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求教Dota】Evernight【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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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0 02:06
【真心求教Dota】Evernight【0-4】
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看过,没有的话最好
我一年半前开始写某长篇,姑且称为小说吧
模仿冰与火之歌,无论是POV还是细节还是别的什么,甚至一些设定和情节(当然这个不是重点)
近期温习冰与火之歌后,感觉前面的章节太过苍白枯瘦,于是重新写了一下
以下是正文……
天冷的惊人,整个森林几乎结冰。树枝上垂着冰住,好似随时会落下的利刃。
这个点子可以用在新的死刑台上,罗戈里心想,要么就用在城门的陷阱上。但此时此刻,他可不乐意让自己站在死刑台或是城门陷阱下面,一抬起头就能看到悬挂头顶的冰刃。罗戈里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来第二次。
可惜他们别无选择。维拉尔最熟悉寒霜森林,他声称如果他们想赶在第一场雪降临之前,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就必须走这条路,摩克也同意。摩克什么都同意。罗戈里时常怀疑他其实是个无魂行尸(*1),而非食尸鬼。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维拉尔用结冰的铁斧劈开挡路的冰块——罗戈里觉得那根足有十五呎长,至少在折断前有这个数——粗声抱怨,“寒冷的地狱,巫妖王的城堡里也没这么冷。”
“冷。”摩克吸着鼻子同意。
假如雪下起来,这里会更冷。罗戈里闷闷不乐地想。这一次他又被安排在巡逻森林最西面的熔岩丘的小队里,罗戈里认为有人故意在抽签上做了手脚,想要冻死他。虽然维拉尔是冰血要塞中最优秀的斥候之一,摩克又强壮的像头冰熊,但这些同伴在寒冷来袭的时候又能有什么用?只要一场大雪,不管是谁都得完蛋。
“我们在下一个避风处休息,生一堆火,再吃点热的食物。”维拉尔抖落羊毛斗篷上的碎冰渣,率先穿过断冰下面的通道,摩克紧随其后。
“摩克要吃热的肉!”摩克大喊。
“闭嘴,摩克,”罗戈里踢了他一脚,“你的喊声会把头上的冰柱子都震下来,我们都会被扎个透心凉。”
“摩克要吃肉。”摩克的脸皱成一团,更丑了。
“到了避风处我们可以打猎,”维拉尔说。“那附近有鹿,上个月路过那儿的时候,欧弗射死了一只。”
欧弗是个百发百中的弓箭手,射鹿对他来说就和走路一样简单。维拉尔可没那个准头,罗戈里也没有。摩克更不行,摩克只会扭断鹿的脖子。
“还有多远?”看着前方广若无边的森林,罗戈里感到一丝不安。他讨厌看不到尽头的感觉,尤其在寒霜森林这种地方。
“日落之前就能到。”维拉尔保证,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罗戈里不太喜欢他的自信。维拉尔是个高等精灵哀灵(*2),不但留住了生前的各种技巧,就连他那一头金发也几乎保存完好——罗戈里就没有,他只剩下光秃秃的脑袋,还有几块黑色的斑——就因为这个,维拉尔深受女巫和女妖们的青睐,他从不缺床伴,总有姑娘自己跑到他的床上,就连La ik大人漂亮的小侍女也曾经对他微笑过。
要是Medusa也对我笑就好了,罗戈里心想。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在生前,罗戈里也不算英俊,他生了一张宽脸和招风耳,眼睛又细又小,额头正中还有一道丑陋的伤疤。伤疤不算什么,罗戈里自我安慰的想,差不多每个食尸鬼都有伤疤,一些哀灵也有——有几个复生者生前能像维拉尔那样幸运地死于急性瘟疫呢?大多数死囚的尸体都被烧掉了,若不是恰好兵临城下,维拉尔也得被烧。罗戈里试着想像那头厚实的金发在火焰中弯曲打卷,化为灰烬的样子,就跟点燃的稻草没两样。太妙了,就该这样。烧了他,就像烧掉那些没法复活的尸体一样。
“看那座山,看啊,就在东方,”维拉尔指了指远处地平线上一个白色模糊的轮廓,透过冰,那小山看上去就像个坟包,“下一个避风处就在那座山脚下,要是我们走的快,日落之前就能到。”
“那座山比白城堡还远。”摩克不相信,“我们到不了那里,小精灵。”
“我们能到,大熊,是冰让景象看起来扭曲,实际上山没那么远。”维拉尔耐心地解释说,他倒是不讨厌弱智的大熊。骨人罗伊斯曾告诉过罗戈里,缝合摩克尸体的时候漏掉了一部分脑子,因此他才会这么笨。罗戈里不这么认为。摩克看上去就是一脸蠢样,少不少脑子都没什么改变。“我们只要保持这个速度,就能到。”
维拉尔是对的。当他们穿过这片茂密的冰晶丛后,广阔的冰原在他们面前铺展而开,如同一条延绵不绝的白色毯子。那座山几乎就在眼前,罗戈里推测大约只需要两个小时——最多三小时——就能抵达山脚。只不过它又矮又灰,上面光秃秃的没有树,看起来比一个小土包强不了多少。
日落之前他们能够找到避风处,顺利的话,两天之后就能抵达森林东部的冰墙。在那里正有另外三支斥候小队等待同他们汇合,一起穿过隧道回到冬影森林,最后回到冰血要塞。要塞中有温暖的炉火和床,还有热气腾腾的乳酪羊脂浓汤和雪麦饼。此时此刻,就连想起那些烤的半生不熟的羊肉都能让罗戈里流下口水。可他不敢流,否则口水会结成冰冻在下巴上。
他打定主意,这次回去之后要向厨房的奈娅求爱,他要采上满满一大把野玫瑰和安卡拉花,女孩们都喜欢这些。没有Medusa,奈娅也挺不错,虽然她的追求者也不少,但大多只是普通的士兵和杂务,没有巡逻斥候。尽管她的肚子上有一道又长又粗的伤疤,还用羔羊的皮打了补丁,但是那张可爱的脸蛋几乎完好无损。
傍晚时分,他们如维拉尔所说到达了山脚。靠近那灰色的小土包时,罗戈里才发现那座山比远处看上去要高,是山顶的积雪与灰尘让天空和山连成了一体,才显得那么矮。“地穴蛛魔把这儿称作先民雪丘,因为这座山顶的积雪常年不化。”维拉尔宣布,“我们在这儿过夜。”
“地穴蛛魔都是蠢蛋,他们吃虫子和烂菜叶。”罗戈里嗤之以鼻。“我宁可管这脏雪堆叫灰坟包。”
“这话可别叫‘黑射手’听到,他会拔了你的皮。”维拉尔咧嘴一笑,笑起来真迷人。罗戈里也想那么迷人,可哈尔形容他笑起来像只被割了脖子的山羊。该死的哈尔,罗戈里心想,那个又瘦又高的斥候现在多半在暖和的大厅里喝热葡萄酒。该死的维拉尔,还有山羊和脖子,统统都该死。
“摩克要吃肉。”摩克还没忘。
“山羊,你去打猎。”维拉尔说。他是小队长,罗戈里只能服从,否则就要遭受惩罚。天灾军团之中可以有不满,可以有抱怨,但是必须服从。“大熊你生火,我去山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其他斥候小队的踪影。”
离日落还有一阵子,但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几乎落入地平线的太阳此时显得有些苍白,如同一个被掐死的人。罗戈里是潜行的好手,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小队中他最适合打猎,因此每次打猎的活儿都是他来做。假如欧弗和他同队,或是“独眼”拉尔斯,随便哪个猎手换掉摩克,罗戈里就能省去这个该死的麻烦。可惜欧弗没抽中巡逻的签,拉尔斯则跟着维肯前往水晶瀑布侦查,现在多半已经到达了冰墙下面的营地。他们都比我幸运,倒霉的罗戈里,从来就没幸运过。他闷闷不乐地想。即使是死的时候也是。
他被一个冰巨魔迎面劈中脑袋,落下山坡之前就死了。可即便如此,诸神仍然没有放过他。滚落的尸体在岩石和松树之间撞了上百次,最后天灾军团的寻尸者找到他尸体时,罗戈里全身上下都是伤口,除了那对招风耳。有耳朵总被没有强,这是为他缝合尸体的法师唯一能想出的安慰的话。
鹿群在小溪边悠闲地喝着水,罗戈里如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摸过去。这种事他做过太多次,熟练的就像呼吸和睡觉。当他割开一只鹿的脖子时,其他幸存者们才惊恐地跑开。要是我会用弓箭,说不定能多猎一只呢。罗戈里心想。不过一只已经足够,维拉尔的食量一向不太大,还不到摩克的四分之一。哀灵靠魔法维持体力,所以不像普通食尸鬼那样需要吃很多肉。
当他把死鹿扛回营地的时候,摩克已经升起了火,维拉尔正在火边打磨长剑。“我赢了,一袋黑葡萄酒。”看到他肩上的猎物,维拉尔对摩克说。
“摩克不玩了,小精灵每次都赢。”摩克抱怨道。
“你们赌什么呢?”罗戈里放下沉甸甸的猎物,没好气的问。他在那边累死累活,这两个家伙倒是清闲。
“赌你猎鹿还是野猪。大熊坚信你会带一只又肥又大的野猪回来,我告诉他这片森林里早就没有野猪了,可他偏不信。”维拉尔咧嘴一笑,脸上满是得意。
“下次提前告诉我,赌注我们平分。”罗戈里闷闷不乐地说。他太久没喝过葡萄酒了,很想尝一尝。摩克的哥哥是宴会总管,总能给他带去一些城主们喝剩下的酒。黑葡萄酒可是很少见的好酒,多半是从恐怖之塔运来的。
维拉尔帮他一起剥皮,精灵的手灵活敏捷,手中的小刀更是锋利。罗戈里则没那份慢慢剥皮的耐性,他喜欢徒手撕掉猎物的皮,温暖的血和肉能让他忆起活着的感觉。他出生在北方大陆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里,父亲是个矿工,母亲则是放牧者的女儿。罗戈里本来有希望成为一个铁匠,若不是哥哥抢去了他的机会,说不定他现在就能为布尔德港的城主铸剑了,根本不用来这该死的鬼地方当什么斥候。
可惜冰巨魔在他成年的时候便进攻了村子,罗戈里和村里位数不多的男人拿起武器反抗,没起什么作用便被敌人迅速击溃。他死后,天灾军团的寻尸者找到了他,并将他带回了恐怖之塔。亡灵教官塞给他长剑,长弓,战斧,甚至还有铁锤,让他回忆自己生前的技巧。然而罗戈里什么都忘记了,死亡让他的肌肉萎缩,背也变驼,仅剩下满身的创伤和丑陋的招风耳,因此他只能被重新训练。对于他这样从头开始学习的食尸鬼,成为斥候是很棒的结果,至少训练他的Balanar大人是这么认为的。夜魔很少称赞别人,但假如他对你开讽刺的玩笑,则几乎等于在夸奖你。
“山坡上有什么?”罗戈里才想起来一直没问。
维拉尔耸耸肩,“灰尘和积雪,还有冰冷的石头和更冰冷的冰。”
“没看到其他巡逻队?”
