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更新：2008-10-20 11:53:05
第七集　魔王夜风 惨白的月，从黑暗的虚空中俯视着大地，下方，蒙太城在这黎明前的无尽黑暗中，沉睡不醒。 因此，无人注意到，那远处天边，渐渐飘来一朵不祥的阴云…… 轰──一声爆炸的巨响，震碎了守夜士兵们昏睡的梦境，随即，他们听到了西侧城楼上，守夜魔法师同样的惊恐尖叫！ 西城楼中，制造守护全城魔法结界的四个魔导装置之一，碎裂一地。 在没有魔法师操纵的情况下，唯一的原因就是，城市的结界受到了超强的魔法攻击，强度超越装置所设定的范围。 但是，不等这几位士兵反应过来，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城市上空爆开，然后化作无数火雨流星，狠狠地砸在笼罩着城市的结界之上。 土***的光罩之上，泛起无数震荡的光晕，它又像被融化的冰块一样，每一团光晕的散去，它的光泽就又淡薄一层，最后，随着又一角城楼中传来碎裂的巨响，整个结界只留下了戳指可破的微薄淡影了。 而这一次，不用惊恐的士兵们发出袭击的警报，全城的军民都惊醒过来，陷入了现实的恶梦之中。 「谁来偷袭？！快就位！怎么没人发警钟！」 城卫官带着一群衣冠不整的魔法师和士兵们冲上了城墙，大声咆哮，却没有从四周面无人色的守城士兵那里得到回应，不禁更加震怒。 「你们这群废物！给我说话！」 「那……那边……」士兵的口中仍然吐不出完整的回答，仅仅是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指向远处的天穹。 城卫官愤怒而狐疑地转头看去，然后，一张圆胖的脸上，也出现了和士兵们相同的惊骇神情。 此刻，大地的尽头升起了一线曙光，从天边泛起的浅浅红晕，照亮了黑暗的天穹。于是，在蒙太城不远处的上空，那座造型诡异的飞船，褪去了黑暗的遮掩，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有别于一般的交通运输飞船，飞船主体比较小巧，两边伸展着四只奇特紫金飞翼，更为特殊的是，在飞翼的外层，镶嵌着两个好似眼睛的装置，金色的金属外皮，包裹着红色的晶石，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双妖异的红眼，正在睨视着下方。 天光更亮，一线晨光照亮了飞船船头的金阳图案。 「是耀日国！耀日国！」 城卫官不敢置信地叫喊着，本来应该发生在未央与太宇边境的战争，怎么会在太宇国境深处的蒙太城出现？难不成边境已经被攻陷了？ 一连串的恐怖联想来不及得到证实，上方的妖异飞船再度发起了进攻。 飞翼外层的红色「眼睛」刹那喷射出两道红色的光柱，瞬间在蒙太城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然后再度碎散，成为铺天盖地的火雨…… 「高阶魔法──流星火雨！」 一位魔法师惊叫出来，立刻和同僚们疯狂地向剩余的两座魔导装置灌注自己的法力。但是，缺少了另外两座装置的配合，土***的光罩结界，在无数的火雨流星中土崩瓦解。火焰带着毁灭的气息，砸在城中的街道、房屋之上，凄厉的哭喊在城内各地此起彼伏。 「魔法师！瞄准攻击！」 城卫官理智地放弃了重新制造结界守护全城，挥手命令魔法师攻击。 闪电轰鸣，带着魔法师们勾动天雷地火的法力，恶狠狠地击在了空中的飞船之上，然而，却被一团红色的结界阻隔在了外面，飞船毫发无伤！ 于是，城卫官黯然闭上了绝望的眼。 三个月后，佩特拉大陆南端，炎龙国内。 「喂，你听说了没？太宇也被耀日灭了……」 「是啊，是啊，耀日疯狂向外扩张，看耀日十三世的样子，会不会是想要统一全大陆？」 「怎么可能？他以为他是圣皇吗？」 「说的是，我听说未央的倾城玫瑰已经登基为女王，而且联合耀日周边的国家，共同抵抗耀日呢！」 「没错，没错，听说光明圣教已经正式宣布与耀日对立，听说总教那边，还有天使降临呢！」 「天使！天啊，真有天使存在啊……」 七杂八乱的谈话在这座路边的茶棚中进行着，相对于众人们慌乱、惊叹和不屑的丰富表情来说，坐在茶棚阴影角落中的一位白衣公子却不动声色。 不过，在他身边坐着的一位黄衣侍女，显然没有他的耐性，此刻正因这些消息而激动不已。 「少爷，少爷，罗琳***当女王了呢……」 琉璃激动的低叫，对于之前分别的人突然成为了一国之君，分外觉得怪异，难免情绪有些异样了。 不过，月灵却没有与她一样的心情，笑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是啊。」 「不过，她和雷欧大人能够成功吗？」 琉璃苦恼地皱起眉，想起当初临别时，罗琳美艳的脸上，显露出的坚毅神情，心里不禁有几分担忧。 「成功？谁知道呢？」月灵慢条斯理地说着冷酷的话语，琉璃愕然抬头，却看到了她脸上的微笑，不禁怔住。 「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我们马上就要进入维西山脉了。」 一句话，转移了琉璃的注意力，她望了望茶棚外面远处那一线高低起伏、连绵向天边的山脉，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天啊，要爬山，会累死人的！」 月灵耸耸肩，没有怜悯心地说道：「没办法，谁让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山里面。」 「呜……」琉璃把脸埋在手里悲呼。 自从光塔一别，主仆二人就马不停蹄赶往龙之峡谷的所在地，一路上快马奔驰，穿国越境，虽然不像上次赶往光塔那样高速奔行，但是更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让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终于，在进入大陆南边的炎龙国后，二人放缓了速度，边休息边走，春寒料峭的三月，她们到达了这座隐藏着传说中的龙之峡谷的维西山脉。 三月的天气，自然飘荡着些许余寒，仰头远望，隐约可见一些山峰的顶端，依旧遗留着白雪皑皑的痕迹。 「走吧，你们自由了。」 将解下的鞍鞯和辔头，随意地扔在一边，月灵拍拍马身，示意这两匹陪伴了自己漫长旅途的汗血宝马自己离开。 只是，这两匹马儿反而恋恋不舍地将头凑了过来，不肯离去。 「呵呵，走吧，走吧……」 笑着拍了拍两匹马首，站在几步外的琉璃忽然发现，此刻月灵脸上的那个笑容出奇的温暖，那是一个久违的笑容，自从风歧与风岈出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真心笑容。 「琉璃，发什么呆，我们也该上路了，路程还长着呢。」 拍拍小侍女的肩膀，唤回她的神智，月灵望了望前方高耸的山峰，翠绿的眼瞳中流露出深邃的神采，龙之峡谷，就在前方了。 空中的太阳从天穹滑落西方，气温也随着太阳的移动渐渐降低了下来，而在山中行走的主仆二人，也来到了手中地图的目标尽头。 「这里连树都没有，怎么回事？」 一边拖动着疲惫的双腿前行，琉璃一边抱怨着，她说者无心，月灵却听者有意，立刻四下环顾起来。 在半个小时前越过一座陡峭的山峰后，路途就变得颇为平坦，一路走来，四周的绿意却渐渐减少，直到现在，四周怪石嶙峋，不要说是绿色，就连枯草和断树都没有一棵，场景分外诡异。 再仔细观察，甚至可以发现，四周的山石峭壁，都呈现一种光滑的表面，这可是只有如河滩、海岸等被水反复冲刷过后才会有的现象，可这个山区之中怎么也会这样？ 月灵越看心里越怀疑，还没等她推定出一个结论，又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考。 「啊！前面没路了！」琉璃叫道。 果真，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平坦的山路尽头却是一个断崖，路途就此中断，断崖的前方，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没路了？难道我们走错了？」 月灵连忙从怀中掏出地图查看，这个可能性是有的，毕竟迷路这件事情，她们并不是第一次干。 「没错啊……」 琉璃也发出怀疑的抱怨，主仆二人细细地沿着地图的方向，回想走过的路径，经过反复确认，得到的仍是自己没有走错。 「那这是怎么回事？」 嘀咕着，月灵几步来到悬崖边缘，捡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久久没有听到回音。 「好像挺深的。」 她叹息着，浑然不觉自己探出大半身子查看的动作有多危险，直看得后方的小侍女心惊胆颤。 「我的好***，你别吓我，小心！」 深呼吸了一口气，琉璃慌忙冲上前，把自家主子拉了回来。 月灵回神，笑笑安抚道：「没关系啦，反正我有猎啊……对了，猎！」 双掌一击，月灵有了好主意，摆摆手，示意琉璃退到一旁，喃喃低语地召唤道：「猎！」 一阵白烟袅袅，形成鸟儿的形状，白鸦扑楞着翅膀停在月灵的皓腕之上。月灵示意了一下断崖，命令道：「去看一下。」 白鸦发出一声轻鸣，振翅而起，绕着月灵盘旋了一下，随即向着悬崖下方的深渊飞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看着月灵如此作为的琉璃凑到近前，会意地问。 「既然我们没有走错，那么目标很可能就在悬崖下方。」 月灵自信地微笑，因为她刚刚从悬崖下的深渊中，感受到元素不寻常的反应，这代表着此地必有玄虚，很可能就是龙之峡谷的入口。 可是，等待的时间却是格外难熬，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过，才刚刚过了十分钟，二人却禁不住感到有一世纪那么长了。 「真的有那么深吗？」琉璃终于忍耐不住，跑到悬崖边缘向下张望，却没有看到白鸦的身影。 「有点奇怪……」月灵也不禁呢喃。 「啊！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个是猎！」琉璃惊喜地大叫，随即又奇怪地说道：「它后面那个灰灰的、一大团的是什么东西？」 悬崖下方极尽黑暗的延伸中，一点白色正在飞速向上而来，不言而喻，那个当然就是刚才月灵派遣下去打探的召唤兽，白鸦猎了。 可是，此刻在它的下方，一团巨大的灰影正在紧紧地跟随着，仿佛正在追逐并且想要吞噬白色的存在。 「不好！琉璃，危险！」 先一步从渐渐接近的猎那里接收到了事情有变，月灵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琉璃就跑，而被拖得脚步踉跄的小侍女，甚至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嗖──」 白鸦如箭般赶回到月灵的身旁，奔跑中的她，立刻捏出一个法印，喝道：「长！」 白鸦迅速膨胀成一只巨鸟，而月灵也动作极其迅速地，拉着琉璃爬上去，命令道：「快走！」 白色的巨鸟似乎也明白后面的危险，立刻振翅拼命飞翔。而此刻，满头雾水的琉璃，才在回眸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如果说，微风是温柔祥和的Ｇ大调的话，那么现在她们面对的，绝对是一组威慑十足的命运交响曲！ 从悬崖下方，尾随着白鸦升腾而起的那「一团灰色」，正是风儿的狂暴组合，也就是人们俗称的「龙卷风」，其杀伤和破坏力，绝对是巨大的难以想象。 在它四周，所有与大地接触得不牢靠的物体，都在下一秒被吞噬其中，撕成无数的碎片，这一刻，主仆二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光秃秃的山石了。 「天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龙卷风不是都在沙漠出现吗？」 琉璃尖叫。 「这大概是被触发的防御魔法吧？」 月灵无奈地从白鸦猎那里得到***。 「防御魔法！这么夸张！太变态……呸……」琉璃尖叫的嘴中，不慎灌进了一大口风，最要命的是，风中带着从地上卷起的细小砂石。 月灵叹息道：「龙族本来就是强到变态的种族啊……」她们一切的能力，都在这被勾起的自然威力下，显得软弱无力。 抱怨的话语不用多说，因为她们的逃命行动被迫中止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在她们面前升起的结界。 巨大的青色光罩如一个锅盖一般，笼罩方圆近百里，这也是为什么出现这样恐怖的风暴过后，百里之外的山区依旧保持完好地貌的缘故。 不过环保问题已经不是她们此刻需要关心的了，尝试突破结界失败后的月灵果断地收回了白鸦，拉着琉璃向巨大一些的山石后方躲避。 只是此时，龙卷风的威力也才正式显现出来，更用事实说明，如果它的威力那么简单就能够躲避掉的话，就不配被号称最接近神的种族──龙族作为守门的防御魔法。 在开始的一分钟里，月灵还能犹自抱着不停祈祷的琉璃，避开来自风暴的巨大吸引力，之后，随着风力越来越大，渐渐地，整个大地都随着颤动轰鸣。 「麻烦大了……」月灵苦笑叹息。 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块重量不小的山石，竟如棉花一般，轻飘飘地被卷上了天空，投入龙卷风的怀抱，随之舞动。 