就连天帝‘因陀罗’都望而生畏的塔拉卡,如今就只剩这点能耐,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循声望去,绝缘不禁脱口而出“怖虱”。但见月光下,一身影半悬于空中,银蛇缠身,周身被黑色地狱之火包裹,双眼血红,怒目而视。那副容貌若是常人见了,定会吓得昏厥过去。而那晓雪亦吓得藏于风无痕身后,紧贴其背,不敢再看。 此时,闲云已确知封印方位,便对绝缘等人说道:“我须在那封印上布阵,以防妖魔接近。先行一步了。”言罢,那道士兰花指在眉心一点,呢喃剑诀,只见得电光一闪,双剑脱鞘而出,道士一个纵身,踏上双剑,腾空而起,片刻,已消失于夜幕之中。 而那怖虱在空中举手一挥,一声令下,众罗刹便蜂涌而至,风无痕、绝缘二人各施其法,与那罗刹大军直杀得星辰无光。虽二人法力了得,但如此近身肉搏,又有晓雪在身旁需要保护,实在是难以敌众。于是绝缘向那风无痕说道:“如此对战下去,只恐对我方不利,需速战速决才行。”风无痕面露几分难色:“适才释放‘蓝冰焰’之后,我元气尚未完全恢复,只恐此时力不从心。”绝缘依然笑道:“不妨,你只需保护好那位姑娘便是,其他的,老衲自有定数。”于是,风无痕将那晓雪拥在怀里,忽然隐身遁入一旁。那晓雪靠在风无痕怀中,生平第一次与男子如此贴近,只觉脸颊微热,心如小鹿乱撞,却又感到一丝温馨。 再看那绝缘,盘膝静坐,双手合十,禅杖搁于肘内,口中吟诵吠陀经,只见其四周,空气如水中涟漪波动四散,所到之处,众罗刹均被震得筋骨爆裂。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波渺梵音”,风无痕今日得见,更是惊叹不已。 不多时,罗刹大军已寥寥无几,风无痕、绝缘二人也算是松了口气。却不料那怖虱见得此景,非但毫无怒气,反而大笑不已,“哼哼哼哼哼……没想到我只略施小计,就已让你们几乎元气耗尽。”经怖虱一言,才知,原来他是要以众喽罗来耗损他二人的元气。 就在此刻,只见那怖虱一声狂吼,便有无数岩浆,犹如千军万马,冒着黑烟呼啸而来。绝缘忙脱下袈裟,只念一声咒语,便将三人罩在下面。而那怖虱更是乘胜袭来,风无痕、绝缘二人各施其法,以符文、音波为盾,但终因其元气大损,难以力敌,被那怖虱放出的烈焰击退至十丈之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闲云居士及时赶到。只见其双手一伸,衣袖中飞出无数纸鹤,如电光一般向那怖虱飞去。乘怖虱正退让之际,那道士从身后一长匣中取出五色法器,在四周摆出一五行阵。 待那怖虱回转过来,激愤不已,纵身向其四人冲来。岂料刚一踏入那五行阵,就觉乾坤逆转一般,天旋地转,地壳开裂,无数蔓藤根茎犹如巨蟒游行于地,霎时间,潮水翻涌,千万只利剑在其四周犹如群莺乱飞。 那晓雪见得此景,心想怖虱必死无疑,不禁高兴的蹦跳起来。而那风无痕却像那道士说道:“此阵恐难以镇住怖虱,我们不如先去封印之地,一来备战,二来借此时机恢复元气。”那闲云听了,点头称是,于是四人便向那封印之地奔去。 到那封印之地,只见罗刹残骸触目皆是,原来先前闲云在此亦经历了一场恶战。那闲云道:“如今子时已到,子时已过,封印便无法解开。我已在那上面布了八卦阵,除非天意,否则应无大碍。”风无痕、绝缘二人听了,也便放心了许多,于是寻得一高地,席地静修。 不多时,果然如风无痕所料,那怖虱已挣脱五行阵,朝封印而来。而此时,二人元气均已恢复大半。 正当怖虱踏入八卦阵之时,闲云左手二指指向眉心,口中喃喃微语,只见阵中,阴阳鱼上乾坤双剑化作双龙飞升,缠住怖虱。原来,那‘乾’指天,属阳;而‘坤’指地,属阴,故乾坤双剑立于八卦阵中,便化作冰、火双龙。 风无痕、绝缘二人见状,也使出各自必杀技,三人齐力对付那怖虱。那怖虱看来已是在劫难逃。但那绝缘大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且慢,若在此处将那怖虱杀死,其血肉必会玷污那封印,到时,只恐楞伽之门反而大开,群魔出世。”风无痕等人听了,也觉得言之有理。谁料,正当此时,三人还不及将阵形易位,那怖虱已将遍地罗刹残骸吸入阵内,将其包裹,以御其身。瞬间,只听得一声巨响,八卦阵内,碎石乱飞,魔光四射,风无痕四人均被其震伤,口吐鲜血,坠落于地。那闲云为了收回乾坤双剑,猝不及防,被碎石弹至一边,更是动弹不得。 只见怖虱从阵中挣脱,忽然狂啸一声,其身后伸出八只利爪,向三人飞来,那风无痕见状,忙将绝缘、晓雪向两旁一推,二人才幸得逃脱,而那风无痕却被利爪缠住,怖虱将其置于封印上空,此时,风无痕已是血如泉涌。原来那怖虱是要以其血玷污封印,只见那封印被血染之处,便有魔光射出,一刹那,地动山摇。绝缘见状,知大事不妙,忙将禅杖立于一旁,其盘膝静坐于封印之上,口诵《沙磨吠陀》,那魔光才得以镇住。 而那怖虱见得此景,咆哮一声,其双手瞬间骤长,犹如火舌一般向那绝缘袭来。就在这危难之际,那风无痕双目泛起幽蓝光影,瞬间,其周身灵光四溢。原来,风无痕体内所流淌的阿修罗的血液,在魔性中沸腾,使其怒火中烧。只见他又使出那蓝冰焰,那破坏力竟是先前所释蓝冰焰之百倍,待流光散尽,众人再看时,那怖虱已灰飞烟灭。只是那风无痕却狂性大发,像已迷失本性,不能自我。绝缘、闲云二人见了,皆不知如何是好。那晓雪更是心急如焚,拼命呼喊风无痕的名字,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不想怖虱已灭,风无痕却又成魔,令绝缘等人大伤脑筋,无奈之下,闲云唯有使出坤剑,化作冰龙,束缚其身,绝缘和尚依然吟诵《沙磨吠陀》,想以此化解其唳气。但那风无痕毕竟此时魔力惊人,僵持之下,二人已力不从心。那晓雪见了,不禁伤心落泪,谁知一阵风过,将其眼角泪花吹散空中,霎时,犹如无数流萤,又似薄雾,晶莹柔光,飘散于风无痕身边。不想,那风无痕竟慢慢平静下来,倒地昏睡过去。一场浩劫才终于得以平息。 翌日,待风无痕醒来,见得天空一片明朗。那晓雪见他醒了,也面露几分笑意。绝缘见他,微微笑道:“风无痕,昨日幸得晓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那风无痕面带几分迷惘,问道:“昨夜,自我被那怖虱抓住之后,究竟何事发生?”绝缘道:“你此时虽为凡人,但你体内流淌的却依然是阿修罗的血。数万年前,阿修罗原本虔诚、高尚。但后来,因其才智、法力超群,而变得不可一世,专横跋扈。从此,所有阿修罗的血液中便有一半的魔性。昨夜,你只因被那怖虱激怒,故而魔性大发。不过也幸得如此,此封印才未被揭开,一切也许正是天意。”言罢,但见那闲云却面露几分忧郁:“只是,那封印已被玷污少许,若要镇住此封印,老和尚,恐你此生唯有在此每日吟诵《吠陀》经了。”那绝缘听了,依然笑道:“老衲在此亦是修行,不妨、不妨。只是,因此印是被风无痕之血所染,故还有一事需风无痕去办。”言罢,在那风无痕耳边微语,便将其禅杖交与他。 数日之后,风无痕依绝缘所言,将其禅杖铸成一把长剑,此剑长五尺,宽三寸,睚眦吞口,因风无痕将其血淋于剑锋,此剑唳气非凡,故用玄冰寒铁铸其剑柄。待此剑铸好,风无痕将其交与绝缘,于是,绝缘将长剑深深插入封印之处,席地坐于剑旁。而风无痕亦与他道别,远走他方,那晓雪亦依然尾随其后,风无痕无奈之下也只好由她。 再说那封印之处,绝缘双目微闭,叹道:“这楞伽之门,如今有老衲与这把剑镇住,而世人心中楞伽之门是开是闭,就唯有看自身造化了。” 的确,善恶只一线之隔,择善或从恶,只在一念之间。若世人皆能从善,那楞伽之门将永不开启,天下苍生也便幸福、安泰。然,此毕竟不过憧憬而已,世事难料,至于后事如何,暂且就无从知晓了。 二.天界魔影 西元二零一六年,既风无痕等人在娜雅城大战魔将怖虱的第二年。在人类肆意蔓延的战火中,诺查_丹马士的寓言在其预计的时间推迟了十七年之后,最终还是成为现实。文明的光辉时代瞬间不复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化为废墟一般,世界荒芜一片,终日异像环生。幸存下来的人聚居在分布各地残存的绿洲,过着类似中古时期的生活。 再说那风无痕,带着晓雪四处游历。经历了半年的旅行,穿过沙漠、冰川,来到喜玛拉雅山脚的一座城内。虽然末日之后,大地一片萧条,但此处却草木茂盛,鸟语花香。 两人进入城中,但见此城竟尽是年轻貌美女子,无一男丁。风无痕不免觉得有些诧异。而晓雪见他那副费解的样子,却不禁噗嗤一笑。风无痕于是问她因何事而笑,那晓雪却又不语,只是拉着他的手向城中某处跑去。风无痕心中更是不得其解,心想,晓雪为何对此城甚是了解。正思忖间,两人已来到一处宫殿前。“这是哪里?”风无痕不解的望着她,“晓雪,为何你对此地如此熟悉?”那晓雪只冲其神秘一笑,便推开那大门。 二人走进去,眼前雕栏玉砌、亭台轩榭、芳草妻萋、蝶飞鸟鸣,有如世外仙境一般。无数女子有的半卧泉边,有的立于水榭之上、拂袖引蝶……皆楚楚动人,其样貌身形犹如精工雕琢而成,美丽无比。 众人见得她二人进来,皆赶紧起身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风无痕见了,只觉几分受宠若惊,于是问那晓雪,“我们冒然闯入,她们为何还如此恭敬。”正言语间,只听四下众人齐声说道:“恭迎城主。”使风无痕更觉几分费解。就在此刻,晓雪忽然周身光芒四溢。待风无痕再看时,她竟美如玉人,身披蓝色锦缎、素洁丝绸,飘柔犹如蓝天浮云。 原来这城中所住并非凡人,而此城亦是“那竭”的“罗迦”城,那晓雪便是这“罗迦”的城主,亦是此城众那竭的统帅“雪凝霜”。 那晚,风无痕望着天空一轮皓月,心中疑虑重重。雪凝霜见了,知其为何迷惘,于是立于其身旁,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并无意对你隐瞒。只因当时为了躲避因陀罗,所以才不得已。”风无痕听了,只是笑道,“我并未怪你,只是你为何要躲避因陀罗呢?”话音刚落,便见那雪凝霜眉心漾起一丝愁绪,心中无数委屈、伤感尽化作泪痕两行,“那日,天帝因陀罗逼我与他成亲。因那竭族世代只会幻化之术,故无力与其抗争,无奈之下,我才化作凡人模样,四处漂泊。” “嫁与因陀罗为妻,不是很多女子的梦想吗?”风无痕低头望着台下水中涟漪。 “我宁愿嫁的是你。”雪凝霜面色微红,柔声呢喃,双目深情的望着风无痕。 “我不过是个浪客。而且,我又是个阿修罗。”那风无痕言语间,不禁流露几分落寞的神情,“不过你放心,若那因陀罗再来,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定会保你周全。”雪凝霜听得此言,心中只觉几分暖意,百般柔情的依偎在那风无痕身旁。 