“没有,光线不足,望不了太远。假如我们再早个一小时爬上山,说不定能看到南边的‘灰舌头’他们。我们走了近路,所以很可能赶在他们前面。”维拉尔割开鹿肚子,被溅出的鲜血淋了一手,“该死的。”他撇撇嘴。
这条路的确很近,至少比原计划的路线快了两天。在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两天就能决定巡逻小队的生死。若非他们在熔岩丘附近的结冰湖那里耽误了太长的时间,维拉尔也不会选择这条路。可尽管如此,罗戈里仍旧十分不安。他虽不像维拉尔那样熟悉森林中的每一条路,却也知道这里曾经是恶魔大军的集结地。至少在几十年前,这儿还不属于天灾军团。眼下他们的任务则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恶魔正安安分分地待在那道丑陋的传送门后面。每个月末,冰血要塞的斥候队长Nevermore都要挑选十二个巡逻兵,组成四个小队,侦查森林中的状况。据说这种巡逻的制度自从恶魔被击退之后便开始实行,至今已然维持了二十年。要是天灾军团能继续保有冰血要塞,或许还会维持更久。
巡逻队还从没碰到过恶魔。罗戈里告诉自己。这条路虽然不常走,但也不至于太危险,顶多是冰和雪造成一点困扰。他一直都这样告诉自己的,自从维拉尔提出这个点子,并且带领他们离开大路的时候,便一直都这么坚信。可眼下……
“……这鬼地方,冷得要命。”维拉尔切掉一条剥好皮的后腿递给摩克,大熊接过鹿腿在火上铐起来,“刚才上山的时候,我差点被一条结冰的河害死,向下滑了好几十呎才站稳脚。这儿的一切都冻上啦。”
他想起猎鹿时的那条小溪,似乎还没结冰。“要不了多久,冻上的可就不止是‘一切’了,还得再算上三个傻瓜。”罗戈里撕开鹿前腿的皮,温暖的血沾满双手。真希望奈娅摸起来也是热的。“那山洞里结冰了么?”
“该死的,当然结冰了,就跟我们在森林里时看到的那些冰刀差不多。所幸没有风的打磨,洞里的冰柱不那么锋利。”维拉尔回答,“别想睡个暖和觉了,山羊,今晚我们最好别在洞里生火。”
“摩克要火!”摩克大喊。
“别喊,蠢货,”罗戈里踢了他一脚,“他说的对,生火会把冰柱都融化,冰水滴到身上可不好受。”
“摩克要在洞口的火堆旁守夜。”摩克说。
“随你的便,总之洞里不行。”维拉尔耸耸肩,“好了,山羊,帮我拉住这条鹿腿。”
他们吃了烤熟的鹿肉和雪麦饼做晚餐,那饼硬的好似冰块,所幸没有冰块那么凉。晚餐过后,维拉尔和罗戈里走进避风的山洞,用厚厚的羊毛斗篷裹住身体,希望能暖和起来。这儿冷的像地狱,他心想,寒冷的地狱。幸运的是,旅途就要结束了,当他们回到温暖的壁炉旁之后,还有一整个月的时间可以休息。假如罗戈里运气够好,下次就不会抽中巡逻的签,那他就能休息上两个月。斥候最多可以连续休息三次,然而罗戈里怀疑自己没那么好运,除了“幸运的”提姆之外,还没人那么幸运过。
他都睡得很不安稳,寒气一直在啃噬他的体温。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声惊呼吵醒了他。罗戈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滩阴冷的水洼里,羊毛斗篷上沾满了融化了一半的碎冰渣。摩克在洞里生火了?这是他第一个念头。然而洞里一片漆黑,没有火。
“怎么这么热?”维拉尔也醒了。
“我猜是火。”罗戈里自己都不相信。
“火可没这么热。”哀灵自然也不信。“多半——”
一声凄厉的尖啸撕破黑暗,几乎将他震聋。那声音不像摩克发出来的,倒像是某种号角。可无论声音的主人是谁,肯定来了不速之客。罗戈里在黑暗中摸索着武器,接着站起身摸向洞口。外面的光亮有些不对劲,他突然意识到,火光不是这个颜色的。
“诸神在上,这里全都融化了。”维拉尔的声音略略有些颤抖,“怎么会这么热?”
热,没错,现在的洞里比他醒来的时候还要热,洞外更热。他们握紧武器,小心翼翼地踩着冰水和冰渣,走过洞口处的拐角——
洞外,摩克全身是火,正在狂暴地挥舞着双手斧。那火并非***,而是绿色,随着摩克的动作不停颤抖,犹如一颗巨大的眼睛。他的全身都在融化,就像受了热的乳酪,风一吹就将手臂摘了下来,接着是脑袋。魁梧的食尸鬼——至少曾经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倒了下去,或者说流了下去更为恰当。
摩克要吃热的肉,摩克要火。罗戈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几句话。肉和火都有,可惜他已经无法享受。
一个罗戈里从未见过的丑陋生物跨过地上的灰烬,走上前来。它的体型看上去就和刚刚死去的摩克差不多,只是更高,更壮。身上的绿色火焰跳动的更加剧烈,仿佛拥有生命。当它走进的时候,罗戈里发现那生物的身体全是石头,灰色的,红色的,黑色的,还有绿色的。一个盾牌大小的石块飘在躯干的上面,那是它的头;本该是眼睛的部位只有两道裂缝,喷射出亮***的火焰。
这是个噩梦。罗戈里颤抖着抽出剑。这是个恐怖、炽热的噩梦。而他只需要睁开双眼就能醒来,根本无需同这个大家伙打。诸神慈悲,罗戈里只是嘲笑摩克,并不是真心希望他死掉。他不会死的,这只是个梦。他颤抖着退后一步,试图远离燃着绿火的石头巨人,接着撞上了一个人。
是维拉尔。罗戈里说不出他眼神中的闪光是源自兴奋,还是源自恐惧,总之哀灵也抽出了剑。“维拉尔,帮帮忙,”他嘶声请求,“麻烦你叫醒我好吗,我正在做一个噩梦。”
“地狱之火,是恶魔,”哀灵的声音变得尖细,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但他还是勇敢地跨步上前,挡在罗戈里的前面,“快,放飞魔法乌鸦,快放飞它,让它飞,让它——”
绿火将维拉尔包裹其中,厉声的尖叫和嘶嘶的响声,罗戈里说不出哪个声音更大。哀灵犹如雪遇到火一般快速融化,散发出烤肉的糊味。那金发终于开始打卷,焦黑,接着脱落,可他却笑不出来。罗戈里一边颤抖着退后,一边从背包中摸索着那块黑色的符文石。烈焰正在逼近,绿色的死亡之火扑面而来。
“飞吧!”他拼尽全力将符文石丢到空中,声嘶力竭地高喊。乌鸦在空中幻化成型,振翅高飞。罗戈里希望自己也有翅膀。
可惜他没有翅膀。当绿色的魔火烧上手臂的时候,罗戈里脑海中一片空白。
La ik:术士
Medusa:蛇发女妖
Balanar:夜魔
Nevermore:影魔
*1:无魂行尸是最低等的亡灵生物,任何勉强可以拼凑成型的尸体都能成为无魂行尸,它们消耗大量的鲜血和生肉以维持生命。由于没有灵魂,所以对血肉的渴望是它们唯一的优势。
*2:哀灵是灵魂与肉体相匹配的复生者,经由严密的程序复活,他们通常都能保有生前的能力。
本帖最后由 Azcard 于 2010-3-31 17:0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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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的号角声响起时,Sven正在祈祷。
昏暗的小圣堂中,褪色的白楠木神像仿佛也在倾听远方的号角声。而当声音终止后,整个圣堂又重归寂静。
除了Sven,这个小圣堂中没有其他人。月歌城的暗夜精灵们信仰的是森林诸神,而非圣光诸神。他们在城市外的山坡上修建了一个庞大的神殿,用枫木、杉木和上好的阿尔里德木筑成。密林神殿几乎与预言者Rooftrellen的议会大厅同样大小,然而内里却因摆设了神坛和几十排长椅而略显拥挤。此时此刻,肯定有数不清的暗夜精灵坐在神殿的长椅上,手挽着手,向他们的神祈求赐福和庇佑。
而在这个小小的圣堂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月歌城里只有少数人类、矮人和兽人信仰南方的圣光诸神,因此他们的圣堂无需修建的很大。堂厅中只有三排旧长椅,每排两支,积满灰尘和暗红色的蜡油。聆听祈祷的唯有破旧的神像,没有祭司,甚至无人打扫。
其实这座圣堂并非Sven唯一的选择。圣骑士Purist和其他的南方人在常绿丘陵的另一侧修建了一座石砌的圣光神殿,专门供圣光诸神的信徒们祈祷忏悔。那个神殿虽然比不上密林神殿那样庞大,但纯白的大理石环墙让神殿显得端庄神圣,正如神使夏琪尔洁白无暇的花瓣翅膀。十二名祭司和修女居住其中,每天都进行彻底细致的打扫,以保证诸神居所的整洁。天父与圣母,巫师与战士,还有铁匠。神像由布尔德港从南方城市运来的微光石雕刻而成——据说南方圣光之城中的神像也是用的这种石材。
然而,Sven却不属于那里。他并非人类,也不是暗夜精灵,而是二者的混血。他一直弄不清楚自己应该信奉圣光诸神,还是森林诸神。正如他弄不清自己属于哪个族群。母亲死后,他离开了不欢迎他的故乡,独自踏上旅途。
他并非人类中的一员,关于这个,早在七岁那年Sven得到了教训。人类不喜欢蓝色皮肤,长着尖耳朵的半精灵——即使暗夜精灵在北方大陆同人类并肩作战——在温暖和平的南方,这些森林中的“野蛮人”不受欢迎。暗夜精灵们同样也不欢迎他,因为他是混血儿。如果不是因为精灵们生性善良,或许他们会说“杂种”——Sven猜测在背后肯定有人这么说,只是礼貌让他们在当面的时候挑选了温和的称呼。
走在密林神殿中,他能感觉到那些树木对自己的排斥,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而在大理石的圣光神殿里,他也无法得到安宁,每当Sven在微光石雕下祈祷时,仿佛能听到那些神圣的石像在窃窃私语。
唯独这座废弃的小圣堂能让他安心祈祷。白楠木雕刻的圣母永远对他微笑,就像对待她的每一个孩子,当然也包括混血儿。他在这里聆听寂静,享受孤独,换取心灵上的安宁——即使只有片刻。他向天父祈求公正,向圣母祈求慈悲,向巫师祈求智慧,向战士祈求勇气,向铁匠祈求技巧。虽然它们只是褪色的木雕,然而对Sven来说却比其他的神像都要亲切。他们在眷顾着我,而我则向他们奉献虔诚,圣骑士的虔诚。
蜡烛的火光随风飘动,门被打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进圣堂,“你果然在这里,”烈焰法师Lina轻声说,“Rooftrellen让我找到你,我知道你肯定在废墟圣堂。”
废墟圣堂,每个人都这样称呼他的宁静之地。“我在祈祷。”Sven回答。
“祈祷什么?”Lina想知道。她什么都想知道,永远不知疲倦。这个年轻女孩很少束发,通常都将额前的红色长发梳到脸的左侧,半遮住左眼;每当她提出询问的时候,便侧过头让眼睛露出来,显得天真无邪——按照常理,Lina的确应该天真无邪,她还没有成年。
“祈祷和平。”Sven回答。随后立刻觉得这回答很蠢。
“我听说圣骑士从不在圣堂中祈祷,因为圣光诸神与他们同在,他们在任何地方都会祈祷。”红发女孩说,“如果他们走进圣堂,那么肯定是为了忏悔。”她的眼睛清澈如同晴空,天蓝色的眸子又大又圆。Rexxar开玩笑说,被她凝视的时候,你没法撒谎。
Sven也这么认为,“我弄坏了Davion的剑,”于是他承认道,“训练时折断了剑柄上的龙头。”
“那是你的剑,”Lina指出,“Davion把剑送给了你。”
“那是龙骑士之剑,龙骨剑柄,陨星钢的剑刃,剑柄尾端还刻着龙头。”Sven叹道,“即使它被交于我手,也仍然属于真龙的血脉。”
“如果那颗龙头折断,则证明龙头并不属于那把剑。龙骨无比坚硬,除非遭遇龙焰,否则绝不折断。”Lina继续坚持,“没什么好忏悔的,Sven,这不该怪你。”
Sven知道她说的对。Davion一年前离开午后森林,独自前往西边的港口,寻找日落之海尽头的巨龙之乡。“龙牙”是他的佩剑,至少在夕暮之塔的战斗后一直是这样。然而临走之前,Davion却将自己的宝剑交给了Sven。“拿着它,吾友,替我战斗,替我守护,直到我将巨龙带回来。”对于他的话,Sven至今依旧记忆犹新。
弄坏装饰品并非一个忏悔的好理由,但却足以成为前往圣堂寻求安宁的借口。他喜欢白楠木的香味和蜡烛的香味,圣母的微笑让他安心。他属于这里,而非其他华丽高贵的神殿。“诸神不会拒绝小的忏悔,”Sven说,“圣骑士应该重视自己的每一个错误。”
“那么你在向哪位神忏悔呢?天父?铁匠?还是战士?”Lina莞尔一笑,侧过头,“告诉我,我想知道。”
“向圣母。”Sven回答。
“为什么?”Lina继续追问。
“圣母会原谅我。”
“圣母不管剑的事。”女孩指出。她总爱与Sven对着干,仿佛这是最大的乐趣。
“但她会眷顾自己的孩子。”Sven说。失去母亲后,圣母便成了他的母亲,Sven只对母亲忏悔。不过他还不打算把这些告诉Lina。
“那么和我一起祈祷吧,”Lina突然走上前,握住Sven的手。纤细的指尖轻轻触碰他手中的茧,女孩轻笑。“向圣母祈祷,祈祷和平。”
“我听说施法者信仰巫师。”Sven有些窘迫地抽出手,却被Lina再次抓住。这女孩真的天真无邪吗?