不仅如此，四周所有半埋在土里的山石，无不颤动摇晃，一个个脱离了大地母亲，奔向风暴。 然而，最悲哀的是，就连主仆二人掩身的这块最大最沉的岩石，也禁不起龙卷风的「诱惑」，抖动着身躯，一点一点向上升起。 「剑！」 低唤一声，手腕上的金镯化作尖细的长剑，月灵一手紧搂住琉璃的腰身，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向不远处的结界冲去，希望依靠灌注全身能量的神器，能够破开结界。 然而，就在月灵的剑尖将要接触到结界的瞬间，残酷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刹那，从背后传来的吸引力，是如此的巨大而疯狂，竟然硬生生在那千分之一秒间停住了她的动作，然后把她拖飞而回。 在她们身后，等待着她们的，正是龙卷风暴！ 月灵立刻发动全身的能量，张起一个仅仅附在身周的结界，将自己和琉璃二人笼罩其中，远远看去，就好像一颗发散着淡白光泽的白色珍珠被抛入风中，随着风力上下翻滚，越升越高。 渐渐地，月灵失去了意识，身外的结界也开始一点点淡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风暴百里内的结界飘然散去，在同一时刻，巨大的龙卷风也消失不见。 下一秒，无数被卷起的山石，纷纷从空中掉落下来，狠狠地砸进泥土之中，再次形成了怪石嶙峋的奇特景观。 那被卷入风暴中的主仆二人也不见了踪影，平静的山区之间，隐约传来鸟儿的鸣唱。 「呼，呼……」 呼吸是沉重而苦涩的，含着浓浓的尘土味道，浑身传来数不尽的酸痛感觉，仅仅是睁眼一个简单的动作，想要做到却是如此的困难。 往日的翠眸黯淡成一片墨绿，月灵痛苦地皱着眉，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呼吸有些困难，伸手向胸腹摸去，方才发现断了两根肋骨。 于是，她咬紧牙关，伸掌按抚在胸腹间，然后用力。 「呜……」 惨哼终于还是从渗血的牙缝间渗了出去，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不过幸好，只一下，月灵就成功的把自己错位的肋骨推回了原位。 「愈合术！」 一团纯白的光晕没入她的胸腹之间，痛楚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骨胳快速生长的酥麻感觉，同样难受的让她皱紧了眉头。 「呼，幸好其他地方没事。」 懒得收拾体表的肤浅擦伤，确认四肢完好无碍的月灵，立刻四下寻找小侍女的踪影，结果，在几米外的地上找到昏迷的琉璃，仔细查看，由于她一直被月灵保护到最后，所以除了衣衫的破烂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 「琉璃，醒醒……」 琉璃的双眼渐渐睁开，其中的神情从迷糊转为清醒，她看着月灵发丝凌乱的形象，冲口说道：「***，你没事吧？」 「我很好。」 月灵微笑着回答，可是此刻，在她脸上的那道长长的伤口，却让她的说服力大打折扣，琉璃立刻惊叫出来：「***！你受伤了！」 楞了楞，从小侍女眼瞳的倒影中发现了自己的伤口，月灵伸手摸去，果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那道伤口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是只是划破了浅浅的表皮，所以才没有被月灵在之前察觉。 她随意道：「小伤口，不要紧。」 「可是……」 琉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月灵的背后传来一阵响动，她立刻警觉地回身，恰好看到***从天而降，带起巨大的风声。 「龙？！」 月灵抑止了自己想要揉眼睛的下意识冲动，仔细看去，远处盘旋着巨大的生物，形象鳄嘴而蛇身，鹰爪而蟒鳞，鹿角张其首，蜈蚣续其尾，不正是传说中神龙的形象？ 这么说，她们是找对地方了。 盘成一团的神龙突然浑身光芒暴涨，下一秒，光芒散去，巨大的龙身消失不见，一个一身青色衣衫的年轻人出现在那里。 「这是……」 月灵搀扶着琉璃起身，望着那神龙变化的年轻男子一步步向着二人走来，指尖不禁发出微光，下意识戒备。 「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年轻男子在她们面前三米外站定，抱拳行礼，一派风流倜傥，似乎浑然不见对面「贵客」的狼狈模样，他的神态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高傲。 月灵挑了挑眉，狐疑道：「贵客？」 神龙男子微笑道：「正是，是大长老说，今日有贵客来访。」 一阵不舒服的感觉爬上心头，月灵发现，自己真的是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处处料得先机的情况出现，但是，她仍然挂出一个完美的笑脸。 不过，琉璃却在此刻嘀咕抱怨道：「早知道有「贵客」来，还用那个龙卷风来折腾人？」 琉璃「小声」的抱怨，自然一字不漏地传入对面男子的耳中，男子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原样，目光向月灵望去，却发现她正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似乎并没有听见小侍女的话语。 黄昏的光线照在周遭光秃秃的山石峭壁上，折射出一片昏暗，抬头望去，月灵毫无阻拦地，看到了满是夕阳余晖的天空，微微一楞，原来她们并非如想象一般身在悬崖的下方，而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咳，咳……」 一阵显然假得可以的咳嗽声，唤回了月灵游离的神智，让她重新定焦在男子的脸上，抿了抿嘴角，划上一道弧线，她开口道：「你是谁？」 这一句问的并不出奇，也算不上客气，神龙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依旧有礼回答道：「我是青龙敖礼，负责守护峡谷入口的。」 换而言之，之前那个龙卷风暴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了。 月灵眯眯眼想，青色正是风的颜色。 很显然，琉璃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一张小脸上的神情更加阴沉，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青龙却不理会对方的反应，收起了礼貌的笑容，侧身摆手道：「请两位贵宾随我入谷，大长老正在等你们。」 月灵点点头，拉着仍在生气的琉璃向前走去，毕竟她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要进入龙之峡谷，没必要在细节上浪费时间与精力。 于是，三人向前走了数百米，忽然发现进入了一个雾的世界中，浓稠的白雾，将周遭所有的事物都掩盖起来，空间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琉璃轻叫，十指紧紧地拉扯住月灵的衣袖，生怕一松手，对方就消失不见。 月灵却不慌乱，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陷入雾气的包围之中，记得那一次海上的浓雾也和此刻一样浓。 风声呼啸而起，一时间，狂风大作，瞬时将白雾撕扯殆尽，露出清亮的世界原貌。主仆二人这才看清，在她们对面五十米处，一座巨大的峡谷耸立在大地之上，在谷口的方位，有一扇银色的巨型大门将整座峡谷封闭起来，远远望去，更是巍峨壮观。 「龙之峡谷……」 就连月灵也忍不住发出惊叹，这里是传说中的禁地，是一向少有在大陆出现的龙族领地，真不敢相信就这样被她们找到，毕竟之前有过太多关于追寻龙谷失败的传说。 赞叹中，他们来到大门近前，近距离观看，银色金属的大门之上，浮凸着奇特的花纹，让整座大门显得更加神秘隽永。 敖礼上前，伸出一掌，密密地贴合在门缝中央，接着随着他高高低低的吟唱，他的手掌渐渐发出白色的光芒，光芒渐渐扩散，包围了整座大门，亮度并不刺眼，朦朦胧胧的，在这柔和的光华下，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大门外表浮凸的花纹突然活了起来，宛如游鱼一般，灵活游动，渐渐在光芒之中组合成复杂玄奥的文字与符号，连接成串，最后形成一个环形的魔法阵图。 「开！」 敖礼喝道，魔法阵图随着他的声音光芒暴涨，整座大门都通体发亮，宛如透明一般。下一秒，光华褪去，大门之上的所有纹路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平滑光亮的门面，足以映照出月灵等人的影像。 「吱嘎……」 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过后，银色的大门自动向后打开，显露出一条宽敞的峡谷大道来。 沿着这条大道向前走去，视界渐渐开阔，说来也奇怪，峡谷外面本来还是料峭的春寒，但是谷内的温度却越来越温暖，两旁的路边与山壁上渐渐翠色连绵，深深浅浅的绿中，竟也出现了花色点点。 黄昏的霞光投影在谷内的空间里，将那座飘浮在半空中的碧翠山峰，映照得如此秀丽动人。 「飘浮的山峰？」 月灵和琉璃同时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在她们前方百米外的地方，一座巨大的山峰，稳稳地飘浮在半空中，山峰之上，庭阁楼台，清晰可见，隐约更可听见孩童们的欢声笑语。 望着身旁二人惊讶的表情，敖礼骄傲地昂起下颚，本来他就对于两名人类居然能够成为大长老口中的贵宾而忿忿不平，现在看来，果然也没什么了不起，一点见识也没有。 最先回神的自然是月灵，曾经在地间看过亡灵公爵飘浮的白骨城堡、在魔界也看过飘浮的魔都堕羽城的她，心中的惊讶，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在人界看到过任何飘浮的建筑，此时乍见，自然难免楞神。 而没有那么多机会见识的琉璃，当然为这玄幻缥缈的山峰所震，心下不住赞叹，龙族果然非同寻常。 敖礼弹指一射，一道青色的光丸从他的指尖迸射而出，电光石火，飞入山峰之间。下一刻，阵阵迎宾的乐曲响起，轻柔动听，宛若仙乐。 伴随着乐声，两列楚楚动人的女子，抱着各式古东方的乐器，从山峰中款款飘来，在她们的脚下，踩着一块五彩的锦毯。 转眼间，已经来到面前。 「请。」 敖礼摆手，眼神中隐藏着很巧妙的不屑，却被月灵捕捉到，但是，她也未动声色，拉着犹自赞叹中的琉璃走上了锦毯，优雅的身姿，几乎让人忘却了她一身的凌乱。 「可以走了吗？」 转头对着旁边的女子微笑，俊美无瑕的容颜尽管狼狈，依旧杀伤力十足，此刻，不少女子眼中，甚至开始浮现了心形的符号。 这一幕，自然被敖礼看到，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挥挥衣袖，唤回众家女子的神智，道：「走。」 女子们手中的乐器再次奏起了天籁之音，锦毯缓缓飘离地面，乘载着众人，向着远处的山峰而去。 与此同时，光明神国光明圣教总坛正殿之中，天使长加百列，随意地靠坐在黄金打造、镶满宝石的宝座之上，浑身散发出朦胧的白色光辉，隐隐约约让人无法看清他俊美绝伦的脸。 此刻，他正眯起双眼，听着下方一张圆胖脸孔的教皇，堆砌出谄媚而恭敬的表情，做着汇报。 「关于与耀日开战的问题，席下您的意见是？」 「让他们去打，发表声明，不承认那个耀日新王的王权合法，支持他们那个什么抗日联盟……」 「反正人界越乱才越好……」加百列心里这样想着，轻蔑的冷笑，隐藏在朦胧的光华之中不得见。 下方的汇报继续道：「回禀席下，这是我们几年来关于特殊事件的汇整。」 教皇从怀中掏出一迭纸张，小心地递了过去。 天使长接过在手，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态度，一一查看。 时间在空旷的大殿中缓缓流淌，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就是加百列手中纸张翻动的声响。 忽然，他停止了动作，一双眼盯着手中这张报告里的一条，闪过一道精光，一弹手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时间就发现大天使不一样反应的教皇，立刻挺直了腰身，上前一观，然后想了想，回答道：「这是四年前的人鱼事件，那名执事由于超量使用了神化剂死亡，不过他的随从汇报说，看到一个有着黑色翅膀的少年，招引雷电与神化后的执事战斗，但那个随从精神错乱了，所以他的话语可信度并不高。」 「嗯，我知道，你先退下吧……」 天使长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给下方的人类探听，随意挥挥手，将对方打发。等大殿中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他才放任自己露出深思的神情。 少年？黑色翅膀？招引雷电？这应该是魔族贵族的特征吧？可是魔族贵族怎么可能出现在人界？