数日之后,忽然狂风大作,雷声轰鸣,天空昏沉一片。瞬间,无数电光从那漆黑的云层中射向罗迦城,直吓得城中无数那竭四散而逃。风无痕立于城头,见状,纵身跃上宫殿穹顶,立于风云雷电之间,镇定自若。只见其闭目呢喃咒语,施展出“风鳞盾”,霎时间,空气波动犹如鳞甲一般,将罗迦城罩住,城中之物才得以免受雷电侵害。 那因陀罗见了,从云端探出头来,望见风无痕,于是言道:“我当是何人,原来竟是‘塔拉卡’,呵……当年我的确震慑于你,只可惜所有的阿修罗皆不可永生,即使你、众阿修罗的统帅亦是如此。如今,你虽已转世,但以你如此法力,我只需弹指一挥,便能让你灰飞烟灭。” “废话少言,我既向雪凝霜承诺保她周全,即便与你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那风无痕望向天空,怒目而视。 “哈……不自量力。”因陀罗说罢,从身后拿出一把金刚杵,将其高高举起,带着雷电风火向那风鳞盾砸来,一刹那,地动山摇,骤然轰鸣震耳,空气四散犹如水中涟漪。风无痕只觉已低档不住,口吐鲜血,脚下宫殿基石俱已碎裂。他心知,如此僵持下去,非但此城不保,只恐还要赔上城中众那竭性命。无奈之下,风无痕寻思,唯有唤醒体内魔性,方能度过此劫。只听其狂吼一声,那声波震撼九霄,层云俱裂。正当其魔性势将爆发之时,雪凝霜在那城下见了,大声疾呼,“无痕……不要啊!”风无痕一个分心,望向那雪凝霜。就在此时,因陀罗举起金刚杵再次朝那风无痕劈去,一声巨响之后,只见风无痕与那宫殿俱已化作烟尘一片。 因陀罗见得此景自是高兴万分,立于云端之上,洋洋得意,“呵……如此能耐竟与我斗,简直不知死活。”那雪凝霜听得此言,激愤不已,拭去眼泪,对那因陀罗怒骂道,“你此等品性,与那十首王罗波那又有何区别。”因陀罗听罢,不禁怒火中烧,“既是如此,那不如今日我就让这罗迦城永远消失。”言毕,举起金刚杵又向那罗迦城砸来。雪凝霜微闭双目,誓与那风无痕及此城化为灰烬。谁知,正当那金刚杵带着飒飒风声迎面袭来时。忽然,狂风四起,无数烟尘瞬间散去。只听那废墟之中传来一声震吼,一束魔光照彻天空,顿时,乱石穿空。幸亏那因陀罗及时用金刚杵遮于身前,否则定被那魔光、碎石所伤。只听得那金刚杵所受冲击之处传出之音,犹如千军万马刀兵相戈。因陀罗心想不妙,正欲转身离去,他日再战。忽见得风无痕已从废墟之中飞起,周身犹如烈焰燃烧,双目火红,甚是恐怖。 因陀罗见状,知此战已是难免,于是复将那金刚杵向风无痕劈来,怎料风无痕复放出风鳞盾,非但未伤其身,反而金刚杵被反弹回来,将其自己击伤。不待因陀罗振作,那风无痕双手已在天空划出一符文,释放必杀技“红锋火”,霎时间,符文所向,无数烈焰犹如利刃一般飞向那因陀罗。因陀罗已力不从心,无力抵挡。正当此时,恰巧乔达摩仙人游方修行路过此地,见状,施法将圣山之巅千年寒冰挪移至此,将那红锋火挡住,因陀罗才幸得保全。乔达摩见得眼前所景,心中已知其究竟,于是只向那因陀罗随手长袖一拂。因陀罗见了,心领神会,于是转身离去。 再看那风无痕正欲前往追拿,却受那乔达摩仙人阻拦。雪凝霜心中费解,向那乔达摩问道:“仙人明知那因陀罗品行,为何还要助纣为虐。”乔达摩只微微一笑,言道:“世事并无绝对,此刻若真由风无痕取他性命,天帝仙逝,势必乾坤逆转,天地混淆。凡事还当以天下苍生为重。”言罢,仙人又忘向那风无痕,“何况,风无痕此时已是心力交瘁,到时只恐他也性命不保。”正言语间,只见那风无痕一阵晕眩,从天空坠落。乔达摩见了,伸出手掌只朝地面一翻,便有空气层叠犹如绵掌将其托住。雪凝霜奔至风无痕身边,将其身体托起,置于膝上,望见那风无痕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禁落下泪来。一面呼唤那风无痕的名字,一面苦苦哀求乔达摩仙人救助。仙人言道:“此乃你二人今生劫数,若要救他,非你不能。” “我要如何才能救他呢?哪怕是以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乔达摩微微笑道:“在那喜玛拉雅之巅,先人曾留下《犁俱吠陀》、《沙磨吠陀》、《耶柔吠陀》及《乾闼婆陀》四本经书。你需在四十九日之内将其取回,每日在那风无痕耳边吟诵,便能以先人之思想、咒语……化解其魔性与痛苦。”雪凝霜听了,正欲出发,却又想到那风无痕,一时几许忧虑浮上心头。乔达摩见了,言道:“至于风无痕,你无须多虑,我自会在此地施以法咒,那因陀罗自不敢来犯。”雪凝霜听得仙人此言,也便了无牵挂,于是动身前往。 约数十日之后,雪凝霜来到珠穆朗玛峰前,只见那山峰云雾缭绕,风云变幻莫测,且山势奇险,又有千年积雪终年覆盖于山上,根本无路可寻。正当雪凝霜踌躇之间,忽闻得天空传来“维纳琴”优美甜润的音律,待她举目望去,只见一美貌男子半卧于浮云之中,若隐若现。那男子言道:“美人儿,何故跋山涉水,如此艰辛呢?不如与我游历于天地之间,岂不洒脱、浪漫。”那雪凝霜像是已认出此人,于是言道:“‘那罗陀’,不想你做了乾闼婆的统帅,竟也变得与众乾闼婆无异,四处引诱凡间女子。”那罗陀听罢,心中几分诧异,于是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我是那罗陀?”“那竭雪凝霜。”于是那罗陀又不解的问道:“你应在罗迦城,为何孤身远行至此?”于是雪凝霜便将事情原委寥寥几句告知与他。那罗陀听后,心中很是敬佩,对那雪凝霜言道:“此峰若要登至峰顶至少也要数月时间,且危险重重。素闻那竭原本居于地下王国,善游行于土石之间,你为何不由地下前往呢?”雪凝霜听罢,觉得言之有理,于是与那那罗陀告辞,遂遁入地下,朝那峰顶而去。 几日之后,怎奈那土层渐硬,岩石犹如刀锋一般,难以遁行。数日下来,雪凝霜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无奈之下,唯有从地上前往。但那雪凝霜见期限已经,心急如焚,只恐误了救那风无痕。于是化作云雀,想要飞上峰顶,可是才飞出不远,忽然风雪袭来,眼前茫茫一片,方向难辨。一阵狂风刮过,便将那雪凝霜吹落在地,已是无力动弹,不禁哀叹道:“难道这就是劫数吗?”正当其绝望只时,忽然间,风止雪停。雪凝霜不知何故,只向那天空望去。原来是那飞禽之王迦楼陀用其羽翼将风雪挡住,在天空向那雪凝霜说道:“何故如此悲哀。纵有万难,我自会帮你。”那雪凝霜听了,问道:“你又为何帮我呢?”“你等遭遇,那那罗陀已向我讲述,我正是受他之请前来助你。”雪凝霜听后,不甚感激。于是迦楼陀背上雪凝霜向那圣山之巅飞去。转眼已过去二十九日,雪凝霜终于在迦楼陀相助之下拿到那四本吠陀真经。 在拿到那吠陀经之后,雪凝霜满怀欣喜,正随着迦楼陀返回罗迦城之际,不料,那因陀罗忽然出现,欲阻挡其去路。于是迦楼陀将雪凝霜放下,对其说道:“你且先行一步,因陀罗由我在此应付,以他之力,并不能奈我何。”言毕,那雪凝霜谢过,与迦楼陀辞行,独自前往罗迦。而那迦楼陀与天帝在那喜玛拉雅大战,二人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因陀罗最终难敌飞禽之王,无奈之下,只有返身退回天国。 再说那雪凝霜一路跋涉,日夜兼程,怎奈身弱体虚,在其赶回罗迦城时,已逾期限一日,风无痕已是奄奄一息,命之将逝。雪凝霜见了,自是悲痛万分,伏于风无痕床边,泪流不止。但其依然相信,风无痕定当有救,于是依然振作,吟诵吠陀经,那罗陀亦在云中弹奏维纳琴。音律伴随诵经声一直远传至天外,令梵天感动,于是现身罗迦城,对那雪凝霜说道,“你既如此虔诚,我便成全你们。只是,你们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后,风无痕便会离世,你可愿意?”那雪凝霜听了,忙叩首拜谢。 翌日,晨光四溢。那风无痕果真苏醒过来,望见一旁微寐的雪凝霜,见得她一脸憔悴,心中更是怜惜。只见其将她轻轻抱起,放在榻上。然而此时,雪凝霜已微微醒来,睁开惺忪睡眼,便望见风无痕,心中欣喜万分,可是转眼,又有无数愁绪涌现眉头。风无痕问她:“一切既已过去,何故还是如此悲哀的神情?”那雪凝霜却不禁落下泪来,“都怪我未在期限之内带回吠陀真经,才令你如今只剩三日性命。”风无痕听了,只是笑道:“一切皆有定数,这又怎会是你的错呢?即便三日,能有你相伴,也便胜却他人此生无数。”言毕,将那雪凝霜拥入怀中。而雪凝霜依偎着风无痕,只觉心中漾起丝丝暖意,好是温馨。 那夜,月华如水,皎洁清辉滑泻水面,泛起微微粼光。那风无痕与雪凝霜相拥立于楼台之上,见得如此美景,雪凝霜不禁感叹,“你我若能如此长久相守……”言语未尽,不禁又伤心落下泪来。风无痕用衣袖轻拭其泪痕,安慰道:“即便我离去,我的灵魂也定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呵护你一生。”言毕,风无痕微微亲吻那雪凝霜额角,而雪凝霜亦轻解罗裳,伏于风无痕怀中。月光之下,楼台之上,二人巫山云雨,缠绵不尽。 三日之后,风无痕果然逝去,离世之时,面容依然一片安详、孺慕。那雪凝霜将其葬于罗迦城中、那夜池畔,心中坚信,那风无痕依然在其身边,不曾离去。 三.冥狱魔侠 风无痕离世数月之后,那雪凝霜产下一男婴,取名风绝尘。此婴孩天生聪颖,且周岁之后便会幻化、挪移之术。雪凝霜见了,甚是奇怪,不知其究竟。 于是,雪凝霜带着他前往娜雅城,请教绝缘大师。那绝缘见过风绝尘,于是手拨佛珠,闭目思索良久,向那雪凝霜言到:“换作常人,若是如此,实在奇怪。但是他,就不足为奇了,他乃是当年阿修罗‘三连城’城主‘摩耶’再世。如今看来……他既如此聪颖过人,若是留在罗迦城,只恐招徕众神嫉妒,恐于他不利啊!”那雪凝霜听了,心中顿生忧虑,像那绝缘讨教道:“不知大师可否指点迷津?”那绝缘只微微一笑:“唯有将他送往他方,由他人抚养。五年后,将会有一东瀛人士经过罗迦,你大可将那四部吠陀经书及风绝尘托付与他,只是……”绝缘话语未尽,不由长叹一声。“大师为何叹气,莫非吾儿将有不测?”雪凝霜担心的问道。“哦,那倒不是,唉……冤孽、冤孽……一切皆有定数,还望他将来能化解心中仇恨。”言闭,绝缘双目微闭,静坐不语。那雪凝霜也不敢再打扰,于是告辞离去。 五年之后,果然如绝缘所言,一东瀛人士途经罗迦,此人气宇轩昂,腰间斜插一长柄武士佩剑,满面风尘。雪凝霜将其请入罗迦城内,将事情原委向其一一道来。那人听了,言道:“在下仓木魔介,今日来此,其实也是听从梦中人的指引。”于是二人只寥寥几句,雪凝霜便将风绝尘及四部吠陀经书托付与他。仓木拜别之后,便带着风绝尘离去。那雪凝霜立于城头,依依不舍的望着渐渐远去的风绝尘的背影,心想,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得重逢。