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天骄 第 六 回 萧心剑气
武林天骄 第 六 回 萧心剑气 檀羽冲道:“你空手和我对刀。万一,我,我——”车缭道:“你怕失手伤了我么?” 檀羽冲点了点头,说道:“这把刀是很锋利的,你瞧!”刀光一起,就劈断一枝树枝。车缭哈哈大笑。楮岩说道:“孩子无知,车大人你莫怪他。羽冲,还不快向车大人陪个不是。” 檀羽冲莫明其妙,道:“我说错了话么?” 诸岩道:“凭你怎么伤的了车大人,莫说一把钢刀,就是在刀***剑丛中,车大人也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你这把钢刀,在车大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木刀而已。”檀羽冲伸出舌头,说道:“真有这样历害?” 车缭笑道:“你不信可以试试,尽管放胆向我刺来。” 檀羽冲展开六合刀法,第一招:“童子拜观音”,钢刀举过头顶,直劈下去。 车缭斜身一闪,却故意反手一擦,让他的刀锋碰着手臂。擅羽冲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啊呀,不好!” 车缭笑道:“有什么不好,你瞧我这条手臂不是好好的吗?” 檀羽冲定清一瞧,只见他这条手臂果然是一如原状,连血迹都没有一点。非但没有受伤,甚至衣裳都没有裂痕。 车缭道:“这孩子也算不错了,居然能够令我的衣袖起一道皱痕。好,再来,再来。” 檀羽冲道:“车大人,你的功夫真好。但我不懂,为什么我的刀砍在你的身上,会自己滑过一边的?” 车缭道:“这是一种卸刀的功夫。其实,只要有人指点你,你现在就可以运用这种功夫的。” 这话,连楮岩都觉得奇怪,心里想道:“武学中的卸字诀,必须有上乘的内功做基础才能运用的。车缭为何这样说呢?若说只是对孩子的夸奖吧,这样的夸奖也未免太过份了。” 车缭道:“你放心和我拆招吧,瞧,我这样攻你,你如何遮拦?” 檀羽冲去了顾忌,认真地按照六合刀法和他对拆,车缭为了要仔细观察他武功究竟有多深浅,不再让他砍中了。刀光掌影,转眼过了数十招,檀羽冲的钢刀连他的衣服都没沾着。 车缭一声长啸,掌风过处,咔嚓一声,劈断一枝粗如儿臂的树枝。削口有如刀砍。车缭喝道:“我的掌刀锋利还是你的钢刀锋利?” 檀羽冲心悦成服,说道:“车大人,是你的掌刀厉害。我这套六合刀法已经用完了,请你指点我吧!” 车缭忽地冷笑道:“你的师父比我高明得多何须求我指点?” 此言一出,檀羽冲固然莫名其妙,楮岩听了,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颤声说道:“车大人,我,我可没有什么得罪你老人家吧?你,你这话——”只道车缭此言乃是针对他的。 车缭不理会他,也不待他把话说完,陡地又是一声大喝:“你这小鬼头太过可恶,连我都几乎着了你的骗!今日你不说实话,我就毙了你!” 大喝声中,双掌齐飞,掌风如狂飚。周围十数丈内,沙飞走石,树叶纷纷落下。檀羽冲只觉对方的掌力排山倒海而来。他是连呼吸都几乎窒息了,哪里还能递的出招“当”的一声,钢刀落地,说时迟,那时快,车缭已经一把揪住了他,右掌向他胸膛劈下! 楮岩吓得”啊呀””一声跳起。叫道:车大人,手下——” “手下留情”这四个字只说得一半:车缭那一掌已是重重的打在檀羽冲的胸膛上。 这样刚猛的掌力足可裂开石碑,一个小孩子如何能禁得起?楮岩闭上眼睛不敢观看,只道檀羽冲在他这一掌重击之下,立即便是开膛剖腹之灾。 他闭上眼睛,却听不见檀羽冲的惨叫声,“难道这孩子已经变成一团肉泥?”忽听得车缭笑道:“老楮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看来这小鬼头的胆子似乎比你还大得多。” 楮岩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檀羽冲虽然已被车缭抓住,但似乎并没受伤,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车缭。神情虽然显得惊慌,却不如他想象之甚。 檀羽冲惊魂稍定,说道:“车大人,你为什么要打死我?” 车缭道:“因为我不能让一个小孩子骗我!你听着,我现在问你一件事情,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你的师父是谁?”檀羽冲道:“就是这位楮叔叔呀、车大人,你不是早已知道了吗?” 车缭道:”我是问你以前的师父?” 檀羽冲道:“以前的师父,最早教我武功的也就是这位楮叔叔呀!还有霍侍卫韩侍卫、刘侍卫也差不多是同一个时候教我练武的。” 车缭喝渲:“你别装蒜,我问的不是这些人,是在你未来这里之前的那个师父。” 檀羽冲道:“我没师父。” 车缭冷笑道:“你没师父?你以为你还能骗过我?”檀羽冲道:“我没有骗你。说老实话,我是很希望找到一个好师父,可惜没找到。”这几句话倒的确是他的老实话。车缭冷笑道:“你还没有找到师父吗?那么你的内功是谁教的。”檀羽冲道:“内功,什么内功?” 车缭道:“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内功?” 檀羽冲道:内功这两个字我是听过的。但没练过。不信你可以问楮叔叔。” 楮岩说道:“不错,我的确没有教他过内功。不过内功和外功的分别,我是和他说过的。” 车缭谈谈说道:“我知道不是你教他内功。老楮。我不怕得罪你,你所学的少林派的内功虽然是各大门派之冠,但你却似乎尚未得到少林寺内功的上乘心法。” 楮岩满面通红;说道:“车大人说得不错。这点自知之明我也还是有的。我所学的少林内功只不过是略得皮毛而已。” 车缭说道:“你即有自知之明。那就最好。我审问这小鬼,你不必揽在自己身上了。” 楮岩尴尬之极,喏喏连声,退过一旁。 车缭可能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份了些,放宽面色,对楮岩笑了一笑,说道:“老楮,你不知道,你着了这小鬼的编了。不过,也怪不得你,我也是刚刚才试出他内功的深浅的。” 楮岩惊奇之极,禁不住问道:“这孩子不过十岁多点,他当真懂得内功?” 车缭道:“你要我说真话吗?说出来你可不要难过,这小鬼所学的内功比你高明得多,只不过他火候未够,功力不足而已,内功的上乘心法已是得了。我那一掌假意取他Xing命,这才试出来的。” 原来檀羽冲学的虽然是上乘的内功心法,自己还不知道怎样运用的.不过,学过上乘内功的人,在面临生死关头之际,自然而然就会生出反应。车缭正是从他反应中测出他的内功深浅的。 车缭揭破了檀羽冲学过内功的“秘密”之后。回过头来,把声调放得较为柔和。对他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你是瞒不过我的了,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你说了实话,我非但不会杀你,我还可以收你做徒弟。好孩子,告诉我吧,教给你内功的那个人是谁?”檀羽冲道:“真的没人教过我的内功,我怎能说谎?” 车缭盯着他看了半晌,心里想道:“哈大人要我的那个孩子不知是不是他,但总之他是极其可疑的了,且试他一试。”主意打定,盯着檀羽冲忽地向道:“檀公直是你的什么人?” 檀羽冲脸上观出一派迷惘的神色,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车缭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吐出:“我说的是檀公直!” 檀羽冲摇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车缭不觉也疑惑起来,心想:“按说一个孩子是不会这样镇定的,莫非真是我猜错了?” 他哪知道,檀羽冲这份镇定的功夫得来不易,是经过许多沉痛的教训,甚至是他的母亲用血和泪训练出来的。 他的母亲自毁容颜,为的就是以身作则,教他知道保守秘密的重要。 今日之事,对他来说,乃是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在他上山之时是做梦也想不到车缭会这样对待他的:但这样的事情,终有一日发生,则是早已在他母亲的意料之中。在他母亲意料之中,即是他早已有了应付这种“意外”的心理准备了。“倘有一天,有人盘问你的身世,你可千万不能说出你爷爷的名字。”这句话是母亲不知对他说过多少遍的! 所谓“意外”不过是没想到盘问他的人会是车缭,而又来得这样快而已。 现在,他爷爷的名字已经由车缭口中说出来了,这和母亲的估计不同,但要盘问他的身世则是一样。 檀羽冲神色不变.倒是楮岩听了“檀公直”这个名字,不由得大吃一惊了。 “檀公直?是不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失踪的那位檀贝勒?”楮岩问道。 车缭冷冷说道:“不错,二十年前,他是咱们金国的贝勒,如今他已经是皇上所要缉拿的钦犯了!” 楮岩说道:“但这孩子的母亲不这是个女佣,他,他怎能和曾贵为贝勒的檀公直有什么关系?” 车缭冷笑道:“你知道什么,说不定这小鬼还是檀公直的孙儿呢!” 楮岩吓得不敢说话了。 车缭拿出一条皮鞭,喝道:“小贼,你不说实话,我打死你!我再问你一遍,檀公直是你的什么人?” 檀羽冲咬着牙对他怒目而视。车缭唰的一鞭就打下去。他用的力度“恰到好处”,打得檀羽冲皮开肉裂,却不至于伤及他的Xing命。 他打一鞭就喝问一句:“你说不说?”一鞭、两鞭、三鞭一檀羽冲已是满身伤痕,但始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楮岩看不过眼,说道:“这孩子的脾气一向很倔强,再打恐怕真的要打死他了,不如另外想个办法问他吧!”车缭道:“你少操心,我不会这样便宜他的。不把他折磨个够,我肯让他死吗?”不过话岩那句“不如另外想个办法问”,倒是提醒了他,他心一动,突然冷笑迢:“好,我姑且相信你和檀公直没有关系,但你即然和他没有关系,那就不怕骂他了。我骂一句,你跟我骂一句,骂完了我就放过你。檀公直是老王八!” 他知道越是Xing情倔强的孩子,越是不能别人的侮辱,果然他看见檀羽冲的脸色变了。 车缭一声冷笑,说道:“小杂种,你没听见我驾檀公直是王八蛋吗? 你不跟我骂,你一定是这老杂种养下来的小杂种再养下来的小小杂种i” 他用这种波妇骂街的方式盘问口供,看似儿嬉,但用来对付一个孩子却是当真有效。檀羽冲果然只能受RouTi的侮辱,却不能受精神的侮辱。 “你才是狗娘养杂种。你才是王八蛋”檀羽冲忍不住和他对骂了,车缭一听,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小杂种,这你可泄底了吧?你还敢说你和檀公直没有关系——” 话犹未了,忽地听得有人冷笑,笑声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音细而清,宛若游丝当空,若断若续,听到耳朵里却是不禁心脏摇摇,车缭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 笑声突然一变,变得清峻之极,震得车缭的耳骨嗡嗡作响,只一眨眼,那个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是个书生打扮的中年入,手里合着一管玉萧,丰神俊秀,气态潇洒。 他的一双眼睛盯着车缭,目光有如寒冰,冷峻之中隐隐有鄙视之意。 檀羽冲刚刚爬起来,和这人打了一个照面、不觉也是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咦,这人好像我在哪里见过似的。”这人开口了,他冷笑说道:“金国的一等巴图鲁,当真是好威风啊!”车缭正是具有一等巴图鲁衔头的人。车缭喝道:“你即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中年书生道:“你问我什么?”车缭喝道:“你没听见吗?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中年书生说道:“我已经回答你了,你怎么这样笨,还要问我。