出手参与争夺人鱼族的宝物，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看来，米迦勒大人果真不是空穴来风，魔族真是要有大动作了，要不米迦勒大人也不会一年多还没从魔界回来，看样子，这次的战争，没那么简单结束。 加百列再度懒懒地靠回椅背上，洋溢在身遭的光芒更加朦胧起来，他无奈叹息：「还是天界舒服，好想念天界的床……」 就在天使长加百列怀念家中温暖的时候，月灵和琉璃二人已经随着敖礼的引导，来到山峰某座飞檐峭壁、古东方样式的建筑面前。 敖礼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身说道：「请贵客进去，大长老在等着你们。」 月灵点头，推开大门，迈步向内走去，琉璃慌忙跟在身后。 迈过门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五米宽的玉石屏风，屏风之上镶嵌着黄玉、翡翠等各色宝石，雕琢构成一幅早春的山水图画，线条自然柔美，不禁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此刻，小侍女再也没有了欣赏赞叹的心情，一把拉住了想要绕过屏风前进的月灵。 「怎么了？」月灵回头，看到一张怯怯的小脸，不解道。 「***啊，里面那是龙哎，龙……」琉璃的声音显然有些结巴，她似乎紧张得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龙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见过吗？」月灵更是不解。 琉璃越发着急，说：「不是啦，里面那条龙比较老，啊，不是，里面是条老龙，啊，也不是，是……」 「哈哈，小姑娘不要怕，老夫不吃人，请快点进来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打断了琉璃的语无伦次，月灵微笑起来，拍拍小侍女的肩头，说：「我们走吧。」 一道不易察觉的白光，从她的手掌没入琉璃的体内，突然间，琉璃觉得浑身一震，混乱的心神平稳了下来，望着主子的笑脸，心下莫名的安定，连忙也回以了微笑，说道：「好。」 于是，主仆二人先后转过了屏风，来到一间大厅之中。 大厅中的摆设非常奇怪，虽然依旧是按照古东方的建筑设计，但是没有任何招待客人的茶几和桌椅，反而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驼绒地毯，下脚之处柔软无比。 顺着白色的驼绒地毯向上看去，是一层向高处延伸的台阶，一直到大约有一米高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平台，而平台之上，赫然盘踞着一头金龙，当他看向月灵和琉璃的时候，龙首抬起，微微点头示意。 于是，琉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跑走了大半，一手紧紧拉住了月灵的衣袖，另一手紧握着一块幻香石。 月灵却毫不在意，大步走上前来。 金龙开口发出苍老的声线，道：「欢迎光临龙族，维奥德拉的子孙，敖族契约的传人。」 月灵优雅地躬身一礼，回应道：「冒昧前来打扰，我是月灵，见过大长老。」 琉璃慌忙跟随行礼。 金龙点了点头，说：「不用客气，请坐。」 他伸爪一弹，两道云气从他的爪中冒出，来到主仆二人身旁，化作两团飘浮椅垫。月灵毫不犹豫地坐下，琉璃则将信将疑。 「啊，居然真的能坐啊……」 她一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此刻坐在了「云垫」上的小侍女，好奇地东摸西摸，完全无法理解，一团云气居然可以飘浮着承载人的重量。 金龙呵呵一笑，道：「小玩意而已，不过是我龙族活的太长，难免发明出一些无聊的法术。」 月灵会意，龙族，绝对是佩特拉大陆各种族中寿命最高的一个种族，平均寿命足有上万岁，当然，他们的幼生期也很长就是了。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月灵***，老夫收到了露西丝***的传讯，早已恭候多时了，请说出你的愿望吧。」金龙郑重说道。 月灵一震，温和内敛的眼中突然投射出两道精光，缓缓开口道：「既然圣女大人已经打过招呼了，那我也不废话，请问大长老能不能提供陨铁给我？」 「陨铁吗？」金龙有几分吃惊的模样，看来他虽然接到了露西丝关于月灵到来的消息，但是月灵前来的目的却并不知晓。 「不可以吗？」月灵将自己的急切掩藏得很好，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依旧泄漏了她的心情。 「也不是，老夫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之前也有一个男人来寻找陨铁，说是要制造什么复活神器之类的……」金龙一双拳头大的金眸，流露出回想的表情，续道：「那是个很奇怪的男人，而他现在却不得不留在了这里。」 月灵挑了挑眉，对于陌生人类男子的状况没有丝毫好奇。 「那不知大长老是否能将陨铁给我，还是需要什么条件？」 「条件？呵呵，不必……」 金龙笑了起来，嘴边的龙须也随着摇摆舞动，他说：「只是那个东西存在的地点有些麻烦，老夫想你必须自己去拿。」 「是吗？」月灵狐疑，随即又问：「现在可以去吗？」 金龙摆了摆尾巴，巨大的眼瞳中流露出笑意来，他说：「你太急了，那个地方的开启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你长途跋涉而来，不觉得应该休息整理一下？」 大长老好笑地打量着面前衣衫骯脏破碎、发丝凌乱的女孩，心想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没有遇见这样不注意外貌的人类女孩。 月灵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笑容中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味道，随即，她洒脱的说道：「好啊，那就麻烦了。」 大长老笑了笑，外面的大门缓缓打开，敖礼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躬身以待。 谈话到此暂停，下一次大概就是要等那个「时间」到了的时候吧？ 月灵和琉璃向大长老行礼后，向外走去，在绕过屏风的时候，后方传来的金龙大长老的话语声：「月灵***，这几天不妨在我龙族这里好好逛逛，我们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外来的访客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那个也想得到陨铁的男人，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经验，关于你将要去的地方……」 大长老的声音中，流露着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月灵不禁脚步一顿，敏锐地从话语中感受到了异样。 不过，她还是抬起脚，继续向外走去，任凭身形带起的微风，浮动她耳边的发丝。 然而，她也在心底决定了，要去看看那个龙族大长老口中的奇怪男人。 步出大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长老金色的头颅，缓缓地趴回自己盘缩的身躯之上，一声漫漫的叹息从口中溜了出来，那样悠远，那样深长，却无人知晓，隐藏在这声叹息之下，究竟是如何的缘由。 命运之轮的运转渐渐加速，无人能够阻挡它的前进，曾经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画卷再度浮现出来，未来究竟是喜悦还是悲哀，谁也无法预料。 次日，依旧是风轻山碧，美景如画，月灵难得身后没有跟上琉璃，自己向外走去。 其实不是琉璃不想跟来，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主子到哪儿，她就去哪儿，但是昨日的路途，外加龙卷风的折腾太过厉害，让今早醒来的她彻底爬不起来，只能惨兮兮地瘫躺在了床上。 而体力的消耗，不是任何魔法可以治愈的，因此，琉璃只好很无奈地留在房中休息，看着月灵一人，独自开始了在龙族地盘闲逛的一天。 从月灵踏出房门的第一步，就遭遇了不少窥探的目光，目光中并没有恶意，更多是好奇和兴奋，看来大长老的话没有说错，与世隔绝的日子，不禁让年轻的龙族们，对外族的访客感到格外稀奇。 于是，月灵笑了笑，没有去理会这些目光，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她，迈动着悠闲的步伐，沿着门外的小路向外走去。 「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一名人类男子的住处？」 站在遭遇到的第一个岔路口，月灵向路旁的一位少女问道，虽然问话有点怪，但是她猜测，龙族这里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类男性的存在吧？ 龙族少女楞了楞，脸蛋在下一秒染上了绯红，一双小手紧张地扭在了一起，张了张口，竟没有吐出声音。 几秒钟后，没有等到回答的月灵不禁有些奇怪，只好说道：「不知道吗？那抱歉，打扰了。」 月灵有点郁闷，躬了躬身，准备离开，刚刚迈出两步，忽然听到后面羞怯的女声：「在烟雨阁西侧的飞玉瀑那边……」 「哦？」月灵停步转身，向她看去。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岔路后向左转……」女孩双眼盯着地面，却硬是咬牙把话说完，一张小脸已经红的好似一个番茄一般。 「谢谢***，我知道了。」 月灵微微一笑，转头而去，这个如风般飘逸的微笑，恰恰落在了抬起头的少女眼中，让她全身一震，仿佛被电流通过一般。 「嘿嘿，小玉儿，你脸红了，莫非看上人家了？」 另一名在旁边偷看很久的少女，在月灵转身之后，跳了出来，调侃著名叫玉儿的羞涩少女，这一下，可怜的女孩头上都要冒出烟来了。 「胡……胡说，我……我没有……」 「嘻嘻，没有才怪……」 女孩们嘻笑的话语，顺着轻风一丝不漏地传入了月灵的耳中，不禁让她露出几分好玩的笑意。 看来，那位大长老并没有公布自己的性别，而且这里没有人看清她的性别。 摇了摇头，把杂乱的心绪甩出脑外，仔细沿着白色鹅卵石的小路向前走去，风儿轻轻吹动她的发丝，远处飘来了淡淡的花香。 月灵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悠闲的走路了，心神在这美丽的景色中，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这里弥漫着暖暖的春意，这美好的一切，不禁让她心底升起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放下所有的一切，在这里终老该多好？ 风歧与风岈各自不同的深情眼神，瞬间在脑海交错而过，又重迭为一，心在刹那收紧，皱缩成一团，剧烈的痛，无法压抑地扩散到四肢百骸！ 随即一抹苦笑绽上了她的嘴角，再没有比这一刻让她了解自己，除非挖去心肝，掏空灵魂，她才可能浑然无事地只求自己存活，可是，那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义？ 月灵终于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复杂的心绪，而是由于她要找的地方到了。 青峰碧水，一线白亮的水痕，顺沿着山石的肌理滑落下来，飞花溅玉，投入下方一口翠色的潭水之中，淡淡的水气，让这线条刚峻的山峰增添了一份柔美的韵味，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一笔，美妙的让人叹息。 就在潭水的一侧，一座茅草房屋坐落在那里，房屋上的茅草被长年的水气浸染的湿软，远远看去，更显得屋子简陋不堪。 莫名的，月灵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件屋子，似乎在等待什么，又或是在观察着什么。 就在此时，茅草屋的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响，缓缓向内打开，接着，第一个探出来的却是一双拐杖，稳稳地点在了门槛外的地上，接着，依靠在拐杖上的身子也探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的面孔，让人看得清楚。 那是一个苍老而颓废的男人，纷乱的长发纠结着披散在肩头，衣衫破旧，虽然没有什么补丁，但是却皱褶得不成样子，骯脏的灰黑，早已遮盖了衣物原有的颜色，下身从膝盖以下，便只有两只空空的裤管，他完全依赖手臂的力量，支撑了全身。 而那一双裸露在袖口之外，依旧肌肉累累的手臂也显示出，他曾经也是一个不简单的风云人物。