想到此,不禁落下泪来。而那风绝尘年纪尚幼,自是对母亲百般依恋,十步一回头,望向城头母亲身影,泪流不止。 再说那仓木魔介带着风绝尘回到“枫林堡”,将其留在堡内,自己便又独自远行。此时正值秋天,立于城堡之上,远远望去,无数枫树,层林尽染,风景不甚美丽。起先数日,风绝尘只是每日立于城堡塔楼之上,远望天边,无数思念令其终日郁郁寡欢。在这座城堡里,有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女孩,名叫仓木滢子,是堡主仓木魔介的独生女儿,因其母亲早逝,其父又经常外出,故这许多年来,一直孤独度过。自从那日,她见得风绝尘,心里便寻思,今后终于有了一个玩伴,一时高兴不已。渐渐的,两人便成了朋友,每日在堡内奔跑嬉戏,日子也算过得快乐。 在风绝尘到达枫林堡数月之后,那仓木魔介回到城堡。翌日,他带着风绝尘来到堡内操练室,只见数以千计的武士个个彪悍,且满身疤痕无数。那仓木对风绝尘说道:“你若想成为强者,回到你母亲身边,便要像他们一样,刻苦磨练自己,要学会忍耐一切痛苦,学会在任何时刻都心静如水。你能做到吗?”那风绝尘听了,只是向其点头。 自那日之后,风绝尘每日苦练筋骨,熟读吠陀经书。每晚,都有那滢子伴其左右,替他擦药疗伤,对他百般照顾。风绝尘因其才智、筋骨非同凡人,故而进步神速。在其十岁那年,仓木便将毕生绝学《十斩决》传授与他,加之风绝尘自修得咒语、魔法,那时,便已成为堡内第一武士。转眼间,又过去七载,风绝尘已长成一俊美男子,而与他青梅竹马的滢子亦是出落得楚楚动人。二人情投意合,深沉爱河而不能自拔。 那年冬末,风绝尘独自信步于城外,望见天空归巢的飞鸟,不禁又勾起心中思乡之情。于是黄昏之时,独自前往一处山顶,坐于悬崖之上,望着残阳落下的地方,心中百般企盼能望见那罗迦城。直至夕阳已逝、满天星光,依然不舍离去。夜半之时,便趟在碎石上,缓缓睡去。 正微寐间,忽然林中传来飒飒风声,一阵寒气袭来,令风绝尘不禁惊醒。待他朝那林中望去,借着朦胧月光,只见一猛兽,身形如狼,却身长数丈,强壮犹如猛狮,一看便知决非凡间野兽。正思忖间,那猛兽已向其袭来,不待风绝尘躲闪,已喷出寒冰直逼其身躯,幸得风绝尘一个反手放出风鳞盾,才将那冰箭挡住,接着一个闪身,将一弹珠朝身前一扔,一阵烟雾过后,那风绝尘已遁入其背后,拔出身后长剑,跃上半空,使出一招“破风斩”,瞬间,那崖角便被斩去,猛兽亦随之滑落山下。那风绝尘举刀正欲向其再劈,忽然间,眼前五色灵光闪耀夺目,一道士装束之人出现在风绝尘面前。原来此人并非别人,正是当年与那风无痕等大战怖虱的闲云居士,只见其用手一指,便有一片浮云将那猛兽托起。“你是何人?”风绝尘向那道士问道。闲云于是笑道:“莫要见怪,贫道当年曾与你父有一面之缘。此次前来,正是受那绝缘所托,前来看你修行如何。”“那不知道长觉得在下修行如何呢?”风绝尘自信满满的问道。“正如绝缘所料,你如今虽法力已出类拔萃,但却唳气太重,日后要更加注重修心才是。”闲云说着,将那猛兽牵至风绝尘面前,“今日,你既与此兽一战,也算是缘分一场,从此,它就随你差遣吧!”言毕,又从袖中取出一本《奇门遁甲》,一并赠与那风绝尘,便拂袖扬长而去。那风绝尘于是向其谢过,行了个礼。待直起身,再看时,那闲云已是杳无踪影。 再说那风绝尘,得此神兽自是欣喜万分,见它孔武有力,勇猛无比,于是替其起名“锋岬狼”,那猛兽像是对此名也很是满意,只见其立于风绝尘身旁,将其一顶,驮于背上。此时,天已拂晓,于是风绝尘骑着锋岬狼一路赶回枫林堡。 数日之后,已是阳春三月,枫林堡数十里之外,便有一片樱花树林,每年此时,樱花盛开,飘于风中,甚是美丽。而那滢子从小便很喜欢樱花,只因后来,那里已为夜叉领地,故而已多年未曾见过。那风绝尘知其心愿,加之其年少好胜,自是不把夜叉放在眼里。几日之后,于是带着滢子,骑上锋岬狼前往赏花。 三月的天空,一碧如洗,和煦的阳光穿过花瓣的缝隙,与那零落的樱花一起落在二人的肩上。两人嬉戏于林中,累了便躺在樱花树下,嘴里细嚼着飘落的花瓣,有淡淡的幽香在口中回味。那滢子问道:“风……我们此生都能永不分离吗?”那风绝尘听了,只是轻抚着她如水般娇柔的脸颊,微微点头。“可是你还要复仇,不是吗?”滢子言语间,花容漾起一丝淡淡的哀愁。“无论行至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带在身边。”风绝尘说着坐起身,将那滢子拥在怀里。那刻,她只觉面颊一阵微热,心中对那风绝尘更是爱慕不已。 两人就这样,在那林中沉浸于爱的静海,而忘了归返。渐渐的,夕阳西下,夜的黑幕又笼上天空。二人于是靠着锋岬狼,渐渐睡去,半夜,却突然被其一声嚎叫惊醒。滢子不知何故,于是紧依着风绝尘,问道:“究竟何事?”那风绝尘向四周望去,于是言道:“定是夜叉……”其话音未落,只见四处无数夜叉已将其团团围住,那风绝尘见状,于是将滢子抱上锋岬狼背上,命其先将滢子带回堡内,于是那锋岬狼飞身跃起,越过夜叉包围,朝那枫林堡奔去。众夜叉还未来得及追,那风绝尘已使出“地狱炎”,顿时四周一片火海,将追兵阻隔,如此一来,已烧死烧伤夜叉无数。但毕竟那夜叉众多,风绝尘见势不妙,于是扔出一把弹丸,趁着烟雾掩护,遂遁入地下返回枫林堡。 回到堡内,见滢子与那锋岬狼均安然无恙,也总算是放下心来。只是仓木魔介却愁眉不展,向那风绝尘言道:“你们如今已闯下大祸,你带着滢子速速离开此地吧!”“为什么?”那风绝尘不解的问道。于是仓木长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那夜叉人数众多,且夜叉王俱毗罗非同寻常,决非我们所能应付。如今你闯入夜叉领地,又杀伤众多夜叉,他日夜叉大军势必前来报复。”风绝尘闻得此言,于是向那仓木魔介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一起走吧!”仓木于是笑道:“此枫林堡乃我一手创建,我又怎能舍它而去呢?”“那我们何不一起镇守此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风绝尘双目迥然有神,信心百倍。仓木紧握其双肩,说道:“我知你心意,但我就滢子这一个女儿,我不想见她出事。答应我,带她走,好好照顾她。”风绝尘听了,垂目无语。于是,翌日,他便带着滢子骑上锋岬狼离开了枫林堡。行至一处山顶,二人稍做休息,无意间回首望向枫林堡,只见有浓烟升起。风绝尘心知不妙,而那滢子也甚是担心。风绝尘终于按耐不住,留下那滢子与锋岬狼,独自返回枫林堡。而滢子知道若是阻拦,他定不会听,于是唯有再三嘱咐其多加小心。 风绝尘回到枫林堡,只见已是火海一片,满地尽是夜叉与堡内武士尸骸,整座城堡也沦为废墟一般。而众夜叉依然如潮水涌来。风绝尘已是怒不可遏,见那夜叉杀来,于是使出“鬼魂斩”,顿时空气犹如无数幽魂向众夜叉冲去,将其震伤无数。风绝尘趁夜叉退散之际,四下找寻仓木魔介,最终在一处墙角发现他已是奄奄一息,那仓木见是风绝尘,于是取下身上那把“龙弦剑”交给他,并再三嘱咐其好好照顾滢子,言毕,便与世长辞。那风绝尘虽此时激愤不已,但心知,此时若凭一时之勇,以一己之力与千万夜叉相向,势必以卵击石。于是,将龙弦剑斜背至身后,使出一片“地狱炎”将众夜叉拦住,遂飞奔离去。 那滢子一见风绝尘回转来,便扑向其怀中,片刻之后,于是问那风绝尘,“我父现在怎样?”风绝尘只是将其紧紧拥于怀里,“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滢子听得此言,已心知其意,伏在其肩上,泪流不止,直哭得昏厥过去。风绝尘于是将她抱起,骑上锋岬狼,朝罗迦城的方向行去。心中思绪万千,不想今日得以回到那魂牵梦绕的罗迦城,竟是满怀沉重、悲哀。 四.魔神战记 那锋岬狼果然非同一般,日行千里,数日之后,他们便已到达罗迦城所辖范围。来到城外,却见得城门紧闭,城外无数修罗把守。众修罗见风绝尘正向此城而来,于是上前警告道:“天帝有令,任何人等不得接近此城。”风绝尘听了,不屑的问道,“你所言的天帝可是那因陀罗?”于是,其中一神将上前说道:“既已知晓,就速速离开。”“因陀罗又是何物?”那风绝尘冷笑道:“此地明明乃那竭罗迦城,与他何干,识相者闪开,否则,挡我者死。”言毕,使出其父当年所使“蓝冰焰”,一阵烟尘过后,众修罗已如落叶一般零落满地。那神将一见此“蓝冰焰”,只当是风无痕复活,吓得魂不附体,奔逃而去。风绝尘见状,拔出龙弦剑,使出一招“惊云斩”,霎时,剑气所到之处,那神将已四分五裂爆裂开来,化作血水一片。滢子见得此景,又望了望那风绝尘,只觉其眼神甚是恐怖,像是除了仇恨与杀戮已全然无物。 待风绝尘等进入城内,那雪凝霜知道是风绝尘已归来,欣喜万分,亲自迎接。风绝尘于是向其问道:“适才在城外见得众修罗,不知何故?”那雪凝霜听了,面露几分悲哀神情,诉道:“此城幸得乔达摩仙人施以法咒,故因陀罗一直不敢来犯,于是无奈之下,令众修罗将此城围困。” 那夜,三人促膝而坐,互道这多年来的经历,当风绝尘说到此次归返罗迦城的缘由,滢子不禁黯然泪下。雪凝霜见了,安慰道:“既已过去,不便太过悲伤,从今往后,这罗迦城便是你的家。”说着,将滢子搂在怀中,轻抚其长发。而那滢子也像是感到母爱的温暖,心中也平静了许多。只是风绝尘却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杀尽所有夜叉、修罗,替你我父亲报仇。”其母闻得此言,劝道:“何故因一人之过,而伤害其众多无辜呢?如此一来,只恐最终你反倒堕入魔道啊!”风绝尘言道:“即便天神,如此行径,与那魔道又有何区别。既论祥和,又为何划清领地,稍有逾越,便刀兵相向。此等天下,原本尽是魔道。”雪凝霜听了,于是又说道:“世间并非纯净无尘。又怎能以一人之过而断其一族之过,以一时之过而断其一身之过呢?”言语未尽,那风绝尘却已拂袖而去。雪凝霜知其心中已为仇恨蒙蔽,心想此时多说无益,只盼日后能逐渐化解其心中怨愤。 再说那风绝尘,自从回到罗迦城后,每日并无懈怠,而是苦思冥想复仇大计。心里寻思,若凭一己之力,纵然有天大本事,只恐也难成大气,于是心生一计。翌日,便与那雪凝霜及滢子告辞,独自骑上锋岬狼向海边行去。 那风绝尘来到一辽阔海岸,朝那海中大喊:“婆楼那,速将众阿修罗灵魂释放与我。”那声音,直传至九霄、深海。而海神婆楼那闻得此言,自是对其不屑一顾。风绝尘等待片刻,见没有回音,于是大怒,遂将法力升至极点,使出“地狱炎”。顿时,只见大海之上,火海一片。不多时,海水已沸腾翻滚,鱼虾死伤无数。那婆楼那无奈之下,只得现身,愿交出已死阿修罗的灵魂,但求其将火熄灭。 