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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pyright 1998 – 2010 Tencent. All Rights Reserved.淡淡的情,,,淡淡的愫,,,淡淡的云,,,淡淡的风,,,淡淡的事,,,淡淡的人,,,淡而无味,,, 淡淡的事,淡淡的人,
( Sat, 16 Oct 2010 20:39:51 +0800 )
Description: 你说,宝贝,她只是普通朋友。
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信息、QQ、飞信或是MSN。
是的,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所以如果因为她的信息、她的***生气,我就是无理取闹。
你说,宝贝,她只是普通朋友。
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叫着小笨蛋、小傻瓜或是猪头。
是的,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所以如果因为这些称呼吃醋就是怀疑你,就是不相信你。 你说,宝贝,她只是普通朋友。
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对她关心,即使夜已深,仍可以聊天。
是的,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所以如果因为时间的早晚来定夺你的动机,就是玷污了你们的纯洁友情。 那么,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对你说,我也想当你的普通朋友,可以么? 是不是有一天,你发现曾经那个温柔可爱的她变得很多疑,甚至有些神经质?
总是在你身上寻找着或多或少的蛛丝马 迹。 所以你烦躁,你疑惑,为什么女人总是那么敏感?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女人,她可以听你倾诉不满,她可以给你安慰,她看上去总是那么的理解你。
你不禁感叹,知己难求,怎么没有早一点遇到她。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跟知己在一起从来不吵架,很轻松很快乐?
而你的另一半总是疑神疑鬼,吵吵闹闹,让你觉得厌烦无比?
曾经的她是不是也可以给你带来快乐?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变得这么无可救药?
你是不是也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一个普通朋友都那么理解我,那么关心我,而另一半却只知道怀疑我呢?
是的,她的确会怀疑你,会跟你发脾气,可是,始终不变的是对你好,唯一的好。
也许,在你生日的时候,你的另一半给你祝福在你看来那是理所当然,而你的知己给你祝福你却觉得好像是额外的嘉奖似地。
同样的温暖,陌生人给予的好像总是比爱人更多一点,似乎听起来很可笑,只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所以就不必在意了,一切都接受的理所当然,甚至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直到有一天,她不经意间翻开你的手机,那一条条短信映入她的眼帘,也许你认为这没什么,朋友之间的玩笑,昵称是很正常的事。
你夺过手机,你冲她发火,你笑她没度量,笑她肤浅。
是的,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人,就是小心眼,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给别的女生发信息,调侃。
是的,就是小心眼,爱钻牛角尖,当初你爱的,不就是她这一点么?
久而久之,你会越发的觉得那个知己是多么多么的好,温柔,善解人意,能逗你笑还傻乎乎的有点小可爱,让你开心;而身边的这个她,总是要求你这,要求你那,刁蛮的像个泼妇,还时不时发发脾气、不给你好脸色。是不是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的决定?
你觉得她小气,觉得她简直是胡闹,在心底,你似乎已经是站在另外一边了,你认为那个温柔可爱的知己受了委屈,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关心你而已,你的她凭什么骂她,凭什么发脾气,凭什么生气,心里越发的偏向另一边。 你所看到的只是她的吵闹,而吵闹背后的无奈和心痛是被主观忽视的,而心痛的本质其实便是爱。
是温柔乡?还是陷阱?
自认为聪明的男人你是否知道,你的那个红颜知己,是不是把你哄得很开心,除了斗斗嘴就是夸你?是啊,吵架是因为爱,你们没有爱,只有暧昧,当然不会吵架。你所谓的红颜知己又不是你的唯一,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和你无休止的吵架中,话不投机了,大可以换个人继续聊天。你怎么知道她在展现自己的无限温柔与智慧的时候没有ctrl + c &am ctrl + v,同样的话也许对着不同的人说。对,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知己,一个不属于你一个人但是可以让你觉得开心的人,其实,你只是或在自己的臆想中,你贪恋被人夸耀,被你崇拜,而这些也许是你的另一半给不了的。
暧昧的本质是激情,而爱情的本质是平淡。
这样一比,似乎爱情逊色了不少。
可是你能保证你的心脏够好?能天天承受这份激情?
再浓烈的情感褪去华丽的外壳都将回归平淡的本质。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尝试。
放弃一段已知的幸福,去追寻一段未知的幸福亦或可能是不幸福,是不是就如同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这就是所谓历经情场,聪明的男人?
如果,你可以跟自己的另一半通完***就关闭手机,不再回复其他异性的信息。
如果,你可以少管管别人的事,管好自己的事。
如果,你可以坦诚的对待你的另一半,不会对她有所遮掩。
那么,你曾经温柔可爱的她一定会回来。 ( Fri, 15 Oct 2010 19:30:59 +0800 )
Description:
如果每爱一次就伤一次
还不如就此结束
何必爱的那么苦
如果每爱一次就伤一次
还不如就此结束
何必爱的那么苦
是开始 也是个结束
( Wed, 13 Oct 2010 10:53:17 +0800 )
Description: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时间
突然某群发出一封腐女测试题
好奇之下
做了此题
于是乎
结果为
终极腐女!!!
不带这样的啊~~~!!!
咱虽腐
但也是到这种程度啊啊啊啊~~~!!!!
纠结中!!!
( Thu, 22 Jul 2010 20:32:47 +0800 )
Description: 从前从前有个毛毛虫和薄公英的故事
毛毛虫和薄公英是一对恋人
可是毛毛虫在变成蝴蝶的过程中
薄公英受不了寂寞
他的心给温暖的风给带走了
只剩下期待落空的蝴蝶
孤独的拍打着双翅
蝴蝶不停的寻找薄公英
翻越过了层层的山
终于找到了薄公英
可是他的身边已有了温柔的风
蝴蝶看着他们..心里很难过...
却无法做出任何事情
因为薄公英是如此的幸福...
于是蝴蝶孤独的拍打着双翅
飞走....
薄公英看到了离去的蝴蝶
很高兴见到了蝴蝶美丽的翅膀
他很难过没有尊守承诺
只是自己的旁边已有了温暖的风
承诺说再多只有一个人能拥有
( Wed, 21 Jul 2010 20:30:27 +0800 )
Description:
我问为什么
那女孩传简讯给我
而你为什么
不解释低着头沉默
我该相信你很爱我
不愿意敷衍我
还是明白
你已不想挽回什么
想问为什么
我不再是你的快乐
可是为什么
却苦笑说我都懂了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
把爱都走曲折
假装了解是怕
真相太赤裸裸
狼狈比失去难受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作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我记得那年生日
也记得那一首歌
记得那片星空
最紧的右手
最暖的胸口
谁记得
谁忘了
想问为什么
我不再是你的快乐
可是为什么
却苦笑说我都懂了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
把爱都走曲折
假装了解是怕
真相太赤裸裸
狼狈比失去难受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作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我记得那年生日
也记得那一首歌
记得那片星空
最紧的右手
最暖的胸口
谁忘了
我怀念的是无言感动
我怀念的是绝对炽热
我怀念的是你很激动
求我原谅抱得我都痛
我记得你在背后
也记得我颤抖着
记得感觉汹涌
最美的烟火
最长的相拥
谁爱得太自由
谁过头太远了
谁要走我的心
谁忘了那就是承诺
谁自顾自地走
谁忘了看着我
谁让爱变沉重
谁忘了要给你温柔
我怀念的
我还有想要爱你的冲动
我记得那年生日
也记得那一首歌
记得那片星空
最紧的右手
最暖的胸口
我放手
我让座
假洒脱
谁懂我多么不舍得
太爱了
所以我
没有哭
没有说
( Tue, 18 Aug 2009 09:49:12 +0800 )
Description:
每年的每天都要过,每年的某一属于自己应该开心的那天,即使不开心也还是要过。
谁又曾关心,谁又曾在乎。
年年如此
记错比不记得更为可恶
谁又曾记得
也许,没人
那个曾经说过
不会忘记的人 ( Wed, 15 Jul 2009 19:15:01 +0800 )
Description:
突然想到163的博客很久没更新了
今天心情很不错
来发篇日志~~~
值得开心的一点~~~
把堆积了半个月的工作做完了~~~~
掌声~~~
还有的就是
小小的自恋一下~~~
发现咱的背影真是迷人呐~~~
啧啧啧
性感的代表~~~~
吼吼吼
咱还真不要脸呐~~~
到此为止~~
下次有机会再去海边的话
说不定会照个正面的说~~~
只怕看了会失望吧
( Thu, 25 Jun 2009 15:08:24 +0800 )
Description:
那个人曾经跟我说过,上线只为了等待着我。
那个人曾经对我说过,爱你,一辈子。
那个人曾经和我说过,未来将一起渡过。
那个人曾经。。。。。
那个人的曾经及未来
都将属于了另一个人
( Mon, 30 Mar 2009 13:00:33 +0800 )
Description:
灿烂的夜色
朦胧的灯光
一切总是那么不真实
曾经相信你是我的唯一
不吵不闹,想要你给我个誓言
我慢慢等待
过了一天又一天
小心翼翼害怕失去你
总是在你离去时
偷偷的想念你
很多时候不敢明讲
你离开我后是否给了别个人温暖
是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才能相信你对我的好
我为自己编织一个美梦
梦里只有你,只有我
梦里的我们是那么甜蜜
你对我是那么温柔
忽然醒来
明白你的心里藏了个别人
是不是应该把你放开
却不敢说出来
总是那么傻
一直在期待
却不知道你已经不属于了我
而我还在期待
也该把你放开
( Tue, 10 Feb 2009 19:50:54 +0800 )
Description:
元宵节过去了,,,,
情人节要来了....
德芙、、、、
我要德芙、、、、
啊,,,,,,,,,
无聊啊。。。。。
怎么办啊,,,,,,,,,,,
上面废话了这么多,,,,说说正文。。。
第一句就是。。。。。
从现在开始要考虑自己的发展,,,,
在这是发展不下去了,,,没等成功,,,我就会先饿死在这里。。。。
唉。。。。先过了前半年再说吧。。。现在的景气并不好,,,,而且老妈要偶今年拿1W回家。。。
要我死哦。。。一定会饿死的。。。一点都不为我着想,,,一家子就只想着钱。。。可怜哒偶。。。
第二点呢。。。。
老妈说了。。。为了我不成为滞销物品,打算在今天给我相亲,,,,并且。。。。最好在明年把我嫁出去。,,,
MMD。。。我生来就是给他们当交易的是不。。。
一群什么人嘛。。。。
只是无奈啊。。。。
是不是做为老大就得这样,,,,
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挨批的总是第一。。。
也许是自己太不去计较什么了。。。
也许是自己已经习惯不去争取什么了,,,
唉,,,,顺其自然啦。。。。
烦躁。。。。。。。。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手机没钱。。。也没有地方去逛。。。
老人说。。。女孩子存点比较实在。。。
可是大好青春不玩对不起自己。。。。
烦呐。。。。
真是呐。。。。。
( Wed, 21 Jan 2009 09:48:03 +0800 )
Description:
离新年还有5天...却还没有过年的感觉....想到回家....却是有种想逃避的感觉.....
变懦弱了呢.....
怎么会呢....
变得惹人厌了呢,,,
怎么会呢....
什么时候自己觉得自己会如此的不堪了呢....
现在回家,我却连车票都还没有去订,,,,
那群相识还不过一年的人却帮我忙上忙下的帮我订票......
有些莫名的感动呢...
回家后..我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渡日如年....
会不会忍不住在被子里面无声的哭泣....
有些人觉得回家很好...
但是这个家对我而言...
有些冷漠.... ( Sun, 8 Jun 2008 15:35:17 +0800 )
Description: 第十章
老爸说他开始考虑帮我订制一副棺材。我没反对。
因为我的感冒严重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上星期一去看病拿药,吃了几天药,病情应该好转,可是没有,而且更在我星期五和石狩真摊牌之后,进入新一波高潮。星期五解决完与石狩真的牵扯,我便无心再去学校,直接回家补眠,睡到下午却发起高烧来,逼得老爸不得不将我火速送医。于是我在医院里以连打两天点滴的方式度过周末。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被一个巨人抓住我的双脚,把我倒吊在半空中,并以西部牛仔抛绳圈的方式旋转着我的身体,使我既头晕目眩又反胃恶心,全身虚软。我没经历过这么严重的感冒,老爸也大开眼界地直问我有何遗言想交代。我连挤出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也许我的病不是感冒,是医师误诊了。
也许我真正患的是心病,心好不了,病也就好不了。
再高明的医师也治不了心病,所以我一病不起。
最最糟糕的是,我自己也治不好心病,因为我把心药给丢了。
星期一,我还是准时上学。
医师气得跳脚,认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宜贸然出庭。老爸却尊重我的意见,不顾医师反对,帮我办了出院手续胡陬隧病火我最大,老爸这么对医师说。医师气得七窍生烟,拿我们父女俩没辙。我想老爸以后不能再骂我任性了,我的任性根本是老爸宠出来的。老爸自己也很任性。我在一旁看着爸和医师争辩时,心里笑着想。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坚持要到学校,只是觉得非去可。也许是为了亲眼看见石狩真已经平安无事地回学校,过着如往常般意气风发的生活。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拒绝了石狩真,我依然可以如往常般过逍遥悠闲的生活。
这样最好。我必须以行动说服石狩真和自己,这样最好。
我以为拒绝了石狩真,一切就都能够回到常轨,我依然是我,石狩真依然是石狩真,校园依然是校园。
可是我到了学校才发现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上星期闹得满城风雨的绯闻,这星期却硬生生地消了音。没有人敢再流传关于我和石狩真的谣言。校园暴力的阴影真吓人。
因为听说石狩真和棋子联手下了封口令,所以不论男生或女生都噤了声。校园弥漫着黑色恐怖的气氛,人人自危,深怕一不小心脱口说了我或石狩真的名字便会招来横祸。肃杀而诡谲的氛围。石狩真带着未愈的伤回到学校,温雪也伤愈归队。男生部的四大发光体又重新聚合。但光芒却黯淡了。
因为石狩真变得沉默内敛,其他人也只好跟着低调行事。上星期五跷了一天课的我也回到学校,但可能是我的病态太明显,也可能是上星期四学妹找我麻烦却反被棋子下令“教导”的消息传开了,大家见到我都是一副怕打扰我、也怕得罪我的表情。
校园沉闷得快要让人窒息。一切都和从前不同,校园不像校园,石狩真不像石狩真,我不像我。
课堂像灵堂。全班个个正襟危坐,沉寂得没有一丝声响,讲台上的老师却反倒有些手足无措。我进学校三年,从没看过我们班如此“反常”。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于是课上到一半,趁老师转身写黑板时,我便悄悄离开教室。该去哪儿呢?不如去补充一下营养吧。我想。
我头重脚轻地步下楼梯,晃到学生餐厅。要了一杯热可可和一片巧克力蛋糕(听说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开朗、巧克力能够振奋)。一回身想找位子时,看见不远处的技安妹正对我微笑招手。
我犹豫了一下,明知可能不利于我的健康,却还是朝她走去。
“来,请坐。”技安妹还站起来拉开一把椅子让我落座。
“谢谢。”我觉得自己像赴一场鸿门宴。
技安妹的桌上这次只有一罐百事可乐和一包洋芋片,笔记型电脑则是已经关上电源。真危险。她显然准备与我来一番促膝长谈。技安妹双手支着下巴,端详着我的脸,“你有病。”
“是啊,感冒。”我双手捧着热腾腾的可可,感受它的热度与香气。
“你明知我指的不是感冒。”
我缓缓的啜饮一口,才平静地道:“技安妹,我已经病人膏盲,请你不要再刺激我脆弱的身体与心灵。”
技安妹眨眨眼,笑了,“我只是觉得你的脑部活动超乎常人所能理解,我很想研究一下你的脑部构造。”
“没问题。过几天我一命归西之后,这个脑袋你拿去随意解剖研究都没关系。”
“死了就没用啦。”技安妹说: “我对生理研究没兴趣,对心理解剖比较在行。咱们还是趁你的脑子还能运作时,来聊聊。”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可可,不置可否。反正技安妹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看来你好像很果决地挥剑斩情丝了?”
“可以这么说。”技安妹是“石狩真学”的专家,关于石狩真的事都瞒不过她。她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一般而言,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都会牵涉到占有欲。技安妹喜欢石狩真,却对他不生任何一丝占有欲。我觉得技安妹和石狩真的关系,与其说是爱慕者与梦中情人,倒不如说是昆虫学家与昆虫(呃,听起来很怪……)。技安妹着迷地搜集与五石狩真有关的一切资讯,研究他的喜好、关心他的最新动态,但却一妒嫉亲近他的女生。这不就很像昆虫学家与昆虫的关系吗?昆虫学家研究昆虫
“应该算有……吧。”
“这么迟疑?”技安妹挑眉,“那他一定没对你说明他苦恋你的历史和由来喽?”
“苦恋?”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苦恋”一词就已经够耸动了,还有“历史”和“由来”?“是啊。”技安妹微笑,“你还记得我前一阵子说了一些你不爱听的话吗?”前一阵子……哦,我想起来了。那时技安妹说了一些类似“你想杀人,石狩真自然会替你动手”之类的暗示性话语。那时候由于我还很怕石狩真,不想接触任何与石狩真有关的话题,所以技安妹的话不中听,我便刻意忽略淡忘,倒是真没去仔细思考她为何说那样的话。“我那些话是有根据的喔。”
“什么根据?”说实在的;我自从上星期五和石狩真谈过之后,才发现我根本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石狩真;不但对他本性不够了解,甚至有所误解。就连最重要的——他为什么喜欢我?
我到现在仍不清楚。
其实我很好奇石狩真喜欢我的原因,只是没机会问。上星期我是去拒绝他的,所以不敢问。总不能先问人家为何喜欢我,然后再对人家说:“哦,这样啊,那我们谢谢再联络。”我又不是想找死。如果技安妹知道原因的话,那么我听听也无妨。算是满足好奇心。“很早以前,我就发觉石狩真暗恋你。”
暗恋?技安妹和老爸是同一挂的。
技安妹见我一脸不敢苟同,便笑着说:“你真是迟钝又固孰。”“讲就讲,别骂人。”
“好,我细说从头。”技安妹说:“话说初二的时候,有一天我不经意的经过你们班走廊….”
“……是故意的吧?”我边吃巧克力蛋糕,边插话。
“随你怎么说。”技安妹接着说:“总之,那时你们班在开班会,我经过窗外向石狩真的座位随意一瞥,原本只是想看他一眼,可是看到他的样子之后,我吓得停下脚步。你猜我看到什么?”
“什么?”好悬疑喔。“我看到他一脸痛苦的表情。于是,我想,他怎么了?”技安妹说,“我就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结果我看到你们班导师正在讲桌前训话……” 、
“啊?”真无聊,一点也不精彩。原来石狩真是因为导师训话而痛苦。“错!”技安妹读出我的心思, “石狩真不是看着你们班导师。那时你们班讲台上方角落还站着两个人,石狩真是看着那两个人而露出痛苦的表情。那两个人就是你们班的——正副班长。”
正副班长?那不就是……
“我和霍?”
太不可思议了!
“对。”技安妹唇角勾起一抹笑,“那时你和霍游云站在讲台角落咬耳朵,无视导师正在训话,你不知跟霍游云说了什么,霍游云不敢笑出声,但笑容好灿烂。你们看起来很亲密。石狩真就这样一直盯着你们看,用一种类似嫉妒的痛苦表情。”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真的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竟然有这种事!“那是一种爱不到的痛苦。”技安妹自顾自地说:“我就想啦,石狩真总不会是因为爱不到霍游云而痛苦吧?显然不是。据我所知,石狩真没有同性恋倾向。那么,事情就很明显喽。从那时起,我就很清楚我真正的情敌不是那些名字和石狩真连在一起的班花校花们,而是——你。”
我的脑袋瞬间被炸成一片空白。过了好久好久才恢复思考能力。石狩真一直暗恋着……我?哦,好扯喔,事情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技安妹拿起一片洋芋片,咋滋一声咬进嘴里,轻松的说:“我不确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但是我确定自我发现之后,一直到现在他的感情都没变过。他眼里看的只有你,你却一直回避他的目光,未曾发觉他眼里的爱意乙”
“怎么可能……”我呐呐的说。
“怎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元燕京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倒霉了三年?”
“啊!该不会是……”
“没错,拜你之赐。”
“怎么会?”我还是只能挤出这句话来。
我一向以为燕京是因为行为不正经才招来灾殃,没想到关键竟出在我身上。“石狩真嫉妒啊,嫉妒得要死。霍游云和元燕京可以和你勾肩搭背,可以听你为他们说笑话而发笑,可是石狩真却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他一靠近,你就会落荒而逃,这教他心里如何平衡?于是他唯有找你身边的男人出气。霍游云是他自家兄弟,所以逃过一劫。元燕京就活该倒霉啦。”
“……”“还没完呢。”技安妹说:“你应该知道今天石狩真下
了封口令吧?”“嗯。”我愣愣的点头,不知技安妹又要发出什么惊人之语。
“这事不新鲜,他两年前就干过相同的事了。”
我皱着眉头慢慢回想…“你是说……”
“哎,我帮你讲比较快。没错,两年前,你和元燕京那桩绯闻后来之所以莫名其妙无疾而终,也是因为石狩真下了封口令。他不能忍受别人一直传你和元燕京是一对。”
“好奇怪,我都不知道有这些事。”
我一向自认消息灵通,可是今天技安妹讲的这些内幕,我却毫无所悉。太令人惊讶了。“因为你笨!”技安妹不客气地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迟钝的人。你身边的人都看得出石狩真喜欢你,独独身为女主角的你不知道。棋子知道、元燕京知道;霍游云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偏偏就是该知道的不知道。人家告诉你,你还不相信,硬把头埋在沙里说:怎么可能?”