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月灵，只是自己蹒跚地移动着身躯，来到户外的一块青石上坐下。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仅仅只是这几步路，却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然后，他看到一双棕黑色的皮靴出现在眼前。 「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男人望着面前这位翩翩俊秀的年轻人，看着阳光在他乌缎的发丝上铺洒一片金灿，心下莫名一酸，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这样灿烂夺目的青春。 月灵收回打量的眼光，心中仍是不解，不解龙族的大长老，为何偏要叫她来看这样一名毫无生机的男人。 毫无生机？ 没错，此刻从这名男子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是赤裸裸的绝望和灰暗，生存的感觉和意义已经从他的身上消失，此时的他，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把心中的评断放在一旁，既然来了，月灵当然不愿就此离去，便开口问道：「我也是一个来找陨铁的人，是大长老叫我来的，我想知道怎样才能取得陨铁。」 她选择了直截了当，毫无迂回地道出自己的目的。 男人立刻全身一震，一道光亮从他的眼瞳深处升起，却又在下一秒，重新熄灭，他用着绝望空洞的声音回答：「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瞬间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脱近在咫尺的月灵的目光，而他的***，反而勾起了月灵的兴趣。 「不知道？你不是也为了陨铁而来？现在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恐怕是遭遇了什么吧？你不觉得如果我能成功拿到陨铁，或许可以施舍你一点，还是你认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无能，无法取得？」 月灵勾了勾唇角，眼睛微眯，故意显露出一派高傲的神情，口中的话语，更是刻薄得不留一丝情面，又一针见血，她望着对面男人震动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的话语如锋利的刀片，片片割在男人本来如死灰般的心上。 男人从呜咽的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痛苦却也绝望，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底层冒出一般。 「你又能怎样？那是妖怪，妖怪！不是人力可以抵抗，不，这世上没有谁能抵抗！那里是死亡的泥潭，是绝望的深渊，你去了，不过和我一个下场！」 静静地听着男人的话语，并仔细品味，发现无法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情报，月灵不禁在心底一叹，今天果然白来了一场。 于是，她决定不再理会他喃喃的呓语，转身准备离开，在离开前的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男人最后一眼。 如果说，没有这一眼的话，很可能最后的命运结局，就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但是命运毕竟是命运，月灵终究还是回了头，看了这一眼。 那一眼从男人低垂的头颅扫过，不经意地掠过他握住拐杖的手臂，然而，月灵如被闪电击中一般，再也转不开眼睛！ 那一条骯脏的手臂上，刺青着一头活灵活现的青龙！青龙的每一块鳞片、每一条花纹都是如此熟悉，曾经在她的梦里千百回的重复出现，在那个她终生难以忘怀的恶梦中，一遍又一遍的闪现！ 「你……」 月灵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压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她快速捏出一个法印，从个人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一件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她开口道：「我真的只想要关于陨铁的消息，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我可以用「暗夜之瞳」交换。」 说话的同时，月灵目光如鹰一般，紧紧地盯视着对方每一毫微的变化反应。 果然，男人浑身剧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那块深紫色的美丽宝石，正在月灵雪白的手掌上，散发着深邃动人的光华。 下一秒，他如狂风一般卷过，将宝石抢到手中，灵敏迅捷的动作让人几乎以为，之前看到他蹒跚的模样，是一种错觉。 月灵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任凭他抢去了宝石，看着他欣喜若狂的表情，心中一点点的冷硬了起来。 「不够，不够，还要再确认，不能草率……」月灵心里不住地想着。 男人用粗糙的手指反复抚摸昂贵美丽的宝石，表情是无比的兴奋与欢悦，但是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整张脸重新消褪了生机，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他痛苦地呻吟：「不够，还是不全……」 「缺少什么吗？人鱼之泪？还是火焰草？」 「人鱼之泪，火焰草我已经有了……」 话说到一半，男人终于也察觉到了不对，惊愕地抬头看来，却看见了一支指向喉间的冰冷剑锋。 月灵笑了，那是一个惨淡无比的笑容，仇恨赤裸裸地从每一寸神态中显露出来，就连掌中的金剑也不禁随着微微颤抖。 她开口：「是你，果然是你，让我找了好久。」 男人瞪大了双眼，但并未明白月灵的意思，浑然不顾生命的威胁，疯狂而执意地询问道：「你有人鱼之泪吗？！」 「我有，当然有！如果不是为了寻找你，我还不会得到。」 月灵冷笑的声音，开始参杂着歇斯底里的尖锐，一双翠碧的眼瞳竟转换成了深墨，幽深中闪烁着寒光。 男人却依旧没有察觉到月灵这一切的变化，大叫道：「给我，给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快给我！」 「好，你说，十一年前，是不是你从虚月王宫盗走了王族秘宝「血珊瑚之冠」？」月灵厉喝。 「是！」 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说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问完了之后，可以把人鱼之泪给我吗？」 月灵冷冷地望着对面那个扑倒在地上，殷殷期待的残废男人，心中波涛翻滚，不敢相信自己寻找的杀母仇人近在咫尺，同样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疯狂而无力的男人，居然就是当年那个纵横如风的卑鄙盗贼。 恨意如岩浆一般，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弥漫了整个心房，杀气从她的体内缓缓散发出来，脚下方圆十米内的青草都向外伏平，一时间，四周的鸟鸣消失不见，整个世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次，她握剑的手稳了下来，剑尖不见一丝的颤动。 她冷冷地问：「你见过我吗？」 男人毕竟曾是敢于深入王宫盗宝的大盗，刹那就感受到对面年轻人释放的杀气，潜意识地，他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的毛孔都收缩起来，原本疯狂的神智一瞬间冷却了下来，当他听到对方的问题时，他不禁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对方来。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对方拥有一张俊美的容颜，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应该是陌生的。 突然，男人心里一惊，旋即盘思着：「等等！十一年前的虚月王宫盗宝？十一年前，他应该还只是个孩子吧？ 「孩子……啊？！」 一个记忆的碎片，闪电般滑过他的脑海。 那是一名抱着母亲尸身，坐在血泊之中的女童的身影，她那冰冷仇恨的目光，至今还埋藏在他内心最深处。 那一眼的震撼，让他第一次后悔自己的举动，更曾把自己的落魄，归咎为当初的报应，现在看来，他的报应才刚刚来到。 男人苦笑着，终于把记忆中的女童形象，和对面的年轻人重新合在了一起，扑坐在地上的他，没有移动分毫，知道死亡即将降临。 看着对面的男人闭上了双眼，月灵再度冷然一笑，知道对方终于还是认出了自己，那么，自己的仇，也终于可以在十一年后的今天，得以回报！ 太阳升高，赤金的阳光铺洒下来，在月灵手中的金剑之上，折射出耀眼的寒光，月灵也闭上了双眼，咬牙将手中的长剑向前一送。 「铛──」 在刺入仇人咽喉前的瞬间，一阵大力突然击中了她的剑身，让她手下一滑，只在男人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谁？！」 月灵飞快睁开眼，向四周看去，在距离十米处的地方，看见一名一身青衣的年轻男人，手中正握着一枚石子上下抛动。 「贵客在我龙谷擅自动手杀人，不太好吧？未免也太瞧不起我龙族了。」 青衣男子几步来到近前，原来正是昨天领路的青龙敖礼，此刻的他满脸不悦，语调中满是嘲讽和倨傲。 月灵冷冷地看着他，眼瞳如针尖般收缩起来，一字一句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插手。」 「在我龙谷发生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你不要太放肆了！」 敖礼的脸变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昨日还一脸「卑微」笑容的人类，居然会在此刻说出如此挑衅的话语。 此时的月灵却全然没有了那从容冷静的心态，多年仇恨在得报瞬间被打断，足以让她愤怒地想要将人撕成碎片。 于是，她眼中流露出更加清晰的轻蔑目光，淡淡道：「我就是放肆，你又能怎样！」 「你！」 青龙气得眉毛倒竖，回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一剑向着月灵的脸颊划去，因为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对方那张比自己更加出色的容颜。 金属交击的刺耳声音响起，火花四溅。 月灵自然不会乖乖站在原地承受对方攻击，手腕翻转，金剑迎上了对方的宝剑，然后，她身子一侧，剑刃一横，顺着对方的剑身，削向对方的手掌。 敖礼赫然一惊，飞快松开手指，向后一闪，避开攻击，同时，就在宝剑落地的瞬间，他脚下踢起一块石子，正好击中剑柄，让整把宝剑高高向后飞起，他轻身一纵，再度将宝剑稳稳地握在手中。 这一连串的反应好似行云流水，只在眨眼之间，敖礼经历了从失剑到得剑的过程，也让月灵的这一招落空。 月灵眯起眼，没有因为对方的表现而退却，手中光华一闪，整把金剑外缘燃起了炽烈的白焰。 心中暴怒到极点的她，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力量展现出来，夹带着如刀锋般锐利的杀气，她挥去一片火焰的剑光！ 没有察觉异样的敖礼挥剑迎了上去，在剑刃交接的瞬间，突然发现了不对，手中的长剑如同蜡烛一般，居然从与对方剑身接触的地方开始融化，金属的液体一滴滴落在下方的青草地上，升起丝丝白烟。 这一次，敖礼真正失去了他的长剑。 「可恶！」 敖礼发出一声咆哮，身形如不羁的风，在月灵的剑光中穿梭躲避，白焰的力量让他本来应该潇洒的身姿变得狼狈，失去了兵器的他，一时间好似被拔取了牙齿的老虎，空有愤怒，却怎么也无法回击。 月灵却一剑紧过一剑！ 「吼！」 一阵雷鸣般的吼声，突然在四周的空间炸响，没有防备的月灵当下向后一跃，伸手捂住自己晕眩的额头。 她双耳轰鸣，但却极力睁大双眼，剑横身前，防备对方的突然进攻。 然而，敖礼并没有趁机动手，反而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把通体碧绿的翡翠法杖，他单手握住，眼中精光一闪，整把法杖立刻通体发亮，流动着青色的光。 他吟唱着一串难懂的龙语魔法，四周空间里的风元素，疯狂地向他手中的法杖聚集，短短几秒钟，一片朦胧的青色光晕将他包围起来。 