“巫师和圣母,其实都是同一个神。圣光诸神和森林诸神,也都是同一个神。他们只是唯一神不同的面而已。”Lina说,丝毫不理睬Sven的脸红,“对圣母祈祷,就是对巫师祈祷;对圣光神祈祷,也是对森林神祈祷。只要足够虔诚,同样能够得到赐福和庇护。”说完后,她放开了Sven的手。诸神在上,她总算还知道放手。
于是他们一起点燃圣母面前的蜡烛,开始祈祷。Lina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而且探听别人的祈祷并不是一名圣骑士应有的行为。因此Sven用自己的祈祷填满了思绪。
“慈悲的圣母,请您倾听我的祈祷。”他闭上双眼,十指交叉握在胸前,“这片土地饱受折磨,森林即将陷入战火。敌人在暗处躲藏,虎视眈眈,他们人数众多,而且无比凶残。我有握剑的勇气,却没有对战争的渴望。请您守护您的孩子们,让他们穿过黑暗,穿过硝烟和烈火,穿过泪水的河流,穿过流淌着鲜血的战场。请您守护我们……”
Sven睁开眼睛时,发现Lina正在饶有兴味地打量自己。于是他的脸又红了。“我们该走了,Mirana刚刚回到城里,”谢天谢地,最后她打破沉默,“Rooftrellen让我带你去议会大厅。”
于是他们穿过破旧的长椅之间留出的过道,踏着褪色的白地毯走出圣堂。已经是傍晚了,Sven有些惊讶,他竟然在圣堂中待了那么久。夕阳几乎沉入地平线的另一侧,只留暗淡的一角,就像一小瓣黄金橘。天空中没有云,此时仅有的蓝色略显单调。他听到乌鸦的叫声,接着是啼椋和夜歌雀,叫声此起彼伏,Sven仿佛置身于森林之中。
说这里是森林,也未尝不可。月歌城座落在常绿丘陵的最顶端,沿着缓坡和溪流修建而成。城墙是高耸入云的古木,有柔叶杉,黄金枫,水晶松和霜杨,它们并排而立,连绵数里。树和树的缝隙之间生满了茂密的白银荆棘,坚如铁索,普通的剑和火休想攻破这道屏障。围墙之内是各种由树木改造的建筑,暗夜精灵们住在粗壮的古老杉树洞中,或在支脉相连、广阔无垠的青桐树的枝顶修建木屋。除了圣光诸神的神殿,整座城市之中再也没有其他的石砌建筑。
因此城中总有各种鸟儿和野兽。夜骑士部队的夜刃豹坐骑与自己的主人一起生活,在树洞里或是树梢之上安眠;密林神殿的月神湖旁,一群麋鹿在那里安家;狼群和冰原猫则偶尔会路过城市,每当这种时候,城中的夜刃豹便蠢蠢欲动,急于同那些不速之客打上一架。
远远望去,高大的参天古木犹如俯瞰大地的巨人,它们比城墙更高更厚,同样铁火不侵。灰色的白银荆棘连接树干,织成链甲衫一样的网。这是一座森林中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坚固的要塞。倘若天灾军团发起进攻,它们先得面临城墙顶端哨塔中弓箭手准备的箭雨,那里离地面足有五十尺高,借着斜坡的地势,射出的箭又快又狠。白银荆棘则像铁一样锋利,足以撕破血肉。攻城梯没法在斜坡上安置,因此天灾军团只能选择攀爬树干。在树顶等待它们的是手持三叉月刃和月钢弯刀的游侠,以及她们愤怒的坐骑。树梢上,暗夜精灵如同鼯鼠般优雅迅捷,可对于亡灵来说,那里则是致命的葬身之处。
月歌城难以攻破,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战争不会发生。这座林间要塞曾经三次遭受战火的洗礼,甚至有一次被敌人攻陷。恶魔之火燃烧了整整一个月,几乎将所有的树木焚烧殆尽。
经过校场时,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Sven从吼声判断出那是兽王Rexxar正在训练新兵。月歌城的斥候队长是个沉默寡言的半食人魔,他身材魁梧,是Sven所见过的所有人中最高的,不仅如此,他的块头也几乎是Sven的两倍。
兽王双手各挥一把沉重的战斧,每把都够得上双手剑的重量,但尽管如此,Rexxar的动作还是异常轻松。而他的对手们则显得吃力多了,提莫斯和凯伦两个人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抵挡半食人魔的进攻,而且几乎失去了所有反击的机会。以Rexxar的块头来说,他动作简直异常灵敏。
打斗即将结束。Rexxar的对手节节败退,几乎每一次交手都会被压低武器。金属的刺鸣声越来越频繁,最后提莫斯的长剑被挑飞,凯伦则被打倒在地。“我投降,Rex,”凯伦丢下武器,摊开双手,“我的手麻了。”
Rexxar嘴角上扬,但是没笑出声,“打得不错,有两次你几乎击中了我。”他伸手拉起倒在地上的男孩,接着转向一旁的提莫斯,“还有你,假如最后一次格挡用双手,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
“哦,我打赌,无论我用几只手,最后都会输。”提莫斯扮个鬼脸,“你该再挑个人出来,三对一是个公平的局势。”
所有男孩都笑了,Lina也在笑。一年之前,Sven也在那群男孩的位置上接受训练。Rexxar是个严厉的教官,但同时也深得尊敬。“Rex,”笑声终止后,Lina出声喊道,“预言者让我们去议会厅。”
“我听到号角声,”Rexxar将训练用的钝斧交给身边的一个男孩,接着对Sven点点头,“斥候们回来了?”
“Mirana回来了,”Lina证实了他的推测。
“很好,我猜她肯定找到了什么有趣东西。”半食人魔耸耸肩,迈开步子,“最近的森林里可不怎么太平。”
“你认为是亡灵吗?”Sven很想听听Rexxar的看法。兽王在月歌城为近卫军团战斗了很多年,除了预言者Rooftrellen之外,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月歌森林了。
“希望是亡灵。”兽王说。
“希望?”Lina很惊讶。
“因为还有更糟糕的可能,相信我,你不会乐意得知我猜错的。”Rexxar似乎对Lina的反应并不意外,“当黑暗降临,冬天变为温暖的夏天时,你会发现亡灵其实是很好的伙伴——假如还能找得到。”
“你是指恶魔?”Sven听懂了。
“可它们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命运五贤封印了恶魔之门,在烈焰融化寒冰之前拯救了世界。”Lina指出。她记得很清楚,Sven相信至少在历史的学习上,Lina没有偷懒。Sven和Lina都出生于黎明之年以后,因此恶魔之战对他们两个来说只是许许多多的故事。但尽管如此,那些恐怖的故事仍旧足以让小时候的Sven感到恐惧。
“记录者们总试图让全世界相信当年在战场上只有五位贤者和恶魔,但我可以保证,许许多多的战士都在那场战斗中牺牲了生命,那绝非五个人的战争。”Rexxar轻声说,“也不是轻松愉快的枕边故事。”
令人不安的寂静持续了很久。他们穿过花草丛生的月光路,鸟儿低声啼鸣;而夕阳则悄悄地沉入天边,将天空和大地让给了黑夜。最后,Sven打破了沉默。“你参战的时候有多大?”
“比你们两个都小,”兽王回答,“十二岁那年,我已经是个大块头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决战的时候,每个能拿起武器的男孩都得参战。”
“你肯定赢得了荣誉。”Lina说。
“我活了下来。”兽王答非所问。
议会大厅坐落在山坡的南面,在这里,植物可以享受到较多的阳光。但尽管如此,维持这座巨大花园的大部分功劳还是得属于Rooftrellen。他在花园的周围种下无数的常青藤,任由它们沿着石头和树干攀爬,围出花园的轮廓;白色的安卡拉雪花,蓝色的水晶草和南方移植的夏日红遍布花圃;花和草之间,一条蜿蜒细瘦的路顺着小溪,从门口延至大厅。在所有植物的顶端,三棵高大的黄金枫遮住天空,枝叶异常茂密——这是Rooftrellen自然魔法催化的成果。整个花园都处于枫叶顶和常青藤墙壁的保护之下。
刚走进花园,温度便骤然升高,仿佛到了夏季。一只啼椋飞到Lina的肩膀上轻声呢喃,逗得女孩咯咯直笑。“这里就像梦境。”Sven呼吸着花香评论道。
“永远是夏天,”兽王同意,“在残酷的北地,这座花园是个很好的宁静之所。至少在这里,没有严寒和死而复活的人。”
而我的宁静地却是那个破旧的小圣堂。Sven苦涩地想。
他们穿过花丛,越过横跨小溪的木桥,一条石质阶梯通向议会大厅的木门。大门敞开着,证明里面有访客。Sven猜测Mirana已经到了……
“Rexxar,”一个金发男子走出大厅,有好地打着招呼。他生得纤细英俊,就像传说故事中的年轻英雄一样。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垂至肩膀,棕色的眼眸和精巧的鼻子让他如花儿般优雅。“你训练新兵的吼声在这里都能听到,这次又有几个小子遭殃了?”