我是特地来瞧瞧金国的一等巴图鲁的威风,就是会欺负孩子!” 车缭冷笑道:“原来你是为这孩子他抱不平来的,你是他的什么人?” 檀羽冲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中年书生,正是在他和母亲为了避难而离开盘龙山那天,隔着一个山头,看见的那个大杀金兵的人! 他不禁惊喜交集,冲口而出,叫道:“师父,师父,我找得你好苦!”车缭大感意外,说道:“原来你就是他的师父吗?” 那书生说道:“不错,我虽然没有教过他的武功,但他早已是我的记名弟子!” 车缭喝道:“好,那么我正要找人!快快说出檀公直的下落,否则就拿出你的本领让我瞧瞧!” 那书生谈谈说道:“第一,檀公直的下落我正要问;第二,你要看我的本领,我可没有什么本领拿出来见人,只能吹个曲子给你听!” 车缭只当他是存心戏弄,哼了一声,说道:“你的曲子最好是留到阎王殿上吹去,我可没有这个雅兴!”张开大手立即向那书生抓去。 那书生道:“你不想听也得听,因为你必定比我先见阎王,今日不听,你就没有机会听了。” 车缭练的是大力鹰爪功。这一抓有开碑裂石之能。那书生竟然即不闪避,也不招架。眼看这一抓已是抓向他的脑门,他双手还是握着玉萧,而且把玉萧凑近唇边,当真吹起来了。 在这生死关头,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吹萧,这不是把Xing命交到对方手上吗?檀羽冲都吓得跳起来了。 “呜”的一声,萧声响起,车缭五指如钩,距离他的脑门已不到三寸。忽地只觉一股热风迎面吹来,虎口ReLa辣的顿时使不出气力,关元穴也忽地一麻,那感觉有几分像是给人点着穴道,又像是给香火灼着一般。但书生的双手还是握着玉萧,连一根小指头都没伸出。 车缭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知他这玉萧古怪,生怕还有什么暗器之类从萧管中吹出来,一抓抓下去?急忙斜身到纵,书生谈谈说道:“我早说过,这支曲子你是非听不可的!” 车缭斜跌出一丈开外,脚跟刚刚着地,只见那书生已是挡在他的面前。 车缭毕竟是个武学大行家。突然想起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功,据说内功练到最高的境界时,可以练成伤人于无形的气,只须吹一口气,就可以克敌制胜。但这种功夫,只是见于传说,从没有听过谁真正练成功的。”难道这酸丁从玉萧中吹出来,就是传说中可以伤人于无形的罡气?”车缭没有猜错,这书生手中的玉萧乃中一件稀世之宝,用西昆仑的暧玉造成的,名字就叫“暖玉萧”,书生的罡气其实还未练得成功,只是具有几分功力而已。但借助这暖玉萧之力,吹出来的罡气却已是可以伤人的了。不过车缭也非等闲之辈,他的内力受了影响。身体并没受伤,脚跟刚一着地,业已把真气纳入丹田,穴道的疼麻之感,亦已解了。 好在那书生仍是自顾自地吹萧,并未还击。车缭避开正面,立即展开绕身游斗的打法。罡气不从正面袭来,他的内功所受的影响就减轻了许多。 车缭的武功是内外兼修的。不但掌力刚猛,身法也很轻灵。 他避开正面和罡气接触,为的就是想乘暇抵隙,一击得手。 但他展开挂的身法和对方游斗。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沾上。 那书生好似闲庭信步,随随便便踏上一步,就恰好避开了他的攻击。 车缭心头一凛,说道:“你这是天罗步法?” 书生说道:“想不到你倒识货。” 天罗步法就像“罡气”一般,是只见之于传说中的一门上乘武功。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别人休想碰着他一根汗毛。 这书生虽未练到最高境界,但用来对付车缭的游斗,却已绰绰有余。 车缭的心不由得一沉。心想这书生若真的练成了天罗步法,岂非业已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已是欲罢不能。 那书生仍然没有出手,继续吹萧。 萧声高亢,响遏行云,吹到急处,宛如万马奔腾,千军赴敌! 车缭听得热血沸腾,不知不觉跑得越快越急。挥拳踢足,虽然明知打不中对方,却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越来越是用力,这情形就好像是一个精力过剩的小伙子,做一些无聊的动作,只求发泄一般。 但车缭早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武学大行家。 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了。若还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很费气力下去,不必对方还手,他自己就要倒下。 心头一清醒,他急忙跃出圈子,和那书生保持三丈开外的距离,绕身游斗的打法虽没改变,但只是跟着对方的身形移动了。 书生的萧声忽又一变,从高亢变为低沉,曲调越来越是凄怆,宛如三峡猿啼,鲛人夜泣。 车缭听得心中如坠铅块,跟着节拍,脚步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旁观者清,楮岩失声叫道:“车大人,你怎么啦?” 车缭翟然一省,这书生还没出手,他的心灵已受控制,他是情知打不过对方的了。但他可不甘心这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败给对方。 他滴溜溜一个转身,手中倏地多了一把精芒耀目的长刀。 这把刀的形式十分古怪,刀身细长,刀锋薄得透明,刀柄和刀身相比,短得不成比例,若是拿来和普通的钢刀相比,甚至根本不能说是“刀柄”,只是用两块小小的铁片镶嵌在“应该是刀炳”的部位。原来这是一把用百炼精钢打成的“缅刀”——当时铸造刀剑的技术,以缅甸最为优良,质量最佳的宝刀,是当真可以把百炼钢化成张指柔的,车缭这把缅刀就正是最好的一种,不用之时,他是当成腰带卷在腰间的。 初时他见这书生手中只有一支玉萧,他以金国一等巴图鲁的身份,自是不能倚仗这种宝刀取胜。而且他原来的计划,也只是想把这书生活捉,以求逼出他的口供的,他有大力鹰爪功,以为己是可以稳操胜券了。 此时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当然是不论什么手段都要使用了。 他把缅刀一抖,倏地变成一把三尺多长的Ruan刀,喝道:“你这些邪门邪道,收起来吧。有本领的和我见个正章、”刀光霍霍,俨如一道银虹盘旋飞舞,转眼之间,已把这书生的身形笼罩在刀光之下,但那书生仍是意态悠闲,自顾自地吹萧,他的天罗步法展开,随意所之,有如行云流水,车缭的缅刀仍是砍他不中。 车缭越发慌了,忽地心中一计,喝道:“老楮,你闲着双手干什么,还不偷把那小杂种给我拿下。”只要楮岩帮人把檀羽冲拿来当作人质;那就可以要胁这个书生了。 他以为楮岩一定懂得他的用意的,哪知楮岩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他听了车缭的话.露出一脸愕然的神色,却没有立即动手。 这个时候,书生的一支曲子也恰好奏完了。 他停止吹萧,忽地朗声吟道:“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周。”歇了一歇,玉萧朝着檀羽冲一指说道:“冲儿,后面两句你给我念出来!” 他开始朗吟的时候,檀羽冲的脸上已经出非常奇怪的表情,似是又惊又喜。 楮岩更是诧异,心里想道:“这人也是莫名其妙,在刀光笼罩之下,居然还有心念诗?这孩子不过是个仆人的孩子,我从没见过他手中捧过书本,又懂得什么诗书?”哪知他心念未已,檀羽冲已经接下去念道:“掩泣空相向,FengChen何所期?”书生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好孩子、你果然是我的徒弟!” 楮岩又是莫名其妙,不懂因何凭着这两句诗他们才能师徒相认。“这书生一出现的时候,早已说明自己的身份是这孩子的师父了,为何又要他念出两句诗才能确定他是自己的徒弟呢?”他想。 原来这书生在答应檀公直的请求,收他的孙儿做徒弟之时,为了预防有意外的发生,曾留下一把扇子,作为他日师徒相认的信物,扇主题有一首诗,就正是他们现在所念的这首诗。这其中原委,楮岩当然不会知道。 这书生曾经历过无数险恶的风波.误中别人陷阱的事情也曾有过。因此他虽然相信檀羽冲就是他要找的徒弟,但这只是“相信”而已,还必须得到确实的凭据,他才能决定以后的事情怎样去做。 檀羽冲比他还更欢喜,跳起来叫道:“师父。师父,你果然是我的师父!”车缭喝道:“楮岩,你聋了吗?我吩咐你把这小杂种拿下,为何还不动手?” 但此时动手已经迟了。 书生在大笑声中,玉萧倏地挥出! 缅刀与玉萧碰个正着,当的一声,溅起点点火花。玉荒无损,缅刀已有缺口。 车缭大吃一惊,正想收回缅刀,忽觉虎口一麻,缅刀坠地,人也退了下去。书生出手如闪电,他来不及招架。就已给点了穴道。 楮岩见车缭倒下,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抓檀羽冲、此时他才去抓檀羽冲,已不是为了车缭的缘故,而是为了替自己找“护身符”了。 书生脚尖一挑,把跌在地上那缅刀挑起,缅刀化作一道银虹,向楮岩飞去。 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快过飞刀的了。飞刀来势急劲,要躲也来不及。 他心头一凛,闭上眼睛,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檀羽冲吓得呆了一呆,连忙叫道:“师父,手下留——”,一个“情”字还未说得出来,楮岩也倒下去了。 楮岩只道必死无疑,哪知只觉肩头一麻,使即倒在地上。 他虽然不能动弹,但却已知道他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没受伤。 原来书生飞刀的手法妙到毫巅,飞到楮者背后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只是“刀柄”是部分撞着他的肩并穴。这把缅刀的“刀柄”是用两块薄薄的铁片包着的,虽然铁片很薄,已经起了保护作用,连他的皮肉都没伤着。 书生微笑道:“我知道这个人对你还算不错,我没伤人。这把缅刀弃之可惜,你收下来就当作师父给你的见面礼吧。” 檀羽冲一看,楮岩身上并没鲜血流出。这才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他拾起缅刀,那书生也已来到人的面前。 檀羽冲叫道:“师父,我找得你好苦,想不到今天能够见得着你。” 他扑入那书生的怀中,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不知不觉流出眼泪。 书生说道:“别哭。别哭。你爷爷不是常说,好孩子流血不流泪的吗?” 檀羽冲道:“咦,你怎么知道?” 书生说道:“我是你爷爷的好朋友,他平时的习惯用语,我当然知道,唉,二十年前,他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的。” “那把扇子呢?”书生见檀羽冲已经抹干了眼泪,便即问他。“TaMa妈手里。”檀羽冲道。 “你爷爷呢?”书生问道。 檀羽冲道:“爷爷己经死了!” 书生大吃一惊,叫道:“死了?怎么死的?” 檀羽冲道:“给坏人害死的。” 书生道:“你爹爹呢?” 檀羽冲道:“爹爹也死了,还有,外公也死了!他们都是给坏人害死的,死的好惨。” 书生道:“你可知道那些坏人是谁吗?” 檀羽冲道:“我不知道,但听妈妈说,那些坏人有金国皇帝派来的,也有宋国皇帝派来的。” 书生道:“那么你妈妈还活着吧?快快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檀羽冲道:“她在商州节度使街门。” 书生征了一怔,说遇:“商州节度使衙门。” 檀羽冲道:“不错,这几年我和妈妈都是住在那里。”