技安妹噼哩啪啦一连串骂下来,我都愣得傻了。
原来我不仅狠心绝情,还迟钝不解风情。罪状真多。
天啊;我究竟对石狩真做了什么?难怪霍游云那么不谅解我。“你喔,比牛还固执,比鸵鸟还胆小怕事。”技安妹意犹未尽又骂了一句。
“可是……可是…,””我说不下去了。
可是什么?我都已经明白地拒绝了石狩真,还有什么好可是的?
“如果石狩真这样的男人都无法令你心动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早出家当尼姑吧。”
“……等一下!”
“做什么?”我发现技安妹话里的一个大漏洞,“你说石狩真
‘一直’……喜欢我?”’
. “对!”“可是这几年来石狩真身边的女生可没少过。这学期
才刚走了一个宋邑荷呢。”
“那又怎样?”我不可置信,“技安妹,你也认同男人的身心二元论吗?心里既然很爱很爱一个女人,却又能若无其事的和另一个女人上床?”
技安妹叹了口气, “我们先来理清一个观念。两个人都同意的性行为才叫作爱;其中若有一方不同意就叫强暴。一个女孩若因为被强暴而怀孕堕胎,那的确很令人同情悲悯。强暴者应该被判死刑,死了之后还得在地狱永受下油锅之苦。这样你同意吗?”
“同意。”
“好,那你赞成男女平权吗?”
我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技安妹问这话的真正用意。
“这样就对啦。”技安妹说:“既然现代女生要求男女平权,那么你不想做就应该悍然拒绝,为何要忸忸怩怩上了床,再去哭哭啼啼要求对方负责呢?负什么责?应该对你身体负责的人是你自己!”“可是……怀孕堕胎呢?”
“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护。”技安妹说:“想***但不想怀孕就得做好防护措施。你若不想做防护措施,可以请男伴做;如果男伴不肯,那就别和他上床。如果真是一时情不自禁,在没有避孕的情形下发生关系,现代医学进步,也有事后避孕药可吃。那些完全不避孕然后怀了孕才要去堕胎的女人,才是真正韵王八蛋,轻易的让小生命在子宫着床,又轻易的剥夺小生命活下去的权利。可恶到极点。”
“……你的意思是男人完全没错?”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技安妹说:“我是从女性观点出发,女你身上使坏。你绝对有权利拒绝。不要纵容他在你身上使坏,才又哭哭啼啼后悔,那样很蠢,真的很蠢。”
”……”我哑口无言,觉得自己刚上完一堂当头棒喝的两性教育课。“很多笨女人把***当成一种仪式,以为可以透过这个仪式证明什么或得到什么。别傻了!一卷A片就能让男人勃起,***会有什么神圣的意义可言?爱纯粹是生物原始本能欲望。‘做’了并不代表‘爱’。”
我嘟着嘴,完全无法反驳技安妹的论点,但是一“照你这么说,即使我和石狩真在一起之后,他还是可以和别的女人做喽?因为做了并不代表爱,所以他不算是背叛我?”
“放心。别的男人我不敢讲,但是石狩真嘛,我可以跟你打包票,”技安妹斜勾一抹笑,有些邪恶。“只要有你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他就很安分知足了。”
我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一红,尴尬得说不出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技安妹笑嘻嘻地咬着吸管看我。
“……有。”我不甘服输,“如果石狩真是用给女孩子美丽梦想的方式,而成功的把对方骗上床呢?这样对吗?”
“石狩真才不屑去骗!”技安妹说,“他顶多就是不阻止女孩子自行编织愚蠢幻想。不信你去问那些跟他交往过的女孩子。我是没问过,但是依我对他的研究,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没向任何一个女孩说过‘我爱你’或‘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之类的话。他平常太酷,很多女生爱慕在心口难开,所以他只要笑一笑,女生们就会前仆后继跳上他的床。他肯定没跟任何一个女生甜言密语许承诺,因为他根本不爱她们。就算她们要求承诺,他也不会给。至于你嘛,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去向他要承诺,他一定会给你。一旦给了承诺,他就会做到。放心吧,他喜欢你的程度远超过你所能想像。爱得少的人永远占上风。在你和他的关系里,你永远是赢家。”
我苦笑了一下,“你讲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觉得自己是较惨的那个人。”
“都说了你笨!”技安妹说: “他发球过来,你不敢还手,只会逃,被球K到当然痛啊。从今以后,你不必怕,反正我都帮你抓出他的弱点了,你尽管用力把球击回去,我告诉你,手忙脚乱的绝对是他。”
“听你这样分析,我若不与他谈恋爱似乎会对不起自己。可是技安妹,电脑都会当机了,何况人脑?万一你对石狩真的剖析完全错误,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要这样想的话,那你一辈子也无法谈恋爱。难道结果不圆满,中间过程的那些美好就不算数了吗?”
技安妹一说完,我们都静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沉淀吸收刚才那些话。“……来不及了。”
我闷闷地开口,“我已经拒绝了石狩真,就算你刚刚说的全正确,也与我无关。”
技安妹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任***,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幸福重要?换你去向他真情表白又何妨?他又不会嘲笑你,他只会高兴到疯掉。”
糟糕!又来一个“邪言异说”。我觉得自己的立场似乎有些动摇……
‘‘……”
我皱眉说道:“还是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石狩真的心已经平静下来,我又何苦去搅乱一池春水?“也许恋爱中的傻子注定要互相伤害。”技安妹摇摇头,莫可奈何。
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新亡灵,因为无法接受骤死的打击,所以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好惶惶终日地飘荡着,逗留在生前最常待的地方傻傻发愣……唉!我这身鬼模鬼样还真符合上述的比喻,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散发幽幽鬼气……
和技安妹谈完话之后,出了学生餐厅,我茫茫然地不知往何样?
我微微耸肩。
“你真的是愈来愈像林黛玉耶!”燕京受不了地说,“整天蹙着盾头,病又老是好不了,心胸狭小,心里有话闷着不说。”
我抿着唇,哀怨地瞅了燕京一眼。
人家都病得这么重了,燕京还要这样唏哩哗啦地骂我,真没同情心。
“你这样子看我也没有用啦,你本来就该骂!”燕京难得发威,“你再这样下去,是要眼睁睁看着贾宝玉娶薛宝钗吗?”
“……石狩真不是贾宝玉。”我闷闷地提醒燕京。
石狩真和那个既脂粉味重又娘娘腔的白痴贾宝玉一点儿也不像,天差地别。“哪里不是了?”燕京口气愈讲愈凶狠,像要吃人似的,“他每次碰到你就会变得畏缩犹豫,潇洒利落的男子气概全不知跑哪儿去了。现在好啦,变本加厉,你要不要到我们男生部去看看石老大变成啥样?要死不活、落落寡欢,像个娘儿们似的,跟你一个样。”
“……”我低头忏悔,“燕京,你早就知道石狩真是因为我才找你麻烦,对不对?”
“废话!”燕京跷着腿,似笑非笑睨着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笨?我才不会糊里糊涂被打了三年还不晓得原因!”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早点知道的话……
“哟,怨我啊?”燕京抱着膝盖,“你,以前一听到石老大的名字就要翻脸。‘石狩真’三个字一出口,你的脸马上皱得跟小笼包似的,我要怎么跟你讲?”
听了燕京的话,我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滴答坠地。
“喂喂喂!才讲你两句,你就哭给我看?”燕京手忙脚乱地找面纸。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就是止不住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也许是继上星期发现石狩真不如我想像中坏,今天又听技安妹和燕京轮流讲了这些话,我才赫然发觉自己有多蠢。因为太蠢而惭愧伤心落泪。我竟然一直没发现石狩真的心意,还自以为是地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他。我是怎么了?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不但错过了石狩真的感情,而且对他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乖,不要哭了嘛。”燕京好不容易才从附近的办公桌上找来一盒面纸。他一边抽取面纸递给我,一边安慰着。
”……燕京,”本来重感冒的声音就不甚悦耳,再加上哭泣,我的声音听来比垂死的乌鸦更糟,“我很笨,对不对?”
“不笨、不笨。”燕京怕我又哭,“你是纯情,不是笨。”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你骗人,你刚刚不是这样讲的。”
***那头传来霍游云焦急异常的嗓音:“阿真他……”
轰隆!
像是一记响雷打在我耳畔。
接下来霍游云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见。
我只记得自己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在半寐半醒的昏迷状态,我的耳朵(人死后身上最迟丧失功能的***)隐隐约约接收到一波波声浪……
--她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们骗她?
--噢!噢……
--阿真,住手。
--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的,医生会救她。
--可是她……
--倒是她醒来之后,你要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
--我……
--不管了,反正她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你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负责就对了。
太阳好刺眼。
这是我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第一印象。
这里是哪里啊?我茫然地看着白色天花板……有点眼熟……啊!是医院。我怎么又回到医院来啦?
我挣扎地想要坐起身,双手却无法施力。一只手插着点滴针管,另一只手……则被人握着。我的视线沿着那只与我交握的手看向那个趴在我床缘睡觉的男子。他好像是……石狩真。当我这么揣想时,对方也正好抬起头乎
果然是他!
我们的视线静静交会。
“啊,你醒了?”
石狩真慌乱站起来,靠近我的枕边,像是要确定我是否安然无恙。
“你·.....”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我的表情,石狩真反倒笑了。
“要不要喝点水?”
我愣愣地点头。就算他刚刚说的是:你是火星人吗?我大概也会愣愣地点头。在极度错愕之下,我只能做得出这个反应。
石狩真先扶我坐起身,然后倒了一杯冷开水给我,“小心。”他端着杯子凑近我唇边。
我只喝了一小口,便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喝水,只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狩真把杯子放回床边的柜子上,问我:“要不要再躺下来?”
我摇摇头。
躺着看他会让我觉得自己处于劣势。
见我摇头,石狩真便把椅子挪近我,坐了下来。
记忆一点一滴地回到脑海……“啊!你……”
石狩真不是出事了吗?可是他身上除了原来的旧伤之外,我看并无大碍呀。
“霍骗你的。”
石狩真不高兴的说。
“他为什么要骗我?”
“元燕京和他联手想出的烂主意。”
“燕京?!”
我眨眨眼,不可置信。
燕京什么时候跑去和霍游云同流合污啦?竟然狼狈为奸联情。
“他们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出事?”
石狩真摸摸鼻子,犹豫了一下,“他们想要骗你,让你主动来找我。”
喔,我脸一红。原来如此。
“他们没想到会害你昏倒,病情更加严重。”
闻言,我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好丢脸喔,我怎么会急得昏倒呢?这样不就等于向全世界昭告了我对石狩真的在乎吗?
我的视线一触及石狩真,发现他正饶富兴味地注视着我的表情,我火速地别开视线,脸蛋火热地燃烧。
这下可好了,元燕京与霍游云想出来的笨主意本来是弄巧成拙的,结果误打误撞,因为我的反应过于激烈,反倒像是弄拙成巧了。我嘟着嘴,在心里用尽狠毒的字眼诅咒燕京与霍。
石狩真看见我的既羞又气,便笑着拍拍我的手背,“别生气,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啊?”
“他们两个的鼻子现在都得上整形外科挂号。”
哗!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霍游云是他的兄弟耶。嗅!可怜的霍与燕京,一想到两个歪鼻子的帅哥,我就觉得可笑。
石狩真当时一定气疯了。
“后来,元燕京那痞子对我说……”石狩真忽然低下头。
“说什么?”
石狩真突然抬起头攫住我的视线,“他说你爱我。”
我心一悸!抵挡不住他灼热的目光,只好闭上眼睛,一时答不出话来。惨了,我的脸现在一定比熟蕃茄还红。
石狩真握着我的手,问;“我可不可以收回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我勉强张开眼睛,“哪一句?”
“我说‘永远不再打扰你’那句。”
“喔。”
我迅速的别过脸去。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耶。事情牵涉到女性的矜持与自尊……也牵涉到我的爱情与幸福。
“怎么样?”石狩真的声音充满笑意,轻轻地摇晃着我的手,“我到底可不可以收回那句话?”
该死!显然燕京那个大嘴巴已经把我的底给泄光了,石狩真才会这么胸有成竹。
“……随便你啦。”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完全不敢回头看他。
石狩真高兴的拉起我的手,亲吻了我的手背一下。
我触电似的想缩回手,他不肯,握得牢牢的。
讨厌!好尴尬喔。
我拼命地想从脑袋里挤出话来冲淡现场的嗳昧气氛,“我爸呢?”
对喔,女儿都昏倒住院了,老爸呢
“他去美国了。”
石狩真干脆坐到我的病床上。
“他去美国做什么?”我紧张得要命。不是因为老爸未知会我就径自跑去美国,而是因为石狩真坐在我身边。这下子我更不敢回头了。
“他说要去看你妈。”
“我妈怎么了?”我忍不住着急地回头看着石狩真。
老爸应该不会没事跑去美国,况且女儿正生病着。莫非老妈出了什么事?
石狩真安抚性地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发鬓,“放心,你妈好好的。”
“可是我爸为什么……”
石狩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难以启齿,又像喜悦异常,“你爸说…”
“说什么?”说真的,我有非常不妙的预感。不是担心老爸的安危,而是担心老爸说的话。
众所皆知,我老爸向来擅于脱轨演出。
大家也都知道,狗嘴里吐不出***。
“他说……”石狩真看着我的眼睛,“要把你交给我。”
“啊引”我瞪大眼睛。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任叔叔说你是因为我才生病的,也是因为我才昏倒,所以要我负责到底。”
“噢……”
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该死的,老爸,你去死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种父亲?!我才花样年华耶,又不是过了适婚年龄的老处女,老爸干嘛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销出去?还硬要石狩真对我负责呢?可耻哟!神啊,你为什么赐给我这样一个无耻的老爸?我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我不要活了。
“”…·所以任叔叔说我应该负责照顾你,也说要去美国陪你妈一阵子,他还说……”
“说什么?”
我泫然欲泣地问。
老爸,你就少说点话吧。
石狩真眼里满是笑意,“他说与其留在这里看年轻人甜甜蜜蜜,倒不如先走一步到美国去探望老婆算了。”
太可恶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也就罢了,竟然还对石狩真胡言乱语!被老爸这样一讲,我以后岂不是非得嫁石狩真不可吗?
我沮丧地想掩面哭泣,但才刚举起手就被石狩真制止——
“你的手还打着点滴。”石狩真拉下我的手,却顺势地将我拥人怀里。
搞什么!被他一抱,我羞窘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哭泣的心情呀?这家伙未免也抱得太顺了吧?
我这样算不算是被人吃豆腐啊?在石狩真的怀抱里,我红着脸扁着嘴想。
“那……”过了好久,石狩真终于肯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你也愿意收回你讲过的话吗?”
“哪一句?”
我的心又慌了起来。
“‘我们不适合’。”
怎么办?石狩真都挑明了,我该怎么回应?前一阵子,我自己差点亲手毁了这份感情的发展可能,现在老天爷又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该怎么做呢?
我思考了很久。时间拖得愈长,石狩真的眉头也皱得愈紧。
末了,我挑眉,唇角勾出一抹笑,“没有鲜花、巧克力、钻石,你凭什么要我收回那句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闻言,石狩真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绽开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我笑。 “这个问题对矜持的女孩子而言,有点难以回答。”
他也笑。“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我还是笑。“不要。”
他皱起眉。“那……你爱我吗?”
我没回答他,但是我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热吻(总不能者把主控权交给石狩真吧?不符现代女性的精神嘛,唉哟!)。言语难以表达,那就用行动来回答吧。
直到这个长得不像话的吻终于划上休止符之后,我还是勾着他的脖子,他也还是紧紧地搂着我。
“现在该我发问了吧?”我一字一句地:“你爱我吗?”
“爱。”石狩真毫不犹豫,也一字一句地:“非常爱。”
我满意的点点头。“好吧。做人要有原则,我以前不当你的女友,现在也不当,以后还是不当,但是,我可以允许你当我的男朋友,你愿意吗?”
我发现石狩真是个没创意的人。因为他抄袭了我的回答方式。
石狩真以一个无言的吻作为回答。
是我先做了“坏示范”,我没得抗议,也……不想抗议。
唉…… ㄗs:傀中诡异 2007-12-31 23:42
第十一章
……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人家童话故事的结局都会如此交代。
可是,我无法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结局,因为我和石狩真没有结局。
喔,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有”结局,因为我和石狩真到现在还活着。我哪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呢?
不过我倒是可以稍稍提一下——
二十岁那一年,我和石狩真举行了文定之礼。订婚典礼很简单,但来凑热闹的人倒不少。
石狩敬瞄了我的腹部一眼,笑笑地问:“现代有哪个正常女孩情愿在二十岁就被套牢啊?我们石家该不会有后了吧?”
霍游云向我索讨“牵线曹”:“我算是劳苦功高的媒人吧?牵红线牵到被你的另一半揍,你要怎么感谢我?”
元燕京鬼头鬼脑地说:“喂,你不多考虑一下吗?石老大有暴力倾向又有花心前科哟。啊,他在瞪我了!真是小器。这样吧,为你未来的自由着想,你要不要考虑把戒指丢还给他?”
大猫挽着MOMO,对我说:“可恶!被你们抢先一步。怎么?你原先不是和阿真‘不熟’吗?后来怎么‘熟’得这么快?”
技安妹也来了,“嘿嘿,我没说错吧?”
青青将一头秀发染回黑色,噘着嘴:“没想到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还挺相配的嘛!”
那时已失踪半年的棋子也托风轻送来一张贺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祝你幸福。
远从美国回来的老妈,则是殷殷叮咛:“订婚是很好,但,我还不想太早升格当奶奶。拜托、拜托,女儿呀,你的肚皮可千万别太争气。”
老爸则是拍着石狩真肩膀,直说:“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接收了这么多意见之后,我觉得似乎也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于是我等到订婚典礼即将告尾声之际,突然跑到石狩真身边,毫无预警地用力握住他的手——
石狩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宠溺的笑容,“怎么了?”
我扬起那只戴订婚戒指的手晃了晃,“算你倒霉,我赖定你了!后悔了没?若后悔了,趁现在宾客未散,咱们一并连退婚手续也办一办,省得麻烦。”
石狩真抓住我那只不安分的手,二话不说便俯身吻住我的唇,一个很甜的订情之吻,很适合在订婚典礼上秀。
这个吻掀起订婚当天最后一波高潮,欢呼声、尖叫声、掌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秀完这个甜蜜的订婚之吻,石狩真依然将我的两只手握得牢牢的,看着我说:“我绝不后悔,你也别想后悔。”这个既深情又霸道的承诺兼警告,为我们的文定之礼划下一个美丽的句点。
好了,报告完毕。Overo
剩下的就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喽,没什么大不了。
我还在等我的“结局”。但是,你们可以不必等了。 作者:薄荷烟 ( Sun, 8 Jun 2008 15:33:21 +0800 )
Description: 第八章
人真的不该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只会惹来一身腥。好心不会有好报。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话说自从宋邑荷转学离开,本校就少了一位可供众人践踏的重量级绯闻女主角。而今早,我到学校之后就立刻登上悬缺已久的女主角宝座,成为最新箭靶、众矢之的。原因无他,只因今天早上三个失踪一天的俊男伴着我到校,想不出名也难。
我非常确定自己病过头,脑子坏了,否则我怎么会同意让他们先送我回家换制服,然后再陪我一起到校呢?当我发现自己犯了这一个大错时,已来不及了,大势已去,我的清誉已经付之江水东流,无可挽回。这该算是物极必反,还是乐极生悲呢?因为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场美得不像话的梦,所以从今天早上起我就必须面对这一场难以终止的流言恶梦吗?救命啊——
更糟的是,我感冒头昏,在校门口绊了一跤,险些摔倒,幸亏石狩真反应敏捷地搂住我的腰,拯救我免于四脚朝天。没摔跤,这不是很好吗?石狩真那个搂腰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引起一片抽气声。只要一想到那一大票目击者将如何向其他人兴高采烈地转述这幕“英雄救美”,我的心便凉了半截;然后再想到有心人土将如何自作聪明推论我和石狩真的关系,我那另外半截心也就跟着凉透。很好。
就连骆青青见到我时,一双眼睛瞪得比乳牛脖子上的铜铃还大,直追问:“你昨天晚上不会真的和石狩真在一起吧?”
“你喜欢石狩真?”