「不好……」 这一次轮到月灵觉得不妙，她手中光芒一闪，金剑恢复了环状的姿态，同时指间出现了一张水晶卡片…… 然而，她一切的作为都为之已晚，敖礼的魔法已经完成发动！ 青色的光晕在龙语咒文的操纵下，聚合成一条青色的巨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后，向着月灵直逼而来。 青龙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不禁让月灵升起一个念头，难不成敖礼的本相也是这个模样？ 想归想，月灵躲闪的动作却不敢有一丝的迟疑，手中的水晶卡片也来不及释放，只能单凭自己轻灵的身姿，躲避巨龙的攻击。 可是，她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尽管她高超的轻功，足以让她躲避掉很多的危难，但是绝不包括眼前的这条青色巨龙，因为没有人能够比风更快！ 几乎在月灵启动身形的瞬间，巨龙也来到了她的面前，如同一条真正的龙一般，用长长的身躯将月灵束缚起来。 当然，敖礼并不想夺取对方的生命，毕竟对方还是大长老口中的贵客，只是想要让狂妄下等的人类小子吃点苦头而已。 「看来人类果真都是废物……」 自语着，敖礼轻蔑地看了一眼被魔法制造的巨龙带到半空中的月灵，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法杖。 天上的风龙立刻有了反应，本来仅仅是束缚在月灵身旁的风元素，瞬间变得锋利，组成成一道道细小的风刃，从全身各个方位切割着月灵的衣衫和肌肤，鲜红的血从体表各处缓缓渗透出来，缓缓滴落在下方的土地之上，渐渐将青草染红。 当敖礼觉得教训给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挥挥法杖，青龙凭空消失不见，月灵立刻向着地面坠落。 「砰……」 伴随着沉重的落地之声，飞溅起一片泥土和草屑，敖礼不禁又有几分担心，是不是出手太重，毕竟人类的身躯要比他们龙族脆弱太多。 但是，他刚刚上前一步，就听到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在吟唱：「以奥菲大神之名，命运塔罗解封！」 下一秒，一名血色长袍、手持一把巨镰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敖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龙族生物本能正在提醒他，对面的生物是多么的危险。一时间，不禁让他警戒迟疑，不知对方什么来头。 但是，他没动作，并不代表对方也是如此，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从女子的背后响起，命令道：「攻击！」 于是，血衣女子动了起来。 黑色的镰刀闪烁着来自幽冥的寒光，无声息地划破空间袭去。 这一次的年轻龙族，并不像以往的对手那样不堪一击，有着风一般速度的他，成功躲开了这次的攻击，唯一的损失，不过只是一条衣带，在闪躲的过程中，不小心甩进了对方的攻击范围，那条倒楣的衣带，就在瞬间被***消失不见…… 这样诡异的景象，立刻让敖礼倒抽一口冷气，万一自己被沾到一点，是不是同样也就会被***消失？ 而且，关于空间魔法的基本常识，让他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被这种攻击所留下的伤口，是永远不会痊愈的。 敖礼想的虽多，一切的发生却是快如闪电，一击不中，领有攻击命令的血衣女子，立即展开了下一波的攻势。 握在她手中的黑色巨镰，突然萌发出灰色的光华，森森的寒意顺着光华散发出来，那是毁灭与死亡的气息，瞬间在虚空之中，勾勒出了一个玄奥的魔法符号。 极度危险的预感再度袭来，敖礼哆嗦了一下，高傲的心情让他说不出投降的话语，而这一迟疑，就造就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 灰色的光华，在那个玄奥的魔法符号出现的瞬间暴涨起来，笼罩了血衣女子的全身，随即，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围绕在敖礼的四周，一个又一个手持巨镰的血衣女子现身，将他包围起来。 准确的形容，就是原本的血衣女子突然分出八个分身，连同自己一共九个，将敖礼围在了中央。 敖礼不禁傻眼，一一看去，无论是外表还是气息，都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身。 接着，九位血衣女子同时举起巨镰，以相同的速度和动作，狠狠地向前袭去。 一时间，九道空间裂缝，带动着四周空间的波动向前延展，不留给对方任何方位的逃脱缝隙，眼看敖礼就要被***成虚无！ 「敖礼！上面！」 「贵客，手下留情！」 不同的话语，在战场两位当事人的耳边响起，命悬一线的敖礼，在千分之一秒分辨出是大长老来了，于是，抓住救命稻草的他，立刻脚下一蹬，整个人疾箭一般射向天穹。 下方包围式的攻击，自然全部落空。 月灵也被这一声话语惊醒了神智，不等攻击失败的血衣女子下一步反应，直接命令道：「回来。」 立刻，血衣女子巨镰一收，规规矩矩地走回到月灵的身旁守护，冷漠傲立。 轻唱了几个咒文，领悟了光元素之心的月灵，治愈自己皮外伤的法术使用的十分熟练，之前伤口的景象虽然吓人，但是真正受伤程度却并不厉害，因此，在挥手之间，她已经痊愈，只是一身斑驳的血衣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窜上天空的敖礼并没有再回来，或许他高傲的自尊无法面对打败自己的人类，又或许他被大长老叫了回去。 不管如何，这个半路突然跑来插一杠子的麻烦龙族，终于被打发走人了，接下来，应该继续解决宿年的恩怨。 叹口气，月灵无法压抑心中的苦涩，之前澎湃的杀意，在和敖礼的一场战斗中，消磨得不剩几分。 无法抑止的疲累，来自精神与灵魂，她想还是快点把事情结束。 这样想着，她缓缓转身，面前出现的一幕，却让她当下楞住了。 原本闭目等死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双目中流下了浑浊的泪痕，一张被绝望压迫的苍老面容，交错着欢喜又悲伤的神情，他死死地盯着月灵召唤的女死神，目光中是不可错辨的刻骨深情。 「艾黎丝……」 他低喘呻吟。 他的异状，打消了月灵想要把他一剑毙命的念头，皱了皱眉，月灵狐疑地问道：「你认识她？」 男人痛苦地点点头，说：「她是艾黎丝啊，我的艾黎丝……」 他用双手支起身躯，向着血衣的女死神爬去，不顾手掌被泥土中的砂砾磨破，更加不顾自己的衣衫被拖拉得支离破碎。 最后，他终于如愿，来到了她的面前。 然而，金发血衣的女子直立着身躯，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双冰蓝的眼，倒映着洪荒般的虚无。 「艾黎丝、艾黎丝……」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衣角，掌上的鲜红与她血衣浑成一色。 突然间，女死神动了起来，后退一步，手中巨镰向下一划，锋利的镰刃对准了他脖颈，闪烁着幽冥的寒光。 然而男人却毫不在意，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他喃喃地说道：「艾黎丝，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啊……杀了我，杀了我……」 如此混乱的话语，听得月灵更加搞不清楚，下意识的，她并不想这样糊涂的报仇杀人，作为受害者，至少她有权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因，更何况，这个「艾黎丝」也还是她拥有的召唤物。 「住手！」 用意识命令女死神停止攻击的动作，月灵来到男人的面前，伸脚把他踢翻，沉声道：「给我清醒！」 男人挣扎地重新爬了起来，坐在地上，眼神慢慢地没有了之前的混沌，渐渐恢复了清明，理智也逐渐回笼。 他的目光从月灵和女死神之间反复来回，似乎终于明白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心中一动，叫道：「你和那个魔女有什么关系？」 月灵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她是我师父。」 挑一挑眉，月灵决定搞清真相，继续说道：「所以，她现在是我的召唤物，你最好给我把事情讲清楚。」 「居然是你让我能在最后看到她一眼……」 男人抹去脸上的泪，长叹一声，说道：「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那事发生在二十五年前…… 「砰──」 酒馆大门被一脚踹开，五个冒险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来到吧台前坐下，一枚银币划着弧线，落入酒保的手中。 「给我们来五杯莱姆酒，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能够带路进恶梦森林？」 酒保被其中一位冒险者满口的臭味熏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是脸上却熟练地流露出讨好的神情来。 「几位是要进恶梦森林吗？村西的猎人罗卡可以带路。」 冒险者们点点头，一口干了酒，转身离开，按照酒保的指示方向，向着村西走去。 酒馆中另一位村民酒客好奇地问道：「罗卡最近怎么这么拼钱啊？进「恶梦」这么危险的工作也做？」 「没办法啊，谁让他想要娶老莱西家的艾黎丝，没有一大笔的聘金，那个老莱西才不会嫁女儿呢。」 酒保熟练地将吧台面上的酒杯收拾起来，耸肩说道。 众人不禁纷纷附和。 这里是在大陆禁忌地之一，恶梦森林边缘的小村，时常会有想要进入森林的冒险者，从村里找人带路。 只是，恶梦森林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地方，野兽众多不说，据说在森林深处，还有一个会夺取人类灵魂的魔女。 因此，就算是带路，村民也从来不会走近森林最深处，而且愿意做这个工作的村民也少之又少。 不过，还是有些人甘冒生命之险。 十个银币，足足有罗卡打猎半年的收入，对于正在拼命攒钱的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于是他接下了这个改变他一生的任务。 三日后，罗卡没有回来，村民们不禁有些奇怪。 一周后，罗卡还是没有踪影，村民们纷纷窃窃私语，做出不好的猜测。 半个月后，有人从恶梦森林回来，带来的却是不祥的消息。 一条沾了血的银项链送到了艾黎丝的手中，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当初她和罗卡两人的定情信物，可怜的女孩当场昏迷。 又过了半个月，从各处得来的消息都说，当时是罗卡不肯再深入带路，结果被那群冒险者杀害。 而且，老莱西也决定了，把女儿嫁给村长的儿子。 某一夜，几乎快哭瞎了眼睛的艾黎丝，进入了恶梦森林，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有人传闻艾黎丝将灵魂卖给了魔女，换取了杀死那群冒险者的能力。 而半年之后，罗卡却回来了。 原来，当初冒险者对罗卡动手的时候，罗卡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去，侥幸逃走了，直到现在才养好了伤势，回到村中。 当他得知艾黎丝消息的时候，如野兽一般，疯狂地再次冲入了恶梦森林。 在恶梦森林最深处，他见到了自己的爱人，然而却仅仅只是失去了灵魂的肉体，无知无觉，忠实地为魔女守卫着森林。 他在森林的最深处，足足跪了七个日夜，最后终于得到与魔女交谈的机会。 然而，魔女却说，就算她乐意，依然没办法让艾黎丝恢复原样，除非他自己找到办法，将艾黎丝的灵魂与「黄泉礼赞」分离。 于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他，经过数年的寻找，终于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张，据说能够将灵魂分离的神器打造图，因此，他开始了材料的收集过程。 这一收集，就过了二十五年…… 最后，罗卡却在龙谷因为收集陨铁失败，而失去了双脚，再也无法完成那个神器。 「……所以说，事情就是这样。」 罗卡在诉说中回想，脸上是不堪命运捉弄的苍老，听完故事的月灵，却从中抓到了一些异样的消息。 「灵魂分离神器？打造图给我。」月灵皱了皱眉，问道。 罗卡一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些，不过他却依然从脖颈中拽出一只锦囊，由锦囊中掏出一张折成四方的纸片，递了过去。 月灵接过，打开。 泛黄的纸张，折痕处都起了毛边，显然曾经多次被打开查看，但是却连一个纸角都没有卷曲，更显示它被保存的很好。 月灵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尽管这样，她还是谨慎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张图纸，打开对比…… 果然，一模一样！ 