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知道师父一定是因为听见他们母子住在节度使街门而感觉奇怪,他想和师父解释,但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书生也知“说来话长”,心里想道:“待我见了他母亲再问不迟。” 他悼念好友之死,情绪激动之极,悲声吟道:“掩泣空相向,FengChen何所期,檀公,檀公当时我在扇上题这首诗,想不到竟成诗谶,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他忽然转身踢了车缭一脚。 这一脚踢得并不重,但车缭已是像杀猪般号叫起来。不但号叫,而且在地上打滚,好像正在受着酷刑,有一条无形的鞭子,不断鞭打他。 楮岩和车缭一样,都是被点了穴道但尚未失掉知觉!楮岩见车缭如此惨状,又是怕,又是有点奇怪,车缭的内功甚是不弱,而且他的脾气又是十分倔强,怎的这一脚都捱不起。 他哪知道,原来这书生的一踢,乃是用独门的点穴功夫,踢着了车缭“大樵穴”这大樵穴的部分正当背骨的神经末梢,车缭的“大樵穴”受了书生内功的冲击,登时全身八万四千个毛孔都好像有一根利针在钻刺一般。痛苦的感觉,难以形容,岂只像受列形鞭析,简直是超过天下的任何一种酷刑。 书坐冷笑道:“你会折磨孩子,如今我也叫你尝尝该受折磨的滋味,”车缭叫道:“你,你杀了我吧!” 书生冷冷说道:“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车缭ShenYin道:“你,你划出道儿吧。” 书生道:“你绝不会无故怀疑这孩子是檀公直的孙儿,是谁告诉你的?” 车缭道:“是哈必图。” 书生似乎吃了一惊,喝问:“哈必图已经来商州?” 车缭正在忍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好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他只“嗯”了一声。 书生道:哈必图已经见过了这孩子么?“车镣道:“还没见过。” 书生道:“即然没有见过。何以你又说是他告诉你的?”车缭道:“这,这…”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上气不接下气的ShenYin道:“我,我要死啦!” 书生飞起一脚。这一脚踢在他的尾骨上。踢得很重,但说也奇怪,这重重的一脚踢过之后。车缭身上所感受的那种有如给无数利针钻刺之苦。 却是顿然消失了,书生淡淡说道:“你老实回答我,我可以让你保全一条Xing命,否则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湖上习惯的说话,所谓“可以让你保存一条Xing命,那就是要废掉他的武功的意思。 书生一时间没有详加考虑,不知不觉,用了这句江湖上的惯语,本来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车缭的面孔,登时又变得苍白如纸了。书生还没觉察,喝道:“说下去呀!我已经替你解了穴道,你还在赖死么?” 车缭忽地冷笑道:“你已经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强加于我了!”冷笑声中,只见从眼耳目鼻都流出血来,就像一棵枯萎的树似的,慢慢地倒了下去。 原来他趁着自己运用内功的时候,已经自己震断了自己的心脉了。 书生呆了片刻,心里想道:“这人虽然可恶,倒还算得是一条Ying汉。”为了让车缭在断气之前免受痛苦,给他补上一掌。 车缭断断续续说道:“你是我平生见过的武功最好的人,死在你的手上,也不算冤枉了。”说了这几句话,方始真的死了。 书往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解开楮岩的穴道。 书生说道:“你是不是商州节使完颜鉴的手下?” 楮岩道:“不错,我是他的卫士、你若要灭口,尽管杀我。” 书生哈哈笑,说道:“你还有别的身份。你忘记了?” 楮岩伍了一征,说道:“我的身份瞒不过令徒,你对我有什么怀疑,大可问你的徒弟。” 书生笑道:“你忘记了你也是冲儿的师父么。你替我教他几年,我还未曾向你道谢呢,怎会将你为难。不过,我希望你也把我当作朋友看待。” 楮岩道:“好,你要知道什么,你尽管问。但我可得有言在先,能说的我才说,不能说的你杀了我也不说。”书生说道:“哈必图走了没有?” 楮岩说道:“没有。我离开衙门的时候,完颜将军在在园中设宴,请他赏牡丹花。” 书生道:“哦,请他赏牡丹!”不知怎的,当地说到“牡丹”二字之时。声音竟是微微颤抖,似乎颇有什么感触似的。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府衙陪客?”书生为了掩饰自己“失态”,笑问楮岩。楮岩未答。 书生接着又问:“听说车缭本是哈必图的人,由哈必图保荐外调商州的,是吗?” 楮岩道:“你知道的比我还更清楚。你叫我还能说些什么?” 书生道:“如此说来,车缭完全是为了盘查这孩子的来历,这才宁可放弃伺候旧日上司的机会的。但他说哈必图还没有见过这个孩子,是真的吗?”楮岩道:“是真的。”他知道书生担心的是什么,跟着加以解释:“哈必图知道檀贝勒的媳妇和孙儿当日并未遇难,尚在逃亡.想必是哈必图告诉了车缭,车缭想起了这孩子来历不不明,年龄和檀贝勒的孙儿相符,而且练武又这么进境神速,这许多疑点加起来,他这才怀疑到令徒身上的。但据我所知,他今天也还没有见过哈必图,所以你大可放心,哈必图想必还没有知道他们母子竟是和他一同住在节度使的衙门。”这书生的确是在为檀羽冲的母亲目前的处境担忧,听了楮岩的话,方稍稍定心。书生脸上似乎露出一点奇怪的神色,说道:“你为什么自动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楮岩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檀贝勒犯了什么大罪,我只知道他做的事情是对的,不管他是否犯了罪,他都是我心中佩服的人!” 书生道:“因此,你也同情檀室孤儿寡妇?” 楮岩点了点头,笑道:“但我身为完颜将军的卫士,倘若是完颜将军下令要我捉拿他们,我还是不能不从,所以你若是为了预防这样的事情,你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怨。 书生道:“看来你不像是完颜鉴的心腹卫士。” 楮岩道:“的确不是。不过,他是我的主人。并且我曾受过他的恩惠。不管他是否粑我当作心腹,我还是要忠心于他的。” 书生道:“我知道你的心事。但第一,完颜鉴未必会把这件差事交给你,第二,我也有办法叫你避过这件差事。所以目前你不必为此担心,我想再问你一件事情。” 楮岩道:“何事?” 书生道:“完颜鉴的夫人是否也在商州?” 他突然问起完颜鉴的妻子已是一奇,面对完颜鉴直呼其名,对他的妻子则尊为“夫人”,也是不大合乎“常理”的。楮岩莫名其妙,但想这件事说给他听也无妨,便道:“完颜将军是和夫人一同上任的,据我所知,他们夫妇恩爱非常,完颜将军从前领兵出外征战,他的夫人也能随行的。”楮岩道:“完颜鉴花园中那些牡丹,是夫人要种的吧?”楮岩道:“咦,你怎么知道?” 书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哈必图在商州,完颜鉴在商州,完颜夫人也在商州,好,好,好!” 楮岩不懂他连声叫“好”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看他。 只见这书生忽地朗声吟道:“十年磨一剑,有日快恩仇!倘能在一日之间了给恩仇,实是人生一大快事。不管商州节度使的衙门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要去闯一闯的了!”楮岩吃一惊道:“完额将军和你有仇?你要去杀他吗?” 书生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不知道。” 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有仇就是有仇,没仇就是没仇,但他的回答竟是:“我不知道。”这一回答,令楮岩不觉为之一愕。 “那么哈必图呢?”楮岩再问。 书生说道:“哈必图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仇人之一,亦是我的仇人。不过他不是害死我那位朋友的主凶,要不要杀他,如今我还未知道。看他怎样,到附再说。”虽然他没有说出他那位“最好朋友”的名字,楮岩亦已知道他说的是檀公直了。楮岩说道:“你杀哈必图我不管,但你若要杀完顾将军,我虽不堪你的一击,我、我……” 书生不待他把话说来。便即笑道“楮兄,你已经太累了,不应该为这些事操心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楮岩本来想说的是:“我虽不堪你的一击,我也非得和你拼命不可的。”说到”我”字之时,突然便觉得昏昏欲睡,待到书先说到一个“睡” 字,他果然就倒在地上;而且很快就打起鼾来。真的像是熟睡了。 檀羽冲看得好像傻了。半晌说道:“师父,楮叔叔不是死了吧?” 书生微笑通。“他当然没有死。我只是点了他的晕睡穴。而且是用最轻的一种手法点他的晕睡穴,只须过了三个时辰之后,他就会自己醒来了。” 檀羽冲松了口气。说道:“师父。我知道你不会杀人的,因为他是好人。” 书生说道:“不错,师父是从来不杀好人的。不过三个时辰我可以去做许多事情了。” “师父,你去哪里?” “我去替你的爷爷报仇,同时也是去接你的妈妈。” “师父,你等一等!” “什么事?” “师父,你的大名我还未知道呢。” “我复姓耶律,名叫玄元。由于玄元同音,这书生口中说话,指头在地上写出这两个字来,写完这两个字,他站起来摸摸檀羽冲的头,说道:“好孩子,你在这里等我。我走了。”檀羽冲忽地又叫道:“师父,你等一等”“哦,还有什么事吗?”耶律玄元问道。 “师父,那位完颜夫人,那位完颜夫人,她、她……檀羽冲似乎很难开口似的,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够说出来。耶律玄元心头一凛,抬起眼睛望着他道:“那位完颜夫人怎么样?” 檀羽冲道:“师父,她、她是好人,我希望你不要杀她!”耶律玄元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好人?”檀羽冲道:“我和妈妈的Xing命是她救的,我妈妈替她种牡丹。她并没有将我们当作仆人看待。她对我的妹妹更是好得不得了。”说至此处。心里稍微有点不大自然的感觉,好像自己说了谎话一般。 他说的当然不是谎话,完颜夫人的确是对他的妹妹好到不得了的,节度使衙门的婢仆都说。夫人简直是把他的妹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不过他的母亲却不愿意接受夫人这种‘好意”。她私底下也曾对儿子说过。夫人样样都好,就是这件事“不好”,因为夫人把她的女儿搬到内堂抚养,她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困难了。 他也因为很难见到妹妹而觉得“不好”。但现在他担心师父一到节度使衙门,以师父的武功。只怕就要弄成“玉石俱焚”,因此他不能不尽量说完颠夫人的好话,连他本来觉得是“不好”的,也要说成“好”了。 耶律玄元冷Se地笑了一笑;说道:“她的丈夫怎样?” 檀羽忡道:“完颜将军对我们不好也不坏。他的眼睛里好像没有我们母子存在,说老实话、我是有点讨厌这个人的。他常常说要去打宋国,喜欢打仗的人,大概也不会是好人吧?不过他的妻子和他并不一样,他的妻子是不喜欢打仗的,对人也很和气,完全不像将军那样冷酷。所以你杀她的丈夫不打紧,但可不要杀她.因为她是好人!”他重说一遍“她是好人!”以求加强语气。 孩子的“好”“坏”标准很简单。但檀羽冲对完颜鉴夫妻的“评论” 却好像说到了耶律玄元的心里去,令得他的眼睛都有点潮湿了。 他又一次冷Se地笑了一笑,说道:“孩子,你说得很对。其实,也用不着你告诉我。我早已知道她是好人了!”说罢,忽地凄然吟道:“故侣故园都不见,河山非旧我重来!” 凄吟声中,耶律玄元走了。走得很快,转眼就不见踪迹。 