于是风绝尘带着千万阿修罗的灵魂来到当年三年城废址,对众阿修罗说道:“尔等灵魂已被束缚万年,受尽凌辱,如今是向所有修罗报复的时候了。”众阿修罗听了,欢呼不已,可是不多时,又都面露难色,说道:“我们当年虽勇猛无比,骁勇善战,但如今却只剩这魂魄,已是力不从心。”风绝尘听了,笑道:“那又何妨。”说着,只见其施展法力,在那旷野之上忽然升起一水池,只见池上清风微拂,波光粼粼。朵朵荷花犹如夜空星辰光彩夺目,并有金翅飞鸟时而掠过水面,婉转鸣唱。众阿修罗见了,惊叹不已,向那风绝尘异口同声道:“阁下莫不是当年摩耶?”风绝尘只微微点头。于是众阿修罗便轮流跃入池内,但见其从池中出来时,已然复生,个个精神百倍,身穿甲胄。风绝尘于是令众阿修罗在水池四周及天空、地下重建三连城。 再说那婆楼自从将众阿修罗灵魂归还风绝尘之后,自觉受尽凌辱,于是与那天帝商议,欲一同征讨风绝尘。正当此时,分散各地的夜叉也已打探到阿修罗正重建三连城,于是报与夜叉王俱毗罗,俱毗罗心知,当日攻陷枫林堡,如今风绝尘定会率阿修罗大军前来报复。于是欲攻其不备。数日之后,修罗大军、海神婆楼那及夜叉大军在三连城百里之外汇合。 而风绝尘早已料到,于是在三连城外以奇门遁甲之术摆下无数阵行。那日,夕阳刚逝,夜叉大军便首当其冲,只听得杀声震天,远处一片烟尘滚滚而来。岂料,还不待其靠近三连城,便已被阵行困住。只见霎时间,阵行之中,忽然飓风呼啸,电闪雷鸣,火海一片,无数冰晶化作利刃飞天狂舞。不多时,那夜叉大军已死伤无数,纷纷败逃而回。俱毗罗于是向那因陀罗及婆楼那言道:“那三连城四周已被风绝尘施以魔法,只怕是难以攻入。”那婆楼那听了,笑言道:“这又何妨。”于是,只见其像天空一指,口中呢喃法咒,顷刻间,海水便被挪移至此,从天空倾泻下来,犹如翻江倒海,将那阵行冲散,向三连城涌来。风绝尘见得此景,立于三连城空中之城,双手朝大地划出一巨大符文,霎时间,那符文中便有无数岩浆奔涌而出,将海水烧干。因陀罗见那岩浆涌来,于是举起金刚杵向地面用力砸去,地面受那金刚杵冲击之处,顿时裂开一条峡谷,岩浆便倾泻而下。众修罗与夜叉在各自统帅一声令下之后,纷纷向那三连城杀去。而风绝尘亦指挥阿修罗大军出城迎战。一刹那,风云变色,天地昏沉一片。 因陀罗与俱毗罗及婆楼那等联手迎战风绝尘。而那风绝尘毫无畏惧,骑上锋岬狼,高举龙弦剑狂杀而来,所到之处,修罗及夜叉均横尸满地。婆楼那见了,于是以咒法放出海潮向那风绝尘冲去。风绝尘一时猝不及防,受那海潮冲击,从锋岬狼背上摔了下来。只见其侧转身,左手支撑于地,一个后翻,举起龙弦剑,使出“断浪斩”,便将那海潮从中分开,瞬间,那水雾为剑气所引自逼婆楼那,不待其防备,已将其重重击伤。那俱毗罗见势不妙,于是举起巨槌向那风绝尘袭来,而因陀罗亦将金刚杵一挥,便有雷电劈向风绝尘。只见其使出“风鳞盾”阻挡于身前,并将龙弦剑使出“破风斩”,朝那因陀罗、俱毗罗斩去,只听得兵器冲击之声震撼天地。原来,风绝尘已将魔咒与那十斩决溶合,故而威力强大无比。只听得一声巨响之后,三人兵器俱已碎裂,彼此均被弹至十丈之外。风绝尘虽已血流不止,却依然使出“红锋火”,只见其划出一巨大符文,将天空遮住,顿时,无数火焰如暴雨倾泻而下,飞向夜叉与修罗。而那因陀罗等亦是难以应付。 正当双方激战之时,那乔达摩仙人又现身于众人面前,只见其用手托起一片祥云,才将那漫天火焰挡住,于是向那风绝尘言道:“何故如此呢?仇恨最终只会令其蒙蔽心智。”而那风绝尘正是杀得满腔怒火之时,哪里听得进如此言语,只见其向仙人喝道:“早料你会来,但今日我既已决心取他众人性命,谁也不可阻拦。”于是,只见其忽然使出“龙魂斩”,于是那龙弦剑碎片便化作巨龙向那乔达摩飞去,仙人欲用冰凌挡于生前,却不料那巨龙却穿破冰凌,将其击伤。待风绝尘正欲将其一并解决时,天空忽然传来维纳琴声,亦有一巨鸟鼓动羽翼将层云吹散。风绝尘一见,便知是那那罗陀与迦楼陀,因他等当年曾相助其母取回四部吠陀经书,故而向其二人行礼问道:“不知二位因何事而来?”于是那罗陀说道:“此次前来,只有一事相请,还望阿修罗王放过他众人。”那风绝尘听了,于是面露几分不快,言道:“其他请求我均能答应,唯独此请不可。”于是那迦楼陀又好言劝道:“图一时之快,必将招徕终身遗恨。即便你不屑此言,那就当是与我二人几分颜面,将彼此仇恨化解如何?”那风绝尘毕竟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听罢,于是答应了他二人请求,只是向其言道:“我虽放过他们,但此仇永不化解。如今此举只因你等当年对我先父有恩,从此我们互不相欠。”于是众修罗、夜叉大军纷纷退去,而风绝尘亦率领众阿修罗退回三连城内,数日之后,独自返回罗迦城与其母、滢子团聚。 话说那日一战之后,风绝尘返回罗迦城,才不过几日,那风绝尘便心生悔意,后悔当日如此良机竟大仇未报。每当想起此事,便有无数愁绪尽显其眉宇之间,滢子虽终日伴其左右,百般柔情,却依然不见其有片刻之欢愉。 数日之后,风绝尘忽然又心生一计,心想:“既然我承诺不与那修罗、夜叉刀兵想向,何不借十首王罗刹军之力将其一举歼灭呢!”想到此,于是未待天明便动身启程,独自前往娜雅城。 数日之后,风绝尘便已骑着锋岬狼来到娜雅城中楞伽之门封印前,见那绝缘大师依然静坐于此。只听其微语言道:“你终于还是来啦!”风绝尘听了,于是说道:“既然大师知我要来,想必也知我来意。大师若要阻拦,便出手吧!”那绝缘于是立起身,面向风绝尘说道:“老衲自知阻拦你不住。只是,你可知,若行此举,你此生必苦海无边,还望你三思。”那风绝尘此时哪里听得进绝缘劝阻,向其说道:“我若此仇不报,今生才永沉苦海。”绝缘听其如此言语,心知多言亦是徒劳,于是苦笑道:“老衲在此数年,最终竟是徒劳。今日倒是可以远行他方,做个游方僧人了。”说罢,未与那风绝尘告辞,便转身离去。 风绝尘于是上前,见那长剑依然直插封印之间,其剑柄果然不愧为玄冰寒铁所铸,寒气袭人。那风绝尘遂将长剑拔出,但见那剑锋光芒四溢,锋利无比。风绝尘见此剑果然非凡,剑锋所指,每步皆光,于是替其起名“步光剑”。 待那剑全身拔出时,只见地面剑缝之处便有魔光射出,地面亦四处开裂,整座娜雅城一时间风沙四起,天空乌云蔽日。风绝尘心知群魔即将出世,于是骑上锋岬狼,带着步光剑返回罗迦。 返回罗迦之后,那雪凝霜见得此剑,心中便已知晓何事发生,一时痛心不已,对那风绝尘言道:“你可知,如此一来,将祸及天下千万无辜苍生。”那风绝尘听了,心中难免几分不快,说道:“若非那迦楼陀等横加阻拦,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言毕,便欲将罗迦城中众那竭迁往三连城。但雪凝霜无论其怎样劝阻都不愿离去,只因此城有她与风无痕一段缠绵悱恻的回忆。而滢子亦决意随那雪凝霜留于罗迦。无奈之下,风绝尘唯有独自前往三连城,随后派来数万阿修罗镇守罗迦。 再说那日,十首王罗波那率领罗刹大军冲出楞伽之门后,便在三界之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夜叉、修罗原本三连城一役已元气大伤,自是不堪一击。就连那因陀罗等也均被罗波那擒获,九死一生。罗波那为报数万年来被封于楞伽岛之仇,誓欲杀尽三界之内所有生灵。 数日之后,迦楼陀前往三连城拜会风绝尘,欲劝其出兵制止这场空前浩劫。而风绝尘此时,也为当日释放罗波那而心生几分悔意,于是与迦楼陀一道,率领阿修罗大军向罗刹军开进。 两军对垒阵前,皆士气高涨。只听得双方统帅一声令下,阿修罗便与罗刹杀成一片。而迦楼陀亦率领无数飞禽从空中袭击那罗刹大军。一时间,只听得杀声震天,四野兵器碎裂之声。而风绝尘与那罗波那亦是各施其法,难分胜负。 激战七日之后,终因罗刹众多,难以力敌。无奈之下,唯有退回三连城。谁知,那罗波那并未就此罢休,誓将一切阻碍斩草除根。罗波那心知那三连城坚不可摧,若是强攻,必然死伤无数。于是率兵前往罗迦,欲以此引那风绝尘出城。 数日之后,罗刹大军便抵达罗迦城下,虽罗迦亦有数万阿修罗镇守,但终因无一主将能与那罗波那抗衡,故而士气低落,眼看罗迦即将沦陷。 而在三连城中,风绝尘亦收到消息,心急如焚,对其母、滢子更是担心不已。于是帅阿修罗大军出发前往罗迦应战。 罗波那早已料及风绝尘此举,于是在中途设下埋伏。而风绝尘亦知此途必定险象环生,早有防备,于是将四部吠陀经书化作肩盾、铠甲赠与那迦楼陀,由其率领飞禽大军先行牵制住沿途罗刹。自己遂率领众阿修罗径直杀向罗迦。 再说那罗迦城已是危在旦夕,正当即将失守之际,幸亏那绝缘、闲云居士赶到。只见其二人立于城头。绝缘于是用那“波渺梵音”将众罗刹震退至千米之外,闲云亦借此时机凌空布下无数阵形。岂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罗波那亦施展魔法,忽然天色一片晦暗,阴云密布,狂风乍起,只见一股龙卷风向那罗迦城袭来,将那阵形吹散,且风中无数黑色魔焰亦将其二人所伤。众罗刹见状,潮水一般向那罗迦城杀去。顷刻间,整座罗迦硝烟四起,废墟一片。 待风绝尘赶到时,那雪凝霜、滢子二人已被十首王所擒。罗波那将其二人吊于阵前,威胁那风绝尘,令其自尽,方能放过她二人性命。风绝尘无奈之下,从那锋岬狼背上纵身跃下,从身后拔出步光剑。此时,只听得那雪凝霜大喊:“万不可中他诡计啊!”那滢子亦泪如雨下:“你若离世,我亦不会独自苟活……”话音未尽,已是泣不成声。风绝尘此时心中一时矛盾重重,心知,即便自尽,也难保罗波那会放过她二人,但若是不行此举,她二人性命铁定不保。正踌躇间,那罗波那已将剑指向雪凝霜。风绝尘无奈之下,举剑欲自行了结。正当此时,迦楼陀及时赶到,只见其身披吠陀经书所幻化之铠甲,将羽翼向身后展开,瞬间其身躯如霹雳一般冲向罗波那。那罗波那不及防御,便被迦楼陀击伤,只是,在其倒下之时,剑已刺向雪凝霜。那风绝尘趁机率阿修罗大军冲向阵前,将其二人救下,此时,那雪凝霜已奄奄一息,风绝尘心中自是悲痛万分、难以抑制,而那雪凝霜却微微笑道:“我……我如今……终于可以与你父……你父风无痕重逢……”。话语未尽,便已与世长辞。 而那罗波那被迦楼陀击伤,顿时怒气冲天,只见其举起一柄巨大符文剑将迦楼陀击落在地,又朝那空中狂舞,便有无数黑色“半月轮”如冰雹一般向那阿修罗大军飞来,所到之处,阿修罗均死伤无数。 此刻,那锋岬狼虽行动敏捷,但驮着滢子,而那“半月轮”又漫天尽是,根本应接不暇。 风绝尘亦沉溺于悲哀之中,已无心应战。而那罗波那见风绝尘无心防备,于是举起巨剑朝那风绝尘劈来。那滢子见了,忙从锋岬狼背上飞身跃下,挡在那风绝尘身前。风绝尘只觉一股湿热液体撒于脸上,再看时,那滢子已纵身倒地。此景,无疑更增添那风绝尘心中悲愤,待其上前将其托起时,滢子已然逝去。风绝尘一时脑海空白一片,呆若木鸡跪于其身前。而此时,无数“半月轮”正向其飞来,瞬间,其周身已伤痕累累,处处血如泉涌,倒地动弹不得。