”你跟石狩真发生了什么关系?”
面对这些问题,我唯有沉默以对。
因为我昨天晚上确实和石狩真在一起,因为和他接吻以后,我很难再理直气壮地说我讨厌他,因为那一个吻,我无法说我和石狩真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青青失望了。不是因为听不到八卦内幕,而是因为我是八卦流言的当事人。青青对我感到失望。
我也开始对自己感到失望。
难道我真的要和石狩真在一起吗?我能相信石狩真吗?和一个万人迷谈恋爱要付出的代价,我付得起吗……烦呢!问题太多,麻烦重重。做梦是很美,但人总要回归现实生活,而现实通常很残酷。
我一个人窝在美术社的社团办公室里潜心思索。为了远离口舌是非,我根本就不想待在教室里。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知名度暴涨的事实,也怕听到任何令本人吐血的膻腥讹传,重病的人承受不起打击啊。
“叩、叩。”
“谁?”我瞪着门板。现在是上课时间,有谁会跑到这儿来?
“叩、叩。”不回答?好,我倒要看看外面是何方神圣。我走到办公室后面,爬到档案柜上踮起脚尖,用手推开一格松动的天花板,从里面抽出一根坚实的木棍(不要问我为什么天花板上有木棍,去全校教室巡一遍,你会发现所有不能让师长看见的物品全在天花板里)。木棍是为了以防万一。本校校风向来不文明。我和石狩真的名字连在一块儿,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看那些死忠的石狩真亲卫队成员大概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将我大卸八块。
小心为上。我扛着木棍漫步到门前,顿了一下,便用力拉开门——空空如也。没人?撞邪啦?
突然,一只手打横里伸出来,手心握着新摘的玫瑰……
我愣了一下,笑逐颜开。“臭燕京,你又去偷拔校长室前面花圃的玫瑰啦?”
元燕京倚在墙边,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派潇洒,将手上的几支粉玫瑰塞进我手里,挂着招牌痞笑:“要慰问人家,总不好空手而来吧?”
我旋身回到我的办公桌,把木棍往桌上一放,弯身打开抽屉搜寻着……
“喂,你拿这么大一根棍子,是想干嘛?”燕京坐到我隔邻的椅上,顺手拿起那根木棍把玩。
“打狗棒。”我从满抽屉的杂物里找到一个牛奶玻璃空瓶,倒一点矿泉水,再把玫瑰花插进瓶中。“我们学校野狗多,不防着点,行吗?”
“好可怜。”话是这么说,但燕京脸上可没有一丝丝同情,笑得可灿烂了。“尝到被狗仔追逐的滋味啦?”
我懒懒地靠着椅背,不答话。燕京既然找到这儿来,想必是已经听闻外头的风风雨雨,专程来“慰问”我。
“喂,听说有人一大早就在校门口表演亲热镜头?”
“亲你个头!”
“听说是拥吻喔,真的假的?”
拥……吻?!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流言是怎么传的啊?”
燕京乐得哈哈大笑,“版本很多,你要听我一一细数吗?”
“谢了。不必。”“不要跟我客气嘛。”燕京坏心地笑,“没有拥吻吗?那还好。我还以为自己错过了精彩镜头,扼腕得要命呢。”
我叹了口气。“燕京,你还想继续当我的朋友吗?”
“讨厌,又恐吓我。”燕京做出一副受惊的小兔子状,嗲声嗲气。我打了一个大呵欠。
“喂喂!别这么不耐烦嘛。”燕京说,“喔,我知道了,有了新欢就要抛弃旧爱呀?唉,女人哟……”
我抽了一张面纸用力擤鼻涕。
“为情伤风,为爱感冒。”燕京凉凉地自行加注解。
我又拉开拍展,拿出一盒针线丢给他。
“做啥?”燕京场了扬那盒针线,问。
“给你缝嘴巴用的。”
闻言,燕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开怀,“才说两句,你就要我封嘴?有鬼,真的有鬼!喂,听说你昨晚没回家?”
“你从哪儿听说的?”
”从哪儿听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燕京抿嘴诡笑,“知道你昨晚和石狩真在一起。”
“喔。”不意外。
“喔什么?你形象都没了,还这么镇定?”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能怎样?”我说,“还是你期待我留下人言可畏’四字,然后去自杀?”
“唉,这样讲就伤感情了。”燕京椅子滑近我,搂着我的肩(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都爱对我搂肩扶腰呢?),低声耳语:“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你觉得呢?”
“我觉得?”燕京咧嘴一笑,“……当然有。”
我给他一记白眼。“这是正常推论啊。石老大随便跟哪一个女生在一起,出事的机率都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但,如果那个女生是你的话,出事机率绝对是百分百。我才不信你们两个共处一夜却什么事也没发。”
“你是什么意思?”我冷着脸,皱眉,“你是指我很随便?”
虽然我和石狩真之间的确有发生“一点事”,可是听到燕京这样讲,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说得我好像是一个见到石狩真就会自动黏上去献身的花痴似酌。什么嘛!我开始慎重考虑要把燕京从我的好友名单中剔除。
“这个嘛……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燕京说,“你和他现在到底算不算恋人?”
“不是。”我不假思索地答。今早醒来,我就很努力的想把昨晚那场梦忘掉;石狩真也没说什么(不过他眼里的笑意很明显就是了)。既然什么都没说,那当然就什么也不是。我是这么认为。有人规定亲吻以后就得生死相许吗?又不是童话!童话里的吻象征圣洁的永远;二十一世纪的吻却轻得没有一丝重量。哼哼……我的心忽然酸了起来——因为我想到,如果吻代表责任,那石狩真需要对多少女孩负起责任呢?多得数不清吧……
“不是?”燕京打量着我的表情变化,“石老大听到你这句话会哭吧?”
“燕京,闭上你的嘴。”
“哎呀,你不了解男人心啦!”
“我不是男人,当然不懂。”我说,“况且,你们这些雄性动物有心吗?我看是没心也没脑子吧?你们雄性动物不是只靠下半身思考吗?”
“呵呵!你的语气很像深宫怨妇。”燕京眉开眼笑,“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说的‘你们’好像专指石狩真嘛。”
“哼。”“而且,你说错了。”燕京说,“虽然石老大确实常用下半身思考,但他还是有心的。”
“你又知道了?”我说,“你很了解他?”
“当然了解。”燕京叹了口气,“石老大这三年来如此‘照顾’我,我怎么会不了解呢。”
“什么?”我觉得燕京的话有奇怪的含意,“你在说什么啊?”
“嘿。”燕京扮了个鬼脸,“既然你还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我才不要告诉你哩。”
“不讲就不讲,稀罕啊!”我懒得深究燕京的弦外之音。
“你啊,”燕京拂了拂我额前的发丝,“聪明面孔笨肚肠。”
“喂喂,你是来慰问我,还是来让我病情加剧的?”
“好喽,佛渡有缘人,你我无缘,我不渡你了,留待你自己去慢慢参悟天机吧。”我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最后一句、最后一句。”燕京比出一只食指。“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不管你和他究竟有没有在一起,都别让心理影响生理。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病恹恹。最好回家静心休养,学校里狗屎流言太多,你愈听心情会愈差,,心情愈差,身体就愈好不了。”
“是啊,”我忍不住微笑,接着他的话讲:“然后我就会一命呜呼、香消玉殒,称了大伙儿的心,让宝玉哥哥娶了薛宝钗……
燕京一脸无可奈何,笑着摇头,“你喔……”
夜幕低垂。我认命地站在学校附近的站牌下等公车。
虽然燕京善意劝告,我却还是留在学校撑完一天。牛脾气一旦发作,谁也拗不过我。总觉得一旦中途退扬,岂不让好事者益发认定我心里有鬼?我才不想让三姑六婆过于洋洋得意。于是我一整天死守美术社社办,禅修锻炼自己对于痛苦的忍耐力。呃……不过有点令我不好意思的是,不知是感冒药的药效抑或是美术社实在太清幽的缘故,我,睡着了。等到苏醒时,窗外的天都黑了。真糟糕。
石狩真他们三个早就离开学校。听说他们并没在校内待多久,仅仅亮个相便走人。条子扑了个空。嚣张任性的家伙们。
我一个人在路灯下,形单影只。
突然,一辆宾士缓缓在我面前停下。喔哦,我等的是公车,可不是宾士。不祥的预感。
果真,好的不灵坏的灵。车上先是下来了三位黑衣男子(其中一个是大猫),他们站在车们边恭迎着(看到这儿,我已心里有数)——千呼万唤始出来——压轴登场的(当当当当)正是石康维。情势很明显。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劳驾石狩真的爸兼义云帮帮主亲自出巡,小女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我暗自冷笑着,准备接招。
大猫神情肃穆,但眼神却闪躲着我。哼,果然是带人来砸场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猫没错,我却免不了觉得有些心酸,好像被背叛了。
石康维一身名贵的西装,紧锁着眉,流露一股威严的气势,站定在我面前,锐利鹰眼盯着我,冷冷地开口:“阿真呢?”
我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我脸上太过明显的不屑神情。他以为他是谁啊?没错,他是我爸的帮主,但,不是我的帮主(我又不混黑道);他是石狩真的爸,但,不是我的爸,他凭什么用质问家仆的口气对我说话?
他是有资格耍威风,可是很抱歉,他找错对象。我不吃这一套。“他是你儿子吧?”我讥刺。自己管不好儿子,却跑来质问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
“你……”石康维的鹰眼紧眯了下,没料到小女生竟敢不买他的帐。
“我怎么样?”我平静地转回脸,直视着他。
石康维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我面不改色。站在石康维身后的大猫皱起眉对我播头,暗示我不该再激怒石康维。我不领情,装作没看见。
我的个性就是这样,跟一般女孩不同;正常女孩都喜欢亲亲抱抱小狗小猫,但一见蟑螂便尖叫逃窜;我却对猫狗敬而远之,但一见蟑螂便拿起拖鞋穷追猛打。理由是:猫狗牙尖爪利,我怎么知道它们下一秒会不会扑上来伤害我呢?而蟑螂又没牙齿,我才不怕呢。对我而言,石狩真像猫狗,石康维像蟑螂。女孩子们见到石狩真便拥上前去,拼命想讨他欢心,我却不敢靠他太近,他一走向我,我便转身逃跑。女孩子们见到冷峻凶狠的石康维,应该会花容失色、唯唯诺诺,我却冷眼以对,只有厌恶,没有害怕。
我看穿了石康维不会对我怎样。虽然名义上我爸是他的手下,但他自己应该心知肚明,我爸绝对有能力拉他下马。我爸是不发威的老虎,一旦犯了我爸,我爸会准确地撕裂敌人咽喉;我是老爸的独生女,恶狼也还活着,我若出了意外,老爸和恶狼可不会默不作声。石康维不笨,自然懂得利害轻重。我也不笨,我也懂,所以我有恃无恐。
不论接下来局面如何演变,今天这场斗法的胜负结果都早已注定。我同情石康维。
“昨天你不是找到阿真了吗?”大猫跳出来缓和气氛,企图打圆场。“嗯。”我轻哼。
“那你怎么不劝他回家?你不知道他的处境很危险吗?”
“我劝他回家?我算哪根葱哪根蒜?伟大的亲情都不能感召他回家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我的话里夹***带棍。
石康维的脸色更加难看。“听说昨夜阿真和你在一起?”
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石狩真父子感情不睦。自己疏于管教,儿子出了事,却只会怪罪别人。听石康维的口气,仿佛是我引诱石狩真在外过夜似的。
“是又怎样?”
“你……你跟阿真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会一起在外面过夜?”石康维的语调里泄出一丝鄙夷。我不禁肝火上升。石康维非常露骨地意指我和石狩真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老爸不太管束我,并不代表任家就没有家教;任家女儿还不至于像个性饥渴的花痴见到男人便拖上床。我紧握着拳头,气得全身微微颤抖,“你放心吧,我和你儿子没发生任何关系,你不必担心我会缠着你儿子。你听清楚,我和你儿子以前没有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我和石狩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我回过身——石狩真在我身后约三公尺处停下脚步。他看着我,面禾表情。
我的心却仿佛被人重重击了一记,心口发麻发疼……
石狩真应该是特地折回学校来找我。石狩真听见了我刚才说的话。石狩真被我的话刺伤。
我又再一次深深地伤了石狩真的心。我知道。
我紧咬着下唇。无语。
“阿真。”大猫唤。
石狩真僵了十多秒才出现动作反应。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我身前,挡在我和石康维中间,对着他爸说:“你来找她做什么?”
即使我伤了他,他依然护着我。我闭上眼睛,觉得眼眶发热,又想哭了……是因为生病的人情绪特别脆弱吗?
“你这两天跑到哪儿去了?!”石康维被儿子这样不客气的对待,拉不下脸,口气自然也火药味十足。
现场硝烟四起,场面一触即发。
“哟,怎么这么热闹?”老爸!我睁开眼看见老爸笑着从对街走过来。“在大马路上开家庭聚会吗?”老爸将我揽人怀里。
石康维的脸益发铁青,沉着脸不吭声。他当然听得出我爸言下的挖苦之意。“那你们父子俩慢慢聊,我们父女俩可要先走一步了。”临走前,老爸拍拍石狩真的肩膀,有种尽在不言中的加油打气意味。老爸就这么潇洒地带着我退出石家父子的战场。
老爸的车停在对街。车子发动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隔着马路与石狩真的视线遥遥相望。
我心一惊,倏地收回目光。目光可以收回,但说出口的话却再也收不回。伤口无疑已经造成。
“你啊,真令人伤脑筋。”老爸左手平放着一包打开的药,右手拿着一杯温开水。
一回到家,老爸便催促我去洗个热水澡。洗完澡。发现老爸已等在我的房间里准备服侍我吃药。
“有令人伤脑筋的老爸,当然就有令人伤脑筋的女儿。”我吃了药,坐在床上捧着那杯温开水缓缓啜饮着。
“又怪到老爸头上?”老爸盘腿坐在我身后,拿着吹风机呼呼地替我吹干头发,“没良心。”
“没良心的是你吧?”我说,“竟然把生病的女儿丢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逍遥。”
“不行吗?老爸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地拉拔你长大,难得出去玩一次,回来还要被你念。唉!”
还含辛茹苦哩。“老爸,你几时含辛茹苦了?我怎么都没 “不行吗?老爸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地拉拔你长大,难得出去玩一次,回来还要被你念。唉!”
还含辛茹苦哩。“老爸,你几时含辛茹苦了?我怎么都没看见?”
“怎么这样讲!”“本来就是。”我偏着头睨了老爸一眼,“你自
己摸着良心想想看,这些年来究竟是你在养我,还是我在养你?”
饭是我煮的、菜是我烧的、衣服是我洗的、地是我扫的、垃圾是我倒的、用品是我买的、电器是我修的…嗯,这样数一数,我才发现自己真是个全自动多功能的女儿,大小家务一手包办,老爸根本什么都没做嘛。
这些年来,老爸过的是退休老人的生活,像只闲云野鹤,清心寡欲不问世事。外面的江湖恩怨,他不想管;家里的柴米油盐,有女儿张罗;老爸只管坐享清福,简直是温室里的花朵哟。
“愈长大愈不可爱,专跟老爸作对,害我想宣扬一下父威都不成。”老爸用梳子敲了一下我的头,“好歹我也有一人分饰两角,父代母职嘛。”
”还不是自找的!”我哼。
普通家庭发生一人分饰两角的情形,通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可是我家里那两个大人都健在,而且没有离异,之所以一人分饰两角完全是自找的,没事干嘛分居两地呢?没事找事。
“喷,教训起老爸来了?”老爸关掉吹风机;双手各捏住我的一只耳朵。
我头朝后仰,向老爸吐舌头扮鬼脸,老爸笑着把我的头推回。
“我不在的这两天,你有没有什么艳遇啊?”
我皱皱鼻子,叹了口气,“爸,你实在很大胆哟。”
“有吗?”
“没有?”我一一数落老爸的罪状,“是谁星期六晚上丢下我 一个人,自己跑去喝酒?是谁星期天没回家,放我一个人在家里发烧?是谁昨天晚上叫女儿留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你还敢提什么艳遇!”
“你还漏讲了一个,是谁把你的手机号码给了石狩真。”
“爸!你还敢讲!”
其实我没忘,只是刻意不想提起石狩真的名字。
“怎么不敢?”
“爸,你知道你是司马昭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答对了。”我转过身抱住老爸的腰,头倚在老爸的胸膛前,“爸,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很累,没有力气应付石狩真。”
“说得这么惨。”老爸用手指顺着我的头发,“老爸也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看你的笑话,老爸是真的认为石狩真不错。”
“爸,你才认识他多久?”我说。
“是没有你久。”老爸说广但是老爸看人不会看走眼。在江湖打滚久了,好坏一眼就能判断。”
“爸,亲爱的爸,”我说,“或许在你们江湖人眼里,石狩真长得帅又够胆识,是一块好料,可是呢,你要不要听我简报一下他的风流艳史呀?”
“盈盈啊,你以后非处男不嫁吗?”
“......”
“哪个人没有过去呢?”
“如果每个男人的过去都像石狩真那么辉煌的话,我宁可终身不嫁。”
“唤,我和你妈的脑筋都很灵活,为什么会生下你这种死脑筋的女儿呢?”
“哼哼。”我好像才是家里唯一一个脑筋正常的人吧?一对分居两地长达十多年的夫妇,脑袋会有多好?我不像他们最好!
“好吧。我老实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之所以那么欣赏石狩真是有原因的。”
“讲。”我不认为老爸能说出什么新鲜原因来。
“石狩爱婚礼那天,我跟他私底下谈话时,我一开口就问他:你是不是暗恋我女儿?结果……”
“等一下!”我打断老爸的话,惊愕地把头抬起来定定地瞪着老爸,“爸,你疯了吗?你开玩笑的吧?”
哪有女孩子的父亲一见到条件不错的男孩,就劈头问:“你暗恋我女儿吗?”太可耻了!身为当事人,我简直要羞窘得无地自容。啊啊啊!我不想活了。
“谁跟你开玩笑!”
“啊……”我抚着胸口,绝望地倒在床上,无力地问:“后来呢?”他二话不说就斩钉截铁地回答:‘是’。”老爸的声音里有浓浓的赞赏之意。
“不可能!”我愈想愈不对劲,“他在跟你恶作剧吧?爸,你怎么那么天真?”
对嘛,太扯了,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暗恋”,怎么会说出口?说出来就不叫“暗恋”啦。我看石狩真应该是把老爸当成精神病患,随口答答罢了。何况石狩真暗恋……我?笑话!
老爸一脸不满,“天真?你在说你自己吧?盈盈啊,你怎么会笨成这样?人家喜欢你,你看不出来,老爸亲自出马去替你证实,你还怀疑?”
“谁要你替我证实!”我说,“反正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也改变不了他喜欢你的事实。事实就是事实。”
”爸,你才是死脑筋。”我说,“他为什么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向你承认?他自尊心那么强,怎么会承认自己暗恋别人?不合逻辑嘛。”
虽然……石狩真吻了我,但我不相信那是爱。一个吻不能代表什么。石狩真爱了每个被他吻过的女孩吗?不可能。我觉得石狩真对我有兴趣,只是基于一股征服的欲望。每个女生都爱他,唯独我不;我总是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所以我特别,所以他想 征服我。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一旦得到手就不值得珍惜,男人都这样。于是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爱上石狩真。我怕心碎。今天晚上那番话伤了石狩真,但 我不后悔。迟早得让他清楚我的想法,我不想和他谈恋爱,今晚误打误撞让他听见那番话也好,一切到此为止。
“逻辑合得很。”老爸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对我坦白的话,我会助他一臂之力,帮他追我女儿。”
“爸!”老爸还好意思讲?我看咱们任家里最缺乏家教的人非老爸莫属!
“唉,你啊,”老爸戮了一下我的额头,“人在福中不知福。现在不把握,当心日后遗憾一辈子。想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你不会自己去问他?”
“不要。”我抱着枕头躺在床上。
“任性。”老爸也躺了下来,“盈盈啊……”
“怎样?”我侧着头看他。
“你刚刚的话会不会太绝了点?”
我知道老爸指的是什么。“你听到了?”
“你讲那么大声,想不听见也难。”
“喔。”我说,“讲都讲了,你有意见?”
“很绝情。你伤了一个男人的心。”
“放心,很多女生排队等着修补他的心。”
“不负责任。你刺伤的心当然得由你去补,怎么把责任推给别人?”