檀羽冲不懂他吟的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心里只在想道:“奇怪,师父怎么早就知道完颜夫人是好人?” “哦,皇上也要忌惮他吗?这个人名叫什么?” “耶律玄元!” 此时完颜鉴正和妻子在卧室中密谈。 他是因为“兰姑”母子的事情担着心事,故此回到房中问他的妻子的。 他把哈必图的话告诉妻子。 “我已经替他们母子遮掩了、不过,这两母子的确是有许多可疑之处,那孩子的年龄也相符,说不定真的就是檀公直的媳妇和孙儿。” 完颜夫人对“兰姑”母子的事情却好像毫无“兴趣”,她只告诉丈夫她并没有发现这两母子有什么“异状”,她说“不会的,不会的:兰姑是金人,夫家姓鄂。她怎会是檀贝勒的汉人儿媳张雪波?”完颜鉴忽地心念一动,说道:“不错,鄂是咱们金人的姓氏,汉人是没有这个姓的。但鄂字和岳字不正是同音。张雪波当然要改换姓,她的外公是岳飞,说不定,说不定——” 完颜夫人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打断他的话道:“你真是太过想入非非了!好啦,好啦,我替你多留意他们母子就是,倘若发现他们有甚可疑之处我再告诉你吧。”“但那孩子——”完颜鉴道。 “那孩子一回来,我就叫兰姑带去见你。” “不是,是要见哈必图!” “随便你喜欢叫他去见谁就见谁,好了,别再把下人的事情烦我了。 我只想听你讲一讲皇上他忌惮的那两个人。” 她对“兰姑”母子没“兴趣”,对这两个人却很有“兴趣”,尤其对耶律玄元的名字极为注意。 “哦,你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完颜鉴不觉起了一点疑心,问他妻子。 “没有。”完颜夫人素来不喜欢多话,只答了两个字。 “但你听见他的名字好像有点惊诧?”完颜鉴道。他装作漫不经意问他的妻子,但已有点掩饰不住了。 完颜夫人淡淡说道:“能令得咱们皇上顾忌的人,我怎能不感觉惊诧?” 完颜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会知道这个人呢。”完颜夫人道:“为什么你会这样以为?” 完颜鉴道:“这个人是辽国最后一个皇帝耶律延禧的私生子。耶律延禧在未被立太子之前,是为他的父王镇守陪都的。所以这个私生子耶律玄元也是在陪都长大的。辽国的陪都当时称为‘南京’,又称‘燕京’,如今则已是咱们金国的京城了。” 完颜夫人道:“这又怎样?” 完颜鉴道:“后来耶律延禧做了皇帝之后,把他这私生子从燕京接回去,这件事虽然做得秘密,但其实亦已等于是公开的秘密了。据说还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新闻的。当时你们一家好像也是住在辽国的燕京?” 完颜夫人道:“什么好像,我们一直都是住在燕京。” 完颜鉴道:“所以我以为你或者会听过这件三十年前辽国王室的秘闻。” 完颜夫人道:“我家虽然住在燕京,但我和你一样,都是女真族人,和辽国的契丹贵族是极少往来的。我又是一个脚步不出闺门的女孩子,怎知道外面的新闻?” 完颜鉴道:“不知道就算了。但如今可又有他的新闻了。” 完颜夫人道:“什么新闻?” 完颜鉴道:“这个耶律玄元三年前逃到宋国去,如今已经回来了。而且可能正是在我所辖下的商州境内!” 完颜夫人心头剧跳,极力抑制自己,不在神色上表露出来,故意说道:“将军,那不正是给了你一个可以立功的机会吗?”完颜鉴苦笑道:“这个人的武功高强之极,说老实话,我还有点担心,他会跑来这时替他的好友檀公直报仇呢。据我所知,檀公直十之八九已经死了。” 完颜夫人道:“檀公直又不是你害死的!” 完颜鉴道:“前两天来的这位钦差大人哈必图可正是杀害檀公直的人之一、” 完颜夫人道:“将军,那你可要小心一点才好。”声音不知不觉已是抖颤,跟着再问:“你以为这个人一定会来吗?” 完颜鉴见妻子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甜丝丝地说道:“夫人,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不错,他的武功是很高强,但我手上的能人也很不少。如今我不是怕他要要来,只是怕他不来,早来比迟来更好!” 完颜夫人颤声道:“为什么?” 完颜鉴道:“因为有哈必图在这里。哈必图是大内第二高手,武功仅次于大内总管鄂尔泰,虽然他未必胜得过耶律玄元,大概也相差不了多少。我的手下,武功足以和一等巴图鲁相当的有十数人之多,耶律玄元本领再强,他也绝对讨不了好去。此人-日不除,总是我的心腹之患,因此我倒巴不得他今日就来,早早作个了结。”完颜夫人吃了一惊,说道:“不会来得这样快吧?” 完颜鉴道:“除非他不在商州,否则他即使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的。因为他和檀公直是生死之交,他也想趁着哈必图还在这里,赶来为他的朋友报仇。”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说道:“哈必图还在香亭那边等我,我是抽空回来问你关于兰姑的事的,我可要走了。” 完颜夫人道:“将军——” 完颜鉴道:“夫人,什么事?” 完颜夫人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心里有点害怕。你,你有正事在身,你走吧!” 完颜鉴安慰她道:“你放心,我现在就是去和哈必图布置怎样加强防卫,耶律玄元除非不来,来了定必自投罗网。” 完颜夫人呆呆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完颜鉴心里可是十分欢喜,暗自想道:“她平时对我冷冷淡淡,却原来还是对我如此关心的。唉,她对我冷淡,其实也怪不得她。我平的忙于公务,很少和她共享闺房之乐,她哪能不怨我呢。待这件事情过去,我可要多抽一点时间陪伴她了。”他轻轻吻了妻子一下,重复说道:“夫人,你放心。他绝计伤害不了我,更伤害不了你、你的精神似乎不大好,你抛开忧虑,放心先睡一个午觉得着吧。” 完颜夫人苦笑道:“我怎么睡得着?” 完颜鉴道:“你睡不着,那就在这里等我。你若觉得无聊,可以叫兰姑来伴你,顺便你也可以套问她的口供。”完颜夫人道:“兰姑的事我没心情管了。将军,你要很晚才回来吧?” 完颜鉴道:“晚饭我不回来吃了,不过晚上我会回来陪你的。” 完颜夫人道:“你不是说他、他今天就会来么?” 完颜鉴道:“这只是有此可能而已,但依我看,他最早恐怕不得到明天晚上才来。” 完颜夫人道:“为什么?” 完颜鉴道:“因为据我接到的消息,他昨天才到大散关,即使走得快,今天也才能踏入商州境内。他总得有点准备,才敢跑来我这节度使的衙门。夜行人当然是必定选择晚上的,所以我估计他最早也得等到明天晚上才来。“说罢又轻轻吻了妻子一下,笑道:“但我知道你心里害怕,所以今晚我必定回来陪你。” 完颜鉴走了,完颜夫人还在独自呆呆地出神。 她的服角沁出一颗泪珠,这是她忍了好久的泪水,在丈夫走了之后,才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她没拭眼泪,动也不动,好像一尊石像。 外表是一尊石像,心中却是翻滚的波涛。 不错,她是在想心事。 她并不是害怕耶律玄元会来伤害她,甚至也不是为丈夫担心,虽然耶律玄元并非没有可能伤害的她的丈夫,但她认为这个可能Xing并不很大。 她最担心的是,耶律玄元来了,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正因为结果难以预料,她才担心。 不错,她也担心耶律玄元来“自投罗网”,说不定会有Xing命之忧,但这个担心还在其次。因为他知道耶律玄元的武功之高,还在她丈夫的估计之上。但也正因为斗成两败俱伤的局面也有可能出现,她必须防止这个局面的出现。 “但我又不能出面去劝阻他,怎样办呢?”她想。 为什么她会这样想?因为只有她知道,耶律玄元假如真的跑来府衙,那就恐怕不仅是为了找哈必图替好友报价,更大的原因是为了找她!但她现在是节度使夫人,又怎能和他见面呢?因此她最担心的就正是这一点,怕他来了,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他小时候的胜格是很容易冲动的,隔了三十年,不知他还是不是像以前那样?唉,古语有云: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只怕他还是像以前那样!” 时光倒流,回到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她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家住燕京即今日的北京。 (按:北京在公元二千年前是号称“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国都,当时的正式名称叫做“蓟”。唐末,残唐五代中的后晋石敬塘割燕云十六州与契丹,蓟城包括在内、契丹以蓟城为陪都,号称“南京”,也称燕京。 并改国号为“辽”。金灭辽后,正式建都燕京,号称“中都”。)燕京虽然是辽国的陪都,但居民却以女真族最多,其次是汉族,契丹人反而较少,只能排到第三。她这一家是女真族中颇有名望的世家。 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但她却并不是如她对丈夫所说那样,是一个足迹不出闺门的淑女。 她的父亲很希望有个儿子,可惜没有。因此她自小就是给父亲当作男孩子抚养的,穿男孩子的衣服,也像男孩子一样,喜欢在外面乱跑。 和她同在一条胡同居住的有一家人家,这家人家有个大花园,花园里种的都是牡丹。 这家人家中有母子两人,有人说女主人是寡妇,也有人说她的丈夫其实还在,只是她已经被丈夫抛弃了。到底是寡妇还是弃妇,真相不得而知。没人见过她的丈夫,也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什么身份。知道的只是女主人是从江南来的汉人。给她料理牡丹的两个花王也是从江南用重金请来的名匠。这家人家以牡丹出名。不过她却并不是被这家人家的牡丹所吸引,而是被那个男孩子的萧声所吸引的。 那是一个ChunGuang明媚的日子,她在花园外听到有如黄莺出谷的萧声,不知不觉就走进园子去了。园门是虚掩的。 那个男孩子好像没有看见她,仍然自顾自地吹萧。 牡丹盛开,蝴蝶在花丛飞舞。 那个男孩子吹了一支曲子,忽然收起玉萧,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泥沙。 她正在奇怪,心想,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看来是应该比我还要大两岁吧,怎么还像几岁大的小孩子一样喜欢玩泥沙?心念未已,那大孩子已是把随手抓起的泥沙向树上洒去,蝴蝶纷纷坠地,她禁不住尖声叫了起来! “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给我出来!”那大孩子用玉萧指着她躲藏的方向。” 她知道已经给对方发现,难以躲藏,索Xing跑出来骂那孩子。 “这些粉蝶儿采花,又碍了你什么事?你干嘛把它们打死?哼,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残忍的Ye蛮人!” 那大孩子道:“你怎知道这些蝴蝶已经死了?” 她怔了一怔,说道:“它们从空中跌下来,如今都一动也不会动了,难道还不是死了吗?” 那个孩子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瞧清楚,我变个戏法给你瞧瞧!” 他把手一扬,一眨眼间只见那些她以为是已经“死了”的蝴蝶,又再重新展翅,纷纷飞起。 她看得呆了,不禁失声叫道:“你这戏法果然变得神奇!” “可笑我当时什么也不懂,还以为他真的是变戏法。” 不过在她当然懂了,这是一门上乘的武功,那些蝴蝶只是给他的泥沙打晕的。但他洒出的这一把泥沙,竟然能够同时打中几十只蝴蝶,用的力度又能够这样恰到好处,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弄不懂这样神奇的武功他是怎么练成功的。 “他只比我大三岁,当时也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大孩子罢了,当时他已经有了这样神奇的武功,如今又过了三十年,他的武功更不知己经练到什么境界了。哈必图这些人怎能是他的对手?” 她叹了口气,不敢再想跟前之事。在她眼前“出现”的又是当年那个大孩子了。 那个大孩子哈哈笑过之后,忽然一把抓住了她。 她吃了一惊,大声叫道:“你干什么?” “我要打你的屁股!”那大孩子板着脸孔说道。 “岂有此理,你怎能这样欺负我!”她在挣扎,但却怎能挣Tuo对方的掌握。 那大孩子冷冷说道:“你偷偷跑进我的花园,还敢骂我。哼,你不是刚刚说过我是Ye蛮人吗,Ye蛮人用的就是Ye蛮手段,如今只打你的屁股,已经是对你手下留情了!”他把右手高举起,作势真的要打她屁股。她吓得尖声大叫:“就算我骂错了你,你也不能打我屁股!” “为什么不能打你屁股?” “因为我、我、我……”她说不下去,粉脸儿都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了。 那大孩子忽地噗嗤一笑,说道:“你是女孩子是不是?不错,女孩子是不能被人打屁股的!”把她放开了。 她又差又恼,红着脸骂道:“你坏透了!“转身就走。 那大孩子却不让她走,拦住她笑道:“我不打你也不骂你。 你还说我环?喂,喂,咱们交个朋友好不好、我叫耶律玄元,我知道你是齐家那个Ye丫头。告诉你实话吧。我早已注意你了。你喜欢扮男孩子,我觉得你很有趣。嘿、嘿,我是Ye蛮的,你是Ye丫头,咱们不正好是一对吗?” 她给那大孩子揭穿,已是甚感尴尬,“无趣”极了。说道:“我不是Ye丫头,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 “哦,你不想和我交朋友,那你为何不请自来?” 她没有回答,也不知怎样回答。 耶律玄元作状想了一想:“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偷摘我家的牡丹,是不是?” 她摇了摇头。 耶律玄元道:“好,那么让我再猜。你是在我吹萧的时候进来的,——她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己发现了她了,她的脸也更加红了——敢情你喜欢听我吹萧?” 她虽然有时候也说谎,但这一次却不想说谎了,她点了点头。 “你和我做朋友,我教你吹萧。” 惊慌己过,她也觉得这大孩子“有趣”了,说道:“我还想你教我变那套戏法。”耶律玄元笑道:“那套戏法可不是容易学的,不过,我也可以教你另外一些有趣的玩意。慢慢再教你学那套戏法。” 就这样,他们交上了朋友。 耶律玄元果然没有食言,不但教她吹萧,还教她读汉人的诗书,教她一些比较容易学的武功,教她欣赏牡丹的“学问”。不知不觉她也养成了喜欢牡丹的僻好了。 她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园子里只种牡丹。 “因为我的爹爹最喜欢牡丹,他说只有牡丹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哦?你的爹爹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他喜欢牡丹,我只是从妈妈口中知道的。妈妈也似乎不知遇他是什么身份。”“我想你的爹爹一定是个富贵双全的人。” “为什么你这样想?” “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前两天我念过的一篇文章就有这么一句话,你爹爹喜欢牡丹,因此,我猜他一定是富贵中人。” 耶律玄元默然不语,半晌忽然问道:“你不嫌弃牡丹俗气?” “不嫌。因为你也是爱牡丹的人,你一点也不俗气。”“多谢你因为我这个人而喜欢牡丹。”耶律玄元笑了,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开心。 “其实牡丹也是花中品种最多的一种花,说牡丹俗气的人,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名种牡丹的缘故。正如从没见过美人的人,就信口雌黄,说天下女人都是庸脂俗粉一样。这些人又怎知有西子王嫱之美?”耶律玄元说道。她也笑了,“我没有你这样聪明,懂得拿花来比女人。我只觉得牡丹花开得好看,我就喜欢。” 耶律玄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她不笑了,故意板着脸孔道:“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你喜欢牡丹,我才喜欢的吗?” “只要你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我,我已经开心死了!”耶律玄元说道。 “一半也没有!” “真的吗?”耶律玄元忽然靠近她,盯着她发问,眼睛都几乎贴到她的脸上。 “你干什么?”她赶忙推开他。 “我要看你心里的那句话!”他的一双眼睛,当真就好似可以看穿她的内心似的。 她怪叫躲避,耶律玄元如影随形地追她。 两小无猜,这些甜Mi的回忆如今已是如梦如烟了。 她叹了口气,心里想道:“那时我只猜得到他的父亲是富贵中人,却怎知他的父亲竟然是贵为一国之主的辽国皇帝。” 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是在她和律玄元结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足以令她从一个“黄毛丫头” 变成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了。 十六岁,这也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龄;对爱情说懂不懂,说不懂又懂的年龄。 这天晚上,她正在准备卸装睡觉的时候,窗子忽然无风自开,耶律玄元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她怕父亲听见,小声说答。 “那两株魏紫、姚黄都已开了,我是请你过去赏花的。这两株上品牡丹,最适宜在月下欣赏。”耶律玄元说道。过去,她与耶律玄元同游,总是在日间的,晚上就很少在一起了。 虽说父亲一向都是不大管束她的,但她总是女孩子啊! 而今耶律玄元竟然深夜来请她去赏牡丹,这也实在是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尽管她有点不羁的Xing格,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觉得似乎有点“荒诞不经”。 深夜,陪一个男孩子去赏牡丹,要是给爹爹知道——耶律玄元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你放心,你爹爹已经熟睡了,我敢担保,他这一觉,一定要睡到明天天亮才能醒来。”她知道耶律玄元“神通广大”,也相信他有这种可以叫她的爹爹一觉睡到大天光的本领,但她还是不能不有顾虑。 “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吗?” “明天晚上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月光。” “明天也不行吗?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在晚上。白天赏花,虽然请调稍差,但名种牡丹总还是名种牡丹。” “你知道我是喜欢追求完美的境界的,除非办不到,那个另当别论。 何况天有不测之风云,说不定明天突然来了一场风暴,把牡丹都摧残了呢?”耶律玄元黯然说道。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但从耶律玄元那两颗漆黑发亮的眼珠,看得出他是充满急切的期待的。 她本来不想去了,终于还是去了。 那两株名种牡丹,果然开得非常好看,在月光下赏花,更是另有一种神秘的美感。但耶律玄元却似乎并不是怎么开心,相反,还似乎带有几分忧郁。 “你好像有点心事。是吗?”她问。 “没、没什么。我吹萧给你听,好吗?” “好呀,我正是最喜欢听你吹萧!” 他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说道“是吗?实不相瞒,我请你来我家,固然是为了赏花,但也是为了想要多得一个机会,吹萧给你听的。” 吹萧也要讲“机会”吗?这三年来,她几乎每天都听见他的萧声的。 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也只是隔了一晚,第二天她就懂了。)但为了想早一点听到他那美妙的萧声,她也没有再问下去了。 “我给你吹一阙从南朝流传到北方的新词,词寄鹧鸪天,曲子是我自己谱的。” 玉宇无垠,银河皎洁,月光下,牡丹旁,他开始吹起玉萧来了。 月下花前,听自己喜欢的人吹萧,对她来说,也还是第一次。本来应是赏心乐事,但可惜他的萧声也像他的心情一样,带有几分忧郁。 这一新词,她也曾读过,当下接着节拍,漫声吟咏:洛浦风光烂漫时,千金开宴醉为期。 花方著雨犹含笑,蝶不禁寒总是痴。 檀晕吐,玉华滋,不随桃李竟春菲。 东君自有回天力,看把花枝带月归。 萧声初起,倒是相当轻快,当真好像带来了一片明媚的ChunGuang。但渐渐就有了凄凉的意味了,不过在凄凉之中,也还是有着“期待”的。 唉,东君自有回天力,看把花枝带月归。“东君”是谁,“花枝”是谁?她那时年纪太小,还未真正懂得这两句话的含义。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是借词寓意,暗示可能会有什么风波来到了。 “你一定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她禁不住再次追问。 他忽然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说道:“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你好像问过我不知多少次了,我也答过你不只一次了。”不答自答。“现在喜欢,将来也喜欢吗?因为我要知道的不仅是现在,还有将来。”十六岁,这正是对爱情说懂不懂,说不懂又懂的年龄。但这两句话的意思,她总还是懂的。 她低下了头,粉脸地红得简直像那株名种的牡丹“秦红”了。 耶律玄元道:“你问我有什么心事,我是有着一桩心事。心事就是,只盼能够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的头俯得更低,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了。 耶律玄元继续说道:“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in晴圆缺,万一有什么风波,咱们暂时分手的话,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等我回来?” 她无法抗拒他那种充满期待的目光,她轻轻点了点头。 “但我说的‘暂时’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的!” “不管你去多久,总之我等你回来”她的声音像蚊叫,但耶律玄元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他大喜如狂,突然来了一个她竟想不到的动作,将她拥入怀取,吻了她的颊,吻了她的睑,吻了她的唇!一个比一个热烈,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了! 这三年来,她虽然几乎天天和他在一起,但可还没有想到,这就是爱情的。 爱情突然来了,来得有如狂风骤雨!(唉,想不到来得快,去得也快!)