这分明是同一种东西的打造图纸，细看上面的材料，全都一样。 月灵闭了闭眼，沉声问道：「里面的材料，你收集了多少？」 罗卡回头看了一下刚才早已被扔在地上的「暗夜之瞳」，道：「除了那个，就是人鱼之泪和陨铁了。」 足足十分钟，月灵没有说话，面沉如水的她，心中成了一个战场。 仇恨和爱人，哪一个更重要？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残酷，然而人生却往往必须面对这样的残酷。 紧紧地咬住牙，一丝血丝从她惨白的嘴角缓缓留下，紧握着的掌心，也开始冒出丝丝鲜红。 站在这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她的心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痛苦，并且愤怒，愤怒着命运的捉弄。 「好！好……」 月灵的声线中有着无法隐藏的颤抖，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喝道：「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把所有的材料交出来！」 罗卡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听到的话，他从来没敢忘记，记忆中那名女童无比仇恨的眼神。 「怎么？还不够吗？」 月灵目光森森，手腕一抖，金剑再度出现，直指对方。 「不是不够……」 罗卡摇摇头，召唤出自己的储物空间，一大堆东西掉落下来，他悲切而深情地，望着自己近在咫尺的爱人。 「这些都给你，其实，我早就知道，我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其实，我早就明白，艾黎丝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我的身边，善良的她，也根本不会允许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救她…… 「我错了，我应该要为我的错误赎罪，现在我唯一的请求……是希望能够死在艾黎丝的手中。」 月灵沉默了，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终究还是一挥手说：「杀了他。」 艾黎丝高高举起了巨镰，罗卡闭目以待。 墨色的巨镰滑过一道黑色的弧线，落向罗卡的颈间……然后，在三分之一寸的地方，霍然停止！ 没有等到死亡的罗卡，惊讶地睁大了眼，向上望去。 艾黎丝空洞冰蓝的眼瞳中，突然流下了晶莹的泪滴，顺着她没有生气的容颜，缓缓滴落下来…… 原本冰冷的泪滴，落在了罗卡伸出的手心，竟生出一丝暖意。 罗卡突然笑了，温柔的笑了，一瞬间，他重新变回那个年轻痴情的小村猎人，望着自己深爱的恋人。 他轻声说道：「没关系，艾黎丝，能够死在你的手上，我很幸福，其实当时魔女有说另一个选择，请你原谅软弱的我没有选择…… 「如果你用这把「黄泉礼赞」杀死我，那我的灵魂就会与你在它之中相遇，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应该选择的……早在二十五年前……我就该选择的，原谅我……迟到了这么多年……」 巨大的「黄泉礼赞」再度高高举起，滑下一道寒光，一道血箭从罗卡的喉间喷射出来，他脸上最后的幸福微笑，清晰地倒映在镰刃之上！ 然后，他竟化作一道黄烟，投入巨镰之中。 「锵……」 黄泉礼赞从艾黎丝的手中落下，坠落在草地之上，艾黎丝突然化作一道红烟，钻入镰刃之中。 突然之间，整把黄泉礼赞亮起灰色的光华，且越来越亮！最后，当光芒几乎无法直视的时刻，两道白色的光影，霍然从镰刃之间升腾而起！ 那是罗卡与艾黎丝，有着二十五年前的年轻，或许应该这样说，属于他们真正灵魂的时间，早已停留在了那一年！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幸福地微笑着。 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将他们分开，这是阻隔了二十五年的幸福，超越了生死的爱情，这一次，他们将抱着对方，直到永远。 月灵眯起眼，此时心中再也没有了仇恨，对于他们的爱情，她叹息之余，却也无法掩盖内心深处的羡慕。 她和歧与岈，究竟能够得到什么样的结局？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比生死更难超越……或许就连死后都不一定可以相聚。 光芒缓缓散去，草地上只留下两张水晶卡片，月灵走过去捡起，放在手中查看，一张还是原来的死神，只是原本尸骨之上站立的「女死神」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那把孤零零的黄泉礼赞。 而另一张，居然就是相拥的罗卡与艾黎丝，下方写着「ＶＩ恋人」。 三天后的下午，一名一身粉红服装，挽着一个可爱发髻的女孩子，敲响了月灵与琉璃的房门。 琉璃打开门，看到一张羞怯的小脸，鞠了一躬，说道：「您好，我叫敖玉儿，大长老说，时间到了，请两位前往禁地「迷惘者之潭」，由我带路。」 琉璃连忙回礼，同时回头叫道：「少爷，时间到了。」 一串脚步声传来，月灵出现，少有的穿了一身黑衣，长发随意束在背后，一直挂在她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见，那种从领悟光元素之心后洋溢在身边的温暖气息，也不见了。 她整个人似乎活在了静寂沉默之中，让看到她的女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月灵没有说话，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一眼投注在龙族少女的身上，不禁让玉儿更加失望，对方居然没有认出，她就是之前那个指路的女孩。 不过，失望归失望，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玉儿带着主仆二人穿越亭台楼阁，绕过花园树林，向着山峰的峰顶走去。 道路颇长，更有不断向上的斜坡，但是带路的龙族少女却身姿飘飘，如履平地，不得不让走得有些喘气的琉璃分外钦佩。 最后，她们在距离峰顶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玉儿红着脸颊，小声说道：「陨铁就在上面，请恕我，咳，恕我不能陪您进去。」 月灵点点头，举步上前，琉璃刚要跟上去，却被玉儿拉住，她急忙说道：「对不起，我忘了说了，大长老说了，禁地只能让这位公子一人进去。」 「哎？」 琉璃惊叫。 月灵摆了摆手，制止了琉璃正要脱出口的反对之辞，淡然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从那一眼中，琉璃明显地看到了阻止之意，因此，她呆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只能恨恨地一跺脚，吓得身旁的龙族少女更加怯情，连忙慌乱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月灵默默向前走去，道路越来越狭小，两旁的树木分外繁茂兴盛，高大的巨木甚至遮蔽了阳光，树影倒映在她黑色的衣衫上，一片斑驳。 就连地上的茅草也越来越高，当月灵真正来到那个被称为「迷惘者之潭」的水边时，草叶甚至长到了她的腰间。 潭水纯蓝，宛若一块晶莹的宝石，折射着美丽的光辉，在潭水中央的位置，可以看到一小片的凸起的陆地，上面隐约树立着一个长影。 月灵眯起眼，还是看不清楚，不过心中也开始明白，陨铁一定会在那里。 所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要召唤白鸦现身，但是当咒文念完的时刻，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月灵一楞。 再一次，还是没有反应。 这一下子，月灵可就真的察觉此地的特殊来。 月灵目光一一从四周的景物之上扫过，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心头却感受到了一种异样。 她想了想，重新念咒，是一个最基础的光系照明魔法，但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法术禁止……」 依次尝试了一遍各个系的低阶魔法，结果依旧没有改变，月灵心知大概有什么结界笼罩在这个禁地四周，她却无力破除。 她轻叹一声，自语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是来斗法的。」 月灵干脆放弃施展任何魔法，毫不犹豫地抬腿迈入潭水之中。 只一步，突然感到一阵大力从脚下传来，一个漩涡居然出现在她的脚下，且那吸引力越来越大，大得让她无法挣脱…… 下一秒，一声惊呼在水面上回荡，但是潭水旁边却再也没有了月灵的身影，只有那水边依旧留存着缓缓泛开的涟漪。 「这里是哪里？」 全身一震，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占据了整个脑袋，月灵露出痛楚的神情，茫然地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周遭的空间是一片奇异的水蓝，波动着隐隐白亮的光线，脚下的地面呈现一种水晶的质感，光滑、清澈、透明，几乎让她站不稳脚步。 目光所及，呈现一片空旷，既没有景物，也没有任何的动物，仿佛这空间之中，只有月灵是唯一活的存在。 「异空间？」 月灵挑起眉猜测着，却无从得知自己的***是否正确，但是突然间，她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响。 「扑通、扑通、扑通……」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带着熟悉的韵律，分明是来自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响亮，却不是发自她的胸腔。 于是，她侧耳倾听，自己分辨，寻找声音的来处，不知走了多久，从前方看到了朦胧的紫光。 紫光柔和而温暖，随着跳动的声音一涨一缩，仿佛一颗紫色的心脏，却又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看到它的时刻，月灵便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快速地奔到近前，伸出手缓缓接近那团紫光…… 指尖与紫光接触的刹那，月灵手臂上的圣皇纹章，突然发出一道金光，这光华如同灵蛇一般盘绕着月灵的手臂向前，瞬间冲到了她的指尖，与紫光碰撞在一起！ 光华暴涨！ 紫光与金光交错扭曲在一起，最后缓缓融合，水乳交融，一个人影渐渐从那团紫金的光华中显现出来。 然而这一切月灵都没有看到，因为在那一瞬强光的时刻，她就迅速地闭上了双眼。 「孩子，孩子……」 一个微微有些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月灵的耳中，让她缓缓睁开双眼。 在她对面两米远的地方，站立着一个人，他是纯粹由光芒形成的，透过他的身躯，隐约可以看清后方的水蓝。 他微笑着向着月灵招招手，再次开口：「孩子，过来。」 声音慈祥而温柔，让月灵再一次不自觉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她才看得更加清楚，这个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成熟而不苍老，他的长相十分英俊，但却给月灵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她见过这个男人，一定见过！可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从心底泛滥而起的熟悉感，不仅仅是来自样貌，一种联系的感觉将她抓住，她莫名地有了一个想法，他和自己一定有着什么关系！ 「你是谁？」 月灵迟疑而迷惑地望着他，但是很奇怪，她的心却莫名的安定，没有任何一丝面对陌生人的不安。 男人笑了，回答：「孩子，如果我说我叫维奥德拉，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维奥德拉……圣皇！」 月灵少有地惊叫了出来。 「他们是这样称呼我的。」维奥德拉笑道。 「你不是死了三万年了？」月灵道出自己的疑问，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祖先而稍有客气。 不过幽灵状态的维奥德拉显然并不介意，他好脾气地笑笑，回答道：「是啊，我现在并不算活着。」 