“爸,你很烦。”我推着他,“你回你的房间啦。我是病人该多休息,你别在这吵我。”
“逃避。”
老爸起身帮我盖好棉被,便乖乖听令离开。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第九章
星期四,我的感冒仍旧未愈,石狩真仍旧缺席。我的感冒症状持续了五天;石狩真的缺课状况持续了两天。
星期一,我早上去看病,晚上去找石狩真;星期二,我早上把石狩真带回学校,晚上伤了石狩真的心;星期三,石狩真没出现,我也没去找他;星期四,石狩真还是没出现,我也还是不打算去找他。
石狩真那一挂向来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如今温雪受伤未归,石狩真无故缺课,校园里只剩霍游云和罗妙正常到校。校园刮起一阵推理风,大家都在猜石狩真为何缺席。我是唯一一个不好奇的人,因为我知道原因。原因就出在我身上。
另一方面,校园八卦风依然吹不息,并没有因为男主角缺席而降低绯闻热度,反而更加升温。目前流言最普遍的说法是:石狩真甩了我,由于怕我纠缠不清,所以才不肯到校;而我则是为爱憔悴伤感的弃妇(哈,事实刚好相反吧?)。
全校都瞎了吗?看不出来我感冒?有哪个重感冒病患会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啊?我的身价狂跌得真厉害,我才没有为石狩真而黯然心伤呢。没有喔,真的没——有。
我这两天最常待的地方仍是美术社社办。
中午时候,几个学妹到社办来帮忙整理资料。
“……学姐你感冒还没好啊?”一个二年级的学妹凑近我。
“嗯。”
“那你怎么不待在家里休息呢?多喝开水、多休息才会好呀。”
“就是说嘛。”另一个也是二年级的学妹附和道。 “学姐你根本没吃药吧?”一年级的小学妹也来插上一脚。
“这样不行喔。”她们三个异口同声下了结论。
唉,还是自家学妹贴心。“没事啦,祸害遗千年。你们学姐我跟蟑螂一样打不死的。”
三个学妹一脸无可奈何。
“学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一年纪小学妹突然怯怯地开口。
“问啊。”
“外面人家讲的那些是真的吗?”
她一说完,另外那两个二年级的立刻白她一眼。
“不要怪她。”我苦笑了一下,“我只能说,很多事是你们局外人无法理解的。那些传闻,你们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事实并不会因为你们相信与否而改变。清者自清,浊——”
一记响亮的声音打断我的话——有人非常粗鲁地推开我们社团办公室的门。
我和学妹们同时回头。
五个和我们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站在门口,脸上明显写着:我们要来找碴。个个一副太妹样,面色不善。
我没见过这几个女生,可是我一看就知道她们来这儿的目的。而且我很确定她们是新生,可能是一年纪的,也可能是二、三年级的转学生,但必定是初来乍到刚进我们学校。
“你们谁是任聆我?”五个女生之中一个短发女生开口道。非常不客气。
我的三个学妹有点受到惊吓,忧虑地互看一眼。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我。”
社里三个学妹也马上跟着站起来,有全力挺我的意味。
五个女生之中有一个褐发的女生立即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我,其他四个女生也跟进。
我看了我的三个学妹,发现她们正不甘示弱地帮我瞪回去,哟!真是好学妹。
“你们三个先离开这里吧。”我对学妹们说。
美术社的成员们都文文弱弱的,禁不起打。五个女生是来找我寻衅的,我没必要让无辜者受波及。
“学姐,怎么可以?!”三个学妹瞪大眼睛。
褐发女生狂狂地开口: “对,没你们的事,走!”
短发太妹也开口:“我们不想伤及无辜。”还不快走。
还怕伤及无辜哩!我在心里冷笑。分明是想以多欺少,怕我三个学妹在这助阵,她们的胜算会比较小。
“这里是我们社团的办公室,你们凭什么叫我们走?该走的人是你们!”我的一年级小学妹义愤填膺地跳出来。
“没关系,我们走。”两个二年级的学妹却这么说。
果然还是老鸟比较聪明。我笑笑的。
“学姐!”一年级小学妹不可置信地喊。
“识相的还是赶快滚吧。”褐发女生冷笑。
一年级小学妹当然还是不肯走,最后还是被那两个二年纪的给拉出去。二年级的学妹走出门口前,丢给我一记多有深意的眼神。我懂。
等我的学妹们一走,五个太妹之中立刻有人去锁上门。
好大的阵仗。我双手环胸,好久没碰到这种场面了,真是怀念。
五个太妹走到我面前一字排开,架势十足。
“你跟石狩真学长是什么关系?”褐发女生姿态很高。
“那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我风度颇佳地微笑道:“大房?二房?三房?”
啧!果然是石狩真亲卫队上门踢馆。
“你……”褐发女生咬牙恨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看来她应该是五个太妹的头头,都是她在讲话。
“多谢指教。”我懒懒地说, “如果没什么其它事,麻烦请回。”
当然我知道她们不会轻易放过我。我这么说,只是给她们下台阶,是为她们好。
“哼!”褐发女生的气焰嚣张,“你给我听着—” “洗耳恭听。”
给脸不要脸,待会儿场面可要难看喽。
“你最好离石狩真学长远一点,不然……”
“不然?”
褐发女生朝身旁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两个太妹一左一右地走近我——
我扬起右手迅速地向左右一挥。
“啊!”两个太妹立刻吃痛地尖叫,朝后退开。她们的手臂上各被划了一道血口子,正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
其他两个太妹骇然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右手握着一把染血的雕刻刀。在黑街长大,又在这所流氓学校混了三年,我不可能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刚才她们五个粗鲁地打开门时,我早巳反射动作般地将桌上笔筒里一把雕刻刀握在手中。社会黑暗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讨厌流血场面,但别人流血和我流血之间只能二择一的话,我当然宁可让别人流血。我不是耶稣,也没有耶稣的心肠,可不会被打了左脸之后,还凑上右脸颊。我会在别人的巴掌掴上我脸颊之前,先废了对方的手。
都怪她们自己眼睛不睁亮一点,以为美术社的社长就容易欺负。
“美术社社长”这个头衔听起来就让人联想到气质高雅、心肠柔软的长发女孩。我是长发女孩没错,但气质不怎么高雅,心肠也不怎么柔软,该还手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会手软。
“还有谁对我有意见?”我皮笑肉不笑地问。
未受伤的三个太妹吞不下这一口气,眼看着就要朝我上来—
哐啷!一声巨大的玻璃碎裂声响起,跟着一盆万年青从窗户飞了进来……。”
“嗨!”风轻的笑脸出现在碎裂的窗前,甜蜜地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我可不可以听啊?”她从窗外跳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令五个小太妹吓得惊惧不安。
风轻悠哉地走去打开上锁的门, “还有人也很想听呢。”
门一打开,一脸浅笑的棋子便出现在门口,她身后还有十几个三年级的女生,声势浩大。
棋子站在门边,看了那两个手受伤的太妹一眼,又看了看我手上的雕刻刀,啧啧有声:“你这个学姐真狠,竟然割伤了学妹白嫩嫩的手臂。”
风轻对着十几个三年级女生说道: “谁是她们的直属学姐?”
其中一个三年级女生站出来,面色灰败地:“是我。”
“学姐……”褐发女生嗫嚅了一声。
棋子不常露面。新进的学妹不识得她,但起码还认得出自已的直属学姐。
“若瑶,她是你学妹啊?”棋子和蔼可亲地对着那个三年级的女生说:“你学妹的朋友手被划伤了,你要不要找任聆我算帐啊?”
“不……”那个名叫若瑶的三年级女生低着头。
此时,五个太妹互看一眼,面如土色,显然明白了棋子的身份。要进来念这间学校的女生不可能没听过棋子的名号;惹到棋子不会有好下场,全校女生都知道。
“不要?”棋子脸色一变,面如寒冰,“那就轮到我跟你算帐喽?”
若瑶头不敢抬。
“你知道任聆我是谁?”棋子冷声。
“知道。”若瑶深吸一口气。
“你不知道她是我朋友?”
“知道。”
“那你为什么纵容你学妹带人来找我朋友麻烦?”棋子忽又笑了,“我的朋友好欺负吗?是你教导无方,还是你们学姐妹两个 都没把我放在眼里?”笑得让人不寒而粟。
若瑶噤声。气氛凝重。
风轻笑笑(她是现场唯一一个真的开心的人)地说: “若瑶,咱们同学一场,别怪我不帮你。现在我替棋子给你两条路走,你是要把学妹带回去好好‘教导’呢?还是要让我‘招待’你?”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形。一年半前,高一下,我和燕京的绯闻被刻意炒作,那时我隔壁班有几个三年级的燕京迷过来找我麻烦,那几个学姐也被当时才一年级的棋子吩咐要风轻“好好招待”。我不知道风轻用什么方式“招待”学姐,我只知道后来那些学姐甚至不敢经过我们班走廊。和我们同届的女生都记忆深刻,以至于现在三年级的老鸟见到我就像见到棋子一般,深怕被风轻“招待”。
三年级的若瑶自然也清楚这段往事,毫无意外,她脸色惨白地拒绝让风轻“招待”,选择自己“教导”学妹。
“等一下。”就在那群三年级女生要簇拥太妹们离去之际,我开口道。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以为我要替学妹们求情。
“那一大片玻璃很贵,记得赔钱。”我说,“还有,那一盆万年青拿出去放回走廊上。”
闻言,学妹们掩不住失望的神情。棋子唇边浮现笑意。
指望我以德报怨?开玩笑!等下辈子再说吧。
送走了麻烦,头却反而剧烈地痛了起来。我体力不支地坐下,从抽屉里找出一包普拿疼,混着冷开水吞下一颗。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向是健康宝宝的我,现在不仅感冒久久不愈,连头痛也找上门。
“你感冒到现在还没好?”棋子坐到我左手边的办公桌上。
“从星期一去看病,看到星期四了还没好?”风轻坐到我右手边的办公桌上。
“你确定你只是感冒?”棋子又说。
“我看还有心病吧。”风轻又说。
“你们两个左右夹攻啊?”我趴在桌上闷闷地说。
“心病需要心药医。”风轻说,“你的心病是因为‘心药’不在,才好不了的吧?”
“石狩真跷课,是不是和你有关?”棋子说,“小俩口闹别扭啦?”
“喂,你说说话嘛。”风轻轻敲我的桌子。
“你们两个不是讲得很顺吗?”我抬眼各看了她们一眼,“继续啊,不用客气。”
“又旧事重演啦?刚才那几个古惑女是石狩真的裤下拜臣吧?”风轻说, “为什么你的名字老跟万人迷扯在一起?”
“我也很怀疑,”我手支着下颚,脸埋在双掌间, “我上辈子大概是岳飞吧,宿命难改,这辈子还得继续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棋子挑眉,“依星期二你和石狩真那副样子,可不像什么都没发生喔。”
“嘿嘿,你和石狩真星期一晚上干了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嘛。”
这两个家伙情绪未免转变太快,刚刚才向学妹耍完狠,现在就能对我嘻嘻哈哈逼供。人命不值钱,她们全然不在意学妹们现在正如何地被那群三年级女生“教导”着。
“你们两个太闲啦?开始学起三姑六婆闲嗑牙?”
“这是关心啊,”风轻说,“你不跟石狩真在一起,学妹就不会眼红;你不跟石狩真闹别扭,学妹就不会来找你麻烦;学妹不来找你麻烦,我们也就不必大老远跑来找你。都是你的错。你抢走了学妹的梦中情人,又剥夺了人家瞻仰偶像的机会,还逼得我破窗而人、棋子施行‘内规’。啧,使用暴力最要不得,害我们伤了女生部的和气。都是你。”
“好啊,既然我如此罪大恶极,你们干脆把我推出午门斩首示众算了。”我没精打采地说。
风轻与棋子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你和石狩真到底怎么回事?”棋子挑起我的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
大家最近一见到我的必问话题。烦哪。
“没怎么回事。”
“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朋友们嘛。”风轻嘟嘴。
“感情问题是朋友没办法代为解决的呀。”
“喔。”风轻微笑,“你终于承认你和石狩真之间有感情问题。”
我不想回应。
“听说石狩真这两天心情很郁卒喔。”棋子悠悠地说。
我保持缄默。
风轻看不过去,“有感情问题就要去解决嘛,你不能把问题丢在那儿不管。”
“那天我劝你没有关系就不要去管石狩真的死活,后来你还不是插手管了。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又怎么把事情搞到这种地步?”棋子语重心长。
“我错了。”我承认,“我不该管的。”
“来不及了。”棋子说,“你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
“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棋子说,“你别忘了石狩真现今仍处在危险中。本来他还不一定会出事,但他如果因为你而心神不宁,失了灵敏度警戒心,出了事,你可得负全责。”
“……”
“……盈盈?盈盈?你醒醒……”
老爸的呼唤在我耳边催促着,将我从深眠的梦寐之中唤醒。
“爸,你做什么?”我痛苦地张开眼睛。下午放学一回家,身体极不舒服的我倒头便睡。我看了一下床头上的闹钟,快十一点了。老爸为何在这时吵醒我?
“外面有人找你,你换一下衣服。”老爸一交代完,便离开我的房间。
有人找我?谁?我为什么要换衣服?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T恤和家居休闲短裤。这样会见不得人吗?又不是接待外国元首,难不成我还得换件晚礼服才能见客?
我疑惑且不满地爬起床,随手套上一件长裤和外套。不管了,就算现在总统驾临我家客厅,我也只打算用这种装扮出去见他。
我一出房门,便看见霍游云杵在我门前。
“你?”
我惊讶得眼珠子快掉了,“你来我家干嘛?”
霍游云板着脸孔,“阿真出事了。”
啊?我愣在当场。
棋子竟一语成忏。不会吧?
“他怎么了?”我急急地抓着霍游云的手臂。
霍游云拉着我往外走,“你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等一下。”
霍游云拉住我。
霍带着我回到罗妙的外婆家。一路上,霍一句话也不肯讲。霍领着我来到星期一晚上石狩真住的那间房,我正想推开门,霍却阻止我。
我皱着眉看他。
“阿真现在睡着了,你等一下再进去看他。”霍游云说,“我有话要问你。”
又来了。“问吧。”
“你和阿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霍游云拧起眉头,“聆,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我没有。”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折磨石狩真?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呀,我也没想过要折磨他。
“你怎么会没有?”
“星期二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抿着唇,不答。
“那天晚上他打***给你爸问你回家了没,知道你还没回家,他拿了钥匙就要出门,我拦着他问他是不是要去找你,他笑着没否认……”
霍游云的话像把利刃一刀刀划在我心上。
“……结果,他直到很晚很晚才又回到这儿来,回来的时候一言不发,不管我和罗妙怎么问,他就是不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好悲伤,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我没有。”还是只能这样答。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出口的声音不至于哽咽。
严格说来,我确定没对石狩真说什么。但也就是因为什么也没对他说,他才会那样难过。如果我向石康维说了那些话之后,私下再向石狩真解释那只是气话,石狩真就会释怀。可惜我没有。我没有对石狩真说任何话。我觉得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气话,当然无须向石狩真解释。我知道会让他伤心,我却还是宁愿选择沉默。
“你真的好狠。”
“对不起。”
“……接下来,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早上醒来,阿真就已经不见人影,我和罗妙怎么找也找不到。”霍游云接着说,“直到今天晚上他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浑身是酒味和伤痕,右手血淋淋。你知道那情形有多恐怖吗?”
“他……”我说不下去。
“……罗妙赶紧打***把我找来,我们请罗妙的舅妈过来帮他包扎伤口。他不想说,我们也懒得问。受伤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是他遇袭时醉得没有抵抗能力,还是他根本不想抵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你觉得呢?”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拜托你讲讲话好不好?不要连你也跟阿真一样变哑巴了。”
“……我能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什么话好说,一切的话都是多余。
“你能说的可多着呢,是你不说!”霍游云气恼的说,“譬如,为什么你和阿真星期二早上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完全变卦?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我没有!没有、没有……”我拼命摇头否认,却一个不小心,把满满的泪水也给摇晃出眼眶……
难道只因为我不要、不敢也不想爱石狩真,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霍游云叹了口气,心软的掏出面纸帮我擦眼泪。
“你们这样两人都不快乐,是何苦?”
我无法言语。
现在没有真正在一起就已经这么痛苦了,如果真的在一起,将来才又分开,那会是多深痛的打击啊?
“求求你跟他一次说清楚,好吗?”
“……好。”我会亲口对石狩真表明态度。
“好什么?”霍游云轻轻摇着我的肩膀,“听你这样说,我就知
道你要去彻底拒绝他。”
“不然你期待我去跟他说什么?”我扯出一抹苦笑。
“你真的连一点点机会都不给他?” “你明知故问。”
“我……”霍游云一副无语问苍天,“你脑袋里究竟装些什么?”
“智慧。”我木然的说,没有一丝笑意。
霍游云气得不想再跟我说话,打开房门领我进去。
石狩真躺在床上安详的睡着,但身体一点也不“安详”,如霍游云所说的,他身上满是各类伤痕,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绷带。
我走近床边即闻到微微的酒味。
我忍不住伸手很轻很轻地抚着石狩真受伤的右手,怕吵醒他。
“你看到他这个样子,”霍游云压低音量:“有没有改变心意?”
我的视线不曾从石狩真身上挪开,只是微微摇头。
“执迷不悟。”霍游云失望的说。 我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虽然我昨晚答应霍游云要和石狩真谈清楚,但今天在这种情形下醒来,我还真不知要如何开口。
“霍把你找来的?”石狩真看着我的脸。
“对”我说:“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霍很担心。”
“你呢?”石狩真目光灼热,“你担心吗?”
我低下头,拍接触他的视线,不想回答。
“为什么来了又不说话?”
我要说的话,你不会想听。
“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是我伤害自己”石狩真声音苦涩。
“……”
气氛沉滞了片刻,石狩真才主动打破沉默:“你感冒还没好?”
“嗯。”
“为什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你还不是一样。”
石狩真微扯嘴角。
“你这几天都跑到哪儿去了?”
“总不会是回家去就是了。”
“回家有什么不好?”
石狩真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那天晚上你和我爸谈过之后,还会觉得我家是很棒的地方吗?”
我避而不答,不想介入他们父子的家务事。“你不回家,奶奶不会担心吗?”
“奶奶三年前就搬去我二伯家住。”石狩真说:“我姐上星期出嫁之后,石家就没有人会关心我回不回家的问题。”他虽然笑着,却令人感觉淡淡悲伤。
此刻我才了解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妈妈不在身边也能活得自在。石狩爱和石狩真的母亲已经消失十多年;在石狩爱刚上幼稚园那年,姐弟俩的母亲便不明所以地离开石康维,不知去向,石康维视之为奇耻大辱。姐弟俩的妈在石家成了“查无此人”的禁忌。原来母亲不在会是一种痛。如果他们的母亲没离开,今天的石狩爱和石狩真会不会比较可爱一点呢?相较之下,我似乎太过幸福不知忧。
“……”我说:“你爸不像不关心你的样子。”
“喔,他是关心啊。”石狩真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向窗外;唇角勾起讽刺的美,“石康维的儿子如果在外面被人打死,他那张老脸会挂不。”是爱,然而他索爰舶对象却基于各种原因,不能给、不懂得给、不想给,例如:他母亲、他父亲、我。
噢!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石狩真深吸一口气,把视线调回我身上,“你来,应该不是为了与我讨论我的家庭吧?”
当然不是,我是来拒绝你的,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抬眼看着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望着我,我望着他,好像彼此都希望能在对方眼里找到什么。过了片刻,他的脸凑向我,我却迅速地别开脸,仅让他的吻擦过我的脸颊,气氛霎时僵凝了起来——
“为什么?”石狩真抓住我的手臂。
“我们不适合。”我总算没忘记自己是来拒绝他的。
“什么叫不适合?”
“那天我对你爸说的话,就是我的心声。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适不适合是由你判断?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有没有顾虑过我的感受?”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说爱我。”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我们几天前那个吻是假的吗?你会让一个讨厌的人吻你?”
“那是梦,我们不该把梦当真。”
“那不是梦,我真真实实地吻了你,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吻你。”
石狩真第一次亲口说他喜欢我。这句话狠狠地敲人我心坎里,烙下痕迹。我却无法给他任何正面回应。无法。
“好。那不是梦,那是一个错。”我说。
“哪里错?谁错?”
“我错了。我们根本就不适合,我不该任你吻我。”
我的心肠真硬,我终于发觉。
“又是不适合?你到底为什么认为我们不适合?”
“我们不会有未来。我要求专一,不能忍受背叛;你却游戏人间,处处留情。我们在一起不会快乐的。我只想天长地久,害怕曾经拥有。”
“你……”石狩真气结,“你从来没有好好地了解过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天长地久、不会天长地久?”
“我不想冒险。”我悲哀地看着他,“你也不需要勉强你自己。”
“我没有!”石狩真狂ho,“我想给你天长地久,心甘情愿陪你天长地久!我要给,你却不要,硬说我给不起!”
石狩真的话深深撼动我的心弦,已经超过我所能负荷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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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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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
月圆之夜,星光满天,将地面照亮,似乎黑暗已不会来临,但是……
太平镇的出镇官道上,一架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但是,车夫还是嫌马车太慢,不停地用抽打着拉车的马。马车内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夫妇,妻子坐着,而丈夫却躺在妻子的怀中,两人的衣服上均是血迹斑斑。
“管家把车子赶得这么快,你还受不受得住?”妻子望着浑身是血的丈夫,哽咽道。
丈夫吃力地笑了笑,说道:“还……还成吧,我可是堂堂的武林盟主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倒?”说着,双眼中流露出一丝英气。但是,丈夫立即沮丧了起来,什么武林盟主,现在还不是被别人追得有如丧家之犬?“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如果我以前要是答应了跟你归隐山林,我们就能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谁又能料到会有今天?”老实说,她的确有些埋怨丈夫,但是,面对着即将离去的丈夫,她还能说什么?