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的初吻,初吻就像这样热烈!(唉,她又怎想得到她尝到的竟是爱情的苦杯,一吻之后,就是生离!)她的心在狂跳,不知是喜欢,还是害怕。----害怕他的狂热,害怕再留下去,不知他还会做出什么令她心跳的事情。 月影己西斜,她推开了他,说道:“我该走了!” 他幽幽叹道:“不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走吧!你走了。我也该走了!” 可惜她当时心慌意乱,未能领会他的话中之意。第二天她才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她是在将近天明的时候,方始朦胧入梦的。 她父亲今天起床虽然已是比较平时迟了半个时辰,但还是醒得比她早。 她是给父亲唤醒的。 “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事情?”父亲一开口就这样问。 她吃了一惊,说道:“没、没,我没做什么呀!”父亲道:“那为何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来,平时你比我起得早的。” 听见父亲这样说,她方始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原来爹爹并不知道昨晚我去了他的家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得这样熟。爹,你有什么事吗?”她开始注意到父亲的面色好像和平时有点两样了。父亲说道:“有。而且这件事和你也多少有点关系的。” 她不禁又吃了一惊,“什么事和我有关?” “那位耶律大娘的儿子,他是叫耶律玄元吧,你和他很要好,几乎是天天在一起的,是吗?” 她红着脸道:“我喜欢他家里的牡丹,他又很会吹萧,因此我是时常去他家里的。他不但教我吹萧,还教我念诗呢。爹,我记得我也曾告诉过你的,你也并没有说是不能去找他的呀!父亲摆了摆手,说道:“我并没有禁止你和他来往。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她呆了一呆,“不知道。他、他是什么身份?” “你们这么要好,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真的没有!” 父亲笑道:“你别慌张,我当然相信你是不会对我说谎的。”接着说道:“好在你以往一直是扮作男孩子和他游玩,别人也不会注意你们孩子的事情。从今天起,我要你恢复闺女的身份,不准你到外面乱跑了。还有,你这位小朋友,你最好忘记了他!” “为什么?”她更加吃惊了。 “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是辽国的王子——”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道:“王子,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他们母子之所以住在民间,那是因为他的母亲还没有名份。” “什么叫做还没有名份?” 她的父亲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道:“他是辽国皇帝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末入宫的。”她吃惊问道:“爹,你怎么知道?” 父亲道:“今天一早,有一辆四匹白马拉的金马车接他们母子去了,护送的八个人是卸林军的军官。我虽然不在官场,也有官场上的朋友,这个秘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这是我刚刚打听到的。” 想不到昨晚的一吻定情,今早醒来,已是变成诀别?“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i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耶律玄元昨晚的咏叹还留在她的耳边,他的人却已远离她了!” 昨晚那些不可解的话语,如今也全都明白了! 她懂得了什么是耶律玄元所说的“不可测的风波”了,唉,昨晚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加上‘万一’这两个字的,但我还以为他是杞人忧天呢、谁知不是‘万一’,而是已成的事实!昨晚在他的约会之时,这个风波是早已来到的!” 她心乱如麻,对着她的父亲,也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了。 父亲好像亦已懂得女儿的心事,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咱们女真族自从在东北崛起以来,日益强盛,如今已是定了国号为:“金”,不甘再做辽国的属领了。(按:女真族即满族的前身,五代时居于混同江,即今之松花江以北。自哈尔滨以东地方者名“生女真”,混同江以南者名“熟女真”,均先后成为辽的属领。至北宋神宗时期,女真族酋长阿骨打统一各部落,公元一一一五阿骨打即帝位,即位不过十年,至公元一一二五年,便即灭辽。)依我看这个形势金国和辽国迟早必定要打一场大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大仗!就形势而言,我相信咱们金国也一定能够打胜。但耶律玄元是辽国的王子,所以你和他的这段交情,最好是忘记得干干净净的好!否则不但累了你的终身,恐怕还要带给咱们全家以莫测之祸,你明白吗?”她已经不是小孩子,父亲又说得这样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又焉能不明?不过。要她“忘记得干干净净”,那却是她绝计做不到的。只是她又怎能把心事都向父亲说了?在父亲充满爱意,充满恳求的目光注视之下,她也只能违心点一点头了。 父亲松了口气,说道:“好,那么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安安份份地留在家中做我的闺女吧,耶律一家和咱们是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可以当作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这一家人!” 但“可惜”这段深情却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两家的关系也不能从此消灭无痕。 就在她的父亲说这个话的时候,有耶律家的家人找上门来了。 来的是他家的那两个花王。 他们带来了耶律玄元亲笔写的信,要求她收留这两个花王。他说这两个花王可以为她种出名种牡丹,要是“万一”他十年八载都还未能回来的话,她在赏牡丹之时,也会感觉得到他是陪伴在她的身旁。 耶律玄元走了,还要在她的家中种下“情花”,这件事情,她的父亲当然是很不愿意的,但当时的燕京还是辽国的陪都,辽国王子的请求,她的父亲仍是不能不允。 除了耶律玄元那封亲笔写的信,他们还带来了耶律玄元平日所吹的那管玉萧。 xxx此际,完颜夫人拿起这管玉萧,倚窗遥望,她心情的烦乱,比起当日收到这管玉萧的时候更甚。 不是她不育等他,而是被形势所通,她不能够等他! 他们分手不过三年,辽国就给金国灭了。辽国的陪都变成了金国的国都。燕京改名中都,在中都,除了金国的皇帝之外,最有势力的人是统率卸林军的一字并肩王完颜长之。 完颜长之亲自为他的侄儿完颜鉴向齐家求婚。 她的父亲怎能不答应呢?就这样她变成了完颜夫人了。夫婿少年得志,如今他才不到四十多岁,就做到了商州节度使,谁家的姑娘不羡慕她的“福气”,但却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苦情! 耶律玄元生死不知,尽管她还存着“万一”希望,但她也知道这希望是极其渺茫,不敢相信耶律玄元还有生还之日。但想不到这一次的“万一”却是真的实现了,她亲耳亲见丈夫所说的有关耶律玄元的消息。他没有死,他还活在人间!而且如今已是回到商州,说不定就在今天或者明天,他就有可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但他的回来是太迟了! 分手之时,他所估计的“万一”也不过是十年八载而已,但如今已是烙近三个十年过去了。和他相识之时,她是十二、三岁的“Ye丫头”,如今已是四十三岁的将军夫人了!她的丈夫是节度使,而他则已是变成了她的丈夫所要捉拿的钦犯了! 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当年律玄元为了要恢复王子的身份,和她分手,已经是注定了他们今天的命运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她还怎能见他?但只是不见他也还不能了事的,她知道随他而来的必有难以预测的灾祸,她不愿他受到伤害,同样,也不愿意丈夫受到伤害。而这种“伤害”,很可能是严重到“Xing命不保”的。 她还没有把自己受到的“伤害”计算在内,不过她是知道她将受到何种伤害的。 “伤害”有许多种,“身败名裂”的“伤害”,往往比死亡还更可怕。而这也正是她可能受到的伤害。 为了耶律玄元,为了丈夫,也为了她自己(虽然她没有计算在内),她都必须设法消弭那“难以预测的灾祸!”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的心情乱极了,不知不觉,拿起耶律玄元留给她的那管玉萧吹了起来。 “万万花中第一流,残霞轻染Nei银瓯。 能狂紫陌千金子,也感朱门万户侯。 朝日照开携酒看,暮风吹落绕栏收。 诗书满架尘埃扑,尽日无人略举头。” 这是唐代诗人徐箐的咏牡丹诗,她第一次偷入耶律玄元的花园,听到他吹奏的那支曲子,就是用这首诗来谱曲的。 诗中有欢乐也有感叹,耶律玄元是将她比作“能狂紫陌千金子,也感失门万户侯”的“万万花中第一流”的牡丹花的。但“暮风吹落绕栏收” ,不也是正成“诗谶”么?郁闷难排,她又吹起别离那晚,耶律玄元最后给她吹的那支曲子。吹到“东君自有回天力,看把花枝带月归”这两句曲辞的时候,她心中苦笑,眼角己是流出晶莹的泪珠。 “夫人,何事心中不乐?婢子陪你去看牡丹好吗?” 进来的是她的一个贴身丫环,曾经听过她不知多少次吹这支曲子的。 她忽地心中一动,得到了一个主意,说道:“没什么,我不想去看牡丹。我只想你替我办一件事情。” “请夫人吩咐。”小丫环道:“你叫他们给找准备一辆马车,但不必给将军知道。” 小丫环吃了一惊,说道:“夫人,你要上哪里?” 完颜夫人道:“不用你管,但你还要替我做一些事情。唉,如今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帮忙我了。” 小丫鬟受宠若惊,跪下去道:“夫人,你这样说,婢子可担当不起。 夫人尽管吩咐。” 完颜夫人把她拉起来,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她越听越是吃惊,但还是接受了夫人的命令。 最后,完颜夫人把那支玉萧也给了小丫环,说道:“我刚才吹的那支曲子,我知道你也已经会吹了,是吗?” “婢子吹得不好。恐怕是勉强可成曲调。” “能成曲调就好,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吧。现在你先去找老佟和兰姑。” 丫头走后,她走过邻房,兰姑的那个三岁大的小女儿就是睡在这间房间的。睡得正酣。苹果般的小脸好像藏着无穷欢乐,令她一看就忘记心底的愁烦。 她抱起了这小女孩,吻了她苹果般的脸庞,将她放下,但看了一看,又将她抱起。 抱起、放下、放下、抱起——终于她下了决心:“真想不到这女娃儿竟然是檀贝勒的孙女,而她的母亲,又是岳飞的孙女儿!如今哈必图已在怀疑兰姑的身份了,但愿她能躲过这场灾祸。但也只怕事情未必能如我所愿,她的儿子如今不在家,最少我也应给她保全她这小女儿的Xing命。” 化名兰姑的张雪波还在老佟的屋子里。