而众阿修罗亦已溃不成军,所剩寥寥无几。 那罗波那率众罗刹乘胜袭来,复举起符文剑,欲将风绝尘了结。正当那魔剑劈来时,风绝尘忽然双目射出蓝色光影,发出震天狂吼,那声波直将罗波那及众罗刹震出百丈之外。只见其从身后拔出步光剑,释放必杀技“烽炎斩”,顿时,剑锋四周百丈之内皆有剑气回荡,且空气犹如烈焰燃烧,灼热无比。那罗波那见势,举剑格挡,却不料,那步光剑竟将其符文剑拦腰斩断,一路劈下,罗波那瞬间在其剑锋之下已化作残骸,分裂两半燃烧不止。而那剑锋落地,大地一阵冰封之后,只见火海一片,众罗刹均被冰封至原地,唯有等待死于火海。烈焰过后,整个沙场一片死寂。那风绝尘此刻亦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翌日,风绝尘从微寐中醒来,天空正落着淅沥小雨,但见那绝缘将袈裟遮于其身上,见他醒来,于是向其微微一笑。那风绝尘坐起身,回首昨日发生之事,想起身边亲人之死,只觉心中无限失落,隐隐作痛。于是,遂将雪凝霜葬于罗迦城中,其父当年安葬的池畔。跪于其坟前,黯然泪下,不禁忏悔道:“一切皆为我错。”那绝缘立于一旁,微微笑道:“世间之事,皆难以‘对’、‘错’二字断言,一切不过‘因果’而已。”说罢,便轻声与那风绝尘告辞,独自离去。 数日之后,风绝尘带着滢子回到枫林堡,将其葬于堡内。在其心中,依然怀念曾经在此地与那滢子共度的时光,唯有那段岁月在此生所有记忆中才是幸福、纯真。那风绝尘立于其坟前,一脸落寞,微语言道:“我说过将呵护你一生,如今你虽已离去,我依然会陪你在此度过余生。”从此,风绝尘便留在枫林堡,未曾去过任何地方。每年春天,他都会去十里之外的樱花林带回无数飘落的樱花,撒在其坟前。他依然记得,滢子是最爱樱花的,故每年当他看到樱花盛开,冥冥中,便会感觉那滢子依然在其身边。那年初春,一天夜里,风绝尘卧于滢子坟前,微寐间,又见到那滢子的身影…… 仲夏的月夜,寂静的没有一丝风,暗红如铁锈的液体,静静的漂浮在辉明湖上,于月光中,蔓延成极其柔美的十字…… 这年的夏天,我回到这座年少时曾住过的城市,不知道为什么会回来,像是冥冥中,是被什么引领着回到这里。 “这不是烬楠吗?” 我没有因为那个声音停下脚步,依然沿着先前的路向前走。我厌倦了别人的询问,厌倦了与人言语。 “你是烬楠没错吧!”那个声音依然从身后传来,有些陌生的声音,但那语气听上去却似乎应是熟悉的人。 我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熟悉的面孔,我知道他是谁,对,没错,我记得,那些印象极深的面孔中的一个,就像是被刻刀深刻在记忆的石碑上一样。 “啊,是。”我只是随意的回答了一声,就又沉默的转身走了。 “什么嘛!”身后传来愤愤的声音,“不过是个擂台上的杀人魔,什么了不起的,过去还不是被我们整的像个白痴。” 我敏感的神经被那句话刺激到了,一时的平静也仿佛要烟消云散,甚至有杀的冲动。 我沉默的回到新租的公寓,坐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冷气的温度令裸露的皮肤呈现无数恶心的凸起。脑海中依然浮现着他的那句话,不禁看了一眼那依然近乎残废的右手拇指,左手腕上那个永远也消不去的疤痕。 那个夏天,那个黄昏,在那个记忆中如同炼狱的辉明中学,又是那个似乎要令我痛苦一生的画面。 右手的拇指好像又被卡在脚踏车的后架上,耳边是车轴滚动的声音,还有我压在身下的左臂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音,血、磨出火花的焦糊的手腕的骨头……回忆错乱在思绪中,剧烈的疼痛,那像是随时都会随着记忆迸发出来的剧痛,令人濒临崩溃与疯狂的回忆……我渴望被救赎,可是,上帝睡着了,天使消失了,只有撒旦冷漠的望着我,等待着我用灵魂换取救赎……谁能将我从那阴影中拯救出来呢? 我害怕那回忆,我害怕想起,我想睡去,也许睡着就不会有那回忆,可是梦里会否依然会有那个如血的黄昏?我在恍惚中睡着了,好像睡了很久…… 几天以后,我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购物的时候,偶然从悬挂的电视上,看到一则近日连续失踪案的新闻,像是没有什么确切的线索。大概不是什么好事,管他呢!反正与我无关,如此想着,在收银台付了钱,转身走了。 “请问,你就是传说的‘十’吧!”走出店门的时候,一辆路过的车忽然一阵急刹车,又倒了下来,从里面钻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扛着摄影机。“你应该就是‘十’没错吧!” 他们所说的“十”就是我没错,从几年前,我就开始职业的拳击生涯,不知是我的幸运,还是遇上的对手都太逊,一直没有输过。 后来,因为每一场比赛,被我的左手最后一击重拳击倒的对手,被击中的部位都会因为骨骼的裂开,在肌肉的表面呈现一个鲜明的十字,所以,我就有了一个名为“十”的绰号。但在后来的一次比赛,最后的一拳击中对手的脑门,于是就在那眉心的位置裂开,呈现一个十字的瞬间,他的呼吸也永远的停止了…… 至此之后,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想要安静的度个长假,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回来这里。 好不容易甩开那些记者,一路回到公寓,一个人坐在微明的房间里,望着玻璃窗上,自己隐隐的影子,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像是无法去定义,也或许是害怕去定义。 不久后,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那天中午,就在城中的辉明湖上,忽然有暗红的液体从湖底冒上来,蔓延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的望着,视其为不祥的东西,不敢靠近,更没有人敢到那个湖上去了。 就在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很想去曾经的学校看看,而去学校的路,恰巧经过辉明湖。 路过的时候,我朝湖面望了一眼,那个巨大的暗红色十字依然静静的漂浮在湖面上,清冷的月光中,几分柔美而诡异的图案。而这夜,也几乎没有人从这里经过,年久的路灯下,是一条黯淡的仿若通往地狱的路。 我再次的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学校,辉明中学,从校门通往第三栋楼的路,两排阴森的树荫,依然会令我想起那个黄昏发生的一切,剧烈的疼痛,仿佛伴随这记忆再度的涌现,令人濒临崩溃与疯狂的剧烈的疼痛着的回忆。 我再也无法承受这痛苦了,我近似疯子一样的转身奔逃,奔向街灯明亮的闹市,只是在到达之前,就又转向那个独居的公寓,独自一人,呆滞的盯着地板,蜷缩在屋角。 翌日,新闻里说,经有关专家推测,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可能是从地底泄漏的工业废料浮了上来,至于呈十字形蔓延,也有些牵强的解释。其实谁都知道,那些说法都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 不过那天的下午,倒是组织了环卫人员去清理那些东西。 隔日的早晨,我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早间的新闻,也许是还有一点好奇,想要知道辉明湖清理的结果。 然而那段新闻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几分钟后,我的精神再度的陷入莫名的恐惧中。在这个只有一个人的阴暗的小屋里,我的灵魂仿佛就要碎掉了,我用力的拉开窗帘,敞开窗户,依然感到被什么压抑着,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要找个空旷的地方,不然我也许会压抑的死掉。 从那个辉明湖中,暗红的十字形图案下面的水域,打捞上来一堆尸体,每个尸体都近乎一样的特征,右手拇指的连接部位有明显的被拉断的痕迹,并且每一具尸体的左手腕上的骨骼都有明显的裂痕,那裂痕在浮肿的肌肉上呈现一个明显的十字…… 我站在闹事的街角,垂下头去,近似呆滞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年少时,在辉明中学就读的日子,我一直都是个校园暴力的牺牲品,后来的有一次,因为一次忍耐极限的反抗,所以按他们说的,我必须受到严厉的惩罚。 就在那个黄昏,在那个空荡荡的,被残阳血红的光影染红的校园里,我右手的拇指被他们卡在了一辆脚踏车的后架上,就这样,我的身体呈倾斜状悬在车尾,左臂被压在身下。 当坐在脚踏车上的那个人开始用力的踏上踏板时,我听到车轴的转动声,左臂的手腕在身下的摩擦声,直至右手的拇指关节脱开的声音…… 那次之后,我不得不放弃我所擅长的绘画,不得不放弃那个努力了六年的理想,就这样,我的一切在怨恨与复仇的渴望中结束了。 只是,直到毕业,在矛盾的思绪中,我也依然没能复仇,所以在大学的第三年,我就弃学,成为了一个职业拳击手,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擂台上。 而新闻里那些死者的名字,却为何会与我记忆中的完全吻合呢?还有那些尸体的特征……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心、像是在因未知而无限蔓延的恐惧中扭曲了。 “烬楠?”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抬头,那张并不陌生的面孔,是肜,那个曾经在中学时代暗恋过我的女生。 “真的是你,”她微笑着,好甜美的笑靥,“虽然样子变了,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嗯。”我只是一笑,没有更多的言语。 “怎么了?你好像精神不太好。” “没什么。” “你在看自己的手吗?”她好奇的问。 “没、没什么……”我紧张的站起身,双手插进口袋里,“我要回去了。” “他们死了……”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我在那简短而深沉的四个字的声音中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她,那张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那表情有些无奈的忧郁,是因何而起,我不知道。 “我们可以聊聊吗?”她用略带哀求的语气说,“看在我曾经那么喜欢你的份上。” “好吧!”我们找了一间冷清的咖啡屋坐下来。 “烬楠,”她看着我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那年的事……我看到了……” “什么?” “那个黄昏……”她说着,望了一眼我握着咖啡杯的手。 “那些家伙的死与我无关,”我忽然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鬼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大概是遭天谴,活该。”我说着,站起身,转身离开了那间咖啡屋。 她紧跟出来,“烬楠,我只是想帮你……因为……因为我仍喜欢你,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我自己都帮不了我自己。”我只留下那一句话,就从她的面前离开了,我想她大概依然站在原地,因为没有跟上来。 第三天的早晨,我被门铃声吵醒,拉开那扇门,出现在门外的是肜,“你怎么会来的?”我惊异于她何以知道我的住处。 “只是一路沿着便利店打听到的。”她微笑着走了进来,然后转身望着我,“我们一起查清这件事吧!我想,只要把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一切就会真正的过去的。” “会吗?”我无精打采的望着她,“一切真的会过去吗?” “其实烬楠你也很想知道真相的,对吧!” 我无语的沉默了,我的确很想知道真相,但又似乎总有种感觉,像是有人在冥冥中告诉我,不要去管这件事,我变得矛盾了。“我们要从何查起呢?” “就从学校查起吧!” “学校?你说的是那个辉明中学吗?”我好像变得害怕那个地方。 “嗯,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那好吧!”我想,也许事到如今就算恐惧也只好如此了。 那晚,我们一起去了辉明中学,走进校门的那一刻,清寒的月光透过两旁繁密的树叶,散落在那条路上。我记起,那个夜晚,我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也是这样,我紧闭着眼睛,疯狂的奔跑着,直至那栋楼前。 她一面呼喊着,一面追上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喘着粗气站起身来,“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嗯,好的。”她只是点头,依然有点担心的望着我。 “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回过头忘了一眼她几分忧虑的神情,又转过头来,教室里好像有人,“怎么有人?”但就在我言语的一瞬间,先前的那个人影却又好像不见了。 我转身,望着肜,“你刚才看见了吗?” “嗯,好像是的。”她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可是……” “我们进去,”我快要疯了,快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怪事弄疯了,我想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精神分裂的,“如果让我知道这是谁在恶作剧,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用力撞门时,门上的那个悬挂的横牌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一阵嘈杂的响声。我打开教室的灯,却什么也没看见,真的没有人,可是我明明看见的,肜也说好像看见了,一定不是错觉。 “你看。”她拾起地上的那块门牌,“高三十班……烬楠,这不是你曾经就读的班级吗?为什么现在挂在这里的还是这块牌呢?” “等等……”我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桌椅也和以前的没有区别。”我走到我曾经的座位前,又跑到教室的外面的走廊上,先前我站立的那扇窗前,刚才恍惚间看到的那个人影,正是在这个我曾经的座位上。 “烬楠,你看这里。”肜在里面惊叫的喊道,“这是你曾经刻的吗?怎么会……” 我跑过去,看见那个桌子的正中刻着一个十字,居然和我左手腕上的十字几乎一模一样,但我清楚的记得,我从来也没有在课桌上刻过什么十字。 “跟我来。”我牵着她的手,一路跑到楼下,我初三时的教室。我曾经坐过的座位,课桌上,同样的位置,同样大小的一个十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你自己刻上去的呢?”她在一旁安慰的问我。 “不会的,不可能的,我从来就没有在课桌上刻过任何东西。”我说,“我要把它拓下来。” “可是我这里只有纸,没有墨水啊!” “我有办法。”我说着拿过她手中的那张纸,然后用指甲深深的嵌进手腕,用力的拉出一条狭长的口子,鲜红的血飘散着铁腥的味道慢慢的逸出来,流满整个手臂,在那张白色的纸上,一片暗红的血渍的中间,一个清晰的十字形图案。 “你不要紧吧!”她惊异的望着我。 “我没事。”我拿着那张拓下十字形图案的纸,“十字、十字……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既然是十字,会不会与信仰有关?”她说。 “也许……”我说着,收起那张纸,“明天去教堂。”说完,我恍惚的转身走了,甚至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像是快要在这种恐惧与莫名的怨恨中变得麻木了。 我回到公寓,整整一晚,手腕上的血依然不时的渗出一点半透明的血浆,半凝固的状态,一阵一阵的刺痛,但于我而言,更痛苦的,仍是那段回忆的阴影,还有这一连串诡异的怪事。 第二天,我到教堂的时候,肜已经在那里等我。我们找到一个牧师,拿出那个拓下来的图案去问他,却没有任何的结果,他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字。 但就在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年老的神父走过来,“我可以看一看吗?” “好的。”我转身,把那张纸又递了过去,他仔细的看了很久,面色现出几分微妙的变化,“这个十字,怎样看才是正的方向?” “我记得应该是个倒立的。”我悄悄的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十字。 “如果是个倒十字,那就并不是象征着基督,那只会被唯一的神所眷顾。” “为什么?”他的话令我很是费解,“唯一的神是指什么?” “你们跟我来。”他说着,带我们去了不远处的一片墓地。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残照在这片墓地上,血红的几分恐怖。 “看见了吗?”他指着那些坟墓前的十字架,“在落日的光影中,那些映在坟墓上的十字架的阴影,是与其相反的倒十字。” “看见了……您想告诉我们什么?” “那意义与十字架是相反的。”他说,“带着倒十字的人不会被基督的光所指引,那只会跟随死神的引领走向死亡的暗黑。” “开玩笑……”他的话令我快要疯掉了,我想到了我的左手腕上的印记,那似乎已不是恐惧所能形容,“您在开玩笑,对吗?这种恶作剧的玩笑有什么好玩的?” “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们,很多年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年轻人。”那个神父说,“他告诉我,他在学校时常受到同学的欺辱,他的世界被人以黑暗的恐惧填塞了,想要寻求神的救赎。而那时,我所能做的,只是开解而已,但正如我预料的,我无力改变他身处的困境。后来的有一天,他来找我,将我曾送给他的十字架扔在了我的面前,说他找到了真正可以拯救他的人,并坚定对我说,只有倒十字的暗影才是真正的信仰……” “那后来呢?”我急切的问。 “后来,他再也没有来过。”他说着,面带一丝黯然转身离开了,“光明、黑暗,是什么让这一切变得混沌……” 我沉默的望着他的背影,“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会是什么呢?”她疑惑的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我说,“也许我找到神父说的那个人,就会有线索也不一定。” “那你想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我说,“总之如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向我一定会崩溃的死掉。”我一个人独自的离开了,回到那个公寓,坐在没有亮灯的房间里,只有玻璃窗上不时有路过的车灯闪过。 忽然,我像是看到什么,就在那扇窗户的另一面,也许,他是在窗户玻璃的里面,那张脸,极其清晰的一张脸,陌生的面孔,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叮咚…… 门铃声,猛然间,我的灵魂像是从深陷的泥沼重又醒来,“谁?”我回头望了一眼门口,再看那扇窗时,什么也没有了。 心有余悸的拉开那扇门,是肜,“这么晚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的脸色还是很差。”她有些担心的说。 “我没事的,你回去吧!” “我想留下来陪你。” 于是,那晚她没有离开,留下了。而我也没有与她说什么,只是一个坐在墙角,盯着那扇窗,整整一晚。 后来的几天,我有好几次看到那个影子,但每次,肜都会出现,而每次肜一出现,那个影子就有消失了,这巧合令人难以相信那是巧合。 