“我一向自命豁达,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不甘心抛下你,还有我没有出世的孩子。”丈夫懊悔地注视着妻子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为什么连见我的孩子一面都不能?老天也对我太不公平了!”丈夫的双眼湿润了,眼泪从脸庞流至妻子的手中。
妻子也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刚止住的泪水又瀑布般流下。“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你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我的伤势我自己最清楚,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知道。”丈夫很快便止住了眼泪,忽然严肃了起来,说道,“夫人,今天的仇我一定要报!”
妻子立即点了点头,说道:“不过,那也要等你的伤好了以后,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一个地方替你疗伤。”
丈夫听了,却直摇头,说道:“夫人啊,你是故意装做不知还是真的不知?我的伤是肯定好不了了,而且现在的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又怎么能亲自报这仇呢?我说的报仇指的是我们的儿子,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一定要替自己的父亲报仇!”
妻子紧咬着嘴唇,说道:“我明白,可——可要是是女儿呢?”
丈夫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女儿,那就算了吧,带着她过平凡的日子吧,女人是担负不起着血海深仇的。”妻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丈夫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两本秘籍,得意地说道:“这本是我祖传的无极剑法,而这一本是龙晓天的天残剑法。只要我们的儿子将这两本秘籍学会了,应该就能替我报仇了。”
“天残剑法?你——”
“我知道这本秘籍他一定是随身携带的,所以,我就在他一剑刺进我胸口的时候顺手从他怀中拿来的。哼,要不是他给我下了药,他哪里是我的对手?哈哈。”丈夫大声笑道,忽然,他只觉得心头血气上涌,忍不住“哇”的一声喷了出来,含恨闭上了眼睛。
泪水早已流干,妻子只是静静地端详着丈夫,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就算是女儿,我也会让她给你报仇的,我发誓!”丈夫的离去让她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她只恨自己不会丝毫武功。轻轻抚摸着小腹,她默默地说道:孩子啊,对不起,这也许就是你的命!
马车依旧飞快地向前奔驰。
太平镇,一个黑衣人施展绝顶轻功在屋顶上不停地跳跃着,大口地喘着气,怀中还抱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婴儿。婴儿不知是正在熟睡,还是被点了昏睡穴,总之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此人的怀中。在黑衣人的后面紧紧地追着七个人,街道上,更有数十人呼喊着:“抓住他!”“抓刺客!”“不要让他跑了!”
林虎已经十分疲倦了,大腿上的伤口不断地流着鲜血。要不是我受了伤,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追我追得这么紧!他不禁觉得十分倒霉。不过,能从龙晓云家中婴儿盗出,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想到这里,林虎又不觉得意了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这多半是拜龙门大部分高手正追杀自己的兄长而忽略了老巢的守卫所至。“不知道大哥和大嫂现在怎么样了?”林虎亲眼见到兄长受了重伤,都不敢肯定他现在是否还活着。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怀着满腔的愤怒深入虎穴,盗取龙晓云的儿子,既是报复龙晓云的寡义,也可以替兄长引开追兵。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十分复杂的,所有的错都是龙晓云干的,和这乳臭未干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但是,要报复龙晓云,有什么办法比这个更好?自己的双腿已经慢慢地开始僵硬了,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林虎不由得大是焦急。
忽然,从另一条路上窜出几条人影,追兵顿时缓了一缓。林虎知道是龙晓云亲自赶到了,而且正调派兵力,企图分兵拦截他。他知道自己今天绝对是凶多吉少,再看看怀中的孩子,开始犹豫起来。这孩子无疑是最好的挡箭牌,但自己怎么忍心这么做?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车声。有了!林虎嘴角露出微笑,突然跳下屋顶。
林虎再次跃上屋顶时,怀中的婴儿变为了一团衣物,他向后看了看,再看了一眼从另一个方向驶出小镇的马车,总算松了口气:看样子他们还没发现。没有孩子的重量,他稍稍感到轻松了一些,速度也快了一些。然而追兵仍旧越追越紧,并且,龙晓云不断朝自己喊道:“快放了我儿子,我可以饶你们不死!”林虎哪里肯信,而且,他甚至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突然,前面闪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人喝道:“林虎,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林虎毫不犹豫地抽出背后的长剑,左手仍旧抱着衣物,看起来好象仍旧抱着婴儿的样子。前面两人也同时亮出钢剑,准备发招。就凭你们两个还想拦住本大爷,林虎“哼”了一声,猛吸了一口气,在距敌人十余步之处突然加速冲去。右边的敌人躲避不及,又来不及先出招,被林虎拦腰一剑,立时仆地,而左边的敌人则比较机灵,退到了一旁。而此时,后面的敌人亦追了上来。
天已大亮,林虎在不知不觉中逃出了太平镇,而他前面则横着一座巨大的断崖,他被迫停了下来。双脚几乎迈不动了,林虎弯下腰大口地喘着气。而龙晓云则率领七八人将林虎围住。
“好你个‘独行侠’林虎,这下子你是真的插翅难逃了吧。快将孩子交还我,我保证留你性命!”龙晓天说道,忽然脸色大变,林虎的怀中哪里有孩子?“你——”
林虎忽然“哈哈”大笑,说道:“龙晓云啊龙晓云,你英明一世,怎么会认为我会带着孩子?”
龙晓云眉头大皱,说道:“难道你还有时间将我儿子交给别人?”
“既然我敢偷你的儿子,事先怎么会没有做好安排?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林虎大笑道,得意之极。
龙晓云双拳越握越紧,额上青筋突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是枉为侠名,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真是无耻之极。”
“无耻?说道无耻,我怎么比得上你?”林虎亦怒道,“不妨跟你说实话吧,我的朋友非但不会杀死你儿子,还会把你的儿子好好养大,但是,他长大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杀你!因为我们会告诉他你是他的杀父仇人。这是你的报应!”
“你——”龙晓云气极,突然“哇”地喷出一大口血,身子也随之摇晃了一下,但立即稳住身形,反而哈哈大笑,说道:“好你个林虎,这招够阴险!但是,今天你落到了我的手力,就由不得你不说出实情!”右手举起,就要命令手下动手。
“我怎么可能让你抓到?你别做白日梦了!记住,二十年后你的儿子会找你来报仇的!哈哈——”怒吼身渐渐消失在断崖之下。
突然,脑海中“嗡”地一声,龙晓云一头栽倒在地。
2008-03-04 21:50
——星辰
时值初春,天气依旧有些寒冷,不过偶尔露一两次的脸的太阳也给人带来一丝暖意。春风吹拂大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座默默无名的小镇,也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热闹。小贩们早早地来到了大街两侧,开始叫卖起来。客栈、商店也一个接一个开了张,店小二们开始大声招徕客人。这其中一个客栈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道士和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子边上享受着美味的早餐。
老道士说道:“明龙,这次是你第一次正式行走江湖,凡事都要留意,多积累些经验,这是很重要的!”
“是,师父!”这个叫徐明龙的年轻人兴奋地回答道,“可是,师父,您这次怎么也下山了?您不是向来不喜欢离开武当山的么?”
一鹤道人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小声说道:“我这次下山是有要事要办。掌门师兄托我调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徐明龙疑惑地望着师父,“江湖上的事情我们武当派不是向来不怎么过问的么?而且还有什么事情竟需要您亲自下山调查?”
“武当和少林两派虽然一向不喜过问江湖俗事,但毕竟也是江湖中的一份子。而且这件事牵涉较大,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似乎只有我们武当和少林两派才管得起。对了,少林派也派出了数名高僧下山调查此事。”
“只有武当和少林两派才管得起?”徐明龙咂了咂嘴,惊叹道,“师父,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同时惊动了武当和少林两大门派。难道……难道跟现在的武林盟主龙晓云有关?”在他的脑海中,也只有他才够这个资格。
一鹤道人欣慰地笑了笑,称赞道:“你真聪明,不枉我破例收你为徒。”
徐明龙也显得十分得意,但也引发了他更大的好奇心,问道:“师父,那到底是什么事?”
一鹤道人装作不经意地朝四周看了看,确信没有人偷听后,轻声说道:“这几个月以来,江湖上各大门派不断有弟子被害,也包括了我们武当和少林两派。根据线索,极有可能是龙门的人干的。而且近期还有许多小门小派被龙门秘密吞并或收买。看这情形,龙晓云极有可能想一统武林。”
“一统武林?可是他已经是武林盟主了啊?”徐明龙被师父的这话给弄糊涂了,问道。
“呵呵,现在的武林盟主这个名号只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对各门各派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想当初武林中各大门派在武林大会上商议决定临时设立这个武林盟主名号是为了防止有的门派意图一统武林而导致武林纷争,但也并不想受到武林盟主太大的束缚。”
可是为什么只是临时设立这个名号?为什么武林盟主对各门各派没有约束力?为什么武林盟主不是更有威望的少林武当的方丈掌门?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徐明龙的心中。他正要发问,却被外面突然响起的嘈杂声打断了思路。
师徒两人同时将视线转向门外,只见五个大汉正在屋顶上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是‘独行侠’林虎?”一鹤道人大惊道,“他在江湖上消失了将近二十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如此的狼狈?”
“师父,他是您的旧识吗?”徐明龙急忙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动手救他?”说着,作势就要拔剑。
一鹤道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必了,追他的人是龙门的人。江湖传闻林虎在十八年前盗取了龙晓云的长子,所以他们追杀林虎是名正言顺,我们插手不得!”
“可是他既然被称作‘独行侠’,为人一定极为正义,又为什么会盗取龙晓云的长子?”
“这个么,江湖上也有很多猜测,但没有外人知道事情的始末?龙晓云也不肯说出来。”
“既然这样,那也就只好直接问‘独行侠’林虎了。”徐明龙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鹤道人看了一眼徒弟,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林虎盗取龙晓云的长子在江湖上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为了不使我们武当和龙门产生冲突,所以我是绝对不能出面……”
徐明龙立即会意,拍了拍胸脯,说道:“师父,那就让徒弟替您救人吧。”
“我正有此意,不过你还是最好蒙上脸,不要让人认出你。你跟我在一起,多半会有许多武林中人注意到你,万一你要是被人认出了,也会给我们武当添麻烦。而且以你现在的武功,在武林中可算是二流高手了,按理说那几个人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的临敌经验太少,还是要当心。”以他一鹤道人在武林中的声望,是万万不能做蒙面之徒的。
“是,师父!”徐明龙难得有这种一现身手的机会,一溜烟兴冲冲地奔出客栈。
忽然,客栈外一骑白马飞驰而过。一鹤道人脸色微变,惊道:“不好,想不到他也来了。”急忙结了帐,向外面奔去。
徐明龙避开人群,施展轻功向前追赶。远远地,他看见前面六个人影一前五后在屋顶上飞驰。徐明龙猛一提气,加速追去。既然被称做‘独行侠’,轻功一定了得,但徐明龙怎么也看不出林虎的轻功有什么独到之处,而且速度也不见有多快,看样子这个‘独行侠’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徐明龙这么想道。徐明龙越追越近,但是,前面的几个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他,还是一个劲地追着林虎。
前面便是一个密林,徐明龙看见林虎和龙门的五个人进入了密林,大叫不妙。这密林不小,很容易跟丢,更容易中埋伏。果然,徐明龙刚进入密林不久,就不见了前面几人的踪影。徐明龙微微喘着气,有些气恼,也有些担心林虎的安危。他只得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慢慢地追赶着。
一段时间后,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兵器交击声,还有吆喝声。在前面!徐明龙大喜,赶紧追赶过去。很快,他便发现了林虎和龙门的人,还有一个身穿素依的蒙面人。而林虎正倒在蒙面人身后,直喘着粗气,显然已经力竭。徐明龙遂决定静观其变,乘他们没注意,立即跃上一棵大树,将自己隐蔽于树叶之间。
那蒙面人突然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被发现了?”徐明龙心中一惊。但蒙面人转回了头,说道:“他们由我来挡着,你先走!”或许是因为隔着面具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奇怪。
徐明龙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没发现我!
“多谢这位大侠相救,但是他们可是龙门的人,你不必淌这趟浑水。”林虎喘着气说道,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站了起来。
蒙面人怪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他们是龙门的人,而且我跟龙门有血海深仇,原本就要对付他们。你快走吧!他们几个不是我的对手。”
“既然这样,大恩不言谢!不瞒大侠,在下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恕在下不能与你并肩作战。”林虎对蒙面人抱了抱拳,就快速离开了。
“哼,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挠我们龙门‘五鼠’抓人,你不想活了!”一个老大模样的大汉厉声喝道。
蒙面人亦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你们只不过是龙门十二生肖中最弱的五个人罢了,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小看我们,今天我们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大“白鼠”潭义怒不可遏地说道,眼神朝其余四鼠一示意,立时有两人分别从左右向蒙面人攻来。而“白鼠”和其余二鼠却向蒙面人右侧奔去。
不好,他们这是要并分两路。两个人先缠住蒙面人,另外三个人则继续追击“独行侠”。徐明龙思道,他们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嘛!竟然没有被蒙面的话激怒。
蒙面人身形微动,正要去拦截那三人,但是,一刀一剑已然攻到身前。蒙面人滴溜溜一个旋转,躲过刀剑,右手长剑递出,直刺使剑者,但被对方躲过。
眼见蒙面人被那两人暂时缠住,徐明龙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他取出准备好的黑布,蒙在脸上,大喝一声:“站住!”奋力向“白鼠”三人前面跃去。
“白鼠”等人果然呆了一下,瞬间被徐明龙拦在了前面。
“臭小子,你又是什么人?”“白鼠”潭义又喝道,盛怒之极。
“我嘛,我是梁山好汉!”徐明龙灵机一动,笑着说道。
“今天真是邪门了,碰到这么多不知死活的人。上!”潭义急着要去追赶林虎,可不想在这里跟徐明龙磨嘴皮子,示意兄弟们动手。立时,单刀双剑同时向徐明龙砍过来。
“好家伙!要动手也不先打声招呼,这……”徐明龙话还没说完,敌人的兵器就近在咫尺了。
“好快!”徐明龙倒吸一口冷气,一提气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但是,敌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攻了上来。哼,你们也太小瞧我了,徐明龙心中道,突然站定,右手长剑后发先至,迅捷地扫向左边的敌人,“乒”地一声击在了对方匆忙中收回的钢剑上。后者随即被弹开好几步。徐明龙则借着这一弹之势,长剑再次朝其余两人横扫过去。右边的敌人急忙后退,而潭义却向上跃起,剑指徐明龙眉心。徐明龙长剑在外,已然来不及回防,但他却突然微微一笑,左手中指和食指探出,一把夹住钢剑,用力往右边一甩。“白鼠”潭义万料不到徐明龙左手指力如此强劲,被他一甩之下,失去了重心,朝地面栽去。而这时,徐明龙右手长剑顺势朝潭义砍过来,瞬间划过“白鼠”两小腿。
潭义“啪”的一声摔倒在地,立即站起,突然觉得小腿一阵刺痛,“啊”地一声,再次跌倒在地。而此时,另两个人正一左一右夹击徐明龙,被潭义的这声惨叫吓了一跳,一刀一剑微微顿了一下。徐明龙瞅准机会,一跃而起,避过刀剑,双脚同时奋力踢出,分袭两人,正中两人胸口。后者立即向后摔倒在地,各喷出一口鲜血。
出手好象太重了一点,徐明龙看着地上的三人,想道,但是,想想刚才,还真的有些凶险,如果这两个人的刀剑没有中途停了一下的话,倒在地上的可能就是自己了。突然,后面连续传来两声惨叫。徐明龙不禁朝后看了一眼。和蒙面人打斗了两人已然毕命。出手是不是太狠了一些,徐明龙皱起了眉头,人命岂是儿戏?正要说出口,但是他还是勉强忍住了。
“没想到他们跟我来这手,差点被他们骗了。”蒙面人说着,走了过来,向徐明龙抱拳道:“多谢这位兄弟相助。”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徐明龙故作老气地说道,看了对方一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眼睛真好看!
“那个人,很可能是我的一个至亲!”蒙面人眼神中流露出笑意,转而看着前方,忽然说道。
“你说‘独行侠’林虎是你的至亲?”徐明龙有些吃惊。
“他真的是‘独行侠’林虎?”蒙面人惊道,语气中充满了欣喜,急急地说道,“那就是了,太谢谢你了,他正是我的至亲!那么,告辞了。”说完,蒙面人就急急地向前跑去。
“哎——”徐明龙早先听师父说过林虎的亲戚也只有他兄长林向荣一家,所以就很好奇他的身份,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急,话到嘴边,只好忍了下来。
“杀了我龙门的人,就这么走了!”忽然,这句话在四周回荡,仿佛有数十个人同时说这话般。随后,一个人影飞快地来到了蒙面人的前面。后面,一匹白马长鸣一声,停在了不远处。
这下子,徐明龙着实吃了一惊,这个人的速度太惊人了,而且这内力也着实骇人。蒙面人亦大惊,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你是——”。
2008-03-04 21:52
第一章(二)
——星辰
“你是龙晓云的第七个徒弟‘白衣剑客’金剑风?”蒙面人看似镇定地说道,但徐明龙还是听出了他极力隐藏的慌张。
“正是在下,阁下似乎对我们龙门很熟悉啊。”金剑风有些惊讶地说道,他平日里很少行走江湖,所以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乖乖得不得了,只是第七个徒弟就这么了不得,那龙晓云本人到底有多厉害啊,徐明龙暗暗吃惊。殊不知,在龙晓云的众多弟子中,就数金剑风武功最高,只不过他入门迟了一些罢了。
“是七少主啊,在下‘白鼠’潭义,没能抓到‘独行侠’林虎,请七少主恕罪。”潭义与金剑风虽然同是龙门中人,却也难得见金剑风一面,所以便乘此机会赶紧巴结。
“这倒没什么,你们查到了林虎的下落,本就是大功一件。只不过你们“五鼠”竟然被这两个小子这么轻易就打败了,也的确有些丢我们龙门的脸了。”金剑风冷冷地说道。
“是是是,还请七少主恕罪,在下必定将功补过。”“白鼠”急忙说道,冷汗直从额上流下。
金剑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的衷心我知道,但是你还是先回去养伤吧。”
“多谢七少主!”“白鼠”潭义连连叩头,然后,在另外两人的搀扶下向后走去。
徐明龙走近蒙面人,轻声说道:“待会儿两个人一起上吧,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他的。还有,我们先尽量拖延时间。我师父见我这么晚还没有回去的话,一定会找过来的。他肯定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不行,这件事和你无关,你还是先走吧,然后我再找机会离开。”蒙面人却说道。
“我堂堂武当弟子,怎么能逃跑呢?”徐明龙正声说道。
“你是武当弟子?那你师父是谁?”蒙面人显是吃了一惊,问道。
“一鹤道人!”徐明龙自豪地说道。
“是他!”蒙面人大喜,眼珠一转,忽然大声说道:“金剑风,武当一鹤道人马上就赶到,你是决计讨不了好处的,你还是不要阻拦我们。”
“一鹤道人!”金剑风微怔了一下,随后大笑道:“你们可不要唬我,一鹤道人虽然下山了,但就凭你们怎么能请到他老人家?”
蒙面人正要说出徐明龙便是一鹤道人的徒弟,但是徐明龙身为武当俗家弟子,现在却蒙着脸,传出去岂不对师门声誉有损?于是,他抢着回答道:“就算被你说中了。但是你的武功虽高,我们也决非等闲之备,你还不一定能打败我们。”随后向蒙面人使了个眼色。蒙面人一怔,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好狂妄的小子!”金剑风笑了笑,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事需要向这为带着面具的小兄弟问清。”
“什么事?”蒙面人冷冷地说道。
“林虎是你的什么人?我刚才听见你说他是你的至亲。”
“这关你什么事?”蒙面人依旧冷言冷语。
金剑风瞥了一眼徐明龙,说道:“那好,动手吧!”示意蒙面人和徐明龙先出招。而徐明龙和蒙面人也知道自己这边处于劣势,相互点了点头,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攻上。金剑风右手长剑挥出,搁开蒙面人的一剑,身形微动,恰好躲开徐明龙的一剑。就差了一点,徐明龙暗道可惜,剑锋一折,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紧随金剑风的身体。金剑风右手猛地一剑挥出,将蒙面人震开好几步,身形也缓了一缓。“有破绽!”徐明龙大喜,长剑直刺下。突然,手心一震,长剑已被金剑风伸出的左手手指夹住!徐明龙大惊:这不是师父的绝技吗?他怎么用得这么纯熟?急忙运劲想要抽出长剑,却有如蚍蜉撼大树,丝毫未动。金剑风笑了笑,左手用力一缩,徐明龙下盘立时不稳,踉跄跨前半步。而金剑风左手已撇下徐明龙的长剑,向他胸口拍出一掌。掌未道,掌风已逼得徐明龙透不过气来。徐明龙使尽浑身解数斜过身子,突然觉得这股大力还是打在了自己胸口,虽然掌还未到身上。是劈空掌!徐明龙顿时摔出老远,但奇怪的是并没受到内伤。另一边,蒙面人迅捷地向金剑风右手手腕刺出一剑,金剑风以长剑相搁。蒙面人的长剑突然一斜,刺向金剑风的左肩。“对了!”金剑风突然大喜道,微一侧身,躲过长剑,迅捷地向后退开。
“住手!”金剑风正声说道。
徐明龙和蒙面人俱都一怔,他明明已经占尽了上风,怎么却忽然住了手?