老佟就是那个年纪较大的花王、老佟似乎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他望着张雪波道:“兰姑,你为什么急于要找你的儿子回来?”张雪波道:“我是怕他在外面闹事。” 老佟道:“他是和车缭、楮岩一起出去的,多半是到山上练武,怎会闹事?”张雪波道:“我就是不喜欢他练武,我倒是宁愿他多些时候在我身边,今天我还没有见过他呢!”老佟忽道:“兰姑!咱们虽然不是亲人,但也像亲人一样,你说是吗?” 张雪波道:“佟师父,我们母子得有今日,都是全凭你的爱护,你比我们的亲人还亲。” 老佟说道:“你若是把我当作亲人,你心里有什么为难之事,对我说吧!” 张雪波道:“没、没有啊!” 老佟盯着她道:“你不要瞒我,我看得出来。” 张雪波在他的锐利目光之下,心里发慌,暗自想道:“佟师父我是信得过他不会出卖我的,但我的身世之痛,关系太大,又怎能说给他听?他知道了,只拍反而连累了他” “夫人对我这样好,我怎会有为难之事?“张雪波说道。 老佟摇了摇头,说道:“夫人对你好是一件事,你有没有为难之事,又是另一件事。” 张雪波道:“多谢你老人家关心我,但我真的没有为难之事。” 老佟说道:“真的没有,那我就放心了,那么,你在这里,已经觉得满足了么?” 张雪波道:“是的。”老佟再问:“一辈子都愿意在这里么?” 张雪波道:“夫人到哪里,我就跟她到哪里,除非她不要我。” 老佟道:“夫人最喜欢牡丹,我已经不能为她料理牡丹,有你得我的衣钵,我也希望你能够代替我的职务,一辈子跟随夫人,但,一来有不测风云,世事往往是人难料;二来,这样做也未免太委屈你了!” 张雪波听是“委屈”二字,不觉心头一跳,不知道老花王究竟知道了她的什么,连忙说道:“我两母子本是无依无靠的难民,全仗夫人收留,才得立足。我真的是愿意为夫人种一辈子牡丹。” 老佟说:“夫人的确是好人,唉,但不过!”不过什么呢?他在长叹一声之后,却并没有说下去。 张雪波也不敢问他,半晌,老佟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最初我并不是为夫人种牡丹的。”张雪波仍然只是听他说,不敢插嘴。 老佟突然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兰姑你是哪里人氏?”从谈种牡丹而忽然问到她的籍贯,这一问也未免太突兀了。 我本是本州的山地人呀,你不是早已知道的么?”张雪波迟疑不定,说道。 老佟说道:“不错,我知道你是在商州长大的,你的口音和本地人完全一样。但我觉得你的体态有点像是江南的汉人,或者是从江南移居来此的吧?你别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 张雪波道:“不,不,我姓鄂,我的确是金国人。”自从她变成完颜夫人的女仆,她一直是这样编造自己的身世。但此刻面对这个好像是她长辈亲人的老师父继续说谎,她却是不禁有点内愧于心了。 “在这里,或者有一些人把汉人当作仇敌,但我的看法和他们不一样。”老佟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认为:是哪一国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想,即使你是汉人,夫人也不会歧视你的、”他顿了一顿,接下去说道:“我就是汉人,是在江南长大的汉人。” 老佟本是汉人,这是张雪波早已知道的,所不知的只是他生长的地方而已。“原来他是江南长大的汉人,我的父母也都是江南的汉人,怪不得他能够在我的身上看出来。大概我的体态和一般常见的江南汉人相差不远。”张雪波心想。 但老佟再说下去,她就不能不大为惊诧了。 “我第一个主人也不是金国的女真族人,他是辽国的契丹人。而且是和金国皇帝作对的辽国人!” “和金国皇帝作对的辽国人!”莫非、莫非——张雪波想起了刚才偷听到的哈必图和完颜鉴的密谈——“莫非他的第一主人,就是哈必图说的那个令金国顾忌的辽国王子?” 老佟为什么敢于把这个秘密告诉她呢?难道老佟已经知道她正是想要寻找这个契丹人?她的心怦怦地跳,但这件事情关系太大了。她可不敢向他发问。 她只能旁敲侧击:“夫人,知、知道吗?” 老佟说道:“我就是原来的主人将我送给夫人的,这个秘密也只有夫人知道。” “将军也不知道吗?” “夫人和将军虽然是夫妇之亲,但我想夫人也不便告诉将军的!”张雪波更加吃惊了—— 风云阁扫校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飞卢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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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99 元武七零零七年,七月十七日 山谷绝地之中,现年十七岁的唐剑元,已经长大ChengRen,由稚Nei的孩童变成一个面如冠玉、俊逸非常的黑长发青年,其中尤以额上红菱更tian英气。 苦恨於自己和万平生均不懂得针线之艺,若看清现在的唐剑元,其实他上身是没有穿上任何衣服,下身也只是利用往时孩童的衣服围著一圈就算,而这一点已经是两人苦做了三日三夜的成果。 然而,正背著一个虎皮包成球状物体的唐剑元,却是双眼通红,愁眉不展的伫立在一个小水潭旁边,不时回头的看著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地,上面插有一个木牌的坟墓,一个他亲自为万平生而弄的坟墓。 唐剑元看著坟墓,回想起以前的日子,纵使每日为了不听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恶行而烦恼,为了避开被他抓著然後不断灌输任何y邪知识而抵抗,为了很多很多的事而苦闷的唐剑元,却从来没有有过他会死的想法。 两人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唐剑元本来会是一个浊世中的公子侠士、乱世中的英雄,但最後也是给万平生所影响,变成一个好色之士,不过,凭藉他的外貌、武功和较为正直的为人顶多会被人称做FengLiu之士,没有江湖y贼这麽难听。 「太久了┅真的是太久了┅万叔叔┅┅嘿┅┅这我好像是第一次叫你叔叔呀┅┅」在潭边伫立不时回首的唐剑元,最後也走到坟前,双手合什的说著。 想起十数日前,自己因为不小心掉进这个绝地内的唯一一个有水的地方——小水潭中从而发现了,水潭底是有一条应该是连接外界的通道。 有此发现的唐剑元,自然是兴奋的返回岸上,想著可以有机会离开的剑元,在兴奋的情感下,并没有察觉万平生当听著剑元的话时,面色不断的转变,时而哀痛,时而苦笑,但更多的是安慰。 一句「我不走了」的说话,唐剑元本来兴奋的心情丢到另一边去,即使是问为什麽,但万平生却只是说不想走便不再说其他,在劝说的过程中,剑元曾经想到再这样说下去的结果,但他不去相信,继续的劝著,最後,万平生只是赏了一记奇重的巴掌给剑元,才告终止。 无端被人重重的掌掴,唐剑元自然地气恼万平生的失常,而十数日中毫不理睬万平生,但是,时间一久,唐剑元终究发现了什麽不妥处,当初万平生掌掴完自己後,便入定起来,而自己心中只是认为他是运起那门龟息之法,但数日前,稍为望一望他的时候,却发现了他的食指正在淌血,急忙的走到他身前,才发觉他前方的地上,写有他的血字。 「剑元:当你看到这篇东西时,我应该不可能再说话了┅┅现在的血正在流下而我不知应写什麽才好,实在是很头痛┅先写我吧,我本来是东北田州,落日县人士,至於是那村那镇我就不说了,你慢慢的找吧┅┅唔┅写到这一段我实在是不太想写,但也写给你知┅┅大约在我二十五岁前,我其实还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就在我过了二十五岁的时候,我生长的地方,却来了一批凶残的山贼┅┅跟著我就不说了┅你这麽聪明,应该知道发生什麽事吧┅┅其後我为了向那批山贼报杀妻杀子的仇┅而苦苦的练武┅┅最後,我报不了仇┅因为由那一个┅胸口纹了一只老虎的人所带领的山贼团突然不知所踪┅┅不再写这些了┅我真是不想回想那时的事┅┅总之,我是愤世嫉俗才会当上一个y贼┅跟著,又遇上六个同为y贼的人作洛up伴,再跟著是蠢到创了个名号┅┅再再跟著的是遇上了你┅┅剑元你这年龄,正是要开始FengLiu冒险的年龄,我不想阻你的艳遇、奇遇,而且┅这些年内,我虽影响了你,但你又何尝没有影响我呢┅自责是我不敢面对的事┅也没有面子去面对,所以龟缩或者死在这里,才是我要的┅┅你离开这山谷绝地吧┅我现在而经┅没有什麽力了┅但我仍冀望你会成为一个┅名震宇内的┅人┅┅」 看了这篇遗言,唐剑元却只能有泪无声的搂抱著而经成为尸身的躯体。 「万叔叔,我┅还不知道怎样成为一个名震宇内的人┅但是┅那一个害你家破人亡的┅贱人!我绝对要他不得死的!!」现在的唐剑元作了一次回想後便朗声的说著,然後走到小水潭边。 孽神和正魔两道的二十二章功力在体内功行十二周天後,便一气吸下如箭般的跃入水中。 小水潭的深浅,唐剑元早已摸熟了,凭著记忆,他很快就游至那条通道之前,在未知的危机感压著自己的每一寸神经,实在是不好受,虽然已作好准备,但对著那个黑沈沈的洞口产生恐惧。 唐剑元恐惧这种情绪不到一会便被压下,一直的游向那个洞口中,其实这一种水道基本上是不怎麽急湍,怕的只是水道的长和最麻烦的另一边出口是那里,若水道长就不用说是呼吸问题,而地方则是那种大型湖泊,若果真是不幸的遇到了这两种情况,那麽死亡将会是剑元的唯一选择。 然而,这水道的情况虽然不可能会好多少,但也没有想像的坏状况,水流不急,但是黑暗,水道不是狭窄,但是嶙峋的石柱总会阻碍他。 「┅唔┅那┅终於┅有出口了!」唐剑元游了不知多久,只感到全身已经接近虚Tuo无力时才发觉,一大片白色的光辉在他头上闪动著。 唐剑元以最後的力量冲刺,如箭般直游上水面,为了保命,他的求生能力被发挥至极点,直到他看到太阳在空中上,放出刺烈的日光,精神和意志才得松弛。 就在此刻,真龙乱世的时间已经开始了┅┅ 元武七零零三年,夏季之时 中土关外的瓦突军以不满每年上贡为理由,坚持要与强大的洛朝结为兄弟之邦,而抵抗洛朝的一切不平或者善待的政策┅ 元武七零零四年,秋季之时 洛朝的腐败和分离已经到了人所共知的阶段,洛朝的三大将军均在这年暗地里完全Tuo离了洛朝的管治,但表面上仍是大将军之身,实际上他们三人已有七年没有回朝觐见凝帝,兼而,权倾朝Ye的大宰相紫利心也有推翻洛朝之心,令洛朝的根基被动摇得更厉害┅ 同年秋季之时 武林乱起┅┅傲华居所分裂出来的渡世殿和清心居,也像要参加这场游戏一样,暗中的培植自己的势力,以等候传人入世之时与对方正面的作出斗争,但这样也令各派自危,而做成一片混乱┅ 元武七零零五年,春季之时 洛朝的最大後台重新浮上台面——武阁,武阁的日、月、星三堂,以部门转形为理由,一夜间把三堂变为三十万大军,分置在三大将军领地和关外的附近┅ 关内外的情况一直的均衡持续至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武阁的绝对恐怖力量,足以大幅压下一切势力的反洛朝意图┅ (由有历史正文的时间开始,中原这片大地,便被划分成九个大州: 文州齐州田州 石州华州海州 鲁州康州夷州 这个是大致上的方位) 七月十八日 唐剑元在一个小湖泊边,接近全裸的躺著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剑元:「呼┅┅终於┅终於┅可┅可以休息┅了!!」 想到游出水面後,身体和精神那种JiXian後的疲惫,差点让他成为这个小湖泊的一部份,现在还心有馀悸。 「┅唔┅┅还是看看有没有弄湿包袱吧!」唐剑元把一直带在身上的虎皮球状物体打开,才知道原来里面是藏著剑元的包袱。 细看包袱虽有水渍,但里面的物品总算没有弄湿,剑元:「呼┅┅总算没有弄湿┅┅唔嗯┅好了┅现在都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唐剑元现在的回气速度实在是非常之快,在JiXian後的两刻钟时间,便能回复至良好状态。 数日後,鲁州的安火城 「唉!