“两个。”Lina笑着抢答。
“两个?”他扬了扬眉毛,接着是嘴角,“听他们的惨叫声,我还以半个城的新兵都被你打死了呢。”
“照这个训练进度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成真的。”Sven走上前,给对方一个骑士间的拥抱,“Purist,你每次都提前到。”
“提前到来有许多好处,比如不会被某个红发女孩弄得满脸通红。”说到这里,金发骑士促狭地对Lina眨了眨眼。
Sven脸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一起祈祷。”最后他说。
Purist哈哈大笑,“毫无疑问,圣母听到了。”他让开一条路,“进来吧诸位,预言者正在等呢。”
大厅中坐着一个暗夜精灵女孩,正靠在柔软的藤蔓编制而成的椅子里。她身材不高,细瘦的肩膀使她略显柔弱。如果不认识Mirana,没人会相信眼前这个暗夜精灵女孩就是月歌城夜骑士的队长。她有一张古典精巧的脸,五官和脸型配合的恰到好处,美如沉静的湖,一如暗夜精灵木雕的月神。
走进大厅时,Mirana也看到了他们,“Rex,”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浅笑浮上她的嘴角,“再次看到你们真好。”
“你漏说了三个名字,或是多说了一个‘们’。”Purist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笑着说。
“别欺负她,Mirana才刚刚巡逻归来。”Lina在Mirana身旁坐下。
兽王点头表示回答,接着在Purist身边就座。他一向很少开口问候,据说这是兽人的习俗:战士之间,只用战斧和利剑相互问候。
“你们到齐了。”一个高大的轮廓在阴影之中缓缓移动,伴随着树枝扭动的响声。说话者的声音仿佛有一种让大家敬畏的魔力,Sven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坐下吧,Sven,没必要那么紧张。寂静花园并非战旗室,这里没有城主和骑士之分。”
然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预言者。”他们齐声说。
“你们总喜欢提醒我自己的头衔,真是太好心了。”说话者走出阴影。形容他是一棵行走的古树会比较恰当——事实上,他就是一个会行走的树。Rooftrellen来自南方的长夏之地,他是第一批漂流到达北地的生物,并在这里度过了上百年。长年累月的生命让他枝繁叶茂,老树人的身上爬满了常青藤,犹如一件精美的长袍。两根粗壮的树枝是他的手臂,每当手臂轻轻挪动时,肩膀的部位便会发出枝条扭动的响声,如同风吹拂树梢的轻语。“不过我还没老到忘记自己是谁,孩子们。”他缓缓咧开嘴巴露出微笑。
“预言者,我可以开始报告了吗?”最后是Mirana打破了沉默。
“当然,但在那之前,请先坐下,我的孩子们。”Rooftrellen抬起手臂,五只鸟儿衔着木杯飞来,“希望你们喜欢夏日红,这种酒很温暖。”
“夏天的味道。”Rexxar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评论道。
所有人再次坐下之后,老树人向Mirana点点头。“说吧,孩子。”
大家的目光全都转向她。Sven怀疑如果发言者是他自己,或许此时早已脸红了,然而Mirana不会。虽然按照暗夜精灵的标准,她还是个少女,但Rexxar曾经说过Mirana比月歌森林中大部分的战士都要成熟。明年春天的命名日,Mirana才算成年,可早在三年之前,她便拿起长弓跟随近卫军团同亡灵作战。她和她的坐骑合作无间,作战英勇,很快便被提升为夜骑士队长。是战争而非时间让她成年。
“四名夜骑士和我同行。我们从宁静河向东一直到安眠河,之后转向北,到达幽暗密林后向西,最后在干涸的月亮井那里返回要塞。”她优雅从容地说道,“我们在安眠河发现了冰原猫群落留下的痕迹,但由于时间太久,气味和脚印都难以追踪;到达幽暗密林的时候,下起了黄金之雨(*1),因此我们在那边的废墟中停留了一天,雨停后才继续上路;干涸的月亮井附近的狼群开始向南迁徙,但族群的规模不大,因此我想不会对月歌城造成任何威胁。”
“听起来只是很普通的巡逻报告。”Purist指出。
“特别的内容当然要留到最后。”Mirana优雅地笑笑,Sven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我们在幽暗密林的废墟中,找到了营火的痕迹。”
“营火?”Sven有些惊讶。“可那里早已被废弃多时了,不可能是……”
“的确不可能是恶魔,因为他们无需生火。”Mirana点头同意,“而且那营火的痕迹被人小心清理过,如果不是莫兰娜的猫喜欢挖墙,我们也发现不了埋在土里的黑砖。莱维发誓一个月前有人在那堵旧砖墙旁生过火,”她转向Rexxar,“至今她的判断还从未错过。”
“的确如此,我还为此输过一袋安卡拉霜酒呢。”兽王露出微笑。Sven说不准那是不是苦笑。
“你们认为会是什么人留下的痕迹?”Purist问。
“亡灵,”Mirana严肃地说,“我们怀疑天灾军团的斥候已经悄悄潜入了森林的深处,而且那些斥候还敢生火。”
“找到腐肉或黑血了吗?”Rexxar更关心细节。
“没有。毫无疑问,除了烧焦的黑砖,他们什么都没留下。”Mirana疲倦地笑了笑,“因此我们没有投入更多的关注,毕竟那些痕迹是一个月之前留下来的。眼下那些亡灵们可没打算躲躲藏藏呢。”
的确如此。几天前,乌鸦从石炉堡带来一封信——来自熊怪议会的警告。冻河(*2)畔的熊怪斥候发现天灾军团已经有了行动。数不清的长船和战舰正在河对岸的黑港集结——截止到乌鸦离开石炉堡的那一天,数量已经超过三十艘。Sven很清楚这个数字的船只足以将两百倍的亡灵运过河,算上划桨的无魂行尸,亡灵大军的数量就要超过一万。这还要假设没有更多的船只加入黑港的舰队。
这场战争已经酝酿了很久,早在几个月前,布洛尔的半人马氏族们便与一队亡灵斥候交过手,而酋长Bradwarden恰好临时改变了回城的路线,否则或许已在路上遭遇刺杀。在那之后,月歌同盟便在废弃的凛风港留下了斥候,以便监视天灾军团的行动。过去的几个月里,数不清的船只从西方和东方汇集到冰血河岸的黑港,舰队的规模很快便超过了“守备”的程度。
长夜将至。
Sven突然想起了北地骑士的箴言,这就是圣光所说的长夜吗?邪恶的亡灵大军在黑夜之中带来毁灭?他不知道***。
“你担心月歌城的情况已经被冰血要塞的天灾军团知道了,对吗,孩子?”Rooftrellen柔声询问,“我们只有两千名战士,即使加上熊怪以及半人马盟友,月歌森林的力量也不及敌人的一半。”
这还只是保守的估计。Sven心想。假如再来十艘长船,亡灵大军的数量就要达到我们的三倍了。
“是的,预言者,”Mirana点点头,“这无疑将我们推向了更不利的处境。”
老树人站起身,全身的关节都发出响声,犹如一架转动的木水车。Sven此时才发现他的身上停满了鸟儿。随着树人的走动,啼椋和夜歌雀轻叫着飞上空中。Rooftrellen伸出覆满藤蔓的手,抚摸大厅的支柱。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最近这个月,我常常做梦。”他又挪动一步,之后停在了天窗下,月光正从头顶倾泻而下,“黑暗的梦,充满各种恐怖。我梦到烈火和鲜血,梦到死亡,梦到战争,”他抬起头,“我梦到了长夜。”
Sven打了个寒颤。
长夜将至。
“您的梦就是预言,”Rexxar声音沙哑的说,其他人则根本发不出声音。“长夜意味着什么?”
“我希望自己知道,”Rooftrellen一瞬之间好像苍老了一百岁,Sven仿佛看到他身上的藤蔓枯萎,枝折叶落,“然而这一次,我向森林诸神祈祷,却没能得到***。到了最后,梦境中唯有无尽的黑暗。”
Sven听到Lina倒吸了一口凉气,Mirana轻轻搂住了她。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坏到……只能想象。”Rooftrellen的声音充满哀伤,“我们必须考虑如何对抗恶魔。”
“恶魔之门被封印了。”Purist几乎是吼出来的。
“的确如此,但并非永远的安全。”预言者轻叹道,“早在二十年前,恶魔之门便被时间流浪者无意中打开过。”
“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Purist指出。
“然而,危险依旧存在。时间流浪者证明了封印并非牢不可破,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密谋者找出开启恶魔之门的方法。”Rooftrellen回答,“除了恶魔之外,还有什么样的敌人会带来无尽的黑暗呢?即使是——”
一名夜骑士突然闯入大厅,脚步声异常慌乱,“预言者!”她单膝跪下,喘息不止,“Magina已经出发了!”
“走了,”老树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留下了什么话吗?”
“他让我提醒您,”接下来的句子似乎让她用尽了全部的勇气,“长夜将至。”
猛然间,那个盲眼的暗夜精灵仿佛就在眼前,用轻柔的声音低语出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句子。Magina是暗夜精灵之中最优秀的战士之一,双目失明,却比明目之人更加强大。他沉默寡言,脸上总是挂着哀伤。Mirana悄悄告诉过Sven,Magina之所以变得消沉是因为他失去了最敬爱的哥哥。Sven至今仍旧记得他的一句话:宿命就像流沙,越想逃避就陷得越深。
这是宿命,Sven明白了,这是他的宿命。Magina不但是暗夜精灵守护者的队长,同时也背负着最沉重的使命。
他的族人将他称作恶魔猎手。
Sven:流浪剑客
Lina:秀逗魔导士
Davion:龙骑士
Rexxar:兽王
Purist:全能骑士
Mirana:月之女祭司
Rooftrellen:树精卫士
Magina:敌法师
*1:黄金之雨:Evernight的一年中只有四个月,每个月有90天。按照四季的顺序,分别是水晶之月,翡翠之月,黄金之月,白银之月。黄金之雨是秋末的最后一场雨,预示着冬天即将到来,那场雨通常不大,也不长久。
*2:冻河:横跨北方大陆的一条宽阔的河,曾经是海。大灾变让南方大陆变得支离破碎,随着海浪飘来的土地与曾经的北方大陆(现在是冻河北岸的那一块大陆)将广阔的冰冷之海挤成了一条河——尽管如此,这条河的大部分区域仍旧十分广阔,最宽的地方航行至对岸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本帖最后由 Azcard 于 2010-3-25 09: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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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19 发表于 2010-3-20 09:40
DOTA!有冰火味道的D~DO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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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16 发表于 2010-3-22 10:58
首先,借用游戏设定太多的话只能算是同人,同人的话就会不自觉地参杂很多fa 向的术语,普通读者可能不太理解。
其次,楼主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叙述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未免不够吸引人(至少开篇如是)。
再者,主人公是——半精灵圣骑士?那么这个人物形象还完全不够明朗哩(先不提这样的职业是否合理)。
再说原版么,大概是因为楼主发在游戏板块之类的,读者能用对各个人物用相对应的职业进行脑内补完,所以会觉得原版比新版好,我看了原版反正是一头雾水,新版还算顺眼(好吧,其实是英文名字+中文描述让人不舒服,这又不是在看美剧。。)
其实长篇不写个十几万字还真不好评论什么,楼主还是先努力挖坑咯~
我喜欢听故事。
当然喽,我的趣味是够差的,可我就爱听听故事。
你不妨搞你的艺术。
你不妨搞你的文学。
你不妨搞你的音乐。
可你得给我讲个好故事听听。
而且记住:我要听的是讲得像个故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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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10-24 发表于 2010-3-22 13:07
诶呀,DOTA,不错不错,我很喜欢。
请加油写下去,并且适度增加重口H内容!