金剑风对蒙面人说道:“林虎是你的叔叔吧,你现在的父亲正是前任武林盟主林向荣。”
蒙面人惊道:“你……你怎么知道?还有,什么叫‘现在的父亲’”
这话也让徐明龙大吃一惊,自己以前听师父说过,十八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林向荣和家人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成为武林中轰动一时的悬案。而今天,自己竟然同时遇到了他的弟弟和儿子!
金剑风收回长剑,恭敬地朝蒙面人作了个揖,说道:“你刚才出的一招不是无极剑法中的‘长河落日’,无极剑法乃林家独门密技,江湖上并没有别人会。而且据在下所知,林家并没有子嗣,你其实是我师父龙门掌门的独子!”
这下子徐明龙更糊涂了,堂堂龙门掌门最出类拔萃的弟子金剑风竟对这个蒙面人这般恭敬,更甚者,这个蒙面人一时是林向荣的儿子,这会儿又成了龙门的少爷。事情当真复杂之极。
蒙面人听了,却大怒道:“你胡扯什么!我怎么可能是龙晓云的儿子!还有,林虎也不是我的叔叔。我只是看不惯你们龙门的人在江湖上横行霸道。”
“公子,这是千真万确的,十八年前,林虎闯入我龙门,盗取了师父的独子,还扬言等孩子长大后要他向师父寻仇。”金剑风见蒙面人不肯相信,急忙解释道,“这些年师父一直是在寻找小少爷的下落,只是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徐明龙冷笑了一下,讽刺道:“是么?你们龙门在江湖上的名声这么大,连掌门的独子都保不住。你骗谁啊?你到底有何居心!而且,林盟主和和你师父不是生死之交么,他们甚至还替他们孩子指腹为婚?林盟主的弟弟怎么可能盗取你师父的独子?”
“这个……这个嘛,师父也没跟我说过,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入门,所以不知详情,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吧。”金剑风一时语塞,脸色有些发红。
“哼,露出马脚了吧,我看你也别枉费心机了。”徐明龙得意道,作势又要出手,却被蒙面人拦住。“你……”徐明龙有些吃惊。
蒙面人说道:“那好,你让我回去问问清楚,如果你说的属实的话,我会回龙门的。但是,你现在不能阻拦我,也不能跟着我。否则,你的话就是骗人的。”说完,就向后退去。
金剑风大笑了一下,说道:“休走。”身形一动,瞬间又拦住了蒙面人的去路。
“你要做什么?”
“恕在下不能答应。因为我知道你并非真的相信我的话,你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脱身罢了,我说的对吧。”
“你也不太笨嘛!”蒙面人说道,突然一剑刺向金剑风。
“那就得罪了。”蒙面人这般无理,金剑风不禁有些气恼,抽出长剑搁去。
徐明龙一个箭步冲上,在蒙面人正后方跃起,自上而下攻击金剑风。“好!”金剑风赞道,还是用左手去夹徐明龙的长剑。徐明龙已经吃了一次苦头,这次怎么会再让他夹到长剑,手腕微动,长剑又划了一个圆圈,反削金剑风手腕。金剑风手腕一翻,中指在剑身上一弹,将长剑弹开。徐明龙重心不稳,急忙借势朝左边退开。而金剑风这时缓过左手,朝蒙面人拍出一掌,掌风带起周围的落叶飞舞空中,煞是壮观。蒙面人勉强躲过,但身形已然失衡。金剑风右手乘机使出一招“力劈华山”,长剑直朝蒙面人砍下。
徐明龙心中一凉,以为蒙面人定然毙命。但是,蒙面人身体突然直直地向后退开。
“好!你还说不是我龙门的少爷?”金剑风大喜道,“这不就是我们龙门的乾坤大挪移绝技么?而且这项绝技就连我都不会?”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即会无极剑法,也会天残剑法?”徐明龙顿时大起疑心。
“他这是挑拨我们,别相信他。”蒙面人回头对徐明龙说道。
“啊,你……”徐明龙大惊,指着蒙面人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么俊美的脸,徐明龙几时见过?但这又不似男子的英俊,更像是女子的美貌。
“你怎么了?这么吃惊的样子!”蒙面人有些尴尬,说道,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的面具?”
“这个嘛,刚才被他劈开了,那一招我还不是很熟练。不过,总算是捡回一条命。”“蒙面人”显得有些心有余悸,说道。但是,徐明龙还是惊讶地看着他。“蒙面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说道:“看你这表情,你不会以为我是女扮男装吧?”
“啊,呃,恩。”徐明龙有些不知所措,说道,“真的很抱歉,我很可笑吧。”
“蒙面人”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以前也经常被人误解的,已经习惯了。我有时候也想我会不会投错胎了。”徐明龙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金剑风此时也正看着“蒙面人”,表情有些奇怪。见了“蒙面人”的真容后,他也正疑惑这个“蒙面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要找的龙门少爷,才一时没有动手。乍一看之下,“蒙面人”并不像师父和师娘,不过,奇怪的是,他渐渐觉得“蒙面人”的某些地方也有点像师父。还是先将他带回去吧,最后,他做出这个决定。
“你师父怎么还没到?刚才他只不过是试探我们的武功,并没有使出全力,这样下去,我们可躲不过今天这一劫了。”“蒙面人”说道,神色严峻。
“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会赶过来。”徐明龙回答道,“不过,应该快了吧。”
突然,金剑风朝他们快速冲过来。徐明龙和“蒙面人”不由得同时向后退了退。但金剑风几乎在瞬间抢到他们身边,右手长剑直指徐明龙小腹。徐明龙大骇,本能地向后退开。金剑风如影随行,直逼徐明龙。徐明龙还没站稳,金剑风长剑已然近在咫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就这么丢了性命?”徐明龙已经无计可施了,死亡的恐惧忽然笼罩于心。另一边,“蒙面人”急忙抢上,长剑挑向金剑风脚筋。金剑风突然露出笑容,脑后好似长了眼睛般,长剑倏地刺入地面,身形借这一弹之势,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反而回到了“蒙面人”的后面。“蒙面人”大惊,急忙一个转身。
“小心!”徐明龙见金剑风的长剑已然刺向“蒙面人”,惊呼而出。但是,等“蒙面人”回过身,金剑风的长剑已经将他制住。
“少爷,你还是跟我回去吧。”金剑风还是恭敬地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是龙晓云的儿子!”“蒙面人”大怒道。
“那就得罪了。”金剑风无奈,只好伸手去点“蒙面人”的穴道。
徐明龙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突然,三片树叶夹着一股劲风一前两后分袭金剑风的双手手腕。金剑风一惊,左手手腕急忙一翻,将前面的树叶劈落,身形竟然为之一震。而另两片树叶跟着袭向金剑风右手手腕。金剑风大惊之余,还是奋力避开其中一片树叶,但被另一片树叶击中,“乓”的一声,右手长剑掉落在地。
2008-03-04 21:53
“谁?是一鹤道长!”金剑风脸色大变,左手捂住右手手腕,竟然仅以一片树叶就震落自己的长剑,即使自己的师父也不一定做得到,可见此人的武功内力着实高超。“蒙面人”乘机退开。
一株大树上,一个白发道人缓缓落下地面,有如仙人从天而降。“蒙面人”立时露出惊叹的表情。
“师父!”徐明龙大喜道,急忙扯下蒙着脸的黑布,向师父跑过去,“您怎么现在才来?”
“呵呵,其实我早就到了。”一鹤道人捋着长长的胡须,笑道,“只不过见你们打得这么尽兴,就没有打断你们罢了。”
“您早就到了?那还袖手旁观?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啊,万一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了。”徐明龙说道,言语中颇有不满之意。
“他本就没有伤你们的意思,所以,我才乐观其变。不然,你们恐怕只接得了他两三招。再者,我也想借机让你历练历练。”一鹤道人说道。
师父的话,徐明龙也有同感,刚才要不是金剑风的目标是“蒙面人”,他在第二招上就已然毙命了。想到这里,徐明龙不觉有些沮丧。
一鹤道人转而对金剑风说道:“剑风,好久不见了,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很好,劳您挂心了。”金剑风说道,声音却显得有些冷淡。
师父跟他认识,两人好像还有着一些渊源?徐明龙一怔,疑惑地看着师父。
一鹤道人朝徐明龙点了点头,示意徐明龙先不要发问。“那就好,你今天就给老道一个面子,放过这个小兄弟,如何?你现在强人所难,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金剑风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正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就此别过,但事情办完后,我还是会带走这位公子的,到时候就恕晚辈无礼了。”说完,恭敬地向一鹤道人作了个揖,便朝自己的白马奔去。忽然回头朝徐明龙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摇了摇头,快速离去。
一鹤道人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蒙面人”忽然说道:“多谢道长相救,您就是武当派一鹤道长?”
一鹤道人点了点头,问道:“你当真是前任武林盟主林向荣的——儿子?你父亲怎么样了?还有,为什么金剑风会说你是龙晓云的儿子?”
“蒙面人”的眼眶有些发红,突然向一鹤道人跪下,说道:“晚辈叫林忆……,叫林忆,家父的确是林向荣。还请道长替家父报仇。”
“什么?你父亲他真的遇害了!快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鹤道人大惊,急忙说道,“想必事情定然有许多内情,方便的话,你跟我回客栈再详谈吧。”
“是,道长。”林忆擦干眼角的眼泪,看了一眼林虎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
听了这话,徐明龙也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询问师父跟金剑风的关系了。
2008-03-04 21:54
第一章(三)
——星辰
等他们回到客栈时,已是正午,街上也冷清了些。但各客栈中却是热闹非凡。一鹤道人和徐明龙急于知道十八年前林向荣遇害的经过,便和林忆胡乱要了点东西,就来到了自己住宿的房间。
“好了,你可以开始说了。”店小二放下食物离开客房后,一鹤道人立即轻声说道。
林忆看了看四周,迟疑着说道:“这里说话安全吗?万一被龙门的人听了去——”
“放心吧,有我师父在,谁还有这个本事偷听啊?”徐明龙说道。
“你再不放心,就小声点说就是了。”一鹤道人也笑道。
“对不起,道长,晚辈冒犯了。因为这件事事关我们母——子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些。”
“不妨不妨,老道我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一鹤道人笑道。
于是,林忆开始说道:“我听我娘说,十八年前,我爹和龙晓云本是极好的朋友,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那天,我爹刚得知我娘怀了我,就高高兴兴地带着我娘去拜访龙晓云。但谁知,龙晓云却在我爹的茶中下了药。虽然那药无色无味,我爹喝了一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就觉得浑身有些无力。就在这时,龙晓云忽然翻脸,问我爹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的大业。我爹听了,便痛斥了龙晓云一顿。然后,门外突然跑进来几个人,是龙门十二生肖中的‘五龙’和‘五虎’,他们和我爹打了起来。而我爹一面勉强用内力压制住药力,还要保护我娘,虽然最后还是逃了出去,他自己却受了重伤。我爹和我娘在路上遇到了我叔叔,也就是‘独行侠’林虎。他听了我娘的哭诉后,很是恼怒,就跟我娘说他去引开龙门的人,然后,叫我娘就乘机带我爹离开。我娘当时完全没了主意,就听了我叔叔的话,连夜离开了。之后,我娘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我叔叔了,她到现在还很后悔当时听了我叔叔的话。不过,幸好不久以后得知我叔叔还活着,只是一直找不到他。”说着,林忆的眼眶再次发红,但仍旧强忍住泪水,将整件事情说完。
“那么你母亲现在在——”
“她在塞外。龙门的势力那么大,而我娘又完全不会武功,只能躲到塞外了。”
可以想见,他们这十八年的生活是多么艰苦,徐明龙只有连连叹息了。
“想必你们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一鹤道人叹道。
林忆黯然点了点头,说道:“我倒没什么,只是我娘,她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不知受了多少苦,现在我又不在她身边。不过,还好我的邻居们都对我们很好。”
一鹤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娘本事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宦家的千金,而且为了你爹毅然和家里决裂,又遭逢了这种事情,唉,真是太不幸了啊!”
强忍住的泪水终于流下,林忆开始啜泣起来,但立即擦去了眼泪,说道:“我离开我娘的时候,我娘说我爹的仇,只有您和少林的至善大师才能帮我。所以,我正打算去武当山找您,却无意中听到了我叔叔的消息,更想不到的是,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您,道长,请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唉,老道我这一生所收的徒弟也只有一个再加两个半个,明龙是一个,还有两个半个其中之一就是你爹啊。”提起林向荣,一鹤道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什么?您是我爹的师父?”林忆吃了一惊,说道。徐明龙也十分诧异。
一鹤道人接着说道:“只能算是半个。你的无极剑法是祖传的,但是你的祖辈们在江湖上却是默默无名,就因为这套剑法有许多不足之处。虽然你师父的资质很高,但受剑法所限,在江湖上也只能算二流高手。当年,我四处云游时,偶然看见他在练剑,或许是机缘吧,我就指点了他三个月。不过,我也只是以武当剑法帮他弥补了无极剑法的不足之处。所以,严格上讲,还不能算是他的师父。不过,两年之后,他突然在武林中声名大振,并被推举为武林盟主。这也是我所未料到的。对了,你娘既然不会武功,那你这身武功又是从何处学来的?而且你又怎么会龙门的天残剑法?”
“我娘虽然不会武功,但长时间跟着我爹,对武功也自然有所了解,再加上我有剑法的秘籍,学起来就不太难了。天残剑法则是我爹临死前从龙晓云的身上盗取的。”
“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恐怕你爹当时就知道自己将要丧命了。”一鹤道人说道,可是,向荣啊,让他替你报仇,这么做不就毁了他了吗?怨冤相报何时了,这你难道都不懂吗?
“对了,十八年前,龙晓云所说的大业是指——”徐明龙问道,他十分好奇什么事情竟然能让生死之交反目成仇?
“一统武林!”林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当初还想邀我爹加入,却被我爹大斥了一顿。但是,他立即向我爹认了错,我爹也就原谅了他。可是,没想到——”林忆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鹤道人于龙晓云也有一面之缘,甚至对他存有一点好感,但万料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再加上龙门这几个月的行径,更证实了林忆的说法,“看样子老道是看错他了!”一鹤道人惋惜道,“但是,你叔叔盗取他的儿子,这是真的么?”由于两家有这般关系,他也对这个说法产生的疑问,会不会是龙晓云怕林虎说出自己的阴谋,所以故意诬陷他的呢?毕竟盗取人子以作要挟,并不是一个武林大侠做的事。
“这……只怕是真的,因为当时几乎所有龙门的高手都去追捕叔叔,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林忆说道,“不过,要转移龙晓云的注意力,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一鹤道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眉头还是未展开,说道:“老道深知你爹和你娘以及你叔叔的为人,所以相信你所说的话是真的。但其他不熟识你爹的人就不一定会相信了,只怕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就算这件悬案被公开,以龙门的势力,势必引发江湖大仇杀,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难道就让他逍遥法外?继续当他的武林盟主么?”徐明龙听了,不由得激动起来。而林忆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失望。
但一鹤道人却呵呵一笑,对林忆说道:“这一切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只要你能找到确实的证据,相信事情会有所改观的。不过,这么一来,武林盟主是万万不能再让他当下去的了。”
“您的意思是——”徐明龙不解道。
“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会在明年的夏天举行,介时,我们武当会参与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武林盟主虽然对各大门派没有绝对的约束力,但影响力还是有的。所以,在不触动各派根基的事情上,他们还是会积极响应的。”
“有我们武当派参加,相信武林盟主非我们武当掌门莫数了。”徐明龙喜道,“而借此,就能使龙门的声望实力受损,那林忆,你的血海深仇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所以,你现在最好先克制住自己,不要向龙晓云寻仇。以你现在的武功,只怕没有什么胜算。”一鹤道人接着说道。
林忆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便点了点头,在他了解到了龙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后,就对报仇不报太大的希望了。
突然,一鹤道人大喝一声:“什么人!”身形同时跃起,瞬间打开了房门。
门外,店小二手中端着一盘点心,胆战心惊地回答道:“小的……小的是给道爷送点心来的,是免费的,本店的惯例。”
林忆这才长吁一口气,急忙走到房门前,说道:“交给我吧。”双手向托盘伸去,突然,右手扣下店小二的脉门,左手顺势接过托盘。店小二突然杀猪似的大叫起来:“哎呀,这位大爷,您这是干嘛呀?”
“哦,没事。”林忆歉意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点碎银子,交给店小二,说道,“这个算给你赔礼了。”
店小二高高兴兴地收下,并道了谢,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位客官可真奇怪!”
一鹤道人笑了笑,说道:“你可真细心啊,不过,从他的脚步声中不就可以听出他不会武功吗?”
“脚步是可以装出来的,可是这个反应是决计没法装的。”林忆说道。
一鹤道人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江湖经验也这么丰富了!”
林忆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不这样的话,想要活命都很难。”
徐明龙看着这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思道:现在反倒是我成了外人了。他忽然说道:“师父,你刚才说你收的徒弟有两个半个,其一是林忆的父亲,那另一个是?”
一鹤道人叹了口气,说道:“这第二个嘛,你们也见过了,就是刚才跟你们交手的金剑风,他是老道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啊。”
“竟然是他?可是他怎么又改投了龙门了?”徐明龙颇觉不可思议,难怪他也会师父的绝技。
“怪不得他对您这般尊敬。”林忆恍然大悟道。
“往事不堪回首,老实说,老道现在还对这件事存有芥蒂。等我真正放下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吧。”一鹤道人眼神忽然变得暗淡无光,充斥着哀伤。
“是,师父,对了,今天早上您跟我说的那件事,现在可以接着说了吧。”徐明龙却丝毫没有察觉师父脸色的变化,依旧照着自己的意思说道,虽然林忆给他使了个眼色。
一鹤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林忆你也正好可以听一听,这事也跟你爹有莫大的关联,也许你娘也跟你说过了,不过有些东西可能连她也不是很清楚。事情毕竟是在你爹跟你娘相识之前。”
徐明龙和林忆立即洗耳恭听。半天之内能够听到这么多武林密闻,徐明龙可真是大饱耳福了。
“我们中原有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个门派、帮会、教会,他们之间总是争斗不断。实力强的门派想着如何一统武林,而实力弱的为了避免被兼并,也想尽办法扩充实力,或者干脆投身于其他门派,或者结成联盟。武林中始终隐藏着极大的危机。经过数百年的争斗,有数十个门派、帮会和教会脱颖而出,他们之间形成了群雄割据,而武林也暂时得到了相对的安宁。而这些门派当中,也有不少还存有一统武林的野心。终于,在四十年前,江湖开始大乱,各门派间的争斗加剧,直至二十多年前,各大门派皆遭受惨重的损失,大都有停手之意,但碍于祖训和门派的荣辱,相互之间的仇杀依旧不断。就在这时,武林中出现了两个后起之秀。他们花了数年时间在各门派之间调解,终于促成了十九年前的那次武林大会。也就在那次武林大会上,林向荣被推选为武林盟主,并且决定武林大会四年招开一次,下任武林盟主则以武功高下加上对江湖的贡献决定。而且,在林向荣的提议下,决定武林盟主只是象征性的,这样,就避免了武林盟主权力过大,也为各门各派所接受。但是,没想到武林大会后不久,林向荣就突然失踪了。而后又传出林虎盗取龙晓云儿子一事,但随着林向荣一家的销声匿迹,这些事也就不了了知了。而那以后,各门派的掌门也临时决定由龙晓云暂代武林盟主之职。不过,想不到自那以后,每次武林大会都由龙晓云胜出,而他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武林盟主,而且也令他开创的龙门越发壮大,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难道就连我们武当和少林也都无人胜得了他?他有没有这么厉害!”徐明龙惊讶道。
“那倒未必,在武林纷争中,我们武当和少林两派一直都是独善其身,即不想一统武林,也没有哪门哪派胆敢向我们挑衅。所以,我们参加武林大会也只不过是做做看客,充充场面罢了。”
“所以,现在武林中能跟龙晓云和龙门抗衡的也只有武当和少林了。”林忆说道。一鹤道人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晚辈就先告辞了。”林忆说道,“我还得继续寻找我的叔叔。”
“也好,我也该动身调查龙门了。这样吧,你现在已经被龙门的人发现了,再单独行动的话,会很危险,就让明龙跟你一起吧,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一鹤道人说道,“而且我这次要会的可是龙晓云,明龙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这——”林忆面有难色,但又不好推辞。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我跟着你直会碍手碍脚?”徐明龙不满道,却也并非介意跟林忆一起行动。
一鹤道人神色忽然严厉起来,说道:“明龙,别耍性子了!龙门中光一流高手就有好几十个,正面交锋的时候,就连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哪还能照顾得了你?你还年轻,不要枉送了性命。”
徐明龙从未见过师父这么严峻的神色,有些心惊,低下了头,说道:“知道了,师父。”
一鹤道人眼色瞬即变温和,对徐明龙说道:“江湖经验林忆比你丰富得多,你需要多向他学,知道么?还有,每天的功课不能忘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可要看看你的武功有没有长进。”
“是,师父!”徐明龙回答道,心中正奇怪师父今天的话怎么多了起来。
“那么,道长,就此告辞。”林忆说道。
一鹤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一切要小心!”