我没有再回公寓,一个人在这个曾是四处的闲逛,有时想看到那个影子去没有人的地方,有时有因为恐惧站在闹市区几个消失。 一天晚上,天空的月有些朦胧,偶尔还会有些许云将那月光遮住。辉明湖的旁边依然没有人出没,街灯昏暗。 我一个人站在湖边,那个湖面上的巨大的暗红色十字已经没有了,但因为那次的始终,这个湖始终都有些诡异。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的细雨,雨雾在那些街灯昏暗的光影中,几分飘忽的迷离。 忽然,那个影子,离我不远的地方,面对着我。 “谁?”我怀着恐惧与仇视的心望着他。 “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的语气冷漠的就像是寒冬的冰雪,“还在为了辉明湖里的那些尸体懊恼吗?那些小事也能让你如此懊恼吗?” “开什么玩笑?你说那是小事?” “我该用天真还是愚蠢来形容你呢?”他的侧脸泛起一丝冷笑,“你在做那件事的时候,大概也是那样认为的吧!” “你说什么?” “对了,你当然不记得。”他言语时的笑声令我恐惧,“曾经的我也是那样的,不知不觉,睡着的自我,与醒来的自我,一个被操纵的自我,一个真正的自我……” “你在说什么?什么被操纵的自我?” “那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又一阵阴冷的笑声,“错了,也许用人来定义是不合适的。” “谁?”我好像丧失了自己所有主见,在期待一个***,是因为我确信那***是我所无法想象的吗? “那个人,那个成天陪在你身边的人,你好像丝毫也没有察觉啊!” “你说肜?” “肜?”他说,“她不过是个等待时机吸取你生命的使者。”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只是可惜,总没有机会,那个家伙总会忽然的出现,像是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的猎物。”他漠然的说,“知道吗?曾经的我也与你一样,是个校园暴力的牺牲品,也有个人好心想要帮助我,于是从那一刻起,我的身上就多了一个倒十字的印记。” 我不再言语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提怎样的疑问。 “你大概不知道吧!”他于是接着说道,“当一个真善而懦弱的心受到残酷命运的折磨,到达忍耐的极限而变成暴戾、邪恶的灵魂,那就拥有巨大的力量——怨灵的气,并且这力量会随着仇恨与恐惧与日俱增,他的意义,于那些使者来说,就像个蓄电池,等到他们储备了足够的能量,就会被杀死,而这能量也便会被刺杀者所摄入。” “开什么玩笑。”我实在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你认为我有欺骗你的必要吗?”他说着,依然不屑的神情,高傲的眼神,缓缓的向我走来,“辉明湖下的尸体……就是你灵魂潜意识的杰作。而曾经的我也是同样的经历,庆幸,我只是失去了一具躯体而已,我要用这世上所有的怨灵去弥补。”他说着狂笑起来,那狂笑的脸上更像是某种痛苦,无法言语的痛苦。 “住口……”我近似疯狂的大吼着,那有着倒十字印记的左手就在那一刹那,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身体,那狂笑在扭曲的表情中瞬间的停止了…… “既如你说的,”我望着那张痛苦的脸,“你也一定很想杀死我吧!” “没错,我要得到你怨灵的气,”那张扭曲的脸,从痛苦的缝隙间露出一丝变异的微笑,“因为我不想完全的被她杀死,我要变得强大,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在沉重的喘息声中艰难的言语着。 “可是你没有想到,我的内心比你更痛苦,我的怨与恨比你更强烈,你要怎样才能杀死我呢……你所有的力量从这一刻起都注定属于我了。”我的侧脸在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痛苦中浮现扭曲的微笑。 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了,就像一滴雨水的蒸发,在朦胧的雨雾中,只有我依然立在原地,如这街灯中的细雨一般,恍惚、迷离。 “楠……”肜的声音,“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天。”她看上去依然很担心的表情。 我该相信谁呢?我究竟要相信什么?这个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去相信的?错乱了,一切都错乱了,在扭曲中变得错乱了。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她向我迎上来。 “不要过来,”我冷漠的望着她,“你究竟是谁?” “你这是怎么了?”她惊异的望着我。 “那么多年的掩饰,就仅仅为了得到我的怨灵,利用我的痛苦来积聚你需要的能量?” “你究竟在说什么?”她大喊着,恐惧、忧虑写满了那张忧郁的脸,“楠,你究竟怎么了?” “你真的不是吗?”那表情令我的心变得犹豫了。 “我一直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她迎向我的怀里,泪水与雨水交错在一起。 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金属的碎片就像星辰一般零落在地上,与此同时的一瞬间,我的左手,那手腕上留下倒十字印记的左手,如破竹一般,将她握住利刃的手从中割裂,直至那个整体完全被分裂开来,慢慢的飘逝,“你无比修饰的外表,还是无法掩饰你的心,而当她贴近,我看到的,那是怎样的暗黑……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就这样,一切好像都结束了,我在不久后也离开了那座城市,为了忘却过去的一切,一个人平静的生活。还找了整形医师将左手腕上那个倒十字印记的地方整块的切去了,手腕处长好之后,那个印记终于消失了。 不久后的一天黄昏,我在回公寓时,遇上新搬来的一个女孩,就在隔壁,当我伸手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她忽然笑着说,“你手上的印记真特别。” 我为他的话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垂目望了一眼拿着钥匙的左手,那手腕上原来的地方居然又现出那个倒十字的印记,我惊恐的转过脸去,望着那个女孩,她已经下楼去了,只是在楼梯转角的地方侧过脸来,一丝诡异的微笑。 也许一切并未结束,一切只是开始…… ——追忆祖父的年代 这年早春、残雪尚未消融,我便回到了上虞县,此地和我几年前离开时已全然不一样了,人烟稀少,屋舍狼籍,唯有老宅所在的镇外那棵樱花树依然几分俏丽,只是此时尚未春暖,还不曾发出花芽来。 想想日本人在中国这几年,全国上下也没几处不是这番落魄景象的,所以当初逃难时,也便知道此地会是如此了。但这里毕竟是我曾生长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如今也是一定要回来看看的。尤其是镇外那棵樱花树,还留有许多往昔的回忆,都是我不舍得忘却的。 这天傍晚,天黑的特别早,我走到镇上一家酒馆外,拍了拍身上的风尘,带着几分寒意,走了进去。本想在那店中烤烤火,暖暖身子的。但那店掌柜实在小气的很,见生意清淡,便连炭火也舍不得生了。 我也知这年头的处世艰难,便也不好强求,只是放了块银元在那桌上,向那店家要了些酒食。那店掌柜似乎看得这白花花的银元甚是欢喜,于是才又识趣的向我赔了个不是,升起一炉炭火来。 如今像这样的小镇,不说夜晚,就连白日里也不见得多少人,实在寂寥得很。偶尔遇得个人,店掌柜自然也少不得要攀谈几句,尤其像我这外地来的,更是要打听一番外面的情况。我也觉这样甚好,可以借此打发长夜光景。于是聊着聊着便也没了那许多拘泥。 “这位先生莫不是回乡探亲吧!”那店掌柜一脸笑意的问道。 “何出此言呢?”于他所言,我也并不惊讶,便只是随意回了一句。 “我听这位先生口音就与此地很是相似。”那店掌柜又接着说道,“而且先生看上去实在是面熟的很。” “许是平日里结识的人多了,口音自然也就比较杂。要说面熟,这世上相似之人也实在不少,怕是您弄错了的。”我并没告诉他,我过去是这里的陈家少爷,那毕竟已是往事,已成往事的东西,再度提起也不过是徒增伤悲,没有多少意思。 “不会、不会……”那店掌柜依然坚持其所言,于是又向我凑近欲要仔细看清楚。 我只是侧过脸来,“定是您看错了,我不过是路过此地的。” “那兴许是我老眼昏花了。”那店掌柜倒还识趣,见我如此说,便自嘲了一番,也不再追问了。 我见夜色已浓,便也不好再坐下去,打扰那店掌柜休息,于是便起身告辞。不想那店掌柜热情的很,见我是个不胜酒力之人,先前闲谈时又多喝了两杯,站起身来,脚步还有些不稳,生怕我在那路中醉倒,冻出病来,硬要我留下同宿。 我想,如今我在此地也已是无处可去的,这寒夜,留宿于此,也比去那破宅好许多,便也不再推辞了。 我这人素来独处惯了,尽管是借宿,却也少不得要让那店老板给腾间空房,无奈积习如此。好在那店掌柜也通情达理,于是在他卧房隔壁给打扫了一间屋子,让我住下。 那屋子虽不大,但却干净的很,一些古朴的家具也摆设的井然有序,陈列的方位也十分的讲究。我想,那店家对此屋的布置也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我正这样四周看着,那店家又端了盏油灯进来,“这屋子怕是不够亮,我这又点了盏灯,若是不够,我再去拿一盏来。” “够的,够的。”我朝他感激的笑了笑,“在您这儿借宿,还给您添这许多麻烦,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话。”那店家听我如此一说,又不禁露出一脸笑意来,“那我也不再打扰了,您早些休息,若有事情,只管叫我便是,隔壁听得见的。” 我于是谢过,送那店掌柜出了门外,便关了门,熄灯睡了。 江南的早春依然潮湿的很,尽管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但多年来,却也一直无法习惯。从前,每每这样的夜晚,母亲都会让人在我屋里生起一盆很旺的炭火,去去屋里的湿气,此外还会放上几盆常青的植物,说是读书人脑子很重要,放上些常青的盆栽,屋里的空气不会太混浊。 