人在漫长又短暂的生命中最应该避免的,就是与异次元生物沟通的尝试,应该看见了先打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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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30 发表于 2010-3-22 16:26
文字不错。
今古传奇·奇幻小编 长期约稿
QQ;421028329 欢迎来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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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22 发表于 2010-3-22 16:59
额,感谢诸位,尤其是4楼的同学.
这个是dota的同人,所以的确涉及到一个读者知识不同的问题....这也让我很头疼呢,dota读者认为废话太多,其他读者不知所云
按照大家的说法是闲笔有点多,所以剧情推进的缓慢
不过开篇需要少量的铺垫,感觉还凑合吧
我还有序章~那个才是需要吸引人的地方
总之再次感谢[ 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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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rorBlade
绞肉车的队伍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一股腐败的酸味扑面而来,恶臭一如食尸鬼的口息。
他皱了皱眉,但还是耐心地等待运送尸体的队伍离开,之后才策马继续前进。“这批尸体从哪儿来?”当运尸队伍发出的响声远到听不见时,TerrorBlade开口问道。
“阴影堡。”维肯回答。
之后许久,他们都未再交谈。
脚下常年积雪的道路已经结冰,有人在冰面上铺了些碎石和沙子,以防打滑。“马儿”每跨出一步,他都能听到马蹄踩踏沙石发出的轻响。冷风迎面吹来,犹如冰凉的巴掌。在黑暗中,这是唯一的触感。
作为一个瞎子,他还能指望些什么呢?过去的无数个黑夜里,他多次怀疑用视力换取遭受诅咒的力量究竟值不值得,然而当黎明的钟声响起时,TerrorBlade总会得到与过去相同的结论。失去视力固然很糟糕,但没有力量则让他无法忍受:任何人都能轻易地割开一只鹿的脖子,但面对冰原猫——即使是瞎了的冰原猫——也最好转身就跑。
尽管背上骑手无法视物,但“马儿”却知道如何领路。TerrorBlade已经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正如习惯了背后的两只翅膀以及额头上坚硬的羊角——自从喝下沸腾之血后,这些恶魔的特征便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午后,强风骤起。进入冬影森林的峡谷时,夹杂着积雪和碎冰的风已经成为了一种活生生的事物,呼号着撕扯旅行者们身上的斗篷。他们不得不下马步行,以免因为重心过高而让坐骑打滑,折断腿。由于日照稀少,山谷中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尽管眼睛看不到,但他很清楚道路已被深深埋在雪层之下。
“大人,已经能看到冰墙了!”维肯凑到他的身边喊。风太大,如果不大声喊,话音就会被淹没在峡谷间的呼嚎之中。
我可看不到什么冰墙。TerrorBlade冷冷地想。他戴了两层手套,一层羊毛,一层鹿皮,但尽管如此,牵缰绳的手指还是被冻得冰冷麻木。“加快速度!”他扯开嗓子吼道。
一路下来,他们每天都在加快行进的速度。但尽管如此,TerrorBlade深知这个速度还远远不够。第一场雪已经临近,最多五天之后,整个森林都将陷入更深的寒冷之中。到了那时,他们如果还在寒霜森林里……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自从魔法乌鸦飞回冰血要塞以来,已经过了整整五天。黑色的翅膀,带来死亡的消息。乌鸦腿上没有绑着任何纸条,甚至连绑纸条的麻线都没有。没有消息比有消息更糟糕,斥候肯定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危险,连写信求救的时间都没有。倘若议会的那些老家伙们还有一丁点理智,就该知道此事刻不容缓。可他们还是等了两天,直到少了三人的巡逻队回到城内才做出决定。然而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时,他们已经延误了太久。
城主La ik认为失踪的那些人或许还活着,因为其他斥候小队并没遇到危险。但TerrorBlade相信他们多半已死,否则绝不会用那唯一的乌鸦送来空的消息。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Balanar怀疑是饥饿的狼群把那三个斥候当了点心,但很显然这个推测站不住脚。摩克那种块头的食尸鬼,同时面对三只冬狼也能占得上风,更不要说维拉尔那样优秀的哀灵斥候了。即使真的遇到太多的狼,罗戈里也一定能找到逃跑的路——他向来擅长逃跑。而且倘若森林中有狼群的活动,其他斥候小队理应有所察觉……
因此结论越发接近他们最不愿提及的那个词——恶魔。战争结束了这么多年,他们几乎快要遗忘冬影森林西部冰墙真正的作用了。唯有寒冰方能抵御烈焰,唯有死亡方能唤醒生命。这不是天灾军团的箴言吗?当TerrorBlade在议会上指出这一点的时候,死寂般的沉默突然降临,就好像诸神割去了所有人的舌头。
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早晨,他便上了路。Nevermore派出自己手下最优秀的斥候队长来协助他——维肯生前是个老练的暗夜精灵游侠,瘟疫夺去了他的第一次生命,再次苏醒后,他便开始为影魔Nevermore效力。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四个斥候中的老手,一行六人之中,TerrorBlade是唯一没有去过寒霜森林的。而剩下的五个人中有三个刚从森林里回来。
六个人,前去搜索三具尸体。想到这个,TerrorBlade不禁感到既可笑又讽刺。如果敌人真的是恶魔,仅仅六个人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队伍中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对抗恶魔。而即使是被称作“恶魔猎手”的TerrorBlade,也必须小心谨慎地应对,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
然而这六个人已经是冰血要塞所能派出的极限力量了。就在要塞南方的河畔,黑港的长船舰队已然集结完毕,只等阴影堡的援军赶到,便要渡过冻河,一大片森林正等着他们征服和劫掠。在这种时候,谁还会关心几个失踪的斥候呢?尽管摩克那样的大块头是担任冲锋的优秀人选,可仍有大批的无魂行尸可以填补他的空缺,维拉尔和罗戈里在战斗中则加更无足轻重。
但除了寻找斥候,TerrorBlade还有另一个目的……倘若传说属实,那么那对武器应该还在那里。关于这个,他没队任何人提起。
就在他认为自己的斗篷一定会被狂风撕碎的时候,道路开始下坡。几秒钟前,风还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片刻之后,他们已经躲进了地洞里。“这儿是隧道的入口,大人。”维肯解释说。即使已经到达了温暖的地方,人和马仍在瑟瑟发抖。
狂风依旧在洞外怒吼,但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了。“日落了么?”TerrorBlade抖落身上的雪和冰。洞中有火把和壁炉,每次巡逻的斥候路过隧道时,都要保证隧道中仍有火源。在极寒冷的北方,火和温暖便意味着生命。
“说不准,风卷起的积雪和碎冰遮蔽了天空,山谷中早就分不清昼夜了。”维肯回答。
你们还说我是瞎子?“休息一会,一小时后再上路。”他下令。
“大人,我们应该在此过夜。”另一个斥候提议,此人叫做“幸运的”提姆,“离开隧道之后,下一个避风处至少还要走上半个白天的路。这儿是进入森林之前最后的休整地。”
这些斥候的确老练,可惜总是自命不凡。“维拉尔的小队走的哪条路线?”他挪到壁炉旁坐下,地上铺了干草堆,虽然不太舒适,但比站着强。
“他们的终点在森林的正西方,绕过先民雪丘和镜子森林,在熔岩丘附近巡逻一天后返回。这是最远的巡逻路线,也最靠近深渊之门。”维肯回答。
“到熔岩丘需要多久?”
“除非走近路,否则最少要七天,大人。”
“恐怕第一场雪可等不了七天,”TerrorBlade冷冷地指出,“若想活着离开森林,今晚就得继续赶路。”
“我们没法在雪下起来之前到达熔岩丘的,大人。”第二个斥候说,听声音像是“独眼”拉尔斯,一个打猎的好手。
“下雪之后,我们返回隧道等雪停。在那之前,搜索的区域越大越好。第二场雪可不像第一场那么容易预测。”TerrorBlade笨拙地脱下手套,手指已然僵如寒冰。“我没指望在第一场雪之前找到他们,但在两场雪之间的时间里搜索,风险太大,一定要尽量减少留到那时的工作量。”
“的确如此,”维肯表示赞同,“初雪之前做得越多,之后的危险就越小。”
没人再提出反对。他们在沉默中用了晚餐,冰冷的腌牛肉、僵硬的黑面包和每人分得的一小块干酪。维肯和“长弓”欧弗从洞外取回一些积雪,盛在头盔里用壁炉的温度融成水。雪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好像掺了泥土和血的腐烂植物,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喝了很多。
休息的时间转瞬即逝,TerrorBlade还没彻底暖和过来,队伍就上路了。他们牵起坐骑,沿着隧道入口的斜坡继续向下,深入地底,风嚎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身后。那属于旧世界了,TerrorBlade心想,而现在我正要踏进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更加冰冷而充满危险的世界。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他可以感觉出沿路的墙上都插着火把,隧道中远比他们头顶上的山谷温暖。冬影冰墙就在我的头顶,他心想,这里是天灾军团东部领土的尽头,墙的另一侧,是属于恶魔的国度。
他们总共穿过两道由魔法加持的门,据说斥候们每次通过后都会更换门上的锁。维肯在一大串钥匙中寻找与门锁对应的那个,在沉默的黑暗中,金属碰撞的脆响被放大了若干倍。他将正确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旋转,雾铁(*1)的大门发出不情愿的吱吱响声,但最终还是为六人敞开了道路。
平缓的道路大约持续了半小时——或者更长,在这种地方,很难准确地判断时间——穿过最后一道雾铁门之后,隧道开始上坡了。接下来的路程并不长,很快他便呼吸到了冰凉潮湿的空气——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出了隧道,身处寒霜森林。
“这儿没风。”TerrorBlade评论道。
“是的,大人,”维肯跨上马背,“在雪起之时,风就会停。”
TerrorBlade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立刻出发,我们在第一个避风处扎营。”他翻身跨上“马儿”的后背,动作流畅优雅,甚至比大多数明目之人都做的更好。当六人全部准备就绪后,他轻踢马刺命令“马儿”开始前进。
他的坐骑熟悉森林中的每一条路,据说“马儿”生前属于近卫军团,训练它的骑手便是传奇的驯兽师Rexxar。无论多么崎岖难认的道路,只需走过一次,“马儿”便能记住。Nevermore曾建议他给坐骑起一个新的名字,他相信“马儿”足够聪明,可以记住自己的新名字。但TerrorBlade认为“马儿”就是“马儿”,正如暗夜精灵和影魔,名字将伴随一生,绝不是随便就能改变的。
这片森林远没有传闻中的那样狰狞,至少从声音和气味上没有危险的感觉。空气中飘荡着柔叶杉发出的清香,混杂着水晶松的松脂味;森林中还有鹿,他们路过一座结冰的湖泊时,一群麋鹿听到骑手的声音便逃之夭夭,然而它们留下的气味却没能逃过TerrorBlade的鼻子。除此之外,这里宁静的就像一座空掉的坟墓。
据说在恶魔之战以前,寒霜森林曾是富饶的狩猎场。随之而来的那场浩劫彻底毁掉了这片森林,无数的动物和植物在恶魔之火的焚烧下化为灰烬,积雪和坚冰也没能挡住恶魔大军。天灾军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赢得胜利,在那之后,巫妖王便下令在冬影森林的西部以及洛卡斯山谷的东部修建了两座巨大的冰墙。霜语者Kel'thuzad亲自将巫妖王的魔力注入其中,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壁垒,将两道深渊之门与世隔绝。然而没有德鲁伊法术的催化,死去的森林只能慢慢复苏。二十年的时间实在太短,眼下这片森林里仍有大片的荒地,除了镜子森林和先民雪丘附近,其他地方都没有古树。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寒冷渐渐加深。冰墙被远远抛在身后,狂风也被留在了山谷里,然而他却感到更加寒冷。到达避风处时,他的手指再次冻僵,下马的动作也有些踉跄。
“大人,我们到了泪水峰的脚下,”维肯报告说。“这儿离先民雪丘还有一天的骑程。”
“巡逻路线从这儿开始分叉?”TerrorBlade曾经听Nevermore提起过,泪水峰是冰墙之外最后的集合地,从这里向西,斥候的队伍便要分成三人小组单独行动。
“是的,维拉尔的小队在这里开始向西南方前进,从南方绕过先民雪丘和镜子森林,到达狂风湖后才转向西北。”
“就按他们的路线寻找,在沿路半里的区域内搜索。”他点点头,“在返回要塞之前,你们已经搜索过泪水峰的附近了吧?”