“是,道长。”
“是,师父。”
三人就此分手。
2008-03-04 21:55
第二章 乞丐大师(一)
——星辰
告别一鹤道人后,徐明龙和林忆便走出客栈。徐明龙仰天伸了伸胳膊,喜道:“终于自由了!”心情无比的轻松。
“自由了?你难道不想跟你师父一起吗?”林忆诧异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师父盛名于江湖,和他一起行走江湖根本没有我大显身手的机会。”徐明龙笑道,“而且,无论是谁都会更喜欢没有长辈在身边管着自己,不是吗?”
林忆想了想,还是不明白,摇了摇头。
徐明龙也不以为意,朝两边看了看,问道:“那下面我们往那边走?”
林忆朝四周扫视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先去买两匹好马吧,这样追起我叔叔来就快得多了。”
“好主意。”徐明龙立即表示赞同,跟师父一起,整天走路,他都走得有些腻味了。
于是,二人便朝小镇的马市走去。半个时辰后,一棕一白两匹快马飞似地跑出小镇。这时,太阳开始向西倾斜,官道上的行人原本就不多,现在就更少了。寒风吹在脸上,有如刀割般生生发痛。怪不得师父一直不肯骑马呢!徐明龙这时才恍然大悟。
忽然,林忆说道:“我们要赶快了,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然后忽然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后面有人跟踪!”
“有人跟踪?是谁?”徐明龙吃了一惊,不由得朝后看了看,后面不远处果然有两人骑着快马。
林忆向徐明龙一示意,突然策马飞驰,快马加鞭,徐明龙急忙跟上。赶了一段距离之后,官道上已经没有其他的行人了。林忆向后一看,没有看见跟踪的人,然后又转回头,一拉马缰,指了指两边的大树,说道:“上!”当先跃上大树。徐明龙也立即跃上另一棵大树。不久,便有两个身形瘦弱的汉子骑着两匹快马飞驰而来,至徐明龙和林忆的坐骑前突地停下,其中一人惊道:“马在这里,人呢?”
“在这里呢?”林忆朝徐明龙一使眼色,两人一起从树上跃下。徐明龙一脚踢番其中一个,并稳稳坐在了他的坐骑上。再看一眼林忆,他亦将另一个人从马上踢下。
只听林忆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又戴起了面具,声音也显得有些凄厉。但是,这两个人却没露出一点害怕的表情,反而轻蔑地转回了头,根本懒得理会林忆。林忆微微有些恼怒,说道:“哼,你们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金剑风叫你们来跟踪我们的吧。”但这两个人还是不做声,挣扎着站了起来。这么一来,林忆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刷”地拔出长剑,二话不说,就朝其中一人刺下。
“不要冲动!”徐明龙大吃一惊,急忙用剑鞘挡住了林忆的长剑。
“你干什么?”林忆一怔,说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何必一定要杀呢?”徐明龙劝道。
“他们为龙门做事,就该死!你不要多管闲事!”林忆有些恼怒,说道,“我与龙门之仇不共戴天,誓要杀尽龙门中人!”
徐明龙听见这么凶狠的话从林忆口中说出,不由得呆了一呆,暗暗心惊,但随即笑道:“现在龙门帮众千万,你杀得完么?何况与你有仇的只是龙晓云,跟他们何干?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这可是有违武林侠义的,我想你父亲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你——”林忆一时无语,他也没料到徐明龙竟然会这么坚持,而他也不愿跟徐明龙闹翻。这时,后面有一队行人朝这边走过来。林忆渐渐冷静下来,厉声说道:“今天算你们运气,不过,下次我再看见你们的时候,如果你们还是龙门的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这两个探子也知道自己总算是捡回了性命,便不敢再做声,生怕再次激怒林忆,引来杀生之祸。
“走了。”林忆没好气地说道。徐明龙点了点头,紧跟着林忆。两人行至自己的坐骑边,林忆一翻身,跃上自己的白马。
徐明龙点了点头,说道:“刚才的事真对不起。”
“算了,我的心情想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是明白不了的。”林忆说道。
“也许吧。”徐明龙赔笑道,“我的确比你幸运多了。”不过,他也有点不满林忆的这种态度,他始终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两人赶了一段路后,林忆犹豫着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杀他们,甚至不惜跟我翻脸?你又不认识他们。”
“这个嘛,”徐明龙一呆,自己还真的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
“是这样啊。”林忆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要快点赶路了,天就要黑了。”于是,两人快马加鞭向前赶去。
初春,虽然白天渐渐变长,但黑夜还是很早就降临大地。再加上呼呼吹着的夜风,就更冷了。就在夕阳最后一道光辉离开大地的时候,徐明龙和林忆进入了小镇。这个小镇比前一个小镇要热闹些,即使到了晚上,大街上还是挺热闹的。大街两旁灯火闪烁,很是好看。
徐明龙牵着两匹马,正四处张望。而林忆却径直走向客栈。徐明龙不免有些奇怪,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难道他心中想的真的只有报仇吗?徐明龙暗暗叹息。
刚踏入客栈大门,就有一个店小二朝他们跑过来,接过了马。
“两间普通客房。”林忆对掌柜说道。
“两位客官,近日来小店生意颇为兴旺,客房有些紧张,您们可不可以合住一间啊。”掌柜赔笑道。
“那就一间吧,反正我们的手头也不充裕。”徐明龙随口说道。
“不行!”林忆慌忙说道。
徐明龙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不会还生我的气吧?”
“没有没有,”林忆连连摇手说道,“只是……只是我习惯了一个人。还有,我今天很累了,想早点休息,所以等会儿你也不要到我房间来找我了。”说完,就飞似的跑上楼去了。
“好吧,那就只好要两间了。”徐明龙笑道,“这么看来,比起我,他更像一个富家公子啊。”
夜已深了,徐明龙躺在床上,注视着房顶,很是兴奋,脑海中思绪起伏。早晨还跟师父悠闲地吃着早膳,晚上却到了另外一个小镇。这一天的经历可真是跌宕起伏,简直比他在这以前的经历加起来还要精彩。思绪渐渐延续到了林忆,怎么看他他都是应该属于那种无忧无虑的名门公子。但是,他身上却背负了这么深的仇恨。渐渐地,他觉得他很是可怜。他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他在空闲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孤独?徐明龙自言自语道。很快,倦意袭来,徐明龙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睛。
翌日,当徐明龙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敲了敲林忆的房间,却没有人回应。这时,林忆正好从楼下走上来。
“你起这么早啊,干什么不叫醒我?”徐明龙说道。
“哦,我忘了,一个人行动习惯了。”林忆说道,“不过今天也没什么事,我一个人干也没什么问题。对了,那两匹马我已经拉出去卖了,还有,你今天最好换一身衣服,你应该带着换洗的衣服吧。”
“为什么,要换?我这身衣服还是昨天刚换的。这个时节不用换洗得这么勤吧。”徐明龙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干涉。
林忆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随后,将徐明龙拉进了房间。
“你这是做什么?”徐明龙问道。
林忆朝外面探了探头,确信没有人偷听后,便关上了门,对徐明龙说道:“听着,我们的对手可是龙门,而他们的势力遍布整个中原,所以这里也很有可能有他们的据点。昨天,我们已经和龙门的金剑风打了一架,虽然得你师父的庇护,得以全身而退。但是,金剑风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昨天跟踪我们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也就是说,我们的行迹已露,龙门的人随时可能找上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徐明龙急忙问道。
“我们只好乔装打扮,蒙混过关喽。”林忆回答道,“今天早上我在这里打听过我叔叔了,他好象在昨天连夜出了小镇。所以,我们不必在这里逗留了。”徐明龙恍然大悟,对林忆办事的效率佩服之极。
不久,两人便离开了客栈,出了小镇。虽然他们仅仅住了一宿,但林忆却付了两天的房钱,所以,即使龙门的人找到了客栈,也最起码要在那里耽搁一天。而在这一天内,他们能赶不少的路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多付几晚的房钱?那样不是就能多拖延几天吗?”徐明龙问道。
林忆笑了笑说道:“第一,这样太浪费钱了。第二,龙门的人不可能被骗超过一天的。”
仅仅跟他相处了一天,徐明龙却对他佩服得无体投地了,即便是师父,恐怕也不及他这般细心!“我这么笨,你会不会觉得我反而拖累了你?”徐明龙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似乎总是碍手碍脚的,而且林忆对自己似乎也是不冷不热的,不禁叹息道。
林忆一怔,急忙说道:“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啊?你只是初涉江湖,经验是少了点,但凡是总有个开头嘛。”想到自己的确觉得他只是个累赘,林忆不禁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徐明龙。
“那就好。”徐明龙转忧为喜,笑道,终于放下了心。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想有个朋友,因为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孤独。”沉默了一阵子后,林忆忽然说道,“但是,自己身上又背负着血海深仇,即没时间,也不能交朋友。每天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就连睡觉都不能安稳。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总算有个说话的伴了,真的很谢谢你。”
徐明龙听着,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啦,这是师父的吩咐,我一定要做好的。”
“是吗?”林忆忽然感到一丝的不快,但转瞬即逝。
这时,徐明龙朝后面看了看,笑道:“现在他们还没追过来,你的办法还真有效啊。”
林忆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那当然了,快赶路吧,昨天我看见我叔叔时他好象受了不轻的伤,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就越危险。”徐明龙点了点头,两人加速向前赶去。
一晃一月有余过去了,徐明龙和林忆还是没有找到“独行侠”林虎,也曾有数次他们似乎和林虎近在咫尺,但依旧是失之交臂。徐明龙不禁有些泄气,对林忆说道:“找了这么久了,都还没找到。对了,你打算找到什么时候啊?”
林忆说道:“就连整个龙门都找不到我叔叔,我们怎么可能很容易就找到他啊。如果你不耐烦起来了,就回武当吧。”
“没没没,我才没有不耐烦呢,我只是随便问问。”徐明龙见林忆要赶自己走,急忙解释道。
林忆暗暗好笑,他就知道徐明龙会这么说。虽然他们一起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月,但他的性格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忽然,徐明龙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个月来,江湖上好象忽然平静了许多。龙门的活动也突然少了许多。这好象不太正常啊。”
“也许,他们正在密谋着什么事情吧。”林忆沉思道,“他们可能即将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不知道现在师父怎么样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师父的消息了,徐明龙不由得担心起来。
林忆说道:“放心吧,你师父一定没事的,他的武功这么高,谁伤得了他?”
“谁说没人伤得了他!”突然,徐明龙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声说这句话,声音震得耳朵隐隐作痛,立时大骇:此人的内力竟如此深厚!不但远胜先前的金剑风,甚至比师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安地朝林忆看去。只见林忆神色严峻,还略微有些慌张,早已抽出长剑在手,大声道:“不知哪位武林高人在此,请现身相见!”
2008-03-04 21:56
突然,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前面朝林忆冲过来。速度快得徐明龙甚至都看不清此人的相貌,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小心!”
林忆也显然没料到此人的动作如此迅速,虽然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但还是被闹了个手忙脚乱,右手长剑急忙挥出,一招“春风化雨”,瞬间连续朝人影刺出数剑,将自己的正面防了一个密不透风,不露一丝破绽。忽然,地面上的落叶,灰尘,小石子随着一股劲风飞了起来。林忆抵挡不住这股力道,运起内力,施展出乾坤大挪移的绝技,身形一动,直直向后退了十多步。来人“噫”了一声,身形也缓了一缓。徐明龙见他背上露出破绽,急忙纵身上前,长剑直刺向来人后背。眼见即将得手,来人忽地一个转身,避开了自己的长剑。难道他背后长了眼睛,徐明龙不由得大吃一惊,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而且时机也掌握得很好。忽然,眼前一花,右手手腕一麻,长剑顿时落地,身子也失去平衡,徐明龙重重地摔倒在地。林忆见状,大惊,乘来人还没有回过身,再度抢上,长剑直刺来人腰际。然后,长剑突然往上一挑,改刺来人刚转回来的前胸,中途再次一折,直削来人右臂。只听来人大叫一声:“好!”林忆只觉得眼冒金星,刺出长剑不觉一偏,落了空。
徐明龙迅速站了起来,正要再发招,只见来人两只巨大的衣绣分别朝他和林忆一挥。徐明龙只觉劲风扑面,一时竟站立不稳,急忙跃起,借这股大力,向后飘出老远,但总算是稳稳地落地。而林忆同样被这衣袖一煽之势迫退了一大段距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刚才不是狮子吼么?徐明龙忽然想了起来,再看看这个人,蓬头垢面,有如乞丐,却身着一件破旧的袈裟。莫非他就是——
“前辈就是少林‘乞丐神僧’至善大师!”林忆说道,充满了惊喜之意。
“是极是极,你这娃儿知道的还真不少。”至善大师笑道,甚是得意。
第二章(二)
——星辰
这身打扮,再加上这身武功,稍微有些武林常识的人谁会猜不出?徐明龙心中道,不过,一个像他们这么邋遢的人竟然能呆在少林,而且还受人敬仰,也真的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凭这个,徐明龙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至善仔细盯着林忆,一言不发,连连叹息。林忆虽知道他决无恶意,但还是觉得十分别扭。“大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林忆忍不住问道。
至善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叹道:“你果然是林向荣的——儿子。七分像你母亲,三分像你父亲。既有你母亲的娇弱美貌,也有你父亲的潇洒英气。如果你是个女孩的话,怕要美过你母亲喽。”林忆被至善的这番话说得有些难为情起来,低下了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又有些伤心起来。
“大师,您可见到过我师父?”徐明龙走上前,恭敬地说道。他深知师父跟他的关系非常好,而他们此次下山后的目的也都相同,所以有此一问。
至善斜瞥了一眼徐明龙,表情有些奇怪,但随即不屑地说道:“你就是一鹤的徒弟吧?小子,你怎么那么的不济啊,连一招都接不了,简直就给你是师父丢脸嘛?”
徐明龙没料到至善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一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心中却颇觉不服气。
“那是大师你武功太高了。在我们这个年纪,武功能到徐明龙这个地步的,江湖上也不见得有多少人。”林忆一发决气氛不对,急忙替徐明龙解围道。
“哼,他跟其他人比有什么用,他可是一鹤的徒弟!他的武功,跟你就差了一大截,甚至比我那蠢徒弟都要弱。这不是丢他师父的脸是什么?”至善还是不给徐明龙留一点情面。
徐明龙仔细想了想至善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对自己十分失望,沮丧地低下了头。此次跟师父出来跑江湖,原本欣喜之极,却不想受了如此多的委屈。所遇之人,除了龙门五鼠之外,都比自己强出许多。他不由得开始感叹自己的渺小无力。但是,他亦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证明自己!
林忆也看见了徐明龙沮丧的表情,便急忙差开话题说道:“大师,你刚刚说到您的徒弟,他在哪里啊?”
“他啊,他在——”
忽然,后面传来几声“师父!”“师父!”一个衣着华丽的俊俏年轻人提着两个行囊呼哧呼哧地朝他们跑过来。“哈哈,这次只比我慢了半个时辰,有进步啊。”至善喜道,用力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多谢师父夸奖。”徒弟也显得十分兴奋。
徐明龙看着这对师徒,一老一小,一个蓬头垢面,一个英俊潇洒,一个衣裳破旧,一个衣着华丽,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哪里有一点像师徒?看着看着,不觉有些好笑,沮丧之情也淡了许多,原本在他这个年纪就是比较容易出现这种情绪的波动。
至善似乎看穿了徐明龙和林忆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就是我的徒弟张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像师徒?呵呵,我告诉你们,老和尚我一生邋遢惯了,现在是想改也改不了了。但是我可不能苦了我的徒弟,总得让他穿得体面一点吧,不然别人会说我虐待徒弟!我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误会了。”
一方面让徒弟穿得这么华丽,另一方面却让他拿着自己的包袱拼命地追赶自己,他的行为当真是自相矛盾,古怪之极,徐明龙到底不明白师父怎么竟会跟他成了至交。
突然,至善忽然将两只袖子一挥。林忆和徐明龙以为他又要发功,不禁同时后退了少许,扎好马步,运劲准备抵抗劲风。谁知吹来的只是一阵清风。至善哈哈大笑,说道:“娃儿门不要紧张,我坐下来的时候习惯甩甩袖子。来,你们也过来坐!我有话跟你们说。”
徐明龙和林忆相视一笑,一齐走上前,就坐倒在路中央。
至善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说道:“你们两个也知道,我这次下山是为了调查龙门的一些异常行动及其目的。一鹤抢在我前面,先正式拜访了龙晓云一次,却没有见着人,说是有事不在龙门总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几天以后,我也赶到了龙门总坛,也单独去拜会了龙晓云一次,也吃了一个闭门羹。不过,我肯定龙晓云没有离开龙门的总坛,因为像他这么一个堂堂武林盟主外出的话,江湖上不可能没人知道。但更奇怪的事,我在龙门中竟然没有见到一个龙晓云的弟子!而且长年驻守龙门总坛的几个龙门长老、护法也基本上没见到。我越想就越觉得这事太过蹊跷。所以,就在那个晚上,我试着夜探龙门总坛,却刚好撞上了一鹤正单挑龙门的龙虎阵。他这个老家伙,我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龙门总坛了呢?想不到他却偷偷跑了回来。那龙虎阵中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单独跟一鹤交手的话,肯定过不了十招,但他们结成龙虎阵后,竟然有攻有守,一时不落下风。另外,更有十多个龙门的高手围在边上,随时准备动手,但还是不见龙晓云。我一时手痒起来,也冲入了阵中,而一鹤也乘机破了这龙虎阵,溜出了龙门总坛。而龙门的人也识趣,没有追出来。事后,我跟他一合计,猜测龙门内部有变,龙晓云很可能被自己人软禁了,甚至可能已经被杀了。”
“被杀了?”林忆心中一惊,双手不由握紧。
“那不就正好吗?林忆你也不用亲自报仇。”徐明龙喜道。
至善听了,皱起了眉头。而林忆则冷冷地说道:“你懂什么!”
徐明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吐了吐舌头,道了声歉。
至善继续说道:“其实龙晓云成为武林盟主的这十几年,他的作为也是得到了武林的认可的。只不过这几个月中,龙门也确实做了一些不应该的事,想必这其中定有内情,或许这些事情的确不是龙晓云指使的。”
“也许吧,不过龙晓云有吞并武林的野心也是不容质疑的。这也许只不过是他们龙门内部的权利争夺吧。”林忆马上说道。
至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总之,这件事还是需要继续调查的。所以,一鹤现在留在了太平镇。而我则和几个同门四处打听龙晓云九个徒弟的下落,可能会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确实的消息。如果你们遇上了他们,就替我将此事告诉他们。”
“可是我们和他们素不相识,而且此事又牵涉重大,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徐明龙问道。
“你们一个是一鹤道长的徒弟,一个是我的徒弟,他们怎么会不相信?”至善说道,“更何况,龙晓云的这几个徒弟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龙门真的有变,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怀疑?”
徐明龙和林忆、张易俱点头赞同。
“大师,如果龙晓云真的是被自己人囚禁起来,您打算怎么办?救他?”林忆忽然问道。
“那是自然,他可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他的安危可维系着武林的安定。”至善望了一眼林忆,接着说道,“一鹤已经告诉过我你父亲林向荣被害的事了。不过,我的看法跟他一样,你绝不能将此事公开!当年,你父亲任武林盟主的时候,他的追随者很多,要是知道了他被龙晓云谋害,一定会聚集起来找龙晓云报仇的,那这场武林浩劫就避免不了了。所以,为了武林的安定,只好先委屈你了。”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不过,这个杀父之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林忆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我不说出我爹的事,我便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就算我去找龙晓云报仇,也不会受到别人注意的吧?听我娘说,当年我爹成为武林盟主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想不到被害后,却都不能公之于众。而凶手却坐享荣华富贵,还受武林人士敬仰。我们呢,只好远奔塞外,过着凄苦的日子,老天爷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
至善双手合十,叹道:“名和利,江湖之人为什么都这般看不开?林公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论是谁,都会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龙晓云也不会例外的。”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但是,林忆心中却道,善有善报,那我爹和我娘又作了什么事,以至于遭到如此下场?