母亲虽不是个读过许多书的人,但却比常人要讲究许多,也因此,令我养成了不少如今已不知是好还是坏的积习。至少,这天夜里是不可能有人大费周章的为我累那许多事情的,自然要睡着,于我而言,也实在成了很难的事。 此时夜已深,我终究还是无法入睡,于是批了件衣服,推开那扇窗户,朝外望去,黑漆漆的,看不见半点东西。我想,兴许是白日里的云还不曾散去吧!这里如今又不剩多少人家,到了这深夜,自然是看不到什么光影的。 屋外忽然又传来敲门声,我于是细声问道,“谁?” “是我,掌柜的。”门外的人说。 我于是连忙转身,去开了门,见那掌柜竟端着一盆炭火站在门口。“这夜里寒气重,又潮湿,生盆炭火会好些的。” 我实在是有些感激的不知如何言语了,只是向那店家连道了几声谢谢。 店掌柜只是笑了笑,“先生这声谢谢我这实在不敢当,只望不要怠慢了先生就好。” 他这番客气,我倒觉得有些奇怪了。我先前进得他店中,他倒是个顶节省的人,为何此时又这般客气,何况我们还只是萍水相逢。 我这边正纳闷,那店掌柜又说道,“我知道这天气,先生没有旺火去去屋里的湿气是睡不着觉的,只是,我这里实在一时也弄不到那些个常青的盆栽,只好请先生屈就了。” “您为何会知道这些?”我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若非我家里人,是不会知道我有这习性的。” “您果真是诗傲少爷。”不想那店掌柜听我如此一说,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着实令我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去扶他起来,他却满面泪痕的说道,“我是您家的管家王魁啊!” 他这话实在令我吃惊了,管家王伯我是没有可能忘记的,从我还是个孩子时,他就已在我家做事了。记得那时,每年父亲过寿,都会从上海回来,还会花重金请来一些当时的名角来家里唱戏。那是一年中家里最热闹的时候了,父亲也只有在那一天,脸上才会是面带笑容的,更不会因为我偷懒不读书而责罚我。所以,父亲每年的寿辰也便是我记得最清楚的日子。而那时,每每在家里看戏,我都怕坐在父亲身边,也许是他平日里太严厉的缘故。所以,我总爱站在离他远的地方,挤在人堆里。但我个子小,那样是什么也看不见的,而每每这时候,管家王伯就总会把我抱起,让我骑在他的肩上,这样,我便能看得比谁都清楚了。也正是因此,王伯在我的印象中总是很清晰的。他一直为人和善,尤其身材魁梧。为何如今会变得这般模样呢? “王伯……”我将他扶起,如儿时那般的叫他。 “哎……”他颤抖的声音回答着,一面笑着以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花。“我就知道您一定是少爷,从您在桌上放下那块银元,我就已经认出来了。” 的确,我素来有一习惯,便是与人钱时,也同赠物一般,是双手放下的,不想他也记得如此清晰。 “王伯,您这些年可曾过得好?”虽说这年头,要说好,那简直就如天方夜谭,但人总是这样的,总还是会希望被询问之人会是过得好的。 “总算是都熬过来了。”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于是问我,“少爷,您和老爷太太们这几年都还好吧!” “您别再叫我少爷了,如今听这样的称呼实在已是有些不习惯,您还是直接叫我诗傲吧!”他如此一问,我又不禁伤感起来,“如今我也已是孑然一身,父亲在上海的商行,两年前,因为一批货被人暗中做了手脚,亏损了一大笔,至此之后便一蹶不振,商会里那些往日的朋友也便一夜之间都变得形同陌路,筹不到资金,也便经营不下去了。现如今虽说一家人过得几分清苦,但也还是能够维持生计的。我平日靠写些文章度日,虽说拮据得很,但也不乏自在……”说着,我不禁笑了,但我也知道,这微笑也是不足以掩饰我内心的苦涩的。 “唉……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他竟也一时痛哭着埋怨起来。 “您也不必太过伤心了,既已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也只好如此劝慰了。 “对了,少爷,您为何此次又想起要回来呢?” “您还是叫我诗傲吧!这样,我听来也顺耳许多。毕竟陈家也已不再是从前了。”我说,“我听说日本人如今大概气数将尽,所以便想回来看看,而且对镇外那棵樱花树也挂念得很。不想竟能遇见您,也实在是幸运了。” 但不知为何,我如此一说,他的神情却又忽然变得凄哀起来,“您还记挂着那个叫滢儿的女子吗?” “唉……”我也只是叹气,“这几年不见,也不知她去了何处,更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到她。” “前几年,我在这镇上倒还是见过她的。但后来,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她就好像也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说着,又连声的哀叹起来。 我自持这几年所经历的悲哀之事已然够多,也有些麻木了,自是不会轻易就伤感起来。却不知为何,此刻竟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说起滢儿,她也曾在这镇上住过,只不过是随家人从别处迁来的。听人说,她的父亲曾是在城里教书的,至于为什么忽然又不教了,而搬到这里来,就没有人清楚了。 那年初春某日,镇上的河道旁挤了好些放花灯的人,热闹极了。我也在白日里抽空做了一个,虽然远不及别人做的好看,但毕竟也是自己做的,于是晚上,一定要亲自拎着去河边放。 那晚,兴许是巧合,我那花灯偏偏就与滢儿的堵在了一块儿,动不得了。她有些生气的来找我理论。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遇上这等闲事,都是由下人去打发的,但那天晚上,兴许是玩的开心,他们都走散了。 “你怎么也不看着你的花灯呢?”她虽然很和气,但却分明是质问的语气。 我只好向她赔了个不是,从一旁的树上折了根长枝,将我那花灯给弄在了一旁,却不料,我那花灯给树枝戳破,沉了下去。 她在一旁见了,用手遮住嘴,笑了起来。我见她不再生气,而我的花灯又沉了,便将那树枝撂在一旁,打算回家去。不想她却叫住我,“就走吗?” “嗯。”我回过身去,向她点了点头,“我的花灯都沉了。” “那就看我的花灯吧!”她又朝我浅浅一笑,“可以当是我们的。” 我自然是没有理由回绝的,于是,我们便那样熟识了。后来,我们也私低下偷偷的见过几回,但毕竟这镇上都是认识的人,怕叫人见了,告诉家里那些守旧的长辈们,又要对我好生教育一番,所以后来也便见得少了。但尽管如此,心里却总是想着。 于是那年春天,我便叫人买来一棵樱花树,种在了镇外。因为“樱”与“滢”近音,我想,滢儿若是知道,定会高兴的。而且种在镇外,也方便我们时常结伴去那儿赏玩。 那棵樱花种下的翌日早上,我便去了滢儿家拜访,她的父亲的确不像我在年幼时见过的那些严厉至极的老师,实在慈祥的很,让人见了,就会觉得是个和蔼的人。 他笑着将我迎进屋里去,而我也在他的家里坐了好一会儿,只是不曾见得滢儿。虽说有些落寞,但能与她的父亲这样博学的人聊上些许时光,受益菲浅也足以令人欣喜了。 他的父亲虽然已年近中旬,但却是个思想开明之人。于是我也斗胆将我与滢儿曾几次偷偷幽会之事告诉了他。毕竟,我这种人就是这样的,做什么事情,总希望会有个长辈赞同,心里才会踏实些。 原本以为,他至少会要严肃的说教几句的,但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说这些事,滢儿每次与我出玩回来都与他说了,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他的态度实在令我一时高兴得很,于是我便提出,想与他一同去镇外看我叫人新买回来的那棵樱花。 那天,滢儿也一起去了,那似乎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一天,似乎自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真正的快乐过了。 半年后的一天早上,我去滢儿家拜会,自从与她的父亲结识之后,我便时常会去她的家里。从她的父亲那里,我总能接受到许多我从来未曾接触的新思想,那正是我所渴望的,就像我对滢儿的爱情的渴望。 但那早,远远的就见滢儿的家门外围了许多人,我上前,便见几个巡捕将她与她的父亲带了出来。 我家在此地毕竟也是有脸面的,即便巡捕房的人平日也定是要给些面子,我本以为,若我说上几句,总不至于将他们带到巡捕房去。却不曾想到,那些巡捕却显得有些为难,说是滢儿的父亲散布反动言论,是上边下达的逮捕令,他们也无能为力。 我力所能及的,也仅仅是让滢儿留下。她的父亲似乎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并不担心,只是临行前,一再的拜托我照顾滢儿。我自然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散布反动言论呢!我与他相识的时日也不短,我感觉,他分明是个为民族前途而劳心之人,又何来反动。难道任随外族侵我中华,不求进取,不求变革,才不算反动吗? 自从那日之后,滢儿便再没有笑过,终日愁眉苦脸的,有时甚至还会忽然落下泪来。 不几日,就听说滢儿的父亲被带走了。从此,滢儿便每天都会站在镇外,望着远方,期待着她的父亲回来。而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劝慰之词可以放宽她的心了,我也只能是每日陪她在镇外那棵樱花树下默默的站着。为此,我还被母亲训斥了好多次。但我知道,如果不能陪在滢儿的身边,我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的。终于,我还是将此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素来也是个通情理之人,为此事也并未对我有太多的责怪,只是让我一定将滢儿带回家里来,让她见上一见。 翌日,经我好一番劝说,她才答应来家里,与母亲谈了很久,我只是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