“是的,我们等待了一天,又搜索了半日才放弃。”维肯回答。“没有马,而且两个斥候受了伤,需要治疗。”
“怎么伤到的?”或许这是个线索。
“‘灰舌头’让冰针扎穿了肚子,‘银手’的胳膊被他自己弄断了。”
“看来没什么特别的,”他活动着冻僵的手指,营火的温度很合适,“今晚不用派人去找了,但要安排守夜。明天早晨再开始搜索。”
这个避风处位于在泪水峰脚下一个小洼地里,三面环绕岩石屏障挡住了风,但也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这里的积雪常年不化,如今雪层只剩薄薄的两寸,再下面的部分早已凝结成冰。奥罗、拉尔斯和维肯抽到了守夜的签。TerrorBlade和其他人分饮了一袋热过的黑莓酒,之后便躺在铺盖上裹起斗篷沉沉睡去。
那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弟弟的面容总在面前浮现,接着又是那两个被他杀死的守护者,还有一个哭泣的黑暗精灵女孩。深沉的影子将他包围,他们骑在浓雾凝聚而成的幽灵战马上,眼睛是各种各样的颜色,有绿色,蓝色,红色和紫色。
那不是我的错,他告诉她,你哥哥想杀我,而我只是防卫。然而影子骑手们却不听他的解释,冰冷的绳索套住他的脖子,TerrorBlade被拉倒在地。救救我,父亲!他听到自己的哭喊声,但眼中却没有泪水——泪已流干。
你不该这么做,哥哥。弟弟哀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以你为榜样,我尊敬你,崇拜你,可到头来,你却犯下大错。
那不是我的错!他试着解释,然而弟弟也化为灰影。数不清的影子在他的身旁环绕,从头顶俯瞰他,犹如打量尸体的乌鸦。他死了,一个影子说。不,他还活着,第二个影子说。我们该处死他,第三个影子表示。
死刑,死刑,乌鸦们尖声说,死刑,死刑。
死刑。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盖过了其他的声音,仿佛是来自诸神的审判。转眼之间,寒冷的水便将他包围,TerrorBlade拼命挣扎,却被沉重的铁链拉住脚。他不停地下沉,下沉,下沉,下沉……
醒来时,“幸运的”提姆正在做早餐。“野兔浓汤,”他快乐地宣布,炖肉香气四溢,但却无法驱除内心的寒冷。“欧弗射死了两只。”
TerrorBlade撑起僵硬的身体,接过维肯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这里的雪水没有泥土和血的味道,倒是有些熟月莓的甜味。“大人,我们吃过早餐就可以上路。”维肯说,“今天的阳光很好,应该不会下雪。”
不错的开始,希望接下来的一整天也都向早晨这么顺利。他们分食了两只野兔,之后用烤软的黑面包擦净了锅中的汤底。太阳升起后,搜索队再次启程。
正如维肯所说,今天阳光明媚,就连“马儿”似乎也因此感到高兴。他们骑行了一小会,“独眼”拉尔斯和“虔诚的”奥罗便离开队伍,在两侧的雪地里展开搜索。泪水峰附近不太可能有什么线索,但他们不能完全放弃,因此TerrorBlade决定让斥候们轮流行动,以节省体力。拉尔斯和奥罗回来之后,轮到“幸运的”提姆和“长弓”欧弗,过了一会这两个人也回到了队伍中。
“找到什么吗?”维肯询问。
“找到雪和树,还有一大堆石头和冰。”提姆嘻嘻笑道,“除了迷路斥候的尸体之外,其他的应有尽有。”
“大人,我认为该对先民雪丘进行搜索。”奥罗提议,“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避风处,假如维拉尔打算走近路,说不定会带他的人穿过镜子森林,从雪丘的西边翻过山。”
“然后死在半路上?”欧弗不同意,“那儿可是一片冰原啊,除非万不得已,没人会挑那条路。”
“这倒是有可能,”拉尔斯表示,“几天前返回泪水峰的时候,天冷的吓人,我们都以为初雪要提前呢。”
“的确如此,最后两天连风都停了。”奥罗补充道。
“你们认为维拉尔可能因为担心初雪而选择近路?”维肯说出结论,“或许有这个可能。”
“雪丘还有多远?”TerrorBlade问。
“今天傍晚就能到,”维肯回答,“假如我们加快速度,放弃沿途搜索,大概可以提前两小时。”
他不能冒险。“继续搜索,就照这个速度前进。”TerrorBlade下令。
于是一切照常。正午时分,队伍到达了结冰的巨蟒河。在黎明之战时,河里的冰被巫妖王的魔法变成了一条巨大的冰蟒蛇,抵御了试图绕过雪丘进行突袭的恶魔军的进攻。现在这条河已经变回了死气沉沉的冰,然而冰蟒断掉的脑袋却还直立在雪地中。根据维肯的描述,那颗巨大的蛇头远远望去犹如突出地面的拳头,蛇嘴怒张,冰冻的信子已被折断。
“那家伙可真够大的,”奥罗表示,“真想看看当年‘巨蟒’把恶魔压扁的样子。”
“小心你说的话,修士,”欧弗笑着说,“说不定那群被压扁的恶魔正在一边呻吟一边朝我们爬来呢。”
“那就再把它们压扁一次。”奥罗嗤之以鼻。
午餐是加了柠檬和桃香木的腌牛肉汤,提姆把黑面包也泡进了汤里一起煮。“‘乌鸦的口水’。”他愉快地宣布,仿佛正在做的是一道美味的大餐。由于时间紧迫,TerrorBlade决定放弃打猎,而派欧弗和奥罗在提姆准备食物的时候分别向南北两边骑行了一小段路,以确保附近的安全。
“又是这个,”巡逻回来时,奥罗抱怨道,“真该死,我想吃新鲜的肉。”
“别傻了,修士,”拉尔斯一边打磨匕首一边说,“这儿离能找到猎物的地方至少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呢。”
于是午餐只能吃“乌鸦的口水”。汤虽然算不上美味,但远比干吃像皮革一般僵硬的腌牛肉好得多。奥罗虽然嘴上抱怨,吃的却不比别人少。然而午餐还未结束,麻烦就来了。
欧弗最先察觉出天气的异样。“要下雨了,”他说,“看呐,乌云。”
“你眼花了,射手,”拉尔斯起先不相信,然而很快也看到了乌云。“该死,是真的。”
“白银之雨,”维肯评论道,“今年的冬天会格外寒冷。”
北地初雪前如果下雨,那么第一场雪便要持续的比往年更久。白银之雨预示着寒冬的降临,虽然雨不会太长,但随着大雨而来的骤寒非常致命。“哪里可以避雨?”TerrorBlade吞下午餐,站起身。
“离这里一小时的地方有个山洞避风处,但恐怕来不及了。”维肯回答,“大人,我们最好快点动身。”
他们快速收拾好没吃完的午餐,所有人翻身上马,加快速度前进。如果诸神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淋他一次,很明显他们成功了。刚刚上路,瓢泼大雨便立刻追来。片刻之间,他们已身处暴雨中。脚下的雪和土在雨水的冲洗下混成一团,道路变得冰冷泥泞,“马儿”不满地嘶鸣着。雨水渐渐渗过毛皮,寒冷钻进了斗篷里。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失去双眼的经历。那一天,白银之雨下得比现在更大,雨水打在身上就像沉重的拳头,即使披着斗篷也能感觉到疼痛。他和弟弟在守护者的护送下前往挽歌湖中的神殿时,似乎连诸神都在哭泣。弟弟一路上沉默不语,TerrorBlade知道Magina的内心充满挣扎。弟弟根本无需选择这条危险的道路,只要按照安排好的一切继续下去,他就能成为月刃守护者,统领近卫军团最精锐的战士。然而对哥哥的崇拜使他选择了与TerrorBlade相同的道路,用双眼的视力作为代价,换取感知恶魔的能力。
自从恶魔被击败之后,恶魔猎手变成了一个空头的荣誉,没人真心愿意为抵御可能永远也不会遇到的敌人而放弃双眼……除了TerrorBlade。火焰在眼眶中燃烧时的剧痛,如今他仍然记忆犹新。那是一生都无法遗忘的疼痛,就像母亲分娩时的痛苦……母亲,若您还活着,会怎么看我?您会指责我的过错吗?会像父亲那样无情吗?