“好了,今天在这里也耗了不少的时间了,我也该赶路了。”说着,至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林忆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大师,我也要继续寻找我的叔叔,恕我和徐明龙不能和您同行。”
至善“呵呵”一笑,说道:“我还怕你说要跟我一起走呢。”忽然瞧了瞧林忆,又看了看徐明龙,说道:“就你们两个人?”
林忆不明白至善这话的意思,疑惑地点了点头。至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道:“这样吧,我让张易也跟你们一起吧,这样方便些,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而且他跟着我也只能拖我的后腿。”
林忆先是一怔,而后高兴地点了点头。张易亦顺从地答应了一声。而徐明龙的心中却有一丝的不悦。
至善拍了拍张易的肩膀,对他说道:“徒儿,你们三个人中就数你年纪最大,你要好好照顾他们两个,可不要给师父我丢脸!”
“是,师父。”张易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让您丢脸的!”
至善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走了!”说完,便施展轻功,很快便消失于大道之上。张易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有些不舍。
“好快的身法!”林忆惊叹了一声,忽然说道,“哎呀,你师父的包袱!”
“对啊,师父的包袱还在我这里!”张易先是一惊,正要追去。
“还是不用了吧,”徐明龙乘机略带挖苦地说道,“像他这样的高人,哪里会离不开这些东西?”虽然至善德高望重,和他师父又是至交,但让他在林忆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他还是有些生气。
“是了是了,徐师兄说的是。”张易笑着说道,停下了脚步。
“什么师兄?叫我徐明龙就是了。”
张易略一思忖,笑着点了点头。
见至善走远了,林忆对张易说道:“张易,你师父怎么这么对你?怎么能当你的面说你只能拖他的后腿这种话?”言语中对至善大师颇有微词,有些为他打抱不平。
张易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你们误会我师父了,其实师父对我已经很好了。他不让我跟着他只是怕我有危险,而且他让我拿他的包袱,追赶他,则是锻炼我。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们习武之人,不付出大量的汗水的话,是提高不了的。”
林忆听了,想起了自己的习武经历,连连点头。
徐明龙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嫉妒:林忆何时这般关心自己?但随即,他猛地摇了摇头,我何时变得这么小心眼了?他们这么投机又有哪里碍着我了?自嘲地笑了笑,但还是有一丝的不快。忽然,徐明龙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林忆,我们这一路找你叔叔,你不觉得好象一直是往塞外去么?”
“对啊,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和我娘住的地方就是在这一边。”林忆说道,右手指了指前方。
“那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你叔叔——”
“你的意思是我叔叔正直奔我家去!”林忆惊呼而出,“对啊,是有这个可能!我怎么没想到!如果叔叔真的是去找我娘,那我就不必担心我娘了。”林忆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再找一阵子吧,现在毕竟还是我们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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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龙这会儿双眼一直看着欣喜的林忆,半张着嘴,不觉有些痴了,简直忘了他是个男子。林忆见了,脸颊微红,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么?”
徐明龙笑了笑,开玩笑地说道:“如果你是个女孩的话,我一定娶你!”
这么一来,林忆的脸就更红了,笑骂道:“你说什么呢?神经病!”
“请问两位,我们下面要去哪儿?”张易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一晚吧。”徐明龙和林忆一齐点了点头。
次日,三人同时起了个大早,四处打听“独行侠”林虎的下落,终于在一个老农的口中打听出林虎几天前刚离开这里,的确直奔关外。林忆还是有些不放心,三人便继续追去。
路上,林忆对徐明龙和张易说道:“前面三十里处有一个山寨,听我娘说,二十年前我爹曾有恩于这个寨主。如果我叔叔真的是从这里出关的话,说不定会会到这个山寨去的。”
“所以我们只要到这个山寨去,也许能够知道你叔叔的确实下落,甚至还有可能在山寨中遇到他。”徐明龙接着说道。
林忆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如此。”
“那我们赶紧赶路吧。”徐明龙说道,“既然你爹有恩于这个寨主,而这个寨主又显然是个草莽中人,想必一定肯助你报仇。龙门在江湖上的势力这般大,报仇的话,就凭你一个人显然是办不到的。所以,你应该多多寻求帮助。”
林忆听了,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就因为龙门的势力太大,我才不愿连累他们。我爹也不会答应的吧。”抬头仰望着天空,林忆露出一丝微笑,似乎父亲正在天上看着他。
“船到桥头自然直,正义一定能够战胜邪恶的。”徐明龙正声说道。
张易忽然说道:“林忆,怨冤相报何时了,方下屠刀,陪着你母亲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岂不更好。以你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龙门,那样太勉强了,只能是白白送命,又何苦呢?更何况你跟你娘自小相依为命,你又怎么能够忍心让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此仇不报非君子,而且他也并非一个人,还有我、我师父,大家都会帮他的,不是吗?难道说就因为龙门的强大,我们就退缩了?难道还让龙晓云继续逍遥法外,继续当他的武林盟主?”徐明龙听了,忿忿不平地说道。
“难道报了仇就能让他父亲活过来了吗?你以为我们的师父会为了林忆的仇而令少林武当和龙门公然对抗,相互杀戮吗?还有,你真的认为光凭你们自己就对付得了龙晓云吗?你们太自以为是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也许你们执意报仇会引起江湖大乱。虽然林忆大可不说出他的身份,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执着下去,这件事情肯定会被揭露出来。这件事一旦公开的话,就像师父说的,以林前盟主在江湖上的地位声望,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要为他找龙晓云报仇,而且也会有人乘机浑水摸鱼,扩充自己的势力,这样,才刚平静了二十年的江湖又会开始大乱。为了一个人的仇,却让成百上千的人丢了性命,这值得吗?”张易摇了摇头,又说道,“但是,如果放任不管,任由龙晓云这个凶手管理江湖的话,武林的侠义,武林的正义何在?现在,我可真的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少林和武当不愿过多牵涉江湖俗事了。”
或许张易的这番话触痛了林忆的伤处,他竟有点哽咽起来:“我爹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我娘从小就告诉我,这是我的命!为了避免引起武林大乱的,我会一个人独自找龙晓云报仇的,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江湖上不会有人知道林向荣的后人去找龙晓云报仇,就像江湖上没有人知道龙晓云杀了我父亲一样。不过,如果我报不了仇,我也不会让龙晓云活得自在,就算引起武林大乱,我也在所不惜!”
徐明龙和张易两人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张易道:“林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难道——”
“你们不会懂我的心情的!”林忆打断了张易的话,激动地说道,“你们不知道这十几年我娘为了养活我吃了多少苦,她本来就体弱,却为了躲避龙晓云的追杀,远逃塞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安定下来,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而我呢,几乎是从刚学会走路开始,就被我娘逼着练功,从来没有感到过快乐,而且从小就被其他孩子嘲笑,嘲笑我是个没爹的孩子。这一切都是龙晓云害的!所以,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徐明龙看着林忆凄惨的面容,只觉得他十分可怜,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陪你去报仇。”
“你——”林忆吃惊地望着徐明龙。
“我们是好朋友嘛!”徐明龙笑道,“还有,这也是我心中的侠义。”
张易长叹一口气,说道:“现在龙晓云极有可能被自己人给软禁了,但以他在武林中的威望,被杀的可能性是极小的。所以,师父怕你们乘这次机会去杀龙晓云,枉送了性命,这才让我留下来照看你们的。林忆,你是打算在找到你叔叔,或者是确定你叔叔安全地去见你娘后,就独自去闯龙门总坛吧?”
“我——”林忆叹了口气,说道,“我入关虽然只有几个月,但却深刻地体会到龙门势力的强大。所以,我一度很沮丧,直到我无意中听到了我叔叔的下落,才稍稍振奋起来。而这次龙晓云被软禁,却是我杀他的大好时机,也许只有这次机会了,所以,我绝对不能放过。”
张易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对你来说,这的确是个大好时机。假如你终能得偿所原,恐怕武林中又要为了这个武林盟主的虚名大动干戈了。说实话,你的心情我是真的不明白,所以也不能理解,更没有资格劝你。但师父临走时嘱托我一定要照看你们,所以,你一定得让我跟你一起去!这是江湖道义,如果你拒绝了,就等于侮辱了我的尊严。”
“你——,你们——”林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眶渐渐湿润。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并不孤独。
伴随着太阳的渐渐西落,三人快马加鞭,赶向前面的山寨。穿过不是很茂密的林子,有一条不甚宽阔的石子路,石子路直通向山里面。三人沿着这条石子路向前走,越走路就越陡,地形也更险要了。行至半山腰,石子路已经变得十分狭窄了,路的一边是悬崖,另一边则是峭壁,但仍可单骑通过。由于地势很陡,所以三人均牵着马步行上山。
“到山寨只有这条路了么?”徐明龙说道,走了这么长的路,他已经大汗淋漓了。
“怎么,就走了这么点路,就不行了?”林忆喘着气,笑道,“你回武当山不也得爬山么?怎么还没习惯啊。”
“我们武当山的坡度要比这里缓一些,而且还有石梯可以拾级而上。不过,最重要的是今天赶了太长的路了。我难以理解的是,他们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鬼地方做老巢,出出进进多么不方便啊?”
“为了安全嘛,他们这些绿林好汉平日里都做些拦路打劫的勾当,很可能会遭到官兵的围剿。所以,为了生存,他们只能选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这样,反过来也可以使官府不敢对他们进行围剿。”张易回答道。
“就如你所说,他们都做些拦路打劫的勾当,这未免有点——”
“他们跟普通的强盗可是绝对不同,他们身为武林中人,做这种事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且,他们从来不抢穷人的。”
“那是自然,穷人那来的钱给他们抢啊。”徐明龙笑着插了一句。
“少插嘴!”林忆也笑了笑,接着说道,“再加上官府为了朝廷物资的安全,每年也会给他们一些钱财物,有些商人也会这样。更有许多较为富裕的商人,会出钱资助他们,不过,条件是要帮这些商人做些事情,但多半是欺压百姓的事,也有做为看家护院的。总之,他们生存的方式并不单一。”
“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们一直走到了这里,却没见过一个山寨的人。这太反常了!”张易说道,“正常的话,在这段险要的路上,肯定会有把守的人的。”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林忆也点头说道,不觉提高了警惕。
三人又行了一里多路,路忽然宽阔起来了。但是,路上却七七八八躺了十多个人。
林忆、张易和徐明龙同时感到不妙,急忙上前仔细一看。果然,这些人全都毙命。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遭到了官兵的围剿。”徐明龙发现这些尸体还没有完全凉透,“他们死了不会很久,我们快走吧,也许里面还有活口。”
“不对,从他们的伤口上看,杀死他们的一定是武林高手,不会是官府的人。而且他们多数是一剑毙命,凶手不会超过两个人。”张易判断道。
林忆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伤口,脸色忽然变得刹白,惊道:“是……是龙门的人,是天残剑法,没错,是天残剑法!”
2008-03-04 21:58
第二章(三)
——星辰
“糟糕,天残剑法在江湖上也只有龙晓云和他的女儿龙琪儿及九个弟子会。不会是‘白衣剑客’金剑风吧?听说他来了这一带。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恐怕我们三个加起来都远不是他的对手。”张易惊道。
“是他,一定是他,他一定是追着我叔叔过来的。”林忆冷汗直冒,说道,“叔叔,我叔叔!”说着,他突然发了疯似地朝前跑去。
“林忆,先别慌,你叔叔说不定不在这里。而且,敌人可能还在这里,我们要当心。”张易朝林忆说道,和徐明龙一齐向林忆追去。
前面同样三三两两地躺着十余具尸体,但徐明龙已经无暇顾及了,飞快地追赶着林忆。三人中,当数他的轻功最佳,林忆次之。所以,渐渐地,徐明龙追上了林忆,一把将他拉住,飞快地说道:“林忆,你先冷静一下,你叔叔可能早就离开这个山寨了,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来过这个山寨。更何况,你叔叔可是在二十年前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了,龙门追了他这么多年都没追到,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杀死?而且,他们追你叔叔是为了龙晓云的儿子,所以就算抓到他了,也决不会杀他的。”
林忆大口地喘着气,渐渐镇定了下来,说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徐明龙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就好,龙门的人可能还没离开,我们千万要小心。就算不是金剑风,龙晓云其他的弟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林忆点了点头。这时,张易也追了上来。
林忆看了看张易,微笑着说道:“你的轻功不错嘛,比张易还要高出这么多,我以前还没发现。”
徐明龙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轻功可是我最拿手的。”
突然,张易大吼一声:“小心!”跃至徐明龙和林忆前面,双掌齐出,向前劈下。只听乓乓两声,两枚飞镖被震出老远。
“哈——,这位老兄的掌力可真了得啊,竟然能将我们的飞镖震飞。”紧接着,两个人影飘然而至。
“你们是谁!”林忆大喝道,“为什么要杀了山寨这么多人?”不知何时,他又将他的面具戴上了。
“这位公子,我们已经见过你的真容了,现在才戴起面具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其中一个身形瘦长的人说道。看了看徐明龙,“噫”了一声,表情有些奇怪,接着说道:“在下丘岳,是师父的第八个弟子。”
另一个人接着说道:“在下彭仁心,是师父的第九个弟子。我们奉师父即是武林盟主之命,一路追踪林虎至此。并依师父之命,剿灭所有与林虎有过接触的帮派。”
“你说是龙晓云的命令?什么时候?还有,我‘独行侠’林虎在哪里?”
彭仁心见林忆竟直呼其师父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后又惊奇道:“林虎?你们是林虎的什么人?”脸色一沉,杀机顿起。
“这位公子可是近几个月常常与我龙门作对的‘面具人’?”相比其师弟的横眉怒视,丘岳可显得彬彬有礼得多了。
“‘面具人’?林忆,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绰号了?”徐明龙奇道。
林忆笑了笑,说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在龙门的人面前都戴着面具,所以他们就这么叫我的吧。”
“林公子,听闻你会使天残剑法,不知公子的天残剑法是从哪里学会的?”丘岳又问道,他早从徐明龙的话中听出林忆的姓名。
“这关你什么事?”
“ 那公子应该也会无极剑法吧?”
林忆知道丘岳说这些定是想证实自己的身份,略一思索,干脆说了实话:“是又怎样?”
只见丘岳面露喜色,说道:“林公子,请你听我说,林前盟主绝非你的父亲,我师父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说什么?”林忆万料不到丘岳竟也这么说,很是惊讶。
徐明龙更是大吃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了想,心中道:丘岳和金剑风本是师兄弟,自然是先商量好的,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笑话,龙晓云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
“林公子,林虎他的确不是你的叔叔,就是他把你从我们龙门总坛盗走的,千真万确,我们没理由骗你!”彭仁心亦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总之,我可不是龙晓云的儿子,你们别枉费心机骗我了!”
“林公子,我们没骗人,不信的话你与我们一同去见我师父,我师父一定可以证明的。”彭仁心又道。
“你师父?哼,他现在都不知是生是死,上哪儿去见你师父啊?”徐明龙冷笑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师父怎么了?”彭仁心急道。
“你们的师父极有可能被你们自己人囚禁起来了,这是我师父说的。”张易接着道,“在下张易,我师父是少林至善大师。”
“笑话,我师父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被自己人囚禁起来?而且一个月前,我们还收到过他的手信。”
“手信?那说不定是伪造的。如今龙门的变化,两位不会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吧?是真是假,两位就自己思量着。”张易说道。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丘岳望了一眼彭仁心,又转而对徐明龙他们说道:“多谢三位如此关心我师父,但是我敢确定,我师父定然无恙。”
“我只是不想龙晓云在我找他之前就死了,还有,龙晓云到底是不是一定没事,你们自己心里一定清楚,用不找对我们说得这么肯定。”顿了顿,林忆又道,“那你们还要继续追我叔叔吗?”
“这是师父的命令,不过,既然找到了林公子,我们就会先把你送回总坛。我师父到底有没有事,到时候也就真相大白了。”丘岳道,“如果公子执意不肯,那我们只好动手了。”
“哼哼,那就好。”林忆突然抽出配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再说一次,我不是龙晓云的儿子!”
丘岳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恕罪!”遂抽出长剑。
林忆轻声对徐明龙和张易道:“动手的时候由我对付彭仁心,你们两个人一齐对付丘岳。”
“可是你——”
“放心吧,他们既然他们这么肯定我是龙晓云的儿子,就一定不会伤我的。而且至善大师不是说过吗,我们三个人里我的武功最好,也许可以对付过去也说不定,就算不行,也能拖一段时间吧。”林忆看似轻松地说道。
徐明龙还在犹豫,但张易却道:“就这样吧。林忆的话很有道理,虽然还是要冒一定的风险。徐明龙,只要我们快些解决彭仁心,然后再合力帮助林忆对付丘岳,也是一样的。而你或者我单独对付丘岳,估计拖延不了足够的时间,所以,只能听林忆的了。”徐明龙无奈,只得跟着点了点头。
“你一定要小心!”徐明龙担忧道。
“你们也是啊。”林忆笑了笑,说道。
徐明龙注视着彭仁心,见后者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和张易,然后突然对自己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恼怒起来:你可别小看了我们!向张易一使眼色,先向对方攻去,长剑指向彭仁心前胸,正是武当太乙玄门剑第一招“毒龙出动”,后招蓄势待发。彭仁心亦抽出配剑,迅捷地朝徐明龙刺出一剑,长剑后发先至,削向徐明龙的右臂。徐明龙一惊,急忙向左侧闪躲,仅一招就被对***了先机。彭仁心长剑立即跟着徐明龙身形向左拦腰砍去。徐明龙竖起长剑,搁开了这一剑,但身体却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刚站稳,彭仁心的长剑再次攻了过来,直刺向徐明龙。徐明龙已经来不及避开了,遂左手扣指,想要将长剑弹开,虽然他知道这招未必管用。
忽然,彭仁心身子一斜,长剑倏地抽回。“乓”的一声,和张易的长剑相交,彭仁心脸色微变,身形一时不稳。而张易也被弹开数步。徐明龙乘机抢上,长剑在空中不停地划着弧线,刺向立足未稳的彭仁心。彭仁心面色凝重,忽地向后退开。张易立即跟上,乘机从他的后面再攻出一招,竟然被他低头闪过。张易左掌拍出,又攻出一招。但彭仁心左掌亦出,正好接住了这一掌。张易再次被震开,而彭仁心却借势直向徐明龙冲了过来。徐明龙立即抢至彭仁心左侧,向其腰际攻出一招,正以为即将得手之际,被彭仁心右掌扣指弹开。徐明龙没料到对手的指力如此强劲,身形一个踉跄。而彭仁心立即变指为掌,乘势拍中徐明龙胸口。徐明龙只觉胸口一阵剧痛,然后是一阵窒息,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血气上涌,徐明龙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幸好神志尚清醒,徐明龙立即爬起起来,猛喘着气。
张易见状,惊呼而出:“徐明龙!”但彭仁心非但没有感到欣喜,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另一边正和林忆交手的丘岳也不禁“噫”了一声。徐明龙暗运内力,还是畅通无阻,暗道侥幸。徐明龙“哼”了一声,笑道:“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彭仁心暗道奇怪:虽然这一掌我没有使出全力,但他怎么可能看起来一点内伤都没受?而且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好,你受得了我这一掌,也算是很了不起了,如果我还不竭尽全力的话,就是不尊重你。”
“哼哼,我知道了,你虽然是龙晓云的弟子,但最擅长的其实并不是天残剑法,而是你左手的掌法。刚才只不过是我太大意了,不然,你可没这么容易就打中我!”徐明龙说道,“还有,我和张易两面夹击你算是失策了。你比较擅长掌握我们各自攻击之间的时间差,这样反而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分别全力对付。其实,你未必抵挡得住我们两个人同时的正面攻击。”不过,徐明龙也知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并不一定有效,他也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吓吓彭仁心而已。
果然,彭仁心的眉毛忽地皱起。徐明龙向已回到自己身边的张易一使眼色。张易会意,先向彭仁心的左侧攻去。而徐明龙也立即从右边向彭仁心出招。张易右手长剑向彭仁心虚晃一招,左手一掌拍向彭仁心胸口。彭仁心运力于左掌,想要结结实实地接过这一掌。但徐明龙长剑几乎同时从右边攻到。彭仁心先是一惊,但如果退缩的话,岂不就表示被徐明龙说中了?随即狠下心,左掌依旧拍出,右手长剑同时竖起,准备硬接徐明龙这一剑。彭仁心这么做,正中徐明龙的圈套,大喜之下,右手长剑猛地挥下。“啪”的一声,两掌相交,张易又被震开一步,但彭仁心自己也后退了半步。几乎在同时,徐明龙的长剑拦腰击在彭仁心的长剑上,火星直冒,彭仁心重心顿失。徐明龙乘机以右手长剑隔着彭仁心的配剑向前削去。虽然后者及时向后退开,但衣服还是被削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徐明龙和张易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立即抢上。虽然彭仁心不断变换身法,但面对徐明龙和张易分从左右同时出招,仍是很难应付,一时大处下风。
另一边,林忆和丘岳也斗得正紧。由于丘岳对林忆的身份有所顾忌,所以不敢使出全力,更不敢伤着他一根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