这一下，月灵反而失笑了，没错，对方这样的光影姿态，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活着。 她抿了抿唇，淡淡说道：「那么，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圣皇陛下，或者我应该说是……祖先大人？」 维奥德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开口说道：「看来……你似乎不太满意我留给你的血脉？」 月灵楞了楞，回答：「不错。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对于既定事实，我们又无法改变。」 「是吗？孩子，可是你在怨啊，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吃苦了。」维奥德拉飘到近前，摸了摸月灵的头发，怀着歉意地说道。 温暖的感觉瞬间从心底升起，伴随着它一起升起的，是一阵酸意。 月灵感到自己的眼眶红了，眼眸中开始浮出漫漫的水气，这一瞬间，埋藏在心底所有的苦似乎都泛滥了上来，心中那个坚强的自己，也终于不再挺直身躯、咬紧牙关，释放了那掩藏在最深处的柔软。 眼泪终究还是掉落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滑过她雪白的脸颊，她哭的像个孩子，每一滴眼泪都包含着她的苦与累，以及无法对人诉说的委屈。 「孩子、孩子、孩子……」圣皇维奥德拉反复唤着，声音中温柔如温暖的阳光，一点一滴照亮着月灵阴暗的心。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月灵几乎以为流尽了一生的泪，尽管肩膀还依然因为抽噎而颤抖，但是她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第一次感到心灵这样的轻松，压抑在心底的沉重，仿佛被泪水洗去。 她抬起头，望着对面那张关切而慈祥的面容，绽放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纯粹而柔和，让她整个人都柔美了起来。 这一刻，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原本性别难分的中性，似乎也从她的身边消失，此刻的她，美丽得惊心动魄。 她缓缓开口，道：「我没事了，现在我想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维奥德拉摇了摇头，平和的说：「不，有事的应该是你，否则你不会来到这里，我在三万年前，拜托龙族帮我将灵魂保存于此等待你，所以说，孩子，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帮助好吗？我想知道你遭遇了什么。」 「我……我只是遇到了……」 月灵和维奥德拉一起面对面坐了下来，她将自己过去所有的遭遇娓娓道来，这一说又说了好久，说到最后，月灵彻底没有了力气，只能无力地望着对面的祖先，等待对方给予想法和***。 而此时的圣皇也陷入深思之中：「没想到夜还是没有想开，看来，他是不会放弃来人界复仇……」想着想着，圣皇叹了口气。 「嗯，您在想什么？」 月灵迟疑了一下，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面这位，既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同时也是自己祖先的人。 「叫我维好了。」看出了对面女孩的为难，维奥德拉随意说道。 月灵点了点头，等待对方的回答。 随后，维奥德拉郑重了神色，说：「我想要先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可以。」 「我想知道，你现在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 「将歧和岈救出来。」 「如果将全世界和那对双子放在一架天秤上，你会选择哪一个？」 圣皇维奥德拉的神情无比凝重，表示出这个问题绝不是随意问问，而是需要得到月灵真正的回答。 月灵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白发苍苍的白妖精王，她恳求的说着：「求你善待这个世界，救救这个世界……」 她闭上了眼，认真的去想，去体会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最后，她睁开双眼，碧眸清亮，没有一丝的迟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选择歧和岈。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当英雄，失去这个世界，或许我只是随之毁灭，但是失去了他们，我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或许应该这样讲，我现在能活着，站在这里呼吸，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我不能背叛自己，就算我成为全世界的罪人，但是我依然会选择与他们一起，就算这是一个错误……」 维奥德拉深深地望着她，复杂的心情，从他的目光中流露了出来，最后，化作一声幽幽叹息。 他缓缓说道：「你知道吗？当年也有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哦？」 月灵睁大了双眼。 「结果，我选择了这个世界……」 维奥德拉伸展着手臂，似乎把他选择的这个世界都抱在了怀中，然后，他在月灵好奇的目光下，继续说道：「不过我现在想，当初的我是不是选错了？或许我选择了那个***，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月灵不解，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以及他口中的没有选择的又是谁？ 「算了，就如你所说，对于既定的事实，我们已经无法改变。孩子，希望你的选择不要让你后悔。」 圣皇微笑着说道，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子孙没有选择拯救世界而生气。 月灵也微笑起来，说：「我不会后悔。」 「那么，我想你的未来将会相当的困难，而我曾经留下的它，希望能够给你帮助。」 维奥德拉挥了挥手，整个人瞬间亮了起来，紫金色的光华开始侵蚀四周水蓝的空间，脚下水晶似的地面被光芒照到的刹那，出现道道裂纹，清脆的碎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水晶的碎片从上空落下。 这一刻，月灵突然明白，身在的这个异空间即将崩坏！ 「孩子，再见了，你是个好孩子，我为有你这样的子孙而骄傲。」在光芒中，圣皇维奥德拉笑得伤感，「唉，要是能再见他一次就好……」 「等一下！」 月灵慌忙叫了出来：「难道这个空间，是保存您灵魂的空间？」 维奥德拉暂停了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随着他的动作，四周空间崩坏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月灵顿了顿，忽然回想起当初在魔界大祭司结界中，看到的那场传说中的战争，一个电光闪过心头，她连忙叫道：「您想见的人，不会是魔王夜路华吧？」 维奥德拉楞了楞，但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月灵眼睛一亮，说道：「那么，如果我有办法让您见到他，您愿不愿意不要现在就回归？」 这一次，维奥德拉真的呆住了，欢喜的神采一闪而过，随即答道：「我愿意。」 月灵手腕翻转，腕上的金镯第一次恢复成为书籍的模样。 她打开书，从中取出一张空白的卡片，对准对面已经变得虚幻模糊的人影，吟唱：「以奥菲大神名义，命运塔罗之封印！」 卡片碎成点点的星光，飘向维奥德拉虚幻的灵魂，刹那，整个灵魂的光影也化作了点点星屑，崩散飘落下来，最后，在底部汇集成一团。一道金光闪过，光团消失，出现了一张水晶的卡片。 月灵走过去，捡起一看，其中正是维奥德拉身穿王袍，靠坐在一张华丽的宝座之上，卡片的正下方写着「ＩＶ皇帝」。 由于维奥德拉灵魂的消失，这个奇异而美丽的水蓝空间，以超快的速度崩溃瓦解，清脆的水晶碎裂声连绵成一片，最后在一声轰然巨响之间，一阵强大的晕眩，再度冲入月灵的大脑。 身子摇晃了一下，霍然回神，月灵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潭水中央的那块凸起的陆地之上，纯蓝的潭水围绕在四周，波光潋滟。而在她面前，一把石头长剑正倒插在岩石之中，表层之上，青苔斑驳。 月灵弹了弹手指，自语道：「不会要我拿这把长了毛的长剑吧？」 她一双眼无奈地瞪着那把显然很有历史的石头长剑，觉得自己面对的情节十足的老套，她只是来找打造神器的材料陨铁，关这把剑什么事？ 但是，经过她仔细的寻找，看遍了这方圆不过五米的小小陆岛，除去这把奇怪长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可以拿来当作线索的东西，于是，一切回到了最初，她还是要再现那个古老、经典而俗烂的情节。 回手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一副手套戴上，月灵终于还是走上前去，伸手握住石剑剑柄，向上一拔。 剑，纹丝不动！ 月灵诧异的睁大了眼。 用力再拔，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这一下，月灵有了翻白眼的冲动。 「拔不出来算了，反正我又不是来专程拔剑的。」松开手，就当是被自己那位老祖宗圣皇陛下耍了一次，月灵随意地伸脚踹去。 这一脚踹在了剑身之上。 「咯啦──」 一声细微的响声冒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一块石片，从剑身之上龟裂了下来，接着是另一块。 不一会，整把长剑都出现了龟裂的密密细纹，青苔也随着石片剥落下来。 石片掉下，剑身裸露出来的地方，居然隐隐冒出了亮光，随着越多的石片落下，光芒渐渐连接成了一片。 月灵眯起眼，抵挡这阵强光，隐约分辨出那光芒形成了一把长剑的形状，突然间，脚下一片地动山摇。 地面在向上升起，越来越高，小小陆岛的坡度也因而越来越大，当月灵就快要站不住脚步的时候，地面终于停止不动。 月灵不禁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这一边的混乱，不免让她忽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长剑！ 然而，它似乎不满意自己的被忽略，剑身发出一声轻鸣，自己飞身而出，送进了月灵的掌中。 手中多了一物，让月灵霎时回神，低头看去，不禁眼前一亮。 此时，出现在月灵手中的长剑已是实体，剑长三尺，细刃，剑身之上盘旋着紫色的奇异花纹。 剑锷呈数片羽毛并拢的模样，银白发亮。 剑柄之上，刻有易于握住的螺旋状花纹，剑柄与剑锷交接的地方，镶嵌着一块金色的宝石，仔细看去，光华剔透的表层之下，仿佛有着一层蜂蜜似的黄金在流动，华美动人。 这无疑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宝剑，特殊的形象，立刻勾起了月灵的回想。 「大陆第一神兵──天翼！」 伴随着她的叫声，神兵天翼发出清越的欢鸣！ 只震惊了一会，月灵便转移了注意力，向着天翼拔出的地方寻找。 「陨铁呢？」 巨大的落差，差点让天翼以为自己不再是大陆第一神兵，被人如此视如弃卒。 然而，月灵却没心思去安抚一把通灵剑的自尊心，她蹲了下来，仔细研究地面缺口的模样，最后得出结论：「看来，只有劈开看看。」 说做就做，大陆第一神兵，立刻得到了它出世后的第一个任务！ 水亮的剑身，滑过一道寒光，如切豆腐一般，从脚下的这个凸起的小岛表层，一划而过。 「啪啦……」 一声碎裂的声响，小岛从剑身擦过的地方，裂开一道长长的纹路，渐渐扩张，成为沟渠，最后水声大作，整座小岛一分为二，露出其中的核心来，潭水蜂拥，不一会，两者之间的水位渐渐升高。 月灵这次深深地看了手中的神兵一眼，低叹：「好利的剑。」 这把剑，就是将罗卡双脚削去的罪魁祸首。 相对来说，月灵是如此的幸运，得到圣皇认可的她，毫无阻碍便让「天翼」俯首称臣，而当初冒失偷进此地的罗卡，却遭到了大陆第一神兵的攻击，只一瞬间就失去了双脚，浑身遍体鳞伤。 然而此刻的月灵却并不为自己的幸运而激动兴奋，她急忙低头向岩石切面中寻找，果然在接近水面的位置看到了一点青色的金属。 于是，她再次用剑削去，几经辗转，最后终于得到一块拳大的青色金属，不知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陨铁？ 回手将金属放入储物空间之中，月灵转身面对岸边的方向，迟疑地望了一眼下方的潭水，不确定如果再一次涉水，会不会又遭遇到奇怪的事件。 