微风渐起,雨水顺着面颊流淌,汇成小溪。
当他们找到位于岑树和黄金枫之间那个小山洞时,暴雨的肆虐正在兴头上。由于在泥泞和大雨中赶路,斥候的队伍人困马乏。TerrorBlade翻身下马,一边活动着几乎僵直的手指,一边呼唤维肯为他带路。在暴雨中,他的听力和嗅觉都受到很大的限制,难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洞口。
生起火后,感觉好多了。“我建议雨停之后再走,大人,”在他们烘烤潮湿的斗篷时,奥罗提议,“否则在达到先民雪丘之前,大家都得冻死。”
我只需要点点头就能得到休息。“不行,”然而他听到自己这么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初雪之前,至少要彻底搜索先民雪丘。”
奥罗咕哝着说了些什么,却没再提出异议。
“大人,您认为维拉尔的小队会在哪里?”维肯将煮热的葡萄酒递给他,接着问道。
“说实话,我认为他们多半不会在大路附近。”TerrorBlade回答,“我们先前一路走来,大路似乎既安全又便捷,他们没理由在大路上遭遇危险。假如出了事,那也肯定是在狂风湖以西的地方了。”
“或是在镜子森林和先民雪丘。”欧弗指出。
“的确如此,按照你们的判断,维拉尔很可能会选择近路。但我们无从知晓究竟他们是否活着走进了镜子森林,乌鸦没带回任何消息。”TerrorBlade摇摇头,“我们的线索太少了,而要搜索的区域却太大。”
“要是La ik派出一百名斥候,我们就能将这座森林挖个底朝天。”提姆表示,“但是慷慨的城主大人只肯派六个人。”
五个亡灵和一个瞎子,TerrorBlade心想。“我们先去雪丘附近搜索,之后再沿狂风湖西面的路寻找。”他最后做了决定,“倘若足够幸运,先民雪丘可能就是搜索的终点——”
双眼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接下来的句子变成了哀嚎。TerrorBlade摔倒在地,黑色眼罩仿佛在燃烧。“大人,您怎么了?”他听到维肯的声音,却仿佛隔着层层帷幕,听不真切。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人夺走了他思考的能力。
“恶魔,”他嘶哑地挤出那个词,挣扎着让自己保持清醒。每次这个能力重新开启时,他都要遭受这种折磨,然而TerrorBlade此时却只有感激。“恶魔来了。”
眼前的黑暗被撕裂开来,模糊的红色轮廓出现在远方——那些正是恶魔。透过岩石,透过树木,透过大雨,除了那些红色的轮廓之外,他的世界中别无他物。TerrorBlade恢复了视力,虽然眼中只能看到恶魔。“他们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赶来,”疼痛渐渐减轻,他有了拔剑的力气,“准备战斗。”
大雨之中,世界一片朦胧。但这些完全不能干扰TerrorBlade的视线。恶魔们循着温度找到了他们,当红色轮廓清晰地伫立在眼前时,TerrorBlade才发现敌人的数量甚至比自己的小队还要多。
“诸神在上,有八个。”拉尔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幸好只是普通的恶魔卫士,没有地狱火,”TerrorBlade抽出月刃,两手各执一把,“马儿”不安地蹬着地面。“在他们靠近之前争取射死几个。”
“我试试看,”欧弗拉满弓,一声脆响之后,箭已射出。然而箭支命中恶魔的胸甲后立刻折断。“该死,普通的箭支根本穿不透他们的铠甲。”
“哦,我想我知道维拉尔他们在哪儿了,”提姆苦笑着说,“看呐,那家伙戴着摩克的头盔呢。”
恶魔们开始冲锋。在他的世界里,红色的身形化为幻影,八支明亮的光柱随着恶魔的奔跑剧烈摇摆,那是他们的武器。“冲锋!”TerrorBlade高声下令。一时之间,吼叫声,脚步声,马蹄声和雨水打在耳边的声音混成一片。
最先发出惨叫的是奥罗,从恶魔卫士的动作判断,他似乎被巨剑拦腰斩断,接着那个挥剑的恶魔便被一匹马踩在脚下。一个红色的影子冲向他,TerrorBlade俯身躲开扫来的巨剑,接着挥动月刃砍下敌人的头颅。他的双刃在魔法的加持之下变得异常锋利,可以轻易切开恶魔的铠甲,当然也包括护喉甲。接着他听到提姆得意的叫声,“哈!”他说,随后笑声变为哀嚎,两个恶魔卫士将他拉下马背,巨剑起起落落。
他拉紧缰绳,“马儿”抬起前蹄,踩中迎面冲向他的恶魔卫士的脸,发出一声令人作呕的闷响。他调转马头,看到三个恶魔卫士正在用长矛猛刺地面,欧弗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快跑,大人!”维肯对他喊,接着他的喊声也变成嚎叫。TerrorBlade狂乱地冲撞斩杀,滚烫的血溅在脸上,他知道那是恶魔之血,但其中也有一些是他自己的。
当敌人重新集结起来时,拉尔斯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我一个了,TerrorBlade的思绪异常冷静,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一旦遭遇恶魔,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巨剑迎面扫来,他举起月刃格挡,接着被巨大的力量震下马背。耳中嗡嗡作响,鲜血沿着手腕流下,TerrorBlade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找回平衡。而当他单膝跪地准备起身时,刚好看到一柄红色的战锤迎面砸来——
——一对月刃架住了迎面而来的猛击,“哥哥。”一个声音说。
“是你……”TerrorBlade吐出一口血,嘶声说。这个声音实在太过熟悉,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听到。
月刃交叉,划出两道优雅的弧线,轻而易举地切开了面前恶魔的身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TerrorBlade站起身,躲开恶魔卫士长矛的冲刺。“那么你显然知道我为何而来。”
弟弟没有回答,而是冲向了敌人。当最后一个恶魔卫士哀嚎着死去后,Magina才开口道,“我们已经做错了太多事,哥哥,不要再犯错了。”
即使疼痛难忍,他还是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大笑。不要再犯错了?说起来多么容易的一句话!当初他们把他推下冻河的时候,有没有人想过不要再犯错了?他的亲生父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子被人处死,有没有想过不要再犯错了?“你要阻止我?你打算怎么做?杀了我吗?”TerrorBlade气势逼人地反问,“就像当初他们逼你做的那样,你五年前就该杀了我!”
“我不会那么做的,哥哥,五年前我没有对你出手。”Magina冷静地回答,“现在也不会。”
Magina越是冷静,便越是惹起他的怒火,你永远都是幸运的宠儿,永远。而我则永远一无所得。“那你要怎么做?你要拿走那件武器吗?”TerrorBlade冷冷地问。
“如果有必要,我会的。”
“那么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恢复了体力,就会杀了你。”这一次你休想夺走属于我的东西,即使是你也不行。
Magina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去,“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弟弟的声音越来越远,“那个时候,我将为了近卫军团和你战斗。再会了,哥哥。”
TerrorBlade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等着弟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他从未想过重逢会是这样,分别的这些年中,他甚至还会偶尔想念自己的弟弟。然而他没有想到在重逢时自己竟是如此的愤怒,是因为Magina要做和自己相同的事情吗?他也是恶魔猎手,当然也会需要那对剑。
如果这是诸神的又一个玩笑,那他们实在是太残忍了,因为下次见面时……他必须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
TerrorBlade:灵魂守卫
La ik:术士
Balanar:夜魔
Nevermore:影魔
Rexxar:兽王
Kel'thuzad:巫妖
Magina:敌法师
*1:雾铁:一种特殊的金属,形如水晶,但是和铁差不多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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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22 发表于 2010-3-28 21:10
晚宴之后又过了很久,外出巡查的队伍才从夜幕中返回。城门在轰鸣声中缓缓打开,一时之间,马棚里乱成一团。
“是Nevermore。”La ik大人合上手中的书,用疲倦的声音说。他已经在这里读了一整天的书,Medusa怀疑若不是使者催促他早日动身,或许城主就会继续这么读下去。
“是的,大人。”她轻轻拂去被风吹到书桌上的雨滴,保护桌面上其他的书不被浸湿——La ik大人最近翻出了太多的旧书,她必须小心看护,以免损坏这些珍贵的记录。
城主塔的地下室大的惊人,幽深黑暗宛如迷宫。虽然带着提灯,下去的时候还是很困难,楼梯又长又潮湿。老鼠和小狗一般大小,吱吱叫着跑过她的脚边,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更糟糕的是,她觉得藏书室中的活物不仅仅有老鼠。La ik大人要找的那些书大多都在地下室的第二个房间,要想到达那里,她必须穿过被烧毁大半的外厅。早知道地下室里那么可怕,她就该叫上一个护卫陪同。
一本厚重的染黑牛皮封面编年史,一本记录了黎明之战的书,巫妖王笔记抄本,诸神的黄昏……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关于恶魔的文献。她翻遍了那个房间中的每个角落,在灰尘和老鼠之间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却只找到La ik大人列出的书单上三分之一的藏书。假如再给她一天时间,而且她没被黑暗中那些怪物当点心吃掉的话,或许还能再找到三分之一。可剩下的那些……Medusa怀疑它们是否还存在,甚或是否曾经存在过。
“白银之雨,”城主拉了拉盖在腿上滑低的厚毯子,轻声说。“诸神慈悲,这将是一个怎样的寒冬啊。”
“大人,您冷吗?”Medusa停下手中整理书籍的工作。“需要我去取些葡萄酒吗?”
“去吧,孩子。”城主声音虚弱,仿佛雨水正在带走他的力量。白银之雨从午后开始下,一直持续到现在,而雨势正逐渐加大。这是诸神在哭啊,Medusa突然想起修女的话,世界正要流血呢。可假如雨是诸神的泪水,那随后的初雪又是什么呢?如果诸神为世界的命运哭泣,为什么不出面阻止?