真想不到现在的局势会变得这麽奇怪┅」一身农民打扮的唐剑元,以一条头巾把额上的红菱遮盖,坐在大街的一旁,看著大街上居水马龙的情况,剑元不禁发愁起来,自从小湖泊走出来後,便乘晚上偷了一户农家的衣服,但在偷时,却发觉那户人家在议论著当今局世,这时剑元才知道现今的情况是何等的乱。 「唉!这样乱的时势,要孤身一人安全的走至田州,还真是困难!」想到万平生,剑元不禁神伤起来,但转眼间,又被人群的吵闹声所吸引,无心情的他只是随便瞄了那群吵闹中的人群一眼,便再继续慨叹。 「┅唔┅以两道二十二章功力,一些小毛贼应该难不倒我┅但是┅一个人始终是有些危险┅唉,真烦!」唐剑元想著由鲁州徒步的走至田州,恐怕需要近一年时光,然而这一年时光会有什麽变数,根本不是他随便的可以想像出来,他只知道失去了小孩的身份掩饰,一个人旅行实在是很危险。 「唔┅┅还是去抢一些银两实际吧┅┅」唐剑元站了起身,正要进行他的行动时,早前那人群的吵闹声愈来愈强,最後,剑元看到一匹黑马,在这条大街上飞奔,而在上面的骑士却没有勒紧缰绳任由著黑马危及他人的安全。 「唔嗯┅┅」唐剑元不著痕迹的退後,避开了被黑马所伤的情况,自言道:「唔┅┅这个世道还真是危机四伏,连大街上都有可能受伤,看来要去田州非要经历些险阻才可以!」 感慨於一个大城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而没有人出来阻止,唐剑元更觉得前途的路不是太乐观,默然一会後,便找上一个外表忠厚老实的卖包子大叔,藉故卖了一个肉包,问道:「大叔,这城中最有钱的是那户人家?」 「这位小哥,你为什麽这样问?」卖包子大叔略带怀疑反问,剑元在肉包子上咬了一大口,说道:「大叔,我是想去那些大户人家中做家丁,所以才会这样问。」 「家丁??小哥,我看你虽然穿得这麽普通,但你应该是那些读书人,你不如去京城中考科举还好吧!」有时忠厚老实的人也会是很烦的人,卖包子大叔见剑元一身书卷气息,好心的劝导他走上一条光明大道,然而他殊不知剑元的心思,剑元心中苦笑了一笑後又道:「大叔见笑了,在下一介寒微,虽有苦读诗书,但还没有信心与他人的寒窗苦读十数载所比较。」 卖包子大叔听到唐剑元这样说也不好说什麽,唯有告知他这城中的富豪是那户家人和大宅何处,还顺道告知剑元那一户人较好相处。 唐剑元听完了卖包子大叔的叙述後,心中已有了大概,避开了那些会武功的土豪恶霸,也避开了官宦势力,便只剩下城南的杜家,可以给自己大显身手。 「唔嗯~~~奸y掳掠、无恶不作、抢人妻女、为争家产而弑父杀兄,这个杜康也真是恶人的典范,做这麽多事也不怕天谴,真是勇於挑战!」当唐剑元来到了杜家大宅附近,看著那个大得出奇的大门,也不禁一呆,这道门的装饰品若果是剥下一半,也足够养活数户穷等人家十多月。 唐剑元心中虽然不满,但也只是躲在暗巷处,静心等待著黑夜的降临。 深夜,月光在没有半片云层的天空高高挂起,让任何人也能得窥她的全貌,这时却有一条人影在月光之下,快速的移动著。 「夜来小偷现┅众星拱月时┅呼┅┅杜康,初出道的小偷来了┅┅」一阵晚凉轻风,吹过了剑元的衣衫。 踏空行一展,唐剑元毫不把墙壁放在眼内,拔地腾起十数尺,转瞬间而逾越了墙壁,直落到大宅前院。 「唔┅┅做得多伤天害理的人就是不同,连护院的人数也比其他人多!」唐剑元躲在一个月光照不到的暗角处,算著护院走动的时间。 剑元静止了一会後,乘著众护院的交替,偷偷的进入了大宅之内。 「唔嗯┅┅实在是想不到┅┅竟然会这麽容易得手┅┅」唐剑元望了一眼手中的鼓胀包袱,想到一入到大宅,便找了间房门最大的房间,谁知这间正是帐房,全屋大部份的银两集中地,唐剑元在暗赞自己的运气好时,也随手的拿起了三十多锭金元宝和银两,放满了整个包袱,再顺势的拿走了十多张银票塞入怀中。 唐剑元拍了一拍包袱,感受著有钱的感觉,便要飞身的离去时,却听到门外有人声「阿牛,这样做好像不是太好吧!」 听到人声的唐剑元,登时吓了一跳,飞身的跃到横梁之上,刚好这时房门也被推开,两个护院装束的人鬼祟的走了进来。 「嘘!!说话小声点吧!」带头开门的男子,一边压低声音说著一边把门轻轻的关上,然後说道:「阿隆,这有什麽不好,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被人发现的。」 「话就是这样说,但如果张总管查起来,我们很难Tuo身的。」 「真是没种,你想想我们只是偷少少银两,张总管那个老糊涂,怎会这麽容易发现呀!」阿牛拉开了一个大柜上的抽屉,拿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阿牛,你傻了,不是说好了偷十两银吗!?你现在拿了三百两银票呀!!」阿隆略微大声的说著。 「嘘!!你想被人发现呀!这麽大声┅┅我一开始说偷十两银,当然是为了骗你跟我来偷,否则你怎会和我同流合污!」 「阿牛,你连兄弟都骗!?」 「啧!!为了见那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阮才女,我有什麽做不出,而且我又不是对你做了什麽不义之事,你这麽愤怒做什麽!」阿牛理直气壮的说著。 「你┅┅***!我也懒得理你,再见!」阿隆听完後,便愤然的转身。 「喂┅┅不要这麽小器吧,明天是才女最後一天逗留在这里,不看的话就没有机会看呀┅最多我偷多三百两请你,你就不要一副食人的样子吧!」看著阿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阿隆也不说话,径自走了出房外,而阿牛则是跟著了他,继续说著。 「唔嗯┅┅卖艺不卖身的才女?有空闲也真想看一看┅」剑元在两人离开後,也从梁上跃下来离开这间大宅。 是夜,杜家的帐房失窃。 华州,皇城 在杜家失窃的同时,皇城上空也出现一个头上长有三支棱角的狰狞魔相,这个魔相在空中展现後向著地上状似愤怒的无声吼叫一会,便转眼被吸入皇城之内。 「呀!!!!!血、血,我要血呀!!!惜蕊,快给我血!!!」当今洛朝的皇帝洛凝帝在春霞宫中的地上不断的打滚,而在床上一个罗衣轻解、Yao艳妩媚、身材玲珑浮突的女子,看著七孔均流出血水,因痛苦而脸孔扭曲的凝帝,不由得花容失色的叫道:「皇上、皇上,你怎麽?」 说话的女子正是洛凝帝最宠爱的女人,有著绝世容貌而艳绝一时的Yao姬赤惜蕊,凝帝怒骂道:「还问什麽!!!我现在要生人的血呀!!!!」 惜蕊被凝帝的狰狞之相吓倒,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期期艾艾的说道:「皇上,什麽生人的血,你在说什麽?」 「呀!!!!nai┅nai给我把外边的两个守卫抓进来,快!!!」凝帝见赤惜蕊的不知所措,又苦於自己不能随意行动,只有下一个简单的命令给赤惜蕊。 「我、我明白的!」赤惜蕊虽不知是什麽事,但还是照著凝帝的意思去做,而外边两个还是懵然不知死亡就快来临的守卫,只见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衣衫不整,露出一对丰满的MeiRu,SiChu若隐若现的在自己眼前出现。 「咕┅┅皇、皇后,是否有┅┅有什麽事?」两个守卫毫不吝惜欣赏的时间,一面吞著唾液一面贪婪的盯著眼前美景,然而,赤惜蕊当然不是专程出来让两人欣赏自己的MeiYan身躯,怒骂:「你这两个蠢才,快给本后滚进去!!」 不需要两人自己行赤惜蕊已赠了两人一脚,直把两人踢至凝帝身前,早被身内痛楚折磨到近乎崩溃的凝帝一见到两人,就如饿狼一样扑至其中一守卫身上,双手用力一扯把守卫撕开两边,赤红的鲜血洒落在凝帝的身上後,凝帝竟出奇的减轻了身上痛楚。 「救、救、救命!!!┅┅皇上,不┅┅呃!!」另一个还没有死去的守卫看著同伴惨死,下意识的举步就跑但是凝帝却一手把他捉住,一样是双手左右开弓Ying生生的把他撕开两边。 被两人的鲜血洒得浑身是血的凝帝这时总算是暂解了痛楚,赤惜蕊这时看著凝帝的痛楚大减,不理会地上的尸身,上前问道:「皇上,你怎麽事?」 「惜、惜蕊┅nai、nai快给我找┅国师来,要尽快!」说到此时,凝帝自行的盘膝入定,赤惜蕊虽是不明白,但还从一旁取了件衣服,走出了房间。 翌日 刚把手上的的金元宝在钱庄换了一万五千两银票後,剑元便急急的走出钱庄,一万五千两加上偷来的银票和银两,足足有二万多两,那能叫他不小心起来。 「有了这麽多钱┅旅费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只是差一、两个可信赖的同伴┅」剑元一想到同伴两字便不其然的想到自己的父亲和风叔,每次问起父亲为什麽在众人中唯独风叔会不畏惧他时,他总会说「当你许多糗事被一个人知道後和他出生入死过无数次,这应该没有可能要那人畏惧你!」 想到父亲总是这样的回答自己,剑元不由得笑了起来,唐朝奉的佛教,但唐皇的挚友竟是道教第一人,这一点是常常令周遭的人怀疑他们的友情标准究竟是什麽,不过,这样对两人来说倒是没有所谓,反正,由最初两人落难开始,他们的地位都在对方心目中定下来,没有因身份、名声这类因素而动摇。 就在这时,剑元刚巧经过了一间买衣服的绸缎庄,看著内里的布匹,剑元心动的走进内里,在掌柜面前放下了一张三十两银票,说道:「掌柜,我想裁四件衣服出来。」 「啊!客、客倌,不知你想要什麽衣料、什麽款式,本店虽是小店一间,但┅┅」对於掌柜口若悬河的介绍,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两件白色和两件青色的,全都是要儒服。」 「啊!这位客倌,你剩是要这样?」 「嗯┅┅是的,不知几时能裁起?」 「这┅┅客倌,你明天同样的时辰来,应该就能做起的。」 「对了,我还想要多数条头巾。」剑元又取出了一块碎银放在台上,掌柜:「没有问题,那明天你来的时候我会给你缝好的。」 「那我明日再来吧」剑元取过了收据便走出店外,思考下一步应该做什麽好「现在天色也不早,应该是时候找间客┅┅唔┅今晚好像是那个什麽卖艺不卖身的才女在安火城最後一天,不若┅┅虽说是烟花之地,但只是看看┅┅应该不违君子之德吧!」 在君子和y徒间,剑元最後也是选了後者,走到全安火城中最大的JiYuan纸醉楼中,然而,为看到那一个才女的风采又岂止自己一人,不少有身份的人士已早过剑元一步聚阶ub大厅中。 「小子,这不是你应来的┅┅呃!┅小爷,你要什麽姑娘服侍吗?」鸨母初见剑元的衣著朴素本以为是一个穷小子来寻花问柳,但在剑元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她手上时,语气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由不屑变为谦卑。 「┅┅这里是否有一个卖嘱不卖身的才女?」 「啊!这位小爷原来是为了阮才女来的,但阮才女要两刻钟後才会出来亮相表现,小爷不妨待多一会吧┅┅」 「嗯┅┅还要两刻钟┅┅鸨母给我找一张不显眼的台。」唐剑元再从怀中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在鸨母的手上。 「哎┅┅这位小爷真是阔绰,我立即去办!」说完後,便唤了一个小厮吩咐一些事後,便赔笑的离去招呼其他贵客,小厮:「客倌,这边请。」 「嗯┅┅有劳了」剑元跟随著小厮穿过了大厅中间的人群後来到一张可以清楚看到大厅和二楼的小木台,小厮:「客倌,请你稍等一会。」小厮说完後,便像一阵风般的离开。 「┅阮才女┅┅唔?」正在幻想阮才女的容貌时,唐剑元突然心生感应,护身罡气自行而发,把飞过来的杯碟全数震碎。 「唔┅┅看来有人要动手了。」唐剑元看到两个人影正在大厅中间交手,其他不关事的人则站在一旁煽动喝采。 「这里还真是热闹┅┅啊?」正在观看交手情况的剑元,看到一个已破了的酒酲正飞向刚刚经过身旁的小厮,出於救人的自然心理剑元一圈手便把酒酲黏在手上,问道:「你没有事吧?」 「没、没有事,真是多谢你!!」本来还以洛u灾v会被酒酲打中的小厮感激的望著唐剑元。 「不用客气┅┅对了,那两个是什麽人,为什麽会打起来的?」 「咦??容倌,你不知道吗,那个持剑的人是李琴,是蜀剑门掌门的贴身书僮┅」剑元看著李琴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单手舞剑而能稳占上风,但剑元却感到他不是有心留手而是不得已的留手,遂问道:「那麽和李琴交手的人又是谁?」 「那个是东海派的少主易不平。」唐剑元听到易不平这名字後,立时记起七年前的招亲大会,现在看他虽然武功是比以前长进不少,但戾气也是相应的提高。 「难怪那个李琴不敢