于是，她手腕一甩，天翼脱手而出，以倾斜的角度接触水面，藉助巧妙的力道，长剑并没有渐渐沉没，反而贴浮在水面之上，向前滑行。 月灵轻身一跃，整个人如同柳絮一般，飘飘落在剑身之上，乘剑划破一痕碧水，直达岸边。 神兵有灵，必然哭泣不已，因为它的第二件任务，不过是给人当了一回交通工具。 月灵自然不理会这些，丝毫没有暴殄天物之感，反而盯着长剑自语道：「这么长，放哪里？连个剑鞘也没有，扔进储物空间吗？」 一瞬间，月灵似乎听到一声苦命意味的叹息，随即手中的神兵突然化作了一道光华，没入手臂内的纹章之中。 月灵拉起衣袖观看，原本金色纹章的一侧，多出了一只银白的翅膀。 月灵挑挑眉，抱怨道：「它们拿人类的身躯当画板吗？」 「它们」的指向很多，例如，某只圣兽、某些精灵……等等众多，但是如果让真正知情人前来评断的话，恐怕所有人都愿意和她交换。 月灵掸了掸衣衫，迈步向外走去，不一会，就看到了小侍女那张熟悉的焦急脸庞，心中不禁一片温暖。 此刻，一个惊呼传来：「啊，你是女的！」 龙族少女捧着自己破碎的心，泪水盈眶，不敢也不愿相信。 只不过进入了禁地一趟，一个俊美的公子，居然变成一名美女出来，天啊，什么时候他们龙族的禁地，竟具有这个转换功效？ 两日的时光，如流沙般从指间流逝，收拾停当的主仆二人告别了龙族的大长老，再度踏上了旅程。 这一次，很幸运，她们的目的地距离并不遥远，就是在维西山脉外紧相连的里米特高原，而她们的目的，就是寻找居住在高原中的矮人一族。 里米特高原位于大陆北部方位，与更北方的兽人地带接壤，南连商业联盟与炎龙帝国。 根据历史记载，里米特高原的矿藏曾经十分丰盛，但是在一次大陆地震之后，原本显露在外、易于挖取的矿藏，都因此埋藏在深深的地底之下，无法开采。 但是，执着于打造的矮人依旧不肯放弃，因而在诸神之战后，他们选择了在里米特居住，至于有没有重新开采出矿藏来，就无人知晓。 春天的脚步已经迈过了三月，进入百花盛放的季节，踏上高原的主仆二人，幸运地看到的一幅彩色画卷，斑斓的色调，张扬着生机与活力。 脚下的青草由嫩绿变化成碧翠，泥土湿润而柔软，空气中也散发着阵阵花香，站在上面，深呼吸一次，就会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好舒服啊……」 琉璃如此叹息。 月灵也流露出相同的微笑，看了看手中的那张快被翻烂的大陆地图，说道：「快到吉士城了。」 吉士城，又被称为锻造之城，是坐落在里米特高原唯一的矮人城市，也是佩特拉大陆的兵器圣殿。 大陆著名的神兵利器，都是从这里打造而出，他族的锻造大师，无不专程来此拜师学艺，也常常有很多想要得到自己专属兵器的佣兵与冒险者们聚集于此。 而这里，也是众多稀有打造材料及金属的汇集地，因此也有不少炼金术士前来，寻找需要的材料。 半个时辰过后，视线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座雄城。 不要以为属于矮人的城市必然低下矮小，矮人可是佩特拉大陆中最善于建筑和打造的一族，每一位矮人都堪称出色的工匠，而这座唯一属于他们的城市，更是被建筑得分外雄伟震撼。 吉士城坐北朝南，城形四方，主仆二人面对的，就是正东的城门。 远远看去，高有数十米的巨大城门，足够传说中的巨人族进入了，城门上方，浮雕者矮人族信奉的打造之神，高举铁锤，须发飞扬。 仔细看去，那构成城门边缘的石头，竟由整块巨石雕琢而成，丝毫不见接缝之处，可谓鬼斧神工。 来到近前，可以看到城门两边站立着足有三米高的两个巨石像，石像乃是两名士兵的模样，面目愤怒狰狞。 这绝对不是摆设，传说是从诸神之战后流传下来的战斗石像傀儡。一旦当吉士城遭遇攻击，大门关闭之后，只操要纵这两座石像，就足够抵挡万人众，而石像的制作与操纵方法，更是矮人们的族中之秘。 因此，月灵和琉璃都不禁将视线落在这两座大陆有名的石像傀儡，待进到城中，城里的建筑保持着统一的艺术和谐感，更是各具风味，让人叹为观止。 「发什么呆！不要挡路！」 背后一个粗鲁的语声传来，月灵的肩膀被撞得一侧，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琉璃果真站在城门不远的大道之上，成为了堵塞交通的障碍，连忙拉住犹自发呆的小侍女，向着路旁闪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琉璃偏着头，犹自为吉士城中各具特色的建筑，充满惊叹与好奇。 此时的月灵已经换上了一身的裙装，因为自己女性气质的体现，让她再也无法扮作男性，与其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男装打扮，不如干脆恢复女性的装束。她面对着小侍女的问题，回想起之前的一个约定…… 「我们直接去找矮人族的大师普芮穆就好。」 月灵笑了笑，虽然当时不过是为了解开身上的禁魔环「深蓝」而做的约定，但是此刻拿来一用，也算是错有错招。 「哦，对哦，***当初有……」琉璃也被勾起了回忆露出欢喜来，不用在陌生的城市摸索，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但是，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位普芮穆大师？」 月灵楞了楞，随即，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说：「当然去矮人的武器店找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矮人的打造大师，当然会和矮人城中的武器店有联系！琉璃恍然大悟，连忙跟上前去，向着吉士城中最大的矮人武器店前进。 半个小时之后，站在武器街头的主仆二人，被乒乓的打铁声震得有些头晕眼花。站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向前看去，一条长长呈环状的街道两旁，满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其中有卖刀剑的，有卖护甲的，更有专卖矿石的店铺，不管如何，所有的店铺都是围绕着「打造」这个主体开设。 从大多数店头的后方，都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金铁交击之声，其中穿梭来往的各地人民，将本来宽阔的街道塞得满满，各种族的人都在这里出现。 「真的要去找？」琉璃望着喧嚣无比的街道，外加滚滚的人潮，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下来。 月灵也不免苦笑，发现本来找人这件很简单的事情，居然上升成为了苦难。无从选择，她直接拉住小侍女的手以防止走散，开口道：「走吧。」 之后的行程，可以命名成为「逛街苦难旅程」，从人流之间杀出一条缝隙，主仆二人狼狈得好似经历一场大战，就连月灵脸上的面纱也因此弄绉了。 最终，当她们看见距离十步远的地方，有着一块熟悉的铁制大招牌，上面铁勾银画写着「大铁锤」三个字的时候，可怜的小侍女差点幸福的流下眼泪！ 几步冲到下面，琉璃指着招牌叫道：「***，这个和绿叶城的店是同一个招牌！是分店吧？」 「不，应该是总店。」月灵笑笑，身为矮人开的店铺，当然坐落在吉士城的，应该才是总店。 「哦，是总店……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我们要找到地方，是不是就在这里？」 「大概吧。」 月灵一边说着，一边向店内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家「大铁锤」不同于街道上其他店铺敲打声不断，整个店出奇的安静，在这条喧哗的街道里显得分外怪异特殊，不过却让走进店里的主仆二人松下一口气来。 「请问有人在吗？」 学习当初半妖精吉吉的动作，琉璃敲了敲柜台叫道，这里不但安静，居然应该出来招呼客人的伙计也不在。 月灵站在店中，向四周打量着，左方的一面墙上，悬挂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兵器，她不禁走近观看，看着每一把兵刃都散发着森森寒气和幽蓝的光，她说：「不错，都有上等品级……」 「那是当然，我大铁锤出产的兵器，当然是最上等的！」 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从内堂传来，月灵转身看去。 「卢里爷爷！」 琉璃抢先叫了出来。 「哦，你不是吉吉那丫头带来的孩子？」从内堂的过道中缓缓走出的老矮人卢里，睁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惊奇。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叫道：「对了，都一年了，那个戴着「深蓝」的小哥没有一起来吗？」 琉璃噗哧就笑了出来，月灵缓缓转过身，撩开面纱，微微一笑道：「卢里大师，好久不见。」 「啊，啊，啊……」 老矮人指向月灵，手指颤抖着发出绝对洪亮的惊叫，如果不是外面的街道过于喧哗，恐怕就这一声就会引来无数的围观者。 好不容易，老矮人终于平复了激动的心脏，终于发现自己夸张的表现，尴尬地收回手指，茂密胡子遮盖下的脸，不免也泛出一片红色。 「咳，你居然是个女娃，没想到我卢里活了二百三十岁，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抱歉，惊扰了大师。」 月灵欠一欠身，姿态却依旧是绿叶城时一般的潇洒动人。 「不，不，不用这么客气，是我自己走眼了。」 老矮人卢里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正如他的表现，矮人一向是个豪爽的民族，他打量了月灵的脖颈，忽然露出惊讶的神情叫道：「你把「深蓝」摘下来了？怎么摘下来的？谁给你摘下来的？」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领口，月灵不慌不忙地回答：「是我自己摘下来的，但是并不是从外下手摘的，而是利用了禁魔环的特性，增加了体内的法力解除。」 「哦？增加法力？怎么可能？」 老矮人刨根究底，在「深蓝」禁制下，就算是大魔导师，也无法透过药品或辅助法术，将法力提高到冲破禁魔效果的强度，何况面前的女孩，显然并不拥有大魔导师的实力。 「怎么说呢？」 月灵想了想，小心地措辞说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最关键的因素，是我领悟了火元素之心。」 「火元素之心？！」 老矮人第二次发出大声惊叫，神情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突然，他扑到近前，双眼流露出恳求的目光，道：「证明给我看。」 月灵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决定满足对方的愿望，伸出手掌，不见念咒，掌心之上浮出一团火焰，颜色渐渐由红转蓝、再转青、最后一直变化成纯白。 「白焰！看来你真的领悟了火元素之心。」 老矮人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情，追求打造之道的他，对于各种火焰自由掌握的渴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纯白的火焰在月灵的掌心瞬间熄灭，无声无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月灵勾了勾嘴角，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想要见普芮穆大师。」 「咦？你不是摘掉「深蓝」了？」回神的老矮人不解。 「我有一件东西想请大师打造。」月灵说。 「什么东西非要大师打造？」老矮人好奇。 月灵从怀中小心地掏出一张纸张，递了过去，老矮人卢里也受到了传染，态度变得小心翼翼，接在手中，打开观看。 只一眼，他的神情就变得郑重无比，仔仔细细地看过这张图纸上面的每一道笔画，就连最细小的标点符号也不放过，看到最后，旁观的主仆二人甚至发现他的头渗出大滴汗水，双手更是微微颤抖。 「这是……这是神器啊……」 他的嘴唇也有些哆嗦，一双眼看向月灵，这一次充满了分外异样的不可思议，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女子不光自己解开了神器，更拥有神器的打造图，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得到这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普芮穆大师愿意帮我打造它吗？」月灵压抑住紧张的神情询问。 老矮人卢里叹口气道：「当然，打造神器是我们矮人最大的梦想，大师自然也不会拒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师最近也遇到麻烦了，要不我也不会从「绿叶」那边赶回来主持。」 经他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