门外的侍卫无精打采,其中一个甚至缩在墙边打着盹。Medusa不能责怪他们。由于下雨的缘故,城主塔内潮湿阴冷,在没有炉火的走廊中,寒冷更像恼人的影子般纠缠不休。她扶着冰凉的墙壁缓缓爬下旋梯,心中默数着走过的台阶,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想那些关于城主塔的恐怖传闻。
多年之前,这座塔曾是冰血要塞中最高的建筑,历代城主都住在塔顶的房间里。每当城外交战时,城主们就在房间中临窗远望,据说在晴天他们甚至能看到冻河上游荡的船只。这座城堡多次遭受强攻,但却从未陷落过。然而夜影之龙在一个比它的鳞片更加黑暗的夜晚悄悄飞过高墙,趁着城主沉睡之时,将黑色的龙焰倾泻在塔楼上。当人们终于从废墟之中清出道路,闯进城主的房间时,那位大人早已变成焦黑的躯壳,轻轻一碰便碎裂开来。
不,我为什么要想起这些?太可怕了……不要想,我只管下楼,去厨房拿热的葡萄酒。她咬咬嘴唇,步子不禁迈得更加小心。旋梯狭长幽深,犹如一条蜿蜒向下的长蛇,而她就站在蛇背上。我是海妖之女,毒蛇湾的公主,我理应勇敢。她对自己说。我亲眼目睹过冰霜巨龙飞过天空,映下的影子漆黑如夜;我到过坐落在辽阔无边的冰川之上的巫妖王的城堡;我还与倒戈的恶魔在同一屋檐下居住过。区区一个阴森的传说吓不倒我。
可即使是公主,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年她的母亲公然反对巫妖王的统治,带领手下的战士们越过狭海,在毒蛇湾登陆,自封为毒蛇女王。天灾军团的镇(和谐)压猛烈而强硬,犹如一只无情的铁拳。战争只持续了几个月,很快外围的领地相继沦陷,毒蛇湾便被孤立在海边。当深冬港的舰队在西方的海平线上现身时,阿莱莎女王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和姐姐被关在一起,在绝望中渡过了几个不眠之夜。他们处死了母亲,行刑者是一个脸色阴沉的黑骑士,手持红黑相间的巨剑。Medusa本以为自己也要步上母亲的后尘,然而La ik大人向巫妖王求情,“让他们继续保有那片土地吧,主人,毒蛇湾寒冷贫瘠,原本便不适合我们居住。若是可以用荒废的领土换取上千名战士的忠诚,我们不该吝啬。”于是除了叛乱的首领之外,剩下的族人都得以保全性命,他们甚至可以保留女王的王冠。然而作为忠诚的保证,小公主Medusa被送往冰血要塞作为人质。
刚刚来到这座庞大的城堡时,迎接她的唯有恐惧。冰雪覆盖的黑色城墙层层环绕,高耸的塔楼宛如烧焦扭曲的手指伸向天空。这里没有她熟悉的大海,更没有灰色的海滩和洁白的冰川。她试图寻找海鸟,但这里只有乌鸦,吞食尸体的乌鸦。
以前在毒蛇湾的时候,她和姐姐曾经偷偷溜到岸上探险。她们在世界之墙的山脚下找到一个被遗弃的哨塔,姐姐告诉她那就是陆上的城堡。然而当她看到冰血要塞时,才意识到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可怜。城堡才不是破旧的石头堆,城堡是一座巨型牢笼,是一个充满黑暗和恐惧的庞然大物。
雨很大,即使穿着有兜帽的厚斗篷,在跑到厨房的时候她还是淋湿了头发。“城主大人要一瓶葡萄酒,”她一边甩着斗篷上的雨水,一边对厨房里的仆人们吩咐道。“要热的。”
趁着热酒的时间,Medusa站在一旁倾听女仆之间的谈话。“后天一早就出发,据说大人打算在那里长住呢。”一个女仆说。“希望我能跟着去,我早就想看巫妖王大人的城堡了。”另一个女仆说。
巫妖王的城堡只是一块巨大的冰而已,Medusa心想,四季如冬,仅有寒冷为伴。即使围在火堆旁喝暖和的葡萄酒,也无法驱除寒意。
“城主大人只带很少的仆人一起走,路途遥远,太多的随从只会是累赘。”第三个女仆指出。
“他会带走手下的将军吗?”第一个女仆又问。“是冷漠严肃的Nevermore大人,还是开朗的Balanar大人呢?”
“我听说城主大人只打算带十名护卫,全都是为他看守城主塔的那些卫兵。”第二个女仆回答。“或许我们的小公主知道呢,干嘛不问问她?”
女仆们私下都叫她小公主,因为Medusa来到冰血要塞的那天穿着公主的长裙。她还记得当时的女管家艾琳夫人哈哈大笑的样子,“看来我们终于得到一个穿公主裙的侍女了,”她一边帮Medusa穿侍女裙一边说。“这的确很漂亮,但你不能这么穿,我的小可爱,你得穿侍女的衣服,否则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专吃小公主的液鬼们抓走哦。”
“我不知道,”她轻声回答,和女仆聊天很轻松,但她总是没法鼓起勇气放开音量说话。“城主大人从来没对我提起过,两位将军大人都很优秀,或许他还没决定吧。”
“那你呢?”一个女仆问。
我?她突然没了想法。一直以来,她都相信自己肯定会跟着La ik大人一起走,毕竟她是城主唯一的侍女呀。可这次……她还能跟城主大人一起走吗?她记得城主大人两天前就挑好了随从,并且写下了一个名单,然而那名单上并没有Medusa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她回答。“或许吧。”
“肯定会的,”某个女仆说。“城主大人的起居一直由你照料,他怎么会不带你走呢?”
“希望如此。”她轻声回答。就在此时,葡萄酒温好了,她连忙接过用厚布包裹起来的瓶子,逃命似的离开了厨房。
返回城主塔的路好远啊。当她像个落汤鸡一样湿漉漉地爬上旋梯的时候,Medusa怀疑已经快到午夜了。侍卫们比她离开的时候精神了许多,Medusa还在纳闷其中原因的时候,书房的门砰地一声打开。
“啊,她回来了,还带着热气腾腾的葡萄酒。”夜魔Balanar笑嘻嘻地说。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壮,背上长着一对恶魔的翅膀。由于常年使用拳套战斗,前臂到手腕的衣服已经被金属片挤压的变了形。除了前臂的部分之外,夜魔其余的衣服可以算得上得体而优雅,一件黑色的羊毛衫,外罩褐色的礼服长袍,还有领带和华丽的斗篷。如果不是那些隐约可见的肌肉,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法师。
“Balanar大人,您的气色不错。”她连忙行了个礼,慌乱之中差点打碎怀里的酒。
“你吓到她了。”另一个人走到门口,轻声说。
Medusa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因为她瞥见夜魔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Nevermore大人,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她小心谨慎地说,满心希望能让对方有个好印象。影魔Nevermore是个阴沉冷漠的归顺者(*1),人类形态时的他瘦得像把尖刀,一头黑发柔滑如丝,黑色的眼眸和他身上的黑衣十分般配,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纤细优雅的影子。感觉到他的目光时,Medusa的内脏纠缠在一起。
“你好像很冷,”影魔轻声说,“进来吧。”
这句话平淡无奇,但在她听来却比歌儿还要美妙。虽然城中的侍女和女妖们谈论的多是强壮英俊的夜魔,但Medusa却对这位斥候队长倾慕已久。他一直那么优雅,彬彬有礼,虽然表面上很冷淡,但却既温柔又体贴。每次影魔带队出城巡逻的时候,Medusa都会偷偷在窗边看着他骑在马上离去的身影,直到整支队伍走出城堡,城门紧紧关闭为止。“我……我很愿意,大人。”她结结巴巴地说。
“毫无疑问,你很愿意。”夜魔哈哈大笑。
城主大人正坐在壁炉旁的座位里,他的膝上放着一本半开的书。“你淋湿了。”看到Medusa狼狈的样子,La ik大人说。“到火边来,否则你会感冒的。”
“是。”她为城主和他的两个将军都倒了一杯葡萄酒,之后才站到火炉边。Nevermore大人是个温柔的人,我早就知道,她欢快地想,虽然表面冷漠又阴沉,但他很关心我。她打定主意下次若有机会单独见面,一定要好好感谢影魔的关心。一想到他那深邃的黑色眼眸,Medusa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城主大人,您已经决定了吗?”影魔轻声问。“北上之路并不安全,我听说阴影堡南方的森林里有冰原猫出没。”
“我有十名忠心耿耿的护卫,还有巫妖王大人派来的另外二十个。”城主疲倦地笑了笑。最近的几年里,La ik大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他曾经拥有宽阔的臂膀,如今只剩一个萎缩的空壳,犹如一个被抽干了水分的苹果。“我实在无法想象会遇到什么危险,难道连三十个卫兵都不能保证我在自己领地中的安全吗?”
“大人,请至少带上我们之中的一个人。”Balanar提议,“所有的军队都已集结完毕,我们拥有超过一万五千名战士,远比近卫军团驻扎在的月歌森林里的多。即使只有一个人带队指挥,踏平森林也轻而易举。”
“不要小看近卫军团,”城主轻抿了一口葡萄酒。“他们人数虽少,但意志坚定。微风峡谷地势险要,只要几千精兵拼死防守,肯定会造成极大的困扰。我现在甚至后悔派TerrorBlade去寒霜森林搜寻失踪的斥候了,诸神在上,他和那五个人可比失踪的三个人有用多了。”
TerrorBlade在议会上异常主动,自始至终都坚持要派人去森林中搜索,最终就连城主大人都被他说服了。Medusa想起TerrorBlade说出“恶魔”两个字时,城主的整张面容都陷在阴影里,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他才点头同意,却仍然没有开口。
现在他们六个人怎么样了?Medusa忍不住在想。这场大雨之中,他们又在哪里呢?维肯是影魔一手提拔的亲信,几乎是城中最好的斥候,有他协助,TerrorBlade肯定会更容易找到那些失踪的斥候吧。然而她又想起了那只没有绑信件的乌鸦,还有那句“黑色的翅膀,带来死亡的消息”。可这并不是死亡的消息,只是没有消息罢了。
“大人,或许这有些可笑,但我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影魔说,“巫妖王早就知道我们正在集结军队准备进攻了,在这种时候召唤城主回他的身边是非常不明智的。”
“你怀疑巫妖王大人的决策吗?”城主有气无力地笑笑。他太疲倦了,Medusa意识到,他一整天都在这里读书,从清晨到午夜,期间都没休息过。
“我怀疑事情另有蹊跷,巫妖王向来谨慎,他不会犯这种错误。”
“假如有人冒充使者招您北上,然后在半路伏击怎么办?”Balanar指出,他一向大胆直率,毫不避讳。“您虽有三十人护卫,足以应付一般的野兽。但如果威胁来自全副武装的战士,甚至更危险的刺客……”
“够了,Balanar大人,”城主虚弱但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La ik的声音中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容我提醒你,这样的怀疑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担心您的安危,城主大人。”夜魔表示。
“我不会有任何危险,”城主坚决地说。“三十名护卫,再加上作为使节的Kel'thuzad大人,我想这样的队伍足以抵御任何的进攻。你们的任务是取得胜利,征服月歌森林的战争就在眼前,这是我们十几年以来唯一的机会。”
“但是……”夜魔还想再说什么,影魔制止了他。
“如果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们遵从便是。”Nevermore站起身。“但是大人,请您务必小心,我由衷地希望自己的预感落空。”
“我也一样,”城主露出宽慰的微笑。“那么请回吧,两位大人,明天早晨你们就要带领最后一支预备队动身前往黑港了。”
他们走后,Medusa为城主打开窗户,让潮湿新鲜的空气带走炉火的灰尘。“大人,已经午夜了。”她小心翼翼地提醒。最近几年里,La ik时常会忘记时间,他已经非常疲倦,却又不肯向衰老屈服。
“我知道,孩子,”城主合上书,叹了口气。“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没法读完这些书了。看看它们,Medusa,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找来这些书吗?”
“不知道,大人。”
“你是个好孩子,乖巧又聪明,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但此时我很庆幸你并非我真正的女儿,这样我就无需带你走了。”城主轻声说。“此去北上,我担心凶多吉少。”
她被吓坏了。“大人,我这就去找Nevermore大人,求他陪您同行。”
“不,这没用的,战士和将军擅长带队作战,却拿暗处的敌人没办法。”城主立刻制止她。“而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这早就注定了。”
“使命?”她感到口中苦涩,过了好久也想不出其他的话。
“是的,你也有自己的使命。”城主转向她。“告诉我,你是谁?”
La ik大人常常问她这个问题,他要她绝不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海妖之女,毒蛇湾的公主。”她轻声回答。
“很好,”城主凝视着她,在他的视线之下,Medusa无法反对任何事。“带上这些书,明天你跟他们一起南下。”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大人,您说要我南下?”她惊讶地问。“可……可我只是个侍女,没有资格参与战争啊。”
“你有资格,孩子。”城主露出疲倦的微笑,这一次带着欣慰。“你是毒蛇湾的公主,为什么不能参与?你姐姐现在说不定正在带兵打仗呢,而你母亲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开始统治王国了。”
“我姐姐将来要成为女王,但那不是我,大人。”她紧张的无以复加。“我只会照料您的起居,对行军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